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擇手段-
127
“謝沉,你在很以為你建立在夏夏基礎(chǔ)上的優(yōu)勢,值得你這么自鳴得意么?”
“假使讓司琦回到我的身邊,那我根本就不介意用任何一種方式。”不在司琦面前的謝沉面容沉穩(wěn)、老練,甚至可以說眼中蘊藏了幾分鋒芒,讓人不由心生“不擇手段”的聯(lián)想。
“你不認為這是一種僥幸?”
“僥幸?”謝沉手撐在醫(yī)院普通的木質(zhì)扶手上,目光卻猶如睥睨天下,“我只知道運氣也是實力當中的一部分。”
比起善意的提醒,他更像是態(tài)度明顯地驅(qū)逐:“別告訴我,這個時候你還不打算退場。”
“你真認定了你們可以長久嗎?”
“沒曾想過有朝一日你會有這種膽大妄為的想法,這不由很讓我懷疑你來法的居心。”謝沉從一開始就勸過章珩不要去找司琦。
章珩自嘲:“也許一開始,我是真的想替你擋說客。”
“可我想想反正你這種人早就擁有一切了,”章珩望向目中無人的謝沉,有些話藏在心底良久,礙于往日情面,才一字不發(fā),“你總是過分的心高氣傲,不懂得珍惜。”
“那我為什么不能替自己爭取?”
兄弟情分到此為止。
他強調(diào):“等一切落幕了再說。”
“你及時收起你的那點心思吧。”
謝沉無法證明自己和司琦之間的感情多么穩(wěn)固可靠,但是他不會讓其他人有可乘之機。
“你還不懂嗎?”
“謝沉,你真的舍得放下恒星這艘大船,為了一段感情,跑到尼斯去整日無所事事?”章珩最了解謝沉的秉性,從實際角度去質(zhì)疑謝沉。
“可我就不一樣了,我的產(chǎn)業(yè)分布得很散,大多也算入股的投資。”
“未來,我還有許多空閑的時間——”
謝沉勸眼前的男人有些自知之明:“章珩,不能因為你有時間,就要把你所有的閑暇時間投入在司琦身上?”
他點到即止,“我不想多說了。”
章珩分文不讓:“恰巧,我也沒有其他想問你的了。”
……
就算兩個男人已經(jīng)走到了翻臉這一步,在醫(yī)院無煙區(qū)的長廊相談不甚歡,等他們各自回到司琦身邊的時候,沒有半丁點方才的陰霾。
章珩再度打了個照面:“照顧李泯不必太辛苦,有什么事也可以打電話找我。”
他望向司琦,很自然地交代近況,沒有多余的會惹人生厭的話:“我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法國這邊。”
謝沉開始沉不住氣了:“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
“謝總的時間才是最值錢的。”章珩嗆了回去。
司琦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謝沉迫不及待地靠近了她,從后抱住她,對于這么粘人的謝沉,司琦煩惱:“你確定你在公眾場合也這幅樣子?”
“我記得你最開始和我戀愛的時候,不也這樣?”謝沉眼眸低垂,一字一句都在令她回憶當年。
那不一樣。
當年司琦自以為自己談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冷學長,這不,熱戀那會自然主動貼貼抱抱。
可這都什么時候了?
他們認識太久,都有了孩子。或許,這一年巴黎的夏天會有一些久別重逢的情愫在,但年少時的激情成了惘然。
“遠一點,”司琦告誡他,“章珩已經(jīng)走遠了。”
她知道他要表演給誰看。
但謝沉不止是為了為了旁人見證他們的親密,就算在章珩走后,也不肯罷手。
人家章珩從頭到尾都表現(xiàn)出“紳士”的教養(yǎng)來,反觀謝沉,這男人無所不用其極,這種幼稚無聊的手段也都耍上了。
“只有你在的身邊,我才能清楚地感受到我活著。”-
128
法國基層警署。
希蕓被保釋了。
因為“誣告”而要打的官司,也有相應的當?shù)芈蓭熑珯?quán)代理。
被放出來的孫誠飛面色鐵青,指著希蕓罵罵咧咧道:“怎么會有你這么蠢還這么壞的女人呢?”
徐宸擋在了希蕓的身前,薛家派來的人已經(jīng)全權(quán)接手了這位可能是“薛大小姐”的案件。
他們的難題迎刃而解。
“徐經(jīng)理,又麻煩你了。”希蕓表現(xiàn)出幾分的不好意思。
這幾日,她的日子著實不太好過,沒想到這么小的一件事還能華人圈子里傳揚開,和孫誠飛聯(lián)系在一起,她自覺得很沒有臉面。
“不是我,幫助你的另有其人。”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好心人?”雖說是全然不應該指望的,但希蕓第一反應仍然和謝沉相關(guān)。
盡管謝總在他之前的那一任太太面前表現(xiàn)出相應的冷漠,但她相信以謝總的心地,未必真的會見死不救。
希蕓又小心翼翼地問:“我能了解下對方的身份嗎?”
無處安放的手將餐巾紙扯破。
“額,抱歉,我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透露給你,”徐宸不想滋生出更多的事,認為現(xiàn)階段告訴希蕓時機還很不成熟,“不如,你先和我一起回國,之后做了幾項檢查,我再告訴你原因。”
就等希蕓成為薛大小姐臨門一腳了,他當然在這個時候不會忘記殷勤備至。
“也不能說是好心人,”徐宸放緩腳步,語氣溫柔,“畢竟蕓蕓你又沒有做錯過什么事,按理說也不該波及你。”
徐宸全然沒了最初接觸到這件事的不耐,只因薛家不談承諾,給的實際好處已經(jīng)比他想象的多了。
機票是跨國航班當中頭等艙的,是他留學期間也從來不敢奢望的。
希蕓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一腳踏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任憑孫誠飛在她身后大喊:“也不知道這次又去找的哪個野男人幫忙的。”
徐宸瞪了他一眼,之后的聲音就越來越小,直至聽不清了。
“我們真這么著急回國嗎?”
其實希蕓不是很想回國,要處理離職的各項手續(xù),她很疲乏,知道謝總能保她出來已經(jīng)實屬不易了。
人總是貪心的。
“是的,我們必須盡快回去。”
“是謝總下達的命令嗎?”
徐宸一時間和她也說不明白,干脆推到謝總一個人身上:“算是吧。”
而希蕓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既然他愿意好心幫助自己,那又為什么不能幫到底,讓自己在巴黎多過一陣子,好歹等奧運會結(jié)束——
這個一陣子沒有在自己主頁更新的博主終于發(fā)布了她的動態(tài)。
隱隱約約在網(wǎng)絡(luò)上折射出這陣子自己遭遇的不公。
而她一經(jīng)發(fā)出來,很多人對巴黎的治安產(chǎn)生了懷疑,紛紛表達了對她的心疼。
私信當中的廣告商還沒來得及回應,只見原本與自己互關(guān)的一位博主,也正是她的好友蔣歡對她取關(guān)了。
希蕓又不免失落了很長一陣子,坐上頭等艙的同時也難掩消沉。
徐宸以為還是巴黎這樁事帶來的沖擊,安撫道:“等回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希蕓心想,他們就連工作都要沒有了,又怎么會好起來呢-
129
此刻,司琦正在和謝沉重新商量著游學的事宜。
司琦納悶:“你確定你可以休息這么久?”
謝沉條條是道:“這么些年,我早該歇息了,一個公司如果過分依賴一個決策者,我們怎么能相信它是一臺運營良好的機器?”
“好。”
“不過我也有個要求。”男人貪得無厭。
“提。”
“我們訂三個房間,”平常老謀深算的謝沉這會兒就快要把算盤寫臉上了,“李泯、夏夏,你我。”
司琦莞爾:“看來李泯的謝叔叔沒有完全將他拋之腦后,這會兒他該感動來著。”
“就不能節(jié)約一下成本?”
“我和夏夏一起,”她故意另做安排,“你跟李泯住一間?”
男人聲色低壓,試圖尋求她的同意:“我的要求僅限于此。”
“看來某些人不是想陪同女兒游學的。”
“對,我想和你有個honeymoon。”
“那是新婚夫婦之間才會用的詞,謝總,麻煩你別這t?么說,”司琦制止他,“我們都已經(jīng)離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七年零三個月四天。”
“你的記憶一向驚人,”司琦不曉得男人怎么會記得這么清楚的,但她可不想真夸贊他,“不如,把你的腦子用在路上設(shè)置點關(guān)卡,好好拷問一下李泯吧?”
“他能答得上來?”謝沉足夠理智,“這不也是白準備。”
“有的時候我在想,萬一我們的孩子不像夏夏這么聰明,反而和李泯一樣咋咋呼呼……”
“我們生不出這種孩子來。”謝沉一副相信科學、重視基因的模樣。
“我就是假設(shè)——”
“就算我們的孩子毫無出息,以我們的實力,養(yǎng)活這個小孩綽綽有余,”謝沉真的有在認真考慮她的這種設(shè)想,“所以,你不必杞人憂天。”
夏夏本還想更近一步打探下父母發(fā)展的進度,這會兒聽見父母正在假設(shè)“李泯是他倆的小孩”。
她臉色變化很微妙,盡管她足夠成熟,自然也不會愿意承認自己可能會吃李泯的醋。
但天知道,她是多么排斥這種假設(shè),就好像李泯擠占了原本屬于她的位置一樣。
“夏夏,你現(xiàn)在考慮得怎么樣了?”
“就真的不能捎我一程?”
“我的家庭生活還沒有過夠呢,你怎么就想著擠進我們家啊?”謝苡夏就差直接把“做人要有邊界感”掛在臉上了。
“我這不是也為了學習?”
夏夏幫他回憶,“我記得你之前要陪我第二次去游學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她擺明了自己完全不需要李泯:“我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現(xiàn)在不需要別人的照顧,你大可放心了。”
“讓我去吧,你們總是需要一個做苦力的。”李泯一不小心說得口干舌燥,又咳嗽了兩聲。
夏夏一邊替他拿了水杯,一邊不忘提醒李泯的情況:“你這還能當苦力?”
“怎么不能?”
望眼欲穿的李泯平常姿態(tài)就放得低,這會兒再放低,也于事無補。
以為根本不能出去浪的李泯等到了這件事的轉(zhuǎn)機,峰回路轉(zhuǎn),晚上竟然是謝叔叔開口說要“帶他”。
李泯當場贊嘆不已:“謝叔叔,我認識的世界上最講良心的企業(yè)家。”
謝沉:“大可不必。”
……
但有些人,考慮兒子的近況,早就從國內(nèi)風塵仆仆地趕來。
李晉不來還好,一來發(fā)現(xiàn)兒子根本不見蹤影。
“去哪兒?”
李泯想起自己怕因為露餡而給老父親通風報信過,不過因為有著玩,就完全將這件事給忘得一干二凈了。
“怎么一回事!?”
“謝沉那小子是打算不放過你了?”
“沒,爸,謝叔叔帶我出來散散心。”這會兒開在開往意大利北部的李泯恨不得立馬在謝叔叔面前表現(xiàn)忠心。
李晉冷哼一聲:“我還能不了解他那性子,平常就是睚眥必報的人。”
駕駛著越野車的謝沉清了清嗓子:“我在。”
第52章 歡心-
130
司琦和苡夏笑得前仰后合,夏夏陪同母親過了一陣子,一改往日大小姐的端莊嫻熟,干脆當著父親的面兒直接放聲笑出來。
李晉頓時不敢吭聲了,但也無法磨滅他罵了謝沉一通的事實。
他試圖講兩句話緩解下尷尬:“弟妹也在?”
司琦:“我在。”
她輕嗤了聲,“不過現(xiàn)在輪不到這個稱呼。”
態(tài)度談不上強硬,卻已經(jīng)明確擺明了現(xiàn)階段的立場。
“那看來謝沉尚未成功……謝沉啊,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是吧,這么深厚的情誼。”
“我就是剛來法國,人生地不熟,又沒見到自己的兒子,有點著急。”
謝沉并不領(lǐng)情:“我等會發(fā)個今晚的目的地給你,你想你兒子了,隨時可以帶走。”
李泯態(tài)度堅決:“我不走。”
李晉直接破口大罵:“臭小子,那你喊你爹過來干什么?”
“你謝叔叔就在身邊,你還不跟我提一聲,擺明了要讓我和謝叔叔難堪嗎?”
“爸,我還沒來得及打斷你,告訴你我身邊的情況,你一個勁地在那說,”李泯說得異常無奈,“我也沒有辦法的。”
李晉不忘提點他那唯一的兒子:“李泯,做人稍微有點骨氣,等明天我去接你。”
李泯坦然直言:“可我像你,是沒有骨氣的。”
“得了,孩子要玩就干脆玩得盡興——”司琦眼見這個場面一度鬧得不知如何收場,于是從中調(diào)和,“晉總,不如這兩天你先在巴黎待著吧,旅途辛苦,好好休息兩天。”
“等過兩天我們把李泯送回去的時候,再一起吃頓飯。”
在謝沉身邊的她總是很不自知地為他陳情,“謝沉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他不過嘴上說說而已,又不會真的在趕李泯走。”
李晉有苦難言:“我不是不尊重孩子的意愿,就是這小子簡直在背后耍我。”
“我們做家長的,總是要常常比旁人更寬容的。”
手機最后傳回李泯的手中,他匆忙告別:“爸,拜拜嘞您。”
隨后立即掐斷了電話。
李泯對著駕駛座位上打轉(zhuǎn)著方向盤隨時能讓他下車的謝沉:“謝叔叔,我替我爸給您賠個不是。”
司琦故意逗他:“電話還沒掛斷——”
李泯瞬間緊張起來,低頭趕緊確認一遍。
謝苡夏立即看透了他:“李泯,真有你的,在人面前說人話,在鬼面前說鬼話。”
“不得不承認,李泯還挺機敏來著,”司琦望著開著車還試圖讓她親手喂水的男人,在孩子們面前隱晦地拒絕了他的建議,而是與李泯玩笑道,“這點小聰明的伎倆,就別用在你謝叔叔身上。”
李泯狡黠一笑:“但我知道一定有讓謝叔叔歡喜的辦法。”
謝苡夏問他到底暗藏什么居心,他一字也不肯透露。
直至到達意大利的北部城市多洛米蒂,李泯的計劃才逐漸現(xiàn)出部分的原型。
“夏夏,”通往Ortisei的路并不好走,大病初愈的他卻拿走了謝苡夏的背包,“我走得慢,你陪我一起上山吧。”
秀麗的高山草甸,建筑漂亮精巧的木屋如繁星點點。
多洛米蒂本身就是阿爾卑斯山的一部分,之前司琦和謝沉新婚的時候從瑞士的方向上過這座山,但是從不同的角度上去看見的景色是全然不同的。
他們住在其中最大的一個鎮(zhèn)子上,離纜車的位置格外近。
但直至司琦已經(jīng)和她的前夫站在了檢票口,卻仍然沒有看見夏夏的身影。
“不等一等?”
謝沉收到李泯的消息:“目前確認他倆是安全的,想讓我們先上山。”
“?”
謝沉提著背包,放緩他的腳步,“你在擔心什么?”
不得不承認,人到中年,穿上某個牌的沖鋒衣,還是挺顯年輕的。
難怪這個牌子讓這么多中年男人趨之若鶩。
謝沉穿的是內(nèi)斂的黑色沖鋒衣,logo設(shè)計的位置不怎么清晰可見,他輪廓的線條依然冷硬,臉上的表情不可觸犯的,可漆黑的眼眸卻夾雜著一絲愜意。
司琦了解他,了解他心中的趣意正上頭。
“這很明顯嗎?”她如實回答,“我在想李泯會不會是故意這么做的,以求討得他謝叔叔的歡心?”
而對于這經(jīng)由李泯制造的獨處的機會,謝沉并不避諱:“那李泯的這一套,我很受用。”
“能和你再次看同一片的山脈,這種感受很特別。”-
131
希蕓回了國,還沒回公司視察自己的工作,等到之前所在的行政部門的解聘通知,她毫無防備地被徐宸帶到了一個陌生地方去。
那是一棟很大很氣派的別墅。
她跟著蔣歡的那段時光,全然不曾見過這樣的風景,原來別墅里面的窗戶可以這么多,每一扇也可以這么精美。
“薛總,我把她帶來先給您瞧瞧。”
“好孩子,過來。”白發(fā)蒼蒼的老爺爺握住了希蕓的手,激動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反觀他的兒子兒媳分外冷靜:“爸,等血液檢測報告出來了再說。”
薛家的老爺爺一口認定了希蕓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孫女:“你們兩個混賬家伙,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怎么可以這么冷漠?”
“真以為我老眼昏花到那種地步了?”
他手持拐杖,沖地面的方向連連砸了好幾下,整個屋子都為之震顫,“連自己的寶貝孫女也人不出來了嗎?”
希蕓進入這家別墅的時候是一頭霧水的,直至她見薛家當家做主的老爺爺對自己如此親熱,而口口聲聲稱她是他的“寶貝孫女”。
她恍然醒悟t?,想起來自己早些年已經(jīng)記不大清的生活,也想起徐經(jīng)理是如何對自己旁敲側(cè)擊。
原來一開始,徐宸就認定了自己和這家人的關(guān)系。
所以,他才對自己百般好。
希蕓不是傻子,她不清楚自己和這家人的具體關(guān)系如何,但是如果能夠進入薛家,有了薛家大小姐的名頭,未來會過怎樣的生活,她心底自然是清楚的。
而借由自己身邊上的改變,再一次出現(xiàn)在謝總身邊的時候,她就再也不會感覺到卑微無望了——
她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優(yōu)越感,早在血緣確認之前,她便認定了自己比起那個司琦要更適合謝總。
“爺爺……”希蕓拖長著尾音。
“蕓蕓,你真的愿意這么叫我嗎?”
“等下,我?guī)闶煜ひ幌履阄磥砩畹牡胤剑@里是爺爺?shù)淖嬲院缶头旁谀愕拿庐斪瞿愕呢敭a(chǎn)好不好?”
薛槐心緒復雜,內(nèi)疚和想要補償?shù)男睦韮烧呒嬗校骸爱斈昱獊G你是爺爺?shù)牟粚Γ悴灰浐逘敔敯 !?br />
望向兒子、兒媳的目光也很有意思:“這是你的爸爸媽媽,他們雖然不爭氣,但也沒有把我們名下的產(chǎn)業(yè)全都拋售,多少保留住了大半。”
“對了,你還有個妹妹,你們長得很像。”
他不經(jīng)意地提及了另外一個小孫女,“她最近還在國外,等過兩天,她回國的時候,我讓她上門跟你打招呼。”
希蕓也逐漸了解了這家人的家庭結(jié)構(gòu)。
原來,這家遺失了個大孫女,而又生了一個小孫女,雖然希蕓希望自己是這家的孫女,也明白自己可能不一定是,但她已經(jīng)代入了薛家大小姐的身份,認為這家父母的做派太寒人的心了。
“爺爺,其實我不大清楚自己能不能這么叫你?”
“但我想我還是先不住下了吧,”希蕓懂得看清局勢,明白自己現(xiàn)在唯一能夠依附的眼前人、以及還在判斷、目光充滿著警覺和懷疑的夫婦,“叔叔阿姨畢竟也已經(jīng)有了自己新的小孩,我這樣貿(mào)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會讓他們感覺到不愉快吧。”
“那就別讓他們過來——”
薛槐大手一揮,直接趕走他的兒子、兒媳,“你們走吧。”
“爸,我們現(xiàn)在會不會太草率了,”他的兒媳蹙著眉,卻生怕引起老人的不快,“阿亦是我自己生的女兒,我也是真的心疼她流落在外這么些年,可是,我們還是要稍微謹慎一些,萬一眼前的不是她。”
“你別說話了,希蕓說得沒錯,”薛槐拄著拐杖站了起來,“你們有了小女兒,大女兒又常年不在自己的身邊,多半是會比別的父母更偏心眼。”
“但你們且看清楚些,虧欠她這二十年的是我們啊。”
轉(zhuǎn)頭,不講人情的老頭對自認為的孫女百般慈愛道:“蕓蕓,你剛回家,有什么想認識的明星什么的也都可以跟爺爺講。”
“只要在爺爺?shù)娜嗣}范圍之內(nèi),爺爺一定想辦法。”
“沒有。”希蕓面容略有些羞澀。
但猶豫不過三秒鐘,她決定利用好這次的機會:“不過,我很崇拜我之前公司的老板,我希望還能留在恒星上班。”
徐宸這個時候幫忙解釋:“就是因為在巴黎惹上的一些事,希蕓和我才迫不得已地受到了一些處分,可能沒辦法繼續(xù)在恒星上班了。”
薛家當家做主的老人發(fā)了話:“無妨,我和這個謝沉還有些交情。”
“謝沉這個晚輩,總不至于這點面子都不給我?”
“爺爺,真的可以嗎?”
“怎么不行?”薛槐滿心歡喜,“我以為你和你妹妹那個小姑娘一樣愛追星呢,沒想到你一心想著上班,不愧是我薛槐的孫女。”-
132
旅程途中,別提謝沉,就連司琦也驚訝于這通電話。
謝家早年和薛家的交情就淺,本身屬于地產(chǎn)一個版塊的,多多少少存在著一些競爭。
薛槐風評在外,有好有壞。
有人說他是奸商,拿了政府的地,卻不想著開發(fā)這一塊地,反而等著周邊其他開發(fā)起來,這塊地的價值升值了,拿出來倒賣,就是靠著這種不道德的、坑害地方的做法賺了不少的黑心錢。
但薛槐平常也愛臉面,經(jīng)常拿著一些小錢做慈善。
“謝總,能否幫鄙人一個忙?”
“您說。”
謝沉直接將手機的聲音外放,在他們上纜車之前,謝沉打算聽完這個電話,而不至于在真正單獨相處的時光,還要理會這種老奸巨猾的人。
“之前是不是有個叫希蕓的小姑娘在你的公司上班?”
“當然,公司有這么多的職工,恒星的規(guī)模今天發(fā)展得這么大,貴人事多,你不記得,也很正常。”
“有,”謝沉臉色忽暗,“我記得。”
“人家小姑娘平時干活挺兢兢業(yè)業(yè)的,畢竟是年輕人,身處國外,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本就為難,”薛槐自持在圈內(nèi)的資歷、輩分,“看在我的薄面上,我想著你公司的崗位繼續(xù)給她留著。”
謝沉:“抱歉,恕我不能答應。”
第53章 認可-
133
“謝沉,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tài)度?”
“我想我公司內(nèi)部的一些事務應該還輪不到薛老您來插手。”謝沉可以不動聲色地裝作一團和氣,但也擁有隨時打破這表象的資本,“適當?shù)年P(guān)心可以有,但過度的關(guān)心只會讓人生厭。”
薛槐冷笑一聲,不介意帶他的晚輩回想一些落魄時的趣事:
“謝沉,你別以為你現(xiàn)在羽翼豐滿了,當年你爸爸欠著錢四處求人的樣子,我現(xiàn)在還記得呢。”
謝沉記得一清二楚,不忘提醒:“我恰巧也記得薛老您資金周轉(zhuǎn)不開,并沒借給我的父親。”
他直接掛斷了來者不善的電話。
……
司琦將那些登山的設(shè)備放在了腳邊,她談不上有別的不滿,但也能感知到最近這個女孩出現(xiàn)的頻次太高:“這一次還是因為她的事?”
“你不開心了?”
“我沒有,”司琦了解小女孩在年輕時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她無法茍同這種自降身價的做法,“但我在想為什么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會扯上一個她?”
“我不知道薛槐為什么要站出來幫她留住恒星的崗位。”希蕓回國的這些身份上即將產(chǎn)生的變化并沒有這么快地人人皆知。
但她也不由想:“為了一個她,是否有得罪薛老的必要?”
“有必要,”今日的謝沉完全不需要司琦在任何時候為大局著想,“我看這老頭不爽也有些日子了。”
他幾乎一個人扛起他們的所有裝備,在她耳邊低語:“上山吧。”
“你爸那邊……”司琦的前公公也是和謝沉一樣勤勉的角色,年近七十那會還在做新的投資項目,恒星交到謝沉手中、完成這一棒的交接以后卻沒有過片刻的松懈。
“他不會多說什么的。”
謝沉又說,不惜拿出“離婚”的事實:“他已經(jīng)不是你的公公了,大可不必擔憂他的狀況。”
司琦對于謝沉想讓她感到毫無負擔的說法沒辦法不笑出聲來。
“還是說一聲吧,不要到時候等他找你。”
謝沉有條不紊道:“得罪一個本就沒有道德、毫無邊界感的老人,這有什么關(guān)系?”
“但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照辦。”
他聽從司琦的安排,不得不耽誤他和司琦的這場honeymoon,給遠在國內(nèi)的謝遠打了通電話,“爸。”
手機上顯示的上一次通話記錄是在去年,父子倆為了一份國外的原礦材料而進行的溝通。
“在。”
父子間的關(guān)系也絕對談不上親切,謝沉簡單地交代情況,將自己如何得罪薛槐的事如實相告。
謝遠聽著,應了聲:“不要緊的。”
“以我們恒星如今的資產(chǎn)狀況,完全沒有受外人掣肘的可能。”
謝遠不可能對自己兒子的性格一無所知,一般這種情況下,他的兒子絕對沒有報備的可能。
于是,他便試探性地問了問:“司琦也在?”
“叔叔我在。”司琦道。
“最近你和明美還有來往嗎?”
謝遠在孩子們面前提這些著實有些難為情,但他和明美斷聯(lián)太久,這幾年明美始終沒在他眼前露面過。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苡夏的滿月典禮上。
“我沒什么別的意思,就是在想要是她回國的話,你能通知我一聲嗎?”謝父也鮮少會開口提及個人私事,說起來的語調(diào)也不似t?平常雷厲風行,語調(diào)有幾分沉重,“或者,讓謝沉轉(zhuǎn)告我也是一樣的。”
司琦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即刻答應,而是有所保留道:“我想我應該征得阿姨的同意,如果她允許我告訴你的話,我想我會傳達的。”
謝父沒有多說什么,表達了他的感謝:“有勞了。”
電話終止。
司琦有些不解,多了幾分猜測:“你爸……總不會還打算追你媽吧?”
“我不清楚,”謝沉毫不知情道,“這是他們之間的事,和我們也是無關(guān)的。”
司琦莞爾:“也適當像夏夏關(guān)心我們一樣去關(guān)心你的爸媽吧。”
“明白。”
“明白什么了?”
謝沉幾乎立馬能夠猜出她的小心思:“你想關(guān)注我父母之間的八卦。”
司琦故意干瞪他:“謝沉,你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低級的趣味呢?”
“不過阿姨人真的挺好的,在我離婚后也一直照顧我。”
她對前任婆婆贊不絕口,對眼前的丈夫也不曾這么崇拜過,“那個年代能擁有自己事業(yè)、并且駐扎海外的女性是真的很優(yōu)秀啊。”
他一絲不茍地望向她的眼眸:“你也是。”
司琦的鼻尖發(fā)出輕嗤聲:“我可不需要前夫的認可。”-
134
“爺爺,我還是不能回去上班嗎?”希蕓的眼底難掩失落。
薛槐緊握著她的手,使勁安慰:“小希蕓啊,你想要什么樣的崗位,盡管和爺爺說一聲就可以,爺爺替你在公司安排。”
希蕓抽回她的手:“可我想維持我以前的工作。”
“要不,你先休息一陣子,也去商場買一些自己喜歡的衣服、包包、首飾……”
“爺爺先讓徐經(jīng)理調(diào)到之前相關(guān)部門來工作,等他先適應了,再等你入職,你覺得如何?”
一旁默默無聞的徐宸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薛總,我這怎么好意思?”
“小徐,這是你應得的,”薛槐語重心長道,“不過,你還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同級崗位,在公司的職級不會太高,我怕你空降,一時間也不能服眾,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徐宸立即感恩戴德道:“薛總,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薛槐混沌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的光,“完全不會像那個謝沉,真以為他在業(yè)內(nèi)做出什么成績來了嗎?”
“他忘了我是怎么發(fā)家的么?”
徐宸暗自慶幸自己因為希蕓的連帶關(guān)系,得到了薛槐的賞識,而在此之前一切認為不公的埋怨的付出到頭來都是值得的。
他沒有想過希蕓對他從中幫忙只字不提,反而幫謝總說情去,“爺爺,謝總是個很好的人。”
“我以前在恒星的時候,也經(jīng)常受到他的蔭庇、照顧,這也是我想要留在恒星的原因。”
“您千萬不要因為我和他過不去。”
“哦?”
“這油鹽不進的小子竟然還不至于這么沒良心?”薛槐拍了拍孫女的手背,被駁了臉面的老人自然想找回他的場子,“放心吧,爺爺不會對他做什么的,最多給他一個小小提醒而已。”
言罷,薛槐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了一個常年不來往的號碼:“謝遠,好久不見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迫打斷:“薛總,我知道你找我的事,但恒星內(nèi)部的人員調(diào)動的事,我想你沒有參與其中的道理。”
他這一句話還沒說,直接給當年四處求人的謝遠來了個下馬威,薛槐在晚輩面前更是臉面。
“你清楚你如今在說什么話嗎?”
謝遠卻同樣沒理睬他:“我年紀比你小,耳朵自然沒聾,聽得一清二楚。”
“好你個謝遠!”
薛槐仗著自己圈內(nèi)的地位,本想讓對方回家教育自己的兒子,沒想到薛遠的性子和他的兒子如出一轍,甚至比謝沉更為剛烈。
“這家人莫不是瘋了,竟然敢這么無法無天!”
希蕓輕撫老人的背,眼眸低垂:“爺爺,您千萬不要生氣。”
“我知道爺爺您已經(jīng)盡力了,我也很感激,不能留在恒星雖然會讓我感到遺憾——”
薛槐望向自己失而不得的孫女:“你不在恒星上班,應該是他們整個公司的損失。”
“好了,小徐你先回去吧。”
“蕓蕓,爺爺還有話跟你說——”
人一走,薛老迫不及待地把話和自己的晚輩說明白:“盡管徐經(jīng)理各種幫忙,之前對你百般照料,但那樣的家世到底是和你不匹配的。”
希蕓則一臉?gòu)尚撸骸盃敔敚覍λ麤]有那方面的意思。”
“那就好,你是我們薛家的孫女,你自然是個出色的。”
“好了,讓爺爺也休息一會。”-
135
放下“希蕓”再次引起的風波,他們在上纜車的小鎮(zhèn)停留了一陣,喝了杯咖啡。
而李泯和夏夏自然跟了上來。
一見到他們,李泯就各種使眼色給謝沉,那些眼神就好像明晃晃地在說,謝叔叔我不是給你制造機會了嗎,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呢?
謝沉扶額,有的時候?qū)τ谛≥呍浇绲年P(guān)心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夏夏眼眸清透明亮:“媽媽,你在等我?”
“我和你爸爸年紀大了,腿腳也沒有年輕人靈活,總是也坐下歇歇的,也不算是等,”要令司琦直接說“等”,也未免太讓人心虛些,“正好,我們一起上山,也有個照應。”
可夏夏執(zhí)意認為是母親在等她,就算和父親感情升溫,心中也無法割舍她。
“都怪李泯走得太慢了,不然的話,媽媽你也不用等這么久。”
謝沉對于因為私事耽擱一字不提,也不如同司琦般心虛:“無所謂,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夏夏有幾分動容,以為隨著離開公寓、結(jié)束暑假就會結(jié)束的溫情,還是在這高山草甸前凸顯。
“爸,那也謝謝你。”
司琦是不知道謝沉怎么好意思這么說的。
就這樣,他們四人擠進一架纜車里。
空氣都變得凝滯。
四個人雖然同處一室過,但也從來沒有靠得這么近過。
纜車可供伸展的空間少之又少,被擠壓成了一片,司琦隱約感受到謝沉本想攬過自己的,可因為當著孩子們的面,就連勾來的手也變得極其生硬。
她面對著即將成年的兩個青少年,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靠向謝沉肩頭的尋常動作。
李泯這一路也很尷尬,他抓耳撓腮,卻也不知道手往哪里擺,生怕自己的言行舉止被無限放大,他的人生在謝沉的眼皮子底下,就沒有不局促過。
早知道他還不如直接讓他爸給他領(lǐng)走了。
夏夏卻意識到父母一系列的反應都不像是簡單地在等她而已。
從父親和母親截然不同的回答中就很容易察覺到貓膩。
母親或許在等她,但父親不會,這也是她一開始就主動問詢母親的原因。
按照她的設(shè)想,以男人對待感情急不可耐的方式,以及他們分開了這么久,父親大概率會更偏向于和母親單獨上山,這也是李泯一直拖累著自己的原因。
謝苡夏從來不是個只會死讀書的“學霸”。
“爸爸媽媽,你們剛在山腳下逗留這么久,到底是因為什么?”
“是你爸爸的一個員工。”
司琦并不是口無遮攔,她只是不想完完全全把他們的女兒當做可以戲弄的小孩,所以每一次都有在認真作答。
“之前你爸爸想開掉她,便有圈內(nèi)別的人來替那人說情。”
夏夏的心臟隨之顫動了一下。
“方便問一下那個人的名字嗎?”
“希蕓。”
第54章 劇情-
136
“夏夏,你怎么了?”
“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司琦旋即叫謝沉將保溫杯遞給她,她轉(zhuǎn)而給夏夏倒了杯溫吞水,確保夏夏的情況沒有受到氣候、海拔的影響。
不過,就算在這個節(jié)點,司琦考慮的也不外乎是天氣的因素。
并沒有因此將之直接和“希蕓”聯(lián)系到一起。
對于這個對謝沉明顯有意圖的小姑娘,以及那天救助背景下一通毫無根據(jù)的道德綁架,卻并不認為是這么大的危險因素。
“好些了嗎?”連帶著李泯也提心吊膽了起來。
謝苡夏強撐著:“我沒事。”
她不希望自己的強烈反應影響了父母的這趟旅行。
可“希蕓”這個名字再度令她胃部翻涌,以為不在國內(nèi)就聽不見她的消息了,可見,女主的威力無處不在。
他們無一人能夠幸免。
爸爸開除“希蕓”的做法并沒有讓她放下她的戒心,畢竟,就算有開除,也有旁人的說情,不能保證從根源上t?斷絕了和這個女人的來往。
那張討好的特意問她想要點什么奶茶的年輕女人的面孔再度隨著記憶顯露。
謝苡夏想要松懈,卻無法松懈——
她在想另外一種的可能,假如父親的辭退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看重、保護,那如今的她又有什么站在他對立面與之抗衡的辦法?
父母這次未曾在書中提過的“復合”,到底又能維持多久呢?
司琦看著夏夏的不在狀態(tài),喂水以后也時刻留心,謝沉這個時候表現(xiàn)得倒也算個正人君子,沒有在有機可乘的時候順勢攬過她。
“謝苡夏,你確定你沒問題?”
“需要醫(yī)療救助嗎?”
面對來自她父親的好意,謝苡夏被心中的那種常年籠罩下的陰霾所蒙蔽,她自然而然地選擇了拒絕:“我很好,沒有任何的問題,也不想麻煩醫(yī)療隊的人。”
“好。”她的父親并未強求,亦或是自作主張地替她安排。
謝沉:“女兒都已經(jīng)說沒事了,還這么緊張?”
哪怕明眼人都能感受到父親和母親的關(guān)系親密,父親的關(guān)心無微不至,可謝苡夏仍然有一種這樣的場景不會太長久的心理。
而針對李泯的各種耐心詢問,下了纜車的謝苡夏都置之不理。
“夏夏,你干嘛走那么快?”
謝苡夏一開始就明白這個事理,只不過暫時的麻痹的快樂讓她很快忘了背景的故事,于是她選擇了在這會兒直接當面拆穿了他:“就這么想替我爸爸爭取和我媽單獨相處的機會嗎?”
李泯嬉皮笑臉的,還以為夏夏和他一樣沒長大:“你怎么這么不情愿,長大了總不至于還想著給爸媽當電燈泡吧?”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
夏夏罕見的壞脾氣令李泯措手不及,但他天生很快就適應了這些,認為是氣候的原因,夏夏純屬身體不舒服而已。
“我來拎包。”
夏夏意識到自己對待李泯似乎太隨意了些,“我才不要,你這個病患,快點走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泯:“夏夏,那你走我前面,我最喜歡追你來著。”
謝苡夏干脆直白地瞪了李泯一眼,但她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分攤到李泯身上去了。
她一路想著的不是沿途的秀麗風光,而是對于明天規(guī)劃的布萊耶斯湖,興趣也大不如之前-
137
早在血液報告檢測出來之前,希蕓再次接到蔣歡的電話。
這一次,她不知道是身邊的哪個小姐妹走漏的風聲,明顯蔣歡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和之前警局事后以及更早的之前都截然不同。
因為就算沒有兩人的反目,她也一直做慣了蔣歡的小跟班,而不是蔣歡整日吹捧著自己。
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下真的和以前大為不同。
“希希,你明白我真正的想法吧?”
“如果不是家里發(fā)生的變故,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孫誠飛那種人混跡在一起的。”
她立即變換了位置,擺平了心態(tài):“你說得對,那種人就算吃牢飯,也是活該。”
希蕓不介意提醒她的好友:“你不是……認為是我蓄意勾引了他嗎?”
“寶寶,你還懂得什么叫做’勾引‘嗎?”蔣歡與她說笑道,“我不過是氣你去法國也不同我說一聲,讓我替你打點好,你這不也方便嗎?”
她不忘提醒之前自己的功勞:“再說,你以前需要我的時候,我哪一次不在你身邊啊?”
希蕓并沒有這么容易被說服。
但不得不承認,她很享受這種感覺,以往都是自己矜矜業(yè)業(yè)扮演著不要惹別人心煩、適當吹彩虹屁的角色,今天借由還沒有得到驗證的“薛家大小姐”的名號,已經(jīng)足夠讓眾人調(diào)整各自的位置了。
既然蔣歡能變,那很多人理應也都能變,譬如謝沉。
她以往只知道他的遙不可及,可現(xiàn)今,她想,他們之間的鴻溝一下子就消失掉了。
于是她也在一邊思量著如何回復她收到的離職郵件。
而這個時候蔣歡正好適時地誘導她:“希希,我知道我們之間現(xiàn)在天差地別,你也不一定愿意聽我說話了。”
“但我好歹在情場上的經(jīng)驗比你稍稍豐富些,說不定……在你攻略得不到的男人的時候還能幫上一點忙呢。”
正中希蕓的下懷,她幾乎立馬予以否認:“誰說我要攻略男人了?”
“對對對,你現(xiàn)在的身份金貴,有什么想要的男人只要勾勾小手指,”蔣歡不動聲色地提及了那個男人,“不過對了,謝總這種資歷的男人恐怕就不會這么輕易被拿下了吧?”
她可能推斷出那段所謂的感情是自己的姐妹的一廂情愿了,可今非昔比,要是她希蕓進了薛家的門,謝沉就算看在豪門面子上,也不會拒絕和希蕓的接觸。
能和同等出身的女人婚嫁,尤其是對于二婚的老男人而言,應該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希蕓立即打斷了她:“你別亂講。”
“好吧,我還想著給你當未來參謀呢。”
希蕓很快適應了這種身份的變化:“等會兒我要出來逛街,你真的想……出謀劃策的話到時再說吧。”
默認和蔣歡一樣俗氣的女人斷然不會缺席-
138
父母對于孩子的感知一向是很好的。
哪怕司琦后知后覺,但也能看出后半天行程當中她女兒的心不在焉,等他們返回Ortisei小鎮(zhèn)的時候,司琦一早借由鋪床的名義進了夏夏的房間。
“不和媽媽說明實情么?”
夏夏想過很多種方式去對待這個一早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中的劇本,但其中從來沒有一種寫著“可以如實告訴媽媽”。
在她眼中,母親是堅韌的但同樣也是脆弱的角色。
迎接著不濟的命運以及比她更慘的結(jié)局。
可母親說這些的時候是如此的有親和力,山谷透過的夕陽的紅色的微光照耀在母親的肩頭,夕陽也只能淪為她二流的陪襯,她明艷動人的長相遠比夕陽更璀璨。
時間或許是留下一些痕跡的,但那些痕跡無疑不是寫著女人豐富多彩的經(jīng)歷。
充斥著閱歷的眼眸因為那份堅守的陽光、明媚以及個性不會讓人覺得滄桑,反而會倍感親切,讓人覺得特別容易走進你的心里。
夏夏維持了這么些年的秘密或許在這一刻也該適時地揭開一角了。
“你知道你和爸爸離婚的時候,我的反應為什么不那么大嗎?”
“不是因為我感情淡漠,不在乎家庭親情。”
司琦走到女兒的跟前,抱了抱她,又松開了她,母女倆像尋常一樣坐在床上談心。
玻璃窗的四周涂著酒紅色的顏料,房間里看不出一絲冷色調(diào)下的陰霾。
“我的夏夏當然不是個感情淡漠的人。”
“媽媽,你做好準備了嗎,”謝苡夏還想著給司琦留下更大的足以思考的空間,“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超出一些常規(guī)的認知,也會讓你感到不可思議、甚至說是離譜……”
“我想聽,只要我的女兒愿意跟我講。”
夏夏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第一次夢見的場景仍令她記憶猶新:“因為在你們離婚前,我就做了個怪異的夢。”
“夢里你和爸爸因為各種原因分開了很多年,但在我即將成年、高中生涯的時候,我的爸爸和其他女人走到了一起。”
“你回國后與他大吵大鬧,父親一聲不響將你送去了一個可怕的地方。”
司琦沒有笑,反而較真地問清夢中自己女兒的下場,“那你呢?”
“我在第三世界國家打黑工。”
愣是知道她們母女倆殊路同歸,但司琦仍然不免心疼,“謝沉簡直是殺千刀的!”
“媽媽,你不覺得這個夢境很可笑嗎?”
“你怎么會信呢?”從來沒有想過說出口,更別提得到別人相信的謝苡夏驚訝于母親的反應。
司琦有理有據(jù)道:“既然夏夏你這么多年都重復做這個夢,說明夢中的一部分印證了事實,對不對?”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依照你之前的反應,那個成為你爸爸新太太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希蕓吧。”
“沒錯,所以我在爸爸公司看見她的第一眼嚇壞了,”謝苡夏的聲音這時候才變得像十五歲的少女,有些顫抖道,“就好像我無論如何怎么做,都無力對抗劇情的推動。”
“但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你的媽媽會陪你一起。”
謝苡夏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的母親:“媽媽,你真不會覺得我是中二t?病發(fā)作,是我大腦的臆想?”
“你是我的孩子,”司琦堅定不移地望向夏夏,“你不會說謊,一說謊就會漏洞百出。”
而隨著聆聽了這個版本的劇情,面對門外敲門等候吃飯的男人,她就沒有這么好的耐心了。
“就不一起了。”
連謝苡夏也沒想過母親竟然會這么堅決。
第55章 疏遠-
139
母親幾乎完全沒有質(zhì)疑過她的說辭。
好像只要是她愿意傾訴的,她一定會選擇認真對待她開口說出話的每一個字眼。
她并不像是天底下那種最標準的媽媽,她不會照料她的起居,負責每天的一日三餐,她的生活接近她的理想化,在每個人消磨意志、得過且過的每一個瞬間她都選擇了恪守自我。
可在她自己都有些詫異、對于那些能讓對生活充斥著理想并且深信不疑的人沖擊力巨大的“劇本”,她的母親第一反應卻是無條件的相信。
這樣的媽媽,又怎么可能不是最好的媽媽呢。
“我知道,你或許覺得我今天這樣對待你爸爸的方式太過殘忍,也許這種苗頭不一定出現(xiàn),我們定罪得太早——”
“可是,沒有人可以那樣對我的女兒。”
而她自己,甚至沒問等待她的下場是什么。
司琦只聽說了個“可怕的地方”,然后她那就順理成章地在傳統(tǒng)而又古樸的柜臺上開了另外一間房。
她一手接過另外一張門牌號的房卡,整個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眼下,男人并沒有即刻去底下用餐。
謝沉等候多時,靠在冰冷的客廳大理石柱上,“謝苡夏到底和你說了什么話?”
“要讓你二話不說就要從我的房間搬走?”
他不能制止她,意識到他似乎真沒有什么可以制止她這么做的資本,甚至不能開口直言她的“唐突”、“任性”,生怕這樣的字眼會真正地推開她。
“你忘了,我一開始也沒打算在你的房間留下,”司琦面無表情,“貴人多忘事,我可沒答應過你住一起。”
就好像一開始從未對他笑過,這樣的天差地別,讓他的心忽上忽下,完全沒有一個著陸的點。
謝沉看她收拾的動作不假,挽留的話在嘴邊難開口,“司琦,你確定要走?”
“不然呢,搞得我們好像什么正式的關(guān)系一樣——”司琦還不至于愛一個人愛得那么盲目。
早年,她就不愿意遷就著男人過活,一想到夏夏口中,謝沉將自己送往了“可怕的地方”,夏夏雖然對這可怕的地方?jīng)]有明說,但敏捷如司琦,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精神病院等場所。
依照男人一貫為人處世的風格,這種喪心病狂的做法并不違和。
謝沉提醒她:“如果沒有記錯,我們剛剛一天前在孩子面前選擇公開。”
他始終不明白這段感情在穩(wěn)步推進的過程當中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不可控的外力干擾,他問,幾乎用盡他的全部力氣:“是什么原因?qū)е铝四氵@么做?”
司琦沒有正面回答,冷漠推開眼前的他:“這就要問謝總您了。”
謝沉為他自己聲辯,隱約猜得出一些大概,那些事圍繞自己的負面新聞,“你不能因為一些片面的而不經(jīng)證實的話,就選擇用這種方式去解決問題。”
司琦卻并未給予理睬:“我們的旅行結(jié)束了。”
謝苡夏站在她的房間門口,看著決絕的母親,以及即將分道揚鑣的父母,不大確信自己把這些說出來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而李泯還沉浸在旅途的風光中,和諧而又融洽的相處方式一度令他忘記了對謝沉叔叔本身難以克服的恐懼,直至再度看見這張陰沉可怕的臉。
謝沉冷不防走到謝苡夏的身前,露出幾分威嚴地問:“你和你媽說了什么?”
李泯壓制住心中的害怕,參與其中:“謝叔叔,干嘛突然對夏夏這么兇?”
“李泯,”謝叔叔臉上毫無半分笑意,“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司琦擋在了夏夏的身前:“孩子沒有說什么,你要是想為難夏夏,就是等于在為難我。”
男人對她的埋怨不絕于耳:“司琦,你不覺得你態(tài)度變化太大了?”
“可我覺得以你謝沉的適應能力,這些都只不過是小場面。”她勾了勾唇。
司琦指了指謝沉這個人,對眼前的男人毫無留念:“你走開,我暫時不想和你說話。”
“媽媽,爸爸的反應很大。”
夏夏很容易內(nèi)疚,認為現(xiàn)在讓父母反目成仇的是自己。
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媽媽得知后的反應,從來沒有一種像今天一樣直接和父親斷開所有的關(guān)聯(lián),簡直同對陌生人一樣冷淡疏遠,“或許在沒有坐實之前,我們還是不要這么對爸爸了……”
閉上門的司琦立即承認:“其實我也一早想找個機會罵他一頓了,至于那些未來,夏夏,我保證我會和你站在一道。”
她將女兒攬入自己的懷里,“說句老套的話,假如命運不濟,那我們就一起對抗這樣重重限制的枷鎖。”
“我這么說話,會不會有點幼稚啊?”又有所自知道。
“不會,這很可愛。”
“不過我們既然來了意大利,等明天我?guī)闳チ_馬,我們正好不用帶這兩個累贅,可以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不被打擾的假期。”她說這話時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氣,有幾分俏皮的味道。
瞬間從方才那場沖突中抽離。
“媽媽,你真好。”
“傻瓜。”
“等媽媽回南法一趟,處理好農(nóng)場的事,我就回國去照顧你的功課,”司琦臨時更改了她的一些計劃,“你不要和謝沉一起生活了吧,不論最后這件事的真假以及收場的方式,你要穩(wěn)住你的學業(yè)。”
夏夏面對接二連三發(fā)生在母親身上的改變,欣喜之余,更多的是對母親本身追求的考量:“可是……媽媽,我不想你放棄你的人生。”
“等你考上清華、北大,我再回法也不遲,”司琦表現(xiàn)出她愿意犧牲的一面來,卻又不希望因此夏夏感到任何的壓力,“但夏夏你不要有負擔哇,考不上也沒關(guān)系,我會找人好好打理自己的產(chǎn)業(yè)的,再窮困潦倒你也可以來這里繼承葡萄莊園。”
謝沉不明白次日一早就不見了她們母女的身影,更無法理解司琦為什么會采取那樣極端的做法。
就好像他從來就是她可有可無的男人,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可就算她冷處理、放任自己的解釋一句不聽,他仍然不可救藥地想著她。
李泯不敢觸霉頭,想要親爹接走自己,可李晉一聽說謝沉這狀況,頓時樂了,非要過來看笑話,可真見到謝叔叔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頓時笑不出來了。
“要不,我們幾個和謝煜他們約個地方,一起喝兩杯?”
李晉看得出謝沉不想為外人打擾的、那種剛離婚時才會出現(xiàn)的自閉神色,調(diào)侃的話頓時收了回去,“李泯,大人之間的事,你這個小朋友就不要湊熱鬧了,我給你買張機票,早點回國吧。”
不過,他也想不通,他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轉(zhuǎn)告章珩時,認為謝沉和司琦再度可能因為一些原因撕破臉面的時候,章珩竟然沒有往日的一分關(guān)心,沒有對謝沉糟糕境遇的同情,反而像是早就等著這么一天,預備著有機可趁一樣。
謝煜則截然相反,對自己這位堂兄和堂嫂再度能夠分開的事樂不可支。
只不過礙于兄長的顏面,不能發(fā)作。
謝沉卻直接推掉了這場為他精心準備的局,“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他連自己的大衣都沒來得及從古董似的架子上取,便沿著前臺告知的司琦可能離開的方向,一路狂追不已-
140
“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
“但我們有準備不同的兩份。”
薛父、薛母接待了她,希蕓也看得出來者不善。
徐宸一個小時前的加油鼓勵沒有奏效,她依舊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兩位。因為自己養(yǎng)母就是親生母親的事,其實她心里是一直有數(shù)的,母親混跡在不同男人之間,宣稱她只不過是領(lǐng)養(yǎng)來的,實際上她知道那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她如果不是流著和她一樣的血,她怎么可能舍得用自己的開銷來照顧自己呢。
這幾天在薛家的場景就像一場短暫的夢。
她還來不及在這跳躍的夢境舒展自我,就見到兩位打破她夢的不速之客。
“你t?們的意思是?”
“你根本就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薛父說話十分干脆,一點也不像在老爺子面前那樣迂回,“你就是個冒牌貨。”
薛母原本就為人刻薄,這時候說起話來愈發(fā)難聽入耳:“看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我生不出你這種厲害的女孩來。”
“好了,”交代完檢測結(jié)果的夫妻卻并沒有當即趕她走,而是提供了另外一個可供參考的選擇,“不過我們也可以讓你繼續(xù)留在這個家。”
希蕓面容窘迫不安:“既然你們不是我的爸爸媽媽,那我還有什么留下來的臉面?”
“你心里清楚就好,”薛母給出了一個誘惑十足的提議,“我們讓你留下來,一定也是從考慮你的綜合價值出發(fā)。”
她露出一抹圓滑世故的笑,“你也得讓我們看看到底是怎么哄騙老人開心的,展示一下你的手段,不是嗎?”
薛父接著說:“我父親的錢比較分散,而且他的遺囑一直沒有公開,之前有幾個當年和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叔輩,現(xiàn)在和他走得還是很近。”
他的暗示已經(jīng)不能更明顯了,“尤其是我一個侄子,和老爺子關(guān)系不錯。”
“你要是能幫我們夫婦和我們的女兒爭取到所有的遺產(chǎn),我們也愿意讓你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薛父掏出了一份白紙黑字的合同文件:“做我們的薛家大小姐。”
前者是在說錢,而后者的名頭無疑是最吸引人的。
第56章 play-
141
其實這個選擇并不值得糾結(jié)太久,希蕓也早已做出了她心中的答案。
但她可以深刻地感知到他們這樣的做法是不正確的。
“你們怎么可以這么做?”
“放棄自己的道德,為了爭奪老人的遺產(chǎn)不擇手段?”
“看來希小姐是不愿意幫我們的忙了,不合作的話,也沒關(guān)系。”
“我……”希蕓承認,她不想當爭奪遺產(chǎn)的工具人,但是“薛家大小姐”的名頭實在太吸引人了。
名利場上,無往而不勝。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能忽略她的存在,也包括他,謝沉。
薛母看穿了希蕓的這點小心思卻又不愿承認的模樣:“無妨,我們也可以耐心等未來薛家大小姐的答案。”
為了老爺子的這筆錢,他們夫婦給全了臉面。
希蕓鼓足勇氣:“我可以答應你們這么做,但我有幾個小小要求。”
“你們不可以告訴外人,”希蕓盡早地為自己布局,“尤其是我想要利用薛家的身份嫁給我喜歡的人的情況下,你們更要替我守護好這個秘密。”
“好說好說,”薛母為人圓融,很快答應了希蕓的要求,“雖然不知道你看上的是誰,但如果你能為我們薛家攀上一門好的親事,我們樂享其成。”
希蕓垂眸,語氣含蓄:“我沒有那樣通天的本事。”
薛母親自把合同推至她的手邊,微微一笑,“我懂你的意思,只要不涉及遺產(chǎn)等核心利益,我們各行其是,沒人會來妨礙你的。”
見她既不猶豫,也沒之前的不情愿,薛母挽著自己的丈夫離開,“那就合作愉快了。”
……
一切正印證著希蕓最初的設(shè)想,果不其然,徐宸對于她是不是薛家血脈的這件事比任何人都上心。
徐宸之前所有的靠近都別有用心。
希蕓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徐宸明面上還擔心這些天生活給希蕓帶來的沖擊以及她的不適應:“希蕓,我知道你的生活發(fā)生一些變化了,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和以前一樣……”
實際上的算盤當然是希望他和希蕓照樣和之前一樣,這也會給他未來在薛家?guī)聿簧俚谋憷?br />
希蕓見狀,并不上當:“可爺爺特意教導了我很多。”
“當然,我會一直把你當我的好大哥的,畢竟,我能回到薛家來,多虧了你的幫助。”
她客客氣氣道:“我會記住你的功勞,我們薛家人也都會記得。”
“這么說,血液檢測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徐宸言辭懇切,但那點語氣間的激動還是輕易地出賣了他,“希希,你已經(jīng)確定是薛家的人了?”
希蕓在此之前是需要徐宸站在自己同一側(cè)的,但顯然,現(xiàn)在并不是那么需要他了。
尤其是在她得知徐宸萬一了解真實的血緣關(guān)系,隨時可能變臉的情況下,她當然會選擇三緘其口。
“我是。”
希蕓的聲音一下子冷淡得令徐宸不適應,他不知道老爺子到底和希蕓說了什么,會讓單純的小姑娘對他疏遠至此。
但徐宸也升騰起了一種猜想,萬一小姑娘并不像她表面上展露出來的單純無害呢。
一旦自己當回了薛家大小姐,而自己也沒了利用價值,就毫不客氣地甩開自己。
徐宸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做這么多都變成了徒勞,他依舊愿意哄她:“蕓蕓,我了解你內(nèi)在是個怎樣的人,只要你任何時候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出現(xiàn)在你身邊。”
對于他的投誠,希蕓不置可否,略有些埋怨似的提及了之前一樁舊事:“那你在謝總面前為什么當初沒幫我說話,反而趕我?”
徐宸都沒有怪她那會不清醒,害他丟了飯碗呢。
可都到了這會兒,自己已經(jīng)來了薛氏,要想長久地發(fā)展下去,總不能不忍氣吞聲:“是我的錯。”
他為她付出的事可是一件都不記得,唯獨對被謝沉趕走之事耿耿于懷。
徐宸心中怒罵希蕓愚蠢不堪-
142
條條大路通羅馬。
而現(xiàn)在,司琦和她的夏夏現(xiàn)身于真正的羅馬。
斗獸場。
司琦正饒有興致地為夏夏介紹著可以容納九萬人的斗獸場,“地面是由石塊、沙子、木板共同構(gòu)成的。”
之后又對拱門、柱子的設(shè)計進行解釋。
對于羅馬的標志性建筑,謝苡夏早就書本上就領(lǐng)略過,但母親細致的講解還是讓她對歷史建筑產(chǎn)生了更大的興趣。
來來往往的游客很多,其中不少游人手執(zhí)一個冰淇淋,綠色抹茶的亦或是粉色草莓的,都分外吸睛,夏夏心生羨慕,司琦立即給了她二十歐的零錢去買。
她一邊望著夏夏年輕的、朝氣蓬勃的背影,一邊獨自繞著巨大的圓形斗獸場走。
結(jié)果,她猝不及防地與男人撞了個滿懷。
幾乎不會有這樣不長眼的游客,除非這個游客是她的前夫。
她甚至不必抬頭,就能從相熟的氣息和磁場中感知到男人的近在咫尺。
宏偉的歷史建筑下,原本的個人情感是可以微不足道的,要不是男人突兀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司琦也絕對愿意將男人忘得一干二凈:“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料想過她在羅馬觀光的幾個地方,不外乎是斗獸場、萬神殿、圣彼得大教堂、博爾蓋塞博物館這些景點。
而他以為其中她最有可能帶他們的女兒來的便是羅馬斗獸場。
記得她以前很愛看羅馬時代的紀錄片,還對影片中帥氣的被貴族奴隸主帶到角斗場上的奴隸身材目不轉(zhuǎn)睛過。
深諳女人本性的謝沉又問:“怎么,這很難猜嗎?”
“我們夫妻情深,有這點默契不是很正常嗎?”
謝沉盡管不清楚謝苡夏具體和她的母親敘述了些什么,但有一點很清楚,她說得盡是些未來的虛幻的假設(shè),他更無法理解女人為什么會這么快的輕信于他們年少不懂事的孩子,“你不能因為一些所謂的預設(shè),而直接宣判我的死刑。”
這話,他昨天便想拿出替他申辯,誰料她只字不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當然,說這些對于女人來說也是完全不管用的,他必須采取更進一步的實際行動。
“謝沉,你要干什么?”
謝沉再也不愿意輕易放手,不會和昨日一樣眼睜睜望著她從自己眼前離開,“我會和夏夏通知一聲,她的母親在我這頭的。”
“你瘋了?”
司琦是抗拒的,一開始打算好好說服謝沉大可不必這么做的,卻發(fā)現(xiàn)今天的謝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的驅(qū)逐沒有奏效:“大庭廣眾之下,你非要拉拉扯扯?”
“我有的時候在想你是不是故意這么做的,就是為了讓我這么生氣,”斗獸場的城墻高聳,男人的眼神如同隨時闖入斗獸場激烈打斗那番,“興許,你偏好本就是如此。”
女人佯裝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可游t?人如織的隊伍中,中國人這么多,旁人是聽得懂的。
那種play的話太容易引起她大腦的浮想聯(lián)翩。
她想盡辦法阻止他:“夏夏還在那里排隊買冰淇淋呢。”
“這不正好,也算是為她說出口的話提供了彌補的機會,”謝沉一絲不茍地講,“我讓我助理去接她,你大可放心。”
“你就不怕孩子看見了?”
謝沉執(zhí)迷不悟,好像天底下人都看見了他都認為不為過,“看見了也無妨,要是父母感情沒這么深厚的話,她又是怎么來的呢。”
那些細致的解說,尋常不會有的耐心,她通通交付給了他們的孩子,卻唯獨沒有給他絲毫。
他迫使自己冷靜,卻發(fā)覺一旦再度擁有,他根本就不想承受失去的滋味。
這是家考究的小旅館。
所以,哪怕他急于求成,卻也不曾不考慮身處環(huán)境。
他暗自點燃了根香薰蠟燭。
“現(xiàn)在,可以好好和我講話了嗎?”
司琦別過臉去,“我不想理你。”
“但你身邊就只有我。”
謝沉為了防止她的逃脫,直接將他的白色襯衣脫下,也不顧之后的褶皺,將其擰成細繩般牢牢將他們的手腕捆綁在一起。
“謝沉,我可不想玩……”她還沉溺在男人背棄他們、傷害女兒的設(shè)想里,恨不得惡狠狠踢上他幾腳。
“不,只有這樣你才能聽我講話。”他如囈語般說。
“但我想,你前后態(tài)度變化這么大,很有可能夏夏憑空想象的未來沒那么簡單,是嗎?”
謝沉按照他的推理,并且對她的做法大為不滿,“但我依然無法理解你,第一時間為什么不是和我溝通,反而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記恨我?”
“你先松開這捆綁著我們的玩意。”
謝沉拒絕:“不松。”
“而且,司琦你能聯(lián)想到的人,你認為我就想不到嗎?”
他根本就不想提那個女人的名字,“希蕓,是么?”
“夏夏面色的變化,我也注意到了,”謝沉自嘲,“不止你是家長,我也是。”
他順帶將這兩日發(fā)生在圈內(nèi)的事也和她交代清楚,“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半天前,也就是你們往羅馬方向開的路上,薛家突然公開了找到失散多年的孫女的消息,而找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希蕓。”
“恭喜你啊,謝沉,”司琦冷笑道,“你和未來的誰身份地位還挺相配的。”
“我不許你這么說。”
司琦毫不吝惜地捶打他,“我就要說,你未來的女人……一想到你為了她敢這么對我、對夏夏,你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她的話突然之間再也說不出來了,她的呼吸似乎也融入另一層更深入的呼吸當中。
唇齒吮吸之中,他含住了她即將說出口的話。
第57章 苦干-
143
“還有什么想罵的嗎?”
“你這幅樣子簡直就是討罵!”她在他肩頭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而那噬咬根本抑制不了男人目前的想法,他輕車熟路地掌握她不同層次需求的軌跡。
反而更像是一個信號。
一個他們相知、能輕易點燃下一場盛宴之前的信號。
下一次兩人被被子里撈起來已經(jīng)是四十分鐘后,午后的陽光已經(jīng)不再熱烈。
相隔的一天,被更進一步的探索消弭了距離。
而掙脫、沒有得到饜足的一個夜,也在另一個白天得以實現(xiàn)。
分明在這場情事中的后續(xù)中并沒抵觸太多,反而有所需要的女人這時候面不改色地說他:“真是個壞男人,哪怕日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也非要把我壓榨到最后一刻么?”
謝沉警告的話落入耳邊:“再提別的女人的話,你今晚就別想下床。”
“威脅誰呢?”司琦眼眸撲眨。
只不過這一次,她倒是沒有對他的體力質(zhì)疑。
“我懷疑這是你的詭計,司琦,”男人照舊將話說得內(nèi)斂、含蓄,“分明是你一直在外吸引著別人……”
司琦卻干脆利落地責怪他:“這招蜂引蝶的男人變著法子罵我呢。”
男人作勢單手撐在腦后,側(cè)躺在床上,“早就想好好說你了。”
比起捂住自己的耳朵,司琦更愿意在此刻捂上男人的薄唇:“我不聽。”
“你要走,我理解,”他就對著她的掌心呼氣,“你厭倦了國內(nèi)的生活,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到海外定居。”
謝沉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傳聞。
司琦又忽而想起,自己購置機票太急了,一不小心登錄前兩天他默認登入的賬號。
“可是,你為什么轉(zhuǎn)頭又打算陪夏夏回國?”
“可見,你心里就是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謝沉與自己目光相峙,“又或許你愛我,但遠沒有愛夏夏那般——”
“神經(jīng)啊,”司琦直視他的目光,尤為不解,“你總結(jié)了半天,就是為了和女兒爭長短的嗎?”
“是的,”謝沉不見得半分不理直氣壯,“我爭又如何?”
司琦問他:“親情和我們的感情能混為一淆么?”
這卻讓男人產(chǎn)生莫名的自信來,“你的意思是間接承認了我們之間的是愛情?”
“謝沉,我發(fā)覺你身上的一些想法很特別,”司琦無法直視一貫嚴肅男人口中談及這些來,“一把年紀了,還能整天堂而皇之把’情啊愛啊‘掛在嘴邊……”
“我不想你嫌我太沉悶。”
她不再試圖掩蓋他的嘴巴,而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那你也學些別的,別整天這一套掛在嘴邊。”
她的身影在他耳邊一晃而過。
女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埋頭苦干遠比情話連篇更容易得到她的心。
……
天即將黑了。
問題卻沒有及時解決,他們之間仍然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外界的干擾。
他霍然起身,“打個電話。”
松垮的浴袍重新在男人的腰上系好,裸露的背脊線條堅實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留給“旁人”觀賞的。
而彼時,他辦公郵箱來自希蕓發(fā)來的長篇郵件卻拒之門外,直接徹底刪除,不留痕。
“希蕓。”
“謝總,您找我?”希蕓是欣喜的,雖然自己被公開承認是薛家大小姐,對方才愿意放低身段來找自己,但希蕓認為這只是一種巧合,而并非謝總?cè)缧戾芬涣魇浪住?br />
果然,謝沉并不世俗,甚至沒有顧及薛家半分的顏面。
他語氣不善。
點到她名字的時候猶如開會現(xiàn)場,無意點到任何一位員工那般,不帶有任何個人情感。
希蕓不知道謝總設(shè)身處地所在的環(huán)境,不知道他在誰的身邊,甚至不知道他在哪片土地。
興許是“薛家大小姐”的名頭,才讓今日的希蕓有了一丁點的底氣。
“您還在法國嗎,也不知道您忙不忙?”她知道她的關(guān)心來得唐突,卻又想念他的聲音,不自覺地關(guān)心他的近況。
在酒店的房間里閑逛的男人卻說,“很忙,所以我們長話短說。”
謝沉情面全無,剩下的只有因為自己和司琦感情掀起波瀾后牽連的怒火。
“你讓薛槐找我的事情讓我感到很煩,你作為被開除的員工,我想不到任何留你在恒星的原因。”
這令希蕓如何也沒想過,謝沉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沒有更改,甚至于比以往更嚴苛。
她打斷他的話,“謝總,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希望留在恒星,多么希望留在……”你的身邊。
謝沉冷冷提醒她:“你現(xiàn)在的境遇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未必需要這份工作了。”
“當然,就算你沒有去處,這也是公司的安排和決定,不會輕易地更改。”
“還有一點,我不知道我具體說了哪些話可能造成過你的誤解,”謝沉明知自己疲于工作,想要今早完成國內(nèi)公司的新一輪融資和重組,根本無暇去給一個女人造成誤解。
“我都不希望這些會促成你的臆想。”
就連一向行事風格遵紀守法的謝沉都不得不拿出最冷酷無情的一面來,“再聲明一遍,請不要打擾我和我家人的生活,這約莫是個善意的告誡,但下一次,我不介意讓你付出代價。”
伴隨著謝沉言簡意賅的發(fā)言到此為止,任何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也就絕對不會貼了上來了。
希蕓來不及表露任何,她連一聲低迷的嘆息都卡在后空口,卻發(fā)現(xiàn)謝總已經(jīng)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躺在舒適柔軟的床鋪上,擁有著本就不屬于她的一切,她將這些羽絨枕頭砸向遠處,發(fā)泄著心中的不甘。
傭人來了,她卻又佯裝做那一些癲狂事t?情的人根本不是她,而她正躺著好好休息。
……
電話中斷,他立即跑到司琦的床邊,“現(xiàn)在相信我了嗎?”
“當然,我不是想讓你低頭和我說’抱歉‘的。”他做這些也不是為了讓司琦服軟,拼命證明,也不過是想要多兩分信賴。
畢竟,重逢之后的這條路走得艱難。他們的情感來之不易。
沒等到司琦當面的正面回應,謝沉并不急于求證。
不過,恰巧謝沉還多了自信,“會讓你起疑、厭惡,是不是也在于你心里又有我了?”
“謝沉,你可真擅長白日做夢。”-
144
謝苡夏再度見到父母的時候是在羅馬的夜晚。
漆黑的羅馬總是給人歷史的肅穆、寂靜。
這讓他們的重逢有了一絲的沉重,半天前,她買完冰淇淋后就沒有見到母親,而是見到了父親幾個在法時身邊的助理、保鏢。
起初,她擔心過母親是否受到脅迫,但如此見到安然的母親,她想她的擔心多余了。
她不清楚父母之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進行了怎樣的談判,但很顯然,這次的談判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
母親一改之前態(tài)度的堅決,她想父親必定是花了一些功夫的。
“你都告訴爸爸了?”
“他……”父親向來自以為是,怎么可能容忍她的這種不切實際的設(shè)想。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怎樣的一場狂風暴雨。
母親有意安撫,示意她和她的父親主動溝通:“不如,把你了解的情況和你爸爸說說看。”
母親司琦的說辭并不是毫無道理,她相信了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目前為止和父親的商量也變成了對于未來問題的一種解決方式。
“你父親手頭掌握的資源也不少,萬一我們無形當中都身處控制當中,或許,他不一定要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但如果要打破這一切,母親分明有其他的備選,父親從來就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她發(fā)出靈魂拷問:“媽媽,你心軟了?”
——還是說,媽媽也同樣愛著爸爸?
夏夏沒有細問,沒有扒著一個人的內(nèi)心和隱私,試圖尋找到足夠證明她有所偏向的證據(jù)?
她愛媽媽,自然會給媽媽留足空間。
司琦這一次不再否認:“或許吧。”
她徐徐拍了拍夏夏的后背,將她引導至謝沉的身邊,至于謝沉,半個小時前在酒店她已經(jīng)告知過他應該怎么做了,“可能是希望自己沒看錯人,興許是希望我們能一起構(gòu)造一個不那么爛的世界。”
顯然,她的父親謝沉在那間會議室里等候多時。
玻璃感應門自動打開。
那場夏夏想象中的腥風血雨并沒有來,他率先開口,對著她一絲不茍地說:“謝苡夏,我不怪你。”
“可是,爸爸,我未必會信你的。”
“我隨時可能會質(zhì)疑你的決定,會懷疑你的用心,甚至會聯(lián)合媽媽一起離開你——”謝苡夏語速越說越快,越說越激烈。
謝沉始終從容不迫:“我知道。”
他合理地提出自己的訴求:“但你也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能證明我不會成為那種人的機會。”
謝苡夏急眼:“可你就是!”
“你害我不能好好讀書就算了,你為什么要去害我的媽媽?”理性如自己的女兒,不似癡人說夢,更像是對于未知未來的懼怕、擔憂。
就算那些是所謂世界的設(shè)定,但謝沉也看得出來,孩子壓抑太久,心中的不安全感太甚。
“夏夏,你先喝口水緩緩。”
“我想現(xiàn)在的情況無論如何你都不會輕信你爸爸的話了。”謝沉自知。
謝苡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長久以來自己最不敢做的事,如果說告訴母親是一種分享,將這一切陳述出來更像是對父親的一種聲討。
父親的憤怒沒有如同想象中無法熄滅,他的助理敲了敲門,送上了堆疊得如小山一樣高的文件進來了。
第58章 早戀-
145
助理送達后便起身離開。
謝沉推了推手中的一些文件,直至文件抵達謝苡夏的手邊,他的女兒觸手可及:“這是我目前在歐洲的一些資產(chǎn),國內(nèi)的我們回去再稍作整理。”
對于其中暫時無法交接的也作了說明:“還有一些雖然轉(zhuǎn)贈給你了,但要在成年后你才能真正接手。”
謝苡夏一下子還沒有完全從噩夢中反應過來,對毫無證據(jù)的她通篇指責一頓的父親卻沒有面露難色,也沒有趁此機會利用他父親的權(quán)威制止她胡亂的設(shè)想,帶她去做心理干預,她略有些遲疑,“爸,的意思是?”
謝沉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著手安排道,“簽字,這些都可以劃撥到你的名下。”
謝苡夏緩過神來,不大確信地問:“爸爸,你確定要把這些全部給我?”
謝沉沒有過多的猶豫,表現(xiàn)出了對這一些財物的蠻不在乎,“早晚都是屬于你的,你用不著不好意思。”
謝苡夏她沒有客氣的意思。
它只是太難以置信這會是自己父親最終解決問題的辦法,他竟然會讓渡出名下幾乎所有的財產(chǎn)——
她不得不追問她那不茍言笑、等待著自己簽字的父親:“你會相信我的說法?”
“你媽媽會信,那我自然也會信。”
父親的話是有力的。
他有條不紊道:“你還有什么問題,這么做,難道不是從源頭上阻止了你最害怕的劇情?”
“不過是利用這些打消你的疑慮而已。”
他的話簡直不能說得更直白了。
謝苡夏仍然好奇于父親這么輕易做出了影響恒星未來的重大決定:“為什么會給我?”
“這不很簡單,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你繼承我的財產(chǎn)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br />
“至于為什么不給你媽,”父女倆難得交心,謝沉也不介意完全說出實情,“你了解你媽的個性,也就應該知道她根本不會收下。”
謝沉給出理性的答復:“所以,你是最佳的選擇。”
拿著簽好字的文件,謝沉并沒有刻意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但他卻也明說了,“夏夏,我知道說這些為時已早,但以后這個家的重擔就交給你了,高中畢業(yè)以后,家族內(nèi)部的事務我也會陸陸續(xù)續(xù)交給你去辦。”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是帶著父親威嚴的、同樣也是帶著寄托和關(guān)懷的。
……
司琦就守在會議室外,她看見了不知所措的夏夏,面對各種劇情、人生突變都面不改色的夏夏,這一刻卻擰著眉心,有所遲滯。
“你和夏夏說什么了?”
“把她嚇得臉都發(fā)白了……謝沉,我可警告你,以后不允許這么對夏夏,”不放心的司琦接著道,“早知道,我不應該讓你們單獨交流的。”
“沒,”謝苡夏認識到她的父母都在支撐了她,哪怕對于她不切實際的設(shè)想,沒有絲毫的不耐,遵循她的想法,去為她打破可笑的夢,“沒有,我和爸爸交流得很愉快。”
謝沉不愿為司琦誤解:“你聽見了嗎?”
“你威脅她了,”司琦不信,“還是說威逼利誘?”
謝沉饒有興致道,“司琦,我偏偏不告訴你。”
于是,司琦將眸光瞥向她的小孩,“夏夏?”
謝苡夏當場承認:“媽媽,爸爸把他名下很多產(chǎn)業(yè)都直接劃給了我。”
“那我的夏夏怎么不開心呢?”
司琦有意逗一逗她,“等你回去,你可就是江城第一富婆了。”
良久過后,夏夏終于露出了疲憊的笑臉,但這一笑,就好像把之前長久的陰霾都拋卻在腦后了。
“總之,夏夏你還小,很多事都有父母擔著呢。”
謝沉卻故意道:“她現(xiàn)在承擔的責任重大。”
“謝沉,你夠了,給夏夏一點消化的時間,”司琦望向夏夏孤瘦的背影,“她會好起來的。”
錯過了女兒人生太多個瞬間的司琦不敢細想夏夏一個人是如何在這種“劇情”中成長起來的。
她要有多堅韌,多刻苦,多渴望改變命運。
“那是自然,她可是我們的女兒。”-
146
希蕓那邊的情緒直接跌入了谷底。
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謝沉這一通電話的目的,緊接著,她借助薛家人的人脈關(guān)系網(wǎng)打聽到謝總正值壯年,卻已經(jīng)在公司內(nèi)外明確了繼承人。
也正是謝苡夏,那個曾對她出言不善、置之不理的千金大小姐。
蔣歡的電話也正是從這一刻打過來的,她二話沒說,安排了蔣歡的見面。
蔣歡經(jīng)由豪車的接送,見到多日未見、境遇卻截然不同的姐妹。
老實說,她還有幾分不自在。
但見到希蕓之后,她佯裝鎮(zhèn)定t?,因為此刻的希蕓是確確實實需要她,“薛大小姐,還會有什么不如意嗎?”
她明知故問。
“謝沉在半個小時前給我打了電話,讓我不要異想天開……”希蕓在自己老友面前不再隱藏情緒,憤懣不甘道。
“那你要弄清這句話說的背景,如果是因為在別的女人面前不得不說的,我們也不難理解。”蔣歡換個角度講話,讓今天的大小姐希蕓好接受點。
希蕓果真輕信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他的前妻正在一起。”
蔣歡:“這不重要。”
她有意引導:“重要的是,你要讓他知道誰比較合適,不是么?”
蔣歡的一句話瞬間安撫了希蕓的心,也平息了這么長一段時間來她內(nèi)心的躁動、不安。
在涉及自己怎么被認出,得知豪門出生以后的各種細節(jié),希蕓好像被別人侵犯了隱私那般,不愿多談。
蔣歡也沒有多問-
147
設(shè)想過羅馬之行以后夏夏的回國,但等女兒真的離開自己的身邊,司琦心里的滋味尤為不好受。
站在菲烏米奇機場的大廳,她有幾分依依不舍。
最后,終于松開了夏夏的手,“半個月后見。”
而坦然接受了一切,主動回國迎接新的劇本的夏夏眼眸放光,“媽媽,不著急,你先把自己手頭上的事處理好再說。”
至于父親,謝苡夏從前是不敢指望父親的。
但父親把生平大半的產(chǎn)業(yè)直接托付給了她,盡管她猶豫過、考慮到自己能力的種種有限,但是她還是覺得本應該由自己挑起大梁,她責無旁貸。
“爸爸,我先走了。”
謝沉的大手明晃晃地勾過她的腰,“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媽媽的。”
司琦言辭抗拒:“謝沉,我可不需要你的照顧。”
一早,兩人是有過短暫的分歧的,司琦堅持認為謝沉理應親自送夏夏回國的;而謝沉則認為夏夏有足夠的能力搭乘飛機,落地報個消息足以。
他們吵鬧,卻又趨于和好。
司琦被說服了,說服的原因當然不可能是“鍛煉孩子”的名義,而是確認夏夏有獨立自主的能力。
她因為南法的事走不開,不能把心中當家長的責任全權(quán)推到謝沉一個人身上。
這不道德。
謝苡夏望著自己的父母,他們?nèi)匀蝗缤恳淮卧诠矆龊铣霈F(xiàn)那樣養(yǎng)眼、登對。
哪怕兩人各自穿著休閑的衣服,看上去也并不惹人注目。
飛機延誤了。
父母也干脆沒走,讓她暫緩辦理手續(xù),便同她一起在兒童餐廳多做了一會。
起初,她是不情愿的。
她的母親言之鑿鑿:“夏夏你十四歲,理論上就是兒童。”
父親更為干脆地給她點了一份兒童套餐。
手機難得刷個視頻,刷到的正是逆反天罡的大學生,在暑期里閑來無事苦惱于父母“早戀”怎么辦?
她心想,正對自己坐著的父母怎么就算不上“早戀”呢?
背景音樂還挺洗腦的。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就點入了拍攝畫面。
司琦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女兒怎么會想到拍“低智小視頻”,仔細一想,她要拍攝的主題說實話還挺內(nèi)涵她和謝沉的。
謝沉卻看透不說破,正準備拉她一起入鏡。
這時候謝沉也不再故作深沉,連女兒的拍攝也積極配合。
其實,謝苡夏是沒有拍攝想法的,按理說父母都是愛面子的人,怎么可能會配合她拍攝這種類型的短視頻?
雖然從父母的彌補當中得到許多的愛,但她顯然也沒有為難父母的想法。
他們反常的配合,反而令她措手不及。
“之后還有幾句臺詞呢。”
“媽媽,你得對著鏡頭罵我;爸,你還得找個東西扔我。”
這一家人也沒有排練,本著一家人的默契,就這么盲目地開始這段拍攝,盡管某視頻網(wǎng)站上做了特效的處理,但仔細看,她父母的臉在眾多父母當中仍然是非常突出的存在。
“1,2,3——開始。”
“哎,發(fā)現(xiàn)父母’早戀‘怎么辦?”夏夏生平頭一次念起令人羞恥的臺詞。
但好學生就是這樣,有些臺詞過目不忘,根本不影響她的發(fā)揮。
“父母平常都是班級里、社會上的好學生,為什么在家里就要偷偷摸摸談戀愛呢?”
“誰能懂我們做孩子的苦楚,我辛辛苦苦讓父母安心上班,結(jié)果他們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么玩意?”司琦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抱歉,我笑場了。”
屬于司琦的鏡頭出了錯,還得重頭來過,之后夏夏也沒忍住、笑出聲過,就這樣斷斷續(xù)續(xù)地拍攝了三、四遍,直至最后拍出眾人沒有明顯失誤的版本。
而時間一經(jīng)這樣的消磨,一晃而過,一會兒就到了夏夏正式登機的節(jié)點。
可或許也是借由這樣打發(fā)時間的方式,誰也沒有去提及過往沉重的話題。
謝苡夏正感覺到他們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正在變得比從前更親密。
而那拍攝的小視頻就落入了眾多模仿拍攝的視頻當中的一個,沒入人海的潮流之中。
第59章 抓住-
148
送完夏夏,男人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這個世界只剩下你我了?”
他還不如不用任何文明世界的偽裝,直接說“睡覺”呢。
有一大堆的事等著司琦去做,她不得不疾言厲色,勸阻男人無謂的嘗試,“謝沉,你安分點,我回南部可不是為你陪你享樂的。”
男人言之鑿鑿:“但我認為你應該補償我。”
“?”
“我把大部分的錢和資產(chǎn)都轉(zhuǎn)走了,你不應該補償我嗎?”
“是我讓你轉(zhuǎn)贈的嗎?”司琦條理分外嚴明地駁斥對方,“再說,給的又不是外人,不就是我們自己的女兒么?”
視頻記錄中“同仇敵愾”的早戀父母此時卻不再站在同一戰(zhàn)線:“謝沉,你少拿那一套來束縛我。”
她甚至告誡他隨時可以做出其他的選擇,“如果你不會干活的話,我的建議你就好好留在巴黎,和你的幾個兄弟聚聚。
可謝沉執(zhí)意如此:“我陪你去。”
司琦不見得因為男人主動的、不辭辛苦“陪同”而有所動容,她率先做出安排,以避免未來情況的一發(fā)不可收拾,“等到了農(nóng)場,一切都聽我的安排,你理解么?”
她冷聲道:“如果你要做了什么事傷害到我的名譽,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你把夏夏看得比我重,我認了。”男人愿意忍耐,愿意接受女兒如今的更為重要的事實。
他明知道這個對比的可笑,但仍然忍不住和她名下的這一莊園作比較,“怎么連區(qū)區(qū)一個莊園,你都視若珍寶,看得比我重得多?”
司琦反問男人:“莊園能變現(xiàn),你能嗎?”
更是列舉出男人之前的一些操作引起的后果來,她直接戳破他的現(xiàn)況,“你錢都給夏夏了,在我這里就不要這么底氣十足了,明白嗎?”
卻沒想過,謝沉之所以成為今時今日的謝沉,有能力回到她的身邊,必然是因為有著超乎想象的本事。
“看來這個決定不夠深思熟慮,”謝沉露出一抹老謀深算的笑容來,嗓音低沉,“但司琦你要相信我,就算大頭全部給了夏夏,剩下的也足夠你我揮霍。”
“謝總,你留了多少?”
司琦直接把握機會怒斥謝沉一番,當然也借此機會打探他名下的具體數(shù)額。
“私房錢不告訴我的話,你日后可別想過好日子。”
可謝沉卻并因沒有女人的盤問而和普通男人一樣窘迫、緊張,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掌握那些對他有利的因素,并且抓住了那些來詰問女人的心,“所以,就算建立在我有其他資金的基礎(chǔ)上,你也不再懷疑我和別的女人的關(guān)系?”
司琦并沒有直接作態(tài),而是反問謝沉:“你這么糟糕的男人,會有別的女人要嗎?”
謝沉順勢將女人攬入懷中,“沒有別的女人要,只能麻煩司琦你接受了。”
他明白她的驕傲,自然能接受這些所謂的說辭。
只要能重新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無論扮演怎樣不受歡迎的角色,他都可以全盤接受。
“怎么不說話?”
“總覺得距離我勉為其難地接受你還差點什么……”司琦談不上悵然若失,就好像是分別太久的男女因為一系列的事情又重新碰頭在一起,期間偷偷摸摸過,質(zhì)疑未來過,但在確切的當下,有的時候她無法每時每刻確保他們t?的感情都在峰值。
又或者信誓旦旦地承諾,這一次誰也不會說“分手。”-
149
抵達尼斯的那天是個好天氣。
“Stephanie!”
“你回來了,”關(guān)心司琦的人絡(luò)繹不絕,他們注意司琦,自然也注意到她身邊的男人,“怎么還帶了一個中國男人?”
“我們還以為上次來葡萄園幫忙的是你男人,沒想到眼前的男人才是——”
有些歐洲人老愛說分不清黃種人的長相,但在長相優(yōu)越、出挑的男人面前,他們不得不承認,任何人無法忽視并且忘記這張注定惹人圍觀的臉。
這一次,司琦并沒有依照“朋友”的名義。
也沒有害怕“前夫”的身份而影響自己的名譽,她大大方方地袒露:“他就是我的傳聞中的那位前夫。”
當然,“前夫”的名頭沒有讓任何人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親密。”
反而因為聽見是司琦的前夫,司琦莊園的女傭頓時都沒了好臉色。
“有一副好的皮囊又有什么用?”
“沒有一雙能夠看見人美好靈魂的眼睛,他和瞎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眾人紛紛站在司琦的一邊,將“離婚”的原因全部毫無保留地推向了謝沉。
哪怕這個男人富有、慷慨,看上去也算紳士,可現(xiàn)在在他們的眼中,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惡劣的人。
謝沉聽懂這些法語,也包括這些夾雜著俚語詞匯。
他不慌不亂地準備著他的開場白,“以前是我看不清楚,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司琦身上無與倫比的好,希望大家能給我一個機會。”
等待他的,唯有眾人唾棄的目光,可這絲毫不能妨礙謝沉接下來想要在司琦的莊園表現(xiàn)一番的打算。
他在她的耳畔低語,“也不幫我解釋兩句?”
試圖喚起女人的兩分情面。
“行動會是最好的證明。”司琦隨手就將勞保手套扔給了矜貴的謝沉,謝沉一改往日對于這些事務的不屑,親自問起周邊員工采摘和釀造的進度。
也不愧是謝沉,這個在商場上縱橫捭闔的男人很快拿捏了不少司琦員工的心。
甚至有在隔壁采摘的白人大叔特意跑過來,就為了和司琦說一聲,“請您給他一個機會吧。”
也不知道是出于對宗教的信仰,亦或是謝沉以一些手段和方式輕易驅(qū)使這些人這么做的。
司琦不知道該笑而是該鬧,她一如既往將莊園軟和的面包分給了對面幾個,法棍太硬,照顧老人的牙口,她特意留下的。
至于對待謝沉的態(tài)度,她沒有放到明面上,只是淡淡道,“您快回去吧。”
除此以外,最初對他態(tài)度十分反感、抗拒的女傭態(tài)度也有所變化。
“司,我并不覺得你的前夫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或許,你們之間存在著什么誤會。”
女傭不知道是被謝沉的真情打動,還是看到了無處的細節(jié),亦或是謝沉示以種種的好處,司琦就不得而知了。
她不得不硬著頭皮隨便尋找了個理由打發(fā)了她。
轉(zhuǎn)過身,司琦便問眼前還佯裝一無所知的男人,“謝沉,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買人心的。”
謝沉忙不迭處理著手中的活計:“我也很好奇,我的前妻這么些年是怎么描繪我的形象的?”
天花板的燈泡修好了,他順著梯架爬下來。
任勞任怨的男人自嘲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殺人又放火。”
也不知道是哪個法國人竟然聽過一首中文歌,其中的歌詞便有“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此后,便傳出他倆“和好如初”的消息,這不,這分開的夫妻倆還在一起唱歌來著。
司琦忍無可忍。
“這可不能怪我。”
謝沉理直氣壯,“我能算計其他的,但總不能因為無辜隨便說出的兩句話,被別人誤會了是在唱歌,而自我反省吧?”
男人以為他能順利逃過制裁。
但很顯然,他不可能。
司琦一邊使喚著男人收起那梯子,一邊卻又質(zhì)問他,“那你不就等同于變相承認你在其他方面算計我的員工了?”
“謝沉,我知道你的心思深沉,”司琦本以為謝沉來到尼斯以后會在這片土地上受盡磋磨,可沒想到這么快就讓他逃脫懲罰,甚至讓這么大一群人來“撮合”他倆,“但你在我這片土地上收起你的這點小心思。”
“聽見了沒有?”
謝沉的目光若有所思,他頓了頓,“司琦,你當了農(nóng)場主以后的確和之前不大一樣了。”
“今晚……”
所有的等待、隱忍、掙扎以及男人這么長久在莊園的辛勤勞作,為的是什么,天底下沒有人比司琦更清楚。
“天還沒黑,你就開始想半夜的事了?”既然當了謝沉口中的“農(nóng)場主”,司琦也不介意行駛她的權(quán)利,“會不會為時太早,我的長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壓根兒沒怎么干活呢。”
于是,謝沉爬上了那臺蘭博基尼的挖掘機。
而他那些操作按鈕的把控,竟然完全不需要司琦的有意教導,自學成才。
而男人做這些機械活的時候,和他原本斯文的樣子形成巨大的反差,汗如雨下的男人說實話有幾分性感的。
“挖得不錯。”
只不過,顯然這幾天的謝沉也在疲于應付夏夏的“噩夢”,故而沒顧得上每天的身材管控,腹肌就是這樣的,需要顯現(xiàn)好看的樣子,則需要長期持之以恒的訓練,一旦放松,很快就將恢復原型。
“就是現(xiàn)在腹肌只剩下隱約的輪廓了,觀賞性也不怎么樣,”不單單對于他的身材如此,司琦也逐漸露出了她對謝沉工作的不滿來,“而且,你看上去挖土工作很帥,實則操作的挖土面積也不大。”
司琦起身,試圖跳上她的挖掘機,“不如,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謝沉搭了把手。
他抓住了她,就像之前無數(shù)次一樣。
土地的揚塵吹拂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他們各自的臉沒辦法在這種勞作下保持著異常的精致。
司琦清醒地認識到這種情況下自己的長相如何,可風沙也迷住了男人的眼。
讓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美貌。
可他卻偏偏湊過身去,好像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樣美麗的面孔一樣。
第60章 言杉-
150
“怎么,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但就是愛看。”他伸手觸及她的面孔,坐在挖掘機是談不上有任何的浪漫因素的,在粗糙的機械設(shè)備上人們無暇顧及他們細微的情感。可謝沉偏偏在這個時候動作輕緩。
他的撫摸不帶有任何的技巧,當然這或許是他們分隔得太久,以至于他的動作便得生疏。
“我要挖土。”
“好。”
這場挖土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但在“松土”道路上持續(xù)的每一秒都令人覺得他們的等待變得難熬,僅剩的青春正在被消耗。
“挖完了?”
“差不多是該結(jié)束了。”她跳下了車,他緊隨其后,泥土的砂礫斑駁地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靴子上,他親手為她脫下了鞋。
接下來的事情反而不那么陌生了。
這也是他們重逢以后最有默契的一件事。
一切都水到渠成,他成功來到她的臥室。
司琦帶著初入她莊園的男人,打好預防針道:“謝沉,我告訴你就算我們這樣子,你也別想影響我的種植地。”
“不可以耽誤這里的生產(chǎn)。”
“好。”
這個時候,她深知自己無論說什么,男人都會應下,說“好”。
誰會在這件事之前就惹得她的不快,謝沉深諳此道,至于后續(xù)會不會遵守,這就很難說了。
“這些年,你就住在這里?”
“嫌我的房間太落魄?”司琦不介意拿出最惡劣的一面來冷臉以待,“那謝總大可一走了之,我也不會追趕。”
“不,我認為你這里空間不算小,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在想,可不可以把我身邊的物品全都拿過來?”
謝沉的算盤落出了水面。
“謝沉,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就叫做’得寸進尺‘?”
這時候就算司琦有意壓制也無濟于事。
“那我也想了解下具體能得多少寸。”他的嗓音逐漸變得低迷、沙啞。
司琦感覺自己如同受到了蠱惑。
又或者,她也想讓她自己承認一件事,那就是她同樣也被謝沉吸引著。
盡管她不愿意承認,認為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片的水流,但謝沉一如當年,在某些方面總不會令她太過失望。
“阿沉。”
“剩下還有多少錢?”
謝沉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t?,都到這會兒了,透過女人意亂情迷的眼,卻聽見她的聲聲詰問。
他明白他的女人,要是不知曉答案的話,她可不打算去輕易地善罷甘休。
于是他在她的耳邊說了個數(shù)字。
“這么多?”
司琦得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驚人數(shù)字。
“你真的存心未來把公司交給夏夏嗎?”
確實將大頭轉(zhuǎn)交給夏夏的謝沉說,“也不能只顧著我們的孩子,也要適當考慮一下我們的生活質(zhì)量。”
他一手托住了她,承載起她的重量。
之后那些細微的呼吸聲便漸漸變得急促、紊亂,直至最后他們抵達彼岸,床前燈的燈罩下發(fā)出朦朧的燈光-
151
“夏夏,你回國了?”
“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李泯熱情洋溢道,“這不,暑假還沒有結(jié)束,我們不也可以一起玩?”
他口中的夏夏沉穩(wěn)而又不茍言笑:“誰想和你玩?”
李泯本想尷尬地默默離開,畢竟這不是他們家的地盤。
“李泯,你別走,我還有事。”
這話令李泯直接回頭,他深刻認識到了自己在夏夏面前的價值,對于這場謝家的風云變幻,一些權(quán)益的轉(zhuǎn)交,這在李泯看來,本就是早晚的事。
謝苡夏這么優(yōu)秀,謝叔叔不把公司交給她,還能交給誰?
“有什么問題,和企業(yè)相關(guān)嗎?”
“夏夏,我雖然也沒啥經(jīng)驗,但好歹比你年長幾歲,只要是我懂得,我都愿意傾囊相……授。”良久,李泯終于想起完整的成語怎么說。
“我不想找你,我是在想你不是之前打探過言杉的消息,能不能拜托你幫我聯(lián)系一下他?”
既然父親把手頭一部分的資源給了她,夏夏想何嘗不能自己更早去了解故事的另一面?
而期間,打敗他的故事劇情的言杉就顯得尤為關(guān)鍵和重要了。
“你這么著急見他?”李泯是有幾分醋意的,盡管他有意壓制,不想被看穿,但他這種人的個性,自然是有什么小心思都一覽無余。
夏夏急切:“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想找他。”
雖然說公司有父親在力排眾議,之后的交接也不會出現(xiàn)太大的問題。
可她,不想要時時刻刻受制于那個夢境。
她知道,掌握命運的主動權(quán)再一次來到她的手里。
……
她見到言杉了。
對方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清俊學生,和之前在數(shù)理競賽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來找我解物理還是數(shù)學題目?”
“都不是。”
對方在她的家里明顯是有幾分不自在的,夏夏親手去冰箱給他拿瓶汽水,可李泯這時候不快了。
他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偌大的謝家,本身只有她一個人,這下,有幾分熱鬧起來。
早在李泯清嗓子開口說話之前,她就制止了他,“你別說話。”
至于李泯會不會覺得委屈,這不重要了。
夏夏將腦海中的畫面脫口而出,“我聽說你家里私自安裝了天線。”
“謝同學怎么有打探別人家情況的興趣?”
不知道為什么,謝苡夏總覺得眼前的男孩子有幾分熟悉,不是那種一起參加競賽后的熟悉,就好像兩人已經(jīng)認識了很久。
對于自己唐突且冒犯的問題,對方也并沒有因為他的自尊心而當場生氣。
非但沒有發(fā)作,還好奇于她為什么會這么想的原因。
“我就只是……想要關(guān)心一下你。”對于這種話,如果不是前一陣子在父母身邊耳聞目染,夏夏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她會關(guān)心人,卻也不擅長將“關(guān)心”放到明面上來。
“那就多謝你的關(guān)心了。”
夏夏反而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尤其是在李泯的面前,“你出去院子里給花兒澆澆水的。”
任憑李泯情商再低,他也能明白此刻夏夏趕人的意思。
“好吧,我可以走。”李泯多么希望自己能給夏夏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李泯一走,言杉并沒有支支吾吾,而是大大方方交代了自己安裝天線的原因。
“想省錢,所以就動手安裝了一個。廣播電視的費用不便宜,老人家之前心疼錢也不舍得看。”
“你外婆還好嗎?”謝苡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問,人家家庭情況她也有所了解,這很正常,可見面一開始就去問別人家人的情況,似乎有些不禮貌。
言杉依舊好脾氣:“她還好,只不過老毛病要時常注意點。”
“夏夏,你還有什么想了解的,我盡量解答。”
謝苡夏知道她應該沉住氣,天底下的人不都是她的父母,她明白自己理應不該透露太多,“如果我說這一切不是李泯告訴我,早在他告訴我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會覺得納悶嗎?”
言杉云淡風輕道:“我們可以把這一切都歸結(jié)為你超強的感知能力。”
他單手打開了汽水,動作熟稔,對著她的眼眸:“所以,別害怕。”
而謝苡夏也瞬間安心下來。
“你不會覺得我有精神病?”
言杉笑道:“那我應該比你更嚴重些。”
謝苡夏反應迅猛:“那你都能預感些什么?”
“你不打算也和我講講嗎?”
言杉沒有答應她:“今天恐怕不大方便,我外婆的血糖還沒來得及檢測,你不用讓司機送我。”
“一段路而已,我騎共享單車就好。”清爽的男孩將汽水的鋁罐扔進垃圾箱中。
然后便決心離開。
“那我們還可以一起做題嗎?”
“當然,”言杉笑了笑,他的笑毫無疑問是很有親和力的,就像電視臺少兒頻道經(jīng)常會見著的大哥哥一樣,“你隨時都可以發(fā)給我,一起交流。”
“我想你或許需要這個?”謝苡夏嘗試性地遞了只新款智能手機給言杉。
她以為他會拒絕的。
而沿用了老年機良久,雖然靠其也能點贊、拍攝的言杉卻接過了這份特殊的“禮物”。
“就當是以后回答你問題的報酬。”
他沒有想象中清貧男高中生那種高傲的面孔,他接受了這臺手機,并且很熟練地為他的手機換好了SIM卡。
就好像他也無數(shù)次做過同樣的事情一樣。
“夏夏,我不客氣了。”
旁人喊“夏夏”的時候,謝苡夏只會覺得冒犯了她的邊界,她和很多人又不熟,可當言杉這么喊的時候,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感。
就好像他天生會那么喊。
這也是她預感的一部分。
……
“輪完了他,終于輪到我了嗎?”李泯突然冒出來,此刻,夏夏還緊盯著言杉騎車離開的背影。
“你眼睛都看直了!”
“我知道他長得帥,成績比我好……可凡事有個先來后到,你是不是總該優(yōu)先考慮我來著?”
夏夏真希望她壓根兒聽不懂眼前的李泯在說些什么。
于是,她迫不得已從沙發(fā)上起身,從冰箱里也給李泯拿了瓶飲料,李泯瞬間變得樂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