第41章
天五宰支著臉, 看著屏幕。
這會兒,他是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的。
他感受到了風雅的視線,于是舔舔唇, 友好地微笑:“怎么,后悔啦?”
風雅:“……”
【燈又被打開。
風雅看著天五宰,表情有點震驚。
“哥哥已經睡著了,我們做什么都不會被發現的。”
他被天五宰推倒了。
一個活生生的少年就這樣坐在他腰上, 笑容肆意, 兩條胳膊抱著他的脖子, 幾乎把半身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天五宰還穿著高專的校服, 是寬松的服裝,卻在拉扯中往上提溜了一小截,從風雅的角度,很容易就注意到那段纏著繃帶的腰。好細, 本來就很細,變成十七歲少年以后就更讓人憐愛了。
總感覺容易著涼。
風雅下意識伸手,幫他把衣服扯好。】
天五宰看了一眼風雅:他自己都沒發現這個小細節。
但是。
不解風情。
【風雅的眼眶本來就有些紅, 那是掉過眼淚的痕跡, 此時不知怎的,又落下淚來。
他哭得很安靜, 不吵不鬧, 只是讓淚水滾落。說話的時候,情緒也仍然穩定, 看著鬧脾氣的天五宰, 就像對待一個……年輕不懂事的孩子, 剖析他,去表現出理解他的樣子。
這其實讓天五宰想起某人, 有些無由來的生氣。
但風雅說:“你是自由的,不像我。”
他一定說過很多謊。然而這一刻,見過人間無數丑惡的天五宰,竟然沒有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丁點謊言的痕跡,這個人,真的在羨慕他。
也有別的情緒在鳶色的眸子里翻涌,唯獨找不到一點惡意的。
“不要做任何你抗拒的事。”
他在做自己抗拒的事情嗎?覺得自己不自由嗎?那點眼淚很快就被收起來了,一號仍然像往常一樣,維持著一個穩定而柔軟的形象,就像是重新套上了偽裝,再也不流露一絲內核。
只有天五宰更加靠近些,將唇印在他眼尾,吻去那點咸味的眼淚。風雅倏然抬頭,眸子里落著些不解。
那偽裝才破碎了些。
接下來的事便讓風雅更加茫然了,天五宰分外熟練地坐在他身上,摟著他的脖頸親吻上來。細細密密地點過去,每個吻都像是蝴蝶振翅,輕得不可思議。
纏好的繃帶被輕松解開,天五宰瞇起眼,看了眼上面的咬痕,又偏頭瞅了一眼昏過去的首領宰。
“哥哥好兇啊。”他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在說哪個哥哥。
風雅:“……不是他的錯。”
“都被咬成這樣了還為他辯解啊。”天五宰還是覺得很不滿,“你對他做這種事,我就不行?”
他捧著風雅的臉,再度吻下去。
風雅一度想掙扎,可是躺在地上,再怎么掙扎,也就是伸手抓住了天五宰背后的衣服,五指屈起,又松開,揉皺了一塊兒布料。】
【檢測到副本內容異常……】
風雅無聲地干笑了兩下。
哈哈,完了啦,根本不用可可的換臺功能,系統自己都知道不能放出來……可是為什么,沒有放出全部,卻好像更加不對勁了,還不如全給他放出來呢,他們本來就沒有做什么很過分的事情。
“唔!”
被誰踩了一下,硬底的皮鞋狠狠地碾了一腳,風雅疼得有點扭曲。
黑時宰視線虛虛地落在桌上。
搞不懂。
明明是他先看見一號掉眼淚這種事的,那模樣也確實有趣,只是為什么,明明那時候如此冷淡疏離,和三號卻……都被人親得腿軟了!
還說自己不是男同!
黑時宰悶了口酒,愈發討厭起一號。特別是一號看向二號、三號時偶爾流露出來的情緒。一號總是用一種微妙的,更年長者,或者某種他說不出什么的角度,觀察他們,甚至有點似真似假的關照。他曾經以為,這份關照只有他看見了,只有他……
可現在看這副本,一號分明就是對誰都這樣,不排除這也是他偽裝的一部分,他就喜歡玩弄同位體的感情。
真邪惡。
看起來比他們所有人都更喜歡玩弄人心,他們也就折磨一下別人,這位主打一個折磨自己人,難道玩弄自己是一件很愉悅的事嗎?
放映場景黑屏了一會兒,切換了別的場景。
【逃離了被咒靈弄壞的盤星教,風雅告別了織田作他們,前往薨星宮。他看起來沒有受傷,只是難掩身上的疲憊和凌亂,一副飽經摧殘的模樣。】
聯系之前的場景,實在是很難不讓人多想。
風雅:“……”
他的視線不敢往任何一個宰的方向飄,只能原地放空,感受來自別人的注視。
可他真什么都沒做,疲憊是逃跑的時候體力消耗,凌亂是因為被咒靈們擁在一起,狠狠貼貼了幾把,那些東西又不太聰明,差點沒把他擠成一團。雖然風雅有收拾自己的衣服,但西裝布料一旦皺了,沒熨燙的情況下,怎么整理都是會有痕跡的。
當時可完全沒有那個閑情逸致。
真的不是和宰宰貼貼弄的啊!
【在薨星宮的探索一開始很正常。
風雅看見了“死去”的五條悟,以及被摧毀得一塌糊涂的戰場,看起來就像是失控的中原中也到處丟重力球亂炸造成的地面。
但很快,畫面開始變得模糊,宛如馬賽克一樣的抽動糊滿了界面,聲音也出現電流般的刺耳雜音。】
過了好一會兒,畫面才清晰起來。
【“砰!砰!砰!”
連續的槍擊聲。
風雅握住一把型式古怪的改造手槍,手臂伸直,眼睛、手腕、槍口呈現一條直線。隨著子彈消耗,他動作越來越熟練,后坐力被盡可能地消解。
地面上已經有清空的彈夾了。
而子彈,正在被殘忍地釘入五條悟的“尸體”,哪怕這人看起來已經“死透”了,風雅卻完全沒有停下,面無表情,發泄式地浪費子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什么深仇大恨。
終于,他結束了這場單方面的發泄。
風雅額頭上有一點細密的汗水,在陽光下發出亮晶晶的,他臉上先是出現了一點放空的茫然,然后是一抹滿足的靦腆微笑。單看這張臉,只會覺得他是一個運動后有些疲憊的好孩子,可看著地上的子彈和血色,揉著因為大量后坐力而微微顫抖的手腕,渾身上下只有一股子天真的殘忍。
近乎妖邪。】
風雅:“我不是故意……”
“算了吧,你在兩次咬人的時候不都說自己不情愿,”天五宰看透了一切,“可每次都興奮得不行吧。”
風雅被噎住。
他是宰廚嘛,不情愿是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傷害宰宰,但貼上去了可是實打實的獎勵,興奮一丟丟也很正常。
他肯定不是變態的。
“真沒想到你拿我給的槍做這種浪費的事。”天五宰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也想被你殺死哦。”
然而畫面還沒有結束。
【風雅沒有離開,而是把槍收好。
他站在原地放空了一會兒,忽得做出一番如夢初醒的表情,臉上的喜悅迅速變成了難過。他跪到五條悟身邊,像是很擔心他沒死透,又像是真情實感擔心他死了。
也不敢碰,就蹲著。
就像一只等著堅果掉下來的小松鼠,他看著五條悟正在自愈的身體,把那些被血肉擠出來的子彈挑掉。
很快他身上也沾上了血跡,但風雅毫不在意,只是專注地看著。
眼里甚至蓄起了淚水。
比鱷魚的眼淚還要離譜,充滿了恐慌和悲傷,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五條悟就這樣水靈靈地復活了。
“太好了……你沒有死。”
他睜開眼,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新生后看見的第一眼,是風雅那張有著真切擔憂的臉。淚水從那雙溫柔的鳶色眼眸里滾落,有著一種致命的動人感。
于是五條悟的心緒也被牽動。
——這人真好啊。】
風雅好吃驚地看著,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起來那么邪惡。
其他的太宰治也多少提起了精神,聚精會神地觀察起一號的表現——一號身上的偽裝太多了,有時候流露出一點本質,也是轉瞬即逝,很少有那么細節而完整的、展現他全部的景象。
畢竟獨處,是最不用拘泥的時候了。
武偵宰瞥了一眼一號的表情,此刻是相當陰沉的。也就是系統的錯了,這樣把他們最不想展現的給記錄下來,還要被其他人看著,換做是哪個宰,都會很不高興。
但他反而有些相信一號之前的說辭了。
來自一個更加普通的世界、過著很正常的生活。
所以才會擁有更加厚重的、來自外界的束縛感。并且哪怕年紀是最大的,對生死、痛苦和欲望的探索卻還停留在很早期的范疇,好奇且克制,瘋狂又謹慎。
如果一直在普通的世界里被什么束縛著,想必真的可以扮演一輩子,永遠不露出本性。
不過壓抑總是會讓人變異,一號果然很危險。
黑時宰的想法也如此。他畢竟也和風雅度過了一個副本,十分明白這人的危險之處。風雅總是一臉真誠地好奇一些很古怪的東西,然后忍不住去做一些危險的事,又絕對不會讓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其實一號會讓他想起森鷗外,但比起圖謀穩定完美最優解的森先生,一號明顯更喜歡事情即將崩壞的刺激感。
“我……”風雅柔柔弱弱地舉起手,“我是為了救他。”
一眼望去,滿堂太宰,無一人相信。
只有天五宰特別好地捧場:“是是是,你拿著我給你的、專門打有咒力的生物的槍,都是為了救贖五條悟,為了讓悟君早登極樂呀。”
風雅望向首領宰。
可首領宰只是冷著臉說:“三號什么時候把槍給你的?”
“……分開的時候。”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我親愛的哥哥。”天五宰自動冒泡。
風雅開始吸氧。
第42章
【風雅進入高專的過程很順利, 大家無法分辨出他是咒靈還是人類,而且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特別穩定,完全就是一個成熟的正常人。
比目前就讀于此的天五宰正常多了。
雖然他身上有很多血, 但高專嘛,出現幾個血人、斷肢斷腿都很正常。
風雅安靜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同人問了宿舍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天五宰的宿舍。
有鎖, 但開門是很容易的。
高專這個宿舍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房間門都是最老式的門鎖, 只要讓鎖芯里面的小鐵珠歸位, 就能轉動門鎖。甚至有的鎖制作不夠精良,都不用讓全部珠子歸位。
風雅轉了一圈,從路邊掰了根鐵絲。
他累得慌,右手還在微微顫抖, 弄了一會兒才開鎖。
門吱呀一聲打開。
天五宰的宿舍呈現在眼前。干干凈凈,似乎沒有生活的痕跡。只有床單上殘留著一點氣味。
他很克制地觀察了一遍環境,就像是在尋找有沒有什么異常。
而后, 就這樣毫無警惕地坐下, 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風雅顯然是故意找的天五宰的房間。天五宰愣了愣,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他替換了一下自己如果這樣進入其他太宰的房間, 會是這種反應嗎?
好像不會。
至少絕不可能有這種信任感。
他看向一號, 看不透他的想法。
——風雅快緊張地死掉了。
雖然是副本安排的宿舍,但也是天五宰睡過的房間。他進去的時候, 要不是因為太累了, 早就已經展現出無與倫比的變態行為, 要把全部的角落都挖掘一遍。
誒嘿,那可是宰宰的房間啊。
“我這個副本是不是播放的太長了?”風雅忽得說, “我們可是在副本里面留了足足一個月,要是全部放出來,得什么時候?上次不是說只是剪輯部分劇情?”
系統默不作聲。
在系統空間里,負責管理他們的,就成了另一個系統——或許是什么主系統。風雅看著會議室的上方,主動請求:“接下來二號三號也是這個副本,難道要反復播放?我申請快進,或者跳過。”
【應允。】
系統的聲音。
于是副本的速度被加快了許多,一開始大家還能看見天五宰和首領宰進入了宿舍,然后天五宰出去,剩下兩個宰忽得貼在一起。
又這樣那樣了一段,畫面便開始不可觀察了。
直到最后。
【在一個十分正常的日子,風雅重新回到了薨星宮。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帶上誰,獨自一人進入了天元的結界。
“天元大人。”
“我是來送死的。”
他說。
“也是來幫您的。”
沉默了一會兒。天元才好似真正看見了風雅一樣,把他打量了一遍:“幫我?”
“是的,”風雅頷首,一點懼怕感都沒有,反而帶著一點真誠的好奇,“您應該已經知道,天內理子已經死了。您不想和其他的星漿體同化了嗎?”
天元緩緩說:“已經沒有必要了。”
同星漿體同化是為了保持作為人類的理性,而他處在結界里,也可以維持那樣的理性。并且天元多少有一些好奇,自己的進化道路到底會走到哪一步。
“你是星漿體。”天元凝視著風雅,“我以前竟沒有發現過。拒絕同化是我的個人想法,你回去吧。”
風雅仍然微笑:“您不想要我的術式嗎?”
天元這才停頓住。
無效化的術式,確實是極大的誘惑力。他同化星漿體,可以獲得他們的力量、記憶。而且從風雅的情況來看,這個無效化術式并不會影響自身的存在,也就是說,他可以擁有它而不至于即刻死亡。
“太過危險。”天元搖頭,“一旦無效化的術式失控,我目前操控的全部結界都會失效。”
“那就是想要。”風雅壓低了聲音,蠱惑著,“我是自愿被您同化的,您完全可以擁有我的術式。我太過弱小,無法自由操控它,而您作為活了千年以上的術師,一定可以解析它……難道您不想要觸碰更強的境界嗎?”
天元默然片刻,問:“為什么?”
“我不想活著了,僅此而已。”】
雖然但是,風雅現在也不想活了。
兩只手在桌子底下,感覺被天五宰狠狠地掐住了,膝蓋反正已經麻木了,某個宰踹得那叫一個用力。首領宰倒是沒有做那么幼稚的行為,但風雅觀察到,捆住他的機械臂更加用力了。
【忽悠天元進行同化,花了風雅很長的時間。
以至于他都開始背誦原著太宰治的臺詞了。
“不惜延長生命也要去追求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許久,才讓天元打心底相信,這咒靈是真的不想活了,眼里一點高光都沒有。
然而同化比想象的要痛苦很多。風雅在那一瞬間是后悔過的,他似乎在死亡,又好像沒有。靈魂和自我被一點點剝離。他甚至看見了自己多日以來吸收的負面情緒,原來它們從未消失,一直存在。
“這世上……果然沒有無痛的死亡。”
大概是自我意識太強烈,他的同化速度很慢,也就相當于一次漫長的處刑。風雅知道,同化不是簡單的被占據身體,其實算是一場意志的比拼。只是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的意識能夠打敗天元。
他也做不到。
他只是想要讓天元接受、認同某幾個理念。用天元的力量,讓無效化的術式擴散到全日本,這樣便可以人為地制造一塊兒絕對純凈的土地,再也沒有術師,卻也再也不會有咒靈。而天元自己,也仍然超脫于此,可以繼續向前。
“唯獨……想……讓……”風雅逐漸有些恍惚了。
他不想讓太宰治們知道,也不想讓織田作擔心。雖然很自私,但風雅就是想要他們好好活著。
似乎是同化結束了。
隨著術式的擴散,風雅僅存的意志飄散開去,他看到了同織田作坐在一起喝酒的首領宰,看到了被柯南拖去兇案現場一起指指點點的天五宰,以及和性轉伏黑惠面面相覷的惠。
是一個非常好的世界。他想。】
副本結束了。
風雅很低地嗚了一聲,大概是大腦一片空白了吧,已經連社死的感覺都沒有了,機械臂終于松開了他。他就這樣毫無支撐地倒在了桌面上,順便躲過了黑時宰丟過來的水杯。
黑時宰的胳膊立刻被機械臂捆了好幾圈,但沒捆住嘴:“好啊,真好啊,你自己倒是回回去死,還要攔著我。”
天五宰也側過臉:“最后還要來看我們一眼,怎么,是想要嘲諷我們沒有辦法和你一樣死掉嗎?好壞啊,這么有趣的事情都不帶我玩。”生悶氣了。
風雅:……QAQ
“死得挺好。”這回首領宰也不支持他了,非常漠然地開口。
嗚——
可是如果他不去死的話,主線的陣營任務,永遠都無法完成,他和織田作他們肯定不會對太宰治們下手的呀。
只有他一個人死掉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而且他早就去問過織田作他們,一旦他去同化,成功后,很有可能全日本的咒靈都會忽然死掉、或者失去力量,如果失敗了就什么都不會發生。
三只咒靈在思考過后,都同意他的想法,和風雅相同,他們誰都不想去殺死其他人獲得勝利。
織田作嘆氣,卻也沒有拒絕。
他不會說謊,可一旦騙人,兩只宰宰都不會發現,就這樣被風雅找到時間,得逞了。
風雅知道這樣會讓二號、三號很生氣,可是沒辦法……大不了他裝死一段時間,各自過幾個副本,冷靜冷靜,他們就肯定不會記得要把他頭擰掉了。
大概。
二號的副本播放開始了。
還是同一個世界。
【“殺死他。”首領宰對伏黑甚爾說。】
天五宰開局就沒繃住,笑了一下:“你還對我挺好的嘞,知道我想死,還專門花錢來處理。可惜呀,比起被這種肌肉猛男擰斷脖子,我現在更想被一號做死呢。”
說是這樣說,大家都知道,一個太宰治絕對不會自愿被另一個殺死。
自我了結,和因為比賽輸贏而死,完全不一樣。
【首領宰的世界非常干凈。
除了有一個作為咒術師的弟弟,和有些向往咒術界的家族,他的生活里完全沒有異常現象,只有日復一日的麻木生活。
他無所謂,卻也不喜歡這種憋屈的日子,于是很快就著手改造起目前的家族。
比起用血緣和傳統掣肘他的種種親戚,他還是比較喜歡不聽話就去死的下屬們。
處理了一天一夜,弄得首領宰都有點疲憊了。
好久沒有管過那么不聽話的公司了——家族?什么家族?他和這些人很熟嗎?
但首領宰也知道,在這個副本,這些俗世力量,也許影響不大。他需要想辦法去接觸那些超凡的東西。
他就這樣,隨意散心,散到了天臺。
而后被風雅實打實地嚇了一跳。
從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咒靈是完全不存在的。因此他并不知道是誰在他身邊,起初還以為是其他陣營的人過來殺死他。
可他們糾纏的某一瞬間,首領宰忽然福至心靈:“一號。”
就這樣把人戳穿了。
之后的事情,在風雅的副本里已經見過一次。可用首領宰的視角來看,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完全看不見,整個就是被空氣壓在地上,系統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他所有的掙扎,就像一場獨角戲。
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和聲響。
從故意的挑釁,到失控的訝異,從抗拒的痛苦,到……
至少,在看見風雅出現在他的世界里時,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珠里,出現了一點……
終于得到的滿足。
一號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肆意、邪惡,反而有點虛張聲勢的狼狽,撫摸他的時候甚至在顫抖,就像他真的很在意似的。
所有的五感似乎都消失了,首領宰忽略了此刻冷硬的地面,和天臺的冷風,那些車水馬龍和喧囂的人群在遠離。
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一號的觸碰。
心在用力地跳動。
從未如此鮮明的、活著的感覺。】
即將被換臺的時候,首領宰微不可查地轉動眼珠,觀察邊上的一號。此時他已經從極度羞恥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一點了,面頰微紅,大半張臉埋在胳膊中,以至于臉頰上的軟肉都擠出來了一點。他沒有發現首領宰的注視,眼睛專注地看著畫面,心緒因畫面中的景象而動。
首領宰忽然又覺得,那種微妙的、缺失什么的感覺出現了,有些疼,有些癢,被咬過的地方尤其如此。可他明明已經回到了系統空間,再也沒有和咒靈之間的那種束縛了。那種軟弱的,不像自己的自己,應該再也不會存在了才對。本來也不應該存在。
可一號他……好像,很喜歡?
第43章
【身上有痕跡。
首領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遲遲沒有動作。
真狼狽啊。
他最終還是纏好了繃帶,帶著些資料,前往盤星教。他認為盤星教里可能會有自己的同伴, 事實也如此。
江戶川亂步,一個沒有想象到的同伴。特別是他似乎不是偵探社社長帶大的孩子。亂步仍然天真,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很容易就讓身邊的人或下屬感到討厭、刺痛之類的情緒。
但是……
首領宰注意到, 整個盤星教的人并沒有誰對跳脫肆意、還明顯不符合信仰的亂步有不滿, 甚至帶有一份尊敬和恐懼。
他在盤星教過得很好。
如果他人不愿意聽話, 不服從, 乃至于試圖做出威脅自己的事,就試著用恐懼和暴力讓他們服從吧——是誰教給亂步這些呢?
答案似乎很明顯。
雖說是初見,但可能是和某人有點相似,亂步只是看了他一眼, 首領宰就能感覺到對方漲了點好感度。又都是聰明人,很快就達成了協作,開始交流這個世界的問題。
咒靈。咒術師。
“你已經面對過咒靈了嗎?”亂步忽然問。
首領宰在沉默中笑了笑:“是, 那真是一種神奇的存在。”
亂步只是看著他, 沒說話。過了會兒他才說:“這個世界的重心似乎就在那些咒術師和咒靈身上,沒有人會在乎我們這些……普通人。不過誰說普通人不能做點什么呢?”
“太宰, 你覺得這個地方還能存活多久?”
首領宰答:“半天。”
“那就好好看一下吧。”亂步伸了個懶腰, “我正好奇咒靈是什么樣的運作方式。”
首領宰那時并不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個決定, 被困在盤星教里三個小時。
他只是想著。
絕大部分的咒靈似乎, 和他唯一見到的不太一樣, 是一種誕生于負面情緒中,想要報復人類的東西……雖然首領宰覺得那也是一種報復。
并且很快他就在空無一人的衛生間里感受到了。
又是上次那樣, 完全看不見、卻被觸碰的感覺。首領宰看著鏡面里模糊的自己,被碰到的時候下意識想躲,手指在鏡子上抓出水痕。
有些焦躁。
心跳加速。
他把這歸結于看不見一號導致的,他不喜歡事情超出他的控制。
于是在檔案室,他主動提出了要求。
咬他。】
副本非常識趣地跳過了這部分內容。
但首領宰還是覺得很不好。
他的視角里總是空無一物,看著就像是他在對著空氣主動……
“二號就是這樣的。”天五宰用低沉的聲音說,“他就這樣的。”
邊上的黑時宰分外贊同。
【高專的宿舍里,天五宰被叫出去了,風雅出門去洗澡,只剩下首領宰在房間里休息。
他開始有些放空。
檔案室里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過了一會兒,風雅回來了,第一件事卻是問天五宰去了哪兒。
首領宰簡短地回答。
他不太舒服,身體內部有什么灼燒似的,熱意流向四肢。
風雅仿佛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一切,若無其事地坐到椅子上,看起來在休息。首領宰觀察著他,發現這個二十六歲的青年看起來同他們差不多,卻更加內斂,有時候完全看不懂他想要什么。
首領宰知道,自己應該選擇遠離,和咒靈建立的聯系讓他有些不理智,并且產生了一些生理反應。
可他開始靠近了。
并且真心實意覺得一號這人,完全不夠警惕,他都在后面站了一會兒了,居然也沒反應。
被發現了。
風雅回頭,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清澈的鳶色眸子眨了一下,看起來無辜又單純,又讓人無端生起一股厭惡:
“我需要在意你的靠近嗎?”
至少首領宰很討厭這種輕描淡寫。有時候他寧愿看風雅流露本性。
“想贏嗎?”他問。
“我不想輸。”一號的回答仍然很圓滑。
于是首領宰更加覺得厭惡,他靠在一邊,沖著一號挑釁:“來殺死我。”
一號說出了更加虛偽的話:“我不會殺人。”單單看他那張臉的話,確實會短暫地相信一下,可是首領宰又不是沒看見他身上的鮮血,還有濃郁的硝煙味兒。說不會殺人是不是有點太敷衍了?】
“一號說謊是挺敷衍的。”青時宰如此評價,“很難想象你剛往別人身上開了十來槍,回頭就說自己不會殺人。”
風雅本來在裝死,聞言不得不抬起頭,非常認真地解釋:“可是我的真的沒有殺五條悟。”
“就是這種表情。”青時宰睜大眼睛,“你說謊的時候總是這種表情。”
風雅:“……”
【首領宰還在邀請。
他伸出手,將一號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脖頸上。去誘惑,去挑釁。他毫不保留地展示自己對死亡的渴望,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此時他更加期待一號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他要看偽裝碎裂。
“……做得到的吧?”
扣在脖頸上的手指收緊了。】
“那個二號。”貓貓宰舉手,“我說我怎么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你好像那個路邊努力散發信息素的omega哦。”
除了貓貓宰和風雅,在場沒有人知道什么是abo,所以只有風雅沒繃住,笑出聲了——主要是感覺太荒唐了,就首領宰那種命令式的dom味兒,哪里像omega啊。
聽見他的笑,首領宰才終于有了點反應,是那種如墜冰窟、冷到殺人的目光:“你在嘲笑我?”
風雅可憐兮兮道:“我沒有。”
青時宰:“喏,撒謊的表情。”
風雅:“……”啊啊啊啊不要盯著他看啊——
【預料之中的窒息感到來了。
掐住脖子的窒息感會比單純憋氣來得更快,只要幾十秒就會讓人感到眩暈。
是離死亡很近的、甜美的感覺。
可風雅坐著,抬頭看他,卻是一種審視的表情,高高在上。
“可我確實不會殺人。”
到這種時候了,還在說廢話。
“會,也只會,像之前那樣,慢慢吃掉你。”
那樣倒是不怎么疼。
“不收手,不克制,做到死為止。”
……
“可我為什么要獎勵你?”
脖頸被松開,新鮮的空氣灌入,首領宰覺得血液沸騰,臉頰很燙,馬上能死亡和被中斷的感覺讓人更加焦躁,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催促他做點什么。
……好狼狽。
面前的人卻還是那副樣子,甚至都沒有像之前那樣被挑起食欲,而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懶散地看著自己的指尖。他大抵知道自己正在羞辱一個人,所以干脆做到極致,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還是不要用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比較好。”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站起來,抬手。一號的微笑在視野里放大,他們之間的距離又被拉進了,說話時輕微的氣流都會落在臉上。首領宰沒躲開這種冒犯的動作。
“既然你想要……”
“來求我呀。”】
風雅想回到過去,給自己臉上來兩巴掌。
變態!不準你欺負首領宰!
他現在跪下來求首領宰,還來得及嗎?
風雅徹底埋頭不言語了,也不敢看首領宰的反應。他又稍微往后坐了點——黑時宰踹不到的位置。
手墊在額頭下,這樣就不會被人抓住了。
風雅覺得他已經做到了保護自己的極致,而后他忽得一顫,有什么東西落在他大腿上。
癢癢的。
一截指尖戳著他的腿肉,隔著褲子的布料,緩慢地寫著文字。風雅被這種傳遞信息的方式弄得難受,輕微地抱怨了一下天五宰,但還是聚精會神地感受身體上傳來的觸感。
“求你。”
天五宰的另一只手甚至還在漫不經心地給黑時宰倒酒,笑盈盈地分享自己的看法。
完全看不出來他的手在風雅大腿上做什么。
風雅:“……”
不知怎的,他忽然涌上來一股宰廚對宰的保護欲——宰宰怎么能說出求人的話?而且怎么能在外面做這種事?是費奧多爾教的嗎……費佳你怎么能教人做這種事!森先生都不會這樣養孩子的!
天五宰分心瞅了一眼,就看見風雅的表情愈來愈嚴肅,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憐愛。還是那種長輩看可憐晚輩的表情。
天五宰:“……”這人真的不解風情。
副本極快地放映著。
【和其他太宰治不同,首領宰認為,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和織田作成為朋友。只要織田作還好好活著,在好好寫書,就已經足夠了。
他近乎偏執地逃避著接觸。
不靠近一號,思維會變得很怪。不想靠近三號,他對被俄羅斯老鼠弄壞的自己沒有興趣。也不想靠近織田作,他不需要。柯南和伏黑惠也沒有交流的必要。
副本的生活很漫長,到最后只能去找江戶川亂步,一起找點無聊、但可以折磨別人的事情做。給咒靈們找點麻煩,再給咒術師找點麻煩。
這樣一來,就沒人有空找他們麻煩了。
他早出晚歸,偶爾不回去。
可還是時不時地回到風雅、織田作住的地方,回避開所有人活動的時間,安靜地在沒有人的時候休息。】
像一只散養的黑貓。風雅想著。
他不知道首領宰原來做了那么多的事,他還以為大家和他一樣,都在擺爛呢。
【首領宰的躲藏很巧妙,明明每天都能看見他,卻總是抓不住他。
當然,有一個人是例外。
織田作。
在最后一天的時候,織田作還是抓住了首領宰,并且很若無其事又很刻意地說:“去酒館嗎?”
首領宰:“……你可以自己去。”
“咒靈付不了錢。”織田作特別誠實地說,“其實也喝不了,但癮上來了,呼吸一會兒美酒的味道也不錯。”
“更可以一個人去了。”首領宰又拒絕,“沒有人會發現你去酒館。”
“可是酒館按人頭收取座位費,白嫖不太好意思。”織田作嘆氣,“不去也沒什么。邀請你喝酒也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首領宰擰眉,“一號和你說什么?不會是說我身體差、叫我別碰烈酒吧?”
織田作默然,但明顯就是被猜到了。
首領宰冷笑一聲。
“走吧。”他說,“去喝酒。”】
武偵宰支著臉看著,沒有發表言論了。
貓貓和青時低頭去問邊上的宰,想要弄清楚織田作是誰,但沒有人回答他們。反而是看著同齡的八號宰平靜地解釋了一句:“大概是未來太宰的朋友。”
朋友,一種很稀奇的生物。
【酒館。
“是一號讓你過來的吧。”首領宰要了兩杯酒,一杯放在邊上,看著就像是在等朋友來一樣。
沒有人能看見的織田作坐在身邊,“嗯”了一聲。他還是覺得首領宰對他的態度不太好,他有觀察到,每次首領宰和別人談到他的時候都很冷淡,而談到一號的時候,卻會展露出一種更加激烈的情緒。
一號說首領宰討厭自己,織田作不那么認為。
不過,作為朋友,織田作想要替不會說話的一號問一下:“你……討厭一號嗎?”
首領宰端著酒,金黃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晃蕩,冰塊叮當,酒館的燈光透過杯子,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塊兒蜂蜜色的光斑,柔和了他的表情。
“討厭?”他輕聲說,“可不止。”
他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沒有聊什么偏激的話題。
直到某一瞬間,織田作嘆了口氣:“他還是……”
首領宰感受不到咒力的流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能看到織田作的身影在緩緩消失。他心里猛地一跳,碰到臉頰上的眼鏡:“是咒具失效了嗎?”
“不……單純是……”織田作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了,“……要結束了。”
首領宰伸手去抓,卻什么都抓不到。
“我想知道……”織田作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你是不是有點討厭我。我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對,可以告訴我嗎?”
“沒有!”首領宰的語調都急切了,“絕無可能!”
“那一號……”
首領宰噎住,卻不想在即將消失的人面前說謊話。
“我……”】
副本結束了,最后那句話還是沒說完。但依稀能看到首領宰的口型,是接了一個否定。
風雅想了想,感覺首領宰應該是想說“我不喜歡一號”。畢竟他都那么邪惡了,不僅羞辱他,還刻意表現出和織田作關系很好的樣子,當著宰的面橫刀奪織。首領宰肯定很討厭很討厭他,但是當著織田作的面不好說“恨”,于是改成了“不喜歡”。
老實說他沒想到織田作那么會拷問,果然織田作才是抖s吧,專門挑著自己要消失的節點去問真話,首領宰肯定會全都回答的啊。
很快就到了三號的副本。
【天五宰所處的環境要熱鬧很多。青春的學校,活潑的同學,嚴厲的老師。
還有該死的新同學。
和該死的親戚——二號怎么變成他親哥了?
首領宰想要弄死他,他也想要弄死首領宰。不過,在跑去看戲的路上,他忽然遇到了一點小驚喜——一號。
帶著兩個孩子的一號。
天五宰對一號的興趣其實不大,但他非常好奇黑時宰為什么會對一號有古怪的情緒,而且一號這人一看就很喜歡折磨別人,別的不說,他想要去學習一下,之前在系統空間里的時候,他到底對隔壁的二號做了什么。
高潮(死亡)禁止、囚禁什么的,完全就是反派會做的事嘛。
那時候試探沒試探出來,于是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天五宰高高興興地迎了上去,想更多地弄清楚一號的想法。
結果一號居然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輕輕松松就被他推到了墻邊按著,一副任人玩弄的可憐樣。
怪。
一定是一號還在偽裝。
“帶上我一起走吧。”他半開玩笑地說。
當然沒有被同意。天五宰自己也就隨口一說。
這之后,他見到了臉色極其難看的首領宰,并知道了風雅的瞎說——哥哥嫂嫂什么的。
挺好玩。
他決定用這個去折磨一下風雅。
只是……當他去敲門的時候,開門的卻是織田作。那一瞬間,天五宰是想要就地后退幾步,翻過圍欄直接跳下去死掉的。太羞恥了,找別的太宰治玩玩還行,被織田作發現這種幼稚的惡作劇就恨羞恥。
天五宰只好在織田作面前扮演乖孩子,他現在的軀殼才十幾歲,清純男高,演起來不要太容易。
雖然邊上的柯南和伏黑惠似乎很警惕,但他還是笑瞇瞇地窩到了櫥柜里,玩著手機,思考一號什么時候回來。
其實也就半個晚上。
一號回來的時候,對所有動靜都很敏銳的天五宰瞬間就醒了。但他沒有急著出來,而是在櫥柜里面聽外面的動靜,準備去給對方一個驚喜。
一號面對織田作的聲音怎么那么柔軟?他嘲笑。卻完全不想自己也這樣。
“我也會覺得他有些可憐。”
天五宰挑眉,手機的屏幕散發著冷色調的藍光,襯得他像個柜子里的陰暗鬼魂。
“我……咬……”
他終于沒忍住,推門而出,要去戳穿一號的偽裝。
惡心。
但是被嚇到的表情還挺可愛的。
天五宰聽了一會兒一號的解釋,還行,說得過去。
他眸色一沉,想到一些有趣的事。
一號總是讓他很想要折磨一下,讓他痛苦,看看他的界限在哪里。在折磨到盡頭的時候,他是否能夠看見對方拋卻扮演、最真實的反抗呢?一想到那種場景,天五宰就覺得有趣。
把一根彈簧壓到極致,仿佛隨時會反彈起來,但真到了那時候,別人早就已經摸清楚了所有的反應,可以隨時把彈簧壓下去了吧。所謂的能反抗,只是一個小錯覺而已。
他把風雅推進櫥柜。
他會變成什么樣呢?是在中途就流露出本性,還是一直偽裝到最后呢?
天五宰故意靠近過去,維持在一個讓太宰治會感到惡心的距離,果不其然聽到了風雅呼吸的改變。
肯定很討厭吧。】
風雅:“……”
再看一遍也還是覺得,天五宰為什么要獎勵他。
【檔案室里。
親吻,撫摸,所有可以被稱為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玩弄人的一種手段而已。
天五宰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面頰粉紅,呼吸加快,似乎很受不了的一號。再度吻上去,把吻痕覆蓋在某人的咬痕上。聽一號顫抖的呼吸和綿軟尾音。
他只是想要看一號的更多反應。
“我可不像哥哥。”他低聲地笑,“我體力很好哦。”
一號有那么一點反抗,但是太弱小了。天五宰動了動,只能感覺到對方的手掌貼在他的腰上,掌心的熱度有些燙,不輕不重地蹭得人發癢。
“你真的……不想吃我嗎?”】
果不其然被換臺了。但天五宰撐著臉,很無所謂地往邊上看了一眼,和首領宰對視,又看向風雅。
他才不會命令別人來殺死他呢,操控別人又不需要強硬的態度。
但是為什么……一號總是對二號更真實一點呢?
第44章
風雅看了一眼天五宰, 總覺得他的表情在說“之前沒有答應,現在吃也可以哦”。
作為一個超級宰廚,他忍不住開始有些發熱。大腦里已經開始自動腦補這樣那樣的劇情, 比如天五宰笑著把他弄死,又或者把他關到拷問室,狠狠折磨。他肯定是想要先給敵人一點蜜糖,然后狠狠喂幾斤毒藥。
太可怕了, 宰宰恐怖如斯。
絕對不能相信天五宰的話。
【高專。
“聽悟說, 你的哥哥也覺醒了同類的術式。”夜蛾正道翻著記錄, “你哥哥是一個怎樣的人?”
天五宰用手指點著唇:“嗯……”
想著對面的各種表情和動作, 他隨口說:“大概是私生活不檢點的人。”
夜蛾:“……?”
“就是那種會對身邊人下手的人啦。”天五宰眨了一下眼睛,順便變成了委屈巴巴的臉,“而且年紀輕輕的,就替人生了兩個孩子什么的……”
夜蛾開始思考對面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端起茶杯。
天五宰又說:“為什么不對我下手呢?”
夜蛾把茶水噴出來。
“我沒問你這些!”大腦短暫被兄弟情控制住的夜蛾正道漲紅了臉,“你還未成年!”
天五宰抿唇:“可是我想玩弄玩弄。”
“我是問你,他的個人品德怎么樣……”夜蛾被弄得沒脾氣了, “你也知道的, 這份術式很特別,如果被其他人掌握了, 很容易造成極大的危害。而你也……”
無效化術式這種東西, 可能全世界只留下一個就好了。許多看不慣天五宰的人,或許在知道這個術式不具有獨特性之后, 過來殺死他。
“品德啊。”天五宰想了想, “大概是個邪惡守序的人吧。”
一邊聊天, 他一邊聽著耳機里的聲音。
宿舍里留下的竊聽器還在工作。
聽著聽著,天五宰感覺不對勁了。回去, 必須回去。天五宰胡言亂語敷衍了一下夜蛾正道,很快沖回宿舍。
本來就很急了,結果五條悟還說,里面是什么成年人的世界。
天五宰:呵呵。
他也不是很想加入,但是絕對要打斷他們,才不要讓一號二號的關系變好,二號他是知道的,嘴上很硬,實際上和一號撞在一起,說不定真有人會服軟——感覺從玩弄一號的過程上來看,二號會先屈服。
但真的等他打開門,想要捉個奸,卻發現一號二號在策劃逃跑。
逃跑不帶他!
“我來加入你們!”他跑過去。
一號似乎被他嚇到了,可是竟然沒有做出什么回避的動作,而是直直地看過來,連猶豫都不曾有。
“你也要一起逃跑嗎?”
他站在窗外,而他站在窗里,一只手就這樣伸出來,干凈利落地穿透了那層看不見的桎梏。】
天五宰看著,沒有表現出什么情緒,心里卻飄開去一片思緒。
多么動人的誘惑。
哪怕發出誘惑的人自己都不知道,這對他來說多有意思。
被困在高塔里的人也許會一直等待他人的救助,但天五宰總是覺得,想要真正離開,從來不應該去等待虛無縹緲的希望,自己把鎖鏈磨斷,一把火燒了高塔,不就好了。
如果有誰自詡騎士,要來救他,他就反身把人一起關進去。高高在上的拯救者,何嘗不是另一個囚禁者,都是一路貨色。
可是如果伸出手的是自己,他又要怎么面對自己呢?
同意,怪怪的,不同意,那不行。殺死自己,那都算是一種獎勵。
真的很難面對自己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意玩玩了。
【天五宰還是很高興能夠一起逃跑的。
當然,如果能夠不要拉著二號一起的話。二號這人身上一股讓人討厭的氣質,一看就是那種和俄羅斯老鼠談合作的人,當首領當得身上一股子腐爛味兒。在這個世界里,他又看不見一號,又想要把一號捆在身邊,就連織田作,都因為他的古怪情緒,而產生好奇。
天五宰又開始糾結了。
像二號這種情況,如果把織田作帶走,或者把織田作給他塞到面前,到底哪一種算是獎勵呢?
他在刻意逃避高專,以及副本安排的、屬于咒術師的責任。但沒有逃避自己的同學。所以很快,他就和五條悟還有夏油杰一起碰面了。
“你是說,你想要欺負你的親哥,但是又擔心獎勵到他?”五條悟總結了天五宰的想法。
天五宰:“是啊,感覺如果覺醒抖m的話,會爽到的。”
“……”夏油杰看起來已經從前段時間的事情里調整過來了,“真的能有人在你的折磨下爽到嗎?”
天五宰想起一號:“有。”
“你真的不回去嗎?”五條悟又問。
“沒有說不回去吧。”天五宰搖晃手機,“我一直保持聯系的誒,而且也和夜蛾老師請假了,是他不批假而已。我精神狀態不好我要回去休息,你也知道的,上周心理分析的報表,我認真填了,拿了負一百分呢。”
超絕反社會人格。
五條悟:“你亂填,夜蛾老師氣得想要把你處死刑。”
天五宰答曰:“最好是真的,快點獎勵我吧。”
他們胡扯了一會兒,還是要分別。不知為何,這個夏天的事情多得要命,到處是咒靈鬧事。天五宰知道一點真相,畢竟現在這個小小的日本,存了一個想要搞事的首領宰、一個洪水滔天無所謂的江戶川亂步,一個喜歡看洪水滔天的瑪奇瑪,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費佳。
如果不是時間太短,搞不了大的,這個世界肯定完蛋了。
分別前,他忽得叫住夏油杰。
“杰君。”
“怎么了?”
“最近你在和新同學接觸吧。”天五宰忽然說。
夏油杰:“……你怎么知道。”
“感覺你快要被玩壞了呀。”天五宰笑起來,“實在是很熟悉的感覺。有的人就喜歡先把人玩壞、再從崩塌的世界里出現,做個救世主,給你一點似是而非的希望。”
“你說的真的不是你自己嗎?”
“那可不一樣。”天五宰正色道,“我只會告訴你這個世界爛透了,沒有拯救的機會,而不會給你指一條虛假的道路。”
夏油杰沉默不言。
“無所謂啦,反正快要結束了。”
“結束什么?”
天五宰已經走了。
他平靜地過著接下來的生活,這里摸摸,那里蹭蹭,和每個人都鬧一下,但是不給每個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偶爾他會處理掉一些上門鬧事的詛咒師、咒術師。
“本來就沒幾天好休息的,還來打擾,真沒眼色。”他完全不曾心軟過,該弄死的都弄死。
直到副本結束的那一天。】
風雅終于發現,原來大家都沒有擺爛,他可能才是最擺的那個,躺了一個月才下定決心要去找天元——畢竟他真的不想死。
就這樣和宰宰們貼貼,和織田作聊天,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雖然他那時不知道,這點幸福的平靜,兩個宰也為此付出了不少。
“辛苦了。”風雅對天五宰說。
“辛苦了。”又對首領宰說。
兩個宰:“……”
“辛苦大家一起看完這個副本了。”風雅顫顫巍巍地舉起酒杯悶了一口,試圖把自己灌醉,“系統,看完三個人的副本了,不可以休息嗎?”
系統冷酷:【并未檢測到你們有任何不良反應,且精神活躍。】
風雅心說真的假的,他身上都被踹好幾腳了,系統也沒有把黑時宰捆起來。天五宰也沒被捆。明明之前掐他手心,后來還往大腿上掐了一把。
難道這點疼痛完全不算事嗎?
正當風雅沉思的時候,武偵宰的副本回放開始了。非常幸運或者不幸的,他和黑時宰排在一個副本。
【“阿治,快起來干活了。”
武偵宰懶洋洋地動了一下,根本不想去做什么勞動。也不知道這個副本怎么回事,上來就要他和一個什么湯婆婆簽訂合同,把名字給改成單名一個治,然后就開始做苦力。
天天就是打掃衛生。
不打掃就會受到懲罰。
至少在來到副本的第一天,武偵宰就見識到了湯婆婆以及各種客人的能力。簡直就是怪物,而他們卻完全沒有任何超凡力量,要攢許多積分才能獲得購買能力的錢。
一開始沒看到其他玩家,只發現了一個因為反抗,被抓起來懲罰的黑時宰——被禁言,變成半只不能動的陶瓷貓貓,作為迎客小貓供人觀賞。
蠻可憐的誒。
和黑時宰不一樣,武偵宰深諳摸魚之道,深知要敷衍老板但不能讓老板發火。
加上他很擅長和別人相處,很容易就在副本里和NPC打好交道,獲得了一點優待。除了平常的體力勞動,武偵宰覺得這個副本沒什么問題,他去看了看別的玩家,發現其中有一些意志不堅定的,居然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又回想起來,和湯婆婆簽訂契約的時候,他們頭頂的玩家名稱都改變了。這個副本難度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嚴峻。
但這樣也不錯,至少不會有別的玩家過來打擾他們,只要他們在這里生存半個月就行。
過了好幾天,黑時宰才從禁錮的狀態里解除。
武偵宰就在邊上,撐著拖把發呆,不干活也沒事,主打一個女性顧客和女性員工好感百分百——雖說時間一長會快進到黑化。
“小白臉。”黑時宰狠狠罵他,剛從陶瓷玩偶的形態里面被解放出來,整個人是又虛弱又可憐,腿軟軟的,走路都走不了,全身上下只有一張嘴還算利索,“真是惡心的大人,也不知道你的年歲長到哪去了,全在女人的床上嗎?”
武偵宰:“少說兩句吧,我只是和副本NPC聊天,又不是和他們談情。別在晚上大聲說話,小心吵醒客人,又被抓起來,你也不想又變回去吧。”
黑時宰不吭聲了。一動不動好幾天,他腿是麻的,只能一遍遍揉捏,恢復行走能力。
武偵宰又說:“而且我喜歡女孩子,是很正常的吧,又不像一號,男人也能抱得下去。”
提到一號,黑時宰明顯有些反應。他撇了撇嘴,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是有點在意。武偵宰比他年長幾歲,很容易看出來他的想法。
“你好像還蠻喜歡他的。”他隨口說。
“誰會喜歡那種惡心的大人!”黑時宰炸毛,“只是一號比你靠譜多了而已。”】
黑時宰:“……呵呵。”
看看現在這個被二號、三號圍在中間的一號,他真是……
當時到底是什么東西使他產生了,一號比四號更靠譜的錯覺啊。
忍。但還是有點忍不住了。
“三號,”黑時宰拍桌,“你一邊看副本,手放在底下做什么?”
三號茫然地抬頭:“啊?你們副本那么無聊,我和人調個情放松一下而已,有規定說不可以嗎?”
黑時宰:“……”
大人全都去死好了。
第45章
天五宰笑瞇瞇的, 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么很過分的話,風雅的臉倒是先紅了。
本來他們在桌子底下做小動作,邊上的人就能發現, 而且天五宰和黑時宰靠邊,一眼就能看見天五宰另一只手抖來抖去的。首領宰大約也能看見,但首領宰不會說出來。
他其實只是和天五宰說小話而已,有些話不能直接說, 于是只能在手心比劃比劃。
“不是調情……別亂說話。”他閉眼, 把兩只手都伸到桌面上, 又對黑時宰說, “經歷那樣的副本,辛苦啦。”
黑時宰哼了聲,下巴上抬了一分。
天五宰卻直接戳穿了風雅:“一號只是覺得你變成陶瓷小貓,很可愛。”
他在風雅大腿上寫字, 終于是寫得人受不了了,風雅抓住他的手心寫了“停下”的話。天五宰可可憐憐地戳了兩下,比劃自己只是想要聊天。
風雅是很容易對宰心軟的。他以為天五宰真的只是想找他聊天, 便主動地比劃了幾句, 比如五號、貓貓、可愛。
天五宰表示自己也可以變成貓貓。
于是就被黑時宰抓住了。
“不論如何,你應該受到懲罰。”明明是兩個人做的事, 黑時宰卻只是看著風雅, 一副要把人拆了的模樣。
“什么懲罰?”
黑時宰不說話,宰心難測, 風雅便主動思考起來。與其等著被黑時宰折磨, 不如找點無傷大雅的事, 好讓對方消氣。想想黑時宰,生氣的點無非就是被副本變成擺件, 又被他說可愛,很丟臉。
他低聲向系統申請了什么。
“這樣可以嗎?”風雅把一對貓耳發卡別在頭頂,很是無奈地抬眼,“喵……?”
黑時宰:“……”
他坐了下去。
都是骯臟的大人。
風雅無所謂,coser什么衣服沒穿過,別說別個貓耳了,就算穿個女裝、后面掛條尾巴都行。他繼續看副本回放,還順便對對面的貓貓宰微笑了一下。
貓貓宰似乎很震驚有人能主動接受這種恥辱。
——真是可怕的大人。
【大部分玩家對武偵宰來說,不太熟。
他也不在意,安心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但打工實非人能接受的日子,于是在某一天,武偵宰看著自己打掃干凈的環境,準備眼睛一閉,入水進去自殺,假裝成地板濕滑失足導致。
沒能成功。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武偵宰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綁。
不遠處是黑時宰,正在和一位女性聊天。
女性是黑發,頭頂隱隱約約露出一截玩家的id,看不分明。
武偵宰想要坐起來,卻沒什么力氣。他掙動的聲音引來了注意,黑時宰和女性玩家轉過頭。
武偵宰:“……”
他終于看見那位玩家的全貌了。中年女性,穿了件白色的廉價外套。頭發隨意地披在肩頭,眼珠是紫紅色,滿臉都是疲憊,一副不怎么愛打理自己的模樣。
武偵宰倒吸一口冷氣。
森鷗外性轉了——】
“我們運氣倒是挺好的。”其實先前便有人見到過這位性轉森鷗外,并且被震撼過,“沒有誰是太宰治子。”
風雅心說,那肯定是因為漫展上出性轉cos的沒來得及穿越。
武偵宰已經在副本里被折騰到麻木了,現在很是無所謂:“有太宰治子也不錯,性轉的我怎么說也會很漂亮吧。”
【森鷗外是個很聰明的人,雖說看起來很差勁的樣子,過得卻比他們都好。作為一個有過超級大企管理經驗的資本家,她在來到副本、和湯婆婆簽訂契約的第一天,就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并向湯婆婆推薦了幾套管理人才、壓榨勞動力的辦法。
湯婆婆聽了直呼先進。
加上森鷗外這人故意讓自己不修邊幅,降低高顏值帶來的危險,氣質也是一副相當擺爛的樣子。甚至有點過于謹慎,湊夠積分后購買了異能,每天都是讓一個金發藍眼異國容顏的小少年出門辦事,就連武偵宰都沒有發現他。
背后迫害其他玩家快十天了,居然都沒被人發現。
要是其他玩家發現自己體驗到的地獄打工人模式,是森鷗外提出的,肯定早就已經把森鷗外給大卸八塊了。森鷗外這種人,哪怕性轉成女性,也還是維持著那種鐵血手段,甚至……可能因為女性天生弱小的地位,反而讓她下手更加狠絕了。
武偵宰搖頭,看向黑時宰,這個宰很明顯沒有經歷過叛逃,和森鷗外親昵極了。
而這位森姐姐的經歷,武偵宰有些推測不出來——不過,雖然不太喜歡,卻也知道此時和對方合作才是最優解。
他愉快地加入了折磨其他玩家的隊伍,并平靜地度過了副本的剩下五天。】
作為擁有相同副本的黑時宰,副本經歷就不那么好了。
【第一天,黑時宰就體驗了一把這個不講道理的世界。
魔法可比異能更加奇妙,加上第一天,他還沒來得及購買無效化的能力,直接就被人變成了擺件,放在邊上。
不能動,不能說話,卻可以聽見、看見,也有觸覺。和別的擺件擠在一起,黑時宰無法判斷,他們是死物,還是和他一樣被懲罰的活人。
正常被這樣拘禁幾天,早就已經瘋了。
黑時宰倒是沒什么感覺,在Mafia工作的時候,他就遇到過不少這樣的情況,甚至比這還要嚴峻,先要把他打個半死,再關到純黑的環境里,不給水不給飯。
現在至少能看見。】
這一段,因為黑時宰被關起來了,沒有什么重要的內容發生,所以播放起來的速度快極了。
風雅愣愣地看著屏幕,心里是實打實地心疼。沒有誰喜歡看到自推受傷、委屈、被欺負。他知道太宰治不會因為這樣的一點事情就產生心理陰影,但還是忍不住憐愛。
黑時宰其實也就十八歲,是什么樣的經歷,讓他在十四歲到十八歲,這短短的四年,就已經不害怕任何的折磨、也極為精通那些手段呢?
老實說風雅一開始很喜歡黑時宰那會兒的狀態,強大,果決,夠干脆,牽掛也很少。可廚的時間久了,便覺得這時候的宰瀟灑、自由,只是因為他已經和整個世間都沒什么聯系了,可以說是最覺得生命無意義、世界空蕩蕩的一個階段。
再小些,像青時宰,對世界還有探索的欲望,像武偵宰,已經差不多找到了勸說自己存活下去的方法。
黑時宰大概是最搖擺不定的階段吧。
風雅這樣想著。
然后思維猛地滑坡,在心里瘋狂斯哈斯哈——不能動的宰宰!那豈不是就像抱枕一樣,可以被抱著,怎么做都不會有反抗,被人揉捏,卻還會有感覺。嘿嘿他想要宰宰抱枕,想要同款周邊,還想要立刻登小號去寫點東西玩弄玩弄人心。
心疼是心疼的,但該沖還是要沖的!
澀澀!爽!
黑時宰窺了一眼風雅的臉色,沒有看懂,只覺得一號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想一些事,唇角慢慢升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不知怎的,明知道自己丟臉就是會被其他太宰治嘲笑,他也會嘲笑別的太宰治。黑時宰還是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似的,非常不爽。
看他狼狽,有那么好玩嗎?
被拘禁起來,人是很容易瘋的。黑時宰在那些日子里,不得不開始用各種回憶來填滿自己的大腦,防止思維一路下滑,落到低谷里去。
他思考自己的人生,不太妙。思考系統空間里遇到的一切,卻想起風雅做的飯還挺好吃,餓了,吃不到,也不太妙。思考了一下上個副本,以及系統運行的規則,腦子里又蹦出一號的所作所為。又不妙了。
雖然一號這個人,讓人看不太懂,思考起來確實很能打發時間。
白天的時候還好,身邊多少會有人經過,偶爾還會有一個非常欠揍的武偵宰晃過來,不用看都知道是來嘲笑的。黑時宰在心里組織過罵他的話,也算打發了時間。
晚上就真的沒有人了。
寂靜得可怕,仿佛全世界除了他這個最想死的,全都死掉了。
黑時宰也想過,要不要用某種最適合轉移注意力、損耗最小的激勵方法,來讓自己不要情緒低沉——幻想一些性。
可是大腦里搜羅了一遍。
沒什么欲望。
有……也被排除了。
他大概只想日這個世界。
【被關了一周,黑時宰出來便安分一些了。或者說,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的規則,只需要遵守就好。
沒有一號的副本有點無聊,四號明顯不想和他交流。
找到森鷗外是一個意外,他為了防止自己又被變成怪東西,專門去攢了積分,把人間失格買了回來。這樣就算是對魔法有了抗性。于是在某一天,他偶然碰到了一個金發的漂亮少年。
對方消失了。
黑時宰:“……”好熟悉的感覺。
順藤摸瓜地找到了森鷗外,黑時宰看著成熟御姐風格的森鷗外,沉思了五分鐘森女士的xp還是那么的一如既往,喜歡小的。
而后他真誠推薦了一款小白臉——武偵宰。】
后續的事情,便和武偵宰經歷的副本差不多了。
黑時宰哼了一聲,很不喜歡這個讓自己吃虧的副本,低著臉不說話了。只專心地看著桌面下,把注意力放在天五宰有沒有作妖身上。
“啊,該休息了吧……”武偵宰也趴下,“剩下的副本等會看也不要緊。”
大家幾乎都贊同。
【應允,休息時間四小時。】
風雅松口氣,那些到處來抓人的機械臂終于收回去了。他從椅子上坐起來,想要去活動一下身體,結果差點就腿一軟重新坐下去——疼疼的。
他現在脫褲子,是不是能看見被踹的膝蓋、還有可能被掐出淤青的大腿?
等他緩了一下,風雅已經來不及走了。
整個落入宰宰包圍圈。
“好過分啊,”黑時宰站在他背后,像極了那種半夜出來凝視主人的壞貓,就連打光也非常陰暗,感覺隨時都會把人噶了,“每次都是自己去死掉。”
天五宰按住風雅的肩膀,把他壓在座位上:“是啊,完全不帶上我們。”
就連首領宰,也挪動位置,堵住了風雅逃跑的道路:“該算賬了。”
風雅:“……”
噫吁嚱!嗚呼哀哉!
怎么別的宰也在看戲啊!
……
總有些人的投票會很快。
串門開始變成一件正常的事,在副本里重新遇到好友、交上新朋友都很正常。
“噠噠噠。”輕輕的敲門聲。
沒有人回應,于是來人又敲了敲。
這回有人開門了。
漆黑的門打開一條細縫,開門的少年表情冷淡:“不好意思,我們還沒結束,你找哪個太宰?”
“唔……一號二號三號?”
門縫寬了些,少年有些驚詫地探出頭觀察,發現來敲門的是織田作。他瞳孔一縮,想要立刻把門關上。
然而已經晚了。
織田作的反應力非常強大,何況剛才門縫已經足夠寬,他覺得里面聲音有點不對勁,稍稍一推,就擠進了房間。
然后沉默。
別人的圓桌會議是如何的,他并不知曉,但他們的會議每次都開得很普通、很認真,就和上班開會差不多。
但這里……
兩個頭頂有尖尖貓耳的宰坐在桌面上,一個少年,一個青年,桌下是五個靠近的宰,基本都背對他。其中一個手上還拎著一只項圈,看起來是要給貓戴上:“這樣才算懲罰……”
風雅死死抓住八號宰,勢要一起落入地獄。他揚起下巴:“隨便咯,如果你們覺得這是懲罰的話,。給你們演一下乖巧小貓也不是什么問題。”
八號打了個呵欠。
“可是想懲罰我的人是誰?”風雅好無辜地問,“我只有一條脖子,只能戴一個項圈呀。”
雖說被逼到盡頭了,他的臉上卻還是沒有什么緊張的情緒,甚至坐在桌子上的姿勢也是放松的,頭頂的貓耳發卡是死物,卻在光線下顯得格外真實。褲腿因為動作拎起來一截,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風雅仰著臉,指著自己的脖頸,像真正的貓一樣晃來晃去,拖延時間。
正好有人來敲門了,青時宰離門最近,主動去開了門。風雅終于抓到逃跑機會,眼神一亮:
“不如就讓客人來決……”
風雅看了一眼,發出尖叫:“織田作!”
宰宰們:“……”
他們光速和身邊所有宰切割了。
只有織田作慢一拍,非常猶豫,又非常干脆地彎腰道歉:“對不起,打擾了。”原來不是投票沒結束,是宰宰趴體還在進行。
沒想到宰宰們的關系,那么好。
第46章
“你們關系挺好的。”
風雅悲鳴, 他也沒想到宰宰們關系居然那么好,一看可以欺負他,全都擁上來了。難道他在副本里死了兩次這種事, 就這樣遭宰嫉妒嗎——
風雅尋思自己也沒死啊,第一次根本沒摔死,第二次是同化了,沒死透呢。
不過, 如果宰宰們欺負他會高興一點的話, 他還是愿意的。就是七個人實在是太多了, 哪怕一個個來, 每個人搞點自己的小懲罰,加起來也很了不得了。
套個項圈不能再多了,他身上沒那么多地方可以套。
誰知道織田作來了。
眼看織田作就要說出更多可怕的話,大家都急著解釋, 連風雅和八號都從桌子上跳下來了。所有人擠在了一塊兒。他們穿著相同的衣服,有著相同的臉,除了年歲和身形還有繃帶位置有所不同, 幾乎一樣。
織田作覺得自己恍惚了一下, 在系統空間里沒有玩家id這種東西,他感覺自己有點分不清誰是誰了。
“你們忙就好……”他聲音微弱, 往后退了半步, “我以為你們已經結束了,現在是午飯時間, 可以一起去吃個飯。”
織田作正要離開, 卻聽見宰堆里傳來不知道哪個的聲音:“我們一起去!”
其他宰:“……”
本來都還在猶豫的, 這下不得不一起上了。
……
織田作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拉著八個宰去吃飯。他淺淺地憂心了一下自己的錢包, 而后想起來系統空間里吃飯是不用錢的,就算要一房子的咖喱蓋飯,系統說不定也會同意。
但八個宰游街的感覺還是太怪了,每個宰都像是一塊兒放在磁鐵上的超導體,各自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完全看不出來,方才還擠在一起。
織田作認為,應該是自己的存在阻礙了宰宰們的關系進展。
他甚至有點內疚起來了。
不過總得來說,這幾個宰已經有了各自的交際圈,一三五一堆,六七八一堆,二號和四號則各自落單著,不遠不近。一號偶爾會想要離二號近一些,卻總是被不動聲色地拒絕。
織田作覺得奇妙,他有些事情想要和一號講,那是副本里沒來得及說的話。但在那之前,他打算交代一下副本最后都發生了什么。
“太宰。”叫習慣了,一時間一窩宰回頭,像是一排整整齊齊的貓。
織田作:“……”
“一號。”他硬著頭皮說,“你的孩子,我們有好好照顧。”
風雅花了兩秒消化這個信息:“你是說,阿錯?”
“是的,阿錯被照顧得很好,二號也經常和阿錯在一起,幫了很多忙。”
風雅驚嘆,原來首領宰會主動帶孩子!
不過想想也對,阿錯的性格不完善,比起人類幼崽,更像一條大狗,而首領宰是很會養狗的。就算他自己不想養,狗也會自己貼上去。
但這件事的重點似乎不在這里。
黑時宰不知道實情,一把抓住風雅:“你有孩子?”
風雅:“撿的……”
“才不是撿的哩。”天五宰卻說,“你怎么記憶力這么差,一號和二號在副本里扮演的是夫妻,才看完劇情你就忘啦?哥哥嫂嫂關系可好了,你又不是沒看見他們咬來咬去的情調。”
風雅:“……不是,真是撿的,織田作說的是那只咒靈。”
首領宰、首領宰你說句話呀!
在他求助的目光下,首領宰終于有了點反應,他臉上掛起一個微笑,似乎是在對風雅笑,又似乎是對著黑時宰和天五宰:“確實是非常可愛的孩子。”
是,我們是有一個孩子。
風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風評下降,他還帶著那對毛茸茸的貓耳,瞪大眼睛的時候倒真像是一只大貓我,耳朵尖端的一簇軟毛都在顫動,看著非常好摸。
黑時宰盯了一會兒,伸手掐住了一只貓耳。
他已經十八歲了,身高和成年的宰宰們差不多,就差了幾厘米,唯獨臉頰上還有點沒消散的肉,因此他可以說是毫不費力地摸了把風雅的頭頂。
貓耳發卡被他擼下來,扯動發絲,風雅疼得吸了口涼氣。
“低頭。”黑時宰用半命令的語氣說。
在風雅照做的時候,他便把發卡重新扣回去了。這聽話的動作讓黑時宰有些滿意,但轉瞬變成了更加陰沉的想法:風雅總是很愿意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聽話,真正做出選擇的時候,卻還是我行我素、自我滿足。
都活到二十六歲了,還是那么想要死亡嗎?
他剛弄好發卡,天五宰就戳了一下風雅:“哎呀,戴得不好,頭發都弄亂了。”
他身高和風雅一樣,動作又快又穩定,一邊跟著織田作走,一邊還能將手指深入發絲,把弄亂的頭發都捋順。這動作曖昧極了,他們幾乎就貼在一起,臉龐的距離也很近,只要換個角度,誰都能發現天五宰的刻意——都快親上去了。
可風雅無知無覺,也不躲,乖乖等天五宰弄完了,才說:“謝謝。”
天五宰含著笑瞅了一眼黑時宰。
黑時宰:“……”
就真的很無語,這人都二十二歲了,怎么還那么幼稚?
他又不稀罕。
誰喜歡抱男人啊真的是。
……
吃飯時間很快結束,風雅怎么都找不到機會,自己單獨待一會兒。
他有些擔心可可,自從副本開始放映,可可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要是可可被發現會怎么辦?會被主系統徹底抹殺掉嗎?可可現在連身體都沒有,只剩下半條殘破的靈魂了,要是再被系統弄一次,也許就徹底死了。
而且后面的投票也很麻煩。
風雅憂心起來。
他的心不在焉很明顯,直到織田作拉住他,很自然地和其他宰說,他們要單獨相處一會兒。
風雅:“!!!”
織田作恐怖如斯,怎么做到一句話拉了其他宰仇恨的!好恐怖的眼神,他這次真的沒有橫刀奪織呀——
“織田作。”風雅和織田作隨便走入了一條小走廊,“有什么事要和我說嗎?”
織田作:“我……”
“等等。”風雅忽然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又在織田作身上摸了摸,在自己身上扒拉到幾個小玩意,“現在沒竊聽器了,很好,你繼續說吧。不用管這些的,有些人可能比較擔心你的安全,做的有些過分了。”
哼哼,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翻車,之前副本里的時候,他注意到天五宰會用竊聽器,才想起來宰宰都是很陰暗的壞貓。以后他肯定記得檢查自己周邊。
織田作整個欲言又止。
他身上沒什么竊聽器,好像這些東西全都在風雅身上……真的是在意他的安全嗎?
片刻,他說:“我后來去找二號了。”
“辛苦啦。”風雅也很高興這一點,“二號比較別扭,但他肯定沒有討厭你。”
織田作點頭。
“我不認為他討厭你。”織田作回憶著,“當我提到你的時候,他的反應不像是討厭。”
風雅也點頭:“是呀,他比較恨我。”
織田作隱隱感覺到,風雅對于首領宰來說似乎很特別,就像是一只受傷的黑貓,在這個無比討厭的環境里,唯一在意的東西。可是兩人誰都沒有意識到。
“無所謂啦,只要他活著就行。”風雅輕輕松松地說。
可織田作感覺,風雅是很在意對方喜惡的,否則以太宰治的性子,怎么會反復提這一件事。
真是讓人搞不懂兩個宰的想法。
“下次。”
織田作把手按在風雅肩膀上,明明年紀也不大,卻格外成熟的青年,眼神無比嚴肅。風雅竟是被小小的嚇到了,覺得織田作有點陌生,完全不像之前溫和隨意的模樣。他頓時僵在那兒,乖乖地聽對方說話。
“不要選擇一個人死亡的方法。”織田作說,“我們并不需要你的死亡來拯救。”
風雅重重呼吸了兩下,偏過頭,不愿意對視:“……我沒死。”
“只是同化而已,副本里做點什么又算不了真的,何況那種情況,我做出的選擇就是最優解呀,簡單,省力,損耗最小。”他小聲碎碎念了一會兒,頭頂的貓耳發卡抖來抖去的,“織田作,你們結束投票了嗎?”
“嗯。”
“又是平局?”
“是的。”
“好厲害。”風雅真情實感,“教教我,我總覺得我們這邊怎么都不會平局的。”
織田作微窘:“這……怎么教?”
……
“異議!”
四個小時休息時間已經過去,但副本回放卻沒有開始。
“怎么能在有外人的時候看回放!”
風雅看著織田作:“可是織田作不是外人啊,而且系統都同意了,從來沒有規定說副本回放不能給別人看,你看,假如我們之中真的有人不是太宰治,讓一個比較熟悉我們的人來看看回放,不是更容易找出來嗎?”
還沒有被播放副本的六號七號紛紛搖頭,連八號都露出了抗拒的表情。也就只有結束播放的人在看樂子,隨便洪水滔天。
貓貓宰:“房間里可就只有八個座位,織田作都沒有位置坐的,對客人多不好啊。”他雖然不認識織田,卻也開始織田作、織田作地叫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
然而風雅還沒回答,織田作就主動說:“我可以像你們之前那樣,坐在桌子上。”
“那是只有變態的一號才會做的事!”青時宰哇得叫出來。
風雅:“……啊?”
不知道為什么風評正在一路滑坡的風雅嘆息,主動站起來,讓出自己的位置:“既然是我邀請來的,織田作坐我的位置就行。”
“你坐哪兒?”織田作問風雅,“我們可以擠一擠,或者我站著,我離開也行,如果你們不歡迎我。”
倒是沒有人不歡迎他,哪怕是才認識織田作的幾個宰,也說不出討厭的話。
只是這個會議室有點特殊,系統不愿意多加一個位置。風雅把座位讓給織田作,自己就得站著了。他確實可以不要節操,坐在桌子上,但這樣會不會擋住別人觀影?
想了想,風雅決定……
“為什么不坐我這里?”天五宰方才始終沒說話,作壁上觀,這會兒才發言,“可以坐我大腿上。”
“……”
場中頓時一片沉默。
唯有織田作不解風情,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倒是一個好辦法,要不我們擠一擠?”
風雅倒吸一口涼氣:“不行,不能……”真的不能橫刀奪織呀——織田作你沒有看見,當你說完之后,別的宰宰眼神都變得想殺人了嗎——
“坐我這里豈不是也可以?”黑時宰說。
首領宰偏了偏,站起來:“織田作坐這兒吧。”可這樣他就沒地方坐了。總不能讓首領宰坐在別人大腿上吧。
一時間情況變得復雜起來,而風雅的大腦在思考和悲鳴。
嗚,都是織田的錯,你看其他宰宰為了搶織田作,都超努力的。
第47章
坐哪不是坐。
風雅兩眼一閉, 戴著兩只貓耳發卡:“我坐地上也可以哦。”
“哈,覺得坐地上可以逃避看屏幕嗎?”
風雅沒反應,貓貓宰眼神一亮, 試圖往桌子底下鉆——即刻就被系統的機械臂抓回來了。
坐桌子底下是不可以的。
“就不能在桌子底下也安裝一個投影嗎!”
風雅欲言又止,低頭是用期待的目光看他的天五宰,轉頭是一言不發,但這么看都很想競爭一下的首領宰。黑時宰在攻擊天五宰細胳膊細腿, 而織田作和他各站在座位的兩側。
“別吵了……”風雅試圖打斷, “我可以坐織田作腿上。”
沒有人理他。
當競爭開始的時候, 由頭是誰就已經不重要了。好在系統終于受不了宰宰們亂來, 直接伸出機械臂,把風雅和織田作捆在了椅子上,又把所有不安分的宰都捆了。
【現在開始太宰治六號的副本回放。】
風雅和織田作緊緊地挨在一起,不太適應和人接觸的風雅非常想要逃離, 但是沒有用。該死的系統大抵有什么拘禁的喜好,特別喜歡把人捆死在一個地方。
感受到一些視線,風雅更是低頭, 像只觸碰到鹽水的蝸牛, 努力蜷縮起來。他覺得自己搶走了織田作,很不好意思。
他應該在桌底, 而不是在椅子上。
【青時宰的副本, 非常的健康活潑。
“小紅帽,你今天也要出門采蘑菇嗎?”有人問。
“嗯……”青時宰露出死魚眼。
他穿著系統給的裝扮, 樸實的衣服外裹了一件非常鮮亮的紅色外套, 大大的兜帽幾乎可以遮住半張臉。普通的農民總是很窮, 小孩兒長身體又很快,做新衣服便會做得更大些, 這樣長大了也能穿。
瘦小的孩童穿著大人似的衣服總會很滑稽,但青時宰穿上,卻顯得愈發可愛起來。紅色是最襯白皮膚的,哪怕是樸實的裝扮,也顯得很突出。
他進副本照鏡子,還以為走到什么森鷗外狂喜之地了。
給他換這么古怪的衣服干什么?
青時宰一點也不情愿,然而副本任務便是如此,把外套脫下來,要一次性扣很多分。他只能穿著紅色外套出門采蘑菇,探望奶奶。
一切都很無聊,包括“奶奶”屁股后面的那根尾巴。
當大灰狼跳出來說要吃掉他的時候,青時宰攪動著鍋里的蘑菇湯,眼睛閃亮亮的:“真的會吃掉我嗎?”
“當然!”
“能和我自己煮的蘑菇湯一起被吃掉,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青時宰盛起一碗湯,吹了吹,“可惜好像沒有辦法被吃掉了。”
大灰狼正在抱著一個柜子啃來啃去,灰絨絨的臉都成綠色了:“小紅帽,你可以真是~硬骨頭啊~”
氣氛剛剛好,青時宰繼續煮著鮮美的蘑菇湯,思考等一會兒要不要吃狼肉。
門就這樣被撞開了,一個眉眼分明、外貌英俊、穿著獵手服裝的青年沖進來:“我來救……狼在哪?”他頭頂也有玩家id,叫做赤井秀一,是青時宰不認識的人。
主線任務便在此更新了:
嫁給國王。
青時宰:“……”他未成年。】
貓貓宰似乎也在這個副本里,并且很快就看破防了:“你這么早就遇到了玩家,那你怎么沒有直接和這人訂婚算了,多合適啊。”
青時宰冷笑著反問:“你怎么不選?”
風雅看著他們互扯頭花,有時候還覺得還挺挺可愛的。都是小宰,也就只有一米五多,很難相信他們之后會變異成邊上那種惡劣的大人。
說的就是天五宰。
風雅急促地嘆了口氣,很可憐地看了一眼天五宰。他和織田作被捆在一塊兒,每個人都只分到了半張椅子,他面對天五宰,織田作面對首領宰。這么緊緊貼著,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細微動作,而且坐得也不算穩當,需要花不少力氣來維持穩定。
結果天五宰還要故意把手伸過來,戳兩下。
風雅無聲地抗議:黑時宰會發現的,不,他已經發現了……織田作會發現的!
織田作都已經在給他讓出更多的位置來坐了。嗚,他發抖真的不是因為沒有地方坐呀。
“這個副本不太好。”織田作如此評價,“沒有考慮到玩家的年齡嗎?強制讓人找結婚對象什么的。”
織田作露出老父親不贊同的表情。
而首領宰的視線越過他,落到邊上微微發抖的風雅,蹙了蹙眉。
【青時宰是不愿意完成任務的,好在對面的玩家也不想。他們短暫地合作了一段路,來到了據說是王國的中心。
這是一個國家,曾經有一個國王,妻子生下了一位漂亮的小公主,可惜身體病弱,在小公主還未長大后就死了。國王娶了續弦,自己也沒能活多久,于是現在王國由王后統治。
青時宰剛來找王宮附近,就看見大家正在慶祝公主的十四歲生日,但公主本人反而不在慶會中央,只有一個漂亮美艷的NPC王后。
他找了找,在很角落的地方,找到了那位據說長相絕美、飽受冷落的白雪公主。
玩家:太宰治七號。
白雪公主抖了抖自己的貓耳,正在面無表情地往宴會餐食中倒瀉藥。
看著他的裙子,青時宰忽然就覺得,自己這件沒有辦法脫掉的紅色外套,正常多了。
幸福都是比較出來的。
他半夜翻窗,找到了貓貓宰,兩個不太想要跟著副本走的人一合計,合作吧。
這之后,又遇到了中了詛咒的八號宰。
他安詳地睡在水晶館里,和死了差不多,看著特別幸福。青時宰最看不得這種人了,當場就去砸了水晶棺,把人抓起來狠狠搖晃:“是那個,一定要真愛之吻的詛咒嗎?很好,如果你不愿意醒來的話,我就把你綁在王宮廣場上,每天輪流被人親,總有人是真愛的。”
睡美人的表情還是相當安詳。
“中原中也也在這個副本里,前幾天看見他被變成美人魚了,挺好的,渾身一股子魚腥味兒。”一同前來的貓貓宰漫不經心道,“不知道讓他親一口你,會不會醒過來。”
“……”
睡美人掙扎著起來了。
邪惡貓貓往他腦子里灌輸噩夢!】
風雅看了一會兒,愈發覺得自己的副本邪惡起來。真壞啊他們這些大人,成人的世界和小孩的世界,難道就區別那么大嗎?
他反手抓住天五宰的胳膊,主動伸出手,往天五宰的腰上摸了一把。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輕顫,他松了口氣。
看起來副本里的反應不是裝的。
誰叫天五宰從剛才起就欺負他,他這就——
撓他癢癢!
【三個宰宰年紀不大,卻已經足夠毀滅世界了。
嫁人是不可能嫁的,只有自己當國王這樣。在不想結婚的壓力下,三只小宰開啟了卷王模式,沒過一個月就把王后踹下王位,自己扶持了一個稻草人上王位。
以自己的名義,和自己結下契約,卡個bug。
完美。】
【貓貓宰的副本也大抵如此,只是開局是從白雪公主的地位做起,擁有極高的地位,卻沒有任何相應的待遇,非常不自由。
他是無所謂的,可是王后要把他許配給鄰國的一個王子,他打眼一看,哦呼,是澀澤龍彥。
相親大會上,貓貓宰穿著小裙子,顫顫巍巍地走到對方面前。
然后舉起酒瓶把對方砸昏了。
整個就是亂撓。
這之后,副本扣了他的分,并且降低了他的體能,讓他變得更為柔弱,只能住在王后準備的高塔中——直到有那么一個宰翻墻而入,一拍即合。
這個該死的世界,毀滅吧!】
天五宰變安靜了,織田作在認真觀影,風雅松口氣:“看起來是很辛苦的世界。”
他熟練地躲開了黑時宰的攻擊,并順利反擊了一次,把黑時宰的小腿夾住了。從桌面上看,黑時宰只是有點不高興,完全看不出來桌子底下在打架,在努力想把自己的小腿縮回去。
風雅覺得這么踹著總不太好,他本來就體質差,被踹得次數多了,說不定骨質疏松都要出來了。但黑時宰和他隔著一個位置,又拒絕和他交流,連眼神對視都不愿意,根本沒法傳話。
想了想,他決定效仿天五宰。
在黑時宰腿上寫幾個字傳遞信息,不就好了。雖然用不了手,有點艱難。
風雅努力操作中,八號宰的副本回放開始了。
【他一開始就發現了這是個睡美人的故事。
碰了梭子,就會陷入永久的沉睡,直到真愛之吻的出現。然而信真愛還不如信世界毀滅,八號雖說很想睡著,但不愿意用這種方式。
他假模假樣地站在梭子面前,兩眼一閉就是演。
此后他每天都在半夜爬起來,找點吃的,順便再吃個安眠藥,有人來治療就死活不動。終于在某一天,他被放進水晶棺,送到了一個寧靜的地方。
爽到了。
什么任務都不用管,只需要在角落里躺平。
系統對扮演判定的規則似乎都是需要觀眾,只要附近完全沒人,再怎樣放飛,都不會被扣分。
至于任務……到時候隨便綁一個王子國王什么的,不就好了。
他算盤打得很好。
直到……有兩個同位體闖進來。】
副本終于播放結束了。
機械臂松開,系統將不會限制接下來的活動,直到投票結束,下一輪游戲開始。
風雅額頭有一點細汗,站起來,活動酸疼的關節。織田作也坐起來,臉上有些歉意——他感覺風雅和他共享座位后,做得不是很安穩,一直在移動。
“織田作有什么看法嗎?”
“沒有。”就織田作的觀察來看,大家都很太宰。而且他也沒有辦法替大家做出選擇,擅自認定誰是冒牌貨。
“那我們去喝酒吧。”武偵宰挽過來,“投票什么的也不急,我很好奇織田作的同位體哦。”
“我也要去!”會議室里登時站起來一些人。
“我……”風雅剛想一起,肩膀卻被按住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織田作被其他宰簇擁著離開,房間里只剩下天五宰、黑時宰、首領宰和他。風雅淺淺地吸了口氣,他又喝了一點白酒,酒量一般的他已經有些暈,想出去倒也不是要跟著織田作,單純想回自己臥室休息。
和天五宰、黑時宰折騰又花費了他太多的力氣,以至于臉頰都泛起了紅。
只能絕望地看著會議室的門關上。
“好了。”天五宰的臉上也有一抹可疑的紅色,“現在只剩下我們這些……成年人了。”
黑時宰捏著手心。
首領宰站起來,指尖擦過風雅的臉頰,撩起一抹發絲。他似乎很好奇風雅臉上的熱度從何而來,又似乎已經心知肚明,冰涼的手指按在風雅頸側,如危險的毒蛇。
風雅無端產生了一種要被人拆了的感覺。
桌面上還放著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項圈,始終沒有被戴上。
風雅:“……”
感覺有個叫做成年人時間的領域被打開了。
第48章
要死。
風雅感覺很不妙。
他干脆端起桌面上的酒杯, 一口把剩下的都喝了,只是入口才發現,這杯似乎不是他向系統點的白酒, 而是黑時宰要的龍舌蘭。酒液顏色都很淺,杯子一樣,都被喝了一半,他居然就這樣水靈靈地拿錯了。
“……”黑時宰驚詫地看著他。
風雅也有點尷尬, 苦酒入喉, 舌尖都麻了。
他忽然笑了笑, 熟練地從宰宰包圍圈里找到突破口, 旋身坐到桌面上。指尖摸到那只黑色的皮質項圈,他用食指挑起來,在手中繞了一圈,輕輕叼住:
“怎么, 要開始成年人的時間了嗎?”他含糊道。
事到如今,只能使出男同攻擊,讓不喜歡男人的宰宰們感到惡心, 然后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
三個宰宰果然都愣了一下, 露出微妙的表情。
項圈還是挺干凈的,風雅就嫌棄了一秒, 很快就放棄掙扎, 用牙齒咬住上面的金屬搭扣,舌尖濡濕了一塊兒黑色的皮革。他一條腿曲起, 皮鞋壓在桌腿上, 臀尖靠在桌面邊緣, 其實也不算坐著。
——隨時準備發力逃跑。
“在這里聊天有什么意思。”他又把項圈放在手中玩弄,“不如回房間——慢慢聊。”
就是現在!
他沖黑時宰笑, 舌尖點了點下唇,黑時宰不知道想起什么,視線挪開了。手上則是輕輕推開了離他最近的天五宰,手掌很自然地下滑,搭了一下天五宰的腰。
另一只手則是輕飄飄地把項圈放在了首領宰頭頂。項圈沒放穩,首領宰一動,就滾落下來,甚至撞了一下鼻尖,把首領宰的注意力轉移走了。
風雅:“那就等會兒聊啦。”
逃跑!
……
急急急急,但是表面上偽裝成云淡風輕的風雅,光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檢查完自己身上有無竊聽設備,又把所有的衣服都脫了丟進浴室的臟衣簍,交付給系統銷毀。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也就是臥室絕對安全了,沒有他的命令,沒有別人可以進來,根本不用擔心被其他太宰治監視——最多就是被系統監視。
“可可?”
【……噓。】可可終于冒泡了,【小聲,在這里發生異常的話,我會直接被主系統抓走的。】
他沉默的這段時間里,并非什么都沒有做,而是觀察著主系統運行的規律。可可開始說起系統內部的一些構造,整個系統都像是一個接收器,個人權限其實不多,大部分功能為玩家服務,從商城中抽取利潤。
以及,全方面地監視玩家的全部身體數據,并實時反饋給主系統。
先前可可以為,系統的小金庫是屬于自己的,積分也許對系統也有什么幫助,但來到系統空間后,他收到的第一條命令,就是上交那些抽成出來的積分。
小金庫一下子被榨干了。
可可壯著膽子,留了個心眼,一共八個積分,只交了六個個。如果被發現就死定了,主系統空間里,似乎存在著很多玩家看不見的“殺毒系統”,專門用來操控不聽話的玩家……或沒用的系統。
結果主系統并沒有發現。
風雅:“太冒險了,你不是很想回家嗎?”
【如果不冒險的話,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可可嘆氣,【你放心,不會連累你的,那些殺毒系統的權限,沒有殺死玩家這一條,最多就是限制體力,囚禁。】
可可又說:【我現在關掉監視功能了,你放心,只能和你聊聊天,看不到你洗澡的。】
“哦……”風雅這才松開浴巾,試探著躺到溫度正好的浴缸里。
剛從副本回來就要看記錄,簡直就是連軸轉,一點休息時間都不給。作為咒靈,風雅過的日子不算好,他早就懷念這種可以泡熱水澡的條件了。
“如果你能看到其他玩家的數值該多好啊。”風雅隨口感嘆。
【唔?】
“總感覺宰宰們的殺意很高,我害怕在某一天被他們暗殺掉。”
可可沉思。
他瞅了一眼面板,心說風雅這人智商也不是很低啊,情商也很高,怎么遇到太宰治的事情,就變成木頭了。
【主系統好像嫌棄我上交的積分太少了,沒有上次多,給我下了命令,要我交出更多的積分。】
這樣看來,系統蓄養那么多玩家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這些積分了——或許還有部分玩家的性命。
【唉,要不是遇到你,把我帶出來,誰知道我現在已經被同化成什么了。】可可數著小金庫里的積分,【每次離開副本,你們身上的能力都會被重新剝奪,其中一半的積分消失,其實是被主系統拿走了。】
但是他可以倒反天罡,從主系統那兒征收的份額里克扣一點出來,給風雅用。
【如果想要反抗系統……應該少買一點商品的,只要消費,就會為它提供能量。】
但這是明謀,就算玩家們知道了這一點,也還是會進行消費。副本太過危險,其他玩家也很危險,沒有保護自己的手段,就會直接死在副本里,所獲得的積分仍然會全部被拿走。
風雅嘆氣:“辛苦啦。”
可可:【……感覺你會比較辛苦。】
【有人敲門了。】他提醒。
風雅“嗯”了一聲,尾音綿軟困倦。
其實泡澡還沒有泡完,但有人敲門,風雅還是爬了起來。他把潮濕的頭發捋了一下,隨便擦了擦身體,套上一件全新的衣服。
開門。
……
黑時宰踢著門板,等了幾分鐘,里面都沒有人開門。
不會是有人已經在里面了吧,說不定是在臥室里沒有聽見。他有點惡意地想著。
終于,門開了。
風雅出現在他面前,裹挾著一身溫熱的水汽,發梢還在濕漉漉地滴水。他好像出來得很急,只穿了一件睡衣,胸口的扣子還搭錯了一個,小腿瘦瘦的,腳趾塞在柔軟的居家拖鞋里。
蓬松的頭發沾水后,其實就能看出來長度不算短。幾縷棕色的發絲貼在風雅白皙的肌膚上,彎彎繞繞,水珠順著它們的弧度一路匯聚,最終在末端形成飽滿的晶瑩顆粒,倏地落下,浸濕了鎖骨、肩頭。
風雅自己也發現了,伸手又捋了一把,睡衣的白色袖口落下,腕骨和指尖都透著一點潮熱的粉色,如初熟的桃肉。
“抱歉,剛才在洗澡。”風雅笑了笑,“讓你等了一會兒。”
黑時宰卻只注意到,他睫毛上沾了水,有一點小水珠落在唇邊,讓人很想幫忙擦掉。
那點等待的怒意不知怎的,消失了。
風雅邀請黑時宰進門,讓他做到沙發上,自己則去拿了一塊兒干毛巾,搭在頭頂,自己搬了個小椅子,也坐到一邊。
他等待了一會兒,結果黑時宰非常沉默,不說話。
“不是要找我聊聊嗎?”風雅又迷惑了,“怎么不說話?”
黑時宰把視線從風雅睡衣下的小腿上挪開,強迫自己忽略那點因為熱水蔓延的粉……還有他踹的痕跡。
這個人類,似乎比看著最柔弱的貓貓宰,還要脆弱好多,只要輕輕一弄,就會有痕跡。之前在他面前哭的時候,眼尾就會很紅。黑時宰忽得想起副本里,風雅被其他宰舔咬出來的痕跡,手指一緊。
很厭煩。
黑時宰也換了一雙居家的拖鞋,他在沙發上換了個坐姿,哼了一聲:“你嘴里總是沒有真話。”
風雅無辜臉,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又被指責了。
腳踝忽然被勾了一下,他輕顫,頭頂的干毛巾都落了下來。風雅本能想要接住毛巾,結果兩只手都撐在沙發上,反應慢慢的,倒是嘴先咬住了。
“……”哎呀,ooc了。
風雅有點懊惱自己做出了狗狗的行為。
黑時宰也有些驚訝,他看向這個比自己成熟不少的青年,竟覺得他咬著白色毛巾的樣子格外乖巧,一旦不說話,身上那種令人討厭的感覺都少很多了。
他喉結微動,又輕輕碰了一號的腳踝:“誰叫你在會議室里碰我。”
風雅松開毛巾,重新搭在自己頭頂,無奈又委屈:“你先踢我的啊。”
“那也不能……”不能用腳尖在他腿上寫字吧……寫什么“不能亂動”,不知道這樣隔著布料弄來弄去,會讓人很癢,讓人更想要亂動嗎?
不知怎的,黑時宰說不出口,只是有點生氣地坐過去一點:“你還答應了我三個要求的。”
“對,想好了嗎?”
“第一個任務,這一天都得聽我的。”
“那可不行。”風雅搖頭,“一整天,豈不是你可以說很多要求,這也太得寸進尺了。”
黑時宰撇撇嘴,很不喜歡大人的摳門,讓他想起森先生。
“那我現在……”他想了想,“你不能還手。”
風雅剛想問黑時宰要做什么,坐在對面的黑時宰就已經抬腿踩在他膝蓋上。其實距離不算近,黑時宰把腿抬起來,也只能勾到他的小腿,所以為了踩到他,黑時宰幾乎半躺在沙發里了。
好像是為了觀察風雅的反應,他偏過頭,發絲垂落在一側,鳶色眼珠里落著一點濕潤的光,特別像一只要做搗鬼的壞貓貓。
風雅被踩了兩下,悟了。
一定是為了報復他,他之前在會議室的時候確實用皮鞋尖戳了黑時宰,因為控制能力不強,所以肯定是寫字傳話的時候,把他弄疼了。
雖然是黑時宰先踹的他,但是宰宰嘛,總是見不得自己吃虧的。
唉,不就是被報復兩下嗎?忍了,就當被貓踹了。
他甚至很好心地握住黑時宰的腳踝,往邊上挪了一下:“別踹骨頭上了,你不疼嗎?”
“……”
黑時宰表情空白了一會兒,只覺得腳踝上的溫度滾燙,熱意從那一點擴散開。生氣,或者是別的什么情緒,瘋狂涌上來,幾乎吞沒理智。
一號這個人怎么這樣!
第49章
小孩子不能喝酒, 武偵宰把幾個未成年的家伙全給趕走了,單獨拉著織田作去了系統制作的酒吧。
不少玩家都有喝酒的需求。
至少武偵宰打眼一掃,就看見了一些琴酒, 一些中也,一些談笑風生的森鷗外,還有一些不認識的玩家坐在一桌,其中似乎有在青時宰副本里看見的赤井秀一。
幸好系統空間足夠大, 遇到討厭的人, 也不至于撞在一起, 裝沒看見就行。
而且系統空間里禁止打架。
隨便找了個吧臺, 武偵宰漫不經心地問:“織田作,你的同位體多嗎?”
織田作搖搖頭:“沒你們多。”
“喲,那是誰。”武偵宰拉長了音調,忽然望向遠方, “織田作,我們去別的地方喝酒吧。”
織田作:“……安吾。”
坂口安吾:“……”
……
還是坐到一起了。
“好久不見。”織田作真心實意地和安吾說。
安吾卻有點情緒微妙,他看了眼太宰治, 又看了眼織田作, 猶猶豫豫:“你們……來自什么樣的世界?”
不知為何,他覺得氣氛凝固下來了。武偵宰沒有更多的表情, 只是虛虛地握著酒杯, 讓冰塊撞擊玻璃。織田作之助倒是還好,很誠實又很簡短地概括了自己的一生——然而他可能會寫小說, 卻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 就這樣把那些跌宕起伏、又無比疼痛的東西給忽略了。
“總而言之, 我已經死了。”織田作聳了聳肩膀,一派輕松的模樣。
可武偵宰卻沒有捧場。按織田作對太宰治的記憶, 如果他說了這樣的話,對方一定會跳起來,變成一只軟軟的團子,嗚嗚嗷嗷地叫幾聲“我也想要死掉”。
反倒是安吾,在說了“抱歉”之后,放下了一點防備,也點了杯酒:“我在異能特務科工作,首要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港口Mafia的一舉一動,特別是他們的那位首領,也就是……太宰治。”
武偵宰:“嗯哼。”
織田作卻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我有個同位體,也說太宰當上了Mafia的首領。”當時他還覺得不太可能,就太宰治這種人,說他會在Mafai如魚得水,他非常理解,畢竟他認識的那個太宰,幾乎就是為黑暗而生的。
“干嘛看著我。”武偵宰坐在椅子上一轉,背靠著吧臺,“又不是我當上了首領,怎么看我都是一個普通會社員工吧。”
“看出來了。”安吾推了一下眼鏡。
這就是為什么他放下警惕坐過來的原因——這家伙實在是不像那個傳說中的首領。
織田作大概也在默默比對,看著眼前的太宰和Mafia首領的相似性。
“不要用眼神攻擊我……”武偵宰把酒一喝,要鬧了,“我好歹也才二十二歲,不要用那種看沒救的中年社畜的眼神看我啊!”
他知道織田作和安吾說的那人應該是二號,但他對二號的興趣已經不大了。酒過三巡,他微微嘆氣,毫無征兆地問:“織田作,你對一號有什么看法?”
“一號?”
多年情報工作的安吾眼神一動,注意力挪過來。
“是個很好的人。”織田作說得很慢,有點說不出口,評價一個人并不是他所擅長的事,何況是評價自己的朋友,這讓他覺得有點冒犯。
“你不覺得他不像其他太宰嗎?”
織田作:“嗯?”
他有些不確定是否要將話題進行下去了,顯然武偵宰真的會考慮他的話語,如果他說不像,是否就要把一號投出去呢?如果他說像,又會如何呢?
“太宰……”他只能說,“人身上是有許多可能性的。”
“可我們終究是同一個人,對吧。”
安吾點頭:“就像我和我的同位體,都是半死不活的社畜。”
“不要用那么嚴肅的語氣說那么悲傷的事啊!”武偵宰拍桌,“總之,一號怎么會是個男同呢?”
織田作:“……”搞半天,武偵宰原來是在糾結這個。但這個問題沒什么好糾結的吧,雖然他不了解一號的性取向,然而當時遇到了二號和三號,好像和一號差不多。
“你的性取向很固定嗎?”安吾卻好奇地問了一下,“據我所知,那位首領,從來沒有對誰產生過興趣。”
武偵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嗯……怎么說呢。
那位現在應該是有感興趣的對象了,別的同位體也像是被傳播了病毒一樣,越來越不對勁。
武偵宰趴在吧臺上,臉頰上是酒精帶來的緋色,非常不理解其他的同位體:“難道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喜歡漂亮小姐姐嗎?雖然男人也不是不行……但是抱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的嗚嗚嗚……”
安吾:“……”真的和那個首領完全不一樣。
……
黑時宰的身高已經一米七五了,幾乎就比風雅矮一點,腿自然也很長,沒什么肉,腳踝上倒是沒纏繃帶——除了喜歡把眼睛纏上,身上的繃帶竟是沒有武偵宰多。
他本來就已經快要躺在沙發上,被風雅握住腳踝一提,頓時又滑落了一點,大腿并攏著,像只可以讓人摸摸、但摸完了要咬人的貓貓。
風雅不知道黑時宰怎么又生氣了。
要是在私底下,他肯定拿出廚角色的態度,把人的一舉一動都分析一遍,然后猛猛寫小作文。但來了副本空間以后,一次性吸了太多宰,大腦有點轉不過來,逐漸不理解太宰治們在想什么了。
怎么回事嘛。
不是在欺負他嗎?怎么自己先生氣了。
風雅晃了晃腦袋,察覺到短發已經半干了。看黑時宰沒有要繼續欺負他的樣子,就站起來。又想起黑時宰的體溫,順手把邊上的毛毯蓋在他腿上:
“不要著涼噢。”風雅拍了拍黑時宰的膝蓋,“腿上有點涼。”
黑時宰臉上騰得一下紅了:“你!”
一號怎么總是嘲諷他身體虛弱!
他縮回腿,看著一號去浴室倒騰。自己則是窩在沙發上,把一號丟過來的小毯子當被子蓋。他在有限的范圍內到處亂摸,把每個角落都弄上自己的痕跡,才稍微滿意了一點,同系統要了個單機像素游戲,打發時間。
風雅收拾完出來的時候,他也沒抬頭:“我想吃燒鳥。”理直氣壯的。
年長者頓了一下:“我不會做。”
“那你隨便弄點什么。”黑時宰窩在沙發上,蜷在毛毯里面,“我餓了。”
風雅還能說什么呢。
做唄。
“這是第二個要求嗎?”他問。
“不是。”黑時宰哼了一聲,“第二個要求是我要你房間的密鑰,隨時可以進來的那種。”
風雅點頭:“還有呢?”
“下次再想。”
黑時宰似乎總是氣鼓鼓地來,肚子鼓鼓地走。風雅看著他來過的痕跡,覺得有一點不理解,但投喂宰宰實在是一件讓人很高興的事。房間鑰匙給就給了,反正里面的每個房間都要他的命令才能進來,黑時宰摸進來,最多就是在客廳放點竊聽器。
風雅打了個呵欠,多少有點疲憊,正準備往床上躺,又聽到了敲門聲。
他開門,疑惑了一瞬:“二號?”
風雅側身,讓首領宰進來。
沒有想到是首領宰先來找他,他還以為首領宰恨不得這輩子都看不到他了。風雅思索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答應了你一件事。”他假裝很不在意地說,“是想要把上次的照片刪掉吧。”
首領宰頓了一下,欲言又止。
這里顯然有別的太宰來過了,聯想到方才出門去的五號,他微不可查地嘆氣。五號年紀雖小,卻很是大膽,到處亂逛也沒負擔。
“不用。”
風雅就試探著問:“你要讓我做什么嗎?”
他覺得首領宰看起來格外疲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似乎每次從副本里出來,都會如此。風雅又有點害怕他去做些刺激的事。
“先說好了,殺死你之類的事,我是不愿意去做的。投票的事我也不會聽從你的命令。”
“哦?”首領宰抬眼,“現在不愿意,之前怎么說出的,做到死?”
“副本里的,能算什么承諾?”風雅反正是不會認賬的,“說吧,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睡一覺。”
“嗯?”
首領宰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他飛速抬眼瞥了一下風雅,表情仍然沉沉的:“讓我睡個好覺。”
這么簡單嗎……風雅想著。不對,沒有那么簡單,首領宰這人肯定有什么睡眠障礙,安眠藥之類的更是不能用,想讓他睡著可能很難。
難道要他現在向系統要幾個健身器材,逼首領宰做三小時運動,再泡個熱水澡?
就首領宰這種體力,保準昏迷的。
風雅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要去你房間嗎?”
首領宰敲著桌面的手指停滯一瞬:“在這里就可以。怎么,做不到嗎?”
風雅:“哦……我房間不大,好像放不下跑步機了。”
首領宰:“……”
嘖。
……
最終還是沒有使用風雅的天才小主意。
按系統給的時間表來看,這個點其實已經深夜了,風雅是有點困的,但太宰治這種生物基本已經優化了睡眠,一個個的,全是夜行動物。
大概也不會有人來敲門了,風雅看著已經洗完澡、卻還要重新纏繃帶的首領宰。
非常迷茫。
很久很久以前,應該是沒有想過和宰同床共枕的。
他盡職盡責地站在一邊,手指落在首領宰肩頭:“可以嗎?”
“……嗯。”首領宰聲音輕顫。
于是手指拂過凌亂的發絲,摩挲頭皮,在太陽穴上輕觸,又順著肌膚的弧度,隔著衣服輕輕按壓。從對方的細微反應上判斷接下來的力度。
老實說技術還可以,但首領宰看了一眼風雅,發現這人眼神堅定得不行,死死地看著面前的一塊兒小屏幕,現場學習如何給人按摩。
就很……
他把臉埋進被窩。
風雅是真的很緊張,怎么說也是第一次,必須要做好才行,都說按摩技術不好的話,會讓人越來越疼。他花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去看教程,特別擔心首領宰有哪里不舒服。
感覺自己在按一把骨頭。
隔著衣服,又隔著繃帶,緩慢地將僵硬的肌肉推開,活動淤積的血液。其實挺費力氣的,他自己都熱起來了,稍稍前傾,借著身體的重量讓按摩更到位,指腹一路下移,劃過突出的肩胛骨,落到后腰。
他想起來天五宰的腰,也很細,感覺宰宰們一個個都不吃飯的。
首領宰似乎覺得很癢,動了動。
風雅又想著,宰宰們連癢的地方都差不多。
他忽然感覺到什么,低頭,借著床頭昏黃的燈光觀察了一遍。
風雅:。
“……三號?”他大為震撼,瞳孔地震。
“嗯哼?”某個宰宰用鼻音哼了一聲,“怎么現在才發現呀,摸到了才想起來嗎?”
風雅臉上迅速熱起來了,抓起邊上的枕頭悶在三號臉上:“你怎么裝成二號的模樣!”連繃帶位置都刻意地重新弄了一遍,剛來的時候,八成還化妝了,盡可能把自己搞成首領宰那副加班四年的疲憊樣子,就是有點用力過猛。
怪不得說去他房間的時候不愿意,洗完澡的時候也不給他看正臉,還故意把臥室的燈給關了。
本來大家聲音一樣,臉一樣,就只有細節部分能夠區分,天五宰只是稍作偽裝,就可以以假亂真。
可惡,他就覺得這個首領宰有點怪怪的——
天五宰從床上跳起來,笑瞇瞇地盤坐在柔軟的被子中:“我只是想看看,你對二號是什么態度嘛。沒想到你對人家那么好,都愿意按摩哄睡——啊呀,不對,你拍了他什么照片?”
他抱著枕頭,前傾身體,很快便撲到了風雅前面:“你也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拍了二號的照片吧?二號那種人,被拍照可能還好,被所有人知道的話,肯定會殺死你的哦。”
風雅只覺得頭好疼。
可天五宰不放過他。他穿著睡衣,伸手把風雅也拉到床上,順勢一滾,很容易就騎在了上面。似乎是覺得當前的情況很有趣,他笑了笑,又很快變成了冷淡的表情,分外漠然地盯著風雅的反應。
一號對其他太宰治都是那種態度嗎?可副本已經結束了,不需要扮演了才對。
風雅有點疲乏地捏了捏眉心:“我沒空陪你玩。”
天五宰動了動腰,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掐著風雅的肩膀:“我沒有玩呀,而且我也沒說謊,是你率先認錯了人。”
風雅真的要吸氧了,天五宰總是一邊說一些很甜蜜的話,一邊做危險的事,就像現在,他們明明在用近乎耳語的聲音交流,那雙溫涼的手卻已經掐到他的脖子上了——非常明顯的不高興。
“說謊。”
風雅忽得握住他的腰,把人翻下去。
他呼吸著新鮮空氣。
“你以為我沒有發現嗎?”風雅將掌心貼上天五宰的臉,偷偷把他的胳膊卡住,防止對方掙扎,“你和二號,完全不一樣。”
天五宰對他的說法不屑一顧——明明是很久之后才發現的。
“但你被認成二號的時候在想什么?高興?被人認錯了卻會高興。”風雅輕笑了一聲,“真可憐呢,你寧可成為二號那種人,也不喜歡自己的身份?”
天五宰呼吸一滯:“才沒有,我只是想到捉弄成功……”
他注意到自己的思維落入到一號的話里了,想要掙脫,可一號把他壓得死死的。
“真的只是捉弄成功?”
“身體最細微的反應可騙不了人。大家都是同位體,何必用這種低劣的謊言騙自己,騙別人。”風雅冷眼看著天五宰的臉,強迫他對視,他總覺得自己上次是不是也在床上按住了一個宰,但是來不及多想了。他空出一只手,手指沿著對方的身體中線下移,落在肚臍,掌心貼著腰側,去感受對方的呼吸,掌心的溫度慢慢和體溫融合,“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身體可騙不了人。”
風雅有點掌握和宰宰交流的辦法了——不能讓對方思考。
“你總不會,覺得二號更好吧。好丟人,以前曾經被費奧多爾控制住也很可憐,我們的同位體里面會有那么丟人的存在嗎?”
風雅單手掐住天五宰的脖子,阻礙他發言。一只手撓他癢癢,打斷他思考。
“明明你已經自由了,結果卻……”風雅仰頭,看了一眼天花板,聲音漂浮,“不會不是無法擺脫,而是自己喜歡被控制的生活吧。”
他數著秒,感覺可以松手了。
天五宰偏頭咳了一下,大口呼吸,他臉上發紅:“嗚……”聲音也飄飄的。
風雅感覺自己攻擊到位了,天五宰保準已經忘記了二號照片的事。
他抓起邊上的衣服,要往外走。
“等等……咳。”天五宰睜大眼睛,他大腦還一片混亂,他才不會覺得自己比二號差勁,一號完全就是在帶偏他的思維,被費奧多爾控制這種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他早就已經無所謂。可是身體卻好像在擅自貼合一號的說法,敏感的腰部被觸碰的時候仿佛電流竄過,居然有點微妙的興奮。被另一人完全掌握著、甚至放棄自己的思維,順著對方的意愿來,好像也沒有那么的可怕。
難道真的……他不討厭,他其實被費奧多爾弄壞了?別吧,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就感覺好惡心。
他覺得自己得弄清楚。
“不好意思,”一號冷漠地回頭,只能看見他的半張側臉,小臂上掛著外套。天五宰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都亂掉了,一號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樣子,“有人敲門,我去開門。”
臥室門關上了。
第50章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救命!
最可怕的事情差點就發生了, 他居然真的認錯了太宰治。果然是自己沒有得到休息,大腦開始混亂了嗎?明明之前都能分出來的。
風雅深呼吸。
現在還好,發現了, 如果有一天把天五宰、首領宰、武偵宰放在一起,搖勻,每個人又刻意扮演對方,他肯定會分不清楚的——但是他們應該互相討厭吧, 不至于發生這種慘劇。
下次一定注意。
風雅真的緊張到了, 不僅心跳一路蹦上一百八, 手心也出了一大把的汗。感覺比起宰宰們, 他才是虛弱的那個,一關上臥室門就腿軟得不行,恨不得用爬的姿勢去沙發上休息。
差點就被天五宰發現他是個笨蛋了。
他緩慢地挪到門口,開門, 并對眼前的宰進行了細致無比的觀察:“二號?”
首領宰:“收起你惡心的眼神。”
嗯,這個應該是二號。
風雅松了口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要是面前這個宰其實是武偵宰偽裝的,他真的會順著系統的通風管道爬走, 這輩子都沒臉出現在宰宰們面前了。
風雅沒什么力氣思考了, 也就沒說話,將首領宰邀請進房間后, 就自顧自地去廚房拿了兩瓶冰鎮過的啤酒, 一罐給首領宰。
累的時候,其實也不會有什么表情, 看著便格外漠然。
但首領宰很容易就發現, 風雅身上不正常的熱意, 耳廓的紅色,以及有些急促的呼吸。而且他甚至穿的是單薄的睡衣, 理論上來說,身上不應該有那么熱。
首領宰眼神一沉。
看起來,這里已經發生過很多事了。一號的周圍總是很熱鬧,三號是,五號也是,似乎都很喜歡貼到一號身邊來。
就連他自己,不也是過來了嗎?
有了上次的經驗,風雅覺得讓首領宰自己說想要什么,否則他提別的東西,又要被抓住把柄了。
“你很累?”首領宰問。
“有一點。”風雅開了啤酒,喝了一點,“我可比不上你,偉大的首領,我是平民,需要睡覺的。”
首領宰:“……”到現在都在偽裝自己的經歷,一號再怎樣,都不可能生活在一個普通的世界。這家伙就是一個瘋子。
“誰來過了?三號,還是五號?”
風雅放下啤酒:“問這個做什么,難道你在意?”
首領宰被噎了一下。
然而看風雅回避的反應,心里多少有了一點答案。大概是都來過了吧,所以才那么疲憊。看起來他是最后一個。
臥室門緊緊關著。他上回硬是被關在里面睡了一晚上。
“你這次,想把票投給誰?”
“還沒想好呢。”風雅笑了笑,“怎么,你要投給我嗎?”
首領宰看了他一眼,明顯地拒絕。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那么在意投票嗎?”
“嗯?”
明明其實已經不用考慮了來著,按照最優解,所有人都應該投給自己。首領宰確實不喜歡有些人,可情感和理智的話,他還是會選擇理智。至少,比起同位體,這個來歷不明的系統更應該去死。
但一號似乎仍然在操心投票的事。
有那么緊張么。
“把票投給我?”首領宰笑了笑,“你答應過我一個條件。”
“我不會同意……”
“當初答應的時候,你可沒說過條件。”首領宰并不像黑時宰那樣好忽悠,他只要一個要求,卻必須要完全的服從,“我要你的投票權。”
風雅手指攥緊了些:“那你的票,又要投給誰。”
“這就不在你的考慮范圍內了。”首領宰站起來,幾乎站在風雅面前,帶著些許涼意的手指碰了碰風雅灼熱的耳垂,“我只要你的票。”
他下意識低頭,回避首領宰的眼神。
風雅發現,首領宰總是很容易就能讓他心碎,不管是自殺、跳樓、還是想要這張決定生死的票。他重重呼吸了兩下,方才被天五宰弄得異常緊張的心又開始無法跳動了,仿佛被什么東西攥緊了一樣。
難過。
他完全不想要看見宰宰們這樣。
難道他做出再多的努力,也沒有辦法讓他們找到一丁點活下去的動力嗎?古人誠不欺我,恨不是解決一切的辦法。首領宰現在,似乎連恨都懶得恨了。
“怎么,不想答應嗎?”首領宰的笑容收斂起來,“爽約可不是什么好事。”
首領宰掐著風雅的下巴,強迫他抬頭,卻只看見風雅眉眼耷拉著,慣常會騙人的眼睛里,充盈著難過的神情,好像被要一張票,等于要了他一條命一樣。
可上次,就是這人,強迫他把票投給對方。
既然這種事發生過一次,那為什么他不能來報復一下?首領宰多少升起來一點折磨人的滿足,看著一號難過的表情,覺得分外有意思。
……他什么時候解鎖這種全新愛好了?
忽然發覺一丁點不對勁的首領宰皺了皺眉,但很快就被一號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風雅往前傾了一點,將臉貼在首領宰的腹部,抱住他。
首領宰一愣,伸手,想要把人推開。
但這個動作,本來就很難發力,他推了兩下都沒有用。
“松開!”首領宰不喜歡這種接觸,“不覺得和同位體抱在一起,很惡心嗎?”
“嗯。”風雅垂眸,“惡心啊,可是你們都來要我的票了,惡心一下怎么了。”
——反正他又不惡心。
“說我惡心,你呢?”想起剛剛對天五宰造謠成功,把人忽悠到奇怪的方向,風雅又開始造謠了,“說著討厭我,還不是在深夜過來了,好像也沒有很討厭我的樣子嘛?”
他仰頭:“方才,是在主動碰我吧?”
雖然,可能是在檢查他和其他宰宰交流過的痕跡。
“不知道的,還以為副本沒結束呢。”風雅漫步盡心地說,“要不然為什么我抱住你的時候,你的心跳速度會忽然加快?身體可是無法欺騙人的。”
哼哼,討厭一個人,肯定也是會有反應的,只要開啟胡說模式,肯定能打亂首領宰的思維。
果然,首領宰被氣得都有點發抖了,猛地推了他一下,自己往后一靠,腰撞在桌沿。
嘶——
撞的不是風雅,但傷在宰身,疼在廚心。他有點后悔剛才的事了,立刻就收斂起不正經的表情,彎腰靠過去:“沒事吧?”
系統弄的家具,全都是顏色統一,邊緣齊整而鋒利的。桌面更是如此,小方桌的邊緣撞一下,都發出“砰”的聲音了,一聽就很疼。
他想檢查首領宰有沒有受傷,結果在碰到的時候,對方愈發掙扎地厲害,呼吸也很急促。
“怎么,被我發現心跳加速,有那么緊張嗎?”風雅隨口說著,繼續轉移首領宰注意力。
他把精力更多地放在首領宰的腰上,果然是和天五宰差不多細的,但好像沒有黑時宰的柔韌性,大概是當了幾年首領,天天坐辦公室,有點僵硬了。
系統發的衣服都差不多,他十分清楚結構,很容易就順著衣服下擺掀開了一點。首領宰被他壓在小桌子上,手背抵著額頭,一副被氣到不想說話的模樣。
——沒有被撞傷,還行。
風雅松手。
首領宰這才狼狽地站起來,如果手中有武器,肯定一下子就揮上來,把他砸死了。風雅面不改色地凝視空氣,保持微笑,假裝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
“投票,這可不是一個要求可以答應的。”風雅開始胡說八道,“我可以把票投給你,但你還得為我做點什么才行。”
首領宰看著他:“……什么。”
他還有點沒緩過來。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反應那么大,心跳的速度恐怕已經超過了。不太對,之前在副本里的時候,受到咒靈的影響,也不過如此。明明現在沒有那種限制的,身體卻還是在興奮。
唔……他是想要一號投票來著。怎么變成對方反過來要挾他了。
這也太得寸進尺了。
首領宰都有些無語,還得措辭拒絕一下那么離譜的要求。
“這樣,你來給我做一晚上的抱枕,怎么樣?”風雅仍然在宰宰的底線上蹦迪,暗戳戳地夾了點宰廚的私貨,提一點絕對不可能被答應的小要求,“做那種,完全不能掙扎,不可以動的抱枕,我就把票投給你。”
首領宰的瞳孔放大了。
——這完全是羞辱。
“你……”
“砰!砰!砰!”沉悶的拍墻聲傳過來。哪怕系統出產的墻壁都隔音極好,也還是讓他們聽見了,臥室里傳來的動靜。
風雅:“……”救命!天五宰聽起來要……不是,是已經在鬧了!
他心里在吐血三升,面上還在沉著冷靜:“啊,不好意思,看起來另一個抱枕不太高興了。”
首領宰的表情看起來大為震撼。
“算啦,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反正我又不需要你。”風雅轉身,險些同手同腳,“票給你無所謂,我想去休息了。”
已經有抱枕了嗎……首領宰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一號這人真的是……
擅長折磨別人啊。
風雅往臥室走了三步。
“票給我。”首領宰沉沉地說,“我可以……”
“晚了。”風雅回過頭,“你要留在我這里嗎?可我已經不想和你聊天了,想了想,或許我的票應該投給……”
“我不需要你的票,不要妄想用它拿捏我。”首領宰吸氣。
風雅感覺自己被那種眼神看了——就是那種看垃圾、看狗的眼神。
被討厭了
他看著首領宰往門的方向走去。
然后把門鎖上。
風雅:“……?”
“你想要我的票嗎?”首領宰回頭,靠在門口,“想要的話,或許你也可以試試你所謂的——抱枕服務,想必你一定精通此道。”
風水輪流轉——
臥室的門又響了兩下。
風雅:“……”
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