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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糖衣炮彈

    “你們審查的時候會上吐真劑嗎?”

    “不會, 這種藥劑畢竟傷身體,正確率也不能保證,還是要有正常的詢問流程——也不會上手銬, 呃……”

    “因為這一次是我對你的私人審問,沒有調情以外的目的,你回頭也可以銬回來。”

    “兩儀大人,哈啊……想問什么……?”

    “讓被審問者一直保持惶惶然的心態,也是審訊的一個小技巧。現在, 請讓我先,專注攻破你的心理防線——”

    金發深膚的身影躺在床上, 不著寸縷, 雙手被銬在頭頂。

    坐著看他,能居高臨下地看到身上深色皮膚也無法遮掩的吻痕。

    撫摸他喉結旁的頸動脈,他的額角霎時流下一滴忍耐的汗珠。

    眼角蓄起霧蒙蒙的水光,唇邊也委屈地往下抿,一副被欺負狠了的可憐模樣。

    已經被壓制到這個份上,他還受到本能驅使, 曲起腿,努力做抬腰訓練,使用腰腹的爆發力。

    視線在晃動。

    時不時坐到底部的飽脹感和深入感讓人頭暈目眩,腳趾時不時蜷縮。

    并沒有手銬鏈條叮叮泠泠的聲音。因為這款手銬加棉加絨, 墊過一層, 因此不會銬得人手腕痛,完全的趣味款式。

    “兩儀大人……和我合作的感覺怎么樣?”降谷零開口的宛轉語氣帶著喘, 無辜的紫灰色下垂眼睛水汪汪地看著她, “請看在我這么努力配合的份上,減輕審訊的強度吧。手部被控制……終究不太方便抱你。”

    油嘴滑舌, 根本是在騙人。

    兩儀繪川的手扣在他的胸膛上,澄棕色眼眸微微瞇起,片刻后露出笑:“行啊——你自己解開。”

    話音方落,降谷零也沒繼續裝模作樣,松開這個同樣是三秒鐘就能解開的手銬,隨手丟到一旁,緊接著起身把她扣在懷中。

    滾燙的胸膛相貼,接著就是在灼熱呼吸下的深吻。

    降谷零忍了很久了,按住她的后腦勺,親吻的力度恨不得直接把所有的氧氣和津液都剝奪殆盡。

    松開親吻后就掐住她的腰,往上抬再往下落。

    力度又兇又狠,身形晃動,連著床墊都在震。

    他的語氣偏偏還很委屈。

    “你都不kiss,關注點總是在奇怪……的地方。身上的吻痕也太多了,是把我當巧克力吃了嗎?”

    “那……請這位蜂蜜先生摸一下……”

    她的話沒能說完,她想說出口的地方就被靈活的指尖揉捏。

    力道簡直和她玩弄小零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陣陣生物電流以沖破堤壩的氣勢兇猛地往上沖去。

    理智沖刷殆盡。

    震顫也沒有停歇。

    兩個方向的劇烈刺激把她夾進洶涌的浪潮,被卷在其中,暈頭轉向。

    “……嗚!”

    姿態變化,最后狠狠一撞。

    她被抱著一起橫躺在床上,泛紅眼角的生理性眼淚被拭去。

    肩側有毛茸茸的觸感,降谷零安撫地吮咬著她的耳垂。

    他饜足而輕松地開口,呼吸是劇烈運動后的灼熱綿長:“如果被審訊對象的糖衣炮彈迷惑,那就只有被反制這一個下場哦。”.

    兩儀繪川看向窗外。

    她依然有系統,系統也依然能顯示技能點。原本有七百多點,她回來后系統有提示,增添了處理琴酒和協助鏟除組織的技能點獎勵。合起來有了兩千七百多點。

    不過,自己在這個世界磨煉出來的偵查和反偵察本領,還有原世界游戲和公司相關的能力,都隨著世界通道打開后融合在一起。她確實沒多少必須要提技能點的地方。

    窗外是將要下雨的陰沉天氣,風拍打窗戶,傳來嗚嗚的聲響。

    有一點奇妙的預感,于是把狙擊技能點到400點。

    之前按部就班地過了一周平靜的生活,沒有去任何機構報到。

    組織覆滅的過程中,一些必須瞞著的事情繼續瞞著,而一些原本瞞得很結實,但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瞞下去的信息逐漸隨著組織的崩解而擴散。

    包括康帕利的身份。

    康帕利到底算是哪里的人?G5,公安,還是組織?怎么算?

    不管怎么算,她如果打算繼續待在公安里,那她要經受很多很多、估計無窮無盡的審查。

    并且,她的自我身份認知先是玩家,后是穿越者,因為生病暫時放下游戲設計來異世旅游,她沒打算永遠放下。設計游戲的任何細節,都能讓她感到愉快。

    她安心住著,只聯系霧美沙,請她幫忙一起處理一下她的身份問題——

    被G5指導前去警視廳學習,比被組織派去警視廳臥底,能好聽一百倍。

    至于為什么她還活著……

    “本來準備了一個小隧道給自己增加0.01%的生還率,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視頻里的你看起來精神還不錯,真的是太好了。”

    “嗯,受傷生病,前段時間還發燒,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幸好沒有后遺癥。”

    “還真是個奇跡啊……”

    海島的一切痕跡都被轟平,了然無痕。

    她的解釋蒼白,但計算過的奇跡,也比超自然力量更能令人信服。

    就這樣,霧美沙同意去幫忙接洽。

    在接洽結果出來之前,她的出門行為,基本僅限于閑逛與采購。

    活動范圍并不大,但是,身邊似乎出現了若有若無的視線。

    可以甩開,但那道視線就是在杯戶町出現。杯戶町不大,只有五六道街區,在杯戶町出現,已經意味著,是在家附近。

    是什么人?組織的殘存勢力,其他組織的人,公安審查的人,還是其他存在?

    現在會在窗外盯著窗內嗎?

    可能要想個方法,釣魚,然后……

    兩儀繪川思索著計劃。確認狙擊技能已經點上去之后,聽著風拍打窗戶的聲音,眉間微微一蹙,收好草稿,去一樓雜物間拎起一把狙擊槍。

    拆卸,護理,拼裝,瞄準。一切無誤。

    折返三樓,從各個方位的窗戶仔細往外看,在快要下雨的昏暗天氣中努力辨認讓自己不安的存在。

    在折返到后門方向的位置時,她拿起狙擊鏡的手一頓,目光凝滯。

    “自己”站在后門外不遠處的窄街道上,在和人打架,以一敵六,其中四個人已經倒在地上。

    還剩下兩個人。

    “自己”的自由搏擊虎虎生風,三兩下就把又一個人打得失去意識。

    最后一個站著的人看著已經要跪下了。但躺著的人,有一個靜悄悄地拿起手槍,對向“自己”。

    ……她恍然明白自己不安的緣由是什么了。

    是零身上多出了陌生的香水氣息,他坦誠自己去拜訪有希子女士。

    他還坦誠最近附近可能不安全,他會努力探查。

    他今天回來得比以前要晚,并且沒有提前說明。

    那個人已經沒有力氣,黑洞洞的槍口顫顫巍巍地拿起,扣動扳機的時候也十分艱難。但槍總是會舉起。

    很多事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但似乎是情景重現,她做出相同的反應。

    ——迅速拉開窗戶,在猛烈刮進來的風中站穩身體,在窗口架上狙擊槍。

    內心下意識在祈禱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沒想。

    扣動扳機,第一槍下意識擊飛那支手槍,第二槍擊中——

    “自己”猛得朝她的方向轉過身,對她比了個“X”的手勢。

    “不要這么做”,肢體傳達了這樣的意思。

    她的手往旁一偏,第二槍擊中一旁的地板。

    下雨了,視野變得朦朧,狙擊鏡內的一切事物都辨別不清,幸好只有雨聲。

    兩儀繪川看了片刻雨霧,冷笑一聲,收起狙擊槍,窗戶“啪”得一關,扭頭回屋內去.

    “對不起——”

    兩儀繪川站在淋浴噴頭下沖澡,見到開門進來,已經把易容撕下的降谷零,扭頭不理他。

    “沒有提前和你說,真的不好意思,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兩儀繪川關上淋浴噴頭,依舊沒理他,自顧自地靠坐在浴缸里。

    她身上的硝煙味已經基本沖洗干凈,而降谷零打開浴室門的時候身上還清清爽爽,一副完全沒打過架的架勢。一看就更氣了。

    但她終究沒鎖浴室的門,也沒鎖臥室的門,請這位易容成女朋友模樣去吸引罪犯的變態自覺自發想詞辯解。

    “我本來想今天進門給你一個驚喜的。畢竟我在請求有希子女士的時候沒能得到同意,直到自我介紹說是你的男朋友,才成功得到幫助,得以易容成你的模樣,試探這兩天在附近出現的人……”

    “驚喜?”

    “我以為這會是個很難得的體驗,然后再順其自然提一下可能有人在跟蹤你的事情——我也沒想到,那些人是賓加雇的人,并且剛好在今天發難,因此應對得有些倉促,讓你擔憂害怕,真的很抱歉。”

    賓加雇的人?

    兩儀繪川想問出口,但她剛才在生悶氣,并不打算現在就搭話,那豈不是顯得她太好說話了,什么都能瞞著?零總得多做點什么。

    降谷零見著,笑笑沒多說什么,只反鎖上浴室的門,脫下鼠灰色外套,脫下內搭白色襯衫,接著解開腰帶。

    叮叮當當的聲音之后,零零碎碎的東西擺在干燥的大理石質洗漱臺。

    然后走到淋浴隔間,小麥色指尖伸向淋浴噴頭的開關上,站在噴頭下沖澡。

    似乎是察覺到她悄悄移來的視線,他抬手一抹臉上的晶瑩水珠,笑瞇起眼,像金毛狐貍一樣引誘著問她:“要摸一下嗎?我身上有肌肉的地方,有的地方吻痕還沒消退呢。”

    第92章  波本邀請

    波本酒有一種喝法。

    滿杯冰塊, 波本酒倒入其中,直至沒過冰塊。

    零度的冰塊在波本的恒溫下融化時,會傳出清脆的碎裂聲。

    沒過多久, 冰塊沉底,金黃色的波本酒上浮,整個玻璃杯會形成金黃色到透明的漸變色,賞心悅目。

    在只是想品嘗波本酒的情況下,這樣加入冰塊的純飲波本酒, 甜辣冰爽,只要有喝威士忌的酒量, 就完全可以嘗試。

    如果酒量稍有不足, 但又想喝一杯波本,可以兌水,漸變色會更傾向于透明,只在上方留下一層流光溢彩的金色。

    顏色更淺淡,味道也是,于是可以加一勺蜂蜜增添甜味。如果不加以攪拌, 濃稠的蜂蜜會在介于透明和霧白色之間的冰塊之間緩緩流淌,最終沉到底部,成為杯底的一抹金色。

    淋浴噴頭的水已經關上。

    四周還殘存著人工香劑的香氣,降谷零看著她肩膀上逐漸顯眼的青色淤痕, 抿住嘴, 沒有就著先前在淋浴噴頭下的引誘延續話題,只說道:“泡完澡出去后, 我給你搽藥吧。”

    她靠坐在降谷零懷中, 只說:“那現在先說說賓加雇人的事吧。”

    降谷零一句話概括:“他和朗姆一樣,給自己留了被滅口之后的后手, 和他的一個朋友說,如果五天內沒有保持聯系,就要想辦法找到你。他的那個朋友雇了幾個人,一起找你,沒想到真的被他們發現一些端倪。”

    “我最近確實有出門,不過習慣性遮掩面容,應該不是被偶然察覺,但如果有被特別關注的話,不應該沒察覺出我們之間身高和步伐姿態的差異……”兩儀繪川思索推斷著,心底下有一點猜測,不過信息量有限,沒有實證,索性只扶額笑道,“你應該已經派人抓住他們了,不管是什么方面的問題,回頭問出結果再轉告我就好,我不用費力去想——我是不是該搬個家?”

    降谷零道:“確實可以換個地方住,避免還有第二批人順著找過來。”

    “行,我想想晚上住哪……我先回臥室了?”

    “好……”降谷零扭過頭去,“我冷靜一下就出來。”

    兩儀繪川笑著戳了戳在努力克制、但還是在淺淺興奮抬頭的東西,回頭笑睨臉龐隱隱泛紅的零一眼,毫不客氣地起身離開。

    她坦蕩蕩靠在他的小麥色胸膛有什么問題嗎?要不是被肩膀被狙擊槍的后坐力撞擊導致挫傷,剛才兩人說不定已經進入愉悅興奮的狀態了。

    現在嘛,老老實實擦干身體,穿好浴袍,把扎起來的頭發散下。

    暫時不急著想晚上住在哪里,臨時出意外,沒有空閑判斷其他安全屋是否安全時,住酒店這種人流變化大的地方,是最省心省力,也事實上最安全的選擇。

    現在,先處理肩膀上的淤青。

    找出跌打油后坐在床邊,先試探著找自己按下去可能會疼痛的地方。

    “嗯,還行……”

    肩背在隱隱發疼,稱不上劇烈,比遙遠的上次好多了,大概是400點技能點的威力。

    已經足夠在私密場合和人撒嬌。

    用狙擊槍連開兩槍,慘遭后坐力清算,因此肩膀多出淤傷,這是狙擊業余者的宿命。

    剛才降谷零阻止她上頭時混沌狀態的第二槍,十分有預見性。

    第二槍如果引發嚴重后果,會有很多麻煩事。零自己在審查,她的身份還要麻煩G5替她掰扯一二,如果產生嚴重后果——例如殺了人——她確實可以用正當防衛辯解,但她現在的身份,憑什么用狙擊槍?

    身側有人坐下來,拿過她手上的跌打油,輕聲溫柔說道:“躺下吧。”

    她依言在床上躺好,扯開浴袍的一側,露出肩膀,隨口問一句:“這么快就出來了?”

    “……”降谷零的語氣一瞬間帶上咬牙切齒,“在你因我受傷的時候,我沒有心情想著滿足自己的欲望。并且……我的時間是多少,你還不知道嗎?”

    她連忙想插科打諢,但降谷零已經搓開跌打油,在她的肩前淤青上擦拭。

    力度輕重得宜,輕微的疼痛之外,更多的是被搓開的火辣辣的熱意。

    只有細微的摩擦聲,氣氛完全可以稱為靜謐。沒有什么其他再適合發出的聲音。于是她悄悄咬住自己的下唇,克制著不要發出聲音。

    降谷零也緊抿嘴角,等淤青都擦成容易化開的深紫色,才松一口氣。抽出紙巾擦干手上殘留的藥油,再仔細把她身上的浴袍掖好。腰部隱約要松開的腰帶繩也重新系緊,扎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她又無奈又好笑地嘆一口氣,扎什么蝴蝶結啊,她還要換衣服出門的,他忘了嗎?

    趁著降谷零去洗漱間洗手,她起身去衣帽間,單手挑出一套寬松簡約好穿的休閑衣褲,三兩下換上。

    對著全身鏡確認衣服搭配無誤時,她看見降谷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衣帽間門口。

    他的身上穿著的還是浴袍,因為剛剛兼職了按摩店私人定制員工,和她相比顯得格外衣衫不整。

    紫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神情嚴肅正直,下垂的紫灰色眼角又帶著些可愛委屈。

    這很合理,狐貍和金毛大狗狗都是犬科。

    ……請稍微停一下自己的動物塑。

    兩儀繪川哭笑不得地走到他身前,抬起左手揉了揉他質感很好的沙沙金發,又往下牽住他的手,揚起嘴角道:“我知道你時間有多久,也只是隨口一問……哎呀,要怎么樣你才開心起來?”

    降谷零只問:“你現在打算住哪里,住酒店嗎?”

    “對啊,”兩儀繪川努力活躍氛圍,提出邀請,“你如果樂意的話,今晚可以過來住,這完全可以的。”

    “……哈,”降谷零半是無奈半是挫敗地嘆一口氣,嘴角下揚地說著,“已經是這樣的關系,你還是只能想到住酒店嗎……?”

    兩儀繪川不解歪頭。住酒店有什么問題嗎?拎包入住,不查身份證件,不會暴露身份呀。

    “……稍微考慮一下,來我的安全屋住幾天吧?”

    降谷零提出了屬于他的同居邀請。

    第93章  兵分兩路

    降谷零口中說的安全屋, 在米花町四丁目。

    四室一廳二衛公寓套間,面積一百二十平方米左右,是標準戶型。

    室內的裝潢也十分標準, 一如既往的冷淡酒店風,完全沒有多余的裝飾品。

    安全屋似乎回歸了它最本真的職權:暫居落腳點。

    附近是米花公園,能隱約聽到小孩子們毫不掩飾的玩鬧笑聲。

    掛在天花板的白熾燈亮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兩儀繪川雙手空蕩蕩地站在客廳門口。

    降谷零拉著行李箱進客廳的時候,她甚至下意識往旁讓了讓,腦海還在盤算著這處安全屋的安全程度。

    是高層公寓, 住客以家庭為主,物業也很盡責。安全程度因此降低。

    物業會努力記住住客, 家庭為主的住客往往穩定幾年不變, 對這棟樓里的住客也可能會有印象。

    如果降谷零還在臥底,她會立刻掉頭離開。誰知道組織會不會盯上波本,想抓他什么把柄?她這不成送上門的了?

    不過現在組織都覆滅了,降谷零也不用太過遮遮掩掩,要住著……也行。

    兩儀繪川悄悄呼一口氣,她之前一直擔心自己行事不謹慎, 會牽連到降谷零。現在至少不用懷著這樣的擔憂。

    并且,以暫居為目的前來降谷零的安全屋,她也是第一次。

    別說以暫居為目的了,她基本就沒去別人的私密居所。上一次到降谷零的安全屋, 她連波爾多紅這個代號都還沒有, 單純和公安上司談工作,坐一下午就走了。

    大概是之前有身為游戲玩家的認識, 因此在下意識遠離真實NPC的私人生活。

    習慣的住所也確實會帶來安全感, 新的住處,新的格局, 都讓人難免遲疑。

    如果降谷零沒有開口邀請,她大概永遠不會有“我要不要住他屋里”的想法。

    降谷零放好行李箱,走過來,看著她有些怔忪思索的神情,沒有多說什么,只靜靜牽住她的手。

    陌生的地方,只有他是熟悉的。

    兩儀繪川長呼一口氣,伸出左臂抱住降谷零,頭抵在他的肩上。

    溫熱的身軀,親密的接觸,有助于迅速穩定情緒。

    在降谷零用雙臂摟住她時,她定下神,問道:“四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主臥,還有兩個房間是做什么用的?”

    降谷零也沒問她為什么不去自己逛一逛,只認真道:“一個是簡單健身用的房間,還有一間客房——客房就空著,行李箱里的衣服放主臥,我們平常也一起睡主臥,可以嗎?”

    “唔……可以啊。”

    兩儀繪川想起了她的房子里,二樓客房和三樓主臥的衣柜里都有他的衣服,洗漱間擺著他的洗漱工具,陽臺上兩個人的衣服一起掛著晾曬,主臥大床上兩個人躺在一個被窩里。

    不知不覺間,降谷零已經把她的個人空間侵占殆盡。

    ……哭笑不得,但嘴角誠實地愉快上揚。

    已經達成同居的事實,還要尋求同居的許可,不愧是零.

    安全屋的屋內其實沒什么不安全的,不安全的地方往往在屋外。

    最簡單、也是今晚就可以上手的部分,是檢查安全屋附近的地形和監控。

    但當擁抱變成坐在沙發上的吻,細密纏綿,繾綣到難以割舍,避免在她右肩膀施力的前提下,幾乎黏到一起,要很艱難才能讓理智占上風,決定出門看看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降谷零還在審查期,工作量減少,哪里會有加班電話?她對電話內的事項有些擔憂,猶豫著,還是從他懷中離開,回避電話內容。

    工作經常會有保密內容,即使是同居者也不能理直氣壯在旁邊聽。

    降谷零呼出一口熱氣,拿出手機看了眼后,輕輕把她拉回懷里:“可以聽,是賓加的事。”

    兩儀繪川就不再推拒,靠在降谷零結實的小麥色臂彎里,豎起耳朵聽。

    電話里的人聲音有一點熟悉,兩儀繪川在記憶里翻了翻,記起來,是有馬那個賭馬公安的聲音。

    ……這個倒霉蛋挨了她一記沒輕沒重的麻醉槍,現在還能匯報工作,看樣子沒受到大影響,真是太好了。

    有馬匯報的聲音帶著社畜加班的疲憊,但精氣神總體很足。

    有馬匯報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

    一位名叫工藤新一的孩子報警,口齒清晰地說明有一伙不良人士身上攜帶有槍支,偽裝成為保險推銷員,在他家附近轉悠。經搜查一科警察抓捕歸案后問詢得知,事情和最近覆滅的黑衣組織成員康帕利有關,案件和嫌疑人因此皆移交到公安。

    第二件事。

    和先前被抓住的一撥人一樣,這一批人同樣是賓加的朋友雇來的人。這兩撥人都承認,自己手上有康帕利的安全屋地址,還有她的照片,按照賓加朋友的雇傭要求,在附近尋找她的蹤跡。

    降谷零沉吟片刻,低頭小聲說道:“應該是你在組織渠道購買的安全屋地址泄露了。”

    兩儀繪川點了點頭:“組織覆滅后,給組織成員做假身份的源頭渠道一起被清理。我的安全屋都是用這些假身份買的,組織里不會留下這些一次性假身份的記錄,但源頭那邊估計有存檔備份,并且被泄露出去。假身份、連著假身份買的安全屋都因此被順藤摸瓜了。”

    降谷零沉吟道:“賓加和他朋友的關系看樣子很不錯。”

    兩儀繪川笑著坐直身體,用自己被吻得殷紅潤澤的嘴唇安靜碰觸他的,然后重新靠回他手臂圈出的懷抱中,開始報地址。

    她有十幾處安全屋,賓加的朋友可能在各個點都有雇人找她,甚至很可能親身上陣。公安把這十幾處掃下來,說不定能直接抓住賓加的朋友。

    現在還在為組織辦事的人,和秋后的螞蚱根本沒有區別。

    但她確實暫時不方便出門,畢竟肩膀受傷戰力削減,又是晚上,外頭說不定有人正在黑暗的角落持槍找她。

    今晚,她也只能動動嘴皮子,報一下地址。

    幸好自己把技能點點到400點,這一次被狙擊槍的后坐力制裁時,肩膀的疼痛感比上一次輕多了,零的手法也很好,感覺淤青和心都一起完全被揉散,明天就能重新活蹦亂跳。

    至于現在……

    電話那頭的有馬已經把地址都記好,確認無誤,定好搜尋計劃,掛斷電話。

    似乎是可以繼續享受二人世界的時間。

    降谷零猶豫片刻后,還是低頭貼上她的額頭,歉疚道:“今天是你過來住的第一天,我應該和你待在一起的……但是,對不起,我想去找找朗姆,詢問一下賓加的那個朋友有可能是誰。還要用上一些常規查證手段,能從假身份查到房屋住址的地方不多,我打算今晚一起查查。”

    兩儀繪川皺起眉頭:“感覺不是一個晚上能完成的工作量……”

    降谷零更不好意思了,用鼻尖蹭著她的,用黏黏糊糊的語氣道歉:“所以,今晚可能就不回來了,真的實在抱歉。”

    根本就是明示自己要熬夜,兩儀繪川笑著咬牙,強調道:“你完全可以不回來,也不用為這種事道歉。但你在外面也要保證至少一個半小時的睡眠!”

    降谷零熱情洋溢地答應下來:“好的,那我現在就出發。”

    兩儀繪川忍不住虛起眼地看他。

    這家伙答應得這么痛快,晚上真的會老實睡覺嗎?

    ……感覺不會,他如果真的有給自己劃撥超過一個半小時的睡眠,他會選擇回家。

    降谷零迎著她懷疑的目光,坦然而無害地用下垂狗狗眼對視著,紫灰色眼眸盈盈有光。

    他就這么注視著她,再俯身啾了她一下,用抱怨而抑揚的可愛語氣說道:“不要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我吧,我保證自己會好好睡覺的?”

    兩儀繪川:“……”

    什么樣的人,才會因為工作和安全相關的事情,在關系穩定的情況下,使用自己的honey trap,試圖把人迷得七葷八素啊?

    她泄憤地抬起左手揉捏降谷零帥氣英挺的臉,提出她的打算:“這家伙畢竟是沖我來的,我們兵分兩路吧?”

    下撇的貓貓嘴出現了,更加令人無法抗拒的表情。

    兩儀繪川扭開頭,不為所動地繼續闡述:“我現在在公安的身份還沒定性,不過找松本管理官,申請去見朗姆這個老上司問賓加的事,還是完全沒問題的。”她的語氣一頓,見降谷零沒反駁,才繼續往下說:“假身份連上安全屋地址的那條線……你的計劃是在國土交通省內找人吧,畢竟房產證相關歸這個部門管——你繼續這個計劃,我們都完成后匯合,怎么樣?”

    降谷零愣了半晌,點了點頭。流光的金發晃動著,不過他沒有繼續試圖用自己的外貌優勢,只用鄭重的語氣說道:“可以,我聽康帕利大人的安排。”.

    夏夜涼風在深夜無人的街道上緩緩吹拂,街道旁的橙黃色路燈給空氣打上聚光燈。

    東邊的天空逐漸亮起啟明星。

    天邊也在不知不覺中從深黑色淡化為昏沉的白,勉強照亮街道。

    在路燈下的空氣變得黯淡,與街道融為一體。

    新出現的人,就顯得格外矚目。

    這位金發深膚的英俊男性在街道劃線內停好車,下車繞了車一圈后,靠在車門上,仿佛在等著什么。

    一條長腿曲起,等得似乎漫不經心,但姿態又格外閑散帥氣。

    沒多久,有栗發淺膚的美麗女性從街道內的小區中出來,直接撲到英俊男性立刻站直后攤開的懷中,散在背后的長發愉快在身后揚起。

    兩個人不僅當街擁抱,甚至在黯淡的空氣見證下,在無人的街道旁嘴唇貼嘴唇。

    “找到了?”

    “抓住了。”

    “右手直接抬起來……沒問題嗎?”

    “還有一點點鈍痛,回去后你再幫我一下?”

    “恭敬不如從命。”

    話語很簡短,似乎有著不需要用言語表達的默契。

    天邊逐漸泛白,兩人上車離開。

    馬達轟鳴,只剩下無色的車尾氣留在這條街道。

    第94章  服務自薦

    “趴著容易讓肩背受力, 我用的力氣也會比較大。你肩膀的傷可能還沒好全,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請和我說。”

    “稍微對自己的按摩技術有點自信吧。”

    “我畢竟是第一次接待客人呢, 希望貴客能滿意我的這一次服務,下次再來。”

    “怎么忽然稱呼我為客人了,好怪……”

    “你上次在我耳邊說的特殊玩法,我可都一一記著呢,お客様。”

    親昵惑人的含笑話語在背后傳來, 與之相伴的,是衣服掛在衣立架上的布料窸窣聲。

    接著, 這位新晉的按摩師傅跨坐在她身上。

    鼓囊囊的存在毫無阻礙地貼住縫隙。

    ……這個按摩服務真的正經嗎?

    兩儀繪川趴在床上, 下巴擱在雙臂抱著的枕頭之上。

    肩前的那點淤青已經消散殆盡,但降谷零提議接著給她的肩背做精油按摩,活血化瘀,放松筋絡。所以今晚試試。

    ……他甚至已經提前預定下一次了。

    攬客的自薦話語點到即止,接下來她聽到的,是手心搓熱玫瑰精油的咕啾聲, 能明白是什么聲音,但不免讓人耳熱。

    握過槍支的手涂滿了精油,貼上她光潔的肩背。

    肩背暴露在空氣中,已經有些微涼, 零手心的熱意搭上去的時候, 肩膀因為驟然的熱意繃緊,再因為熱意本身放松。

    順著凹陷的脊椎線, 沾滿體溫的精油被帶著薄繭的雙手擦滿背部。

    背部先是因為被不屬于自己的力量撫過而下意識戰栗, 又因為撫摸的人是降谷零,力度也溫柔安適, 再慢慢在撫摸和揉按下平靜。

    空中靜靜擴散著令人恍惚迷醉的殷馥香氣。

    在背部游走過一輪,已然發燙發熱的手心在腰后停止,再貼上背部的時候,是在肩背上。

    雙手抓住兩邊肩膀,以大拇指發力為主,大力揉捏肩背上的筋肉,連帶著整個身子都被牽拉。

    又酸又痛又爽快的感覺在肩部彌漫,兩儀繪川禁不住咬住下唇,避免自己發出重重呼吸以外的聲音。

    但還能聽到別的聲音。

    在殘留的精油潤滑下,肩部皮膚被揉搓的咕啾聲。

    按摩師傅職業心理素養不過關,無法克制的喘氣聲。

    她同樣無法壓抑的,興奮搏動的心跳聲。

    按揉的重點從肩側慢慢往中間移,直到脖頸背后。

    他仔細撩開栗色碎發,呼一口氣,一邊俯身用力按揉,一邊笑道:“好像有被蚊子咬的紅痕,這位客人要注意防蟲啊。”

    兩儀繪川悄悄撇嘴。明明是他自己咬出來的,現在還蟲喊防蟲。什么人啊!.

    仿佛飄在了云端。

    按揉結束后,肩背被按出的酸脹疼痛,盡數在放松中化為舒暢的爽快感。

    整個背部發麻發燙,放松的感受順著脊椎流遍全身。

    眼皮都懶洋洋地抬不起來。

    身上的人離開了一會兒,再回來之后,她被翻了個身子。

    身下這種觸感是……浴巾?

    兩儀繪川朦朧睜開眼的時候,恰好看到金燦燦的頭發出現在她視線側下方。

    耳垂下方的軟肉被慢條斯理地吮咬。

    壓抑克制,又免不了興奮期待的聲音,清晰地傳過耳廓。

    “對我的服務還滿意嗎?”

    后脖頸被依舊灼熱的手心搭住,用舒適過頭的力道慢慢撫摸著,玫瑰精油的氣息靜靜從手心擴散,延續著按摩帶來的放松。

    “要來第二鐘嗎?”

    另一只手已經預演式地搭在她身前,輕輕揉按著。同樣沾有玫瑰精油甜膩香氣。

    身體繃緊的能力已經在按摩中被揉散開,再尋不著,只能平躺著,承受新一輪的按摩。

    準備說出口的話,都化為抑制不住的輕聲嗚咽。

    ……很刺激,這就是她還沒有實踐過,只是說出口就能讓自己臉紅,特殊玩法的威力嗎?

    貼在耳邊的人沒得到回答,話語已經在灼熱之外多了一分擔憂:“還好嗎?”

    她定了定神,艱難地讓聲帶肌肉震動,小聲開口:“力氣……揉得可以更用力點……”

    在耳邊拂動的滾燙呼吸有一瞬凝滯。

    隨后,貼在耳旁的金色腦袋離開了。

    朦朧的視野里,金發深膚的男性跨坐著,手上拿著打開蓋口的精油瓶子。

    冰涼的精油一滴一滴分散落下,肌膚被冰得下意識瑟縮,又很快被熱得發燙的手心貼上。

    深蜜色的皮膚包裹著他身上繃緊的肌肉,在夜燈下折射出肌膚光澤。

    他低頭看著她,露出燦爛開朗的笑容,紫灰色的瞳孔深處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和情動。

    “我愿意滿足客人的一切要求。”.

    已經是第三鐘服務。

    玫瑰精油的氣息并沒有增加,重新開始揉按的手指,只帶著仔細清洗后清澈的水汽。

    “這樣的力度……怎么樣?”

    外部被大拇指揉搓著。

    “不需要精油,也能發出咕啾咕啾的聲音……”

    內部也有兩根手指在揉按。

    “請給個反饋吧,一直咬著下唇不說話,我也很苦惱啊。”

    下唇咬到發白也不敢放開。

    酸麻又刺激的感受,比普通的按摩要更加深刻充沛,根本就是在特殊服務的范疇。

    逐漸尖銳的感受化為生物電流,竄向身體各處。

    在前兩輪服務中已然酸軟的身體勉力試圖緊繃弓起,但被俯身而下的英俊服務者壓制住。

    沒有停歇。

    咬著下唇不敢放松,害怕一開口就是讓自己都耳熱的動靜。

    能聽到公園小孩子玩鬧聲的公寓樓不比獨棟,聲音正常是不會泄露出去,但她避免不了擔心,太劇烈的聲音會不會被隔壁聽見。

    聲音混雜著,模糊傳遞入耳。

    在忍耐和壓制中,閾值在不知不覺中被越過。

    像是瀕死的魚,乏力地抽動著尾巴,被勁瘦有力的小麥色手臂按住。

    無法抵擋,在東西抽離之后,無縫銜接的特殊服務。

    太過劇烈,快樂都凝聚成讓人心生絕望的痛苦。

    牙關在崩潰中松開,幾乎無法克制喉嚨要發出的聲音,只能艱難按下他的頭,主動索求一個深吻,請對方吞下自己的呻丨吟和尖叫。

    口腔被靈活的舌尖擦拭。

    上下里外的感受夾擊,殘存的據說有助興功效的玫瑰精油香氣,令人大腦的思維被裹挾著化為空白。

    終于松開深吻的時候,她被刺激得渙散的澄棕色瞳孔,被同樣興奮放大的紫灰色眼眸深切注視著。

    “用手指讓您去了一次,kiss之后又一次,浴巾發揮了額外的用途。到了這樣的程度,應該不會對我的服務打差評吧?”

    輕佻蠱惑的話語被情意染混,傳入耳中。

    身體做出最后的掙扎,艱難抬手捧著腹部,試圖用微弱的力氣將人請出。

    手被蓋住,往下壓的力氣更重。

    “能感受到嗎?”

    視線開始晃動。

    “第四鐘按摩服務,我會同樣會按照您的要求,務必求得您的滿意。請隨意提出您的要求,我唯一且最尊貴的客人。”.

    一共開了五鐘。

    最后一次是在浴室。

    降谷零一邊一下下鑿著,一邊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安撫而輕柔地啄吻她的脖頸側,慚愧表示,“對不起,替你清洗的時候看到你身上的痕跡,你又發出了聲音……實在忍不住血氣上涌”。

    兩儀繪川在又一次被刺激到精神渙散后,禁不住反思。

    她一開始真的只是想和前兩天一樣,讓零幫她按摩一下狙擊后的肩背。

    后續發展得亂七八糟,后面甚至有短暫暈厥,現在也沒能完全緩過神,沒有詢問賓加朋友事情的心力,責任不完全在自己身上。

    沒辦法,明天再問吧。

    ……零似乎徹底開葷了。

    第95章  交往申請

    降谷零的生物鐘很固定, 早上五點雷打不動醒來,收拾洗漱,出門晨跑。

    跑完一圈, 路上買兩份早飯回家。他自己吃一份,在家里健身房跑步的兩儀繪川一份。

    如果是工作日,他在沖澡、換衣服、吃早飯后,就可以收拾收拾準備去警察廳。

    警察廳有對應的槍械訓練室,在正式上班時間之前, 都可以在訓練室里訓練。

    如果是休息日,他會閑下來, 研究菜品, 自學計算機語言和人類語言。

    他給家里陽臺養一盆綠蘿,郁郁蔥蔥,枝蔓垂到陽臺地面,生命力旺盛得像是他本身,令人贊嘆。

    兩儀繪川在給游戲寫故事大綱和表現形式,降谷零在公共休息時間湊過來看的時候, 自告奮勇要幫忙寫游戲結構框架。

    兩儀繪川攔住了,框架要等游戲類型定下來,并且有內容填充后才能開始編。

    并且,隔壁世界, 她持股的游戲公司有內部公用框架, 修改就可以用,比現搓框架省事多了。

    兩儀繪川的生活比降谷零的簡單不少。

    早上慣例健身結束后, 她能窩在書房一整個白天不挪窩。打游戲, 逛游戲論壇,撰寫完善游戲大綱。

    打游戲的時候會隔段時間休息一次, 周末甚至能一起打游戲,但如果是寫游戲大綱的時候,那會完全謝絕打擾。

    公共休息時間是在晚上。

    吃晚飯,看電影,出門兜風,采購必需品,親親抱抱貼貼。

    過程或平靜或熱烈,最后躺在一張床上,互道晚安。

    即使是讓人如入云端的過激玩法,在總結日常生活時,也只能歸入晚上休閑時段,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今天有些許不同。

    生物鐘定時定點地喚人醒來,空氣中,玫瑰精油的氣息還剩幽幽一縷。

    因為同居,所以生物鐘被調得基本相同,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從睡夢中逐漸清醒。

    都是對自身有清晰規劃的人,都有固定的事情要做。

    所以,裸睡成了壞習慣。

    恰到好處的勁實身材毫無阻礙,觸手可及。

    溫熱肌肉之間的筋絡搏動,在指尖觸碰下能清晰感知。

    在半睡半醒間,身軀相互靠近。

    只要補充一個早安吻,兩個人就會像是兩極磁鐵,粘稠親密地吸附在一起。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需要花費好一陣力氣,才能徹底結束親昵溫存的親親抱抱,讓理智占據上風,各自起床。

    每天都能感受到,隔著一層棉質布料,滾燙貼著的存在。

    “這是男性的正常生理活動,并不是意味著想做。起床洗漱之后,會自然消退。”

    降谷零有解釋過一次。

    解釋的姿態比較糟糕,金燦燦的腦袋在她的肩膀和脖頸之間挨蹭,尋求抱著更舒服的角度,發絲騷動著心尖,麻麻癢癢的。

    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困倦和黏糊,說話時呼吸的熱意撲灑在鎖骨上。

    緊貼的身軀帶來不良暗示,交疊時提升的溫度也讓人身體癱軟。

    那天的前一天晚上畢竟做過兩次,情欲遠不至于火燒火燎,索求濕漉漉的吻后,就起身穿衣服,話題和平轉到今天早上打算吃什么。

    今天的情況似乎又有所不同。

    工作日,黏黏糊糊往往會很克制,一次深吻之后就點到為止。但今天,側躺著擁吻時,能觸碰到他明顯進入事前狀態的呼吸頻率。

    灼熱,在她的脖頸和嘴唇四處游走,英挺的鼻尖不時蹭過臉頰。

    “suki、kawa——”

    金燦燦的發絲成了濾鏡,為他有意裝乖求歡的話語增添一層說服力。

    玫瑰精油隱約殘存的香氣,成為繼續喚起熱情的導火索之一。

    昨晚夠刺激了,就算自己是輕浮的人,也會有想休息的時候。

    兩儀繪川冷酷地抬手擋住降谷零要往身前咬的嘴,深呼吸一口氣,問道:“零醬興奮過頭了吧?”

    阻攔的手被扣住,拉到他潤澤的唇邊,輕吻一下。

    霧氣氤氳的紫灰色眼睛凝視著她,語氣像是緩慢流淌的蜂蜜:“……有一點點。”

    腰部已經被另一只手臂緊實有力地摟上,手心緊貼著,熱意穩定地隨著腰側皮膚傳達到五臟六腑。

    兩儀繪川哭笑不得,找話題轉移注意力:“昨天一直忘記問了,賓加的朋友現在調查到哪一步了?這個人真的單純是因為賓加的臨終請求來殺我的嗎?”

    “確實是賓加的臨終請求,沒有更多勢力摻雜。”

    指尖被輕咬一口,被又濕又熱的舌尖來回劃撥。禁不住想蜷縮手指。

    昨晚的開葷預感,不是錯覺。

    降谷零再次開口,黏糊含混中帶著些許笑意:“怎么忽然問這個?”

    兩儀繪川收斂心神,努力保持理智,認真回答著:“畢竟是要殺我的人,并且,你沒有主動說,這件事可能還包含著對我不太友好、并且我有可能無能為力的發展——但我想知道。”

    降谷零沉默一瞬,按住她的手扣在自己的身前,接著緊緊抱住她。

    在親昵的氛圍中聊公事,在聊公事的氛圍中親昵。

    心臟躍動的頻率相仿,于是重重的呼吸聲都仿佛不算什么。

    “因為那次狙擊……”他小聲開口,語氣帶著些咬牙切齒,“那群尸位素餐的老東西,吹毛求疵,說你私藏狙擊槍,疑似隱瞞擅長狙擊的能力,進而質疑你的立場。”

    兩儀繪川恍然失笑,小事,沒什么。

    霧美沙沒和她說,說明這種程度的求全責備,在提議階段就被公安內部打回去了。打回去的人,其中或許就包括現在和她如膠似漆貼在一起的家伙。

    因為是小事,他沒有說更多,現在還有心情做小動作。

    ——不老實地咬她脖頸側的肌膚,咬得她開始頭皮發麻,呼吸禁不住帶上輕喘。

    “今天是工作日,你該起床了吧?”兩儀繪川推了下他的肩膀,努力克制呼吸頻率,艱難地提醒他,“有什么新花樣也該等到晚上,我也差不多要起床了。”

    “不要趕我走。”埋在脖頸間的溫熱吐息,傳達著近乎是祈求的言語聲。

    “這不是趕你走……”哭笑不得地回應。

    “我有一個請求,會耽誤你給自己劃定的上班時間。本來想昨天晚上就說的……”

    耳邊傳來的依舊是誠懇央求的話語,但棉質布料被手指靈活地拉開。

    兩儀繪川猛地抱緊他,嗚咽出聲。

    被發現了,被撩撥到潮濕的事實。

    沒能說出安全詞表達推拒的自己,可能已經壞掉了。

    零不管說出什么樣越過的請求,她都只會有同意這個答復吧?

    “……這兩周找個時間吧?”在親密接觸中說出口的請求,“交往報告已經連著你的那一份寫好了,你看一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修改完,一起遞交給松本管理官,怎么樣?”

    第96章  報告糾錯

    兩儀繪川有所猜測, 但這樣的請求真的出現在她耳邊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虛起眼。

    昨晚的激動且不論,今天早上別開生面的開場白絕對有一分故意。

    ——用蜜色身軀打造的蜂蜜陷阱, 沖垮理智,讓她受情感和本能驅使,開口同意。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降谷零現在在的行為全是處心積慮。

    從她回來的那一刻起,遞交交往報告, 進而領結婚證,就都只是流程問題。

    零醬只是把套路和引誘寫入基本運行邏輯中, 利用自己的一切優勢, 降低最后一絲失敗的可能性。

    之前的陰差陽錯有些多,大概也因此內心有些許不安。

    她之前有提過一張床分被子睡,因為每天早上都太考驗意志力。

    試過兩天,半夜都會被習慣性抓住手腕感受脈搏,然后身上的被子被掀開,身軀重新相擁。

    之前緊繃太久的心弦, 需要長久的對視,碰觸,交融,乃至自愿給自己的手腕或手指上加上鐐銬, 才能逐漸放松。

    她本身也很喜歡, 這樣的事。

    ……理解歸理解,但已經在作亂的手指還是應該停下。

    不然, 在不喝咖啡的情況下, 她很可能會失去在白天保持精神的力氣……

    “擇日不如撞日,”她忍耐著小腹深處習得性無助的隱隱抽搐, 提出建議,“交往報告現在就拿給我改吧,要改的內容如果不多,今天早上就可以一起去遞交。怎么樣?”

    “好啊,不過……稍微等待三分鐘,總不能放著……已經濕淋淋的地方、不管吧?”

    愉快而引誘的語氣。

    兩儀繪川想說不管也可以,但開口的話變成嗚咽。

    然后身后的長發被撩開,后脖頸被捏著揉按,聲音和津液都被緊隨起來的吻吞沒。

    沒有使勁掙扎的心力,她歸根到底沒有那么堅定。

    不論是內部還是外部,已經被摸透的敏感地帶,只有增加,不會減少。

    吻松開的時候,她沉重呼吸著,大腦一片空白。

    面前的人帶著些小嘚瑟,語氣上揚地問她:“三分鐘就搞定,我的預估很準的——現在瀏覽交往報告,沒問題吧?”

    “……你晚上等著。”

    “掃榻以待。”.

    洗漱收拾后,兩個人到了書房。

    時間還早,沒到六點,但都已經沒有去健身跑步的想法。

    兩儀繪川咬著微波爐叮過的火腿三明治,盤坐在老板椅上,一行一行認真地看降谷零替她寫的交往報告。

    降谷零坐在一旁的靠椅上,眉鋒下壓,認真而緊張地看著她。

    ……有一種在檢查他作業的錯覺。

    交往報告本身有一半和交往無關,是公文模板套話,以及組織相關的工作總結。

    這些內容,是為了從理智層面說服瀏覽報告的上級,自己不會耽誤工作,甚至會因為戀愛而增強工作效率。

    剩下一半,是以情動人,詳細列出兩人認識的過程。

    時間精確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星期幾,天氣,時間地點人物,部分事件,甚至連具體的話語都復述一遍。

    兩儀繪川原先還稍微嘀咕,為什么她的交往報告還要零幫她寫。看到一半就明白了——

    交往報告也是報告,報告是公文的一種類型,寫公文就是寫材料。

    寫材料的活……能做下去的都是卡密!

    降谷零最近在審查期,工作量驟減,認真寫這么一大串的材料,大概也有習慣性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的緣故在。

    兩儀繪川認真往下看,降谷零版本的交往報告。

    兩個人是在警視廳抓臥底的工作中認識的——隱去了天臺事件。

    在美國處理資金鏈的時候,因為生病得到照顧,從而產生同事以外的想法——隱去了康帕利A字大橋狙擊事件。

    她回警視廳工作后,朝夕相處,情愫逐漸發酵——隱去了鈴木和古川被組織滅口的事。

    因為合謀抓住朗姆后驟然危險的氛圍,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互相確認情感,志同道合,一同在組織臥底,共同為鏟除組織而奮斗努力。——隱去了很多很多包括系統在內的細節。

    像是一本記錄戀愛過程的自傳體短篇小說,文風流暢,邏輯嚴絲合縫,細節甚至有動人的地方。

    降谷零在寫作上的能力,沒有問題。交往報告本身,也挑不出毛病,如果不是有保密需求,甚至可以建議原地出版。

    她沒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以防萬一,兩儀繪川又讀了一遍。

    果然,發現一個差點被忽略的一個點。

    降谷零幫她編的好感起源,定在波爾多紅去美國的時間段。難道說,這是他自己產生好感的時間段嗎?

    看樣子是很輕松的問題,似乎可以隨意問出口。

    但即將開口的前一秒,她發覺不行。

    她自己的好感起源,輕浮角度去找,可以追溯到紙片人程度的喜歡,那就太早了。從進入游戲后開始算的話……大概是綁定好感度系統的時候?都很輕浮啊。

    而嚴謹角度思考,她真正意識到自己對零的喜歡……完蛋,好后面,得到她開口說“零君”,哄騙降谷零她和康帕利不是一個人,在那個時間段,沒能克制住的手指吻。

    ……還是別問了吧,如果被反問就尷尬了。

    降谷零適時問出口:“這個交往報告,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嗎?”

    兩儀繪川連忙回過神:“沒有!”

    降谷零沉吟片刻,嘴角逐漸下揚,連著垂下的眉眼,特別裝乖裝委屈:“真的沒有嗎?我有時候也會擔心,我寫得會不會太自以為是。”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老板椅轉過來對著他,結實的雙手手臂撐在扶手上,把她圈住。

    依舊坐在椅子上,所以沒什么身形覆蓋的壓迫感。

    老板椅換方向的時候,她關注著降谷零的神情變化,還能分心感受到,坐搖搖椅時頭腦暈眩的快樂。

    事情,可以想得簡單一點。

    過去的很多事,理智情感,外界內因,糾葛無數,像暹羅貓抓過的毛線球一樣亂。

    理不清,也沒必要像審計列賬單一樣一一理清。

    刪繁就簡,戀愛過程確實簡化成交往報告上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愛的人,現在在自己面前。

    如果和愛的人親密接觸會意味著壞掉,那壞掉會成為必然吧。

    “不用擔心,完全沒有自以為是,”兩儀繪川直起身子,往同樣坐直的降谷零身上靠,“不嚴謹判斷的話,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但一見鐘情總是會聯想到見色起意,所以要再三確認,才能肯定自己的心意。”

    身子被有力的手臂穩穩抱住,溫熱的體溫隔著衣料暖和傳來。

    像壓實的棉花一樣充盈溫暖的擁抱,相戀的心意,用這樣的肢體語言,穩定傳達著。

    耳邊傳來他略帶羞恥的聲音。

    “……如果從不嚴謹的角度看,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琥珀色的眼睛,很漂亮。”

    ……誒?

    “見色起意?”

    被認真糾正。

    “是一見鐘情。”

    “嗯……輕浮的見色起意!”

    “是會審慎評判后續未來,因此用理智完全壓制住的一見鐘情。”

    “是誰在正兒八經聊公事的時候還在桌底下牽人的手?”

    “喜歡像摸玩具一樣摸金色頭發的人可沒資格這么說我。”

    完全是小學生斗嘴,而口頭爭利會進化為動手動腳。

    抬起揉搓金色碎發的手被扣住。

    手指之間并攏的縫隙被指尖撐開,結結實實的十指相扣。

    她的視線移到被關押扣留的手上,蜜色和淺色的交疊撞色一如既然令人目眩。

    降谷零的紫灰色眼眸也投射著,沉吟片刻后,耳畔微紅著,更改話題。

    “你喜歡哪種類型的戒指?”

    第97章  戒指花衫

    “嗯……”

    兩儀繪川從降谷零的懷中直起身子, 背靠著他用手臂虛虛框就的懷抱中,認真思索。

    她對戒指的理解不深,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

    進入名柯世界前, 她對戒指的理解僅限于“這個戒指數值加成是敏捷+900,有點破壞數值平衡了”,或者是“給npc送的定情戒指特效做得好看點,這是氪金點”。

    了解名柯世界后,她對戒指的理解稍微增添了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 除了貝爾摩德會在閑聊時提到的基本常識之外,她的理解也僅限于一句話——

    如果戒指上鑲嵌的寶石足夠大, 怪盜基德有可能會來偷取。

    簡單來說, 兩儀繪川根本不知道,戒指都有什么類型。

    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直接說“我都可以”。

    戒指這類奢侈品,只要不是鉆石這種因為可以人造從而貶值嚴重的存在,都可以物有所值,寄托贈送者的一腔情意。

    她不用做更多事,只需要等待降谷零挑好對戒并購買, 之后醞釀情緒,打造氛圍,在浪漫且合適的場合,眼見著其中一只戒指送入她的左手無名指。

    “我對戒指不太了解, 什么樣的戒指都可以吧……”兩儀繪川也確實直起身子, 如此開口了。

    “好——”

    “但是。”

    “怎么說?”

    降谷零眉眼舒展著,注視向她的紫灰色眼眸, 滿是清透的好奇。

    兩儀繪川不太確定可行性, 但她還是試著提出來:“你有之前買的現成戒指嗎,我們現在先戴著怎么樣?是左手無名指吧?”

    ——請直接判定為求婚成功吧。

    降谷零一瞬間將下垂眼瞪大了, 直愣愣地看著她。

    最簡單的“有”和“沒有”都無法回答,像是進入死機狀態。

    耳畔的麥褐色皮膚顯現出了更深的紅暈。

    兩儀繪川伸手去碰,差點燙得蜷縮手指,又驚奇疑惑,又覺得有趣,輕聲喚他:“……零?”

    框住她的手臂猛然收緊,又一次被引導著坐靠在他懷中。鼻尖相碰。

    溫熱的體溫和呼吸,還有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情感,都在懷抱中傳達。

    兩儀繪川揚起嘴角,揉了揉他害羞發燙的耳垂,順著流暢好看的下頜線摸到脖頸。

    指尖觸碰到喉結顫動。

    她壞心眼地撓了撓,笑問道:“是我答應得太快了嗎?”

    喉結上下滾動著,金發深膚的男性忍耐著任她動作,紫灰色的眼眸深處光澤氤氳,眸意中滿是請求:“我在想,可以得寸進尺嗎……?”

    明顯是過度賣萌!兩儀繪川警惕地提前說明:“今天早上不能再做了。”

    降谷零一愣,隨即笑彎了眼,忍俊不禁道:“我是想請你填寫結婚申請書。”

    兩儀繪川沉默無語地移開目光。對不起,自己的輕浮思維真的沒救了。

    降谷零忍笑著,乘勝追擊地逗她:“這樣的請求聽著可真讓人傷心啊,我之后會想辦法讓你有更加愉快、并且回味無窮的體驗……相信我吧,好不好?”

    想不出回應他的話語,索性直接泄憤式地咬上他柔軟而狡詐的嘴唇.

    結婚申請書很好填。

    本質是流程性的表格,最重要且唯一重要的是確認結婚的簽字。

    要不是象征意義大于流程意義,降谷零說不定會把除了簽字的地方,都通通幫她代填。

    填寫本身是挺簡單的,但還是遇到小難點。

    難點在于名字上,兩儀繪川在填寫“白鳩原美”還是“兩儀繪川”上猶豫。

    白鳩原美是她和世界意識交流后最后定下的原始身份,原先世界里沒有這個人,世界意識幫她捏上。

    這個名字牽扯的全是組織相關,早就被朗姆用“忤逆上級”的緣由報送為死亡,檔案都報送死亡注銷,更替為進入警校的“綾田幸子”。

    “綾田幸子”這層身份的檔案,也在墜海事件后,連帶著“兩儀繪川”這層身份,報送死亡注銷。

    “齋藤悠里子”這層身份倒是還活著,她在組織也還有假身份,不過都沒什么實感,也不可能和“降谷零”三個字放在一起。

    “嗯……”

    兩儀繪川為難地看著結婚申請書。

    剛填寫的時候興致勃勃,誰能想到卡在名字上。

    “能簽‘兩儀繪川’嗎?”

    “可以,流程我來處理。”

    降谷零擁有著一開口就讓人安心的力量。

    說著的時候,垂著眼,眼睫毛濃密微顫,認真專注地牽上她的左手,把一枚黃金的素圈戒指認真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尺寸沒有問題,不會松垮到掉落,也不會緊繃到勒著。

    他自己的手上,同樣的素圈金戒指,折射著璀璨的金屬光芒。

    正式場合的戒指還需要再仔細挑選,但日常佩戴的戒指,已經可以戴在手指上。

    “按照流程,得先遞交交往報告,得到上級批準后,才能繼續走結婚流程。中間有時間差,放心吧。”

    戒指,顯然有提前準備。

    還有一副“只要交往報告申請下來。就能無縫銜接結婚籌劃”的篤定語氣。

    兩儀繪川笑彎著眼:“好。”

    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出門就感到撲面而來的涼意,后知后覺意識到,昨晚下了一場雨。

    走進警視廳的時候,兩儀繪川不住地蜷縮左手,用大拇指摩挲著新出現在手上的戒指。

    純裝飾性、象征性的日常飾品,不是暗殺的武器,也沒有更多的寓意。

    似乎沒什么存在感,但又會時時刻刻引起她的注意。很奇特的感受。

    降谷零左手上的戒指,和她的右手牽在一起時,會咯在指縫上,并不明顯,同樣有著奇妙的感受。

    結婚申請書甚至都填好了。而交往報告甚至還沒遞交警視廳,狀態完全不同步。

    各種意義上的,奇特。

    路上基本不會遇到人,直接從大廳進入電梯間上樓,去尋松本管理官——

    “降谷醬!”

    被人叫住了。

    順著聲音看去,是滿臉笑容,眼神暗含好奇和探究的萩原研二。

    在他身旁的松田陣平同樣看過來,似乎滿臉不可置信,不住地揉著眼睛。

    “不是等我的嗎,怎么忽然說降谷——降谷!”

    伊達航從電梯間大步流星地走出來,笑瞇瞇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難得見到你一次,女朋友?”

    降谷零壓抑不住臉上的笑,嘴角彎起:“未婚妻。”

    松田陣平默默扶額,萩原研二驚嘆著“哇哦”了一聲。

    伊達航拍著的手略微一僵,粗重的眉毛下垂,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錯。”

    萩原研二笑著調侃道:“班長要加油啊,娜塔莉小姐也等很久了。”

    伊達航撓著頭笑。

    松田陣平默默放下手,看向她,眸意認真,說出口的語氣也很鄭重:“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在犯罪組織從事臥底工作,還要被其他人誤解懷疑,十分辛苦。”

    兩儀繪川一愣,很快笑著回應道:“沒有關系,可以理解為苦盡甘來。”

    她大概理解松田陣平為什么忽然對她說這句話。

    那天去多羅碧加游樂園玩,準備單獨坐摩天輪的時候,被降谷零精準揪住,大概就是因為他和萩原通風報信,說看見從前的警視廳臥底。

    這是各自立場上會做出的合理行為,兩儀繪川對此心態很寬。并且,這件事后來也因此讓工藤新一推測出她的臥底身份,方便她順遂地聯系對方,進而請有希子小姐幫忙,給貝爾摩德的事再添一層保險。

    松田陣平點點頭,輕笑著松一口氣,扭頭對降谷零說道:“景老板說的花襯衫,你說不定真的可以試試。”

    萩原研二眨眨眼,笑著補充:“戴上墨鏡,然后配上粗重的金銅鏈子。”

    什么花襯衫?什么鏈子?兩儀繪川一下子支棱起來。

    伊達航默默看向大廳正前方的警徽。

    降谷零哭笑不得地“喂”了一聲。

    見閑聊似乎沒有盡頭,難道要一直站在警視廳大廳聊嗎?伊達航攔住話題,說道:“差不多了——你們今天來警視廳是要交交往報告吧?”

    萩原研二了然,立刻點頭附和:“班長也還要對接泥慘會殘余人員策劃綁架案的事,這個人之前有安炸彈的前科,所以我們也去看看……電話聯系!”

    松田陣平戴上墨鏡:“有很多問題,不過郵件再說——走了。”

    伊達航補充一句:“記得叫上諸伏,就缺他一個。”

    畢竟是上班時間,帶薪聊天該有限度。短暫閑聊片刻后就去各自工作。

    兩儀繪川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背影。

    復活藥的效用真切展示在自己眼前,鮮艷明亮,眉眼飛揚,這樣的感覺很有趣。

    把愿意共度一生的對象,介紹給朋友,互相介紹自己的社交圈,更深地融入到一起,也有些新奇。

    降谷零悄悄捏了下她的手,該進電梯了。

    兩儀繪川收回目光,跟著進電梯間。

    電梯間只有兩個人,她放心地把想說的話說出口:“交往報告通過之后,上級周末聯系不上你,也能用兩個人熱戀期不接電話來解釋,甚至能多請幾天假——正好去我那邊,也見一下我的朋友吧?”

    降谷零立刻認真答應:“好的。”

    兩儀繪川接著說:“我小時候住在福利院——我之前說過的,福利院的院長也見一下,怎么樣?”

    降谷零繼續認真答應著:“好。”

    兩儀繪川抬頭看了一眼電梯間監控,確認沒有錄音功能,笑瞇瞇地說出私人請求:“然后,花襯衫也穿一下吧?”

    降谷零認真嚴肅的面龐瞬間崩裂。

    在警視廳內被連著兩次勸穿花襯衫,即使是他,也認為這件事有些出乎他的預期。

    兩儀繪川見著笑不可仰,幾乎趴在他身上。

    降谷零咬牙切齒地嘁了一聲,在心里腹誹冤種同期后,扶著她站穩,俯身在她耳邊,羞惱地低聲說道:“行啊,我穿——然后你親手把它脫掉,怎么樣?”

    “叮咚”一聲,電梯的門打開。樓層到了。

    兩個人立刻站直身體,面色如常,牽著手走出電梯間。

    只要沒察覺出兩人略微緋紅的臉頰和耳廓,完全可以認為,這對情侶在電梯間里安安靜靜,什么超過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第98章  游戲補丁

    窗外下起了雨, 天色昏暗,淅淅瀝瀝。辦公室內,白熾燈照亮每一處陰影。

    松本管理官面龐嚴肅, 收到交往報告紙質版,略翻了兩頁后,神情變得柔和。

    他的女兒有在明年結婚的打算,終究會有愛屋及烏的打算。

    他因此發散了屬于父親的關懷,不僅批注同意, 而且多叮囑兩句。

    降谷零負責情報,直接經手的事情很少, 提交的情報又很多, 為鏟除組織做出大貢獻,審查期會縮短,大概會隨著組織的犯罪事實蓋棺定論,一同給出結果。

    組織人員已經開始逐步移送檢察院后,他的審查結果快下來了。

    兩儀繪川的事情麻煩一點,不過也有限。

    G5之前已經給“金帛”打好提前量, 并且她并不打算繼續在公安任職,不會讓上頭有“她后續工作會不會給G5機構傳遞信息”的擔憂。所以麻煩又少一層。

    松本管理官問她,能不能接受停薪留職。她表示沒意見。

    只要不會出現審查半天,最后決定把她請進監獄的決定就好。

    兩儀繪川的心很寬, 暫時不打算做別的事情, 宅在家里呆一會兒,先處理私人事項。

    之前過得太刺激了, 她也需要過一段平靜的日子。

    ——所以交往報告什么時候批呢?

    一線工作的辦事效率很高, 但行政,尤其是這種報告批復類的辦事效率……不要抱有太多期待。

    因為降谷零的職權可以直接對接安委, 所以更需要注意,審批過程至少需要兩周時間。

    閱讀報告,請示上級,說不定還要內部開個簡短小會,談兩次話,領導挨個簽字同意,之后才會真正得到答復。

    松本管理官用委婉的話語將情況說明。

    兩儀繪川慨嘆失笑,還能怎么辦?只能對這類流程性工作表示理解。

    一切流程性工作,都是為了確保在安穩和平的前提下能成功完成工作。

    效率是必要的犧牲。

    包括警察工作范疇內的筆錄、監控、反復確認物證人證,也都是為了安穩和平。

    差不多的邏輯。兩個人都能理解。

    不過……

    離開警視廳,坐到車上的時候,兩儀繪川緊張地看向準備系安全帶的金發男性。

    “有一件事情,因為我回來后太高興,以至于一直忘記和你說。比較重要。”

    降谷零瞳孔微縮,立刻緊張而擔憂地側頭看她:“什么事?”

    “交往報告,”兩儀繪川硬著頭皮闡述,“可能還得寫一個版本,發給我那個世界的官方機構一份。”

    “……嗯?”降谷零暗暗松一口氣,又后知后覺驚異地眨眼。

    “我一開始穿越過來,是有報備的。現在帶你回去,同樣也得簡單說明……”兩儀繪川越說越小聲。

    給其他世界國家官方機構遞交報告,本身是正常交流溝通的一部分。

    因為遞交的是交往報告,畫風添一層奇特。

    她所在的世界知道她是穿越的,而柯學世界只能瞞著,這樣的差異性,她心里又會不自覺打鼓。

    降谷零沉吟片刻,笑問道:“如果我不愿意和你那邊的官方機構報備,會怎么樣?”

    兩儀繪川擔憂地開口:“……那你就沒有身份信息了,出門可能都不太方便。”

    降谷零促狹地伸手抓住她的手指:“我只能待在屋子里了?”

    兩儀繪川的擔憂蕩然無存。

    還有心情發出金屋藏嬌的暗示,這家伙!.

    去警視廳交完材料后,降谷零行動力MAX,在確認能即刻前往兩儀的世界后,即刻請假,加上周末兩天直接三天假期,開車回家。

    去隔壁世界并不難。

    兩儀繪川的軀殼寄放在臥室床上,恢復成僅雙方可見的人偶狀態。

    降谷零的軀殼也是,一同由世界意識保存,再在兩儀繪川所在的世界上新捏一個人類軀殼。

    靈魂穿越,一個閉眼的時間。

    和官方機構報備的過程也不難。

    交往報告不管是原件還是pdf件都不能攜帶,也不能被系統保存。兩儀繪川回憶內容,把自己和降谷零的報告內容都大致復寫一遍,給降谷零看一遍,確認表述沒有錯漏,才打印下來,交給上回對接的官方人員。

    重點還是在反穿越的要求。

    相當嚴苛,有好感度限制,限定一人,魂穿,并且玩家的相關設定都不能透露給柯學世界。

    完全是孤身穿越,除了記憶什么都不能往來攜帶。

    官方機構的人聽到降谷零的身份是情報機構一線工作人員的時候驚了一下,聽到她在隔壁世界也干情報機構的事情時更是差點坐不住。

    但聽完限定條件,把報告簡要翻完一遍后,再看著兩人手上已經購買并戴上的金色素戒,這位工作人員平靜靠回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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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儀繪川哭笑不得地看著,偏頭看向降谷零,他同樣心知肚明地朝她彎眼微笑。

    相牽的手,手心被他悄悄壞心眼地摩挲著,帶著躥到心間的癢意。

    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聽官方機構的人說著四平八穩的總結詞。

    “去其他世界旅游的人,有可能帶著其他世界的人一同回程,這樣的事會是第一次,但絕對不會是最后一次,我們會做好相應的準備方案。總而言之,感謝您的告知,我會聯系相應部門的人,做好他的戶口簿登記工作以及身份證辦理工作,到時候材料寄送到哪里?”

    兩儀繪川毫不猶豫地報出了她的家庭住址.

    身份證件第二天就到了,算是和官方機構報備成功。

    接著就是和親屬朋友報備。

    兩儀繪川的社會關系說多也多,從游戲公司到合作伙伴,從病友到醫院認識的醫生護士,從老師到同學,認識的人說幾百個都算少。

    但真正有必要報備重大變故的人,其實只有兩個。

    “霧沙去開會了,福利院院長在,可以去見她。怎么樣?她挺好說話的,不用帶什么額外的東西,普通伴手禮帶著,過去坐坐就可以。”

    “我會努力獲得認可的,沒有問題。”

    得到了超乎尋常、認真嚴肅的回答。

    坐的是鐵路,路途有三個小時。頭等座,但畢竟不是私密場合。

    兩儀繪川悄悄探頭,抿唇貼了下他緊張繃緊的蜜色臉頰,就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我前年躺病床上無聊,順手摸了個‘如何攻略降谷君’的文字小游戲。現在看應該有很多值得修改的地方,不過,你要玩玩看嗎?消磨一下時間。”

    兩儀繪川說著,不容拒絕把手機塞到降谷零的手上。

    他遲疑不定地拿著,畫個圓解鎖手機鎖屏,好半晌才低聲問道:“所以,在過來之前,我還只是故事存在之前,你就對我……”

    兩儀繪川虛起眼:“對不起,那時候只是習慣性禍禍紙片人帥哥而已——我的喜歡這么輕浮真是不好意思。”

    降谷零低低笑了一聲,垂下眼,轉移注意力般地打開游戲頁面。

    自己攻略自己,或者說,看兩儀繪川的眼中,能被成功攻略的自己。

    在公共場合做出能被旁人看見的黏糊糊的、完全展露情緒的親密行為,他還不能真切做到,所以無法回應“輕浮的喜歡”。

    先玩游戲,看看“輕浮的喜歡”在游戲里是什么表現形式吧。

    手機文字游戲,頁面比較簡單,開局就是選項。

    [請選擇身份:A、紅方。B、黑方。C、白方。]

    降谷零立刻選擇A選項。

    [請選擇陣營:……]

    降谷零找到公安選項,選定。

    事件,日常,主線,交織發生,降谷零信心滿滿,一一選下。

    [BE:那是風聲敲響喪鐘的聲音。]

    [NE:交叉直線,但漸行漸遠。]

    [NE:你是一個好同事。]

    已經十分鐘過去,他的最好成績是NE。

    NE,normal end,正常結局,一般結局,普通結局,都可以解釋,總之不是好結局。

    “……”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狠狠盯著手機屏幕,眉峰下壓,眉眼處陰霾集聚。

    非常有難度。

    好勝心也因此被挑起了,他一定要通關!

    不過,話又說回來……

    兩儀繪川眼中的他,原來是這么難攻略的嗎?

    降谷零思量片刻,在火車駛入昏暗隧道,車廂燈開啟的前一瞬,傾身過去,把一邊看自己玩游戲一邊在忍笑的惡劣游戲策劃壓在座椅靠背上,迅速地親一下。

    游戲里攻略他很難,但游戲之外,恭喜,攻略他的行動已經大成功。

    第99章  意外插曲

    兩儀繪川眼見著降谷零玩大半個小時, 把紅方公安線幾乎每個選項都選了一遍,終于打出了第一個GE。

    [Good End:鏟除組織,升職加薪。

    [在付出不少代價后, 你終于如愿以償地和降谷零一起收獲名為鏟除組織的甘甜成果。

    [同樣繁忙的善后工作讓你暈頭轉向,盡管升職加薪,但代價是一天除了睡覺都在工作。等你終于緩過神,意識到已經太久時間沒聯系上降谷零后,才輾轉從風見裕也那里得知, 他已經投入新的保密工作中。謝絕聯系。]

    降谷零看完后,默然無語地扭頭看她。

    不用開口, 他的委屈眼神已經表達再明確不過的質疑:這叫Good End?

    兩儀繪川久違地感受到坑害玩家的快樂。

    她愉快地撈起對方拿了一個小時手機的手, 捏一捏指關節,活絡手部筋骨,甚至悄悄哼起名柯主題曲。

    在降谷零的眉眼越發委屈下垂時,她才輕松開口:“鏟除組織,升職加薪,身體健康, 能夠繼續工作,這已經稱得上Good。真正能夠通關的結局也不是GE,是HE,Happy End。”

    降谷零沉吟片刻, 陳述事實:“身份是公安的情況下, 可以選的正常選項我都選完了。”

    兩儀繪川點頭,順帶夸他:“確實, 你剩下沒選的選項都是往BE去的, 你只選出一次BE,還是很有玩AVG風格游戲的天賦嘛。”

    “有點像是在做題, 要猜你在出題時的思維邏輯……”降谷零若有所思,忽然豁然開朗,笑著問道,“所以紅黑白三層身份都要玩一遍,對應我的三層身份,才能解開隱藏選項,選出HE?”

    兩儀繪川驚嘆點頭。

    降谷零的學習天賦在此刻盡數彰顯。

    自己那一點點惡劣的游戲制作思維也被迅速摸清。

    這樣的感覺,有點像是互相幫害羞內斂的對方脫衣服,直到什么遮擋都沒有,坦蕩蕩地相處著。

    ……進入隧道時被偷親的那個吻,后知后覺讓人臉熱。

    她松開手,靠在降谷零旁邊,看他接著玩,消磨時間。

    剩下黑方身份和白方身份,降谷零選擇白方。

    白方的主視角身份不明,只寫為不缺錢的自由職業者,兼職是偵探。

    故事主線變成了各種事件的推理,偶爾才能看到金發深膚的身影。

    降谷零這回選了二十分鐘左右,就選出了GE。

    白方的GE結局里,主視角被評價為日本警察的波洛,和日本警視廳的大半警察混了臉熟,憑自己的能力得到組織線索,幫忙參與鏟除組織,知道安室先生的真名是降谷零。但和紅方公安結局一樣,降谷零的后續,很快成了Need not to know。

    降谷零捋起額前的金燦燦頭發松緩精神,呼一口氣:“總感覺這個游戲里面的我,根本沒辦法接近啊……”

    靠在他肩膀上的兩儀繪川笑著“嗯嗯”了兩聲。

    “……好,”降谷零謝絕評價,只認真給自己加油打氣,“列車還有一個多小時,就剩一個黑方線,打完就可以解開隱藏選項了。”

    兩儀繪川笑著松一口氣。

    很好,玩游戲真的完全可以消磨時間。

    至少在現在,社交技能分明已經滿點的降谷零,更加不會繼續緊張擔憂,怎么樣才能用最好的狀態去見福利院院長億女士。

    黑方線走得很快。

    降谷零已經基本摸清她設置選項的思維風格,只偶爾需要存檔。

    大部分選項,他已經能立刻選到通往GE的正確選項。

    但有時候驚嚇就在一瞬間。

    降谷零的身體忽然坐直了,看看手機屏幕,再看看她,紫灰色的眼眸在顫動。

    不安,艱澀,驚異,羞惱,哭笑不得,還有一點在公共場合不適宜展現因此迅速壓下去消隱無蹤的晦暗情意。

    “嗯……?”兩儀繪川有些驚奇地看著這樣的反應,“怎么了嗎,選出BE了,是這個BE太獵奇了嗎?”

    “不是……”

    降谷零欲言又止,索性把手機遞給她讓她自己看。

    兩儀繪川點開,手機屏幕上的字毫無阻礙地出現在她眼前。

    眼罩,耳罩,口丨球,手銬,夾子,對鏡……

    啊?

    兩儀繪川震撼地看著。

    她自己只重新摸了一遍HE線的劇情和文本,其他線路,她都已經沒有太多印象。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一年多,這尤其是最后的大半年,都挺耗腦細胞的,游戲劇情細節……已經忘光了。

    她只隱隱約約記得有文字簡略版本的車尾氣……

    要素居然這么多嗎?

    有意壓低的疑問,隨著溫熱呼吸在耳邊傳來。

    “你是故意給我看這個的嗎?”

    ……真不是!

    第100章  會見院長

    降谷零還在低聲說著:“你愿意向我展示你最早的情書, 我很開心。但是,這樣的內容……”

    兩儀繪川連忙小聲請求:“我不是故意的,請把這個部分忘記掉!”

    降谷零發出幽幽嘆息:“你居然有想過讓我做這種過分的事情。”

    兩儀繪川硬著頭皮繼續辯白:“只是放在手機內存卡里的文字游戲, 圖片都沒有,完全是消磨時間,不要當真啊……”

    她的前科不少,以至于現在辯解的時候,話語極其蒼白。

    她自己聽著都哀嘆, 這根本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吧!

    降谷零伸手扣住她搭在腿上的手背,四指彎曲扣緊, 用堪稱溫柔的語氣低聲問道:“瞞得這么好, 你平常到底是用什么心態和我相處的啊?”

    “我只是——”

    辯解的話語卡在喉嚨尖,無法說出口。

    沒有那些過分的想法,但是,一開始在進入名柯世界的時候,確實是把他當紙片人看待,完全是玩家心態。

    詢問層層遞進, 一步一步施展壓力,最終問到核心問題,讓她在感受到心理壓力的同時給出一個答案。

    頭等座并非只有兩位客人。

    列車行駛在路上的輪軌聲轟轟隆隆,聲音稱不上吵耳朵, 但也需要壓低聲音, 才能在基本交流的情況下,不影響到其他乘客。

    情緒像是被列車撞碎的風, 凌亂地在心底發出尖叫。

    “沒有什么特別的心態……”兩儀繪川努力地說明情況, “到你的世界時,記憶處于屏蔽狀態,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一款游戲。”

    就事論事,避重就輕的回答。

    降谷零也沒說什么,只彎眼聽著,笑容無辜,甚至稱得上陰險。

    兩儀繪川接著往下發散說明:“第一眼見到你,只覺得你長得帥且好看,沒有其他特別的想法……記憶屏蔽了,那種對紙片人遠遠稱不上尊重的喜歡也一起屏蔽。腦子里只剩下名柯相關的劇情客觀事實。”

    手依舊被緊緊扣住,并沒有放開。

    她之前有在日常中和降谷零分享過記憶屏蔽的事,完全是閑聊,并且強調說不影響日常生活,沒有值得他在意的地方,他就沒有追問。

    如果不是她今天拿出內存卡小游戲,這件事都不會被拿出來重新掰扯。

    降谷零體貼地轉移話題:“所以黑方的GE結局是什么?”

    “好像是……主視角成功把組織內的臥底都清除,讓組織發展壯大,同時囚禁住波本,讓波本……當然,最后組織還是覆滅了,主視角也一起被波本清算。”

    變成玩物這種詞還是不要說出口。

    她躺在病床上閑著無聊設計僅她一人游玩的游戲時,精準找到自己的癖好,并讓游戲綜合邏輯性和游戲性,狠狠戳中癖好點。

    現在想想,為了讓零轉移注意力,打消緊張情緒,因此給他玩本人特供自制小游戲,暴露了自己……或許可以稱得上因小失大?

    眼前一黑又一亮,又進入一段隧道,被隧道和列車聯合擠壓的風發出更慘烈的尖叫。

    柔和的橙黃燈光照亮車廂。

    她見著降谷零頭上的金發在輕微顫抖,而他輕輕呼氣,放棄了什么似的,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玩游戲玩得這么狠,并且游戲任務和結果也都是組織覆滅……真是一如既往的玩家思維。”

    被拉入了一個懷抱。

    頭等艙還有其他人在,因此大氣不敢出的緊張懷抱。

    列車駛出隧道,風重新恢復寬敞的環境,因此和列車拍打,發出轟隆隆聲響的聲音。

    在嘈雜的白噪音中,在親密而溫暖的姿態中,有秘密情報,貼在耳邊低聲說明。

    “NPC和玩家互相喜歡是很正常的事情,請不要再因此緊張了。”

    ……有被感動到。

    ……但一開始緊張的到底是誰啊!.

    從列車站點下車,坐班車到城市汽車站點,再走十分鐘左右的路,就能到福利院。

    是小城市,福利院的一旁就是居民小區,路邊有幾個小孩子蹲在地上玩翻牌。

    福利院本身很好找,[和平市聯邦福利院]。

    福利院本體并不寬敞,站在門口就能看全一院子三棟連樓的格局,還能聽到小孩子的笑聲。

    登記進入時,門衛笑著問她:“你之前都沒帶人回來吧,這是誰,男朋友?”

    兩儀繪川笑著糾正道:“未婚夫。”

    降谷零拎著上門禮物,站在一旁微笑。

    門衛識趣地不再多問,確認登記內容沒問題后,坐回守門椅上繼續曬太陽。

    沿著門旁樓梯上去到二樓,隔著走廊就是院長辦公室。

    兩儀繪川敲了敲門,開門進去。

    億院長的年齡已經很大了,頭發花白,面帶皺紋,眼神清明。在窗戶斜照進來的陽光中,有種自然的祥和。

    她按理來說是退休狀態,不過因為怕自己回家閑居會閑出病,于是申請退休返聘,繼續為福利院福利事業發光發熱。

    兩儀繪川已經和億院長說過,自己會帶降谷零回來。

    因此,億院長看到放下禮物的降谷零,沒有多問什么,只慈祥和藹地請他坐下,開口閑聊。

    兩儀繪川沒有多說,坐在一旁,安心泡花茶,只偶爾應和兩聲。

    不知不覺,降谷零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就被扒個底掉。

    ——某家西式簡餐店的老板,愛好極限運動和推理。

    ——有參考安室透在波洛咖啡店的人設。

    降谷零敘述的時候,展露出天真開朗的笑容。億院長看著在一旁認真喝茶的兩儀繪川,逐漸也露出安心的微笑。

    “不管如何,你們日子過得好就行。”

    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見面,雙方都客氣而溫和,互相表達疏離而友善的態度。

    福利院全天候上班,崗位是輪休,而院長全年無休,還有工作。大概喝了一壺茶,就該起身告辭。

    億院長沒有強留,遞給兩儀繪川一個小臂寬的大盒子,溫和笑道:“之前沒想到,你年齡比我小四五十歲,生病起來比我嚇人得多,躺了兩年吧?還糊弄我,說工作太忙沒空回來。不過都過去了,不用再說,這個東西你拿著吧。”

    降谷零在一旁神情嚴肅,認真聽著。

    “里面裝了一本相冊,有我整理的照片,你帶回去。之后好好過日子,不要讓自己太累。”

    “……”兩儀繪川心虛地接過盒子,目光游移地答應一聲.

    今天的出行計劃本來很簡單,有且只有見福利院院長。

    如果有飯局或其他活動需求,會留到下午,如果沒有,接下來全都是自由時間。

    可以去城市的景點逛逛,可以住酒店休息,甚至可以直接買票回常住地。

    因為億院長送了一本看著像是書的東西,所以兩儀繪川選擇回酒店。

    坐在酒店的椅子,打開盒子,拿出里頭書模樣的東西,翻開后,兩儀繪川愣住片刻。

    照片很全,有她小時候到上大學前幾乎所有事件的照片,有些比賽的照片她自己都忘了。

    降谷零和服務員囑咐了兩句,坐回她身旁,托腮笑問道:“我能看嗎?”

    “翻吧,”兩儀繪川索性直接遞給他,“很多都是我小時候在福利院的照片。反正我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你可以看回來,沒關系。”

    降谷零翻開相冊的手頓住,嘴角悄悄下抿,神情現出微妙的不安:“……我小時候的樣子?”

    世界意識并不會把名柯的漫畫、動漫和劇場版都顯現在現實世界,只能聯系世界意識,在意識空間看。

    對于兩年前躺在病床上的她來說,這是是一項閉上眼睛就能享受到的快樂。

    此刻,這加大了她分享的難度。不過也攔不住她。

    兩儀繪川說聲“稍等”,直接去抽屜拿酒店送的紙筆。

    她三兩下就畫出輪廓,還著重畫高光強調一下委屈的小零在眼底蓄起的眼淚。

    那個為了求得長輩關注,故意折騰自己,可憐又可愛的小零。

    降谷零想攔沒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

    兩儀繪川低頭看看自己草畫出神韻的委屈小零,再抬頭看看長大成人后帥氣又可愛、現在卻同樣可憐巴巴的零,禁不住揚起嘴角,抬手摸向他質感沙沙的金色頭發。

    降谷零看起來更委屈了。

    “已經請求你不要畫出來了。”

    “對不起,但是露出這種表情的你真的很可愛。”

    “壞蛋大魔王。”

    “你要這么說我也沒辦法。不如找找相冊里有沒有哭唧唧的小時候的我,或者讓現在的我哭——怎么樣?”

    “……”

    降谷零不覺得怎么樣。

    和漫畫的表現形式不同,攝像頭不會也不應該對準哭泣的小孩。

    億院長也不是會收集哭泣照片的人,兩儀繪川完全是在用照片轉移他的注意力。

    另一種方法,更是完全的耍賴。她想怎么哭啊?

    ……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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