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qū)m宴◎
老皇帝雖不知郁離是何意,不過仍是讓宮人將那只杯子遞給她。
郁離接過杯子,當著老皇帝的面,一把將它捏在手里。
只見杯子在她手中裂開,變成碎片,然后她再收攏手,那些碎片變成齏粉,她將手攤開,手中只剩下一撮粉末。
瞬間,殿內(nèi)一片安靜。
老皇帝死死地盯著她的手,使勁地瞅著她手上的粉末。
周圍的宮人也瞪大眼睛,伸著脖子瞧,特別是先前給郁離遞杯子的宮人,要不是她親手摸過那杯子有多堅硬,都以為剛才那杯子是面粉做的。
好半晌,老皇帝感嘆道:“逍兒媳婦,你這力氣可真大。”
雖然剛才看她扛著那些猛獸時,就知道她的力氣很大,但有多大其實也沒概念,這會兒見她輕松地將一個杯子捏成齏粉,好像有些明悟。
這世間有誰能這般輕描淡寫地將這種瓷實的杯子捏成齏粉?只怕國師都做不到。
老皇帝盯著郁離,又想起先前傅聞宵請罪時說的話。
回到養(yǎng)心殿,傅聞宵就向他請罪,表示他的妻子身上有些奇異的本事,然后又將她在南地那邊殺豬的事簡單說了下。
老皇帝聽后,只覺得十分稀奇。
殺豬在世人眼里是賤業(yè),可這會兒,輪到郁離殺豬時,就像添加了一種神秘的色彩,反而讓人驚奇不已。
是以老皇帝得知郁離以前居然是殺豬的后,很輕易就接受了。
像這樣的能人異士,她去殺豬肯定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定有其深意。
更何況,郁離剛才算是救了自己,要不是她及時喝斥,那些動物真的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過來,老皇帝絕對會被撞飛,不知道出什么事。
老皇帝又問:“那些猛獸如此懼你,你能驅(qū)使它們?”
“這不行。”郁離一臉遺憾地說,“我一靠近,它們就趴下,想讓它們做點什么都不行,有時候我還沒靠近,它們就跑得老遠,想找都找不著。”想到什么,她又說,“宵哥兒不是送我一匹馬王嗎?那馬王現(xiàn)在都沒辦法載著我,給我當座騎。”
老皇帝也想起這事。
當時傅聞宵向他討要馬王,他還納悶,逍兒怎么會給自己媳婦送匹烈馬?他還和李茂取笑,覺得年輕人也太沒情趣。
這會兒倒有些明白原因,原來是真的要送他媳婦的。
等老皇帝得知,因為那些動物很怕郁離,導致她出門時,除了乘坐馬車外,根本無法騎馬。
所以傅聞宵就給她弄匹馬王試試看,能不能受得住。
結(jié)果馬王居然也一樣。
老皇帝聽得有趣,問郁離和那匹馬王相處得怎么樣。
“還好吧。”郁離說道,“現(xiàn)在都是我在照顧它,每天拉它出去遛一遛,就是想讓它習慣我,以后能給我當坐騎。可是它好像仍是不行,有時候它還會跪臥在地不肯走,我只能自己扛著它出去……”
許是郁離說得實在有趣,不僅老皇帝哈哈大笑,就連殿內(nèi)的宮人也忍笑忍得很辛苦。
傅聞宵坐在旁邊,笑得有些無奈。
只有郁離滿臉疑惑地看著老皇帝,這有什么好笑的?真的很可笑嗎?
老皇帝笑過后,端過宮人遞來的茶喝了口,說道:“逍兒媳婦,你此番救駕有功,不知想要什么賞賜。”
這話一出,殿內(nèi)瞬間變得安靜,周圍的宮人也下意識放輕呼吸。
郁離自然能感覺到殿內(nèi)的氣氛變化,不過她沒在意,想了想說道:“我現(xiàn)在餓了,圣人若是要賞賜我,就賞賜御廚做的御宴給我吧。”
天大地大,沒有比吃飯更大的事。
老皇帝:“……”
“因為力氣比較大,所以我平時吃得有點多。”郁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老皇帝不以為意,好笑地道:“你一個小姑娘,能吃多少?”
他難得認真地打量對面的姑娘,纖纖瘦瘦的,實在看不出有多能吃。
雖是如此,老皇帝仍是讓人給郁離準備一份御宴,同時道:“這個不算賞賜。”
郁離哦一聲,隨意地道:“那圣人看著辦吧。”
“你沒有想要的嗎?”老皇帝納悶地問。
如果是其他人,聽他這么說,早就欣喜若狂,當然他們也不敢提太過分的要求,但多少還是會給自己謀些好處。
可看她,平平淡淡的,甚至好像并不明白帝王的獎勵代表的是什么。
看著也太老實了。
郁離搖頭,如實道:“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缺,有吃有喝有住的,還有銀子花,實在不缺什么。”
她是這么說,也是這么認為。
作為國公夫人,她已經(jīng)不用為賺錢奔波勞累,反而錢多得沒處花,正想著改日送點錢回南地,給她妹妹去辦女塾。
老皇帝自然能看出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老實巴交的孩子,老實得都讓人有點心疼。
很快他又高興起來,夸道:“不錯不錯,逍兒娶了個好媳婦。”
傅聞宵有些赧然,“舅舅,離娘確實很好。”
這聲“舅舅”,也代表現(xiàn)他現(xiàn)在只是外甥,并不是臣子。
老皇帝對他的親近很受用,笑呵呵的,又和他們說了會兒話,等宮人準備好御宴,便讓他們先去偏殿歇息,順便吃些東西,以免餓著孩子。
兩人下去后,老皇帝的心情看著還是很不錯,對李茂道:“李總管,你覺得逍兒的媳婦怎么樣?”
李茂笑道:“鎮(zhèn)國公夫人自然是好的。”
“如何好法?”
“在圣人面前,不卑不亢,這樣的心性十分難得,先前那樣的情況,她都愿意挺身而出,喝斥那些猛獸,勇氣可嘉……而且,奴才能看出來,鎮(zhèn)國公夫人性子過于單純質(zhì)樸,未經(jīng)過打磨,或許鎮(zhèn)國公也是看上她這點罷。”
在這之前,李茂對鎮(zhèn)國公夫人的印象只是個南地鄉(xiāng)野女子,甚至還是個殺豬女,也不知道鎮(zhèn)國公看上她哪點,居然愿意娶她為妻,甚至對她極為愛重。
鎮(zhèn)國公如此不挑的嗎?
實在讓人難以想像,清風朗月般的鎮(zhèn)國公娶個殺豬女,實在太不般配。
不過現(xiàn)在,他可不這么認為。
鎮(zhèn)國公夫人那樣的本事,做什么都可以,她殺豬也不算什么,反倒讓人覺得她質(zhì)樸純真,格外難得。
老皇帝默默地聽著,不知想到什么,輕嘆一聲:“看來逍兒娶了個很有本事的媳婦啊……”
李茂心中微微一跳,默默垂首。
帝王心難測,他雖然能揣摩出幾分,但大多數(shù)時候,仍是不敢輕易去揣測上意。
不久后,一名宮人過來,稟報道:“鎮(zhèn)國公夫人的胃口很好,吃得……很多,鎮(zhèn)國公在旁給她布菜,夫妻感情極好。”
老皇帝聽后,問道:“吃了多少?”
“現(xiàn)下已經(jīng)吃下大半,看情況還能繼續(xù)吃。”
老皇帝終于露出愕然之色,這么能吃的?
看來她說力氣大能吃,倒也不是騙人。
那一桌子的御宴,正常人根本吃不完,不說吃一半,只怕吃下三分之一都會撐得難受。
擺手讓宮人下去,老皇帝道:“逍兒媳婦有這樣的本事,倒是讓人安心。李茂,你說朕讓逍兒媳婦進宮當差,如何?”
李茂只是一愣,猶豫道:“圣人,這樣不好罷?她到底是國公夫人……”
哪有臣妻進宮當差的?當?shù)氖鞘裁床睿?br />
“也是。”老皇帝有些遺憾,如果她不是逍兒媳婦就好了。
有這樣本事的能人異士,若是能進宮給他當護衛(wèi),他覺得十分安心。
很快老皇帝又笑起來,說道:“她今日救駕有功,朕倒是要好好地賞賜她。”
李茂聞言,心中微動,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一眼,看來鎮(zhèn)國公夫人是真的入了圣人的眼。
鎮(zhèn)國公夫人那樣的性子,實在很難讓人討厭,更不用說她又有本事。
圣人多疑,若是旁人千方百計討好他,他定然不喜,像鎮(zhèn)國公夫人這般坦蕩又無所求的,反而讓他頗為喜歡。
說話間,聽說福慧公主過來了。
福慧公主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撲到老皇帝面前,焦急地問:“父皇,你沒事吧?”
老皇帝道:“是福慧啊?你怎么來了?”
“聽說珍禽園的猛獸跑出來,差點傷到父皇,兒臣聽到時都要嚇死了。”福慧公主雙目含淚,將老皇帝上下打量,確認他沒什么事,總算安心。
老皇帝現(xiàn)下已經(jīng)緩過來,甚至因為見到那些動物在郁離面前是如何溫馴無害,反倒害怕不起來。
他笑呵呵地道:“朕沒什么事,是逍兒媳婦救了朕。”
福慧公主聞言就笑起來,“兒臣就知道,離娘很厲害。”
“你也知道她?”老皇帝詫異。
“這是當然,元宵節(jié)那日,兒臣不是落水了嗎?當時就是她救了兒臣。”元安長公主說道,“要不是她是鎮(zhèn)國公夫人,兒臣都想讓她給兒臣當護衛(wèi)。”
這話倒是說到老皇帝的心坎里。
不愧是父女倆,想法都差不多。
老皇帝微微瞇起眼,說道:“可惜了……”
“可不是。”福慧公主附和,然后又說,“父皇,這次離娘救了你,你可不能小氣啊,定要好好賞賜她。”
老皇帝笑著點頭。
**
偏殿這邊,郁離已經(jīng)吃完一桌子的食物。
傅聞宵給她倒了一杯茶潤潤喉嚨,問道:“離娘,吃飽了嗎?”
“嗯,差不多了。”
傅聞宵讓人端來水,給她凈手洗漱,然后又給她整了整衣服,帶著她出去。
這里是皇宮,周圍到處都是人,兩人并沒什么交流。
來到正殿那邊,發(fā)現(xiàn)福慧公主也在。
福慧公主看到郁離,熱情地拉著她感嘆道:“離娘,這次多虧你救了父皇,要不然……”
郁離垂眸,“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話聽在眾人耳里,是她救圣人是應該的。
只有傅聞宵清楚,只要有人遇難,她都會去救,不拘是什么身份。
不過這些就不必說了,他的目光落到滿臉笑意的老皇帝身上,約莫能知道老皇帝現(xiàn)在的心思。
時間差不多,宮宴那邊也開始了。
老皇帝起身時,福慧公主忙過去扶他,他朝傅聞宵道:“逍兒,你和你媳婦也隨朕一起去罷。”
傅聞宵應一聲。
一行人來到舉辦宮宴的宮殿,遇到等在那里的皇后等人。
宮宴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不過因為老皇帝沒來,這宮宴自然也無限推遲,沒人敢有意見。
這會兒見老皇帝,眾人都松口氣,忙迎過來關心地詢問老皇帝的身體,表現(xiàn)得十足的關心。
老皇帝耷拉著一張老臉,目光掠過這群人,說道:“朕沒事,都進去罷。”
“是!”
殿內(nèi)的人很多,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恭迎帝后。
老皇帝和皇后坐下,讓殿內(nèi)眾人平身。
接著老皇帝開口,“鎮(zhèn)國公,鎮(zhèn)國公夫人,你們都來這邊坐罷。”
殿內(nèi)的人抬頭,便見老皇帝將鎮(zhèn)國公夫妻倆叫到跟前,讓他們坐在老皇帝下首位置,那里離老皇帝的位置非常近。
以往這位置都是那些親王、皇子們坐的,或者老皇帝信重的大臣的位置。
不過現(xiàn)下,皇子們只有七皇子、九皇子在,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都沒出現(xiàn)。
老皇帝哼了一聲,問道:“老三他們還沒來?”
候在旁邊的宮人道:“三殿下、五殿下、六殿下和八殿下的身體不適,實在無法過來。”
“太醫(yī)怎么說?”
“太醫(yī)說,五殿下的腿斷了,其余幾位殿下還好,不過因為磕到腦袋,目前都患有暈眩之癥。”
殿內(nèi)的人安靜地聽著皇帝和宮人的一問一答,回想剛才聽到的事,只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有人偷偷抬頭,看向皇帝下首位置坐著的鎮(zhèn)國公夫人。
看著這么纖弱的姑娘,真的能馴服猛獸,甚至將它們徒手扛起來?這得多大的力氣啊?
先前聽說珍禽園的猛獸跑出來,差點傷到圣人時,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等他們聽說老皇帝被救的過程時,難以置信,覺得對方是在說笑,不過這次的目擊者極多,說笑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真的。
那位從南地來的鄉(xiāng)野女子的鎮(zhèn)國公夫人,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他們好像有些明白,為何傅逍會娶這么一個女子,甚至還給她送一匹馬王。
鎮(zhèn)國公夫人可謂是人不可貌相。
總之,聽說這事的人都被震驚到失語。
爾后開始陰謀論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珍禽園的猛獸,目的為何。
他們可不認為珍禽園的猛獸是有人不小心放出來的,還這么湊巧剛好撞到圣人和那群皇子。
珍禽園里的猛獸都是下面各地上貢的,一只只頗為兇猛,老皇帝年輕時倒頗喜這些猛獸,沒事會去珍禽園那里瞧瞧。
老皇帝雖然喜歡猛獸,但他只是喜歡被豢養(yǎng)起來的,可不喜歡和它們近距離接觸。
這次老皇帝也算是受了一番罪,不過這會兒看著似乎精神還算好。
不管殿內(nèi)的眾人有什么心思,宴會開始了。
樂師奏樂,舞姬們翩翩起舞,眾人舉杯向上首的帝后敬酒。
郁離看了一會兒歌舞,便埋頭吃起來。
老皇帝正和幾名親王敬酒,當看到仍在吃的郁離,面露驚訝之色。
居然還在吃?這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坐在旁邊的皇后道:“先前鎮(zhèn)國公夫人到臣妾那里時,也吃了幾匣子點心,沒想到她的胃口那么好,不會是今兒出門時沒吃東西,餓著了吧?”
她也著實吃驚,沒想到郁離居然這么能吃。
老皇帝卻想著,先前在養(yǎng)心殿那邊,逍兒媳婦都已經(jīng)吃了一桌的御宴。
她這肚子是無底洞嗎?
不對,她這么能吃,應該是和她的力氣有關,看來不吃就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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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二更
第 222 章
◎生氣◎
宮宴開始時,郁離除了看看歌舞,就一直埋頭吃宴席上的菜。
殿內(nèi)關注她的目光極多,若有似無,從四面八方而來,她全然沒理會,什么都沒有比吃更重要。
再加上這大殿里的人,她認識的人沒幾個,而且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好和她們聯(lián)絡什么感情,只好用吃來打發(fā)時間。
宮宴的食物確實不錯,就是放置的時間久了點,沒有剛出鍋時的好吃。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宮宴上的食物都是御廚們提前準備好的,而且從廚房那邊端過來,要走一段路,都過了時間,自然比不上剛出鍋的香。
當然,再不好也比尋常百姓家的要好,郁離覺得還是值得吃的。
對于殿內(nèi)那些人的目光,她并不怎么在意。
反正他們不管是好奇還是激動,都只是看看,對她沒有絲毫影響,有什么可在意的。
那些關注郁離的人漸漸地發(fā)現(xiàn),自從宮宴開始,她好像一直在吃。
她咋這么能吃呢?
不過,看到她吃得香,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吃起來,覺得今天宮宴的食物好像也很不錯。
不知不覺間,眾人吃得有點多,然后不小心就吃撐了。
吃撐的人暗暗捂著肚子,有種想出去逛逛,消消食的沖動。
等他們見郁離還在吃,看得一愣一愣的,覺得這姑娘的肚子可能是無底洞,她難道就不會撐嗎?
郁離表示,完全不會!
只要吃撐時,她拉著傅聞宵的手給他輸點異能,肚子就空了,還可以繼續(xù)吃吃喝喝。
每次異能被消耗時,都會消化肚子里的食物,讓她餓得不行。
今日是皇后的壽誕,自從宮宴開始時,不少人給皇后敬酒祝壽。
郁離隨大流,見旁人給皇后敬酒,她也端起旁邊的酒杯,還沒來得及喝,傅聞宵就將她杯子里的酒換成茶水。
郁離默默地看他一眼,倒是沒有說什么,以茶代酒給皇后祝壽。
皇后坐在上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笑道:“鎮(zhèn)國公不必緊張,這酒是姑娘家也能喝的桃花釀,十分溫和。”
老皇帝聽后,笑呵呵地說:“逍兒,你媳婦喝點酒也沒事,別緊張。”
瑞王等人都是一臉打趣。
傅聞宵一臉無奈道:“她不能喝酒,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老皇帝好奇地問,“若是沾了又如何?”難不成沾點酒就會醉了?他笑道,“醉了也沒事,你們可以在宮里歇下,等酒醒再走。”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一臉習以為常。
鎮(zhèn)國公傅逍是被老皇帝養(yǎng)大的,從小他就在宮里住著,和那些皇子無甚差別。就算他長大后,離開宮里,老皇帝依然留著他的住處,由此可見對他有多寵愛。
不過,他們也能從老皇帝的態(tài)度中看出,他對鎮(zhèn)國公夫人同樣十分喜愛。
想到先前聽說的事,自然能明白。
不管如何,鎮(zhèn)國公夫人這次也算是救駕有功,圣人賞識她倒也不意外。
那些追隨三皇子、六皇子的朝臣們見狀,都止不住暗暗擔憂。
傅逍本就得極圣人寵愛,沒想到他娶的妻子如此厲害,不過第一次進宮,就讓圣人對她另眼相待。
如此下去,這傅逍豈不是更囂張?
傅聞宵先是謝過老皇帝的好意,說道:“若是沾酒,離娘會做出一些失控之事。”
他說得委婉,偏偏老皇帝卻要探究到底,問會做什么失控之事。
傅聞宵只好道:“圣人,您知道離娘的力氣比較大……”
所以這喝醉酒后,若是像旁人一樣發(fā)酒瘋,憑她這一身力氣,殺傷力是巨大的。
別人發(fā)酒瘋,最多只是瘋一下,她發(fā)酒瘋,那可是山崩地裂。
老皇帝恍然,不再堅持,轉(zhuǎn)頭對身邊伺候的宮人說:“給鎮(zhèn)國公夫人準備玫瑰露飲,聽說這個適合姑娘家喝。”
皇后聞言,笑道:“這玫瑰露飲確實適合姑娘家。”
玫瑰露飲是上貢的,宮里備著的并不多,也只有那些高份位和圣寵在身的嬪妃能喝上幾口,其他人見都沒見過。
這會兒,老皇帝居然親口說要給鎮(zhèn)國公夫人準備這玫瑰露飲,眾人都能從老皇帝這舉動中嗅聞到一些信息。
等玫瑰露端過來,郁離發(fā)現(xiàn)盛放在一個琉璃杯里,呈現(xiàn)漂亮的玫瑰色,散發(fā)一股香甜的味兒,喝上一口,清清爽爽的,帶著玫瑰花特有的香氣。
確實挺好喝的。
她一口氣喝掉大半杯。
“宵哥兒,確實好喝,你要喝嗎?”郁離沒忘記身邊的人,有什么好吃的都喜歡和他分享。
傅聞宵偏首,見她將杯子遞過來,然后低頭喝了口。
他這舉動做得極為自然,仿佛夫妻倆分享一杯玫瑰露飲是很正常的事,看得那些暗暗關注他們的人都極為吃驚。
原來傅逍是這樣的人,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和他夫人做這種事……
他不是有怪癖嗎,聽說從不碰別人碰過的吃食。
這也再次證實傳聞,傅逍果然對他夫人十分愛重。
聽說兩人都成親好幾年,然而鎮(zhèn)國公夫人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傅逍卻絲毫沒有納妾之意,也不怕他夫人不能生,將來斷后-
等宮宴結(jié)束,時間已經(jīng)不早。
老皇帝喝得醉醺醺的,被宮人扶著離去,皇后也帶著嬪妃們離開,殿內(nèi)的眾人跟著退離。
郁離和傅聞宵走出宮門,已經(jīng)是傍晚。
他們在宮里幾乎待了一天的時間。
這一天對郁離來說,過得還算安穩(wěn),吃吃喝喝又是一天;然而對很多人而言,卻是過得驚險萬分,特別是那些當時直面猛獸的朝臣,直到現(xiàn)在都后怕不已。
在傅聞宵扶著郁離要登車離去時,有朝臣過來,感謝郁離當時出手相助。
“當時多虧鎮(zhèn)國公夫人,否則我等……”
若是老皇帝出事,在場的朝臣只怕都脫不開干系,不僅要承擔保護皇帝不力的罪責,還會降職。
傅聞宵神色淡然,表示沒什么。
郁離看了看那些感激的人,朝他們擺了擺手,和傅聞宵一起登上車離開。
在她登車時,很多人看到馬當場跪下的一幕,眼睛都瞪大。
等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離開,有人激動地說:“當時那些猛獸便是如此,突然間就跪倒在地,和那馬一模一樣。”
“是的,那一幕實在稀奇。”
“這鎮(zhèn)國公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會有這樣的本事?”
“看來傅逍這夫人著實不簡單啊……”
**
回到鎮(zhèn)國公府,馬車剛停下,郁離就見到等在那里的周氏。
“娘!”
她高興地叫一聲,提著繁復的裙子朝她走過去。
周氏打量她,見她精精神神的,便知他們今天在宮里應該很順利,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
“離娘、宵哥兒,你們回來啦,今天還順利吧?”
她笑著問,自從兩人進宮后,她就一直掛念著這事,怕郁離第一次進宮,在宮里受委屈。
郁離道:“很順利,沒啥事。”
傅聞宵但笑不語,沒說宮里的事,省得周氏擔心。
和他們說了會兒話,周氏便讓他們回房歇息。
今兒在宮里待了一天,只怕兩個孩子都累得緊。
回房后,兩人先去洗漱更衣,換下身上繁重的衣服。
終于將衣服換下來,還有滿頭首飾,郁離松口氣。
四月下旬的天氣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熱,這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而且還在宮里走動一天,難免出了一身汗,她覺得自己好像都有些臭了。
換上寬松的衣服,郁離披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從凈房出來,發(fā)現(xiàn)傅聞宵已經(jīng)打理好自己,坐在燈下等她。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屋子里點起燈。
羊角宮燈的光線雖不如白日,卻也十分明亮。
見她頭發(fā)濕著,傅聞宵拿巾帕給她擦頭發(fā)。
丫鬟們收拾好房間,又去鋪好床,識趣地退下,沒有留下來打擾兩位主子。
郁離坐在那里,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問道:“宵哥兒,要喝水嗎?”
“不用。”
傅聞宵眉眼微垂,認真地給她擦試頭發(fā)。
頭發(fā)擦得差不多時,他丟開手里的巾帕,探臂將她摟到懷里。
郁離微微偏首,她已經(jīng)習慣他的擁抱,今天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能從他擁抱的力道中感覺出來。
她素來是個有話直說的,當即便問:“你怎么啦?”
傅聞宵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頸項,說道:“沒什么,今天在宮里,你做得很好。”
“哪里好?”郁離笑問,“是我吃得多嗎?”
她知道自己確實吃得挺多的,但并不想改,人活著嘛,總有點追求,她就是喜歡吃吃喝喝,品嘗各種美食。
今日第一次進宮,吃宮里的御宴還是挺好吃的。
要是下次進宮還能再吃到御宴,那就更好啦。
傅聞宵失笑,輕撫她瑩白的臉。
燈光下,她笑盈盈的樣子,美好又可愛,像只乖巧的貍奴,那雙眼睛格外明媚漂亮。
他說道:“能吃是福,舅舅看到你這么能吃,反而放心。”
“真的?”郁離對老皇帝實在不熟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傅聞宵點頭,“自然是真的,你的力氣大,又能震懾猛獸,若不是你已經(jīng)成為國公夫人,只怕舅舅都想給你封個官,讓你進宮當差。”
他比誰都要了解老皇帝,自然能看出老皇帝的想法。
老皇帝當年能力排眾議封一個國師,自然也能給她封官,縱使她只是個女子。
只要她是老皇帝認定的能人異士,并不拘什么性別。
郁離先是驚奇,“給我封官啊?我從來沒想過當官呢。”
“那你想嗎?”傅聞宵問道。
郁離好奇地問:“當官的話,是不是有忙不完的公務,也不能到處跑?”她見到的那些官員,大多都是挺忙的,很少有不忙的,要是不忙,那肯定是不為百姓做事的官,不是什么好官。
傅聞宵道:“要看是哪種官職。”
郁離想了會兒,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不想進宮當差,宮里那么點地方,而且規(guī)矩太嚴,不適合我。”
這進宮當差,只怕是給老皇帝當差,天天面對他,她其實不太喜歡。
如果是天天面對公主婆婆那張美人臉的話,她還能忍一忍。
傅聞宵對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她從來就受不得拘束,宮里的環(huán)境確實不適合她。
他又問:“日后若是能讓你當個自由自在的官,你愿意嗎?”
“有這樣的官嗎?”郁離懷疑地看他。
傅聞宵笑道:“當然有,就算沒有,也可以創(chuàng)造一個出來。”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想給人賜什么官,還不是上頭的人說了算。
郁離哦一聲,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她問起珍禽園里的那些猛獸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將它們放出來?”
“應該吧。”傅聞宵的神色有些冷淡。
郁離擰起眉頭,有些生氣,“誰干的?難道就不怕它們傷到人嗎?”
猛獸可是會傷人的,那么多只猛獸跑出來,在宮里亂竄,后果不堪設想。
傅聞宵拍拍她的背,讓她別生氣。
他安慰道:“你放心,方璧鶴會去查的……不過可能查不出什么。”
像這樣的事,不管是誰指使的,肯定會掃好尾巴,不會查到對方身上,就算查到,也可以推出個替死鬼,并不會連累自己。
郁離很不高興,“你覺得是誰干的?”
他沉吟片刻,“或許和那些皇子有關,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目的是什么。”突然,他想到什么,說道,“離娘,你和我說說當時的情況。”
郁離知道他的腦子好使,便將當時自己遇到的情況和他說了說。
等聽她說,那些猛獸正好出現(xiàn)在她經(jīng)過的路,后來是被她嚇得到處逃竄,老皇帝等人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時,他的神色沉了下來。
傅聞宵道:“看來這次的事,應該是針對你的。”
“針對我?”她一臉納悶,“為何?”
他沉默了下,然后嘆了口氣,“是我連累你。”
他在京城的仇人不少,不管是那些與他有仇的,或者是與他不同立場的政敵,都有可能會對他出手。
或者通過對付她進而打擊他。
他早就知道會遇到這些,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放出珍禽園的猛獸,若她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只怕今兒遇到那些猛獸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逍哥兒?”郁離看到他臉上的神色,不由喚了一聲。
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他這副模樣。
傅聞宵緩了緩神色,有些難過地說:“阿離,抱歉,是我連累你……”
“沒事啊。”郁離笑道,“這算什么連累?你永遠都不可能連累到我。”
她說的也是實話,像今天這種事,還真說不上連累,反而讓老皇帝他們遭了大罪。
這么想著,她就說:“如果真是那些皇子做的,那他們豈不是自作自受?”
三皇子當場就暈厥過去,五皇子被那只胖大熊壓斷腿,其他幾個皇子也摔得頭暈目眩,只怕都摔出腦震湯,要養(yǎng)個幾天。
傅聞宵望著她臉上的笑,然后也跟著笑了。
他伸手攬著她的腰,將人摟到懷里,真好啊,這世間沒有人能傷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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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三皇子醒來后的心情并不好。
他昏迷得并不久,被人送去一處偏殿后,太醫(yī)扎了幾針就緩過來。
得知先前發(fā)生的事,三皇子殺人的心都有了,特別是想到當時郁離扛走那只豹子,他和她面對面,然后直接在她面前暈厥過去……
被她看到這一幕,無異于在傅逍面前丟臉。
三皇子只要想到這事,就氣得想殺人。
他沒在宮里多待,借口身體不適,直接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三皇子一腔怒火就朝那些幕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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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一更
第 223 章
◎賞賜◎
三皇子將這些亂出餿主意的幕僚罵得狗血淋頭。
要不是他們提出從傅逍的夫人那里下手,他會遭遇這種事嗎?
只要想到當時那群狂奔而來的猛獸,被那只豹子撲倒在地時,甚至聞到那些獸類身上的腥臊味,他就一陣反胃想吐。
以及涌上心頭的驚悸后怕。
想必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三皇子是見不得任何動物在面前出現(xiàn),聽都聽不得一句,府里養(yǎng)著的寵物他現(xiàn)在都恨不得讓人送走。
和老皇帝一樣,皇子們其實對猛獸也是情有獨衷。
不過他們喜歡的都是豢養(yǎng)在鐵籠子里的猛獸,平時遠遠地觀看一番,或者讓人馴服好的,而不是那種會威脅他們生命的兇獸。
更讓他羞恥的,還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居然嚇得暈厥過去,甚至被傅逍的夫人救了,這讓他以后在傅逍面前如何抬得起頭?
三皇子越想起氣,指著一群幕僚的鼻子破口大罵。
被罵的幕僚覺得實在冤枉。
特別是當初提議從傅逍夫人著手的人,他忍不住腹誹,他只是提個意見,但后來的事,是三皇子自己出的主意,和他們無關。
他們也沒想到,那位鎮(zhèn)國公夫人有這樣神奇的本事啊。
所有猛獸在她面前,乖得像只貍奴,路都走不動,而且她力氣還那么大,能徒手扛起那幾百斤重的野獸……
當初傅逍給他夫人送馬王,看來也是因為鎮(zhèn)國公夫人是真的喜歡,人家根本就不怕什么烈馬、猛獸。
等三皇子罵得差不多,有人小心地說:“殿下,鎮(zhèn)國公夫人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只怕圣人會更重視傅逍,您看……”
三皇子的臉色鐵青。
他如何不知道這點?雖然他借口身體不適出宮,不過宮宴上的事仍有人和他說,只要想到傅逍的夫人也被圣人賞識,圣人日后會更重視傅逍,他心里就難受得厲害。
這次不僅沒能給傅逍一個教訓,反倒讓他夫人在圣人面前露臉,自己還當眾出了這么一個大丑,是個人都不能忍。
三皇子又狠狠地剜一眼當初提議的幕僚,恨聲道:“日后誰也不準再去動鎮(zhèn)國公夫人!”
省得又弄巧成拙。
幕僚們暗忖,他們也不敢再動什么心思,這么一個厲害的人物,實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讓她吃虧,他們可不想再栽在她手里。
不得不說,這次宮宴,因為這事,讓不少人對鎮(zhèn)國公夫人心懷畏懼,連帶著都忌憚幾分,能不與她碰上就不與她碰上。
有人安慰道:“鎮(zhèn)國公夫人來自鄉(xiāng)野之地,縱使有些本事,亦只是個粗蠻的女子,聽說規(guī)矩禮儀都不怎么樣,而且行事實在……或許她是個愚鈍的。”
聽說皇帝要賞賜她,她居然只要一桌御宴,都不知道給自己弄些好處。
三皇子在宮里安插的探子不少,養(yǎng)心殿那邊發(fā)生的事,他們很快便知道了。
有人覺得鎮(zhèn)國公夫人心思單純,也有人覺得她心機深沉,居然懂得以退為進,讓老皇帝對她放心。
不管是哪種,他們都不敢小瞧她。
三皇子面無表情,說道:“這事先放著,日后別輕易和她對上。”
只要想到她當時扛起那只豹子時的舉動,他就頭皮發(fā)麻,直覺不愿和她對上。
幸好,不管她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內(nèi)宅女子,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三皇子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大慶朝可沒有女子當官的例子,他父皇再喜歡鎮(zhèn)國公夫人,也不好貿(mào)然做什么,最多就是給些金銀珠寶等的賞賜。
女人嘛,再厲害有什么用呢?
看看當年的皇太后,再看元安長公主,最后還不是都被男人壓制下來嗎?
牝雞司晨本來就是不對的-
除了三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也難受得厲害。
就算聽說五皇子斷了腿,也沒能讓他們高興幾分,反而覺得他那么蠢,斷了腿也好,省得繼續(xù)出去丟人現(xiàn)眼,害得他們這些兄弟也跟著丟臉。
六皇子躺在床上,恨聲道:“哪個蠢貨,居然將珍禽園的野獸放出來,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那樣的猛獸,哪里能控制得住。
對了,鎮(zhèn)國公夫人確實能控制得住,難不成是特地為她準備的,好讓她在圣人面前露面?
六皇子不禁懷疑是不是傅逍早知道他的夫人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安排這一出?
后來又覺得不對,除了傅逍外,他那些兄弟也會動手。
他們可不管放出野獸會害死多少人,反正自己不死就行,宮里還有那么多人,而且當時他們離珍禽園那邊很遠,不管如何,猛獸都不應該會跑到那邊去的……
三皇子還是有點本事的,這事做得隱秘,掃尾也掃得干凈,導致六皇子想得頭都破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其他皇子也一樣,一會兒懷疑傅逍,一會兒又懷疑其他兄弟所為。
京城的局勢也因為這件事,弄得更加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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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的翌日,宮里來了人,是帝后給郁離的賞賜。
郁離這次救駕有功,宮里的賞賜非常豐盛,被人一一抬進鎮(zhèn)國公府。
這些賞賜中,還有一塊金牌,這金牌不僅可以讓郁離自由地出入皇宮,且除了皇帝外,不需要她跪拜任何人。
郁離覺得,這么多賞賜,她最喜歡這塊金牌。
她不喜歡跪人,不過這世界等級森嚴,官大一級壓死人,她雖然是國公夫人,但國公夫人上還有不少能壓她一頭的親王妃、皇子妃等,該行禮時還是得行禮的。
現(xiàn)在,有這金牌,除了老皇帝外,她不用再給任何人行禮。
傅聞宵看到那塊金牌,也不禁笑了下。
“這是個好東西,阿離收好。”他笑著說,“日后若是有誰在你面前放肆,你直接動手打了也沒事,圣人會為你兜著。”
聞言,郁離高興了。
她的脾氣不好,要是有誰在她面前囂張,她是真的會動手,看來以后不用偷偷干,可以光明正大地打。
等宮里的人離開,周氏擔心地問:“離娘,宵哥兒,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昨天還出什么事?”
傅聞宵輕描淡寫地道:“娘,沒什么事,就是離娘在宮里救了圣人。”
周氏又打量郁離,確認她沒什么事后,方才安心。
這一天,除了宮里的賞賜外,還有不少朝臣都派人送謝禮過來。
圣人都賞賜了,不管如何,他們也要表現(xiàn)一番。
如此忙碌一天,晚上郁離清點宮里的賞賜和各家送來的謝禮,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暴富。
她很高興,“好東西真多,要是拿去換銀兩的話,不知道能換多少。”
傅聞宵幫她算了算,“應該能換三十萬兩。”
不管是宮里的賞賜,還是那些朝臣送過來的謝禮,自然都不是銀兩,要是直接謝銀兩,那就太俗了,會被人笑話。
其實郁離更希望他們送銀兩。
銀子能做的事更多,抓在手里更踏實。
郁離翻著桌上堆積的寶物,轉(zhuǎn)頭問傅聞宵:“宵哥兒,我想將這些東西轉(zhuǎn)變成銀兩,送去南地給金娘他們,讓他們多開辦幾個女塾。”
郁金在信上告訴她,這一年,在安慶府和省城都開辦有女塾。
不過女塾的規(guī)模目前很小,學生都是那些窮苦人家的姑娘,以及一些孤兒,倒也沒引起什么關注。
人都活不下去,有人愿意出錢開辦個女塾收留這些可憐的姑娘,這是好事,就算那些酸儒也不好說什么,女塾又不是教人讀書考科舉,終究不能和那些書院比。
當然,隨著女塾辦得越來越大,女塾里教的東西也增添不少。
其中就有體術一事。
女塾的姑娘都在學體術,等她們學得差不多,郁金打算帶她們?nèi)パ睾D沁呑錾猓瑢脮r遇到倭寇也不怕,正好可以讓她們練練手。
傅聞宵點頭,“行,我讓人去辦。”
對她的決定,他全然支持,正好還留了一些人在江南那邊,可以將除了御賜之物送到江南那邊處理,價錢會更高。
清點好東西,兩人便歇下了。
翌日,傅聞宵進宮后,郁離去公主府探望公主婆婆,先是給她輸了些異能,然后坐在她身邊吃東西。
每次她過來,公主府都會準備很多吃的,郁離都有些不想走。
元安長公主也在忙,旁邊是一疊的信件和一些公務。
她端坐在那里,身姿窈窕中透著端莊肅雅,一舉一動,賞心閱目,特別是她批復那些公文時,認真的模樣,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郁離忍不住多看幾眼。
公主婆婆和傅聞宵長得太像,每次看到她,就會想到傅聞宵。
忙碌告一段落,元安長公主放下朱筆,端過旁邊的茶水喝了口。
見郁離已經(jīng)吃完桌上的東西,她露出笑容,問道:“離娘,要不要繼續(xù)吃點?”
“不用啦。”郁離說道,“母親,我現(xiàn)在飽了。”
元安長公主聞言點頭,和她說起宮宴的事。
宮宴那天發(fā)生的事,她很快知曉,對此元安長公主只是冷笑一聲,心知能在宮里搞出這些的,只有那些嬪妃和皇子。
這事不少人心知肚明,雖不確定是何人所為,但不得不說,這次的事做得非常蠢。
得知老皇帝賞賜郁離的東西,元安長公主并不意外,她嘆道:“你是逍兒的媳婦,不管你有什么功勞,都不會有太大的賞賜,只能委屈你了。”
以她救駕之功,所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封個官都使得。
但只要她是鎮(zhèn)國公夫人,永遠不會被封官,除非哪天傅逍死了,或者夫妻和離。
郁離哦一聲,反應很平淡。
元安長公主含笑看她,“離娘不想當官嗎?”
“現(xiàn)在不太想。”郁離撓了撓臉,“要是當官,要進宮面對老皇帝……圣人,還是算了。”
元安長公主聽她直接稱呼“老皇帝”,當作沒聽到。
她知道這孩子是個有分寸的,也是信任他們,才會在他們面前放肆一些,若是在外面,她的話不多,想聽她多說兩句話也難。
在元安長公主這里坐了大半天,郁離便回家。
回到家,發(fā)現(xiàn)楚少聿來了。
見到郁離,楚少聿盯著她猛瞧,說道:“表嫂,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樣的本事,怪不得傅表哥要送你一匹馬王。”
郁離暗忖,他不知道的事多著呢,嘴里問道:“你怎么來了?”
“當然是來看看你。”
那天宮宴,人多眼雜,楚少聿不好過去和她說話。
昨天他想來的,不過五城兵馬司那邊有事,拖到今天方才過來。
郁離見他來了,問那些人販子查得怎么樣。
“已經(jīng)有點眉目,我讓人盯著,只有要狀況,馬上會通知你。”楚少聿讓她放心,一直盯著呢。
這次要抓的是大魚,這事他不敢放松,要是能辦好,也是大功一件。
兩人聊了會兒,直到傅聞宵回來。
見到楚少聿在這里,他倒是不意外,坐下來聽他們聊天。
楚少聿見到他,忙問道:“傅表哥,宮里那邊有消息了嗎?是誰放出珍禽園里的猛獸?”
他覺得珍禽園的猛獸會跑出來,肯定不是意外。
這事確實有了結(jié)果。
據(jù)說是守園的管事喝醉,有宮人趁機偷了鑰匙,將關著那些猛獸的門打開,將它們放出來,偷鑰匙的人沒來得及跑,就被那些猛獸當場咬死。
最后自然是死無對證,消息就在這里斷了。
楚少聿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默默地閉上。
怪不得父王總讓他多看少說,說外面的事沒他想像中那般簡單,看這次宮宴發(fā)生的事便是如此。
傅聞宵哪里沒看出他被嚇著,聲音放緩幾分,“其實也沒什么,日后你努力練好體術,就算猛獸來了,你也能逃走。”
“真的?”楚少聿有些不自信。
萬一哪天他那些庶兄來個狠的,也弄幾頭猛獸來對付他,他絕對沒辦法像郁離這樣震懾那些猛獸,然后全身而退。
傅聞宵一臉肯定,郁離也表示自保沒問題,他總算放心。
楚少聿離開時,感嘆道:“表嫂,也幸虧你當時在,不然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皇宮真可怕,幸好我以前沒在京城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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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就到莫玉嬋出閣的日子。
去年郁離就答應莫玉嬋,會送她出閣,自然不會食言。
一大早,她穿著整齊,帶上禮物,直接去了莫家。
莫玉嬋的祖父是吏部尚書,今日吏部尚書嫁孫女,登門的客人不少,莫府的長輩都在門口迎客。
當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到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聲音漸漸地斂去。
馬車的車門打開,郁離的身影出現(xiàn)。
看到她下車時,拉車的兩匹馬突然就跪下,現(xiàn)場更加安靜了。
郁離看向莫府的那些長輩,都不認識,只認識莫玉嬋的母親莫夫人。
莫夫人被身邊的妯娌推了下,忙清了清喉嚨,熱情地迎過來,“離娘,你來啦,玉嬋一直等著你呢。”
郁離和她寒暄幾句,又和在場的人打聲招呼,跟著莫家引路的下人去莫玉嬋的閨房。
等她離開,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擦了擦冷汗,松了口氣。
莫夫人的妯娌低聲問:“三弟妹,你家玉嬋居然能和她成為朋友……看來玉嬋運氣挺好的。”
如今京城里誰不知道鎮(zhèn)國公夫人的威名,沒人敢小瞧她,甚至拿她是鄉(xiāng)野出身說笑。
有這樣的本事,就算是鄉(xiāng)野來的又如何?誰敢再嘲笑她?
她本來就是一品誥命夫人,如今圣人又賞識她,這京城里,她就算橫著走都沒問題。
可以說,現(xiàn)在的鎮(zhèn)國公夫人郁離憑一己之力,在京城里立足。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不靠家世、不靠男人,只憑自己,就讓世人另眼相待。
而且她那樣的本事,還真沒人能學得會,為她增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導致敬她、畏她的人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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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二更
第 224 章
◎端午◎
郁離來到莫玉嬋的閨房,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不少年輕姑娘。
這些姑娘大多都是未出閣的娘子,特地過來陪莫玉嬋的。
莫玉嬋已經(jīng)穿上嫁衣,臉蛋也上了妝,明艷動人,含羞帶怯地坐在那里,充滿新嫁娘的喜悅。
房里一片鬧哄哄的,那些陪坐在一旁的小娘子們都在打趣莫玉嬋這新嫁娘。
帶路的丫鬟走進來,恭聲道:“五姑娘,鎮(zhèn)國公夫人到了。”
莫玉嬋在莫家的姑娘中排行五,在莫府里,丫鬟稱她為五姑娘。
聽到這話,屋子里的人先是一愣,下意識地看過來。
鎮(zhèn)國公夫人,那不是……
莫玉嬋一臉驚喜地起身迎過去,高興地說:“離娘,你來啦!幾時過來的?”
她拉住郁離,將她拉進屋里。
隨著郁離的進來,屋子里的姑娘漸漸地安靜下來,她們小心地瞅著郁離,一個個像小媳婦似的,全無剛才打趣說笑時的歡快。
莫玉嬋當作沒看到,為她們介紹:“這是鎮(zhèn)國公夫人郁離,你們應該認識的。”
在場的姑娘忙上前行禮請安,神態(tài)間有些忐忑。
她們自然認識鎮(zhèn)國公夫人,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她的名字。
若說這些天,京城里被人提及最多的,還是宮宴那天發(fā)生的事,就算是那些足不出戶的后宅女子對此也略有耳聞。
這些姑娘也聽過鎮(zhèn)國公夫人的威名,起初覺得那些人是不是夸大其詞,哪有人能讓猛獸嚇得癱軟在地,還能徒手扛起那些野獸?
這得多大的力氣啊?男子都做不到,更何況是一個弱女子。
不過那天目擊者實在太多,說得信誓旦旦,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在場的姑娘都從家人朋友那里聽說鎮(zhèn)國公夫人是如何厲害,敢與猛獸打交道,不免心生畏怯,乍然見到她時,自然無法坦然以待。
郁離道:“諸位不必多禮。”
發(fā)現(xiàn)這些小姑娘好像挺怕自己的,她默然片刻,想著是不是應該離開?
看這些姑娘先前和莫玉嬋說笑打趣,應該和她的關系很好,今日是莫玉嬋的大喜日子,不能讓她為難。
莫玉嬋拉著郁離坐下,讓人端來茶水點心,笑道:“離娘,這道翠玉豆糕是我家廚子最拿手的,味道很好,是外頭做不出來的味道,你嘗嘗。”
她知道離娘好這口腹之欲,早就叫人特地準備好。
說起來,這也是郁離第一次登莫府的門,莫玉嬋有些愧疚,今日是自己出閣的日子,不能好好招待她。
只要提起吃的,郁離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過去。
切成一塊塊的翠玉豆糕擺放在瓷白的盤子里,翡翠的色澤,格外漂亮。
她拿起一塊翠玉豆糕吃了口,入口綿軟,豆香十足,并不甜膩,很是爽口,點頭道:“確實好吃。”
莫玉嬋面露笑意,高興地道:“好吃就多吃點。”
她笑著給郁離倒茶水,笑盈盈地和她說話,郁離也一一作答,并無不耐煩。
屋子里的那些姑娘漸漸地放松下來,好奇地看著郁離,發(fā)現(xiàn)這位鎮(zhèn)國公夫人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看著性子很好,一點也不可怕。
看到她坐在那里吃點心,讓人覺得那點心非常可口,也有點想嘗嘗。
至于其他的,便看不出什么。
那些姑娘坐了會兒,便識趣地起身離開,說等會兒再過來。
沒有旁人在,莫玉嬋說話更自在,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郁離:“離娘,宮宴那天的事我聽說了,你好厲害啊!”
因她就要出閣,這段日子都被拘在家里學規(guī)矩,不能隨便出門。
是以上次的宮宴她并沒有進宮,還是后來聽從宮里回來的家人說了,才知道宮宴發(fā)生的事。
得知郁離那天做的事,莫玉嬋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她好厲害。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知道離娘是個極為厲害的,莫說震懾野獸,就算說她能飛天遁地,她也覺得是應該的。
沒什么可怕。
因為不管她做出什么,她都是郁離,一個非常可靠的人,會對遇難的人伸手,將她們拯救于危難之中。
郁離神色平靜:“還好。”
“那你沒受傷吧?”莫玉嬋擔憂地問,“我原本想去看你的,這段時間都被拘著學規(guī)矩,學得頭都要大了,沒法出門。”
她娘也不讓她去,說鎮(zhèn)國公夫人沒啥事。
郁離表示她沒什么事,又問她學的是什么規(guī)矩。
等聽莫玉嬋說完,她心里慶幸,這些規(guī)矩不學也罷,幸好傅家不用她去學什么規(guī)矩。
莫玉嬋小聲地說:“其實我也不喜歡學那些規(guī)矩,不過很多姑娘都是這么來的,不學不行。”
女子出嫁前都要學規(guī)矩,將來嫁去夫家,萬一規(guī)矩不行,會被嘲笑的。
學好規(guī)矩,也容易融入夫家。
郁離聽后拍拍她,說道:“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我。”
聞言,莫玉嬋不禁笑起來,一把摟住她,感激地說:“離娘,能遇到你真好。”
不管是初見時,還是現(xiàn)在,這個人都沒有變。
初見之時,她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將自己從黑暗中拯救出來,是她的救命恩人;現(xiàn)在,她成為國公夫人,得圣人賞識,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無人敢招惹她,甚至要給她幾分薄面。
莫玉嬋打從心里為離娘高興。
看她越來越好,她心時就開心,希望她一直都是這么順順利利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又有人進來。
看到她們,帶著喜娘過來的莫夫人先是有些不自在,很快就恢復正常,笑道:“嬋姐兒,該梳發(fā)了,可不能誤了吉時。”
屋子里又開始熱鬧起來,那些先前出去的姑娘也跟著進來。
她們今日也要送莫玉嬋出嫁,都要守在這里。
莫夫人招待郁離,客氣地說:“離娘,這里比較吵,你要不要去外頭坐著等一等?”
現(xiàn)在郁離的身份到底不一般,莫夫人怕有人沖撞了她,招待不周。
不僅是她,整個莫家都擔心,方才會讓她過來盯著。
郁離見屋子里一片忙亂,自己在這里幫不上忙,便跟著莫夫人出去。
莫夫人將她帶到一處花廳里歇息,讓人準備不少茶水點心,她陪坐在一旁。
莫夫人道:“沒想到你今日會過來,離娘,真的很感謝你,要不是你,我家嬋姐兒只怕……”
想到女兒被拐賣的事,她至今仍心有余悸,覺得怎么謝她都不過分。
今日是女兒出嫁的日子,莫夫人難免有些傷感,見到郁離便就想起這事,少不得又要感激一番。
郁離默默地吃點心,讓她不必客氣,“我和玉嬋是朋友,這是應該的。”
這話說得干巴巴的,莫夫人有些想笑,當年她救人時,她和女兒可不是什么朋友。
莫夫人漸漸地放松下來,果然這姑娘就算成為國公夫人,性子也沒什么變化,是個不擅長與人交際的。
也幸虧她是國公夫人,只有別人敬著她的份,不需要她去迎合旁人。
如此倒也不怕她被人欺負。
兩人說了會兒話,莫夫人又去忙了。
郁離留在花廳里吃吃喝喝,沒人過來打擾她,想必莫家特地交待過。
直到時間差不多,吉時到來,郁離便去送莫玉嬋出閣。
迎親隊伍熱熱鬧鬧的,一路敲鑼打鼓地過來,將新娘迎上花轎,然后又熱熱鬧鬧地離開。
郁離站在人群中,目送迎親隊伍離去。
莫府很快就變得安靜下來,她也跟著告辭離開。
莫府的人送她出門,就見傅聞宵來了。
他是騎馬來的,一襲緋衣,革帶束腰,英姿絕倫,那些年輕的姑娘不禁羞紅了臉,用扇子掩住臉偷看。
莫府的女眷看到他,也忍不住暗暗贊嘆。
鎮(zhèn)國公傅逍從少年時就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
縱使他離開幾年,仍有很多姑娘對他念念不忘,要不是他的身份尊貴,婚事要由圣人作主,只怕當年鎮(zhèn)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被媒人踏破。
傅聞宵從馬背躍下,來到郁離面前,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朝莫府的人微微頷首致意。
莫府眾人忙上前向他行禮,看向站在一起的兩人。
兩人看著十分相配,雖然傅聞宵容貌出眾,氣質(zhì)獨絕,然而郁離站在他身邊毫不遜色。
莫府的人不禁暗贊。
不愧是能讓鎮(zhèn)國公傅逍看上的姑娘,實在不凡。
不僅不凡,那本事大得很,也不知道那鄉(xiāng)野之地是如何養(yǎng)出這樣的姑娘。
傅聞宵道:“諸位不必相送,我們先走了。”
說著,他扶著郁離登車離去-
馬車在街上行駛,街道兩邊能聽到熱鬧的聲音,空氣中傳來隱隱的香味。
傅聞宵取出一個油紙包,將之打開,里頭居然是果脯,果脯特有的味道撲鼻而來。
原來香味是這么來的。
郁離好奇地問:“你怎么來了?這是你買的?”
他嗯一聲,“我今兒出城辦點事,辦完就回來了,順便過來接你。”然后又道,“這是在路上買的,我聞著味道好,給你嘗嘗。”
每次出門,若是遇到街上有什么好吃的,他會特地買回來給她嘗嘗。
郁離嘗了一口,點頭道:“好吃,酸酸甜甜的。”
她一邊吃,一邊和他說起今日在莫家所見,感慨道:“挺熱鬧的,原來京城的人是這么迎親的,一路敲鑼打鼓地過來,還要放鞭炮,熱鬧又喜慶……”
說起來,她還沒去參加過婚禮呢,一定很熱鬧吧。
傅聞宵坐在那里,靜靜地聽著。
等她說完,他給她倒了杯水,突然問:“離娘,我們要不要也辦一場婚禮?”
“誒?”她不解地看他。
傅聞宵的手指微微曲起,面色赧然,“當初你嫁過來時,我尚在昏迷之中,我們的婚禮太過草率,我想著要不要再補辦個婚禮?”
郁離想了想,說道:“可是母親只怕不能參加婚禮。”
婚禮時,長輩不在場,是不是不妥?
傅聞宵沉默了下,嘆道:“你說得對,還得再等等。”
見她喝完水,他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杯子,然后順勢將人拉到懷里抱著。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輕聲說:“再等等,離娘,很快的……”
郁離拍拍他,說道:“宵哥兒,我不急。”
她讓他別太急。
傅聞宵額頭與她相抵,聲音有些沙啞,“阿離,再忍耐一年,一年就好。”
她朝他露出笑容,雙眼彎成月芽,沒有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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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過去,五月到來。
眼看端午節(jié)就要到,鎮(zhèn)國公府已經(jīng)開始為端午作起準備。
不僅國公府,整個京城都差不多。
端午還沒到呢,青寰就開始給郁離掛香包,聽說這香包里放著的是一些驅(qū)毒蟲蛇蟻的香草,戴著能無病無災。
五月也是毒月,也是毒蟲泛濫的月份,要熏艾草,也要戴香包。
傅燕回兄妹倆都戴上香包,是周氏給他們做的。
周氏還給郁離和傅聞宵做了香包,并叮囑他們,“這幾日都得戴著啊,等端午過后再拿下來。”
“要戴這么久?”郁離好奇地問。
周氏笑道:“這是自然,大家都這么戴著,能驅(qū)毒蟲蛇蟻,好著哩。”
除了戴香包外,郁離更喜歡吃粽子。
還沒到端午,廚房那邊就開始做粽子,不過郁離最喜歡的還是周氏包的粽子,這是她第一次吃粽子時接觸的味道,只覺得別人都做不出來的味道,讓她胃口大開。
周氏知道她愛吃,端午都沒到就給她做了一大鍋。
端午前兩天,傅聞宵回來時說:“今年圣人要去運河那邊看龍舟賽,他說讓你也一起去。”
“龍舟賽?”郁離一臉好奇,她還沒看過呢。
京城的龍舟賽應該很好看吧?
每年端午,運河那邊都會舉辦龍舟賽,百官會隨圣人一起去看龍舟賽,與民同樂。
不過這幾年,老皇帝可能身體不好,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都沒去觀看。
直到今年,他又提起興趣,并特地交待傅聞宵,讓他一定要帶上他媳婦。
元安長公主聽說這事,當即就笑出聲,說道:“看來咱們這圣人是將離娘當成護衛(wèi)了。”
也虧得他是私下和傅聞宵說,不然這事被人聽到,不知道要如何嘲笑他。
元安長公主絲毫不意外,見識過離娘的本事,皇帝有點心思是正常的。
不過,礙于郁離是國公夫人,而且又是個有本事的,老皇帝肯定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但心里頭估計是想將人弄到身邊當個護衛(wèi),如此便沒人能害他。
“圣人老了,越發(fā)的多疑。”元安長公主淡聲說,“他不信任那些皇子,也不信那些宮人,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現(xiàn)在倒是多了離娘。”
傅聞宵平靜地道:“舅舅于我有養(yǎng)育之恩,兒子素來敬重他。”
元安長公主勾了勾唇角,“你能如此想就好,他是你舅舅,你確實應該孝順他。”
接著母子倆說起旁的事,郁離坐在那里吃東西,默默地聽著。
最近若是沒什么事,兩人會來公主府探望元安長公主,一般都是白天過來,反正在世人眼里,元安長公主身體不好,當兒子、兒媳婦的來看她也是正常。
等他們說完事,元安長公主轉(zhuǎn)頭看向兒媳婦,見她腮幫子鼓鼓的,一雙眼睛看過來,天真又純稚,眼里露出笑意。
她知道皇帝為何會信任這孩子。
想必只要了解她性子的人,很難會對她產(chǎn)生惡感。
元安長公主能一眼就看穿她的為人,老皇帝自然也能。
正是因為如此,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她。
“離娘,還要吃嗎?”元安長公主溫和地問。
郁離點頭,又多吃了一匣子點心,等異能積攢得差不多,便給公主婆婆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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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5 章
◎遇刺◎
端午這日,郁離醒來時,發(fā)現(xiàn)傅聞宵還賴在床上。
見她要起,他探臂將她重新抱到床上,壓著她繼續(xù)再睡。
自從恢復身份后,傅聞宵被老皇帝指派了差事,每天起床的時間很早,很少能再睡懶覺。
像在青石村那樣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的了。
當然,他那時候身體不好,多睡點也是應該的,后來身體轉(zhuǎn)好,就很少再睡懶覺。
郁離素來起得早,因為她要早起練體術,風雨無阻,從未間斷,所以一般都是和他同時間起床。
等送他出門,她就開始練體術。
可以說很勤奮的了。
被他拉回床上,郁離側(cè)身看他,說道:“你今天不用進宮?”
“不用?”傅聞宵的眼睛還閉著,聲音里添了幾分困倦,“等午后咱們再去運河那邊。”
難得休息,他實在不想起那么早,想抱著媳婦在床上睡個懶覺。
郁離想了想,便隨著他,和他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天色微微亮時,兩人終于起床。
他們先去練體術,練得大汗淋漓,然后洗漱,再去吃早飯。
吃過早飯,周氏拿著幾條五彩繩過來。
這五彩繩是用五種顏色的絲線編織而成,樣式極為好看,也稱為長命縷,端午這日戴在身上。
周氏笑道:“男左女右,你們都戴上啊。”
兩個孩子對這種顏色鮮艷好看的五彩繩十分喜歡,跑到周氏身邊,伸出白嫩嫩的手說:“阿奶,你幫我們戴上。”
周氏笑著應下,將兩根五彩繩遞給傅聞宵和郁離,讓他們自己戴。
傅聞宵拿著一根五彩繩,戴在郁離的右手腕上,然后將另一根遞給她,示意她給自己戴上。
郁離給他戴上,將兩人戴著五彩繩的手腕并在一起看了看,點頭道:“好看!”
戴著這東西,好像人都顯得不一般。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是周氏特地為他們做的,這番心意讓人珍視。
戴五彩繩,還有掛香包。
青寰將一些香包和五彩繩遞給郁離,端午這日還有互贈香包、五彩繩的習俗,屆時若是見到相熟的好友,也可以贈送給他們。
郁離將之揣在袖子里,想著等會兒要送給誰。
香包的味兒比較大,她揣了那么多個在身上,一身香噴噴的,香得她打了好幾個噴嚏。
傅聞宵忍住笑,將她袖子里的香包和五彩繩都取出來,讓丫鬟帶著。
時間差不多,一行人坐上馬車,朝運河而去。
京城每年的龍舟賽都很熱鬧,觀者如云,馬車還未到運河那邊,便已經(jīng)聽到熱鬧的喧囂聲遠遠傳來。
郁離和兩個孩子好奇地掀開簾子往外看,三張臉湊到一起。
三人一邊看,一邊發(fā)出驚嘆聲,嘀嘀咕咕的。
看到這一大兩小,都像小孩子似的,周氏不免有些好笑。
她叮囑道:“你們別伸頭出去啊,河邊風大,小心些,別著涼了。”
雖然已經(jīng)是端午,不過河邊的風確實很大,吹得車簾晃動不休,倒是驅(qū)除了幾分炎熱。
三人嘴里應著,仍是沒收回目光。
他們幾時看過這般熱鬧的景象,都被沿途的熱鬧迷住了。
只見這一路上都掛著燈籠,紅彤彤的燈籠在大白天時添不少喜慶,等到晚上燈籠點起,又是另一番繁華景象。
每到這樣熱鬧的節(jié)日,京城會取消宵禁,讓百姓們夜晚也能出門游玩。
是以到了晚上,反而會更加熱鬧。
沿途還能看到不少賣東西的攤販,賣得更多的還是艾草、香包和五彩繩等東西,還有人特地賣花,吆喝聲遠遠傳來。
聞到空氣中飄來的食物的香氣,郁離不禁有些饞。
一名侍衛(wèi)來到馬車的另一邊,遞了一個籃子過來。
傅聞宵伸手接過,將籃子打開,里頭正是剛才沿街賣的食物,他朝郁離道:“離娘,過來嘗嘗。”
郁離馬上從窗邊挪到他身邊,同時招呼兩個孩子一起嘗嘗街上的小食。
周氏有些擔心,“你們少吃點,省得鬧肚子。”
她不擔心郁離,擔心兩個孩子的腸胃受不住,平時他們的吃食都是比較講究,可沒有離娘那樣的鐵胃,啥都能吃、啥都能消化。
郁離笑道:“娘,沒事的,他們很健康。”
如果他們身體有什么不適,還有她在呢。
兩個孩子瞅著周氏,見她不反對,愉快地跟著郁離一起吃吃喝喝,小臉都花了,看得周氏一陣好笑,拿帕子給他們擦臉。
來到觀看龍舟賽的地方,馬車停下來。
幾人下車,便見周圍停著不少馬車,還有駐守在附近的士兵,維持秩序。
這一帶都已經(jīng)被清空,少有百姓過來,雖說是與民同樂,其實最好的位置還是要給宮里的貴人,以及勛貴百官,百姓們則在另一邊觀看。
下車后,他們朝觀看龍舟賽的地方而去,那邊有一個高臺,可以坐在那里看龍舟賽。
一行人登上高臺。
高臺上的位置是分好的,給鎮(zhèn)國公府的位置非常好,坐在這里能將運河一一盡收眼中。
他們剛坐下,便有人過來打招呼。
來的是瑞王一家,瑞太妃也來了,熱情地和郁離說話,給她送香包和五彩繩,都往她身上掛。
長輩賜不可辭,郁離便都戴上。
郁離也給他們回贈香包,一人一個,連瑞王和楚少聿都有。
瑞王:“……”
瑞王老臉發(fā)紅,當著老娘的面,只能收下外甥和外甥媳婦的一片心意,然后被兒子將香包掛在身上,頓時一身香噴噴的。
他一個糙老爺們,戴這東西實在是……
楚少聿喜滋滋地將香包掛在身上,跑過來和傅聞宵、郁離說話。
這時,姚老夫人也來了。
郁離身上的香包和五彩繩又多一份,她也回給姚老夫人一份,姚老夫人笑呵呵的收下,將之戴在身上。
姚家的晚輩扶著姚老夫人,好奇地打量郁離,覺得家里的老祖宗能喜歡她,這位鎮(zhèn)國公夫人確實有過人之處。
光是這么看著,便覺得她很討喜,更不用說她還有那樣的本事。
越來越多的人過來,連福慧公主也來了。
福慧公主也給郁離送香包和五彩繩,得到郁離回贈的香包和五彩繩,她高興地掛在身上,說道:“這香包本宮可要一直戴著。”
郁離道:“也不用,端午過后就不用戴了。”
福慧公主毫不猶豫地說:“當然要戴著,這可是你送的,我將來還要收藏起來呢。”
福慧公主來后,便沒有離開,硬是留在這邊。
她轉(zhuǎn)頭對傅聞宵道:“傅表哥,你應該不會介意我留在這里吧?”
傅聞宵神色淡然,語氣里有幾分嫌棄,“這邊的視野不如公主那邊好,公主不如回去。”
“也可以啊,只要離娘和我一起過去!離娘,我那邊的視野更好,你要不要過去?”福慧公主轉(zhuǎn)頭看向郁離,想將她帶過去。
郁離自然拒絕,當然是要和家人一起看更有意義。
見她拒絕,福慧公主也不在意,反正她人就是要賴在這里,拉著郁離不放。
周圍的人看得有些愣。
特別是瑞王一家,覺得福慧公主是不是黏錯人了,她不是一向喜歡傅逍嗎?以前就一直嚷嚷著要嫁傅逍,怎么反而一直抓著傅逍的媳婦不放?
而且她被拒絕時,居然也不惱,仍是笑盈盈的。
見福慧公主在這里,眾人識趣地離開。
瑞太妃被兒媳婦扶著,在不遠處的位置坐下,小聲地問兒子:“福慧這是做什么呢?”
她心里納悶,覺得福慧對郁離的態(tài)度著實古怪,有些擔心這丫頭會不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瑞王哪知道福慧公主在想什么,這是圣人的公主,又不是他閨女,他懶得理會。
心里雖然這么想,面上卻道:“許是她見鎮(zhèn)國公夫人厲害,想和她結(jié)識一番。”
“這倒是。”瑞太妃點頭,一臉認同,然后瞥他一眼,“你瞧聿哥兒多有出息,能和鎮(zhèn)國公夫人交上朋友,你也和他多學學。”
省得一門心思都寵著那幾個庶子,庶子再好,那也不能越過嫡子。
瑞王:“……”
瑞王被噎得無話可說,覺得家里的娘們真是不可理喻。
鎮(zhèn)國公夫人確實是厲害,但這也太厲害了吧?女人厲害成這樣好不是什么好事。
因為圣人對鎮(zhèn)國公夫人的態(tài)度曖昧,眾人就算好奇,也不敢去探究什么。
甚至很多年紀大的人,都想起當年圣人是如何將國師請出山,冊封為國師的,他們不禁想,圣人不會也想給鎮(zhèn)國公夫人封個官吧?
也不怪他們這么想,鎮(zhèn)國公夫人能震懾猛獸、力能扛鼎,聽著就像是那些奇人異士,以老皇帝對能人異士的寬待,給她封個官都使得。
他們只能慶幸,幸好郁離是鎮(zhèn)國公夫人,有這層身份在,圣人多少會顧慮一些,不然大慶朝若真出個女官……
很多男人可不愿意看到這事。
不久后,老皇帝的御駕到來,還有后宮的一干嬪妃們。
皇子和皇子妃們與皇帝一起到來,眾人紛紛起身去恭迎。
老皇帝來了,福慧公主也只能依依不舍地離開。
接著有宮里的侍從過來,恭敬地道:“圣人請鎮(zhèn)國公、鎮(zhèn)國公夫人過去。”
周圍不少人暗暗地看過來,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請鎮(zhèn)國公過去便罷,為何還要請鎮(zhèn)國公夫人?聽著總覺得很怪,要請鎮(zhèn)國公夫人,應該由皇后娘娘來請罷?
傅聞宵和郁離早有準備,聞言便起身過去。
周氏心里有些忐忑,握緊兩個孩子的手,青寰在這里陪著他們,小聲地安撫幾句,讓他們放心。
兩人來到高臺最前方的位置,老皇帝和后宮的嬪妃、皇子們都坐在這里。
除了斷腿的五皇子,其余的皇子今日都在。
見到兩人,那些皇子的臉色沉了沉,沒哪個是歡喜的,特別是宮宴那天受了大罪的幾位皇子,只要看到郁離,又讓他們回憶當時的場景,心里就難受得緊。
郁離和傅聞宵上前行禮,老皇帝笑呵呵地讓人給他們賜坐。
兩人的座位就在老皇帝身邊,離他非常近。
看到這一幕,眾人愕然,覺得莫名其妙的。
傅逍便罷了,老皇帝喜歡讓他伴駕,以前他都是站在老皇帝身邊最近的位置,但這鎮(zhèn)國公夫人算什么?
郁離沒理會周圍的目光,她的注意力被桌上的吃食吸引。
她看了一眼老皇帝,只見他一臉和藹地說:“逍兒媳婦,是不是餓了,吃罷,這是給你準備的。”
郁離向皇帝謝恩,也沒客氣,就算在老皇帝面前,一點也不拘束。
多猶豫幾秒,都是對食物的不尊重。
老皇帝看她吃得香,面上露出笑容,笑問道:“逍兒媳婦,你吃這么多,真的不會撐嗎?”
“不會。”郁離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吃就沒力氣。”
老皇帝眸光微閃,果然如此,他心下越發(fā)滿意,看郁離的目光格外溫和。
周圍的人都在暗中觀察,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圣人對鎮(zhèn)國公傅逍可真是偏愛,都愛屋及烏到鎮(zhèn)國公夫人身上。
聽他一口一個“逍兒媳婦”,這是將鎮(zhèn)國公夫人當親近的晚輩看待呢。
就連那些皇子妃都沒這榮幸。
皇子們臉色有些難看。
皇子妃們心情也不太好,任誰看到一個國公夫人壓在她們頭上,心里都不會痛快。
不過她們到底習慣了,圣人是君父,可不能拿他當尋常人家的公爹看待,他要寵愛誰,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在郁離吃吃喝喝時,龍舟賽開始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過去,一邊吃一邊看,覺得這里的視野確實好,可以看得更遠。
等龍舟賽結(jié)束,老皇帝仍是興致高昂,說要去周圍逛逛,與民同樂。
侍衛(wèi)們?nèi)缗R大敵,卻不好阻止,只能提高警惕。
這魚龍混雜的,他們實在擔心。
郁離和傅聞宵都跟過去。
夫妻兩就跟在老皇帝身后,像護衛(wèi)似的,不過相比傅聞宵的冷冽警惕,郁離一路東瞧瞧、西看看,壓根兒就不像侍衛(wèi),老皇帝也不在意,時不時叫一聲“逍兒”,和他說話。
來到一處人流極多的地方,便見前方正在表演百戲。
眾人護著老皇帝,以免被那些百姓沖撞到。
這時,表演踩高蹺的隊伍路過這邊,突然一名踩高蹺的人騰空而起,腳上的木棍朝老皇帝揮過去。
那人的動作太快,眼看那木棍就要落到老皇帝的胸口,一只手伸過來,將那木棍接住。
眾人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鎮(zhèn)國公夫人。
郁離抓住那木棍,將之往前一推,那人直接后退,摔在地上。
不過瞬息間,周圍已是一片混亂,很多人都紛紛涌過來,目標都是老皇帝。
“護駕!”
護衛(wèi)迅速上前護住老皇帝。
老皇帝驚魂未定,不過看到郁離擋在前面,一人便攔住那些圍擠過來的人時,又安心幾分。
發(fā)生這種事,老皇帝不敢再留下,在護衛(wèi)的護送下離開。
只是周圍的百姓實在太多,他們走得極為艱難,特別是發(fā)生剛才那事,百姓們也慌得不行,推來擠去的。
就在這時,一個矮小的男人沖了過來,靈活地避開老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手里拿著一把短匕,朝著老皇帝揮過去。
眼看那短匕就要刺中老皇帝時,傅聞宵拉住老皇帝,將他扯離,郁離反手奪過侍衛(wèi)的刀,擋住那把短匕。
叮的一聲,短匕扎在刀上。
郁離一腳將那矮小男人踹飛。
等她轉(zhuǎn)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老皇帝受到極大的驚嚇,雙眼瞪得老大,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看著好像心臟病發(fā)似的。
眾人嚇得不行,趕緊護著老皇帝離開。
老皇帝捂著心口,艱難地朝郁離伸手,郁離默默地跟在旁邊,給他們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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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仙丹◎
老皇帝遇刺一事很快就傳開。
當時侍衛(wèi)喊的那句“護駕”,附近不少人都聽到,百姓們也知道出事的是皇帝。
所有人聽說這事,第一個關心的便是:“圣人如何?”
來人稟報道:“有鎮(zhèn)國公夫人在,圣人安然無恙,圣駕已經(jīng)回宮!”
所有人:“……”
聽到這話的人都被噎住。
圣人安然無恙便罷了,為何要加一句“有鎮(zhèn)國公夫人在”?不覺得這話聽著奇奇怪怪的嗎?就算說一句“有鎮(zhèn)國公在”,他們都覺得正常。
不過想到那位鎮(zhèn)國公夫人能震懾猛獸、力能扛鼎,又覺得正常,有她在,刺客想要傷到圣人不太可能。
這事也越發(fā)的證實,鎮(zhèn)國公夫人確實是一位能人異士,是有真本事的那種。
得到消息的皇子和百官們紛紛往宮里趕過去。
路上,他們又了解一番先前的事,等他們聽完老皇帝遇刺的過程,眾人心思各異。
那些皇子先是有些遺憾,若是圣人今日出事,或許……
很快他們又撇開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現(xiàn)在他們還未做好準備,若是圣人在今日出事,他們的那些兄弟都有可能第一時間竊取神器。
圣人暫時還是先活著比較好。
三皇子心里是這么想的,暗忖皇父年歲大了,指不定哪日就……還是得安排妥當,自己能順利地登上那位子。
最好能拉攏皇城司指揮使的威遠侯方璧鶴,若是讓他能為自己所用,何愁不能成事。
可惜,他那些兄弟的想法應該也差不多。
三皇子有些惱怒,威遠侯方璧鶴真是個滑不溜手的,和當年的傅逍一樣,想要拉攏他不容易。
不對,傅逍這家伙沒有拉攏的必要,方璧鶴那里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另一邊,六皇子和英國公世子趙昶同乘一車馬車。
六皇子道:“沒想到鎮(zhèn)國公夫人有如此能耐,在一群刺客中游刃有余,能護著父皇平安離開……”
趙昶目光微閃,說道:“鎮(zhèn)國公確實娶了個厲害的夫人。”
“是啊。”六皇子感嘆,“這鎮(zhèn)國公夫人應該是那等不出世的能人異士,未想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厲害之人,國師和她一比,倒是顯得不如她。”
國師雖看著仙風道骨,但只會煉丹,和鎮(zhèn)國公夫人這種能震懾猛獸能打的比起來,他還是覺得鎮(zhèn)國公夫人更厲害。
如果鎮(zhèn)國公夫人郁離是一名男子,只怕早就被圣人授官,就如當年的國師。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慶幸她為女子,還是惋惜她居然是女子。
其實是女子也無甚干系,如果她嫁的不是傅逍多好,說不定能將她納入府里……
七皇子和八皇子是一起坐車回皇宮的。
兩人當時在一起,聽到皇帝遇刺的消息,正好一起走。
八皇子惱怒道:“這傅逍到底是什么運氣,居然能娶到這樣厲害的夫人,幾次三番救駕成功?只怕在父皇心里,對傅逍更加信任。”
只要想到冷宮里發(fā)瘋的母妃,被圈禁在府里的二皇子,他對傅逍的恨意更深。
有時候八皇子也怨恨當年的皇太后,為何會答應讓傅逍進宮,養(yǎng)在他們父皇那里,導致父皇一心向著個外甥,甚至不在意他的母親是元安長公主。
難不成因為傅逍真的如此忠誠,無心皇位?
八皇子一路都在罵,罵完后又問七皇子,“七皇兄,你怎么看?是不是覺得傅逍可恨之極?”
七皇子平靜地看他,慢吞吞地說:“是可恨。”
見他贊成,八皇子頓時滿意了,繼續(xù)罵。
七皇子低頭看著手里的扇子,聽而不聞耳邊的叫罵,心里卻想著這次老皇帝遇襲一事。
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或者,是父皇為了試探鎮(zhèn)國公夫人自導自演的?
皇子們和朝臣終于趕到皇宮,忙著去見老皇帝。
他們已經(jīng)聽說老皇帝雖然沒被傷到,但好像受到極大的驚嚇,加上年紀大了,總勉不了身體受不住。
老皇帝是個多疑,大權在握后行事更是任性,龍舟賽后,他只帶鎮(zhèn)國公夫妻和一群侍衛(wèi)離開,沒讓其他人跟著,皇子們自然也不好去打擾他的興致,那些臣子更是自覺,不會主動湊過去討老皇帝的嫌。
只是沒人想到,老皇帝居然會遇刺。
眾人來到養(yǎng)心殿,發(fā)現(xiàn)養(yǎng)心殿前守著的侍衛(wèi)比平時還多一些,心里不禁沉了沉。
他們在殿前等候?qū)⒔豢嚏姇r間,方才見到總管太監(jiān)李茂出現(xiàn),讓他們進去。
一行人進入養(yǎng)心殿,看到坐在那里的老皇帝。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好像更加蒼老,眼皮耷拉著,殿內(nèi)彌漫著一股苦藥味兒,空氣中還燃著安神香,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讓人聞著有些難受。
讓他們驚訝的是,殿內(nèi)除了那些伺候的宮人外,鎮(zhèn)國公夫妻也在,特別是那位鎮(zhèn)國公夫人,就坐在一旁,正在吃糕點。
所有人:“……”
看到這一幕,眾人心里只覺得匪夷所思。
這里是什么地方,鎮(zhèn)國公夫人居然能安心地坐在這里吃東西,而且她吃得也太多了吧?飯桶投胎的嗎?
難不成能人異士都要有些特異之處?
不過,眾人心里也明白,要不是老皇帝開口,她怎么會坐在這里吃東西。
由此可見,圣人對她有多縱容。
這樣的縱容比當年的傅逍更甚,朝臣們覺得還好,皇子們實在忍不住嫉妒萬分。
眾人壓下心中的情緒,先給老皇帝請安,詢問他的圣體是否安康。
老皇帝一雙眼睛陰沉地看著他們,冷冷地道:“朕自然安康,有逍兒和逍兒媳婦在呢。”
皇子們聽得心中一哽,難受之極。
以前他們經(jīng)常嫉妒傅逍深得帝寵,明明不是皇子,但他們父皇對傅逍的寵愛越過他們這些兒子。沒想到現(xiàn)在,他們居然還要去嫉妒傅逍的妻子,他們這些皇子在君父心里,居然連個女人都比不上。
再看老皇帝的臉色,估計是將今天遇刺的事懷疑到他們身上。
他們覺得很冤枉,誰知道今日圣人會心血來潮,要去民間游玩,與民同樂?就算他們要做點什么,也沒時間安排吧?
朝臣們可不管皇子們怎么想,確認皇帝無事,他們總算放心,又關懷一番,然后譴責膽敢行刺的賊人。
老皇帝森然道:“朕已經(jīng)讓威遠侯去查此事。”
年邁的帝王一臉冷戾之色,偌大的宮殿陷入一片寂靜,眾人噤若寒蟬。
好半晌,朝臣們識趣地告退,沒有打擾老皇帝歇息,紛紛在心里祈禱,威遠侯最好趕緊找出刺殺皇帝的指使者,讓圣人息怒。
皇子們則留下來侍疾。
老皇帝今日遇襲受驚,雖然不知道他身體如何,作兒子的自然要表現(xiàn)一番,盡盡孝道。
“得了,這里不需要你們。”老皇帝說道,“朕先前已服過仙丹,身體已經(jīng)好許多。”
聞言,皇子們了然。
老皇帝信任國師,一直服食國師煉出來的仙丹,據(jù)說能長命百歲。
是不是真的能長命百歲他們不知道,反正看老皇帝日漸蒼老的臉,皇子們都耐心地等待著。
或許也不用多久……
皇子們又關切一番,方才離去。
離開皇宮,他們的臉色并不怎么好。
三皇子叫住幾個兄弟,問道:“你們覺得今日之事是誰指使的?”
“我哪知道?”六皇子假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三皇兄問得真是可笑,不會是懷疑我們吧?”
三皇子氣道:“老六,你就這么和我說話?”
太子已逝,二皇子被圈禁,他現(xiàn)在是最年長的皇子,這些兄弟應該尊重他,而不是總是和他作對,陰陽怪氣的。
六皇子聽到這話,就想翻白眼。
他素來瞧不上三皇子,光是看三皇子的母族康家的所作所為,就讓人不恥,更不用說三皇子私底下干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將來真讓他登基,只怕是個昏君、暴君之流。
六皇子懶得理他,直接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和趙昶抱怨,“瞧他那樣子,還以為他現(xiàn)在是年長的皇子,父皇就會傳位給他,也不瞧瞧他干的那些糟心的事,父皇心里估計也是門兒清,哪會瞧得上他。”
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勝算更大。
趙昶笑了下,“不管如何,三皇子這幾年勢頭確實不錯,很多朝臣支持他。”
六皇子譏笑一聲,“說不定哪天父皇就會出手收拾他。”
他那父皇又不是沒干過這種事,兒子說收拾就收拾,一點也不手軟。
六皇子不想去談三皇子,將先前在養(yǎng)心殿看到的事告訴他,感慨道:“沒想到父皇居然如此信任鎮(zhèn)國公夫人。”
趙昶沒說話,安靜地聽著。
和六皇子分別,趙昶回到英國公府,得知父親在書房那邊等他。
趙昶過去見了父親。
英國公問道:“圣人身體如何?”
“聽說已經(jīng)無礙。”
英國公松了口氣,說道:“圣人現(xiàn)在不能出事,無事就好。”
趙昶又將養(yǎng)心殿的事和他說,英國公聽得一陣稀奇。
“經(jīng)此一事,看來圣人日后會更信任鎮(zhèn)國公夫妻……如此也好。”他笑了笑,對兒子道,“你跟著六皇子殿下,平日里也要小心些,別去摻和那些事。”
趙昶點頭,遲疑地道:“父親,圣人今日遇刺一事,兒子總覺得有些蹊蹺。”
英國公神色未變,“你不必多想,這事能別沾就別沾。”
聽出父親話里的告誡,趙昶默默地應下。
**
另一邊,見六皇子就這么走了,三皇子一陣生氣。
他看向剩下的兩個兄弟,一個暴脾氣,一個安靜無爭,對比六皇子,倒是順眼不少,難得拿出兄長的架勢,寬慰他們幾句。
八皇子面上應著,心里冷哼一聲,如果二皇兄還在,哪里由得老三這個假仁假義的家伙逞兄長威風。
聽他假惺惺的寬慰,他只覺得想吐。
等他看七皇子平靜地應下,又想去呸七皇子,像個泥人一樣沒脾氣。
幾位皇子在宮門分別,各自回府。
七皇子回到府里,叫來府里的長吏,低聲問道:“越郡王在何處?”
“越郡王最近一直在府中,未曾出去。”
七皇子便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越郡王府,交給越郡王。
等人離開后,他看著手中的扇子,目露深思之色。
不久后,王府的長吏帶著一個模樣普通的男人進來,那男人遞給他一封信。
信是密封的,角落里有個朱紅色的特殊印記。
看到這印記,七皇子垂眸靜默片刻,問道:“元安姑母的身體如何?”
那男人垂首肅立,恭敬地道:“公主的身體已有所好轉(zhuǎn),可以下床走動。”
“好轉(zhuǎn)?”七皇子好奇,“難不成南地來的那個老大夫真是神醫(yī),也能治好元安姑母?”
男人沒作聲。
七皇子也不在意,他慢悠悠地打開信件,看完后直接將它引燃,投到火盆中。
他對那男人道:“你去告訴元安姑母,這事我已經(jīng)知曉,我會辦妥。”
男人應一聲,恭敬地退下。
**
從皇宮出來,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
郁離掀開車簾,發(fā)現(xiàn)街上亮起燈籠,一路迤邐而去,有種節(jié)目的喜慶氣氛。
可惜街上沒什么人。
端午節(jié)的晚上一般都很熱鬧,沒有宵禁,百姓會出門游玩,大街小巷都是行人。
不過今日皇帝遇刺,大街小巷都在戒嚴,端午節(jié)的一切活動俱已經(jīng)取消。
郁離還有些可惜。
傅聞宵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以后可以去玩。”
她點頭,看起來依然精神滿滿的。
回到鎮(zhèn)國公府,周氏已經(jīng)在等他們,滿臉擔憂之色。
她打量兩人,問道:“離娘,宵哥兒,你們沒事吧?”
聽說老皇帝遇刺的事后,她就一直很擔心,特別是見兩人一直沒回來,心急得不行,生怕兩人出什么意外。
“娘,我們沒什么事!”郁離笑道。
傅聞宵也跟著點頭,讓她寬心。
周氏看了看他們,確認兩人都沒什么事,總算安心,然后問道:“圣人怎會遇刺,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在京中行刺?”
“這還不知道呢。”郁離一臉無所謂地說。
傅聞宵含笑道:“威遠侯已經(jīng)帶人親自去查,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
作為現(xiàn)在的皇城司指揮使,方璧鶴是有些能力的,只要他想查,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畢竟這次的事和宮宴時不同,皇帝遇刺,沒人敢不盡心查。
周氏并不關心是誰對老皇帝動手,她小聲地問:“圣人的身體如何?”
“服下仙丹后,已經(jīng)無礙。”
周氏沒忍住,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不過她也知道如此不妥,趕緊收斂起臉上的神色,作出一副憂心的模樣。
郁離看得有些驚奇,婆婆性子柔善,沒想到她居然還盼著老皇帝出事。
不過想到她對元安長公主的敬重,又能明白。
老皇帝對元安長公主不好,甚至元安長公主那幾年落魄,也和老皇帝有關,周氏能盼著老皇帝好才有鬼。
和周氏說了會兒話,兩人便去用膳。
剛才在宮里,郁離吃了一些點心,不過她的胃口向來大,現(xiàn)在也能繼續(xù)吃。
而且傅聞宵可沒有吃,她這是陪他吃呢。
稍晚一些,夫妻倆洗漱過后,上床歇息。
已是夜深人靜,兩人窩在那里說話。
郁離好奇地問:“宵哥兒,那仙丹好厲害啊,老皇帝當時看著都像犯心臟病,服一粒仙丹居然就緩過來。”
看到老皇帝捂著心口,她還以為他有心臟病呢,當時都擔心他會不會當場就心臟病發(fā)作。
老皇帝這么老了,要是心臟病發(fā)作,肯定救不活。
哪知道侍衛(wèi)拿出一個匣子,給他喂了一顆所謂的仙丹,他就能緩過來,后來看著氣色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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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一更
第 227 章
◎白額山君◎
聽到她的話,傅聞宵不禁失笑。
“國師能讓圣人信任,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他回想以前見過的仙丹,“那仙丹固然是害人的東西,不過里頭也會添加一些藥材,能讓人短時間內(nèi)精神不錯。國師有時候也會特地針對圣人的身體情況,煉制出一些能用的丹藥……”
郁離道:“原來是丹藥,不是仙丹?”
所以那丹藥有些也是能治病的,這國師莫不是懂醫(yī)理?
傅聞宵微微頷首,“國師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呈給圣人什么東西。”
郁離終于打消探究仙丹的念頭。
看來這仙丹并不是那種神奇的藥物,功效是有的,可更多的還是害人的東西。
回想老皇帝的臉色,衰老得厲害,要是哪天駕崩了也正常,只怕都不用等多久。
郁離很快就將老皇帝的事拋到腦后,繼續(xù)在府里和黑馬培養(yǎng)感情,讓黑馬能盡快適應自己。
卻不想半個月后,老皇帝突然宣她入宮。
郁離有些莫名其妙,傅聞宵不在,也沒個人詢問,只好換上國公夫人的衣服,帶著玉盞一起進宮。
聽說端午過后,老皇帝雖然服食了仙丹,仍是大病一場。
她還以為老皇帝一個月都沒辦法折騰,哪想半個月后就宣她進宮,也不知道什么事。
玉盞有些擔心,說道:“不知國公爺今日在不在宮里,待會不管圣人問什么,您都看著回答。”
郁離點頭,表示知道了。
見玉盞憂心忡忡的,郁離安慰道:“玉盞姑姑,你別擔心啦,我去皇宮兩次,還在養(yǎng)心殿吃過飯,圣人對我挺好的。”
雖然這種好似乎還有什么目的,不過她并不在意,反正她也是圖老皇帝那里的御宴,在那里蹭吃蹭喝。
只要有好吃的,在哪里不是一樣,她對好吃的食物從來不會過不去。
玉盞看她笑盈盈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愛憐。
夫人的性子真誠純善,從來不會將人往壞處想,并不知宮里的危險,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夫人雖然很能打,但宮里的人彎彎繞繞的,夫人哪里應付得來,要是應當不對,只怕被人揪了錯處,成為眾矢之的。
進宮后,兩人并未被帶去養(yǎng)心殿,而是被等在那里的宮人引去珍禽園。
來到珍禽園,郁離發(fā)現(xiàn)老皇帝居然也在,他坐在陰涼處,一群宮人簇擁著他,給他端茶倒水,給他按摩肩膀和腳,還有一名宮裝麗人柔若無骨地依在他懷里,拿著剝好皮的葡萄喂他。
郁離看到這一幕愣了下,覺得老皇帝可真會享受。
那宮裝麗人看著才十幾歲呢,和老皇帝在一起,就像是曾祖父和曾孫女,都差好幾輩。
老皇帝看到郁離來了,笑著說:“逍兒媳婦來啦,快過來。”
郁離走過來,先給他請安,然后坐在旁邊,并不拘束,屁股坐得非常嚴實,不像旁人,就算老皇帝賜坐,也只敢坐半邊屁股。
那宮裝麗人好奇地看她,發(fā)現(xiàn)這位鎮(zhèn)國公夫人在圣人面前太坦然了,也不知道是仗著圣人的偏寵,還是不會看人眼色。
周圍的宮人默默地低頭,當作沒看到。
老皇帝倒是不在意,他讓人給郁離端來茶水點心,笑瞇瞇地看著她吃。
他拍了拍懷里的美人,說道:“美人,你瞧鎮(zhèn)國公夫人如何?”
宮裝美人識趣地道:“臣妾看到鎮(zhèn)國公夫人吃得那般香甜,都有些饞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讓人也給身邊的美人準備和鎮(zhèn)國公夫人一樣的吃食,甚至興致勃勃地拿起一塊點心喂懷里的美人。
宮裝美人非常配合,一臉?gòu)尚咧?br />
不過等看到郁離睜大眼睛看著他們,那雙眼睛清澈純稚,一臉好奇的模樣,不知怎么的,就算厚臉皮如老皇帝,也不禁老臉一紅。
兩人突然生出一種教壞孩子的罪惡感。
宮裝麗人覺得應該是錯覺,聽說鎮(zhèn)國公夫人比自己還年長幾歲呢。
老皇帝若無其事地推開懷里的美人,正經(jīng)危坐,輕咳一聲。
郁離看他一眼,發(fā)現(xiàn)老皇帝距離端午時看著又老一些,可能是最近大病一場的緣故。
不過現(xiàn)在他抱著美人快活的模樣,實在看不出身體抱恙。
“逍兒媳婦。”老皇帝道,“逍兒送你的那匹烈馬,你可喜歡?”
郁離點頭:“挺喜歡的。”畢竟馬王是那么多動物中難得能強撐著不軟倒的動物。
老皇帝道:“你這次救駕有功,朕也不知道要怎么賞賜你,不如賞賜你一只猛獸,如何?”
“誒?”郁離偏首,“圣人要賞賜我一只動物?是什么?”
“你喜歡什么,可以自己去挑一只。”老皇帝指著珍禽園那邊關著的猛獸,讓她自己去挑。
郁離頓時來了興致,“多謝圣人,那我就去挑一只。”
見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虛偽地推辭,老皇帝很滿意,他看過太多貪婪的人,明明心里很想要,面上還要故作清高,或是誠惶誠恐不敢要,倒不如像鎮(zhèn)國公夫人這般坦然,直接收下便是。
老皇帝讓郁離自己去挑,郁離也真的去了。
他讓珍禽園的管事將關著猛獸的門打開,讓鎮(zhèn)國公夫人進去挑。
管事見老皇帝也要跟進去,嚇了一跳,忙跪下道:“圣人,里頭危險,您莫要進去。”
老皇帝不耐煩,“有什么危險,逍兒媳婦在呢。”
而且隔著鐵欄桿,那些猛獸又出不來,怕什么?
管事苦著臉,圣人這是多信任鎮(zhèn)國公夫人啊,雖然鎮(zhèn)國公夫人確實厲害,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圣人萬金之體,哪里去如此危險的地方。
以往圣人想看斗獸,都是將猛獸迷暈過后,放到籠子里抬出去,或者是趕到園子里,讓圣人在高處欣賞。
老皇帝不僅跟過去,還帶上他的美人。
宮裝美人的臉都綠了,她是萬分不想進去的,里頭關著的可是會吃人的猛獸,嚇都能嚇死人。
只是老皇帝都進去,她要是拒絕就顯得不識好歹,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過去。
后頭還有一些如臨大敵的侍衛(wèi)。
侍衛(wèi)們頭皮發(fā)麻,已經(jīng)作好殉職的準備。
珍禽園很大,里頭的環(huán)境建得極好,占地面積廣。
對于京城里的人來說,這些猛獸都是奇珍異獸,老皇帝很舍得花錢給它們建園子,給它們好吃好喝,一只只養(yǎng)得皮毛油光水滑,膘肥體壯。
這些奇珍異獸也象征著皇家的威嚴。
似是察覺到有人過來,園子里的花木在簇動,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時,一只額頭有一簇白毛的老虎從林木中探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獸瞳鎖定外頭的人。
看到探出腦袋的大老虎,眾人心頭一緊,都有些害怕,就算隔著鐵欄那屬于猛獸的威勢撲面而來,仍是嚇人得緊。
卻不知白額老虎也怕得厲害,它有些焦躁地往后退,一步一步地退到林木之后,然后發(fā)出一聲嗚咽聲,躲了起來。
老皇帝看它那慫樣,不禁哈哈大笑,說道:“你們瞧,有甚可怕的?”
眾人暗暗松口氣,嘴里都在稱贊這畜生應是懼圣人之威,不敢靠近。
這馬屁拍得一聽就假,誰不知道老虎怕的是誰。
不過老皇帝心情好,也不在意這些,還問郁離:“逍兒媳婦,你喜歡哪只?”
郁離看著慫得躲起來的老虎,決定繼續(xù)看看。
接著他們又看了老虎隔壁的豹子,然后是獅子,熊羆,還有犀牛、大象、野豬、蟒蛇……
管事在旁介紹,以及它們的來歷,是哪個地方上貢的。
這么多奇珍異獸,都是各地送上來的祥瑞,也昭示老皇帝的統(tǒng)治下人才濟濟,國家安定。
郁離不禁看管事一眼,介紹就介紹,怎么還拍起馬屁?
這管事夾帶私貨太多了,再看老皇帝,倒是聽得很高興,顯然很喜歡下面的人對他歌功頌德。
走了一遍珍禽園,很多人都看到神奇的一幕。
每當他們靠近,那些原本趴在鐵攔不遠處的猛獸像是被什么嚇到,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跑離,須臾間就不見蹤影。
管事有些納悶,它們跑什么?看著好像被嚇到,難不成是被鎮(zhèn)國公夫人嚇的?可能嗎?
他小心地打量鎮(zhèn)國公夫人,怎么看都只是個貌美纖弱的小姑娘,并不可怕啊。
看到最后,郁離決定要那只大老虎。
主要是這只大老虎當時跑得最快,都跑出殘影,讓她有點想試試老虎當座騎的感覺怎么樣。
“行,那就這只白額山君罷。”老皇帝見她挑好,讓管事將關著老虎的園子的門打開。
管事嚇了一跳,忙道:“圣人,您先離開,奴才讓人將它迷暈抬出去。”
老皇帝擺手,“不必,交給鎮(zhèn)國公夫人。”
聞言,管事不由看向郁離。
他暗忖,圣人這是偏愛鎮(zhèn)國公夫人,還是巴不得她去死?要不然,怎么會想要賞賜她一只猛獸,又讓她自己親自去挑,并讓鎮(zhèn)國公夫人親自進去?
雖然他聽說鎮(zhèn)國公夫人是如何震懾猛獸的,但管事沒親眼所見,半信半疑,并不怎么相信,他和這些畜生打交道最多,可不覺得人真的能震懾畜生,估計是當時鎮(zhèn)國公夫人身上有什么東西讓猛獸不喜。
當然,這樣的想法他不敢說出來,怕得罪鎮(zhèn)國公。
管事拿鑰匙將鐵門打開。
他緊張地說:“圣人,您先離開此地。”
“不必,朕就在這里看著。”老皇帝泰然自若,一副毫不畏懼的模樣。
宮裝美人卻是嚇得不行,那些侍衛(wèi)也是強忍著害怕,如臨大敵。
這時,郁離已經(jīng)走進關著老虎的園子。
老皇帝看了看,也跟著進去。
“圣人!”管事嚇得臉都白了。
侍衛(wèi)們慌忙跟過去,簇擁著老皇帝,手緊緊地放在腰間的佩刀上。
園子很大,里面花木蔥籠,郁離很快就看到那只大老虎躲在哪里。
在她進來時,大老虎就躲起來,躲在一座假山后。
郁離站在假山前,朝躲在那里的老虎說:“你出來。”
老虎癱在地上,沒有理她。
老皇帝帶著人湊過來,看到趴在那里的老虎,臉上露出興奮之色,笑問道:“逍兒媳婦,它不肯出來怎么辦?”
郁離也有些為難,最后道:“沒事,我扛它出來。”
說著她就擼起袖子,然后繞過假山,過去將趴在那里的老虎扛了起來。
眾人:“……”
看她輕松地扛著一只幾百斤重的大老虎走出園子,管事神色恍惚,人都傻在那里。
原來傳聞居然是真的。
鎮(zhèn)國公夫人不僅能震懾猛獸,還力能扛鼎——不,力能扛獸。
將大老虎一路扛出園子,郁離找個空地將它放下。
被放下的大老虎仍是癱在那里一動不動,要不是它睜著眼睛,都以為它昏睡過去。
除了被迷暈,管事還沒見過它如此安靜。
其他人的反應都和管事差不多。
他們恍惚地跟著走出來,看到趴在那里的大老虎,只覺得此景是如此的不真實。
猛獸真的有這么乖嗎?
老皇帝倒是很滿意,再次見到郁離身上的神奇之處,他越發(fā)的相信她就是位有真本事的能人異士。
他問道:“逍兒媳婦,需要朕讓人將白額山君送過去嗎?”
“那就麻煩圣人。”郁離說道,“裝在車里,別嚇著那些百姓。”
老皇帝微微頷首。
郁離將那只乖乖趴著的老虎扛到鐵籠子里,讓人送去鎮(zhèn)國公府。
她謝過老皇帝的賞賜,“多謝圣人,我很喜歡它。”
老皇帝笑瞇瞇的,“你也不必叫朕圣人,和逍兒一樣,叫舅舅便是。”
“舅舅。”郁離改口改得很爽快,不過是個稱呼,反正都一樣。
老皇帝越發(fā)的高興,又賞賜郁離一些東西-
不過半天時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圣人賞賜一只白額老虎給鎮(zhèn)國公夫人。
端午那日,鎮(zhèn)國公夫人再次救駕有功,不過這些天,因為圣人生病,身體不好,宮里也沒什么消息。
哪里想到,這次的賞賜,居然只是一只畜生。
一時間,眾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說老皇帝小氣,還是鎮(zhèn)國公夫人好忽悠。
自從宮宴后,關注郁離這位鎮(zhèn)國公夫人的人不少。
幾番接觸,他們很快摸清楚她的性格,覺得這姑娘雖有一身本事,然而實在是個單純的,莫怪會被傅逍忽悠著嫁入傅家,然后又被老皇帝忽悠。
以她這樣的能力,嫁皇子鳳孫都使得,當初傅逍只是一個落魄的書生,她都愿意嫁,可見是個有情有義,不慕名利的。
怎么就被傅逍得去了呢?
不少人都暗暗羨慕傅聞宵的好運氣,都落魄成那樣,哪想到會遇到神醫(yī)治好身體,還遇到一個厲害的姑娘,愿意嫁他為妻,陪著他一路從南地來到京城,得到圣人的賞識。
**
傅聞宵今日出城,去城郊的五軍營那邊。
還未等他回京,就從下面的人那里聽說老皇帝賞賜一只老虎給郁離的事。
回到府里,傅聞宵發(fā)現(xiàn)府里的下人都是一臉糾結(jié),忠叔過來,欲言又止,說道:“國公爺,夫人帶回來的白額山君養(yǎng)在宣幽園,那里的林木眾多,夫人說比較適合它。”
傅聞宵嗯一聲,說道:“你找人將園子的墻砌高,多派人守著,別讓下人誤入傷著性命。”
忠叔應一聲。
傅聞宵見他還在糾結(jié),笑道:“忠叔放心,離娘有分寸,反正都帶回來,便養(yǎng)著罷。”
忠叔哎了一聲,嘆道:“也不知道圣人怎么想的,咋會賞賜夫人一只猛獸。”
這賞賜未免太兒戲。
傅聞宵覺得還好,圣人不能給離娘賞個官,那只能隨便賞。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管是什么,都只能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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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山君是老虎的雅稱[熊貓頭]
第 228 章
◎幕后之人◎
傅聞宵去找郁離,得知她在宣幽園那里。
宣幽園的門開著,門口有侍衛(wèi)把守,還有一些侍衛(wèi)正忙著提水去園子里。
“你們這是作甚?”傅聞宵問道。
見到他,侍衛(wèi)們停下來行禮,回答道:“夫人要給那只白額山君洗漱,嫌它的毛發(fā)不干凈。”
傅聞宵聽后,倒是不意外,看郁離經(jīng)常給那匹黑馬洗涮身體就知道她對這些動物的要求,要它們干干凈凈的才行。
大概是她第一次養(yǎng)動物,所以要求比較多。
聽說她以前從未養(yǎng)過什么動物,甚至連正常動物都沒見過,才會如此稀罕那匹黑馬,現(xiàn)在多了一只老虎,自然也是稀罕的。
傅聞宵走進園子,看到趴在草地上的那只白額老虎,以及正在忙碌的郁離。
旁邊還有幾個丫鬟,她們擼起袖子,幫忙一起給老虎洗凈它的毛發(fā)。
“離娘。”傅聞宵喚一聲。
郁離轉(zhuǎn)頭,看到他時,臉上露出笑容,“宵哥兒,你回來啦!你瞧,這是圣人賞賜給我的大老虎。”
她的語氣是歡喜的,很喜歡這只大老虎。
傅聞宵正要過去,又被她拒絕。
郁離道:“這里臟,你別來,省得弄臟你的衣服。”
雖然珍禽園有不少人照顧那些猛獸,但一般沒什么人敢靠近它們,更不用說給它清洗身體,也只有老皇帝想要看斗獸時,才會特地給它們清洗一番,以免污了貴人的眼睛。
所以老虎身上還是挺臟的,有一股猛獸特有的味兒。
反正她是不能忍的。
傅聞宵想要幫忙,不過這里幫忙的人太多,沒他插手的余地,他無奈地笑了笑,站在一旁看。
郁離和丫鬟們拿著給動物洗漱的工具洗洗涮涮,一桶桶的清水往大老虎身上潑,流下的水都是臟的。
再看那只大老虎,乖乖地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它身上的毛發(fā)濕嗒嗒地覆蓋在身上,更襯得這只大老虎格外的壯碩,肉乎乎的。
洗完大老虎的背部,郁離將它輕松地翻個身,繼續(xù)給它洗肚皮。
洗到大老虎的肚子某個地方時,丫鬟的臉突然漲得通紅,面露尷尬之色。
郁離只看一眼,就明白丫鬟為何這樣。
原來是一只公老虎。
她也不為難她們,叫那些侍衛(wèi)過來給老虎洗肚皮,她則洗干凈手,去和傅聞宵說話。
傅聞宵讓人拿了些吃食過來,等她洗干凈手,從籃子里拿起一塊點心喂她,問道:“離娘,餓不餓?”
“還真有點。”
郁離看了下天色,快要到晚飯時候。
她的手還濕著,懶得去擦手,由它滴著水,張嘴吃他喂過來的點心。
兩人一個喂,一個吃,夕陽的余輝落到他們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瘋長。
為防止大老虎傷人,郁離仍是鎮(zhèn)在那里。
直到侍衛(wèi)們將它洗漱干凈,便讓他們退下,現(xiàn)場只剩下夫妻倆。
郁離將大老虎扛到干凈的地方,讓它曬曬太陽,同時離遠一些。
兩人站在不遠處的假山上,看著那只大老虎慢吞吞地站身,然后畏懼地往后退,退離郁離所在的方向,嘴里發(fā)出嗚咽的聲音,聽著可憐兮兮的。
看它渾身濕漉漉的,毛發(fā)黏在身上,那畏懼的慫樣,還真有些可憐。
傅聞宵雖然習慣郁離對那些動物的震懾,可看到這么慫的猛獸,還是有些忍俊不禁。
“它好胖啊。”郁離忍不住說,“該減肥了。”
這么胖的大老虎,只怕跑不快吧?
至于那天它能跑那么快,估計是被她嚇的,要不然應該跑不快。
傅聞宵道:“聽說圣人好些年不曾看斗獸,它們估計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受馴過。”
珍禽園里的猛獸大多是養(yǎng)給宮里的貴人欣賞的,有時候還會舉辦斗獸,有專門的人馴獸。
不過近幾年,老皇帝很少看斗獸,于是這些猛獸便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連被馴服都少,便吃得越來越壯。
郁離表示這些都不是事,說道:“既然它現(xiàn)在是我養(yǎng)的,那以后就要讓它多運動啦。”
她都已經(jīng)做好計劃,以后怎么訓練它,將它和黑馬一起訓練,讓它適應自己,以后說不定能給她當座騎。
反正不管是什么動物,能給她當座騎就行,她不挑的。
傅聞宵轉(zhuǎn)頭看她,見她笑盈盈的,不覺也笑了下,“離娘很喜歡這只白額山君?”
“喜歡啊!”郁離點頭,“它毛茸茸的,胖乎乎的,多可愛啊,當座騎一定很威風。”
傅聞宵啞然,騎虎確實威風。
看了會兒,兩人離開宣幽園,去花廳那邊和周氏他們一起吃晚飯。
晚飯后,傅燕回兄妹倆纏著郁離,問他們什么時候能去看大老虎,他們也想看大老虎。
自從得知郁離帶回一只老虎后,他們就興奮得不行。
“你們坐好!”周氏道,“老虎是猛獸,會咬人的,特別喜歡咬你們這種細皮嫩肉的孩子,你們千萬別靠近宣幽園,知道嗎?”她一臉嚴肅地叮囑,生怕他們不知猛獸危險,偷偷跑去宣幽園看老虎。
得知老皇帝居然賞賜一只老虎給郁離時,她心里就不怎么高興。
兩個孩子很乖巧,見她神色嚴肅,保證一定不會偷偷跑過去。
“阿奶,小嬸嬸帶我們過去可以嗎?”傅燕笙一臉期盼,“我們會乖的,聽小嬸嬸的話。”
傅燕回也拉著周氏,“阿奶,我和妹妹想看老虎。”
周氏哪里受得住他們?nèi)绱巳鰦桑缓脩拢偃冢绻麄兒陀綦x去看老虎,一定要聽話,不要亂跑。
叮囑兩個孩子,她看向郁離,欲言又止。
“娘,你放心,我會看好燕回和燕笙的。”郁離保證,以為她擔心老虎傷人。
這個確實要注意。
周氏自然相信她會保護兩個孩子,想說點什么,因孩子還在這里不好開口,默默地閉嘴。
等兩個孩子被丫鬟帶去歇息,周圍沒什么人,周氏壓低聲音,和傅聞宵抱怨:“圣人怎么給離娘賞賜一只猛獸?”
這是欺負離娘好說話呢。
就算是周氏這種綿軟的性子,都覺得老皇帝這次實在欺負人,區(qū)區(qū)一只猛獸就想抵掉郁離的救駕之功,這救駕之功未免太過廉價。
傅聞宵面色未變,說道:“許是圣人暫時不知給離娘賞賜什么,以為她喜歡動物,便賞賜只白額山君給她。”
周氏狐疑,“真是如此?”
傅聞宵又寬慰她幾句,送她回房歇息,讓她不必操心。
“我也不是操心,就是見不得有人欺負離娘。”周氏嘀咕道,“咱們離娘多好的孩子啊,讓她入朝為官都使得……”
聽著她小聲的抱怨,傅聞宵失笑,覺得奶娘的性子似乎也改變不少。
要是以前,她可不敢這么想,就算外祖母和母親當年手握大權,她也是謹守本份,不敢妄想女子能入朝為官。
在這世道,實在太難了,就算是皇太后當年也無法打破世俗定下的規(guī)矩。
直到遇到郁離,她給了很多人勇氣,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覺得只要是她,什么都有可能。
就算有一天,她入朝為官,他們也覺得是應該的。
像她這樣般厲害的人,已經(jīng)超越性別,如果因她是女子就忽略她該得的,實在狹隘,她的功勞和能力遲早有一天是壓不住的。
讓周氏去歇息后,傅聞宵回了院子。
想著先前周氏說的話,他的神色冷冽,如果奶娘得知離娘今日在宮里遇到的事,便明白賞賜其實只是個借口。
他垂眸,掩住眼里的森冷。
回到房里,郁離已經(jīng)洗完澡,坐在窗邊吹風,他走過去,伸手將她攬到懷里。
“我剛洗完澡。”郁離將他推開,“你趕緊去洗漱。”
就算他看著清清爽爽的,并不臟,但她還是嫌棄他還沒有洗澡。
端午過后,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白日的京城熱得像蒸籠一樣。
這樣的天氣,在外頭奔波大半天,汗水和灰塵黏在身上,看著灰頭土臉的,十分狼狽。
只有他好像在外頭奔波一天,也沒什么變化。
傅聞宵無奈地笑了笑,先去凈房洗漱。
小半個時辰后,他從凈房出來,穿著一身繡著青竹的單衣,衣襟遮得嚴嚴實實的,從脖子裹到腳。
郁離看他一眼,再看自己卷起的袖子和褲腳,沉默了下,然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都在房間里,還不準她涼快一下嗎?
傅聞宵坐到她身邊,探臂摟住她。
這次郁離沒拒絕,甚至主動往他懷里窩,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企圖汲取他身上的涼意。
夏天靠著這人,真的很舒服,能自動降溫。
傅聞宵低頭,看她在自己胸前蹭來蹭去,衣襟被她蹭開時,面上有些紅。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推開她,伸手將人攬住,問道:“離娘,今兒在宮里如何?”
雖然下面的人給他傳遞消息,讓他知道宮里發(fā)生的事,但也只是個大概。
郁離將自己進宮的事和他說了說。
她先說去到珍禽園時,看到老皇帝和年輕的嬪妃光天化日之下廝混這事。
“老皇帝都那么老了,居然還納這么年輕的美人為妃,那美人比我還小幾歲呢。”突然發(fā)現(xiàn)他摟著自己的力氣有些緊,她不解地抬頭,疑惑地看他,“宵哥兒,你怎么啦?你在生氣?”
傅聞宵的臉色十分難看,讓她納悶。
這還是第一次,他如此震怒,爾后像是要生氣,又壓抑住。
傅聞宵的心情確實不怎么好,要不是礙于涵養(yǎng),都有些想罵人,罵的自然是荒淫的老皇帝。
荒淫便罷了,居然在她面前……
他太過珍愛她,無法忍受讓她看到那些不堪的、丑陋的事。
對上她清澈的眼睛,傅聞宵深吸口氣,說道:“我沒事。”
她并不怎么相信,她有眼睛可以看,問他這是怎么了。
傅聞宵只好道:“圣人他……私德有虧,日后若是再撞見這種事,你別看。”
能讓他說出這種話,可見老皇帝在那方面確實讓人詬病。
傅聞宵作為臣子,還是晚輩,其實不好抨擊老皇帝那些荒淫的行為,只是他也不樂意老皇帝當著郁離的面做這種事。
絲毫不尊重她,這讓他難以忍受。
郁離道:“我沒在意!就是老皇帝的年紀那么大,身體又不好,他應該修身養(yǎng)性,別去禍害那些小姑娘。”
她不信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會喜歡一個足以當自己曾祖父的老男人。
傅聞宵垂眸,點頭附和:“你說得對,圣人確實到了該修身養(yǎng)性的年紀。”
兩人很快就跳過這個話題,郁離繼續(xù)說下面的事。
等她說完,傅聞宵直接說道:“圣人今日召你進宮,其實是試探你。”
“試探我?”郁離想了想,“是試探那些動物是不是真的怕我嗎?”
他嗯一聲,這事看著挺奇異的,以圣人的多疑會試探她倒也不奇怪。
郁離卻覺得老皇帝真是有病,這種事有什么好試探的,難道他就不怕如果是假的,他自己也會有危險嗎?
還是他仗著身邊有那么多侍衛(wèi)護著,就算面對猛獸,也有那些侍衛(wèi)護駕?
郁離想起宮宴那日,老皇帝身邊跟著一群朝臣、皇子,他們身上都沒有佩戴什么武器,大抵是在宮里比較安全,侍衛(wèi)們都退到遠處,當時猛獸朝他們跑過去時,就連那些侍衛(wèi)都反應不及。
倒是今天,老皇帝身邊多了不少佩刀侍衛(wèi),若是猛獸暴起,那些侍衛(wèi)確實能攔下,莫怪他不擔心。
郁離的神色變得冷淡。
傅聞宵哪里沒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低頭吻了吻她的臉,又將人摟到懷里拍了拍。
郁離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嘟嚷道:“他還讓我叫他舅舅。”
“不喜歡就別叫。”傅聞宵聲音柔和。
她哦一聲,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對了,端午刺殺那事有什么消息嗎?”
都大半個月,應該有消息了吧?
最近她好像沒聽到什么風聲,時間久了,差點就忘記這事,還是今天見到老皇帝時,方才想起來。
傅聞宵道:“方璧鶴已經(jīng)查清楚,刺殺圣人的幕后指使者是異族人。”
“異族人?”郁離不解,“哪里的異族人?”
“有北狄那邊派過來的。”傅聞宵解釋道,“北狄對大慶虎視耽耽,一直有覆滅大慶之心,先帝在位時,就曾被北狄人刺殺過。”
郁離有些驚訝,“這事還是一脈相傳的?”刺殺完當?shù)模缓罄^續(xù)刺殺當兒子的,是不是等到下任皇帝,繼續(xù)刺殺?
反正只要北狄一日不滅,一日就會繼續(xù)南下。
一脈相傳不應該這么說吧?
傅聞宵差點被她逗笑,不過想到北疆那邊的情況,傅家軍長年累月戍守北疆,卻被君王防備,臉上的笑容又慢慢地落下來。
他垂眸,繼續(xù)道:“其實刺殺的人有三撥。”
“啊?”郁離驚訝,“居然有三撥刺客?老皇帝這么不得人心的嗎?”居然直接來了三撥人刺殺他。
這是要將他徹底地弄死在那里吧?
這下子,他真的被逗笑了。
傅聞宵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摟著她親了一口,笑道:“第一撥是圣人安排的人,第二撥和第三撥則是北韁和南詔那邊的刺客。”
郁離疑惑,“老皇帝的人?他干什么?自己派人刺殺自己,不想活了?”
“這倒不是,他是想試探你。”
郁離:“……他怎么總是在試探?”
看她一臉納悶,傅聞宵覺得可愛得不行,“當然是試探你的能力,是不是能人異士。”
老皇帝的多疑會讓他幾番試探,確認她有真本事方止。
不過估計他也沒想到,除了他自己安排的人外,還有異族的刺客,而且那些異族刺客,也不一定都是異族派來的。
這些便不必和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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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今天第一更
第 229 章
◎上香求子◎
得了一只大老虎后,郁離開始沉迷于給大老虎作訓練,務必讓它減肥,將來能跑得更快。
這訓練其實挺簡單的,只要她稍稍靠近,大老虎就會嚇得到處亂竄,整個宣幽園里雞飛狗跳,虎嘯聲連連。
守在宣幽園外的侍衛(wèi)聽到里頭的動靜,目露同情之色。
沒想到有一天,他們居然也會去同情一只猛獸,實在是世事難料。
不過好像只要和夫人扯上關系,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鎮(zhèn)國公府的下人現(xiàn)在對郁離有一種盲目的信任。
等郁離結(jié)束訓練后,大老虎趴在地上氣喘吁吁,連兩個孩子去摸它,都累得沒反應。
當然,也有郁離鎮(zhèn)在那里的原因。
老虎被洗涮得很干凈,毛發(fā)油光水滑,摸起來格外舒服。
傅燕回、傅燕笙都忍不住將小臉蛋埋在大老虎身上蹭來蹭去,哇哇的叫著,甚至將肥胖的虎軀當成小山一樣,在上頭爬來爬去,快活之極。
周圍的侍衛(wèi)看得都有些羨慕,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離開宣幽園,兩人還意猶未盡,問道:“小嬸嬸,下次什么時候再來玩?”
他們實在太喜歡大老虎了,毛茸茸的,又不會反抗,還不會咬他們,誰不喜歡這樣的大貓呢?
當然,他們也知道,只有小嬸嬸在時,它才會這么乖,其他時候他們可不敢過來。
郁離道:“你們下次通過小叔叔的考核,我就帶你們過來。”
兄妹倆對視一眼,嘴巴撅起來。
自從他們的年紀漸長,除了讀書練字外,還有琴棋書畫騎射等,樣樣都要學,要學的東西越來越多,幾乎一整天都被安排滿。
更可怕的還是小叔叔會隔段時間就抽查考查,小叔叔會的東西太多了,他自己會的,也要求他們一定要學會。
每次面對小叔叔的考核,兄妹倆如臨大敵,生怕考核不通過。
這時,郁離又道:“天氣越來越熱,等下個月,我?guī)銈內(nèi)デf子玩,帶上黑馬和老虎,到時候讓它們馱你們走。”
沒有孩子能拒絕和大老虎玩,兄妹倆眼睛一亮,表示他們一定會努力完成小叔叔的考核,認真讀書。
為了能騎大老虎,拼了!
兄妹倆動力十足,努力地為能騎大老虎學習,郁離也努力地讓黑馬和大老虎能扛住自己給的壓力,給她當座騎。
為此她時常帶著大老虎和黑馬一起去馬場那邊,開始遛起馬和虎,鍛煉它們的適應能力。
馬場的侍衛(wèi)每當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大開眼界。
以前夫人遛馬時,他們已經(jīng)覺得如此與眾不同,沒想到夫人還能將馬和老虎一起遛,實在不凡。
傅聞宵下朝回來,看到時,也不禁沉默了下。
跟著傅聞宵過來的楚少聿只是一愣,然后就一臉驚喜地跑過去:“表嫂,我?guī)湍沐薨伞!?br />
他摩拳擦掌,興致勃勃。
郁離見狀,大方地將手里的兩條繩子給他。
為了方便遛它們,她給兩只動物都套上繩子,另一端就握在手里,扯著它們走,它們?nèi)羰桥吭诘厣喜豢献撸材芡现鼈兦靶校蛔咭驳米摺?br />
兩只動物:“……”
那兩條繩子像狗繩似的。
若是有人看到,馬王和老虎居然被狗繩這么套著,只怕都要為它們流下心酸淚。
現(xiàn)下,遛老虎和黑馬的人變成楚少聿,不過礙于郁離在,它們?nèi)允亲叩寐掏痰模⒉桓襾y跑。
郁離走在一旁,問道:“表弟,你怎么來了?”
楚少聿一邊遛馬一邊道:“表嫂,你后天有沒有空?我娘說后天要去玉華寺上香,順便去吃素齋,想邀請你一起去,正好我后天沐休,也一起去。”
“素齋?”郁離雙眼一亮,“好吃嗎?”
“當然,那里的素齋是出了名的,吃過的人都贊不絕口。”楚少聿道,“前年我陪我娘去過一次,確實挺不錯的。”
郁離一口應下,對好吃的她向來很積極。
楚少聿轉(zhuǎn)頭問:“傅表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傅聞宵搖頭,“后天我有事,要去五軍營那邊。”
楚少聿哦一聲,想起他最近從父王那里聽到的,老皇帝不滿五軍營腐敗的現(xiàn)象,這是讓傅表哥去整頓呢。這是一件很容易得罪人的事,等五軍營被整頓好了,那些從五軍營中撈好處的勛貴只怕要恨死鎮(zhèn)國公。
他不禁撇了下嘴,世人都說老皇帝偏寵鎮(zhèn)國公這外甥,可在他看來,也不是那么寵愛,那些容易得罪人的差事,都交給鎮(zhèn)國公去辦,哪里像是寵他?
聽說以前就是如此。
老皇帝在還好,能壓下世人對鎮(zhèn)國公的不滿,等他去后,新帝登基,肯定會清算鎮(zhèn)國公。
他覺得老皇帝不會想不到這點,只是他仍是如此行事,只能說他并不是那么寵愛外甥,或者是想將他留給下任帝王處理,讓新帝拉攏人心。
這么一想,楚少聿覺得宮里的圣人實在太可怕了。
在楚少聿胡思亂想時,傅聞宵突然問:“聽說你最近和榮親王世子走得很近,你們經(jīng)常結(jié)伴一起去……”
他的語氣一頓,看了眼郁離,沒有說什么。
楚少聿見他盯著自己,眼神幽幽的,寒毛直豎,趕緊道:“傅表哥,我可沒有干壞事,我是去那里查消息的,我什么都沒做。”
最近榮親王世子沒少邀請他一起青樓賭坊吃喝玩樂。
他是去了,但只是去瞧瞧,吃吃喝喝,并沒有嫖賭,甚至還被榮親王世子背地里嘲笑他是膽小鬼,慫貨,白擔紈绔之名。
楚少聿心里委屈,他這紈绔之名難道不是幾個庶兄幫他宣揚出去的嗎?
當初他從江南回來,雖是瑞王世子,卻沒有差事,無所事事,和那幾個已經(jīng)做事的庶兄比起來,就像個游手好閑的紈绔。
名聲就這么傳出去。
楚少聿從小就被瑞太妃拘著,雖然養(yǎng)得嬌氣了些,卻從不欺男霸女,不嫖不賭,也沒害過人。
沒想到在榮親王世子眼里,他這樣的居然變成膽小鬼、慫貨,這也太過分了吧?
傅聞宵拍拍他,“我自是信你。”
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和離娘往來。
楚少聿頓時感動得不行,除了祖母和母親,還有傅表哥相信他,比起那幾個只會告狀的庶兄,傅表哥更像是兄長。
當初聽說他和榮親王世子去那些地方時,父王根本不相信他,帶拿著鞭子要打他,說他居然去那里鬼混,要不是祖母和母親攔著,只怕他就要挨一頓打。
傅聞宵道:“榮親王世子行事素來渾不吝,日后若無事,你少與他往來。”
“我知道。”楚少聿乖乖點頭。
他也不喜榮親王世子,只是因為要去那些地方打探消息,這段時間方才會和他一起去,確實查到不少消息。
難得來鎮(zhèn)國公府,楚少聿順便在這邊蹭頓飯再走。
周氏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見他,見到他極為熱情,兩個孩子也歡快地叫楚叔,和他一起玩。
楚少聿順便和周氏說去玉華寺上香的事,“周姨也去吧,那里的素齋可好吃了。”
周氏雙眼一亮,她知道玉華寺,不僅素齋好吃,求子、求姻緣也很靈驗。
她一口應下,心里琢磨著,到時候要多添些香油錢,讓佛祖保佑離娘和宵哥兒夫妻恩愛,最好趕緊有好消息。
轉(zhuǎn)眼就到出發(fā)的日子。
一大早,郁離帶著周氏和兩個孩子一起去玉華寺上香。
當然,上香的是周氏,她是去那里吃素齋的。
馬車出了門,來到城門那邊,他們和瑞王府的車駕會合,一起朝城外的玉華寺而去。
楚少聿騎馬隨行,來到鎮(zhèn)國公府的車駕旁,隔著車窗和郁離說話。
“表嫂,那匹馬王你還沒馴服嗎?”
“還沒呢。”郁離羨慕地看著他騎馬,“它現(xiàn)在只能馱著我走幾步。”
想要讓它跑暫時還不行。
楚少聿有些同情,其實能震懾猛獸聽著很威風,但因為被震懾,連馬都沒辦法馱她,這就不好。
“那只白額山君呢?”
郁離道:“我也在訓練,到時候哪只能馱我,就坐那只。”
這下子,楚少聿又開始羨慕,要是她能讓那只白額山君給她當座騎,那得多威風啊?
光是想想就羨慕得不行。
玉華寺在京城外的一個縣城,有兩個時辰的路程。
來到玉華寺,一行人先進寺里上香。
瑞王妃笑瞇瞇地對郁離道:“聽說這里求姻緣、求子都很靈驗,離娘也可以去求一求,順便去抽個簽。”
郁離滿臉迷惑,“求什么?”
她好像沒什么需要求吧?不管是求子還是求姻緣,她都不需要,而且她也不信這些,心不誠,還是別進去了。
瑞王妃看她的臉色,哪里不知道這姑娘在想什么,不覺有些啼笑皆非。
她和鎮(zhèn)國公都成親好幾年,怎么還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人異士都是如此,還是鎮(zhèn)國公太過護著她,不讓那些污糟事污了她的眼,讓她嫁人后,仍能保持純粹的心性。
心里多少有些羨慕的。
瑞王妃輕輕一嘆,哪個女人不想一輩子都像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呢?
最后瑞王妃和周氏一起進去上香。
郁離和楚少聿則帶著兩個孩子去逛寺廟,給寺里的蓮花池的魚喂食。
等兩人上完香,他們?nèi)ニ吕锏凝S房歇息,吃素齋。
正好已經(jīng)是午時,寺里準備的素齋份量不少——這是楚少聿特地吩咐的,整整擺了一桌。
瑞王妃起初還覺得,是不是太多了,吃不完浪費的話可不好,玉華寺有規(guī)定,不能浪費食物,這是對神佛的不敬,縱使是達官貴人,來到這里,多少也要遵守這樣的規(guī)矩,畢竟佛祖看著呢。
哪想到,吃到最后居然不夠,還要再加一桌素食。
這下子,瑞王妃總算見識到鎮(zhèn)國公夫人的飯量有多大。
看來那些傳聞是真的,據(jù)說鎮(zhèn)國公夫人還曾在養(yǎng)心殿吃御宴,當著圣人的面吃個不停,像個飯桶投胎似的。
飯桶什么的瑞王妃不在意,像他們這樣的人家,難不成還養(yǎng)不起?
吃得再多,也不過是多個幾兩銀子的事罷了。
看她吃得那么香,就讓人胃口大開。
這頓飯,眾人都吃撐了,就連平時注意飲食的瑞王妃也覺得撐得不行。
沒辦法,他們只好出去散步消食。
直到走得累了,瑞王妃和周氏帶著兩個孩子去齋房歇息。
郁離和楚少聿并不累,將他們送回去后,決定去玉華寺的后山逛逛。
聽說后山有一片碑林,郁離有些興趣,楚少聿以前去過,自告奮勇給她帶路。
玉華寺的后山風景不錯,松濤陣陣,山風徐來,驅(qū)散了幾分悶熱。
兩人走在碑林中,隨意地閑聊著。
突然,郁離停下來,說道:“有血腥味。”
楚少聿臉色微變,他嗅了嗅,什么都沒聞到,不過他相信郁離,在他心里,只要郁離說的話,就沒有不對的。
郁離循著血腥味的方向?qū)み^去。
兩人越走越偏,來到玉華寺后山的一處谷地,看到地上有一灘血漬。
楚少聿臉色有些沉重,難道這里發(fā)生什么命案?
郁離在周圍看了看,突然朝著山谷里頭走過去,那里有一個很隱秘的山洞,剛靠近,一把雪亮的刀就揮過來。
楚少聿驚叫一聲,然后就見她輕松地奪去對方的刀,一腳掃過去,就將人掃落在地,然后一腳踩在對方身上,將人死死地按壓在腳下。
“放開他!”
又一道喝聲響起,楚少聿驚了下,意識到還有同伙。
他迅速轉(zhuǎn)身,看向來人,發(fā)現(xiàn)是個魁梧的大漢,手里拿著一把大刀,神色冷酷猙獰,提刀就沖過來。
楚少聿心臟咚的跳了下,利索地找地方躲好。
郁離沒有動,依然踩著腳下的人,在那大刀砍過來時,她提刀一擋,并用了巧勁,對方虎口發(fā)麻,手一松,大刀落地,然后被她一刀將之擊飛。
接著她又是一腳踹過去,那魁梧的男人像破布娃娃似的,橫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楚少聿看得激動不已。
他自然看得出這兩人來者不善,雖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但他們躲在這里,見到人就動手,可見不是什么好人。
眼看郁離動手解決兩人,他迅速跑過去,將那吐血的男人的上衣一扒,撕開來,然后用他的衣服將人綁起來。
郁離也松開腳,讓楚少聿去綁腳下的人。
就楚少聿忙碌地綁人時,郁離聽到不遠處的動靜,有人來了。
她也不在意,就站在那里等著。
等看到來人,居然是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八皇子,以及越郡王,帶著一群侍衛(wèi)過來。
當這些人看到郁離時,也愣住。
三皇子狐疑地看她,“鎮(zhèn)國公夫人,你怎會在這里?”
他們的視線從郁離和正撅著屁股綁人的楚少聿身上轉(zhuǎn),看到被綁的那兩個人時,極為吃驚。
郁離道:“來上香。”
上香?
聽到這話的諸位皇子忍不住想,好像傅逍成親幾年,膝下一直空虛,不會是這位鎮(zhèn)國公夫人不能生,所以才來這里上香求子吧?
瞬間,幾位皇子都聯(lián)想到這事。
沒等他們對此發(fā)表什么看法,就聽到郁離說:“你們怎么來這里?都是來上香的嗎?”
她的目光掃過這群人,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除了越郡王外,這些皇子好像都已經(jīng)成親,孩子也有了,不會嫌孩子不夠多,想來求子吧?
至于求姻緣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他們都有妻有妾,不可能求什么姻緣。
她臉上的表情實在太容易懂,看清楚的皇子們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
他們剛想嘲笑她來求子,沒想到她居然先嘲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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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事,所以更新晚了些_(:з」∠)_
第 230 章
◎污蔑◎
八皇子漲紅臉,率先喝道:“我們是來給父皇祈福的!”
端午那日,老皇帝遇刺受驚導致大病一場,如今雖已無大礙,但龍體仍是抱恙,據(jù)說晚上不得安眠。
皇子們?yōu)楸憩F(xiàn)孝心,這些日子只要沒事都來玉華寺為老皇帝祈福,今日正好一起過來,都想努力地表現(xiàn)一番。
會選玉華寺,也是因為玉華寺里有一位德道高僧。
八皇子無法忍受郁離的誤解,總覺得被她誤解,說不定傅逍也會在背后嘲笑他們,這是最不能忍的。
他鄙夷地說:“我們一群大男人,求什么子?求子素來是你們女人的事。”
真是個愚蠢又無知的婦人。
正在捆人的楚少聿有些不爽,這家伙那副表情算什么?
他自己蠢,居然有臉諷刺別人蠢?
楚少聿正要開口嗆回去,就聽到郁離說:“我是來吃素齋的。”然后又道,“誰說求子是女人的事?說不定你們偷偷來求呢?”
眾人:“……”這是污蔑!
這話純粹是針對八皇子那句“求子素來是你們女人的事”,聽著就讓人很不高興,她肯定得奉還啊。
雖然面對不熟悉的人,她向來愛搭不理,可也不能任人這么污蔑。
畢竟她來這里就沒求子。
楚少聿差點就笑出聲。
皇子們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對他們不敬。
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傅逍的夫人,這更讓他們不能忍。
八皇子氣得漲紅臉,氣急敗壞,“胡說八道,誰會偷偷來求……”
“你急什么?”郁離打斷他,“偷偷求子不可恥,你不用這么急。”
他能張口就給她扣帽子,她給他們扣個帽子怎么了?果然,只有帽子扣到自己頭上時才會急。
看她一臉“你急了,是不是被我說中”的表情,看得那群皇子臉皮直抽,想說什么,又忍住。
八皇子已經(jīng)氣得失去理智,此時滿腦子只想讓她跪下給自己賠禮道歉。
他厲喝道:“本殿下貴為皇子,豈能由得你如此污蔑!鎮(zhèn)國公夫人,你該當何罪?還有,你見到我等居然不跪下請安?”
郁離看他一眼,覺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將袖子里的金牌拿出來,在他們面前晃了晃,讓他們能看個究竟。
這是老皇帝御賜的金牌,出門在外她都帶著,省得遇到不長眼睛的,讓她跪來跪去。
像京城這種地方,聽說一塊磚砸下來都有可能會砸中貴人,所以帶著它是必要的。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那群皇子看到她的舉動,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臉色很不好。
八皇子噎住了。
他們當然認得這塊金牌,知道老皇帝賞賜給鎮(zhèn)國公夫人一塊金牌,這樣的御賜金牌,老皇帝只賞過兩人,一個是國師,一個是郁離。
國師在老皇帝心里是什么地位,是什么待遇,在場的人都明白。
作為同樣擁有御賜金牌的郁離,豈不是和國師一樣,遇到任何人都不必跪,連老皇帝也不用跪?
一個救駕之功換塊金牌,她這命也太好了。
見八皇子總算閉嘴,郁離不再理他,看向其他皇子,說道:“你們來做什么?”
“你們不會是為這兩人來的吧?”楚少聿問道。
三皇子深吸口氣,讓自己不去在意那塊御賜金牌,說道:“我們正是為這兩人而來,他們是刺客,我等先前得到消息,他們躲在玉華寺的后山,一路追過來。”
楚少聿恍然,怪不得他們這么多人一起來呢。
他心里有些遺憾,刺客怎么不弄傷他們,居然讓他們好好地站在這里。
三皇子又問:“鎮(zhèn)國公夫人,瑞王世子,你們怎會在這里?”
他微微瞇起眼,心生懷疑。
這兩人出現(xiàn)在這里實在巧合,他素來信不過傅逍,對傅逍的妻子自然也是不信的。
“我們來后山看碑林。”郁離坦然地說,“嗅聞到血腥味便過來看看,沒想到他們躲在此地。”
“血腥味?”八皇子第一個質(zhì)疑,“你說謊!我們一路尋過來,路上都沒見到有血漬,也沒聞到什么血腥味!”
楚少聿忍不住和他嗆聲:“八殿下,你沒聞到是你的事,不能質(zhì)疑別人的本事,對表嫂而言,區(qū)區(qū)一個血腥味算什么?”
表嫂可是能人異士,哪是他這蠢貨能比的?
雖然楚少聿沒明說,但他臉上的表情就是如此。
三皇子和六皇子心里是贊同的,鎮(zhèn)國公夫人是能人異士,自然和普通人有所不同,看這兩個刺客的下場,就知道她面對刺客時還很能打。
八皇子再次被氣到,憤怒地瞪著楚少聿,狠狠地記他一筆。
楚少聿不怕他,雖然對方是皇子,但他爹可是瑞王,極得老皇帝的信重,比起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老皇帝會偏向誰,一目了然。
對這里的事郁離懶得理,說道:“既然如此,他們就交給你們,我們先走了。”
她叫上楚少聿離開。
“等等。”
一直安靜看著的越郡王突然開口叫住他們。
楚少聿疑惑地看他,有些警惕。
在他心里,那些皇子沒一個是好的,越郡王和他們是一伙的,反正哪個都不值得信任。
郁離也看向越郡王。
越郡王道:“不知鎮(zhèn)國公夫人先前可曾看到附近還有其他人?刺客共有七人,已屠戮二人,加上這里的兩人,還有三人潛逃在外。”
郁離搖頭,“沒看到。”
不僅沒看到,這附近也沒其他人的呼吸聲,顯然沒有再藏人。
越郡王緊緊地盯著她,又開口道:“聽說鎮(zhèn)國公夫人有驅(qū)使野獸的本事,不知可有此事?能否驅(qū)使山中野獸幫忙搜查刺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面露愕然之色。
越郡王說的是什么話?鎮(zhèn)國公夫人有這樣的本事嗎?
楚少聿氣道:“胡說八道,誰說表嫂能驅(qū)使野獸?”
震懾和驅(qū)使是不一樣的。
越郡王并未將他放在眼里,只是看著郁離。
三皇子等人也品味過來,面上露出看好戲的神色,都沒作聲,冷眼旁觀越郡王刁難人。
郁離道:“那讓越郡王失望了,我只能震懾野獸,沒有驅(qū)使的本事,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圣人。”
當她將圣人抬出來,眾人也不好說什么。
越郡王垂眸,歉意道:“看來是在下誤會了,還望鎮(zhèn)國公夫人見諒。”
說著他利索地行禮賠不是。
楚少聿卻是余怒未消,越看越郡王越覺得他可惡,賠禮也顯得假惺惺的。
什么驅(qū)使野獸?從一開始,就沒這種說法,宮里傳出來的是震懾野獸,要是真能驅(qū)駛野獸,珍禽園里的猛獸會嚇得趴地不起嗎?
他分明就是存心這么說的。
郁離看越郡王一眼,沒說什么,和楚少聿一起離開。
兩人離開后,侍衛(wèi)們將那兩個刺客押下去審問。
三皇子等人則看向越郡王,特別是八皇子,一臉笑盈盈地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剛才做得好,那女人實在太可惡了,就應該給她點教訓。”
可惜她有御賜金牌,他們這些皇子根本動不得她,更不用說她那可怕的力氣,還真不敢對她做什么。
三皇子和六皇子也一臉贊許。
兩人都有拉攏越郡王之意,越郡王能力不錯,在老皇帝那里很得臉,算是宗室中比較能干的,擁有實權的郡王。
而且,越郡王和傅逍之間有仇,他們不用擔心他會偏向傅逍,他比他們更希望將傅逍拉下馬。
越郡王恭敬地道:“上次宮宴,在下因有事在身未能進宮參加,事后聽人說了一嘴,并不清楚鎮(zhèn)國公夫人是如何震懾野獸,還以為她可以驅(qū)使野獸。”
三皇子道:“聽說那些猛獸在她面前,站都站不穩(wěn),驅(qū)使是不可能的。”
“那真是可惜。”越郡王冷淡地說,“若是能驅(qū)使野獸,驅(qū)使其進山搜人,倒是方便。”
“可不是。”六皇子贊同道,可惜這種本事,聞所未聞。
很顯然,鎮(zhèn)國公夫人也沒這等本事。
幾位皇子說了會兒,一起回玉華寺,他們還要繼續(xù)給老皇帝祈福,表現(xiàn)他們的孝心。
至于有幾分孝心,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祈福之前,八皇子特地找了個僧人詢問鎮(zhèn)國公夫人來寺里做什么。
那僧人如實回答。
“她真沒去求子?”八皇子不怎么相信。
僧人肯定地點頭,表示鎮(zhèn)國公夫人確實沒去求子,倒是齋素吃了兩席,顯然對他們寺里的素齋極為喜愛。
八皇子頓覺無趣,和七皇子嘀咕:“傅逍成親好幾年,只娶一個女人,這女人雖然厲害,卻是個不能生的,也不怕以后絕嗣。”
想到傅家將來絕嗣,他又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七皇子道:“傅逍才成親幾年,有些夫妻成親十年再生也有可能,說這點尚早。”
八皇子噎了下,話雖是這么說,但他實在聽不得。
他還想說什么,見有僧人送佛經(jīng)進來,守在旁邊的侍衛(wèi)正要接過,哪知道那僧人突然暴起,從衣服中抽出一把匕首就朝八皇子刺過來。
“啊——”
**
楚少聿覺得遇到那些皇子實在掃興,一路上嘀嘀咕咕的。
兩人也沒什么興致再逛,回寺里的齋房歇息。
說是歇息,其實兩人的精神挺不錯的,也不覺得累,便坐在那里吃寺里準備的素點,一邊閑聊。
正吃著,突然聽到外頭響起一陣喧嘩聲。
楚少聿雙耳豎起,就見侍衛(wèi)推門進來,緊張地說:“世子,聽說有刺客。”
又有刺客?
楚少聿雙眼發(fā)亮,他很想出去瞧瞧,又有些害怕,最后轉(zhuǎn)頭看向郁離。
郁離將盤子里最后一塊點心吃完,拍了拍手,說道:“走,我們出去看看。”
出門時,正好看到隔壁齋房的門打開,瑞王妃派丫鬟出來瞧瞧發(fā)生什么事。
楚少聿趕緊過去,和母親說了刺客的事,讓她不要出去。
瑞王妃一聽有刺客要刺殺祈福的皇子,那肯定不能出去的啊,趕緊讓人關上門,也想讓兒子一起進來避一避,哪知道兒子卻要和郁離一起在外頭,她只能無奈地交待他要跟緊郁離,別沖動行事。
郁離并未過去看,她守在齋房外,以免那些混進寺里的刺客對女眷出手。
不久后,就見兩名僧人打扮的男子朝這邊飛快地跑來,他們身后是好幾個追趕的侍衛(wèi)。
看到站在那里的郁離和楚少聿,兩個僧人雙眼一亮,加快速度。
旁邊只有一個侍衛(wèi),哪里攔得住這兩個僧人。
兩個僧人也覺得穩(wěn)妥了,能住在這邊齋房的,身份定然不低,若是能挾持他們,定能逃離此地。
只是兩人設想得好,剛靠近就被一股大力打飛,另一個也落得一樣的下場。
后頭追擊的那些侍衛(wèi)甚至沒看清楚,就見兩人倒飛在地,哇的噴出一口血。
他們嚇了一跳,驚悚地看著郁離。
鎮(zhèn)國公夫人出手也太快了,她是怎么將人打成這樣的?真可怕……
侍衛(wèi)們忙上前將這兩個僧人抓起來。
楚少聿好奇地問:“發(fā)生什么事?”
一名侍衛(wèi)簡短地道:“有刺客偽裝成寺里的僧人,八皇子被刺客所傷。”
楚少聿心說活該,面上卻表現(xiàn)得很是擔憂,問還有多少刺客。
先前那七個刺客原來還不算,居然還有偽裝成僧人混進來的,看來玉華寺很不安全。
等侍衛(wèi)將兩個僧人帶走,楚少聿道:“表嫂,咱們走吧,這里太危險了。”
平時玉華寺挺安全的,但這不是來了幾個皇子祈福嗎?
刺客都是奔著他們來的,這寺廟變得不安全,幸好今天不是什么節(jié)日,來上香的香客不多,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罪。
郁離點頭,覺得確實沒必要再留。
兩人分別去叫了周氏和瑞王妃,告訴他們這事。
得知寺里的情況,瑞王妃和周氏自然不會繼續(xù)待在這里,甚至瑞王妃有些后悔,早知道那些皇子來這里祈福,她就不來了。
楚少聿安慰道:“母妃,您別多想,咱們是被他們連累的,他們什么時候來不好,偏偏挑今天過來,我覺得他們一定是故意的,說不定想引出刺客。”
“別胡說。”瑞王妃讓他慎言。
不管那些刺客為什么而來,都不是他們能說的。
瑞王妃嘆氣道:“原本還想著,等會兒去給你抽個簽,看看你的姻緣……”
她今天來玉華寺,是想給兒子求個姻緣,眼看著兒子到了該娶妻的年紀,想給他尋摸個合適的世子妃。
楚少聿道:“母妃,這事您就別操心,我的世子妃還得要我看上眼才行。”
他要像傅表哥那樣,找一個心儀的姑娘,和那姑娘恩恩愛愛的,絕對不學他父王納那么多女人,還生出幾個狼子野心的庶子。
瑞王妃嗔怪他一眼,哪里看不出,這孩子還沒開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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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鎮(zhèn)國公府,郁離扶著周氏和兩個孩子下車,發(fā)現(xiàn)傅聞宵已經(jīng)回來。
傅聞宵問:“你們回來得挺早的,是有什么事嗎?”
周氏臉上露出后怕之色,“聽說寺里有刺客,八皇子被刺客傷著了。”
傅聞宵神色微凝,看向郁離,見她表情輕松,便知道他們沒什么事。
他寬慰幾句,送周氏和兩個孩子回房歇息,然后回房去找郁離,詢問寺里的事。
等郁離說完后,傅聞宵垂眸思索,手指搭在膝上,微微動了下。
郁離看他,“宵哥兒,你是不是知道那些刺客是誰派過去的?”
傅聞宵搖頭,“我不知道,不過能猜測一二。”
“哎?”她馬上就精神起來,“那你覺得會是誰?”
“應該是越郡王。”
郁離怔了下,疑惑地看他:“越郡王?難不成他也學老皇帝,自己派人刺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