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首領宰醒過來的時候, 便看見兩個宰貼在一起,幾乎讓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重影了。
風雅:“別靠過來了, 惡心!
天五宰沒骨頭似的,窩在他懷里取暖:“你又沒拒絕!
風雅臉上是一種被欺負過的表情,眼尾紅紅的,睫毛還有些黏連在一起, 皺著眉, 一副特別委屈的模樣。
“……”首領宰木然道, “你們, 能不能滾遠點。”
說完,他下意識想摸一下嘴唇,感覺麻麻的,有點火辣辣的疼。有不好的回憶要涌上來, 他立刻壓住,一點也不去思考。
“你醒啦?”天五宰爬起來,“聽見了嗎?他說你惡心誒!
風雅:“我不是, 我沒有。醒過來了就好, 你睡了有一個小時了!
昏迷了那么久,這是誰弄的呢?
風雅也不知道。
首領宰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沒什么力氣, 四肢還有點酸疼, 睡得不算好?删裆暇尤挥悬c詭異的滿足感,仿佛被需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幸福到足夠填滿他的軀殼。
哪怕是差點被吃掉。
不太像自己的想法。首領宰在心里嘖了一聲。好像是被咒靈吃了太多, 高度綁定住了, 像兩叢互相纏繞的荊棘,碰撞在一起扎入血肉, 偏偏又有一種虛幻的、不斷生長的愉快感在腦海里盤旋,特別虛假。
“好弱啊,哥哥,才這樣就不行了。”天五宰已經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清醒點,我們得從這個鬼地方出去,或者,找到特級咒靈的咒胎,阻止它孵化!
風雅扶起首領宰。
他感覺到了首領宰的手指把他攥得很緊,都有點疼了,看首領宰的臉色也很差勁,風雅歉意滿滿:“抱歉……但是先出去再算賬吧!
……
外面是堵門的咒靈。
里面是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人。
風雅流淚貓貓頭,心想宰宰們為什么不愿意鍛煉一下身體呢?在咒回這種充滿暴力大猩猩的世界,他們這種只會動動腦子的人,實在是太容易被啃了。
“我身上還有三十七顆子彈,咒力可以引開它們!碧煳逶渍f,“但是開門的那一瞬間如何解決?”
首領宰正在翻書——這里看起來馬上就要毀滅了,不如完成一下本來的目標,看看檔案。
風雅:“我們三個都是零咒力,在沒有眼睛的咒靈感覺中,我們是透明的。但人類的血液和體溫還是會吸引到它們!
“放血吧!笔最I宰淡淡地說,“引它們到另一邊去。”
風雅都還沒說什么,兩個宰就已經找到了東西,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灑在檔案室的角落。
“……”
作為咒靈,他沒什么血好放的。
只能罵罵咧咧地給兩個宰綁繃帶止血。
“好,現在開門。”
門被打開,咒靈果然蜂擁而進,三人擠在門后,趁著咒靈們往溫熱的鮮血處爬行時,迅速溜到了門外。此時外面的咒靈已經少了很多,但仍然存在。
天五宰用原來的方法,往一處射擊咒力子彈。
“快走!”
風雅只覺得自己跑得胃都快吐出來了,他看見了許多殘忍的痕跡,咕嘰咕嘰的啃食聲在耳朵里回響,除了咒靈的聲音外竟是再也沒了活人。
首領宰:“如果是要找特級咒靈,我想應該是在禮堂的后面!
去那兒并不難,幾乎每一條道路都可以到達那里。
禮堂看起來光鮮亮麗,并無異常,它后面卻曾經是布道的地方,也是每一個受到殘害的可憐人去過的地方。道貌岸然的人們整日贊頌著神明,而他們現在也已經化作了血肉,成為仇恨的養料。
真是扭曲的人類。
風雅的任務早就已經完成了。但他現在為了抹去他們三人行走的軌跡,只能不斷吸收周邊的負面情緒。越到里面,他越覺得難受,耳邊仿佛有無數的聲音正在尖叫,想要把恨意灌入他的大腦。
手心被掐了一下,風雅看著首領宰,恍然間聽見了那句“我恨你”。
宰廚的心幾乎破碎,但興奮感卻無可救藥地升起,他想起首領宰的溫度、心跳和味道。風雅很悲催地攻擊起自己的大腦,很久之前他就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而他居然會因為這樣的聲音而覺得,很想要進食。
倒是沒有那種蠱惑人心的恨意了。
“就是這里嗎?”他看著面前如同一個巨繭的咒胎,“附近都沒什么別的咒靈,看來是害怕這只特級咒靈的威壓。”
天五宰也在欣賞它:“不錯,是藝術品!
咒胎被固定在中央,整體呈現橢圓,表面附著有血管一樣的青色管道,周圍的組織也在一跳一跳地為它輸送咒力,看起來充滿了一種邪惡的生命力。它是整個結界的中心,方圓一百米所有的咒力在源源不斷地匯聚到此處,一旦孵化,后果不堪設想。
風雅不懂宰的審美,只是看著天五宰靠近,去觸碰那只未孵化的咒靈,他的心提起來。好在無效化的能力仍然好用,不斷匯聚的咒力一斷,咒胎驟然失去了那種奇妙的魔力,黯淡下去。
又用槍打斷了幾條重要的管道。
“結界要失去效力了!憋L雅判斷,“接下來,這里將不再安全,其他咒靈會往這里趕,試圖吃掉這只特級咒靈!
弱肉強食。
也許剩下的一級咒靈里面,還有誰會孵化出一只特級。但這不是他們該考慮的事情了。戰斗的事情就交給那些武力派處理。
只是,出去,就等于要和咒靈的大部隊逆行。
“這個教會,在這里設置了密道。”首領宰說,“不過,考慮到并沒有人逃出去,密道里很可能也有咒靈,并且堆積了不少尸體!
“感覺會很惡心!憋L雅閉了閉眼,“但是密道不容易引來其他咒靈,走密道!
他覺得這是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和兩個宰宰玩神廟逃亡什么的。
偏偏在心跳如擂鼓的時候,首領宰還要在一邊冷不丁地問:“三號好吃嗎?”
“嗯嗯啊?”風雅喘氣,“我不知道啊!”
“那肯定是我好吃,”天五宰接話,“我可不像某些人,離開了這里,連咒靈的身影都看不見。我那么年輕,不容易被吸干,懂吃的都知道,嫩的才汁水充盈!
風雅覺得眼眶好熱:再這樣下去,他馬上就要淚水充盈了。
左手一只宰,右手一只宰,他就像一根面條,被兩人拉伸、拉伸、再扭曲。
搞不懂。
不是都說體術差、體力不行嗎?
為什么他這個死宅都跑得沒有力氣說話了,這兩人還能吵架!
密道其實不長,這個結界總共也就半徑一百米,密道最多一百二十米,大概是為了方便內部高層逃脫,幾乎被設計成了一條直線。整體的寬度是供一人通行的那種,中間走得有些艱難,部分看起來就不太好的中年尸體堵住了路,風雅幾乎不敢想象自己到底踩了什么東西。
在天五宰的子彈快要用盡前,他們終于出了密道。
前方就是大門口,他們咒力為零,不受束縛,可以輕松從結界里面出去。
然而,還沒等靠近出口,咒靈卻已經圍了上來。
“為什么會那么多?”天五宰顯然累極了,不斷轉動手腕,活動因為槍支后坐力而酸痛的胳膊,“這不對……我知道了,費奧多爾弄的,該死!
如果不是他挑釁了費奧多爾,他不一定會做出那么過激的事情來。眼前的情況,分明就是費奧多爾故意要他死,所以才吸引了那么多咒靈到這里——對于費佳來說,一個不受控制的合作對象,不如去死。
“沒子彈了!
首領宰也說:“我可沒力氣重新跑回去了!彼緛砭吞撊,被吃得差不多,這么一段緊張刺激的奔跑已經消耗掉了他全部的體力,沒有立刻腿軟躺下都算是他的尊嚴了。
“?不會要和你這種人殉情吧?”天五宰非常嫌棄地說。
靜默三秒。
“三號,你帶著他出去吧。”風雅忽然說,“我去引開那些咒靈。”
首領宰和天五宰同時扭頭。
“我是咒靈,又不會死在這里?熳!毖劭茨切┲潇`已經從后面追了上來,風雅用力地推了兩人一把,幾乎把他們推到結界的出口,自己則因為反作用力,往后退了好幾步,立刻就被咒靈丑陋的觸肢纏住,“不要看我了!”
他又不會被觸手play——
干嘛眼神那么奇怪!
大抵是獲得了一只獵物,成群的低級咒靈們沒有再涌上來,首領宰和天五宰得到了一點喘息時間,他們沉著臉,哪怕到這個時候,理智也還是占據上風——風雅已經殿后了,爭取趕緊逃出去吧。
終于,他們踏出了咒靈的結界。
兩人的體力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特別是首領宰,臉色蒼白,胸膛用力起伏著。
他本來和天五宰互相扶持著,一出來,兩人就非常默契地把對方甩開了——惡心。
“你們還好嗎?”情報員擁上來,“快,醫療人員在哪?”
天五宰氣喘吁吁:“特級咒靈的孵化失敗了、暫時不會有危險。”
許多人松了口氣。
“但里面……除了我哥,沒有活人了!
二百多人,就這樣死在里面了。
“里面比較混亂,大部分人不是咒靈所殺……”天五宰對此毫無感情,“等結界破了,你們就知道了。”
他深深地吸氣:“費佳!
費奧多爾微笑著看他:“恭喜,您逃脫出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呢!
天五宰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想起被吞噬在咒靈堆里的風雅,眼神一黯。理智告訴他,風雅應該不會主動去送死,咒靈也對吃咒靈的興趣不大,但情感上,果然還是想要立刻弄死費奧多爾。
回頭,天五宰和首領宰對視了一眼。
無聲地達成了合作的協議。
……
“啊!憋L雅躺倒,“好累!
繼續跑下去的話,死宅要真的要死掉了啦。
“感覺我闌尾炎要出來了,吃飽了怎么能這樣運動!彼樗槟盍艘粫䞍,伸手撫摸周邊的咒靈腦袋,“辛苦你啦!演戲真的很不容易!
薄薄的一堵墻,怎么可能擋住一群虎視眈眈的咒靈,又怎么會那么巧,同時堵在門口。
風雅嘆氣,想著逃出去的兩個宰,他們好像把仇恨目標放在費奧多爾身上了,倒是挺好的。就是和費佳斗,會有危險。他操心著。
各種恐怖的咒靈圍繞在一只一級咒靈附近,蛄蛹來蛄蛹去,而那只體型已然十分龐大的一級咒靈,只是盤在風雅身邊,低著頭顱,八只眼睛閉上一半,眨巴眨巴地等著風雅摸摸。
“像狗狗!笔碌饺缃瘢L雅已經能毫無障礙地直視這些怪東西了,他軟著聲音問,“有沒有名字呀?”
一級咒靈,應該有一點類人的思維了才對。
“……阿錯……”
風雅應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揉了一下,感覺咒靈沒什么體溫,也沒毛,就是軟軟的一團丑東西。
“阿錯!彼f,“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的錯,天生擁有咒力也不是你的錯。有錯的只是那些——已經死掉的人!
阿錯眨著八只眼睛。
“特級咒靈的孵化停止了!憋L雅則規劃著,“算了,它可能本來就不太聽話,阿錯,我們去把它吃掉吧!
風雅看著滿地的小咒靈,大部分都已經吃了人。
而等會就會有人來處理這些。
他擁有無效化的能力,可以屏蔽接觸者的咒力,因此,他有能力庇護幾只咒靈和他一起離開。
就選阿錯吧。
風雅坐在咒靈身上,有代步咒靈的躺平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天知道困在檔案室里的時候,外面那些咒靈多想和他貼貼,而他多想和宰宰貼一會兒。
計劃雖然出了很多意外,但完成的結果還行。風雅高興了一點,拍著阿錯的腦袋說:“我家里很好的,織田作特別會照顧人!
阿錯“嗷”了一聲,聲音不男不女,只聽得出來年紀不大。
風雅淺淺地笑了笑:
織田作,我也學你撿崽崽了!
他又怔松了一下。
“阿錯……你說,不小心親了別人怎么辦?”他摸了摸嘴唇,又摸了一下眼角,后之后覺地擔心起來,“我不會被殺死吧……”
他想起宰宰們對待敵人的手段,以及可怕的拷問場景,大腦里已經自動腦補出受刑的自己。
阿錯“?”了一下。
風雅可恥地臉紅了:“啊啊啊我們去吃飯、吃飯,不聊這種話題了!”
第32章
看著分食特級咒靈的一大堆咒靈們, 風雅側過了臉。
他不愛看這種的。
雖然他也有吃一口啦,但是就拿了一點點核心部分。
阿錯算是其中強大的個體,很快就再度成長了一次, 力量更強大,體型卻更小了。
風雅看著它,就像是看一只小狗,又像是剛出殼的雛鳥。
“你愿意和我走嗎?”他伸出手。
阿錯用力點頭。
……
“這個世界, 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工藤新一問。
已經成為工藤的偵探助理的織田作搖頭, 他很少發表自己的看法。
伏黑惠則鄭重地點頭。
這個世界怎么看都對他們很優待, 要做的事都已經完成, 名譽,金錢,地位,一切都很容易獲得, 美好地像一個夢境。工藤更是剛解決了一個涉及多國的犯罪組織,被各大新聞媒體報導。
“我做到了很多,”工藤新一如是說, “可我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沒做!
織田作之助:“要不試著寫本小說試試!
“我們又沒有寫小說的愿望!”
“還是感覺哪里不對……”
織田作之助:“是像夢一樣吧!
記不住路人, 記不住昨日發生的事,周邊的東西偶爾也會改變。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后, 世界的邊緣開始有些異常的閃電, 像是要崩塌的節奏。
“我們是不是一直在一個夢里?”
“應該是吧!笨椞镒鲊@氣,他其實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一直有一種聲音叫他去找一下太宰, 他憑著本能, 感覺太宰治這個人可能出現在工藤新一和伏黑惠抓住的犯人名單里,或者還沒抓住的逃犯名單里。就這樣找來找去, 就是沒有太宰治這個人。
可出發前,太宰還叫他們注意點咒術師的陣營。
“這應該是工藤的夢吧!彼终f,“沒有異能,沒有咒術,看起來是一個很好的世界!
除了犯罪率真的很高。
工藤新一有些失落地看著窗外:有時候他會想起來一個叫做江戶川柯南的小學生,他本來應該更快想明白的,本能卻有些想要沉浸在美好的夢境里,拒絕回憶那種成為孩童的無力感。
就像現在想起來了,也做不了什么。
伏黑惠:“試試領域展開?”
工藤新一:“啊?”
伏黑惠:“你已經學會最基礎的操控咒力了,現在,作為特級咒靈,就來試試看領域展開吧!”
“不要說得那么熱血!”工藤新一搖晃伏黑惠,兩個黑發的高中生晃來晃去,“我才剛學會1+1,你就要讓我去解決一下費曼定理嗎——給我信科學都給我信科學!”
但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
于是,在夢境開始崩塌前,工藤新一開始研究非科學的東西。
悟道!
……
風雅自然不知道柯南的糾結,他信仰一直都比較靈活,隨時能信一點,也能隨時不信。
比如現在,他帶著已經變得很小的阿錯,悄然地離開了這個已經被滅口的村子。
在這里遇到首領宰其實是意外,他本來就計劃好了,要給自己的陣營多加幾只NPC,找來找去,這里是最合適的。
養了一大窩咒靈,和養蠱一樣,還有不少慘死的咒術師。xie教確實不太做人,風雅進來的時候差點被過于濃郁的負面情緒弄丟了理智,好在最后結果還是成功了。
風雅忽然想起真人,真人是一個由人類對他人的恐懼中誕生的咒靈,阿錯其實也差不多。阿錯似乎是從濃郁的自厭中誕生的,還很幼小,抗拒他人的觸碰,卻還是渴望擁抱和撫摸。
或者說,它渴望正面的鼓勵,哪怕是虛假的。
他揣著阿錯,現在外面咒術師太多,不敢大大方方地騎著咒靈走,只好用正常的方法回到織田作他們身邊去。
“帳,看來他們真的遇到麻煩了!憋L雅有點緊張,他沒當過召喚師,只有玩寶可夢的經歷,不知道把阿錯裝紅白色籃球里丟出去,會不會有點效果,“阿錯,你……”
“聽話!卑㈠e抱住他,“我,聽話!
風雅都有點可憐它了。
他正要帶著阿錯進入帳,整個帳卻自己碎了。
幾乎是瞬間,風雅就感知到,不遠處有三個咒力很豐富的人類,還有三個熟悉的咒靈。
以及。
【領域展開】
那領域沒碰到風雅,于是在風雅看來,就像是前面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圓球,看不到里面的場景,也無法感知到。從咒力的波動來看,這是柯南所弄出來的領域。
風雅撓了撓頭。
他并不知道,此時被籠罩在領域里的普通人們,有不少開始跪地痛哭,嗚嗚哇哇地細數自己此生的罪孽,就連伏黑惠和織田作,都想起一點不好的事,打心底出現了愧疚。
領域開啟之后,領域內的一切目標,都會被附上“必中”的效果。開啟領域的咒力消耗極大,因此大部分人會選擇控制領域的范圍,從而減少消耗。
柯南這是第一次開領域,顯然沒有控制好,咒力在急劇消耗。
“是讓人感到內疚的效果嗎?”三個咒術師暫時停止了戰斗,看了一眼遠處大哭的男人,魘夢感到迷惑,“好弱小的領域。”
不管是他,還是瑪奇瑪、冥冥,都完全沒有愧疚的感覺。
問心無愧了屬于是。
“不!本S持著小學生體型的柯南推了推眼鏡,平光的鏡面反射出一道詭異的光,“領域效果,應該是……”
魘夢走了兩步,想要解決掉看起來很弱小的三個咒靈。
可他沒注意,頭頂一個廣告牌搖搖晃晃。
“轟——”
他放大的瞳孔中,映照出不斷放大的生銹廣告牌,就算是咒術師,也終究是人類的身體,被砸到絕對會死。在那一瞬間,他動用了全部的咒力,讓自己能更快地后退。
砰!
可他的后退,卻只是正巧撞上了忽然飛起的井蓋,后腦瞬間就飆出了鮮血,連廣告牌都沒躲過去。
【完美犯罪】
無法被大眾察覺、不會落網的犯罪。作為一個偵探,柯南太了解這樣的案件,只有擁有和罪犯近乎相同的洞察力與思維,才能一次次破解他們的“完美犯罪”。因此,當一個偵探想要墮落,他往往比正常人更加精通犯罪手法。
一切都可以在計算之中。
操控所有的因素、來促成自己想要的結果。
領域終究沒維持多久,柯南捂住腦袋,覺得頭非常疼,咒力消耗也很快。最重要的是:“為什么是完美犯罪啊!我可是名偵探!”
道心都要破碎了。
他怎么潛意識里就覺得,想要解決眼下的困境,可以用這樣的方法呢——
伏黑惠:“醒醒,大偵探,你沒殺人,對面還活著。”
雖然半死不活的。
織田作之助松了口氣,在柯南的領域里,他感覺十分不妙,就好像隨便往哪里動,都會引發死亡的效果,簡直像活生生的死神來了。
織田作也說:“偵探先生,你救了我們的命!
柯南更加麻木了:“不要再說那個夢相關的事了……”救命,好羞恥,為什么他要做那種夢!
好在,眼下的情況還是十分危機的,沒有空給他們回味羞恥,魘夢倒下了,卻還有兩位女性咒術師站在場上。其中一位是玩家,而另一位,伏黑惠認識,是強大、只為金錢動心的冥冥。
都很難搞。
畢竟他們沒有錢。
而且最開始那些盤旋的烏鴉,讓伏黑惠想起冥冥的黑鳥操術。
冥冥卻主動后退開了一點:“啊呀,特級咒靈,不是我能解決的事!
她讓開道路,讓某只接近特級的咒靈沖過來。
“而且還有同伴什么的。”
……
風雅是想和織田作他們打個招呼、把人撈走的。
但過程好像出了點問題,織田作差點沒抱著倆小孩逃走,伏黑惠想用魔虛羅、柯南蒼白著一張臉要開領域。
風雅感到奇怪。
他尋思阿錯長得也沒那么可怕吧。
就是八只眼睛比較豐富多彩而已。
“上來!”他向同伴們伸出手,阿錯則是啊嗚一口伸出一嘴古怪的觸肢,把三只咒靈卷走了。嗚呼救命聲交錯不絕。
風雅:“……”
總之先把人帶走吧。
阿錯的速度很快,作為一個土生土長、快要變成特級的咒靈,它比這四個當了兩三天咒靈、空有咒力不怎么會用的菜狗要強多了。而且隱隱擁有可以融入黑暗中的能力,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到了安全的地方,風雅才讓阿錯把同伴們放下。
他好關切,好心虛地扶著他們,非常擔心大家的腦漿有沒有搖勻。
織田作也是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這是什么?”伏黑惠捂住嘴,想吐,“你馴養的咒靈嗎?”
“是阿錯!憋L雅露出了一種小動物一樣、邀功的神情,“不是馴養的,是收養的,織田作織田作,我收養了一只小咒靈!
小嗎?
可能不大。
幾人都看出來了風雅的疲憊,一看就是非常著急趕過來的,能馴服這樣強大的咒靈,肯定也付出了很多東西。想著想著,倒是對阿錯的顏值接受了不少。
“辛苦了!笨椞镒髡J真道。
“還好!憋L雅抹了把汗,“還好我沒有來晚!
“一定很不容易!
“真的沒有!
阿錯嗷嗚了一聲。它會說一點點話,能理解大家的意思。因為風雅不說實話,阿錯覺得大家不了解他的辛苦,它實在是太喜歡風雅了,于是變小,抱住風雅,磕磕絆絆地說:“寶寶,吃人,辛苦。”
在它的印象里,寶寶已經是對喜歡的人最好的稱呼。
幾只咒靈面色一變,柯南大驚:“吃人?你?”
“沒有!”風雅要尖叫了,“我連咒靈都吃不下去的!”
“你吃咒靈?”
織田作倒是不覺得風雅會吃奇怪的東西,他知道同伴們經歷了那么刺激的事,都需要發泄,打鬧一下也沒什么。而他看著累到喘息的風雅,注意到這只太宰雖然瘦,卻沒有特別夸張,性格看起來也沒有很陰暗。只有一點和別的太宰很像:不管什么時候,身上都要纏繞不少繃帶。
那些繃帶在顛簸中有些許的散開,織田作下意識伸手,幫風雅拂去了肩膀上的一條骯臟繃帶。
只是伴隨著他的動作,一圈繃帶都被扯下來了。
阿錯還在磕磕絆絆地輸出,說著自己隔著一棟墻感覺到的事:“寶寶,被人吃,辛苦!
與此同時,大家都看見了,風雅脖頸上的痕跡。有一小片青紫的齒痕,邊上覆蓋了點點艷色,有的還未褪下紅粉,蔓延到衣領里,像是兩個時間段造成的,又像是被要了兩次。
其實仔細看的話……唇上也有點怪怪的。
齒痕還好解釋,畢竟看起來咬得很結實,但是那些別的……
阿錯總結到:“辛苦!”
“好辛苦的樣子!薄笆钦娴男量!薄靶量,這么快就回來了”三道木然的聲音同時響起,伴隨著織田作憐愛的目光。
風雅安詳地死去了。
“河在哪?”他木然地轉身,“別攔著我,我要去入水!
嗚嗚嗚別攔著他!他要回去咬死天五宰!
第33章
風雅恨恨地給自己纏繃帶。
他……他又不想的……
可是天五宰手太快了, 一下子就拆開了他的繃帶,然后看著脖子上的牙印,分外無辜地問他發生了什么。
那時候首領宰都還沒睡醒, 風雅總不好說自己其實也不記得了,畢竟那時候沉浸在進食的快樂中,哪里能注意到首領宰掙扎的時候也有咬過他。
太興奮了導致完全不疼什么的,根本說不出口嘛!
后面纏繃帶的時候才發現了一點痕跡, 風雅也沒想太多, 遮住了。誰知道會被天五宰發現。
天五宰又特別能說, 三言兩語就說得他很羞恥, 仿佛被首領宰咬了是什么人生的重大污點。風雅的臉龐是越來越滾燙,呼吸間是熱意。
天五宰:“怎么會咬成這樣嘛……”他仿佛很好奇似的,低下頭湊近了觀察,輕柔的鼻息帶著點溫度, 如羽毛般在風雅脖頸上搔過。
風雅窘迫極了:“真不知道!
“你是,怎么咬他的?”天五宰好奇地探索著,抬眼的時候表情非常天真, 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攻擊性, “是這樣的嗎?”
他用舌尖舔了一下齒痕,聲音含糊。
微妙的觸感讓風雅很緊張, 他抓住天五宰的手臂:“不是說很惡心嗎……二號還在邊上!
“你怕吵醒他啊?”天五宰的眼神里閃爍著一點狡黠的光, 舌尖勾過蒼白纖細的頸側,留下一點隱晦的水色, 看著非常動人。他抬起頭, 很喜歡風雅臉上的、被強迫的委屈神色, “二號肯定會高興的,我這是在給他報仇呀。”
風雅被弄得有點暈乎乎的, 不覺得疼,只是覺得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身體里積蓄一樣,理智暖融融地融化著,被攪和成一團。
好一會兒他才推了開去,但是已經晚了。
……
他哪里知道輕飄飄的動作會弄出那么嚴重的痕跡嘛!
織田作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兩個小孩的目光都不清澈了啊——
風雅抱住腦袋,開始拒絕思考。
此時他已經和織田作他們分別了,也沒有帶著阿錯,獨自前往某處。
他想去找一下星漿體,或者說,找一下五條悟夏油杰和伏黑甚爾。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五條悟就要被甚爾殺一次,而后覺醒反轉術式,最終殺死甚爾。而星漿體的死亡,盤星教的加害,還會促成夏油杰未來的叛變。
一個很重要的節點。
風雅有一點朦朧的想法。
盤星教的一個分部被他和首領宰他們搞沒了,但這事兒影響不大?駸嵝磐降男叛鲆廊淮嬖,殺死星漿體的任務也不會因此取消。
他去看戲的話還好,比較容易偽裝成普通人,但其他咒靈就不一定了。要不然風雅真的很想帶上阿錯,他很害怕自己的弱雞戰斗力,被別的東西隨便捏死。
風雅其實只是想見見五條悟和夏油杰。
他在系統空間里見過這些人,可現在這個世界的NPC里,也存在這些人。風雅有些好奇,被選中成為玩家和NPC的個體,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者說,他就是想弄明白,他們為什么會是玩家。
——也不知道為什么沒在玩家名單里看見伏黑甚爾,風雅尋思爹咪的熱度還挺高的,難道說是因為coser們沒能鍛煉出如此宏偉的肌肉,這次漫展沒人cos他嗎?
想了想,風雅終于找到了薨星宮。
多虧了盤星教的檔案室,作為天元大人的狂熱粉絲,他們有些人像個斯托卡一樣研究天元的情況,也記錄了地址所在。
又因為天元的結界無比強大,所以哪怕知道了地點,沒有人能進來。
零咒力除外。
風雅還揣了份人間失格,可以說去哪都不會被結界影響。
他沒有走進去。
已經不需要了。
“啊!狈谏鯛柋е痪吣贻p女性的尸體走出來,“是你!
風雅愣愣地看著。
他還是有點想吐,哪怕在盤星教那邊看見了很多尸體,卻還是在看見點點紅色后本能不適。
“想起來了!
伏黑甚爾路過他:“你的家族一直執著于一種其他的術式,希望自家那點稀薄的血脈能夠覺醒咒術師的血統,不惜求助一些偏門!
“終于,在某一年,有人成功了。”
“也有人死了!
“那確實是特別的術式,幾乎可以說否定了整個咒術界。我對此還算有點興趣,去看過一回!狈谏鯛柕卣f著,“可惜,明明是否定的術式,卻甘愿給家族當狗。”
風雅對這點背景設定沒太多實感,反正現在他弟是天五宰,天五宰能給人當狗的話他今天就把天元生吃了。
“勸你別進去!狈谏鯛栍终f,“你也有否定咒力存在的術式吧,只是從來沒有人知道!
風雅:“啊。”
大概明白了,照這個設定,天五宰在這個副本的過去,一定非常不好,一定有很多詛咒師、甚至咒術師想要他的命。只是出于某種原因,被保下來了。但維持著結界、擁有不死術式的天元,也對此很忌諱。
至于首領宰,則是因為某種實驗失敗,受到了不少刁難。
而他自己……嗯,死得嘎嘎早,不重要。
也是因為死了,沒有人知道他有和天五宰一樣的術式——本來也確實沒有。
這是他在系統商城里買的來著。
要是被知道了,他估計會成為不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人類還算好管控,可咒靈,那是實打實的對立陣營啊。
“多謝提醒!憋L雅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五條悟他們呢……”
“死了!狈谏鯛柕穆曇粲挠娘h來。
他看起來就像一只運動完的大貓,懶洋洋地往外走著,雖然什么都沒表現出來,但對于他這種人,戰斗果然還是讓人愉快的,尤其是贏了一個很值得贏的人。
終究是副本世界,作為短暫到來的玩家,他們什么都改變不了嗎?
【任務:成為特級咒靈】
【主線任務更新:生存,或毀滅】
【玩家魘夢已死亡】
風雅頓了一下。沒記錯的話,柯南還是沒有下死手的,只是把人弄成了重傷,后來應該就被高專的人帶走了。是不同陣營的人解決了他?還是……
天五宰、費奧多爾和瑪奇瑪其中一個。
這三位誰都可能做得出來。
現在,風雅有點慶幸自己的同伴都很好相處了。
【請玩家回去吞噬咒靈,努力成為特級咒靈。】
【任務獎勵:300個人分】
“嗯……?”風雅卻忽得停住了,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帶著點單純的疑惑,“你說什么,系統?”
【成為特級咒靈!
“不……你說了‘回去’。”風雅很認真地說,“回去?這可不像系統會說出來的話。除了發任務,系統從來沒有干涉過我們的具體行為,哪怕跑出去隨便認個人當老公,還會幫我們圓人設圓場。怎么到了這里,忽然就要我回去了!
“難道……覺得我有進入的可能性……”
“你急啦?”
風雅還是第一次看到系統流露出一點個人情緒,他仿佛捉住了什么,本來不想去冒險進入薨星宮,現在卻驟然生起了興致。
薨星宮里有什么不能給他看的嗎?
系統已然沉默,而風雅邁出第一步,走了進去。
——很大一個廢墟。
十七歲的五條悟不愧是預備的最強者,術式的威力幾乎像發生了一次大型爆炸。風雅在廢墟中看見了躺平的五條悟,看起來……比很多尸體還尸體。
誰能想象到,這個時候的五條悟還沒死呢?
風雅遠遠地避開五條悟走著。
他進來其實也沒什么好做的,本來就是吃瓜來的,順便看看NPC悟和玩家悟有什么區別——目前沒有發現。
空氣里彌漫著一點興奮的味道,不知道是五條悟還是伏黑甚爾留下的情緒,他們看起來都很喜歡戰斗。
“救我……”
“誰?”
風雅被嚇到了,他十分確定附近沒有人,空空蕩蕩,連個咒靈都沒有。唯一像個人的五條悟還在地上死著,沒復活呢。
但是他確實聽見了微弱的聲音。
“救救……”
不像五條悟的聲線,也不像夏油杰的,他緊張地觀察四周,確定沒有看見天元的聲影。風雅驟然發現,他可能根本沒有聽見任何聲音,這些求救的話語,是他從情緒里面解析出來的。
“是我最近負面情緒吃多了,出現幻覺了嗎?”
“系統?”
【離、離離……開開!肯到y竟然發出了電流聲,【扣扣扣……分。】
這里有東西對系統的鏈接造成了屏蔽!
這豈不是說,如果副本任務結束的時候,他們窩在這里,甚至有可能不會被系統抓走,永遠留在這個世界?風雅的呼吸一窒,心跳無法抑制地砰砰砰加速起來。是了,這個世界確實不怎么樣,很糟糕,他也更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去,可對于一些人來說,或許留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如果能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玩家……
“呃!”
風雅驟然感受到一股疼痛。
系統居然電他!
沒有被電癖好的風雅蜷縮起身體,手指控制不住的痙攣,小腿好像也抽筋了。他閉上眼睛,面色痛苦,唇角卻止不住地掛起微笑:“你電我!說明你真的害怕了!”
被系統抓走后,他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那么高興了。
又被電了一下,風雅徹底站不住了,半跪在地上。
再電……
他就要變成抖m了。
風雅咬著牙,感覺半個腦袋都被電麻木了,考慮到未來有可能被宰宰們關起來拷問,他選擇提前適應適應。他發覺適當的痛苦反而能促進思考,至少此刻,他的大腦就在飛速運轉,想要找到那道聲音原來的主人。
殘留的情緒……
越來越淡的聲音……
不會真的是五條悟吧。
風雅試探著走過去一點,輕聲問:“是誰在喊救命?”
過了好一會兒,才隱隱約約出現一道聲音:“我我我!你能聽見我的聲音!”
“我認你當爹,救救我……”
風雅:“你是誰?在哪?”
“我是、是和你一樣的……玩家!蹦堑缼缀跸⒌穆曇粽f,“救救我,我被困在五條悟身體里了!
“……”
在那一瞬間,風雅的大腦里幾乎空白,過于龐大的信息量沖垮了思維。
“被投票出去之后我就失去了記憶,就像徹底失去了人格一樣,成為了這里的‘五條悟’。直到剛才快要死了,我才醒過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這里,不想忘記自己。”
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能感覺到,我的自我意識已經很少了,連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快要忘記。我不是五條悟,不是、不是不可能是……不能被投出去……我不想死……”他顛三倒四地說了段,“救救我!我能感覺到,等到了五條悟蘇醒的節點,就再也沒有辦法離開了!”
風雅呼吸急促極了。他好像又被電了幾次,電麻了沒感覺了。腿在抖,瞳孔倒是放大了。他把感覺要覺醒的怪東西壓下去,努力思考。
那個,五條悟說過的,被他們投出去的coser。
被抹消了的那個。
他當時還說,萬一不是被抹消,而是被系統抓去改造,雌墮惡墮工墮之類的。
結果沒有惡墮,而是悟墮了!
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但風雅已經有了決定,他忍著疼痛,開口詢問:“你是coser?”
“是。”
“看過咒嗎?”
“一點點,不能多了!
風雅打斷他:“紫姬,洛麗塔,瑪蒂爾達……”
“東亞!伏黑惠!”對面尖叫,“圈外人都知道!”
身份確認成功,風雅問:“我要怎么救你?”
“我不能留在這個身體里!睂γ驵ㄆ,“也沒有自己的身體,我好像只是一個靈魂,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出來。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是臥底!
“我可以用無效化打斷反轉術式的進行,但那樣……”
“不行的,這樣的話,更可能把我也當異常無效了!
風雅松口氣,他并不想迫害一個復活中的悟。
“你靠近些……也許我可以,短暫地借一下你的身體,之后再尋找容器什么的。”
像個反派。風雅覺得愈來愈暈了,能感到系統的聯系正在逐漸加強,救與不救是個問題,也是一個冒險。他深呼吸,做出了選擇。
救。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來吧。”
幾秒鐘過后。
“來不了!焙帽罎⒌穆曇,“待在身體里太舒服了,拔不出來。”
“不要說怪話!”風雅也好崩潰,他都快被電瘋了,“疼痛,疼痛有沒有用?”
飛速地拿出一把槍,那是分別前,天五宰塞給他的。風雅沒想到自己會用在這個地方。
站起,退開幾步。
拉開保險。
“砰!砰!砰!砰!”
他槍法不好,瞄準了一些四肢,結果打中胸腔,瞄準胸腔,打中四肢。
換彈,再度清空彈夾。
風雅一邊在心里念南無阿彌陀佛,一邊在心里感謝加特林菩薩,五條悟的大腦估計快修復好了,看著仍然在正常地領悟反轉術式。既然如此,打中非要害的地方,應該不會死……吧?
終于。
“出來了。”
……
“你醒啦。”風雅有些吃力地說。
五條悟茫然地睜著眼睛,漂亮到不像話的藍眸倒映著青空,在用反轉術式給自己修復大腦的過程中,他似乎失去了一段記憶。
“太好了!憋L雅跪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你沒有死。”
五條悟都給看懵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學會了反轉術式后,仿佛現在的自己已經和過去的自己是不同的個體,身體被重新修復,世界朦朧而清晰。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十分確認自己已經到達了下一個境界——最強。
被甚爾襲擊、被殺死的痛苦和怨恨竟然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種飄然的狂喜在翻涌。
他獲得了新生。
以及。
一些零落在邊上的子彈、一個手上沾血的青年、一些落在耳邊的眼淚。
因為太茫然,連那種狂喜都被打斷了一下。五條悟猶豫著坐起來,很小心地問:“怎么了……太宰你怎么老了好幾歲,好滄桑,不會是我昏迷了好幾年吧?”他真的很確信,眼前這人的眼淚真情實感,是真的在憂心他的生死,情感濃烈到讓人想要逃避。
聞言,才二十六的風雅更是哇得哭了一聲。
【好好好,他復活了!】大腦里的聲音活潑道,【你沒有殺人,我也沒有死!勝利!】
系統似乎被他擠掉了,竟是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風雅緩了一會兒,擺擺手:“我不是你同學,我是他哥。”
五條悟新生的大腦思考了一會兒,欣然接受了這個答案。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同學的哥會出現在這里。
——哦,零咒力。
和伏黑甚爾一樣的。
被打斷的興奮感重新回籠,五條悟終于回到了即將發癲的正道上,他的臉上是近乎狂熱的笑容,眼瞳睜得極大,龐大的咒力涌動,帶起一陣陣的風,純白的發絲飛揚。他向天空張開雙臂,還未徹底痊愈的外傷撕裂、修復。
沒有來得及干涸的血液落下。
風雅抬起頭,對五條悟的笑容適應良好。
“天內理子死了。夏油杰重傷!彼f。
五條悟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我想去高專找我的弟弟,可以嗎?”
“好啊、好啊!”五條悟深吸一口氣,“我帶你去高專,把硝子帶過來,然后……”
就去找伏黑甚爾。
領悟了某種咒力本源的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能輕易做到以往難以成功的事。
比如帶著人瞬移一下。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悅,身形在空氣里消失又出現,確認自己能做到。
然后他抓住風雅:“我帶你去!”
“……”
無事發生。
連風都消散了。
風雅好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要不打車?”
“……你也有那種術式。”五條悟似乎冷靜了一點,“真恐怖啊,你們太宰,都是怪物!
風雅看著怪物本人,靜靜地不說話。
五條悟消失了幾秒。
“我已經通知了高專的人。”他漂浮在半空中,非常奇異地違反了物理準則,“他們很快就會來。”
而后,他就消失了。
風雅知道,他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本性,想要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證明自己的戰斗。
然后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風雅很高興五條悟在失去那份coser的靈魂后,仍然是一個完整的個體?雌饋頉]有變化。但精神上卻無比疲憊,一松懈,甚至有些想要吐出來。手指在顫抖,他為了不影響五條悟,親手處理了一些他打進去的子彈。
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明白,比如為什么要把被投出去的靈魂放在NPC身上,又具體造成了什么影響,F在他身上多了個東西,對他又會有什么影響,系統還會回來嗎?
但最終,他還是搖搖晃晃地站起。
去將夏油杰從廢墟里帶出來,等高專的人來。
……
大抵是五條悟交代過的緣故,加上風雅不太容易被人看出來不是人,他很順利地坐上了高專的車,在一群后勤人員的簇擁下檢查身體。
他累得沒法說話,只能擺手表示,自己沒有皮肉傷,手上的血也是五條悟的。
他也擁有無效化術式的事情被知曉了。
一片嘩然。
然而今日發生的事可能實在太多了,大家驚嘆了兩聲便壓了下去,火速將風雅送到高專后,就去加急治療夏油杰。
這可是和五條悟并肩的年輕強者,就這樣死了的話,損失實在太大。
一刻也來不及為天內理子的死亡而哀悼,所有人都在祈求夏油杰的治療能順利一點,以及五條悟那邊能夠順利一些。
稱得上來歷不明的風雅,反而就這樣進入了高專的宿舍。
循著熟悉的氣味,他找到了天五宰的宿舍。
他終于松了口氣。
“你叫什么名字?”
【忘記得差不多了!磕X海里的聲音尷尬地回答,【只記得圈名,叫我可可就行。】
可可。聽說過。
“你也是去參加cp展的?”
【對,然后就出現在這里了。】可可吸了口氣,【我是個商業coser,是被主辦方邀請來cos五條悟的,咒術回戰也沒看完,誰知道……】
光速的一輪游了。
【你也是coser,沒想到你竟然能在太宰治之間活下來。你還救了我,爹,你就是我親爹!】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好大兒的風雅擺擺手,和可可一起檢查了系統的功能。
不知道是不是可可擠占了位置,原來的系統聲音再也沒出現過,可可也說自己沒在風雅腦子里發現什么奇怪的存在。
因此,可可徹底接盤了系統的功能。
【商城最高可以打十二折,好黑心!
【商品給你打個七折吧,原來的系統要抽成,不知道抽了做什么!
【主線任務沒有辦法更改,支線任務可以動,你要動嗎?爹,你就是我爹,你要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你放心好了,我沒有系統那么變態,不會24h視奸你。只要你想,隨時可以把我關了!
可可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堆。
等回過神。
風雅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
七海建人看著從盤星教回來的幾個人,眉頭一皺。
死了二百多普通人嗎……那種人……
人倒是沒有受傷,天五宰和費奧多爾看起來都很正常。還多了一個天五宰的哥哥,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這個普通人沒有被拉去清除記憶——他多看了兩眼,確認這個太宰哥哥是人類。
做了這樣危險的任務,事后需要進行心理檢查是正常的事,只不過現在都沒有空,只能讓大家先休息休息。
就在看著兩個太宰去宿舍的時候,七海建人猛地想起來什么。
是誰一個小時前說,太宰同學的哥哥在宿舍來著?
難道太宰治這種生物還能有絲分裂的嗎?
“七海,在想什么?”灰原跑過來,“夜蛾老師叫我們去一趟辦公室,是新同學那邊出事了!
七海被拉走了。
……
風雅并不知道,兩個太宰治回來了。
他安靜地趴在桌子上,精神和體力的雙重消耗讓他睡得不是很好,夢里都是太宰治。有時候夢到被吃,有時候夢到被拷打,有時候則夢到自己被投票投出去,沒有人來救他。
門被推開。
“……啊!碧煳逶鬃咴谇懊,瞬間就噓了一聲。
首領宰也安靜地屏住了呼吸。
一號并沒有醒來,他把自己的半張臉埋在胳膊里,依稀能聞到一點血腥的味道和硝煙味——看起來經歷了一場惡戰。
但是活著。
活著就好。
畢竟他們還沒死呢,一號怎么能先死?
兩人悄無聲息地關上門,各自保持著一段距離,沒有上去靠近一號,也沒有遠離。就這樣維持在一個寂靜的氛圍里。
仿佛所有人都接受了事情平息的安寧后。
首領宰:“你對一號做了什么?”
天五宰:“誒?我才要問你,一號對你做了什么?”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天五宰哼了一聲。
“承認吧,強迫一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碧煳逶装l表了邪惡貓貓宣言,“你故意的吧,故意讓他咬你,如果你沒有動作,一號還是很能克制的。你這種人,還不是說著討厭,結果自己也爽得咬回去了!
首領宰:“……”
他確認,天五宰拆過風雅脖子上的繃帶。
“比你好,我不會因為費奧多爾就破防!笔最I宰淡淡地說。
“織田作。”天五宰言簡意賅。
互相傷害啊。
首領宰站起來,寒聲道:“也不知道是誰,非要在檔案室里發出那種惡心的聲音!背詭卓诰退懔耍曇舸蟮交杳灾械乃俭@醒了一瞬間。
天五宰則回答:“我也不知道啊,有的人被咬一口就榨干了,一下子就昏迷這種事,好虛啊。就算聽見了,不也沒力氣起來嗎?”
當前是高專生的他表示:“大人真惡心。”
……
惡心。
什么惡心?
風雅迷迷糊糊地聽到了一點聲音。
而后便是可可綿長的尖叫:【快起床啊風雅——兩個宰——吵架啦——】
風雅心想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他還是很累,眼皮都睜不開,趴了幾秒才重新動起來。
兩個宰驟然停止了吵架。
“醒了?”
風雅“嗯”了一聲,鼻音濃重。
首領宰和天五宰哪有剛才吵架的樣子,都在皺眉看著他,注視他胸前的血跡。
“不是我的血。”說話的時候,風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比想象的還要沙啞,“唉……”
他這聲嘆息悠長又痛苦,飽含著被電傻了的難過,還有夢里失去的媽生臉和漫展。
兩個宰都沉默了,沒有說什么。
風雅覺得清凈好多,可以休息了。
冷不丁的。大腦里響起一聲傻笑。
【牛哇!
【雅雅,沒想到你抱了兩個,宰廚楷模啊你。】
【你比較喜歡哪個啊?】
風雅噴出一口老血。
第34章
風雅是真吐血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系統電出內傷的緣故, 還是大腦里進了個人導致內傷。他咳了兩下,唇角緩緩流下一抹血色,把淺淡的唇染成了胭脂色, 看著有股子病態的美感。
風雅下意識用手接著血,很有種茫然感。
我吐的?
兩個太宰驟然靠近,又因為宿舍很擠,沒有貼過來。
“我去一趟衛生間。”風雅站起來, 走出去。
末了, 他又回頭:“你們……不要吵架了。”
……
水龍頭嘩嘩作響。
風雅覺得頭好痛:“我不會得絕癥了吧——”
可可飛速瞅了一眼數值面板, 寬慰他:【沒事的寶寶, 你除了體質和體力不行,很健康的。也許你只是受不了兩根二選一的問題!
“嗚——”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可繼續安慰他,【宰廚做不了選擇,全都要就好!
風雅把他屏蔽了。
他在高專里面走了一會兒, 帶著一身血。還好現在沒什么人路過。宿舍的盡頭有一個淋浴間,風雅想過去洗個澡。
還好是可以屏蔽可可的,要不然, 洗澡這種事就要被圍觀了。
風雅模模糊糊地想到之前啃來啃去的時候。
那個機械的、不知道作何想法的系統, 也在隨時隨地圍觀嗎?它會在邊上像個偽人一樣記錄聲色嗎?
隨著淋浴噴頭的啟動,水霧逐漸蔓延。
微涼的水讓風雅臉上的熱度涼了不少。
完蛋了。
他一頭撞上墻壁。
要死要死要死了, 系統回放的時候, 說不定就會放到那種場景。本來首領宰就很恨他了,親自看一回, 豈不是把他架在火刑架上燒烤。
還是七個宰一起看!
救命!
風雅覺得自己現在像一條柔弱的橡皮泥, 隨著水流的沖刷逐漸滑落到地板上, 半跪著。他精神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身上還在踏踏實實地干活, 解扣子、洗澡。
手腦分離,社畜的本能罷了。
用無意義的勞動來緩解大腦的疲憊。
風雅緩慢地洗了一會兒,都不知道自己在洗什么。他的衣服就這一件,作為一個沒有咒力難道咒靈,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弄一點別的衣服穿上——別的本地咒靈也不怎么穿衣服。
因此,風雅蹲下來清洗自己的時候,還順便把身上的衣服給脫下來洗了。大部分血液都是五條悟的,還挺新鮮,血液融化在水里,蜿蜒出去一大灘。
而他蹲坐在中間,表情木然。
不多時。他就抱著自己的衣服,開始在淋浴室里發呆。
哈哈。
腦子丟掉了。
人洗了,衣服也洗了,又沒有換的衣服,不就等于把自己困死在這里嗎?
風雅找了個角落窩起來,如果手上能夾上一支煙,那就是標準的點煙表情包了。
生活不易,雅雅嘆氣。
他開始思考,如果就這樣從這里走出去,會不會,恰好就沒有人路過,恰好路過的人全都是沒有咒力的人,恰好他就順利地回到了房間。
然后恰好兩個太宰治都沒有醒著。
風雅就這樣發起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淋浴室的門口出現一個新的身影。
風雅遠遠地一看。
夏油杰。
雖然對方低著頭,看不清臉,但是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死意。整個人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幾乎能隨時聽到有什么東西碎掉的聲音。
情緒的味道聞起來也很差。
好快啊。風雅卻想著。他記得夏油杰不久前還是一坨約等于死人的存在來著,這么快就已經被治療好了嗎?看起來全須全尾的,除了身上有點血,什么都好。
看到淋浴室里有人,夏油杰愣了一下。
離的比較遠,風雅又蹲在陰暗的小角落,夏油杰沒有看清楚具體的情況。不過還是能一眼認出來是太宰治:“太宰同學?”
風雅弱聲道:“嗯。”
其實只要稍微觀察一下,就能發現不對勁,天五宰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但夏油杰這會兒自己的狀態不好,便沒有深究下去。
風雅盯著他。
準確地說,是盯著他的衣服。
“夏油同學,”在尊嚴和生命之間,他選擇了尊嚴,“我可以借一件你的外套嗎?”
夏油杰:“……”
他的思考都被打斷了一瞬,看著風雅,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沒帶衣服?”
太宰同學好像沒有干過這種蠢事。
風雅頓了頓,很緩慢地說:“我去了薨星宮,但已經晚了!
夏油杰:“……”
“干凈的衣服在那里!彼噶艘粋方向。
風雅仿佛看見希望之光一樣,站了起來,把濕漉漉的衣服圍在身上,沿著淋浴室的邊緣走向出口。
“太宰同學。”夏油杰的聲音。
風雅緊張了一下:“什么?”
“……沒什么。”
最終還是沒有說任何。
……
風雅最終還是沒有用夏油杰的衣服。
他把可可叫出來,兩人像個精打細算的窮鬼一樣,研究了一遍系統,從商城里面扒拉出一個十分便宜的小功能:
【一鍵清洗】
【清洗您身上的污漬,包括衣物,附贈一鍵晾曬完成!
售價只要0.1積分。
或許是太便宜了,原來的系統從來沒有向風雅推銷過這個功能。
可可說,系統可以抽取一部分交易的積分給自己,剩下的才會轉交給商城。系統無法控制商城里的商品,上架什么、下架什么,都不是它能夠控制的范圍。
只有價格是可以微調的,大概就是抽成多少的問題。
風雅是一個比較能賺錢的玩家,買東西也很大方,所以原來的系統已經有了一只小金庫。
現在全歸可可了。
【還沒有研究清楚抽成積分的用途,等我弄明白了就告訴你!
風雅有一點猜測。
系統這樣子,就像是需要他們活著、來收集一些未知的能量,再利用商城這樣的物品,順理成章地將能量收入自己的口袋。那些無法賺取能量的玩家,或者不愿意配合的玩家,很有可能就像可可一樣,被帶到一些副本小世界,逐漸和NPC融合,失去自我。
風雅有點惡寒,心中更加堅定了要讓每個宰宰都活下來的想法。
回到宿舍,房間里卻只有首領宰一人。
風雅:“三號呢?”
首領宰抬眸掃了他一眼:“被高專的人叫走了。”
風雅能感受到首領宰有一點點的不高興。他想了想,很快就找到了理由:他都把人啃成那樣了,肯定是一看見就不高興啊。
兩人無言,風雅見首領宰一臉疲憊,靠在一邊閉目養神,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繼續休息。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思考,比如該如何放置可可。
“咒術的世界里面有受肉這樣的設定,你看看可以做到嗎?找一個容器,然后進去!彼谛牡讍。
【似乎可以,但我現在十分虛弱,剛從五條悟的身體里出來,已經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換個身體了。】可可回答,【而且,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選擇一個容器留在這里,很可能以后都沒有辦法回到系統空間,也就沒有辦法回家了!
說的也是。
同是天涯淪落人,風雅對可可的遭遇很同情,他們至少有同樣的目標,可以共同想辦法回家。
“你有喜歡的角色嗎?”風雅忽然問。
【有的有的。】可可震聲道,【我推秦始皇!】
風雅:“……”
很好很強大。讓人想要v50積分。
“我……”
【你不用說,你肯定是宰廚。】可可在大腦里指指點點,【你知道嗎?系統可以監視玩家的身體數據,甚至可以通過腦電波分析想法,一旦產生自盡、攻擊欲望都會瞬間標紅。】
風雅大概能猜到,之前他們在系統空間的時候,就遭到了不少限制。系統仿佛能看透他們意圖一樣,一旦表現出異樣,就會直接用一些手段接管他們的身體。
【而你,每次看見太宰治的時候,腦電波都會忽然活躍!
【甚至有時候,曲線還會變成黃色。】
【雅雅,腦子是不會騙人的,你到底和你推做了什么?】可可發出了求知欲滿滿的聲音,【請告訴我!我已經拿出小本本了!】
“我什么都沒做!憋L雅支棱起來。
他感覺到什么,忽得回頭,卻只看見脫去了外套的首領宰靠近過來。作為幾個宰宰里面最卷王的一個,首領宰的身形過于清瘦,如果脫掉了西裝外套,幾乎就像一個現實中的紙片人。
腰很細,比天五宰還要細,一摸后背全是骨頭,抱起來手感甚至沒有黑時宰好,他不需要溫暖、不需要同情,對待別人對待自己都是一樣的殘忍。是硬邦邦的、特別固執的一只受傷黑貓。
誰靠近都會被撓兩下。
當然,誰把首領宰想象成小黑貓,誰肯定是會最先死亡。就連風雅腦袋里的可可,也只是安靜地吐槽了一下宰廚思維——這位是真的能牡丹花下死呀。
“很不警惕啊,一號!笔最I宰從上至下地看著風雅,“走到這里才發現嗎?”
風雅仰頭,卻只是注意到首領宰纖細的脖頸,咬字的時候下頜有點冷硬的弧度,以及看著柔軟、實際上也很柔軟的耳垂。
風雅緩緩地說:“我需要在意你的靠近嗎?”
“……”
說謊。
首領宰做出判斷。分明之前,一號還會因為靠近他,就不斷地產生食欲,現在卻做出一副完全不相干的樣子,實在是太虛假了。
他身上還殘留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呢。雖然很想忽略,但和風雅共處一室,又那么安靜的時候,那玩意就像是獲得了氧氣的火苗,愈演愈烈,燒得讓人有些疼痛。首領宰隱隱感覺到,這是被咬得太厲害的后遺癥,患上了一種類似斯德哥爾摩的依賴,讓他有些……想念那種痛苦。
也許只要遠離風雅,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戒掉。
遠離。
他靠近過去,看著那個沒有什么防備的背影,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
直到風雅轉過了腦袋。
“系統沒有給我們任務時間。”首領宰忽然說,“也就是說,一定要消滅對面陣營,才能結束這個世界的任務。”
風雅早就已經想過這件事:“嗯!
“一號,你想贏嗎?”
思考,沉默。
“我不想輸!憋L雅誠實道。
他沒有那么想贏,風雅更喜歡安全的、中庸的環境,做第一名和做最后一名都是一種十分危險、吸引他人注意的情況。他的性格大概也庸俗,比起恨海情天,他更喜歡團圓闔家歡。
首領宰倚靠著墻,依然是類似命令的語氣:
“那就殺死我。”
風雅聽見宰宰們說死來死去的話題,就會感到頭疼。他又覺得胃里面還有沒消化的負面情緒了。看著首領宰這樣說,他竟然生出一丁點煩躁的情緒,想要把他控制起來,每次一說這種話題,就拿東西堵住對方。
不想聽這種話。
風雅的眼神飄開去,看了一眼窗外,又落到門口,看到天氣晴朗、風兒微動,靜謐,安寧,沒有人。至少現在沒有人。
“我不會殺人!憋L雅認真道。
首領宰笑了一聲,喉間擠出些氣音,對一號這樣近乎冷笑話的句子感到好笑——就這種人,你說他不會殺人?
他伸出手,勾了一下一號的手指,第一下沒有抓住——他其實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第二下才捉住了。
首領宰對一號的冷酷還算有點印象,這人根本就是我行我素,根本不會管別人的反應,不管是在系統空間里拆他繃帶,還是在檔案室里咬他?偸欠浅娪驳匕讶税醋,和現在這副柔軟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所以平常偽裝成這樣又有什么用呢?
真實一點又不會死。明明就是很想贏的。
首領宰彎下腰,把風雅的手指放在他脖頸上:“做得到的吧?”
他的眼神是如此專注、渴望,水波蕩漾,仿佛有一個漩渦打開了,看不見盡頭,任何人都會陷入到那雙鳶色的眼珠里。像魔鏡,照出所有人的欲望,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像是抓著絲線一樣,推動事情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甜美的蛋糕被呈上來,那是一些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殺死他,殺死自己。
風雅在那雙眼珠里看見了自己,因首領宰的動作有所觸動的自己。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宰,會同意首領宰的邀請嗎?
也許吧。
他收緊了手指。
“可我確實不會殺人。”風雅歪頭,非常無辜地說著三好青年的實話,“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所以我只會自己熟悉的方式!
“我會,也只會像之前一樣,一點點吃掉你!
“不收手,不克制,做到死為止!
窒息的感覺正在蔓延,風雅的手仍然收緊著,對方的心跳、溫度,全都能感知到,包括那驟然升起的興奮感。
完全感覺不到掙扎。
風雅呼吸了兩下,松手。
“可我為什么要獎勵你!
風雅懶懶地收回手,支著下巴坐在椅子上。
“你大可以找三號,他說不定會滿足你的需求。”他瞥了一眼窗外,確認沒有人路過,“還是不要用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比較好,我可不是你的下屬,不會順應你的想法。”
風雅又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去,和首領宰同一高度。他覺得還是得延續之前的戰略,讓首領宰討厭他就行。而想要讓一位當了四年首領的上位者感到厭惡,最佳的冒犯方式就是……
他伸出手,掐了一下首領宰的下巴,臉上揚起一個微笑:“你不覺得,這種事,既然你想要的話……”
“來求我呀!
第35章
“魘夢同學死了。”
“瑪奇瑪同學叛逃了!
天五宰在走神, 他看著夜蛾的頭發和表情,只覺得這位老師好像快要碎掉了。兩天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仿佛變了天一般。
“費奧多爾同學, 暫時決定,將他羈押。”
天五宰敷衍地鼓了兩下掌:好棒,自己陣營全送了,但好高興。
“作為和新同學接觸最多的人, 也是費奧多爾最后一個任務前的搭檔, 你有什么看法嗎?太宰!
“有的!碧煳逶琢⒖袒卮, “即刻死刑!
夜蛾正道:“……”
一時間他竟然看不出來, 天五宰到底是在反串,還是真的要那些人死。不過他隱約能感受到,出任務回來之后,他的這位學生有了一丁點改變。
夜蛾看了關于208人全數死亡的報告, 以及內部調查結果。和其他的咒靈作祟事件不同,這次惡性事件幾乎看不到有詛咒師、陰謀之類的因素,不論怎么分析, 都是盤星教傳播狂熱信仰, 以至于衍生了一場普通人對普通人乃至有咒術天賦之人的迫害。
有幾個盤星教高層死在了里面,也許這一次過去, 盤星教自己也會元氣大傷吧。
然而他們的目的, 殺死星漿體,阻止天元同化, 已經成功了。
夜蛾看向還在發呆的天五宰, 理論上來說, 經歷了這樣的事,學生們的心理健康都是要被重點關注的。然而天五宰這人的心理從來沒有正常過, 哪怕調查結果和各種報告都呈現一種完美的正常,夜蛾也仍然覺得危險。
算是直覺吧,總覺得太宰同學的道德觀和理智都不是太好。
他看不懂對方成為咒術師的理由,在夜蛾正道看來,天五宰哪怕去成為詛咒師,明天就說退學跑去上吊,也是一件極為合理的事。
——可惜他身上的術式太特別了,就算到別的地方,知情者也不會放過他。把他留在高專,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和監管呢?
雖說夜蛾正道真的覺得天五宰的精神有問題。
“對于這次事件,你有什么看法嗎?”他問。
天五宰仰起頭,手指點在下巴上,做出十分做作的思考表情:“嗯……這個……”
“沒有看法,我想回去睡覺!
好不放心啊。
他掰著手指,聽著監聽設備里傳來的聲音,覺得讓一號和二號處在一個空間里,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真是的,難道就沒有考慮考慮他的感受嗎?那可是他的宿舍房間誒,要是死個人什么的,不是順便把他也給拉下水了嗎?
好煩,只能聽聲音,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
不會真的要死在他房間里吧,不要擅自獎勵二號!一號!
……又有一段時間沒有聽見聲音了。
竊聽器并不靈敏,就算把聲音調到最大,專心致志地偷聽,也只能聽到說話的聲音和巨大的動靜,沒有辦法分析細微的反應。
偏偏面前的夜蛾還在發出噪音:“那些死去的人,你對他們有什么想法……”
“。
天五宰猛地叫了一聲,宛如貓貓炸毛。
夜蛾:“?”太宰同學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在意死亡了?不會是要說出什么羨慕大家可以死得很干脆之類的話吧。
“我肚子疼,我要回宿舍。”天五宰可憐兮兮地說,“老師——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他聽見了。
一號說:“來求我呀”。
求求求,他現在去求,一號真的會殺死他嗎?
天五宰還沒能繼續往下聽,就被一陣猛烈的電流雜音打斷了思考。迷你的耳機里面再也沒有傳遞出別的聲音。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們把他的竊聽器弄碎了——天五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惡,什么三號會答應二號的請求,怎么可能啊。
他才不會獎勵別人!
他急著回去澄清自己不是那種人。夜蛾正道看他的精神狀態是一如往常的古怪,很疲憊地皺了一下眉,揮手讓天五宰離開了。
……
風雅覺得自己,挑釁得非常成功。
太成功了,簡直是宰宰心理學研究大師。風雅在自己心里夸自己。他親眼看著首領宰因為他說了那種話,氣得都抖了一下,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一陣怒意的潮紅,然后就面色難看地轉身,用力拍了一下墻壁。
看哪,都失去首領的威嚴了。
【可可正在思考!
風雅非常滿意自己的行動,剛想向可可詢問些事情,結果可可似乎宕機了,處于一個卡頓的狀態。
他只好坐回去,發會兒呆。
表面上倒是仍然維持了方才的笑容,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莫測,眼尾又像是藏了點小鉤子一樣,不輕不重地釣著人——風雅一直可以做到腦子和身體分離,大概這就是敷衍老板敷衍出來的經驗,只要臉上一臉嚴肅,就沒有人會覺得他正在摸魚。
首領宰立在一邊,垂眸沉思。
他掌心殘留著一點碎屑,那是一個他很熟悉、被弄壞的竊聽器。大概是之前的情緒不對勁,他竟然沒有發現這種小動作。
……是三號。
首領宰想著三號的事情,大腦里卻忍不住浮現出了風雅方才的話語。說真的,首領宰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有人向這樣對他說話了,一副想要玩弄他人的樣子。如果放在別的時候,他只會微笑著把對方處理掉,甚至不會感到憤怒,只會覺得可笑。
可現在,他竟然真的思考起來。
他剛才……有在請求嗎?他會這樣嗎?
為什么,在一號說出來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落入了請求者的位置。不是自己主動去取得什么,而是想要對方給予一點什么。疼痛也好,死亡也好。
他只是覺得有一點無聊。
而且馬上就要看不見一號了,那種失去控制的感覺并不好,首領宰仍然認為,不能放那么一個危險的因素在看不見的地方游走。
不對。還是被誤導了,他沒有在請求什么,只是需要一號繼續和他維持聯系,讓這個不穩定因素能夠被他看見而已。
首領宰重新走過去,看著一號。
對面抬起頭。
“怎么!
一號臉上仍然維持著那種笑容,鳶色的眸子比起首領宰的,要更加清澈一點?删拖癜舅幍奶羌垼锩孢是危險至極的本質,并且非常惡劣。
“想清楚了,”風雅輕輕軟軟地說,“要來求我嗎?”
……
首領宰驚奇地發現。
他竟然還是沒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覺。
……
門被撞開了。
比起還在辦公室急急急的天五宰,五條悟顯然速度更快,他剛學會瞬移,飛來飛去的都快上癮了。他似乎剛結束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額頭還有一點晶瑩的汗水,一頭白毛亂糟糟地翹著,上面還混合了一點干涸的血液。
身上倒是已經完全沒有傷口了,反轉術式治療了一切,完全看不出來幾個小時前,這人還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扮演一具尸體。
“我來找太宰——”他聲音卡頓,“嗯?兩個?”
兩個都比天五宰的年紀大,而且臉是長得一模一樣,完全就是復制粘貼。
“你們誰是太宰的哥哥?”
五條悟大步跨進來,覺得問話不如實踐,反正太宰治的哥哥也有那個無效化的術式,他只要碰一下就知道了。
首領宰:“……”
他思維被打斷了。
算了,不重要,他確實應該離一號遠一點了,靠近的時候,思考的方向都變得古怪起來。
風雅:“啊,我應該是?”
“五條同學,你有什么事嗎?”風雅不動聲色地甩開了五條悟的胳膊,“你的傷完全好了?”
五條悟:“當然!那種傷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算不上什么了。是夜蛾老師想見見你啦,畢竟又出現了一個和太宰一樣的無效化術式。放心,他這人雖然有點古板,人還是不錯的,不會對你做什么,只是想要親眼見一見你!
風雅干笑了兩聲。
信個鬼。見都見了,肯定是要去做點什么的。八成還是想把他拉入伙。
他,咒靈,這是要去被邀請當咒術師嗎?
果然是不太可能的吧。
現在還沒有被發現咒靈的身份,但等會被一群人圍住,就不好說了,天知道大家會不會有什么別的判斷能力。
首領宰和天五宰也并不是同伴,就算是被當場說了身份,風雅也覺得很正常。
太宰治這款生物,對自己的敵人都是異常狠心的。
不想去。
可一時半會兒,竟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因為五條悟忽然闖進來這件事,他現在和首領宰靠得極近。風雅瘋狂思考該如何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卻聽見首領宰偏過頭,唇瓣微動,在五條悟看不見的角度下,說了一句什么。
風雅不精通唇語,只能依稀辨認出前半句的口型是“你也不想”。
【你也不想自己是咒靈這件事,被五條悟知道吧!糠讲乓驗轱L雅勁爆話語宕機的可可冒了出來,幫風雅翻譯,【如果不想被知道,就合作!
“你要什么”風雅也靠近過去,用首領宰的身體擋一下自己,同樣同唇語比口型。
“任何一個要求。”
“……”想起答應了黑時宰三件事的風雅,感覺非常心累。他微不可查地點頭,“行啊!
于是首領宰偏頭,對五條悟笑了笑。
五條悟早就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古怪了,但十七歲只知道變成最強的高專生,并沒有理解這是什么。他只是想要把其中一只抓出來,帶去檢查一下。
“五條同學嗎?”首領宰開口,“不好意思,你可能打擾到我們了。”
五條悟:“嗯?”
首領宰勾著風雅的臉,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弄得人激靈了一下,臉上也出現一點震驚的粉紅色。
“這里是成年人的片場!笔最I宰甚至沒有看五條悟的表情,“看不出來嗎?其實他不小心接觸了那種東西,正在被藥效困擾。在這種時候打斷人可不太好,其實他一直在忍耐著!
風雅:“……?”
五條悟更是:“啊?”
純情DK大為震撼,被推出門外,都沒有反抗。更是把夜蛾的命令給忘記掉了。那引以為傲的、可以把咒力原理都弄清楚的腦子徹底停機,他甚至有點想現在再換一個大腦。
那兩個長得一樣的太宰生物說了什么?要干什么?他為什么完全看不懂也無法理解呢?
他仔細回憶著剛才看見的東西,六眼具有極強的觀察能力,可以說一切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觀察。但那兩個太宰身上都沒有咒力,他只能從普通的細節上分析。嗯……呼吸,心跳,臉色,眼神。
都很奇怪!
“悟。你怎么在這里?”
不知道何時,又一只太宰跑了過來,而五條悟只有一種恍然初醒的感覺,白色貓貓異常委屈,抓住天五宰的手就要鬧:“太宰!他們、他們……”
天五宰擰眉,有點維持不住表情:“他們做什么?”
“他們說這里是成年人的片場!蔽鍡l悟搖晃天五宰,“有什么是不能給我看的嗎?”
天五宰:“……”
五條悟就這樣看著天五宰的表情一點點冷下去,降到冰點。又在某一個瞬間重新融化,出現了一種溫暖、但足夠恐怖的笑容:“是嘛。”
“是的,真的好怪!
“悟今天辛苦啦,要不先去休息休息,你看你身上都是血!碧煳逶酌艘话沿堌垼敖芫埠軗哪恪!
五條悟“嗯”了一聲,然后問:“那你呢?”
“我?”
天五宰把手貼在門上,他回頭,有那么一瞬間,眼神里似乎淌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就變成一種邪惡的表情。
“當然是加入他們啦!”
第36章
風雅正在試圖翻窗逃跑。
他是無咒力, 一旦離開他人的視線,就等于隱形,哪怕五條悟, 也沒有那么容易抓住他。普通人更是看不見了,監控攝像頭都無法拍出他的行跡。
雖然很丟臉,但是,用奇怪的理由把五條悟推出去了。也不知道首領宰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說出那種話的, 他才沒有發奇怪的情。
【其實你看見太宰治的時候, 神經一直處在一個中等興奮的范疇!靠煽捎挠娜坏, 他還在思考什么叫吃來吃去做到死, 【可以理解為,一直在發情!
才沒有!
風雅氣鼓鼓的握住窗戶的防護欄,他只是比較容易戀愛腦發作,被宰宰的顏值硬控住而已。
他翻過窗, 回頭卻看見首領宰也翻了上來。
風雅:?
“一起。”首領宰話語簡潔,“我不想留在這個地方!
風雅站在窗下,無端想起首領宰的上個副本, 被囚禁在山洞里、后來又被困在高塔中的公主。他仰起頭, 很確定首領宰和公主這種生物,除了都住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沒有什么共同性, 不是長發,不夠善良, 不親近小動物。
但他還是乖乖地伸出手, 接住了首領宰。
與此同時。
“我來加入你們啦!”
門又被踹開了。
正在以超絕偷感姿勢逃跑的風雅愣住。
好在天五宰是個知趣的, 竟然沒有把門敞開,沖進來就關上了門, 沒有把五條悟放進來。然后三步并做兩步跳到窗邊,特別無辜地問:“怎么要到外面去呀,難道野外更刺激?帶上我帶上我,我也要一起!
風雅:“……”
“你也要一起逃跑嗎?”他問,并伸出另一只手。
反正都牽上一個宰了,再來一個也行。
“要。”
天五宰毫不猶豫地翻窗了。
“五條悟很快就要反應過來,這里不應該出現三個太宰的。他現在只是大腦停機了而已,到時候他一張口宣傳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房間里三個人在搞party了。”天五宰落到地上,“反正我也不想在這個高專里呆下去了,我們私奔吧!”
“……不要把逃跑說得那么奇怪!憋L雅吸氣,看著邊上臉色陰郁的首領宰,“所以,快走?”
風雅發現,和兩只宰宰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落入緊張刺激的逃跑環節。
他喜歡在事情發生前就做好計劃,然后盡可能按著計劃的路線進行。但如果發生了一些超出的事,就會有些茫然,只好聽著直覺行事。就像這次來到高專,和決定離開,都是一拍腦門,身體大過于頭腦的事。
而且他其實都沒想好該怎么逃出去,而不被別人發現。
但這不要緊,兩個宰的大腦已經足夠帶飛他。風雅只負責板著一張臉,聽兩位規劃逃出的路線,并嚴格執行。
風雅只偶爾說說高專里的情況,他看過咒術,有些細節比天五宰記得還要深,特別是人物性格這塊兒的。
兩人都以為他有什么獨特的情報渠道,沒有懷疑。
其實風雅都不想板著臉。和自推在一起的時候當然是高興的,可首領宰和天五宰的表情都特別嚴肅,他甚至聞到了一種硝煙味,一次逃跑,弄得和馬上要和毀滅世界的大boss面對面一樣,連風雅都被帶的嚴肅起來了。
在這種態度下,實在是沒有事情能夠攔著他們。
風雅終于離開了咒術高專。
至于反應過來的咒術師們會想些什么,就不在他目前的考慮范圍內了。
……
“織田作——”風雅敲門。
他發覺織田作之助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魅力,他明明和織田不熟的,可是才在副本里相處了兩天多,就覺得這人靠譜極了,待在一起的時候非常愉快。
門吱呀一聲打開,織田作一愣:
一個宰。
兩個,三個。
因為擠在一起,所以頭頂的閃亮標簽都有些看不清誰是誰了。織田作花了一點時間分清楚自己的同伴太宰一號,然后是之前見了一面的太宰三號。
以及一個陌生的太宰二號。
一號他是有些了解的,很成熟的一個太宰,精神狀況看起來比他認識的那個好多了,沒有那么強烈的自毀情緒,已經是一個健全的大人了。
三號給他的感覺其實就很像自己認識的那個太宰了,在副本里的年紀也只有十七歲,只是不知怎的更加小心翼翼。大概是不愿意跨出第一步,和已經跨出過,卻還是因為什么縮回去的區別吧。
織田作之助又看向太宰二號。
二號沉默著。
他跟著三號踏入了房間,也很安靜,身上的衣服是黑色為主的西裝,乍一看和黑時宰很像,可仔細一看就讓織田作想起他的頂頭老板——森鷗外。不知為何,他看著便有一種更加安靜的氣質,尤其面對織田作時,根本看都沒看一眼。
織田作很茫然。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只太宰討厭了。
風雅:“哎呀,二號是不是看不見了。”
“是吧!碧煳逶缀吆哌筮,他其實早就發現了,首領宰從某個時間節點后就很少看向風雅的方向,只是一直不想提,“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又沒咒力,肯定看不見織田作的?”
織田作:。
他恍然大悟了什么。
找出了那副眼鏡,給天五宰,再給首領宰。
天五宰有點不情不愿,但沒拒絕織田作。
眼鏡架在首領宰的臉上,一時間有些古怪。這副眼鏡的作用畢竟只是看見咒靈,沒有考慮過美觀,于是看著特別笨重和老舊,和首領宰的氣質嚴重不搭。
風雅多看了兩眼,在心里說太宰治穿什么都是好看的。首領宰戴上這種老氣眼鏡,竟然出現了一點清澈愚蠢的大學生氣質,反而沒有那么重的陰郁感了。
很快他便發現首領宰也在看他,視線相撞的一刻,對方挪開視線。
風雅心中一凜。
“不好!彼麑煽烧f,“快幫我找找有沒有消除人仇恨的道具,我覺得他現在看得見我了,很想報復我的樣子?炜炜欤欢ㄟB怎么挫骨揚灰都想好了!”
可可:【你……算了,救命恩人,你說的都對。很遺憾沒有這種道具!
于是風雅只能裝作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在首領宰觀察其他咒靈的時候,他輕飄飄地晃悠過去,戳了一下首領宰的眼鏡,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一觸即分。
“說過的,禮物。”
……
夏天到來了。
風雅不太喜歡夏天,讓人食欲下降,整個人也變得懶懶的。陽光又那么強烈,曬得人發暈,如果還要出門上班,真的會開始苦夏。
好在,副本里沒有班可以上。
系統被可可取代,也沒什么特別難的任務,大部分時候還是攢一攢負面情緒,緩慢地往特級咒靈的方向發展。
風雅每天就在家吸口宰宰的負面情緒,摸摸阿錯的腦袋,活得像個幸福的地縛靈。
織田作不想去消滅對面陣營,伏黑惠不想碰咒術師,柯南更是死死站在正義的方向,他們這四個可以說擺得不行,系統催來催去的,都沒有人動主線任務。
風雅甚至開始思考,如果他們一直擺下去,會不會就這樣幸?鞓返厣钤谝黄鹆恕斎皇遣豢赡艿。
天五宰和首領宰的關系沒有好過,每天都在鬧,首領宰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遠離,又不那么遠。有時候風雅只是坐在窗邊看風景,都會從鏡面的反光里捕捉到首領宰的身影,好像沒有在觀察他,可是次數久了,還是能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很怪,很陰暗。
他是不是馬上就要被弄死了。
風雅,開始沉思。
“太宰!
“嗯?”風雅回頭,發現是織田作,“有什么事嗎?”
織田作之助的臂彎上掛著一條外套,咒靈的身體很難出汗,也不怎么需要休息。他像是那種無法閑下來的人,風雅每天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陪柯南,陪伏黑惠,陪天五宰,甚至還能出去管一下普通的小咒靈,讓它們不要禍害別人。最后還會來找他,兩人普通地聊聊天,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風雅:“好像不會在這個點看見織田作呢。”
織田作之助坦然:“是專門這個時間點過來的。”
風雅更疑惑了。
“那個太宰。”織田作看起來有點欲言又止,“二號,他好像討厭我!
風雅:“?”
什么,他聽見了什么?
織田作說,首領宰討厭他,首領宰會討厭織田作?真的假的,他不是在做夢吧?還是穿越到什么奇怪的織田作萬人嫌同人文里去了……
“他好像在刻意回避我,每一次都如此,偶爾看著我的眼神也不太對勁!笨椞镒髡f,略微有些不修邊幅的臉上,罕見地冒出了一點愁容,屢次想要和首領宰靠近一點,都被拒絕了,“我知道,我并非和他同一個世界,難道他認識的我,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所以才被討厭了嗎?還是說我做錯了什么?”
“我想,你是太宰,你應該會更理解他!
風雅大為震撼:“你沒有被討厭。”
一時半會兒太驚訝了,組織不出什么語言。
風雅大腦里閃過去什么“膽小鬼碰到棉花糖也會受傷”的同人文常見用詞,張口欲言,又猛地給自己扇了一巴掌,把自己的宰廚濾鏡打回去。
就首領宰那個作風,不如說是鐵蒺藜害怕自己會受傷,先把大家都搞死再說。
啪得一下,風雅清醒了。
“不是你的錯!彼プ】椞镒鞯氖,眼睫顫動,垂眸,神情低落,“都是我的問題,是我讓二號不高興了,他討厭我。”
風雅想到他和首領宰接觸時,首領宰氣到發抖的反應,還有最近這種冷冷的注視,越說越難受,宰廚的心都要碎掉了。
“我之前做了很不好的事,他一定恨我,這和織田作一點關系都沒有。”
織田作看著風雅臉上的掌印,方才沒來得及阻止這只太宰的行為。他也陷入了一種震撼的情緒。
判斷錯了,這只太宰也有自毀情緒。
“你……做了什么?”
風雅咬咬牙,很羞恥,但他已經非常相信織田作,由衷覺得對方是個可以傾訴的人:“過來一點,我不敢大聲說。”
“第一次的時候,我把他扒光了然后……”
“在天臺……”
“檔案室里……”
……
織田作:“啊?”
難道他又判斷錯了?其實二號不像森鷗外,一號才比較像——完美繼承了森鷗外的異能力。
【Vita Sexualis】
第37章
為了讓織田作消除誤會, 風雅覺得得讓他和首領宰一起相處一會兒。
比如吃個飯,喝個酒?
沒有太多社交經驗的風雅絞盡腦汁,覺得首領宰這種生物可能很難被抓來, 只能把織田作推過去。
織田作聽完他的計劃,沒有什么意見。
只是。
“他或許也沒有那么討厭你的行為。”
風雅猛猛搖頭:“絕無可能,我最明白了!
他嘆口氣,貼著織田作坐下:“我們離開這個副本, 還能繼續這樣嗎?”
織田作不解。
風雅盯著腳尖, 手臂垂在一邊, 手指戳著布料。他停頓了很久。其實他真的沒有太多社交經驗, 不管是高中大學的同學,還是讀研時的導師,工作后的老板。風雅都對他們沒有太多印象,偶爾憤怒了, 也只會怨恨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的人生,似乎每過一個階段,就會將前面徹底舍棄。
他從來不認為社交、建立長期關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抱著紙片人就足夠了, 不累, 也不需要社交。
可他現在想要留住織田作、宰宰們。
“就是,在系統空間里, 也可以這樣!憋L雅站起來, 眼看就要溜出門口,“哎呀, 反正就是那樣。”
織田作還沒來得及問這樣那樣具體是什么, 風雅就已經跑掉了。
……
【你好像太宰噢!靠煽烧f。
風雅:“為什么?”
【你也很喜歡織田作, 你也不喜歡睡覺。而且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實意喜歡吃螃蟹。】
前幾天宰宰們煮螃蟹吃,風雅發現自己是咒靈, 吃不了,破防得摔門而出了。
風雅面色一窘,為自己的幼稚行為狡辯:“可是六月黃真的很好吃!
他變成咒靈之后,超級容易被情緒控制,做了好多幼稚的事情。
至于不睡覺……
風雅看了一眼鏡子,里面的那張臉已經快要看習慣了,只是仍然沒有脫敏,他還是很喜歡。他撩了一把蓬松的頭發,把發絲別在耳后,露出眼睛。果不其然看見了兩抹青黑凝在眼下,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負面情緒吸收多了。”他嘆氣,“一閉上眼睛就是各種各樣的情景,讓人不太想睡覺。”
【你已經成為特級咒靈了,為什么還要繼續吸收?】
風雅不吭聲。
【休息休息吧!
休息不了半點。
風雅看向出門就遇到的人,實在是沒有辦法放松警惕:“費奧多爾君!
“太宰君!辟M奧多爾含著笑,“這個副本真的很多太宰君!
風雅看見他,便想起天五宰。最近天五宰安分得不像話,完全沒有作妖,陪著他們一起擺爛。但風雅總是覺得天五宰哪里不對勁,人很多的時候,天五宰確實會跟著一起鬧,可那樣子,和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又似乎不一樣了。
可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什么,當一只宰宰打定主意要保持距離的時候,風雅也沒辦法。
他又不能像織田作首領宰破冰一樣,只要把他們關在同一個房間里,出來肯定就變好了。自從和天五宰一起從高專里出來,天五宰便好像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一樣,再也沒有故意來找過他,甚至避開。風雅覺得自己現在要是往天五宰那里一靠,怕不是命都要消失——唉,他已經逐漸習慣被宰宰討厭的日子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討厭這只費奧多爾。
不會養宰,就不要養,你看看你都把他養成什么樣了?
“真巧啊,在這里見面!憋L雅嘆氣,“找過來是為了什么呢?”
“副本已經進行一個月了,難道您想要讓它繼續下去嗎?”
風雅還真就無所謂。
對他來說,拖一拖也沒什么,日子過得挺好。
“你很急嗎?”風雅問,“我以為你玩得很開心,有那么一個足夠干凈的五條悟,又有那么一個思想動搖、可以被利用的夏油杰,亂步先生也是難得的對手,瑪奇瑪小姐也很強大,不是嗎?總不會是玩不過他們,跑過來想要合作吧!
費奧多爾臉上的笑容淡下去。
“我只是有一個計劃。”
……
熱烈的陽光讓風雅有些難受,不知道費奧多爾如何在夏天保持這樣嚴實的穿搭。
他告了別,轉頭想要回去避暑。
背后卻猛地被人推了一下,壓到墻邊。
風雅:“……誒?”
他在撞上墻之前回了身,看著忽然出現的人。
天五宰。什么時候來的?這是看見他和費奧多爾談話了?
“好熱!碧煳逶妆蟻恚澳闵砩虾脹隹爨蕖!
他說的話如此尋常,語氣也很親昵,可近乎把風雅掐死的力度,又顯得他的心情很不穩定。風雅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一下,把身上屬于咒靈的溫度貼過去,給天五宰降降溫。
“我討厭你!碧煳逶渍f。
“嗯!憋L雅非常平靜地接受了。
畢竟首領宰都說過“我恨你”了,如果只是討厭級別的話,其實還可以的。
天五宰被噎住了,說不出什么話,清秀的臉龐上出現了一點郁悶的表情,很是慢吞吞地把自己從風雅懷里拔出來,整理衣角和袖口:“你真是一點也不排斥肢體接觸!
風雅一凜。ooc了。
“難道是因為,每天晚上都被二號抱著嗎?還是說織田作?”
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睡,只偶爾找一下首領宰吸口負面情緒的風雅:……?
“那你呢?”風雅選擇反問回去,“你也不排斥肢體接觸,是因為……費奧多爾的關系嗎?”
他沒想聽到回答,只是想轉移一下天五宰的注意力,試探一下他現在對費奧多爾的想法。
“是果戈里。”天五宰卻回答,“果戈里總覺得我和他是一路的人,我們終有一天都會選擇殺死費奧多爾。他很喜歡我,卻又不喜歡我,覺得只有他才能殺死費奧多爾!
風雅沒想到他會忽然說起過去的事。
“我不喜歡果戈里,太吵了,也不喜歡費奧多爾,他目的性太強了,從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就已經在思考之后的利益。我實在不喜歡!
風雅靜靜地聽他說。
“要說想殺死他,也沒有那么想!碧煳逶桌^續說,“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沒有那么討厭費奧多爾。哪怕我后來逃離他,又回去,又逃離!
“啊!憋L雅嘆了聲。
有點理解了。
其實……哪怕是太宰治在Mafia到快要叛逃的時候,也說不上是有多討厭森鷗外。哪怕織田作死了,他的恨意也沒有落在森鷗外一個人身上。否則早就進行大量報復行為了,森鷗外也絕對不會容忍這樣一個人叛逃。
天五宰似乎也一樣。
他不贊同費奧多爾,不能同意對方的理念和行為,卻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反抗。選擇離開,卻仍舊沒有生出特別大的怨恨。被抓回去的時候確實生出過一點怨恨,可是他還是接受了。
否則,以他的能力來說,沒什么可以留得住他。
“并不是你的問題!憋L雅思考了很久,“你沒有那么抗拒費奧多爾,只是因為找不到其他的事,或人,來填滿生活;蛟S是有的,但費奧多爾刻意地去除掉了這些!
過了一會兒。
天五宰悶悶地說:“我知道。”
他又說:“你和他一樣混蛋!
風雅:“啊?”
難道是,他和費奧多爾聊天,讓天五宰誤會什么了?
他主動解釋:“費奧多爾只是想要我們同他合作,我不認為他值得信任,拒絕了!
天五宰不吭聲,大概是不相信吧。
風雅又說:“我對殺死敵對陣營的人來獲取副本成功這件事,沒有任何興趣。費奧多爾的合作,無非就是想要剪除幾個高危的對象,然后再除掉我。”也不知道,費奧多爾為什么覺得他會比其他幾個宰宰更危險。風雅覺得自己老可憐蛋一個了。
“你為什么不答應他?”天五宰倏地說,“殺死我,或者殺死二號,我們都會很高興的。真看不懂你,都在這里都躺一個月了,又把計劃全都悶在心里。”
風雅無言以對。
他看天,看地,沉思:
“可能是因為,我也有自己的節奏?”
……
風雅倒也沒有想擺很久。
他只是比較喜歡做好萬全的計劃而已。
又加上他笨笨的,腦子也不聰明,所以有時候要思考很久,一天一天地發呆。幸好太宰治這個殼子的頭發特別多,掉了一點毛,也還是毛茸茸的。
他足足思考了一個月,才勉強找到了一個,好像不會殺死其他人的方法。其實有時候也會想要和其他人商量商量,可是那兩只宰看起來,都很喜歡這樣的生活。風雅也喜歡陰暗的觀察,他有時候會窩在角落,眼睛瞇著,像是打盹,其實單純就是在看太宰治們在做什么。他非常非常喜歡他們臉上放松的表情,假如能夠出現一點微笑,就更好了。
太宰治們能夠真心實意笑出來的時候,太少了。
所以他選擇一個人思考,哪怕實在是笨。
其實他選擇的方法,也和費奧多爾提出來的說法有些類似。
風雅看向面前的建筑。
薨星宮如此靜謐,作為天元創造出來的結界,里面可以說什么都沒有。當人就這樣走進去的時候,只會聽見來自建筑的微妙回音。這次沒有那些熱鬧的戰斗了,只有地面上還殘留著未曾清理的血跡。
風雅低頭看了一眼,竟覺得離撿到可可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很久。
思考真的會讓時間變得很快。
【別這樣說啊,】可可立刻提醒,【只是在副本里呆了一個月,你每天和兩只太宰、一只織田作窩在一起,甚至讓柯南和伏黑惠兩個小孩來做飯,如此幸福,如此缺德,當然沒有時間觀念。】
風雅裝作沒聽見,他又走了一段,憑本能,以及可可給的指引,找到了薨星宮的中心處。
天元。
風雅終于見到了那個人。
他驟然感受到極強的危機感,那是貨真價實的、即將面對死亡的感覺。
會死。
面前這個咒術師,真的想要殺死他。
他知道甚爾殺死了星漿體,改變了整個咒術界的未來,之后再也沒有星漿體誕生過。而天元,未來會因為無法進行同化,維持不住身為人類的理智和同理心,轉而走向一條無法抑制的進化道路,變得更像咒靈,更像怪物。其實不管有沒有開啟進化的道路,這個活了千年以上的、近乎全知全能的咒術師,很難說他還在不在人類的范疇。
風雅壓下自己的恐懼,想著等會大概要做的事情,竟然打消了那種無端的敬畏感。
“天元大人!憋L雅開口,“初次見面!
天元卻說:“上次你進入薨星宮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是嗎!
“你很特別。”天元說話的時候非常平靜,像是鋪平直敘,又像是看見過太多事情以后,對整個世界的抽離感,“那位太宰,他以個人的意念否定了咒力的存在,獲取了否定他人咒術的能力。然而,正因如此,他自身也無法擁有咒力!
“而你,作為一只因咒力而生的咒靈,卻也做到了完全否定咒術的存在,并且仍然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這不是自己否定自己的根本嗎?
風雅看著他,對這種悖論沒有什么興趣。畢竟他是系統加塞到這個世界的咒靈,很奇怪也正常,替系統圓bug并不在他的工作范疇內。
“我想你大概不是徹底的失去咒力,事實上,你的身體也許每時每刻的在生產、吸收咒力,只是因為特殊的術式,在咒力出現的剎那,就會被否定!
“聽起來我是薛定諤的存在!憋L雅微微欠身,“可惜我的數理化學得都很爛!
他確實不學理科,對這里的什么無下限、反轉術式都搞不懂,一聽就頭大。他也不想探索這方面的知識。
“天元大人,您是無所不知道的咒術師。那您能猜到我今天為什么要來嗎?”
天元沉默。
【星漿體的體質】
【商品售價:10積分】
天元是一個強大到無法描述的咒術師,他可以憑一己之力,撐起圍繞整個日本的結界,讓這里誕生更多的咒術師。因為他的存在,整個日本咒術界的結界能力,都提升了。
風雅想了很久,無論問多少次,可可都表示任務是無法改變的。
要消滅其他陣營的玩家。
可殺死其他宰,也是風雅無法做到的。因此,他和費奧多爾都想到了一件事——毀掉別人的陣營不就好了。
不管是讓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普通人,還是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咒術師消失。都不失為一種方法。
而風雅身上恰好有那么一個,可以消除掉全部咒力的術式。
如果能抹消自己的存在,換取無效化的術式擴散到全日本。
那任務不就完成了嗎?
風雅淺淺地吸了口氣,微笑道:
“我是來送死的。”
“也是來幫您的!
……
【副本完成】
【投票將在三天后開啟】
風雅啪嘰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救命——說服天元同化,被同化,比他想象的麻煩多了,也痛苦多了。風雅都不知道那點時間過去了多久,他仿佛落入了一個異世界的空間,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回來了啊!庇刑字胃袊@,“累死了。”
風雅剛想附和:“是啊,很……呃!”
左手一只天五宰,右手一只首領宰。
兩只宰把他夾在中間,笑容可親:
“一個人把任務完成了呀!
“你擅自去做了什么?”
風雅被他們按在桌子上,兩人用的力氣賊大,他都快要臉著地了:“嗚……”
好可怕,兩只宰宰的討厭情緒都要把他壓死了。
第38章
“你們在做什么?”
風雅掙扎了一下, 發現是黑時宰說的話,他立在桌子的一邊,看著二號和三號把一號按得死死的, 儼然是要處刑的節奏。
同時,他稍微疑惑了一下——系統不是會阻止他們的攻擊行為嗎?難道這樣做不算攻擊?
“沒什么!碧煳逶资窍确攀值,他撐著下巴,若無其事地笑起來, 眼神和黑時宰碰上, “就是太喜歡一號了!
黑時宰皺眉。
首領宰也松了手。
風雅緩緩從桌子上起來, 他揉著自己的臉, 鼻尖和額頭有一小塊兒撞紅了。他很小聲地辯解:“沒有做什么……說不定是系統看我們在副本里摸魚,看不下去了!
首領宰冷笑了一聲,撇過頭去。
風雅只好乖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心里叫了一聲可可。
【在……】可可的聲音非常虛弱, 【我過來了!
這說明,他確實把可可救過來了。
【但是進入系統空間的時候,我似乎被什么東西掃描了一遍, 很恐怖。沒有必要的話, 不要在系統空間里叫我,我怕被殺毒。】可可又說, 【沒事, 在副本里的一個月,我已經替你寫了一個簡單的程序, 可以完成基本的系統運轉!
風雅:?
你們商業coser怎么還兼職碼農!
可可拉出一團數據庫:【現在原系統沒了, 播放副本是我必須要做的任務, 否則就會被查出不對勁。不過我可以稍微黑幕一下,你報個安全詞, 每次一說,我就知道你要切場景了,可以偷偷幫你操作一下,就是不能太多!
安全詞……
風雅:“那就……‘你也不想’吧!
【你也不想!
【設置完畢,我要遁了!靠煽砂l出了悲壯、又有些憐憫的聲音,作為一個已經閱覽過全部的人,他非常同情風雅可能會遭到的待遇,但他也更加相信,風雅應該不會被投票投出去,【祝你好運!】
“不知道這次副本回放,會是什么內容。”四號,武偵宰,發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系統,給我來點清酒和花生、瓜子、罐頭。”
風雅猛地想起來,沒有讓可可黑幕一下,更改副本播放順序什么的。
【副本播放開始。】
【現在播放的副本視角為玩家,太宰治一號!
風雅的心開始涼了。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我要白酒。”
在系統空間里,負責玩家需求相關的,似乎不是他們的個人系統。因此風雅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烈性酒,他抿了一口,讓火辣辣的酒液貫穿喉嚨,借酒壯膽。
圓桌邊的宰宰神色各異,看向中央的墻壁,投影已然要開始了。
【你是一只咒靈。
你否定咒力的存在,否定咒靈的存在,否定……自己。
你從負面情緒里誕生,卻找不到自己的來源,你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
風雅就這樣走在街道上,晴空正好,人群喧鬧,卻全然與他無關,仿佛一個誤入彩漫的黑白角色,格格不入。他撿了伏黑惠、撿了柯南。卻還是孤零零地走著。】
風雅:“……”啊不是,那是因為他沒帶過小孩,太緊張了,只能僵著臉,完全不敢碰那兩只。
倒沒有那么抑郁。
【有人死了。
去不要緊,不去也不要緊?赏械娜擞行┰谝,那就姑且去看一眼吧。
風雅對犯罪現場的注意力也很有限,只掃了一眼,大腦便重新放空起來,一副心不在焉、又似乎知道真相的樣子。
他很快牽著孩子,走上二樓。
他看見了一個人。
首領宰。
有那么一個瞬間,世界似乎忽然靜止了,鏡頭的推進很好地反應了風雅的注意力。他看向首領宰,看他坐在窗邊,陽光將他的半張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垂著眼眸,沒有被光照著的地方則顯出了一種冷色的白,薄薄的皮膚下是淡青的血管。他看他的手指,看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腕,看那拒絕亮色落入的眼眸。
就這樣看著。
整個世界便開始轉動,再次擁有了顏色。
直到,伏黑甚爾過來,咒靈的身份被發現。一切似乎都很糟糕,極致的強者隨時可能將他們殺死。而風雅心底竟是沒什么害怕,他心緒抽離出來,又看向首領宰。
而首領宰,看不見他們。
世界似乎又停轉了!
首領宰側目,他并不知道有這樣一段,不知道自己在風雅眼里……是這種形象。
風雅沉默不語,沉著一張臉,心里幾乎要喊救命了:宰廚看宰就是很容易上濾鏡的!
用可可的話來說,不就是看見就輕微發情嗎?他發一下情怎么了,又什么都沒做,只是忍不住舔舔顏值而已——
【風雅:“只是想找一下孩子的親爹!
伏黑甚爾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過載:“你生的?”
“是啊,咒靈的遺腹子!
“姐弟。”
“已經變成他的形狀了!
風雅露出一點難過的表情。】
“哈哈哈——”有個宰笑趴下了。
風雅認為自己需要把自己的臉上一層石膏,否則他一定會裂開。胡說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想到,會被系統放出來給其他的宰宰看呢?尤其是首領宰,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天五宰笑瞇瞇地:“喲,你倆都生啦?好能耐呀!
他恰好就坐風雅隔壁。這張圓桌,一共坐了八個人,一和八面對面,風雅右側是二、四、六,左側是三、五、七。雖說桌子很大,但相鄰的人還是能一伸手碰到。
天五宰的爪子倏地伸過來,一把按上風雅的小腹:“好厲害哦!
系統分配的衣服,布料只有一層,掌心的溫度很快就綿延過來,癢癢的。風雅被這觸感弄得往后縮了點,抓住天五宰的手腕提溜起來。僵硬中帶著點無奈:“是系統任務。”
你看柯南都叫首領宰爹了,就算不是任務,也得是任務。
首領宰多成熟呀,看見這種劇情,被當面造謠都沒有什么異議,他肯定知道這只是為了扮演。
貓貓宰探頭:“所以一號果然是男同吧,果然是的吧。”
風雅嚴肅臉:“你怎么敢假定我的性別。”
指指點點。
“喲!焙跁r宰面無表情,“不愧是生活全面西化的大少爺呢。”
【“離開吧。”風雅臉色黯淡,“不要影響他的生活!
他又深深的看了首領宰一眼。
可才離開,便撞到了更為年輕的天五宰!
天五宰還是第一次用他人的視角看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樣看,這臉還怪年輕的!庇蟹N天真愚蠢的感覺。他也注意到,風雅在看見他的時候,有大量的注意力傾倒過去。
下一刻,他聽到自己說:
【“我什么都可以幫你做的,帶孩子也可以,帶上我一起吧——”】
天五宰:“……”
風雅:“你也不想自己說自愿帶二號孩子的視頻流出吧。”
【檢測到安全詞!
【場景切換中,請稍等!
風雅發現,哪怕要切換場景,也需要一點時間。
【“織田作!
風雅看著前面的男人,似重逢,又似初識,相處了一會兒,也還是容易發愣。織田作就那樣平靜地站在那里,神情中帶著些許欣喜,風雅卻沒有什么笑意,甚至有些瑟縮,小心翼翼,同往常那副正常穩定、偶爾瘋狂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太宰,你沒有在臉上纏繃帶了,看起來很好!
風雅簡直落荒而逃。
他沒有讓織田作看見自己的表情,甚至自己也沒有注意。然而系統將此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他分明是難過的,一點和織田作重逢的喜悅都沒有,相處時每時每刻都有什么在被灼燒著,隱隱作痛。特別是每次被織田作喊“太宰”的時候。
非要解讀的話,他的表情似乎在說:
不要叫我太宰。】
瞧見織田作出場,青時、貓貓宰和八號宰并沒有什么反應,他們只有十四十五,不認識名為織田作的人類。黑時宰倒是稍微動了一下,更多是見到熟人的欣喜感,和發覺織田作也在系統空間里的不爽。
只有四個真正的大人神色各異,都不太好。
風雅是羞恥到快要死亡了,武偵宰收斂起吃瓜的笑容,天五宰和首領宰也沒有在這時候開玩笑。
想起了一些不太妙的經歷。
某種意義上來說,咒靈是一種從死亡中誕生的全新生物,和風雅在咒術的世界里見面,何嘗不是有點地獄。
【支線任務任務是收集負面情緒。
聽起來不算太難。
風雅走在街道上,嗅著各色的氣味,無數的情緒向他涌來,世界是骯臟的、令人厭惡的。而他的目標竟然就是去收集這些惡心的情緒。
他似乎在隨意閑逛,又似乎目的明確,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循著氣味,他上了樓。
于是,在寂靜的夜晚,他又遇到了首領宰。
被霓虹燈染成雜色的天空并不干凈,已經深夜,不遠的地方卻還在車水馬龍,首領宰一個人坐在天臺邊緣,生銹的欄桿搖搖欲墜。高處風大,他的衣角飛起,仿佛一只隨時會墜落的黑鳥。
風雅微不可查地咽了一下口水。
饑餓。】
“原來如此,是把二號當做捕獵對象了啊!碧煳逶捉K于想明白了什么,“二號一個人都夠你完成任務的了!
風雅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重新提這件事,明明早就和天五宰解釋過了:“作為咒靈,系統給我身上強加了一些限制,就算我不想,也會本能地想要吃點什么!
他臉色低沉,一副想起不好回憶的模樣。
黑時宰收回了視線。
也對,主動咬上去什么的,絕對不可能是自愿的。風雅那時候的表情看起來確實很難受,眉尖蹙起,幾乎有些顫抖。
首領宰放在桌上的手握緊了——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首領宰很敏銳,很快就發現了什么,兩人從邊緣滾落到地面。
風雅抓著首領宰,臉上殘留著一點進食的滿足感,似乎還維持著冷靜,只有看向首領宰的時候,眼里才會流露出一點近乎失控的渴望,像是完美的皮囊終于裂開了一條縫,露出里面瘋狂的本質。
“一號?”他聽見首領宰的聲音。
風雅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他喘息著,克制著身體里翻涌的情緒。
“不出來的話,我可就跳下去了!
在之后,風雅沒有在意首領宰說了什么了。他的理智似乎短暫地消失,已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像只野獸一樣,又比野獸冷酷許多。他不再有其他更多的反應,只是漠然地抓住首領宰,把他所有的掙扎都壓下去。
首領宰甚至在笑,躺在也完全沒有被壓制的感覺,似乎仍然想說什么。
直到風雅一口咬了上去!
放映到這里,整個會議室一片沉默。
首領宰和天五宰的反應差不多,落在桌邊的手都攥緊著,天五宰好歹表情松弛著,做了一下偽裝,首領宰那邊……風雅幾乎覺得自己要被他的怨念吞沒了。
許久。
“哇……”武偵宰拈了;ㄉ,輕飄飄的語氣在會議室里打轉,“你們,好刺激啊。”
風雅是誰也不敢看,只敢看屏幕。
他多少也注意到了一些,之前沒發現的事情。
【他咬住了首領宰的喉嚨。
沒有收力,狠狠地咬了上去,仿佛要給予對方死亡的力度。又因為他仍然是一只咒靈,沒有對首領宰造成太大的影響,傳遞過去的只是模糊又尖銳的通感。
他咬住,又松開,再咬上去。
首領宰說不出話了。
風雅一條腿跪在他身邊,另一條腿跪在首領宰肚子上,壓制住。頭顱埋在首領宰的脖頸上,毛茸茸的發絲垂落,看不見具體接觸的細節,只有一點唇與皮膚接觸的水聲,和充滿渴望的吮吸咬噬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兩人的喘息給掩蓋過去。
首領宰仰起頭。他的小腿曲起,手臂揮動了一下,卻什么都沒能抓住。衣服在方才的翻滾中早就有些凌亂了。被咬住致命處的感覺令他無比難受,卻又有一種接近死亡的興奮。臉上逐漸爬上潮紅的顏色,蒼白纖細的手指蜷起,就連小腿,也在微微顫動。
細密的痛感再度襲來,首領宰張開唇,瞳孔有些散開,說不出是痛苦,還是……】
不如說,肯定不全是痛苦,就連風雅都看得出來,首領宰好像有點。
爽到了。
首領宰:“……”
機械臂從會議室上方彈出,猛地把他捆在椅子上。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剛才他產生了攻擊欲望,或者想離開。
風雅也在看他。
他之前在天臺上的時候,實在是發了瘋了,完全被自己的情緒掌控,根本沒注意到首領宰的反應。
所以他沒有看見他眼尾的紅、沒有看見泛起小疙瘩的肌膚、也沒有看見發顫的肢體。風雅在心里尖叫,發情指數和想要即刻死亡的指數在同步上升。
【“吃飽了。”
風雅的語氣有些懶洋洋的,他的情緒是已經平復了,還順手完成了任務。
此時他才徹底收斂起了方才那些瘋狂的舉止,溫溫柔柔地俯下身,用食指的指節摩挲了一下首領宰的耳畔。他們的臉龐一模一樣,甚至眼尾都沾上了一抹緋色,只是一個躺在地上像是有些茫然,一個充滿折磨他人的愉悅。
“治君看起來好生氣!
風雅以為自己說出的話是難過的,但現實就是,他的每個字都含著無法抑制的興奮,風吹動他的發絲,露出那雙凝視著首領宰的眼睛,里面閃爍著狂熱的、只針對一人的情緒,充滿著攻擊性,偏偏又包裹著柔軟的蜜糖、親昵的撫摸。
這是一只真正的、徘徊在鋼絲邊緣的……
漂亮惡鬼。
“多謝款待!薄
啊啊啊啊——
風雅已經徹底感受不到首領宰的殺氣了,但顯然首領宰不可能放過他,所以首領宰一定是怒意到了某個邊界,已經在心里把他當做死人了。
他想起身,會議室里卻出現了全新的機械臂,把他給按住了。
風雅:。
他只是想站起來找條縫鉆進去而已,這也不可以嗎?
他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個機械臂的力度,一圈一圈地把人纏住,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連腳踝都被捆住,固定在椅子上。
天五宰臉上還堪堪維持著一層虛假的笑容,看著自己邊上兩個被綁住的。他沒有想到,他們做的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過分。
不愧是一號啊。
武偵宰則是反應很慢很慢地伸出手,去阻擋邊上未成年的視線:“小孩子別看!
青時宰:“我都看完了!”
貓貓宰:“對啊對啊,看一下怎么了,不就是咬了嗎?”
武偵宰嘆氣:“所以說未成年別看嘛……”
風雅真的很想逃離,他吸氣,明知道不行,卻還是掙扎了一下。
直到他小腿被什么東西踹了一腳,尖銳的疼痛。一下就知道是皮鞋尖。風雅抬起頭,每個宰宰表情都很正常,看不出是誰干的壞事。
大家還在亂糟糟地品味畫面里的盛況。
天五宰不可能,那么近,他會發現的。首領宰被捆著,武偵宰在以一己之力拉扯三個未成年。剩下就只有……
風雅和黑時宰的眼神對上。
黑時宰也要了一杯烈性酒,纏著繃帶的手掌貼在酒杯上。感受到風雅的視線,他舉起酒杯,隔空一舉,皮笑肉不笑:“二號,好吃嗎?”
風雅:“……”
“哎呀,有那么好的副本回放下酒!焙跁r宰用手指敲著桌面,字字重音,“真是,多謝款待。”
第39章
風雅深呼吸, 聲音慘淡,非常不光彩地說:“二號,你也不想……”自己的奇怪表情被繼續播放吧。
【檢測到安全詞】
【正在切換場景, 請稍等】
【風雅裹挾著大量的負面情緒,回到了據點。
他以為自己能把情緒消化地極好,那些從他人身上捕捉過來的負面情緒,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但誰都能發現他身上的低氣壓。
一副吃了怪東西的模樣。
“織田作、織田作……”
他叫醒織田作之助, 蹲下來, 不安而憂愁。風雅坐在陰影里, 讓黑暗遮掩住自己, 一副即將破碎的樣子。】
天五宰當時在柜子里,沒有看見風雅表情的細節。雖然當時就從對方的聲音里側寫出了狀態,可他了解自己,太宰治這種生物嘛, 非常擅長偽裝和欺騙,大腦、表情、聲音分離都不是問題。
所以他當時覺得,風雅在欺騙織田作。
現在一看倒有些相信了, 看風雅當時的狀態, 似乎真的覺得惡心。身體上的細微反應是無法騙人的,他正在難受, 而非吃了首領宰表現出來的滿足感。
他刻意看了一眼首領宰, 發現對方的表情也有些空茫:
原來風雅吃了他以后,竟然那么難受嗎?
是……自己很難吃吧。
——因為風雅跳過了吃小咒靈、吃路人負面情緒的畫面, 他們并不知道, 風雅回家前還吃了好多怪東西。并且是因為怪東西而惡心的。
天五宰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這個副本里不止我一個太宰!
“而我和他們的關系不是很好!
織田作非常敏銳地問:“你和另一個太宰之間, 發生了什么嗎?”
風雅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那個太宰和我不太一樣,我有時候也會覺得, 他有些可憐。我把他咬了……”】
“哈!焙跁r宰冷笑出聲,“可憐?”
他想起風雅對他的一點微妙的憐愛情緒。那曾經是讓他非常疑惑的情緒,但現在,他看見風雅的說辭,以及對首領宰的態度。
可憐個鬼。
一號滿嘴都是謊言。
首領宰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可憐?
顯然,所有的宰都是這個想法,并且有人替他們問了出來。
【“嗯?”
風雅驚悚抬頭,看見柜門被打開,一只宰手腳并用、陰暗扭曲地爬行出來!
天五宰:“我當時那么陰暗?”
風雅弱弱地回答:“是啊,你出柜的畫面還挺恐怖的!
【天五宰氣勢迫人,自上而下地俯視著風雅,與其說是疑惑,不如說是拷問:“二號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哈,你們關系可真好!
他指尖微動,像是在懷念拷問室的道具,正對著窗外,月色泠然,清冷肅殺。
“再說一遍,你和二號做了什么?”
“你可憐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天五宰正在為首領宰打抱不平?勺屑氁宦牼湍苤,天五宰問句的主體仍然是風雅。他在好奇,在憤怒,為什么一號會有這樣不符合太宰的行為。
黑時宰瞅了一眼天五宰,覺得有點同情了。
不能對一號感到好奇,他之前也這樣,然后就會被一號……
【天五宰咄咄逼人。
風雅退無可退,兩人幾乎靠在一起,他似乎很無奈,但表情仍然是一種可以被稱為“偽裝”的,小白兔神情,特別可憐。
天五宰肉眼可見的愈發不解,他深呼吸,揭露出先前就疑惑的事:“我之前就覺得,你好像對二號很特別?赡憔谷粫x擇救他?雌饋聿蛔屗朗菫榱苏勰ニ,然而你真的想折磨他嗎?難道就連把他關在臥室……”
“別說了!我和二號……”
織田作把天五宰拉開。
“低聲些……”風雅用近乎嘆氣的語氣懇求,手上的動作卻又快又狠,猛地捂住天五宰的嘴,一點聲音都不讓他發出來!
小白兔的偽裝終究只是偽裝,捂嘴可熟練了。幾個宰都已經發現了,風雅好像有那種惡趣味,被人戳穿了也會繼續維持自己的表演,并且引以為樂,簡直是把扮演小可憐刻入骨子里?上o論如何扮演,本質上還是一個瘋子。
武偵宰敲桌子打斷,舉起自己的罐頭版提問牌:“請問,你和二號,在臥室發生了什么?”
風雅呼吸一窒。
“你果然……”黑時宰的表情愈發陰沉,“那天,你臥室里的居然是二號嗎?”
武偵宰又舉罐:“所以你和三號知道他臥室里有人,說明你們也在現場?你們四個……”
黑時宰不吭聲了。
天五宰也望天望地。
“不解釋一下嗎?”貓貓宰是完全不怕那幾個宰的,他尾巴搖晃,一副看戲看爽的模樣,“二號,你為什么會出現在一號的臥室里!
風雅:“我強迫他的……”
“沒問你。”
風雅看向首領宰。他可沒忘了,那天他把首領宰給扒光了捆在床上,還把他最不愿意面對的,給一點點剝開,血淋淋地展現出來。也正因如此,他和首領宰建立了恨的關系。
經歷了這個副本,想必已經從恨,進化成了恨意滔天。
風雅的心情有點黯淡。
首領宰甩開了手上的機械臂,撐著下巴,斜斜地看了一眼貓貓宰:“回答你?”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
貓貓宰陡然炸毛了——雖然首領宰什么都沒有說,但貓貓宰覺得自己似乎被看不起了,作為一只勵志絕育所有Alpha的Omega貓貓,他一直很不喜歡自己的體質。明明……他絕不應該被人看不起,可大家就是會因為他的身份而掉以輕心。
有時候貓貓宰會利用這個玩弄別人,有時候又會覺得,每次利用這一點,都是對自己Omega身份的接受。他感到惡心。
也許再長大幾歲,他就會讓所有人知道,omega也沒有那么簡單,但他現在才十四歲,還未來得及做出那般的事跡。
首領宰的那一眼,簡直是把刀戳到了他心窩子上,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
機械臂卷上了貓貓宰的尾巴。
貓貓發出尖叫:“噫!為什么捆我要捆尾巴!”
連風雅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炸成松鼠尾的尾巴尖尖。
放映仍在繼續。
【“在這個副本里,他是我的愛人!闭f是這樣說,風雅的神情很明顯是不情愿的,“因為你叫我嫂嫂,也幫助了扮演,現在系統給我強行加了這樣的聯系。讓我不得不……”
天五宰完全不相信,作為太宰治,他們的自制力有時候可以極為強大,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們做不想做的事。就算是中了藥,都可以當沒事人一樣忍耐住。
風雅只是在辯解而已。
“可我現在是咒靈。”
寂靜中,只有風雅輕顫的呼吸聲。他向后靠,整張臉都隱沒在了黑暗中,看不分明表情和細節。只有聲音末尾帶著一點輕顫,像是在忍著什么一樣。
“我開始饑餓,變得想要吃一些奇怪的東西,走在路上,已經無法把周圍的一切視作普通人類,而是……食物!
天五宰不是咒靈,織田作他們又是和他不一樣的咒靈,所以風雅可以瞎編而不用害怕被人戳穿。
“我都覺得二號聞起來很好吃。我似乎因他而生!
“我想吃掉他!薄
風雅的語氣甚至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直白地說著自己的感受,也看不見他的表情?烧l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濃郁的自厭和嘲諷。
哈,你們這些人。
有感受過想吃掉別人的欲望嗎?
明明自己不愿意,卻要把生命的一端綁定在別人身上,情緒被掌控,連生理反應,也不屬于自己。到頭來還要嘲笑他的行為,像訓狗吹哨一樣,明知道他會因為這個應激,偏要用這個來刺激。
當自己的身體和思維都變得不可信,那么,還有什么是真實?
天五宰雖然已經聽過這段話,卻還是不可控制地瞳孔縮小了一下。他又想起自己和費奧多爾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弄不清楚,一些想法究竟是他自己的,還是費奧多爾要他去這樣想的。
同樣有所共情的,還有貓貓宰——abo的世界,無法控制的信息素反應,該死的刻板印象。該死的、會因為信息素而產生反應的自己。
首領宰:“……”他其實猜到過風雅對他的欲望,一定會讓風雅自己的痛苦。畢竟替換成他忽然想對自己產生食欲,也會如此。
但他后來還是選擇了,利用這個……
【天五宰被說服了。
但出乎風雅的預料,他抓住風雅,輕快地笑了笑,把風雅塞進自己睡覺的壁櫥。
“懲罰。”】
在風雅說了那樣的話之后,他選擇了用這個來刺激他,天五宰的惡趣味可見一斑。
首領宰卻注意到了這個環境。
是天五宰發的那張照片。
當時他看不見風雅,現在卻能清晰地看見、聽見。
那些聲與色。
【風雅被擠到壁櫥的最里面,青年手長腳長的,分外茫然,只能蜷縮成一團,眼睜睜看著天五宰也擠進來。
柜門一關,世界陷入黑暗。
“我聞起來怎么樣?”
風雅沒說話,只是輕微搖頭。狹窄的壁櫥里,連布料摩擦的聲音都變得很吵鬧。
“這樣才算得上懲罰。”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
手指拂過布料,很容易就摸到了衣服的扣子和拉鏈。天五宰很無所謂地說:“睡覺的話總不能穿著外套吧……”
“我自己來。”風雅吸氣。
“你撞到到我了。”
又是呼吸聲。
衣服墜落,堆疊,落下的聲音。肌膚相觸、被褥移動的聲音。甚至還有誰呼吸忽然斷了一下,略微急促的聲音。】
風雅:“……”
系統!
之前在天臺場景的時候,他就很想吐槽了,系統的收音該死的好,連他咬別人的唇齒音都能聽見。
現在又收音收那么詳細,聽得他都覺得……怪起來了。
救命。
天五宰卻忽然笑意盈盈地開口:“一號抱起來確實還不錯!
“你們也別覺得二號出現在一號臥室不對嘛!彼犷^,“萬一二號只是和我一樣,想要找個手感好的抱枕呢?”
風雅:“……”天五宰說的什么瞎話,他不信對方不知道,他那天晚上睡眠質量差勁極了,幾乎沒睡著。還是等到早上的時候才睡過去的。
“晚上到我房間里來一起睡呀!碧煳逶卓聪蝻L雅,“反正你現在也不是咒靈了,不至于討厭我吧。”
“……不用。”風雅閉目。
【再度醒來的時候,風雅告別了天五宰。
他又要面對自己的任務了。
在沒有睡著的時間里,他多少規劃了一下自己要去做的事。吸收負面情緒,咒靈,普通人。以及最重要的,盤星教那邊。
從天五宰那里,他得知到一個重要信息,當前的時間線是五條悟、夏油杰還在高專的時期。也就是說,盤星教還是原來那個盤星教,也許即將發布命令,殺死星漿體。
鑒于系統給各個陣營分配玩家的規律,他覺得,像盤星教那種重要場所,一定會有玩家。
風雅看似毫無規律地捕捉任務對象,實則一直在摸索盤星教的位置,并且終于找到了一個據點。
他很容易混了進去。
里面已然是地獄景象了。
到處是馬上成型的咒靈,從四級,到二級,甚至已經有幾個一級咒靈的雛形。他不知道盤星教正在做什么,卻本能地感到厭惡——隨著吸收他人的負面情緒,風雅自己的心情也愈發陰暗。
殺人,救人。他似乎都可以做。
也可以都不做。
風雅在充滿咒靈的房間里站了很久。
最終,他伸出手,碰上一只正在哭泣的咒靈。
“真麻煩,我可不是織田作,也不是國木田……”
他并不愿意參與到這些人的世界里,卻可以輕輕地推一把,讓想復仇的復仇,該遭到報應的遭到報應。他仍然不想做審判一切的神明,也不覺得自己應該擁有那種信念、負起那般責任。
所以他只是說:“別哭了!
“為什么在哭?能夠告訴我嗎?”風雅動作溫柔,面對丑陋至極的咒靈,言語也不曾有一點鄙視,細心地用袖口擦掉咒靈的眼淚,“或許,我可以幫你。”
語調近乎蠱惑。
事實上,也確實是蠱惑。
哪怕風雅本人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也是在讓更多的咒靈堅定信念,集中起來去報復人類。他消除他們下意識的恐懼,減輕他們的同類敵對,讓他們明確自己的想法。
說著把選擇權交給當事人。
可在做出選擇的一剎那,他就已經知道了最終的結果!
風雅望天,不愿意承認這個做出邪惡決定的人是他自己。
其他宰宰反而對這個劇情接受良好,沒有太多感覺。
畢竟這個對他們來說,都算不上邪惡,連貓貓宰,都認為這只是打發時間,鬧著玩。
【在即將毀滅的盤星教內部,風雅看見了江戶川亂步,以及,首領宰。
風雅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身上已經沾染了太多混亂的情緒,只有在首領宰出現的霎那,才驟然緩過神。然而還是沉浸在那些瘋狂的情緒里沒出來。
他情不自禁地靠過去,唇角不自覺掛著一點促狹的笑。
分明是看見玩具的表情。
風雅故意嚇了一下首領宰!
“……”風雅覺得自己好壞。
一轉頭,看見天五宰在指指點點:“你小子,對著我賣慘說自己討厭靠近二號,結果明明就覺得這種情況,順便折磨一下二號很好玩,是吧?”
首領宰的性格使得他沒有做出指指點點的行為,但風雅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眼神。首領宰瞥了一眼,懨懨地評價:“無趣!
【衛生間。
風雅從首領宰的背后擁上去,輕輕地貼了一下。
被發現得很快,他也沒什么意外。
風雅欣賞著首領宰。
事實上,他還是很喜歡宰宰醉心事業的樣子,雖說有點冷酷,卻更加有魅力。而且首領宰這種上位者,總是流露出一種讓人想要當他狗的氣質。風雅一邊同他閑扯幾句,一邊忍不住伸手,指尖貼上首領宰的肌膚。
充滿水霧的鏡子,只能模糊倒映出他們的景象。
風雅輕佻地玩弄了一會兒,直到首領宰呼吸急促起來。
他用軟乎乎的語氣道歉,說自己準備了禮物。
可表情,似乎沒有那么……充滿歉意。】
首領宰冷笑。
一號這個人,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嘴上說著我給你準備了道歉禮,實際上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滿臉都是一種詭異的微笑,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幾只宰宰也非常贊同這個觀點。
“確實邪惡!
風雅看他們的臉,感覺自己風評正在崩壞——天知道,他只是流露出宰廚本性,對著首領宰的臉發癡而已!哪里邪惡了!
出門去二次元展上,保證每一個二次元看見自推,都是這種邪惡發癡的表情好不好。特別是在家,或者沒人看見的時候,發會兒顛怎么了——
【很快,風雅跟著首領宰,走入了檔案室。
“一個小時!苯瓚舸▉y步提醒!
風雅深呼吸——
想起來了,接下里的事全都想起來了。
絕對不能播出的內容!
“你……唔!”
在影像里,風雅才這樣對待過天五宰,而現在,他被光明正大報復了。天五宰伸出手,捂住風雅的唇。
他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以為天五宰發現自己的安全詞了。
但很快,風雅就發現,天五宰并不知道他可以暗暗切換場景。他只是單純想要看好戲,并拒絕風雅解釋,畢竟他能夠猜到一點檔案室里發生了什么,又很知道一號的嘴,騙人的鬼。
風雅:……嗚!
第40章
“一號的副本播放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出乎意料的, 首領宰提出了異議。
“長嗎?”天五宰在邊上笑著,每個宰宰都能熟練運用拷問技巧,針對自己也非常熟練, 一邊死死按著一號,一邊還能正常聊天,“才放了多久?何況就算他結束了,我們的副本播放也會是相同內容!
“難道說, 有什么是我們不能看的?”
首領宰不吭聲了。
黑時宰也很同意。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風雅的表情, 看著這個年長的人被捂住嘴, 眼波搖動、有點吃癟的表情, 非常滿意:“看一看,又能怎樣?”
風雅:“……”完啦!
可可,我辜負你的換臺功能哩!
【他們就這樣走進了檔案室。
風雅抬頭觀察四周,林立的一個個書架由暗色的金屬做成, 用格子區分不同年份的記錄,看著就像一只只小棺材,封存著不知哪些人的血與淚。
死氣沉沉的, 他不喜歡這里。
因此他完全沒有注意, 首領宰的反應。
當光源被熄滅,一切落入黑暗。風雅聽到一道冷淡的聲音:
“咬我。”
“嗯?”
風雅是貨真價實的疑惑。
“咬我!笔最I宰靠在一邊, 表情漠然, 發出屬于上位者的命令,“你不是很想咬嗎?”
“我并不餓!
風雅的視線游移, 落到首領宰邊上, 他看不見, 也無法理解首領宰的要求。
“咬!薄
咔嚓。
“啊,”黑時宰面無表情地看向武偵宰, 手中是碾碎的花生米,點點碎屑灑落盤外,盤子也翻了,“不好意思,你的花生被我弄沒了!
“噢,沒事。”對面的武偵宰擺手,“只是完全沒有想到,二號會是這種人。”
貓貓宰剛才被二號攻擊,現在終于找到了機會,翹著尾巴,耳朵一抖一抖地攻擊二號:“好丟人呢,自己說出這種話!泵髅鳑]有人逼他的,大家可都看見了,這是自愿的。
首領宰的手指緊了緊:
明明是風雅先……
可他也確實主動說出了那樣的話……那種近乎邀請的聲音。
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當時做了什么。
【黑暗。
兩人的聲音一模一樣,交織在一起,很快就連呼吸聲都無法分清楚誰是誰。
吮吸,喘息。
“唔……”
“哈、哈啊……”
尾音綿長而顫抖。
相同,又不同!
風雅急得大腦下線了。
天五宰驟然感受到掌心一點溫暖濡濕的觸感,貓舌似地刮過去。他猛地一顫,本能縮回手,有點震驚地看著風雅,卻發現對方是完全不露餡,完全看不出來剛才用舌尖舔他手心。
“哈啊……”風雅呼吸,被天五宰捂得太嚴實,差點沒喘過氣。
還沒來得及說點什么,風雅就聽見對面的貓貓宰煞有介事地分析:“這個喘的感覺不一樣,所以剛剛那聲是二號發出來的!
“……”
“哎呀,小孩子別聽!
【“需要我給你嗯……弄一個止咬器嗎?”】
“你聽嘛,這個肯定是二號的聲音咯!
【舔舐的聲音!
“這個是一號啦,已經變成狗狗了!
青時宰發出嫌棄的聲音:“惡心的大人,我也不想看這個副本了!
【理智似乎暫時被找回,風雅和首領宰靠得極近,在呼吸交纏中說了幾句話,還能聽到首領宰滿意的低笑聲!
“有人好高興啊!碧煳逶兹嘀中。
【“別說了……”
“我恨你!薄
這之后,就只有嗚咽和舔咬聲了。
風雅那時候不清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作為當事人,他非常容易就分辨出了哪道聲音是怎么的。聽到咬著布料的含糊聲音,才知道自己居然咬著咬著,啃到下面去了。
不會有笨蛋拿牙齒剝繃帶吧。
風雅苦中作樂地想。
嗚咽聲好像也是他的。風雅覺得喉嚨上開始隱隱作痛,那是首領宰掙扎過程中咬的,他當時沒感覺,事后才疼起來。而且他當時實在是太難過了,被自推恨上,被咒靈弄得想吐,于是一邊吃,一邊掉眼淚。
“……”
首領宰也沉默著。
他其實只記得前半段,風雅咬上來。他記憶力或許有些太好了,聽著聲音,就已經想起唇上的火熱通感。被大量索取和掠奪的感覺不好,于是他開始掙扎,可臉上卻感受到了一抹濕潤。
是眼淚。
一號……被他弄哭了。
他當時很懵,現在想起來還是不懂,為什么一號那么容易就被玩壞了。總不會被他說一句就受不了了嗎……有那么在意嗎?
他掙扎只斷了一下,后面就再也沒能成功,被失去控制的風雅給按住,胳膊被抓起來抵在在墻上,首領宰試著把腿曲起來撞對方的小腹,結果只是被趁機而入,風雅擠進來,徹底壓住。
進食總是快樂的。所以首領宰明白,后面響起來的一點嗚咽聲,是他的。
他實在不愿意承認,這是他發出來的聲音。
所以他也閉上眼,一口咬過去,用這樣的方式進行報復。
太軟弱了。
“真是,太不應該了!蔽鋫稍奏,“我們切割吧,開除你們的宰籍!
“好啊。”黑時宰冷笑。
“好啊,”天五宰發出同款冷笑,“在我找到你們之前,居然在做這種事!
【檢測到副本回放有異常內容!
【為保證健康、和諧、小清新的副本環境,將自動為您切換場景。】
“嗚……”風雅終于發出了悲鳴,把臉埋在了桌子上。
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風雅都不敢看其他宰宰的表情,總覺得,有人的臉色就像是在說,想要把他和二號一起綁著石頭沉入河底——想想還挺獎勵宰的——但是不獎勵他。
【不知道過去多久。
風雅開了燈。
昏黃的燈光下,是已經昏過去的首領宰,風雅有點恍惚地看著,眼神落到對方松開的領口、繃帶,蒼白細膩的皮肉上連綿的紅痕和水色。唇被他咬得厲害,以至于泛著秾麗的紅。就連尋常完全沒血色的臉龐,也沾上了一層薄薄的妍色。
他呆呆地看了幾分鐘,開始幫對方收拾衣服。
動作格外冷靜、熟練。
仿佛他已經做過很多次。】
要知道,雖然太宰治們經常給自己纏繃帶,但是處理自己和處理別人可不一樣,抱著一個男人本來就夠心梗了,還要給對方換衣服,怎么可能。
所以風雅這熟練的動作,很快就引起了青時宰的遐想:一號肯定很會處理尸體。
幾個大人倒是神色各異,想到了不同的地方去。
風雅完全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幫宰換衣服肯定快啊,又不是沒幫首領宰脫過,而且家里還有從幾厘米到等身的手辦,幫幾十斤的人偶換衣服才叫麻煩哩。
【換完了首領宰的,他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檔案室仍然安靜,風雅把首領宰放在一邊,自己去逛了一圈。
外面咒靈遍地,一開門,就有無數咒靈嘰嘰喳喳地想要和他貼貼。風雅最不擅長應對這種狂熱的愛意了,他手一抖,猛地把門合上。
首領宰在這里,還是不要讓那些低級咒靈進來了。
至于房間里面,全都是盤星教的各種資料,整個教會都是天元的超絕狂熱粉,以至于記載的不少東西里都帶上了某種主觀的想法,把天元的個體吹捧為唯一的神明。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槍聲。
風雅疑惑了一會兒,貼過去聽。
不多時,他判斷出來,外面是一個可憐的咒術師,而且是一個只會用槍的咒術師——很菜。
那么這到底是誰,就很好猜了。
他開門把天五宰拉了進來。
天五宰正處在緊張刺激的戰斗中,驟然被拉過來,也沒有放松警惕,而是確定了風雅和二號的身份,才放松下來——雖說手中仍然轉動著自己的槍,隨時可以反擊。
他注意到了躺在一邊的二號。
“這也是咒靈弄的嗎?”他毫無尊重地戳著二號的臉。
風雅顯而易見地不想談論剛才的事,伸手捂住臉,半是嘆息地解釋了幾句。
天五宰看起來是放棄了這個話題,聊起別的事。
他們被困在檔案室里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去。而風雅的注意力又放回到檔案上,他剛才有一點東西沒看完,想要繼續閱讀下去。
“過來,一號!
燈被關了。
天五宰慵懶地笑著,聽起來低著頭,抱著胳膊倚靠在燈的開關邊上,像一只伸展身體的大貓。
“既然你可以把二號弄暈……為什么不能把我也做暈過去?”】
首領宰:“……”他看向天五宰。
天五宰比他輕松多了,說得出這種話,就完全不害怕被放出來。
“怎么,不可以嗎?”他撐著臉,“我失眠呀。只準你睡覺,不準我也一起?”
他眼神掃過身邊的風雅,搖搖頭,又掃過黑時宰和首領宰,語調輕佻。
“我和你們可不一樣。”
想要什么會自己說,才不要委婉,到手的才是真的。
一個在意卻不說,一個想吃卻忍著,一個都昏過去了還要嘴硬。
都這樣不肯動,那他主動取點自己想要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