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咚咚咚……鞋底踩踏在木制地板上的聲音, 由遠及近地傳來。
淺羽幸奈聽著聲響,回望向了神情中仍然帶著滿滿自信的男人一眼,腮邊露出了一抹笑容:“你看, 我的幫手, 這不就來了?”
話音剛落,咔噠……一聲金屬碎裂的清脆聲響起, 隨著這道聲響,沉重的木門失去桎梏豁然大開, 自門外緩緩走入了一道身影。
黑衣人盯著來人,待看清那人相貌,眸光登時一縮, 一臉震驚地看向了他, 不敢置信道:“諸!諸伏景光!你竟然還活著!”
說罷這話, 他也不待諸伏有回應,眸光凌厲地看向了淺羽幸奈,語氣恨恨:“好得很啊,淺羽幸奈,我真是小瞧了你, 你當真厲害,竟然真的能擺脫我的掌控,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將人偷走。”
“哈……”淺羽幸奈輕笑了一聲,神情帶著幾分憐憫看向了他, “你直到現在, 都還認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 是所謂的執棋者嗎?你已經輸了!”
“淺羽警官,你嘴還是很硬的啊。”神秘人掃向了諸伏, 冷笑道:“如果他就是你的幫手,那么就太可惜了,我只能告訴你,就算晚了幾年,他也掙脫不掉心臟破……”
“閉嘴!”淺羽幸奈立時打斷了那人的講話,即使她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瞞著諸伏景光,但他會身死這種事,她從未對他透露過只言片語。
內心再強大的人,在知道自己死期的時候,都要經歷一番痛苦掙扎,她不希望他承受這樣的苦楚。
“你在害怕?”神秘人饒有興致地看向了淺羽幸奈,從她的眸子中,讀出了一抹驚慌的神色。
“哈哈哈哈!”他笑了起來,仿佛是看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連身子都彎了下去。
淺羽幸奈蹙眉:“你笑什么?”
“我沒有想到,這世界上真的有你這樣天真的蠢人,不過是一群紙片人罷了,還當真了一般,真的付出感情?”
“感情這兩個字,是最為復雜的,像是你這般冷血無情的、自然理解不來。”淺羽幸奈望向那人,眸光平淡不夾雜一絲情感,“你自稱為神,對人類最樸實的感情不屑一顧,卻不知道,情這字帶來的力量有多么強大,你在放棄情感的時候,你就注定會輸。”
“你還真是看不清現在的情況啊!”神秘人扯著嘴角露出了譏諷的笑,語氣輕蔑,“沒有人能挑戰我!你以為我為什么會選在這里與你會面?”他抬頭環顧了一下房間,尾音上揚,“這里,是我設計的最完美的作品,這里,也是我為你,選擇的最絢麗殺青落幕的場景……”
淺羽幸奈眉心攸地一蹙,看著那人緩緩上前,伸手摸向了諸伏的腰間,摸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對準了神秘人的心臟,厲聲命令:“你站住,不要再往前了!”
“呀,威脅我?”神秘人笑了,“怎么著,是對我的劇本不滿意嗎?帶著這棟建筑物,和你的老友一起飛上天,這個結局不滿意嗎?”
淺羽幸奈抬手沖著天花板開了一槍,隨即又對準了那人,“你要是再不投降,我可就要開槍了。”
“子彈是打不死我的,你可以試試……”神秘人抬頭,露出了一抹獰笑,“若是區區子彈都扛不住,我又憑什么稱為神?”
淺羽幸奈蹙眉,將槍口瞄準那人的眉心,食指微勾就要擊發,卻被一只掌心溫暖的手按住制止了她的動作,順手一般地將槍接到了自己手中。
“等下,我還有些話要問他。”諸伏對著她微微搖頭,示意她暫時不要動作,抬眸又瞥向了那人,神情嚴肅,語氣頗為冷淡地開口:“多余的話,你說得已經夠多了,也該說點有價值了。說,你究竟是誰?”
“哈?”神秘人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般,詫異地看向了諸伏,“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這樣同我講話?我究竟是什么人,姓甚名誰都沒有搞清楚,怎么好意思來問我?”
“現在問你,是給你最后的機會。你不是聲稱,已經到了劇末謝幕的時候了嗎?”諸伏不著痕跡地上前了兩步,似是有意識遮擋著那人看向淺羽幸奈的視線,他語氣不改冷意,“書寫結局的時候,總得給你留個名。”
“哈哈哈哈!”那人狂笑了起來,“這是我活了這樣大年歲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你覺得自己將一切都算計到了嗎?”諸伏神情語氣平靜冷淡依舊,緩緩開口:“你既然自認清楚的了解我們所有人,你就不好奇,我這般做過狙擊手的人,為什么不在遠攻的位置上,而是近前與你對峙?”
“好奇?”那人揚眉,反問他,“我為什么要好奇,不重要的人和事,我從不在意。”
“是嗎?”諸伏輕笑了起來,抬眸的瞬間舉槍嗵嗵嗵三槍連發,直奔那人而去。
黑衣人沒有料想,諸伏會在話講到一般的時候忽然開槍,一時間怔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待子|彈仿若描邊一般從身側擦開,他因驚詫而懸起來的一顆心,才暗暗放下。
“怎么了?諸伏警官?休養生息,茍且偷生了那么多年,技術下降了嗎?連槍口都端不準……”
咔咔……
咔嚓……
黑衣人循聲回身望去,察覺身后那整扇的厚實的落地玻璃,因為槍彈的擊打,已經產生了幾絲裂痕。
“呵……”那人看著玻璃上的裂痕,轉頭又看向了諸伏,神情帶著幾分得意,“我說怎么警察中的精英警察官,近距離瞄準還不能有效射擊,原來是打得這一手啊,是準備打破玻璃逃離嗎?只可惜……”
他嘖嘖嘖了幾聲,“我這是防爆玻璃,雖然扛不住子彈,單憑借著你手上那個小左輪的火力,還是打不碎的。與其浪費彈藥,不如你們三人一人一顆,倒也不算魔改了我的……”
砰!
是彈性物體擊撞在球拍上造成的輕響。
一記帶著風聲的黃綠色小球,直奔他的面門而來,黑衣人快速閃避,只是球速太快,面頰還是被高速的網球帶出一道深紅色的傷痕。
不二的突然出手,是黑衣人沒有料到的,他面露兇光看向不二,剛要開口,又是一連三記帶著沉重力量的高速網球徑直飛來。
黑衣人眉心微蹙,心下暗叫一聲不好,卻也無力阻攔高速的網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球從自己身旁越過飛向身后的玻璃窗。
咔嚓……
隨著最后一球直擊在落地窗的中心點,早已經碎裂不堪一擊的玻璃窗,終于整片倒下,帶著盛夏燥熱氣息的風瞬時吹了進來。
黑衣人眉心攸地一蹙,感受到了一絲刺目的光線,他向外定睛細看,那全無遮蔽的視野,剛好可以讓他看到,林外高塔上那探出的狙擊|槍的槍口。
“呵,原來如此……”黑衣人念叨了兩句,眉心緊蹙著回眸,看向了立在原地的諸伏景光,他的眸光上下打量著,忽地想通了什么一般,“哈……哈哈哈……”
黑衣人忽然笑了起來,讓人有些摸不清頭腦。
淺羽幸奈聽著他的笑聲,忽然覺得心里沒底,她不著痕跡地抓住了身邊人的手,緊緊地握緊,神情之中帶著濃濃的緊張。
黑衣人止住了笑聲,眸光向下一瞥,自然也注意到了淺羽幸奈的動作,他看著淺羽幸奈在意到繃起青筋的手,嘴角的笑意更濃,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不二,咋舌說:“你陪她一路艱難走到這里,在預感到危機的時候,她在意擔憂得卻不是你,我真替你感到不值。”
不二的眸光瞥向了淺羽幸奈的眼,又掃向了諸伏,對上眸子的瞬間,就明了了一切,他面上褪去了嚴肅,露出了云淡風輕地笑。
“你笑?”黑衣人面露詫異,“你怎么笑得出來。”
“遇到開心的事情自然要笑。”不二不解,“這是天性吧?小孩子都懂得道理,‘神’先生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你這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正常人怎么可能甘心?”神秘人一口咬定,冷笑說:“啊,如果你是一個連爭搶也做不到的懦夫,那就很正常了。”
“自欺欺人的那個人是你才對吧?”淺羽幸奈示意身前的人讓開,面色一沉,語氣帶著濃濃的不悅,“所謂的掌控一切,不過都是沉浸在自己編造的神的夢境里,做著掩耳盜鈴的傻瓜行為罷了。”
“維護起來了?看來你還是在意啊……”黑衣人看著淺羽幸奈上前,他忽地一笑,“這下戲碼就好看了。”
“你還是省點口舌,留著到我們廳里在開口吧!”淺羽幸奈看向那人,“這場鬧劇折騰到現在,也該畫個句號了。”
“區區一桿狙擊槍,即使我被鎖定,又能怎么樣?”神秘人全然不怕,“這世上總是有狙擊槍拼不了的速度。”
“哦……”淺羽幸奈微微笑著,看著那人,“那這樣呢?”
沉重的腳步聲逼近,十數名穿戴整齊包裹嚴實的SIT隊員持械,成功突擊進入了房間。
“呵呵,你怎么敢的?這么不惜的你手下的命嗎?”黑衣人望著來人,忽地呵笑出聲,說完這話,他回頭望向了淺羽幸奈,“這也是你所謂的底氣?”
“我的底氣不止如此……”淺羽幸奈微微笑著,看著那人,“你心心念念的,想讓我們一起炸上天的戲碼也不會上演的。你不妨猜猜看,他們的長官現在在做什么?”
黑衣人瞳孔一縮,語氣帶著幾分震驚,“你到底安排了多少后手?”
“我早就說過了,我怎么會做沒準備的事情?你與我們斗了那么多年了,一直不肯進行正面的交鋒,你這次既然露了頭,就別想著再縮回去了!”淺羽幸奈神色忽地嚴肅了起來,眸光冷冽地看向了他,“你欠下的也該還回來了!”
“是……嗎?”黑衣人垂著頭,仿佛挫敗了一般,拉長了聲音,他垂著的手忽地抬起,甩開斗篷丟出了一枚閃光煙霧|彈。
閃光刺目,炸開的同時散開的煙霧又帶起了地上的塵埃遮蔽了視線,隨著煙霧塵彌漫,嗵……經過消聲|器兩聲響起乍起,子彈穿過濃霧直奔追尋黑衣人蹤跡的諸伏而去……
第172章
“小心!Zero!”
諸伏自是聽到子彈離膛劃破空氣的聲響, 聽著聲音方向是直奔自己而來,速度太快他已經無從躲避,在煙塵彌漫視線不清中, 只見淺羽幸奈撲過來掩護住了他的身形。
“小幸!”諸伏聽著耳邊傳來的那一聲悶哼聲, 他緊忙抬手抄住了淺羽幸奈的身子,脫力下沉的力道, 讓他的大腦登時一片空白,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幸奈!”不二驚呼一聲, 立時蹲身摸索著,幾乎同時將手伸向了淺羽幸奈。
聽到擁著自己的人,用熟悉的聲線親昵地稱呼自己, 淺羽幸奈輕輕一笑, 反手勾住了那人的脖子, 輕聲道:“放心,zero,我沒事。”
“沒事?”被看穿身份的降谷零,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挑眉看向了她。
“真的, 真的。”淺羽幸奈連連點頭,瞪大了眼睛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煙霧漸漸散開, 視野變得清晰了很多,降谷零低著頭查看淺羽幸奈的境況, 她的面頰頭發因為煙塵四起而變得有些臟污凌亂, 可眼眸卻清澈依舊,笑容也和平常一般無二。
“怎么樣?”他仍不敢有動作, 眸光一路向下查看著她的身上,見她周身并無血跡, 雖說如此,卻還是放心不下,語氣中帶著關心,“現在感覺怎么樣?究竟哪里痛?”
淺羽幸奈看著他擔憂的眼神,勾著嘴角笑了笑,拉著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腹上,眨了了一下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道:“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的準備做得可是很充足的。”
“防彈衣?”降谷零將信將疑地看向了她,丹鳳眼向上挑起,“我剛剛聽到你的輕哼聲了,別瞞我!到底傷到哪里了?”
淺羽幸奈輕輕一笑,岔開話題,“我將自己保護得很好,別擔心。”說完這話,她戳向那人的腹肌,憤憤說:“倒是你,什么都沒有準備,就這樣貿然的闖了過來,簡直太亂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降谷零的聲線立時抬高,“給我留下一串莫名其妙的訊號,就整個人跑掉了,你就這樣堅信我會判斷出訊號中的意思?如果我沒有猜到你要傳達的意思,沒有同hiro會面,你又該怎么辦?”
“怎么會呢?”淺羽幸奈眸光清亮,神情帶著篤定認真,“你可是無所不能的zero啊!”
“那你為什么又要將我隔絕在外?”降谷零的語氣帶著幾分惱意,“你什么都不肯告訴給我!Hiro松田都能成為你的幫手之一,我卻什么都不清楚,你知道不知道,在我聽到爆破聲響起的那一瞬,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嗎?”
“就是因為顧及你的感受,明白你的心思,我才不敢告訴給你啊!”淺羽幸奈抬眸看向他,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你的個性,不會容許你的任性,你的身份太特殊了,與其讓你陷入兩難之中,做出那個必須的抉擇,我寧可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說完這話,頓了頓,眸光清淡地看向他,“零!其實,你不該來的。”
“我不該來?”降谷零眼眸通紅,定定地盯著她質問著:“難道我就該接受你的安排,像是傻瓜一般,只能提起一顆心焦急地等待著嗎?”
“哎呀……”淺羽幸奈看著這人頂著諸伏景光這一張溫潤無害的臉在高聲嚴肅,連忙出聲打斷他,“你能不能別頂著hiro的臉說這樣的話?這感覺怪怪的,搞得我跟海王負心女似的。”
聽著淺羽幸奈這般無所謂的調侃話語,降谷零立時氣竭,咬牙切齒起來:“你現在竟然還有心情玩笑?我一直知曉著你的膽大,向來敢于豪賭博弈,但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連性命都豁得出去,什么也顧不上。”
“我沒有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有準備……”淺羽幸奈聽著降谷零的語氣,知曉他是真的氣得狠了,將辯駁的話咽回肚子里,軟了幾分語氣說:“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不過,你跑來,會不會有麻煩?”
“麻煩?”降谷零挑眉看向她,神情帶著幾分不解。
淺羽幸奈壓低聲音,湊近了他的耳邊,“你不是還要盯著毛利偵探那邊嗎?突然的消失,會讓那個孩子格外在意吧?”
“你現在還有心情想別人的事情呢?”降谷零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的味道。
“怎么說話這個語氣啊!”淺羽幸奈微微蹙眉,“我這不是在意你嗎!”
“在意我!你既然在意我,為什么不能換位思考一下?”降谷零重重喘息了一口氣,終究不忍心對她冷臉,語氣帶上了幾分無力感,“淺羽幸奈,你沒有心的嗎?你究竟有沒有想過,在意過你身邊的人?”
“我不是不明白你們的心意,只是我不能。”淺羽幸奈看向降谷零,神情中帶著難得的認真。
“你!”看著淺羽幸奈清亮堅定的眼神,降谷零忽地有些詞窮,換位思考,站在他的立場上,也并沒有資格來指摘她什么。
“好啦!”淺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氣,呼地笑了起來,“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雖然沒能成功抓捕神秘人,好在不算全無收獲,我還得去趟廳里,趕快書寫一份報告出來,然后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說著這話,她似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握了他的手一下,“諸伏和小平平那般,就只能麻煩你,幫我道個歉再致個謝。我改天得空,在咖啡廳宴請他們。”
降谷零眉心緊鎖,定定地盯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你是覺得我會比你清閑嗎?”
“你有任務在身?”淺羽幸奈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眼眸睜大了幾分,垂眸略思索了一番,語氣篤定,“你……派了人去追擊那個人。怪不得突擊隊的人臉生,那些人是你的部下。”
“嗯!”降谷零輕輕點頭,并沒有否認。
淺羽幸奈眉心攸地蹙緊,立時抬高了音量,“你的膽量也太大了一點吧?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他和你以往面對的敵手都不一樣!”
“你應該明白我工作的職責范圍。”降谷零的回答言簡意賅。
淺羽幸奈定定地看著他的眸子,呼地嘆息了一聲,“我就知道會是這的結果,所以才瞞著你。可我沒有想到……”
“你不要埋怨諸伏。”降谷零眸光溫柔地看向了她,輕輕說:“你應該知道,不論出于哪一個立場上,諸伏都拒絕不了我的決定。”
淺羽幸奈輕輕搖了搖頭,壓低了幾分語氣:“不,我早該想到的……”
“你早該想到什么?”降谷零聽著淺羽幸奈有些低落的語氣,看著她染上落寞不復清亮的眼眸,蹙眉問,“我的想法,還是我的安排?”
“你向來是冷靜自持的人,幾乎很少有能牽動你心神的人或事。”淺羽幸奈錯開眼眸,輕輕道;“你從不是沖動的人,怎么會在激情間,就……”
“夠了!”降谷零面色一沉,語氣嚴肅地打斷了淺羽幸奈的話,他眼眸帶著血絲,眸光中泛著火光,幾乎咬牙切齒道:“你口口聲聲說,明白我的心思,但是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就篤定了,我一定會在抉擇中選擇放棄你嗎?”
淺羽幸奈不敢去看降谷零的眼睛。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如果是七年前的降谷零,或許她會堅信降谷零不會放棄她,可現在,她自覺沒有這種底氣。
他們倆,已經不是當年的他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降谷零神情一冷,攬在她肩上的手僵硬了幾分,緩緩地抽離放下,“雖然人已經逃走了,但仍能確定安全,人手我得帶走,你和不二君小心一點,盡快同松田會和。”
聽著降谷零的話,淺羽幸奈心好似被掐了一把似的,酸痛得不行,她錯開眼眸不去與他對視,輕輕地點了點頭,用鼻音發出了一聲:“嗯!”
降谷零掃了一眼淺羽幸奈的臉,錯開了眸光,站起轉身眸光斂去了柔情,頭也不回的離去。
失去倚靠的淺羽幸奈,仿佛脫了力一般,跌坐在了地上,望著降谷零的背影,她小口小口地呼吸著,不讓自己的情緒有太大的起伏。
守在門外的不二,眼見降谷零孤身離開,又轉回室內,眼見眼見淺羽幸奈跌坐在地,立時快步上前,神情帶著擔憂看向了她,“發生什么事情了?安室先生怎么先離開了?”
“沒什么!”淺羽幸奈搖了搖頭,“他還有事!”
不二細細打量著淺羽幸奈的神色,眉心攸地蹙緊,語氣帶著幾分關心,“你看起來不大精神,還好嗎?”
“應該還好……”淺羽幸奈蹙著眉說,“不過我確實沒有什么力氣了。”
“我來扶你!”不二伸手攬住淺羽幸奈的肩,就要用力攙扶她起身。
淺羽幸奈借著不二的力,腳下用力要站起身來,可腰部稍一用力,她便覺得胸腹間疼痛難忍,面色登時一變,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從唇齒間滾了出來。
“幸奈姐”看著淺羽幸奈瞬間變了的面色,不二眼眸睜大,神情帶著緊張道:“你是不是還是傷到了?”
淺羽幸奈緊緊地抿著唇,想說自己沒事,可痛楚猶如海浪洶涌一般不斷地傳來,這種痛楚同當年一般,她知道那一槍還是讓她受傷了。
“你這傷得絕對不輕!現在必須要帶你去看醫生。”不二的語氣難得帶上了幾分焦急,“我去叫住安室先生!”
淺羽幸奈抓住了不二的袖子,對他搖了搖頭:“不……行,暫……時,別……別告訴他。”
“這……”
淺羽幸奈已經疼得意識迷蒙,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卻失了力氣,她被疼痛帶走最后一絲意識之前,只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驚呼聲傳來。
第173章
似乎墜入了逃離不掉掙脫不開噩夢的深淵般, 淺羽幸奈痛苦地掙扎著,睡夢中的她眉心緊緊地蹙著,眼前是無邊無盡的黑暗, 將她瞬間淹沒。
陡然的失重感, 讓淺羽幸奈忍不住大呼起來,喉嚨卻無力得發不出一絲聲響, 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騰起墜落,再騰起再墜落。
又似乎是掉進了水中, 耳朵里傳來了咕嚕嚕地聲音,肺中的空氣被擠壓出去,她想要拼命地喘息, 但海水灌入口鼻的感覺格外的真實, 她覺得自己肺葉痛苦得快要炸開, 已經完全無法呼吸。
窒息帶來的瀕死一點點地折磨著她,消磨著她殘存無幾的意識,人生的走馬燈在眼前一點點地上演。
再普通不過的午后,明明不是垃圾回收日,卻有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孩, 拖著一個足有他半個人高的袋子,一點點地艱難地向公寓外的垃圾回收處走去, 淺羽幸奈望著男孩的背影,跟著他一步步上前, 心中正好奇, 卻見到他與那背包一起蹲在了平日里該堆放垃圾的地方,面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又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煩惱。
她就那么默默地看著,忽地又聽到身后腳步聲響起, 一個與那男孩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帶著一臉好奇走了過來,她看著那男孩似乎同他在說些什么,不知他們聊了什么話題,她只看到那女孩伸出了手,與那男孩手拉手地又攜手離開……
畫面一點點地倒轉,耳邊真實地傳來呼喝聲,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是一個古樸素雅的道場。
她望著一身潔白武道服的小小少年們,在揮灑著汗水,稚嫩地臉上掛著堅韌地表情,一刻不停地重復地練習著學習到的招數。十數少年中,唯有一個栗發少年有些格外惹眼,較之同期學員的緊張,他只掛著一臉悠哉自得的表情,就將每一個動作全部做到位,仿佛這些招數對他來說并不困難。
明晃晃的日光燈下,剛完成一套動作的栗發恰好停下休息,他似是注意到了看過去的、打量一般的視線,他略略抬頭望了過來,待看清視線的主人,他瞬間彎眸隱去了凌厲的眸光,微微翹起嘴角,抬手揮舞著手臂打著招呼,……
畫面再一點點地翻轉著,一棵高大的櫻花樹一點點地展現在眼前,清風微拂落英繽紛,細碎的日光灑落下來,在地上形成了一圈一圈的光斑。
那樹下立著一個金發青年,黝黑的面皮上掛著的笑容溫暖而純善,灰紫的眸子中滿含柔情,他盈盈地看過來,眸光似是流動了無限的光華。
仿若旁觀者一般,她就只能那么看著他,看著他正值青春熱血,與好友分道揚鑣,頂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背負著身為zero的使命,頭也不回地走向黑暗。
看著他的掙扎苦痛、看著他的孤身奮戰、看著他一點點的奉獻,將他自己當做燃油一般不遺余力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直到最緊要的關頭,他毫不猶豫用自己生命當做摧毀那個組織的炮|彈,伴隨著沖天的火光,那個盤踞了半個多世紀的跨國組織,宣告破滅了,與之一同消逝的還有那位,年僅三十歲金發警察官的生命。
零……
淺羽幸奈張了張口,想要呼喚他的名字,可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她覺得自己胸口脖子似乎被扼住了,喘息艱難、大口呼吸換回的就只有苦痛。
“不……”
淺羽幸奈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呢喃出聲,她想睜開眼,廢了半天的盡力,折騰到背脊見汗,卻只做到了輕顫眼睫。
“小幸?”淺羽柊也看著她細微的動作,立時側頭去看監測她生命體征的儀器,通紅的眼眸登時迸出了神采,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欣喜,與平日的清冷完全不同,“你可算醒了。”
淺羽幸奈費了半天的力氣,仍然睜不開眼,她的耳朵卻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聲響,耳畔傳來的那道帶著喜悅的男音,是她兄長的聲音,只是較之以往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嗓音有那么一絲沙啞,仿若疲累得狠了。
“哥哥?”淺羽幸奈動了動嘴唇,很用力地開口,發出的聲音卻仍然細如蚊蠅。
“我在。”淺羽柊也起身立時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不著急睜眼說話,很累的話就繼續睡,哥哥一直都在的。”
淺羽幸奈沒有回復,她稍微恢復了些許意識,便由心感到了一種無力感,這種感覺令她更加疲憊。
好想繼續睡。
淺羽幸奈顫著眼睫,想要閉目再沉入黑暗,可一顆心卻仍是懸著,即使疲憊到了極致,也無法安穩入眠。
看著頻頻蹙眉的妹妹,淺羽柊也眉心蹙起了褶皺,他盯著淺羽幸奈的身體數據,起身找來護士下了醫囑,看著新注入的液體一點點順著液管流入淺羽幸奈的身體里,看著她由頻頻蹙眉,再到眉心舒展,待又觀察了一會兒后,淺羽柊也徐徐呼了口氣。
做了那么多年醫生,身為未滿四十歲的主任醫師,他自認自己不論是醫療水平,還是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極其專業且一流的。
可當被急診召喚,接手的病人是自己親妹妹的時候,他才發覺,平日里勸說病人家屬那套,事實上完全不起作用,他即使第一時間恢復冷靜,卻仍在手術結束之后不停的后怕。
斷裂錯位的骨頭再偏離兩三毫米的話,就會將動脈刺破戳傷肺葉造成氣胸,如果送來得再遲一些的話,她說不定就……
看著再次安穩入睡的淺羽幸奈,身為兄長的柊也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閉目緩解著缺眠帶來的不適感,他已經疲憊非常了,卻仍不敢去休息。
幸奈不會有事的。
身為醫生,淺羽柊也明確的知道這一點。
可身為兄長,他卻做不到冷靜理智地徹底放下心來。
警察病院的醫護配備十分完善,淺羽幸奈的職位又受到了特別照顧,事實上無需他親自看顧,可他卻放心不下,將工作暫時放到一邊,親自在她身邊守著。
聽到把手轉動的聲音,隨之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淺羽柊也并沒有睜眼,只淡淡開口道:“怎么又是你?”
來人聽著著淺羽柊也這帶著幾分嫌棄的語氣,忍不住開口抱怨道:“柊也大哥,我又不是把你家白菜連盆端走的那個,你是不是可以對我意見不那么大?”
“如果你想過,那么你可是進不來這個門。”淺羽柊也輕哼了一聲,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進門后連打了兩個呵欠的青年,語氣放軟了幾分,“實在忙得話,不用每天都過來,你這樣兩頭跑身體會先吃不消,小幸這邊有我呢!”
正控制不住打第三個呵欠的松田,立時憋了回去,眼睫沾著幾分淚花,語氣卻仍然倔強:“還好,能撐得住。也不能讓大哥您一直守著,這些天你都基本上沒合眼呢!”
“我放心不下。”淺羽柊也語氣平淡,言簡意賅。
松田聞言,也沒有再勸說什么,只是掛著一臉的擔憂看向了病床上的淺羽幸奈,詢問:“她的情況怎么樣了?”
“醒來過了。”
“真的?”松田的語氣立時上揚了幾分,因困頓帶著幾分倦意的眸子瞬間迸發出了神采,再次向淺羽柊也確認,“她不會有事了對不對?”
淺羽柊也略略點頭。
“太好了。”松田語氣帶著濃濃地歡喜,他激動地雙手交握,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的個性向來直接,在親近的人身邊,更是從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他喜悅到外溢的情緒很好地感染了淺羽柊也。
原本懸著的一顆心,因為松田那真情實感地歡呼聲,也徹底撂地,周身的疲憊感也因著歡喜消散了幾分。
“我得趕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大家。”松田眉梢眼角地沾了喜悅,疲累困頓全部消失,整個人變得活力滿滿,“不二那個臭小子恐怕會第一時間申請探視的權限,美咲和萩他們也要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放心,還有zero……”
淺羽柊也唇畔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靜靜地看著他在發送幸奈蘇醒的消息,在他念叨到降谷零的時候,立時出聲打斷了他:“等一下,陣平君。”
“柊也大哥?”松田挑眉,神情帶著幾分不解。
“我拒絕他的探視。”淺羽柊也的語氣冷了下來,面色一沉,丹鳳眸中滿是冷意。
松田一怔,身為幼馴染,他自信是了解淺羽幸奈的,她一定第一時間就想見到降谷零,這個她在意識不清的時候,仍然心心念念一直念叨著的人。
但,淺羽柊也的態度也很明顯。他并不想那個帶累了妹妹受傷難過的人出現在自己妹妹的面前。
即使那個人是曾經滿意并交托過信任的人。
“這,不太好吧?”松田握著手機手指按著發送按鍵一時間有些兩難,“小幸他是肯定想見到zero的,更何況他如果想來的話……”
“陣平君,即使是勸我,你也不用如此說。”淺羽柊也語氣淡淡,“你我都清楚,他不是那樣的人。”
松田泄氣了一般,刪掉了要發送的內容,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神情帶著幾分無奈。
看來柊也大哥比想象中還要生氣。
他是無能為力了。
坐在一邊思考了許久的松田,還是忍不住摸出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
——好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第174章
剛停好車的降谷零聽到手機震動的提示音, 眸光向下略瞥了一眼,恰好就見到了跳出的消息,看著松田發來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話, 降谷零只當是松田的惡作劇, 全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抬眸又從后視鏡中看到后座上那束香檳玫瑰, 想到淺羽幸奈眸光變得柔和起來,唇角翹起的弧度都上揚了幾分。
他最近一段時間實在太忙了一些。
忙著追查神秘人的下落, 忙著斡旋組織里因為權利交迭而產生的矛盾、,忙著部署下一部的行動計劃,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接二連三的到來, 讓他分身乏術, 忙到不可開交, 以至于直到淺羽幸奈負傷入院休養的半個月后,他前來醫院探望女友。
感情是一種很神秘的東西。
在他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時候,他一時間還顧及不上什么,待整個人放松下來,思念猶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淺羽幸奈四個字幾乎將他全部身心填滿。
他想念淺羽幸奈,從未有過的那么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他要對她道歉,請求她的原諒, 再對她訴說著自己的思念。
只是降谷零的第一步計劃就落空了。
他根本見不到淺羽幸奈。
甚至都無法踏進她休養病區的大門。
降谷零望著門前護衛的兩名身材高挑的女士, 樣貌不出彩眸光卻異常晶銳,出于特工的習慣, 他也只掃了一眼就已經斷定這兩位女士相當有身手傍身,不出意外他們該是部門里的絕對精英。
兩名女警官的言語簡練卻態度明確:家屬不希望有外人探視, 淺羽警官目前的情況也不方便探視。
打量著二人的降谷零,眉心不由得蹙緊,他無意硬闖,卻也不能揭開自己的身份濫用職權違規命令他們。
“不好意思,剛才忘記說了,我是淺羽小姐的男朋友安室透,只是因為出差多日一直在外地,今天也才剛返回東都,聽聞她生病入院,也第一時間趕來了探望。如果還是不方便的話,那么只能麻煩您幫忙轉交一下了。”
降谷零笑得純善溫和,安室透這個身份平凡又普通,身上得故事最簡單,是以這個面具很好戴。
護衛的女警顯然受過專業的訓練,并不接降谷零遞過去的話,不言不語甚至都不同他進行眼神上的交流。
安室透眼見無計可施,神情中的失望失落交織糾纏,化為了幽幽地一聲長嘆。
“既然如此,不方便的話,那么我改天再來!”安室透嘆息過后,就瞬間恢復了活力一般,笑容又清淺溫柔了起來。
“沒有這個必要。”清冷的聲音遙遙的在身后響起。
聽著身后響起的腳步聲,降谷零眉心攸地一蹙,神情中帶著幾分警惕看了過去,待眸光與來人相對的瞬間,立時意識到了不妥,眨眼間就斂去了不由自主散發出的凌厲鋒芒。
降谷零沒有接話。
他可以感受得到對面男人周身散發著的低氣壓,那人根本不隱藏自己的情緒,將自己的厭惡嫌棄毫無掩飾地釋放出來。
雖然沒有印象,但降谷零還是第一時間從神情舉止判斷出了來人的身份。
淺羽幸奈做醫生的兄長——淺羽柊也。
降谷零不由得暗暗苦笑。
見降谷零不說話,淺羽柊也語氣冷淡,神情也很是平靜,“降谷警官,您還是忙您的去吧,舍妹這邊,無需您的操心。”
降谷零倒情愿眼前這人對他大發雷霆,哪怕揍他一兩拳他也會生受住不躲不避,但淺羽柊也沒有。他只是神情冷漠地揭開了降谷零小心戴上的假面。
一句降谷警官,讓降谷零垂在身側的手瞬間握緊。他并不意外面前的男人知曉他的身份,可他這樣堂而皇之的點出自己的身份,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柊也先生,您既然清楚我的身份,那您也應該明白,很多事情我是身不由己……”降谷零略抿了下唇,調整好了心態,將姿態放低語氣是身為降谷零不曾有過的柔和謙遜,他一臉認真地看向淺羽柊也試圖解釋。
淺羽柊也語氣平靜地打斷了他:“你的為難我明白。你的精神與信仰,也值得尊重。但是……”他頓了頓,神情更冷了幾分,“可身為兄長,抱歉,你的理由我不接受。”
淺羽柊也眸光平靜,語氣平淡地說著這番話,他的情緒并沒有什么起伏,可在降谷零的耳中卻亦如驚濤駭浪一般,將他拍打得幾乎一震。
“柊也先生,我明白話說得再多,于您心里也不會做什么改變。我不想奢求什么,只想見幸奈一面。”降谷零一反常態的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更低,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誠信懇求。
“既然心里都明白,后面的話你就不該說。”一直情緒穩定的淺羽柊也,在聽聞降谷零的話后,眸光在瞬間就冷凝凌厲了起來,語氣是從不會脫口而出的尖銳。
降谷零心中一痛,喉頭滾動了兩下,舌根發緊,黝黑的面色發白,眸光略沉一時無言。
從小到大比這還要刻薄的話語他不是沒有聽過,進入組織臥底前的洗黑經歷,他遭受的指摘,也是更令人難以承受的尖銳。
可這些都及不上此時面對眼前這個男人,來得讓他為難。
一向能言善辯,機智聰慧的公安零組警察官降谷先生,甚至質疑反駁的話也不敢多說。
他清楚的明白,理虧的是他。
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他對不住淺羽幸奈。
在明確的知道淺羽幸奈在為了他,近距離接下一枚子彈后,仍然選擇了執行任務,而可能身受重傷的她。
身為一名公務人員,他在緊急情況下,選擇更重要的任務,他的抉擇并沒有錯處。
可身為男朋友,他也的確失職了。
“看來你沒什么好說的了。”淺羽柊也清冷的眸打量了一番降谷零,看著他沉靜的面容,也沒有再指責他什么,只語氣淡淡地開口:“降谷警官,請慢走,不送。”
說完這話的淺羽柊也,也不再看降谷零轉過身略挺了一下背脊,邁開步子走遠。
“請等一下。”
在即將進入病區前,淺羽柊也被降谷零喚住,他停住腳步,緩緩轉身看向了降谷零,語氣平靜:“降谷警官,你還有什么話想說。”
“雖然再多的歉意,現在再說出口已經無濟于事,只是……不論如何,我仍然虧欠著小幸,于情于理我都該去朝她當面道個歉。”
“道歉?”淺羽柊也挑眉看向他。
降谷零重重地點頭,快步上前了幾步,護衛的女警卻沒阻攔,任由降谷零近前,他定定地看向淺羽柊也重復道:“是的,道歉。所以,我要見幸奈一面,。”
“降谷先生,似是你這般精英,應該不會聽不懂話吧?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淺羽柊也面上一派平靜,話語說得平淡,似乎并沒有不喜。
降谷零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狠狠地攥了一把,復又輕輕松開,他眸光平靜地看向淺羽柊也,輕輕道:“是的。柊也大哥的話很好懂,我明白,可我還是想……”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有力道:“當面同小幸,親口道個歉。”
“呵……”淺羽柊也聞言沒有出聲,只是盯著他半晌,忽地冷笑出聲,神色冷凝了幾分盯著降谷零,板著臉,語氣依舊冷硬,“用不著……”
降谷零看向了淺羽柊也,神色中帶上了幾分錯愕,剛剛的那番話是他不厚道。心知幸奈在淺羽柊也心中的重要性的降谷零,選擇用幸奈來拿捏淺羽柊也,縱然對淺羽柊也這人的脾性不算了解,可一番話交鋒下來,也摸清了一二,無需過多熟悉,只知道他是同自己一般格外珍惜在意淺羽幸奈就足夠了。
只不過,淺羽柊也選擇裝聽不懂,倒是他沒有想過的。
“小幸不會在意。”淺羽柊也看著沉默下來的降谷零,心中暗暗解氣,他也不欲再為難他,嘆息了一聲,“算了,你可以見她。”
降谷零聞言眸光一亮,縱使經過良好的訓練,早已經七情不外露,神情之中卻還是難掩驚喜。
“真的嗎?現在嗎?”
看著降谷零神情之中迸發出的喜悅神采,淺羽柊也覺得自己的牙根生疼,古井無波般的眸光中,多了一絲嫌棄的神色,“只是不要同她講過多的話,她身體經受不住。”
“她怎么樣了?”
降谷零忍不住瞪大了眼,他只知道淺羽幸奈入院休養的消息,除卻之外再無別的消息傳來,事實上他也并不清楚淺羽幸奈的傷情究竟怎么樣,如今乍一聽說,他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生怕聽到她傷重的消息。
“你不要擔心……”淺羽柊也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面露焦急的模樣,心中那股郁氣舒緩了不少,他明白了,面前的人對自家妹妹的在意,不會同自己少,當兄長樂見如此,再開口語氣就和緩了不少,開口安慰他,“她的身體在逐步的好轉,已經沒有……”
話未說完,就聽到了急促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屬于松田的腳步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他匆匆的、帶著驚慌無措的話語:“柊也大哥,快……小幸她,她情況不好了。”
第175章
“怎么會這樣?發生什么了?松田?”降谷零眸光一縮, 面露擔憂,忙看向松田,語氣匆匆地問他。
淺羽柊也立時眉心緊蹙, 立時奔向了妹妹所在的病房, 一邊不忘詢問松田此時淺羽幸奈的情況,“她怎么個不好?叫人了嗎?”
松田連連點頭:“叫了叫了, 我就是覺得要告訴給你一聲。”
降谷零眼見松田連遞給自己一個眼神的工夫也沒有,倒也沒有被忽視的感覺, 反而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先前已經從淺羽柊也口中得知了,淺羽幸奈傷情不輕, 又聽到她此時狀況不好, 他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落后一步的降谷零, 待趕到病房外的時候,就見到被團團圍住的淺羽幸奈,看著她身邊圍繞著那一群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降谷零自覺失了前進的力氣,生怕那些人會一臉肅穆地轉身宣告給他一個難以承受的消息。
松田不似淺羽柊也, 雖然不是淺羽幸奈的管床大夫,但到底身為醫生也能幫得上忙, 可他卻只能在一旁看著干著急。
他瞧見守在門邊,神色難看的降谷零, 默默嘆息了一聲,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別擔心!”
話雖然沒有說完, 可多年友人養成的默契,卻也讓他明白了松田未說完的話。降谷零輕輕地點頭, 只從喉間滾出了一聲:“嗯!”
松田知道他此時沒有閑話的心情,也就沒有再開口,只也沒有坐回到一邊的椅子上,就陪他站在了門邊,距離房間內的淺羽幸奈最近的地方。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緊閉的病房門終于大開,醫護人員魚貫而出,淺羽柊也落在最后,神情難掩疲態,讓人不難想象剛剛是經歷了怎么樣的一番驚險。
待醫護人員全部離開,降谷零立刻上前,關心道:“怎么樣?柊也先生!”
一句話,問候得是兩個人。
淺羽柊也很是疲累,眸光卻依舊平淡不沾情緒,他看著面目焦急的降谷零,沖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她沒事。”
“那您還要緊嗎?”降谷零心思細膩又有著做特工的敏銳直覺,他只是能夠看出來,此時此刻淺羽柊也已經疲累得突破極限了。
淺羽柊也略閉了閉眼,輕輕嗯了一聲,語氣平淡:“我還好。”
松田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開口打斷他們:“到底是什么情況?Lucky怎么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降谷零睨了一眼松田,雖說他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但神情中還是暗怪他此時問話不合時宜。
松田忽視掉降谷零的眼色,仍是一臉探究地看向淺羽柊也,等待著他的答復。
淺羽柊也瞧著降谷零蹙起的眉心,略彎了一下嘴角,沖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在意,才又看向松田緩緩開口:“還是之前那個問題。”
“嘶……”松田倒吸了一口涼氣,眉心皺緊,“到底為什么會這樣啊!”
“如果知道為什么,她也就不會這樣了。”淺羽柊也望向了病床上,已經安穩下來閉目沉睡的妹妹,也不由蹙起了眉,深邃的眉目中沾著濃濃地擔憂。
降谷零卻不明白他二人對話中的深意,忙問道:“之前的問題?到底是什么問題?小幸她……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縱然相隔了七年的時間,他又沒有過往的回憶,可這段時日以來,朝夕相對日常相對的點點滴滴,也讓他清楚的明了,淺羽幸奈的身體相對一般女孩子來說,要強健上許多,更何況她還是一名經過培訓的精英警察官,尋常的小病小痛更是打不倒她。
是以,松田和柊也的對話,讓他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緊張擔憂的掌心在冒汗。
松田覷了降谷零一眼:“什么問題?這要問你吧?那天在別墅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你不該比我清楚才對嗎?”
淺羽幸奈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略松了一口氣的松田,此時也有了心思來質問降谷零。
同淺羽柊也一樣,雖然能夠體諒降谷零,但他卻并不認同他的做法。
“我……”降谷零詞窮,同樣的話,淺羽柊也已經質問過一遍,可他卻沒有辦法用同樣的措辭,來回應松田。
“抱歉。”
聽到降谷零的話,松田氣竭,面色一黑:“同為警察,我明白你的選擇沒有錯,你將受傷的lucky交給不二君,是確定安全的情況下,自然以任務為先。任何人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現在說這話又做什么?”
降谷零無奈地看向松田,開口解釋:“松田,你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說什么?是過不去自己心底那道坎?是覺得對不住我們,還是覺得自己愧對lucky?”松田挑眉看向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降谷零扯著嘴角苦笑著搖搖頭:“是覺得,晚到的我,此時似乎做什么都遲了,除了道歉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表達我的感受了。”
“你……”松田瞪了他一眼,語氣頗為急躁,“你是故意的吧?除了道歉你就什么話都沒有了?你難道不該對我說聲謝謝嗎?”
“我如果道謝的話,你心里的滋味會好受?”降谷零看他一眼,語氣平靜地開口。
松田盯著降谷零的神色,略略腦補了一番,如果降谷零道歉他們將要進行的對話,眉尾立時一挑,“那是自然的,你有什么資格和立場謝我?”
降谷零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松田,沒有說話。
淺羽柊也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略歇了歇,只聽著他二人吵嘴,也不插嘴接話,注意力都放在了淺羽幸奈的監護儀器上。
此時,監護著淺羽幸奈生命體征的儀器再次發出嗡鳴,心電儀上高低錯落散亂起伏的線條,顯示著此時她瀕臨失速的心跳。
淺羽柊也立時反應過來,有條不紊地調配鎮靜劑,將藥液推入了淺羽幸奈的血管,而降谷零早在機器響起的時候,就立時趕了過來,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小幸,我在,你不要有事。”
隨著藥液的進入,淺羽幸奈的情況平穩了下來,注射完畢的淺羽柊也緩緩起身,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雙手握著淺羽幸奈手的降谷零,靜靜地嘆息了一聲。
他看向了松田,用眼神示意他出來。
松田不解,卻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柊也大哥,剛剛小幸那個情況,你出來真的不要緊嗎?”剛出門,松田就一臉焦急地問他。
淺羽柊也眸光平靜,語氣頗為寡淡道:“你以為鎮靜劑的藥效可以發揮得那么快嗎?”
“啊?”松田不解。
淺羽柊也嘆息了一聲,淡淡地看向了閉合的房門,面無表情說:“那小子,比什么藥都管用。”
聽到他那不情不愿的語氣,松田立時明白了他話中未完的意思,眉梢眼角沾上了幾分喜悅,交握了一下雙手,語氣難掩激動興奮:“那可太好了,zero還真有用。”
淺羽柊也不似松田般,只單純的為降谷零同淺羽幸奈高興,身為醫生他想的也更多一些,他很有理由懷疑,自家妹妹現在的病癥,與降谷零根本脫不開關系。
“柊也大哥?”松田見淺羽柊也神情冷凝嚴肅,拱上頭的熱血也涼了下來,他意識到事情恐怕沒有他想的那么單純,語氣難得的帶上了幾分小心,“您是覺得有什么不妥嗎?”
淺羽柊也輕輕搖頭,示意松田不要在意,眼下只是他的猜測,作為兄長、作為醫生,他關心在意著妹妹的病情,再多的事情,他實在無心無力也不能過問,說得太多,反而不好。
松田一向心思細膩,他看著淺羽柊也的神情,再聯想到之前的種種,嘗試著猜測:“您是覺得,小幸她目前的不正常和zero有關?”
淺羽柊也沒有回應,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那就應該是了。”松田沒有得到答復,語氣卻更加篤定了,“我會找他談談的。”
淺羽柊也沉默半晌,抬起清冷的眸,語氣和緩道:“陣平君,一直以來你都將小幸保護得很好,身為兄長,我自愧不如。你想為小幸做些什么,按理來說,我是不該阻攔的,但……”
他頓了頓,眸光放遠,輕輕道:“可我們都是沒辦法跟小幸一輩子的人。路,是要她一點點的走的,該要承受的風雨,也沒有人能夠替她承受。”
松田聞言眉心蹙緊,抿唇半晌不語,錯開頭語氣帶上了幾分不甘,“明明不該這樣的。”
“沒有什么是該與不該。”淺羽柊也的語氣平靜,情緒穩定,深邃的眉眼中不見任何波瀾,他只看了一眼松田,“不過,你要是當真想問,我也不會攔著你,只是……我想你應該了解她。”
松田一時間有些詞窮,如果淺羽幸奈這邊能是個突破口的話,他也不會將心思打到降谷零身上,就是因為不知道在淺羽幸奈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心底才焦躁不安。
淺羽幸奈會一直心悸,是長時間夢魘纏身的緣故,而為什么會造成夢魘,這一點他并不清楚。
甚至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那間別墅之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雖然淺羽幸奈默契地給予他信任,找上自己做了她的后手,可那個淺羽幸奈究竟遭受了怎么樣一番風險,他是不清楚的。
松田有找過那天同行的不二周助,只是他卻閉口不言,甚至勸說他也不要再過問。
性格直率,向來有什么說什么的松田,向來無從顧及,不二越是三緘其口,他就越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直到試探逼問套話都在不二身上起不來作用,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棄。
而現在,降谷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又怎么可能放過這次的絕佳機會?
有些話,即使會傷到他們這些年相交的友誼,他也還是要問的。
第176章
“大哥呢?”
聽著身后腳步聲響起, 降谷零頭也不回,就開口說道。
“讓他回去休息了。”松田順口答話,隨即挑眉看向他, 戲謔道:“大哥?你現在這樣叫, 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如果不是分開這七年,我早該這樣叫的。”降谷零仍握著淺羽幸奈的手, 語氣溫柔地回話,連個顏色都沒有施舍給松田。
降谷零的剖心坦誠, 讓他滿腹質問都啞了火,此時此刻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從好友的口中, 撬出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有話要說。”降谷零語氣冷靜, 面上的神情淡淡,“你從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踩著油門一往無前的向前沖才是你的個性,所以……你不用顧忌我的心情,想問什么就問吧!”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Lucky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降谷零苦笑了一下, 輕輕搖了搖頭,“抱歉松田!”
“zero你!”
“你的問話很犀利。”降谷零咽掉嘆息, 抬眸看向了松田,對上他那雙帶著精明的, 滿是火光盛情的眸子, “那是我無法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松解釋的事情。事實上,我很羨慕你, 松田……”
松田直視著降谷零的眼神,直覺這事情隱隱有些不對。
“比起我, 你要幸運得多。”
松田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實話。”降谷零淡淡一笑,“我很羨慕你,真的。”
松田抖了抖唇,深覺得好友今天很是詭異,“你今天吃錯藥了吧?當年你醋意也沒翻成這樣啊!”
“我沒有在吃醋。”降谷零正色說,“真的。”
“知道嗎?松田,因為你曾經陪伴過小幸,讓她擁有過,一個無憂無慮健康正常的童年,在小幸眼里,你是不同的,哪怕是我……”
“你……你什么意思?降谷?”松田聞言,有些怔愣地看向了他。“怎么忽然講這樣一番話。”
“松田,我知道你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你知道你無法從小幸亦或是不二君那邊尋求到答案,所以你將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期望我能夠給你一個答復。”降谷零面色從容冷靜,神情也是一片平和,語氣輕柔,“可松田,你的期盼注定要落空了,我能夠給你的,也就只有一句抱歉。”
松田定定地看著降谷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他的一再道歉,讓松田心頭無力又無奈。
他不是第一天認識降谷零了,自然對他的個性很是了解,會因為這種事情,而一再道歉的人,除了降谷零也再找不到第二個人。
松田的靜默無聲,讓降谷零松了口氣,他感謝于松田的率直與赤誠,不會在這種時候堅持打破砂鍋問到底,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平衡自己的內心的矛盾。
“好,zero,不該問的我不會多問。”松田放棄探尋真相,眉心卻依舊緊鎖,“我只還有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回答我。”
“與諸伏交換身份,代替他去配合小幸工作,是我臨時決定的,所以……你猜的也沒有錯。”降谷零沒有隱瞞,眸色中掛上了幾分歉意,“我的確是存了,孤注一擲的心思,只是我沒有想到……”
降谷零說到這里,灰紫色的眸子中染上了一層薄霧,他語氣顫抖,眸光帶著痛惜看向了淺羽幸奈。
“你沒有預料到的是,lucky會撲過來保護你,是嗎?”松田眸光銳利地看向了降谷零,語氣嚴肅非常。
降谷零表情凝重,沉默不語。
“你在意她,可你卻不全心信任她,你牽掛著她,生怕她會出事,所以你會同諸伏交換身份,代替他去配合小幸完成她的任務,可這又何嘗不是對諸伏的保護?你是在賭!”
松田神情愈發凌厲,他的語氣也變得更加嚴肅,“以自己為籌碼,賭小幸的一顆心。你究竟將她當做了什么?”
“松田,我不是被設定好了程序,冷冰冰的只會在乎公事的機器,我也是有感情的。”降谷零神情有些受傷,“我是已經失去了從前的記憶,但不代表我不會重新愛上小幸,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難過。”松田知道自己應該跳脫出身份,理智地看待這件事。
作為兩個人的友人,他實在不該偏幫,但卻還是忍不住想教訓降谷零一番。憑什么危險都是小幸在遭受,而這個男人,這個將小幸拋下的人,就只輕描淡寫的表達一番自己的感傷,連實質性的補償行為都沒有做出來,就想要輕易翻篇,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降谷零聽著松田的語氣,無奈地笑了笑,正色看向了他,一本正經地建議:“如果你實在覺得氣惱的話?要不揍我兩拳出出氣?我絕對不還手,也不會同你記仇!”
“哈?”松田挑眉,憤憤地說:“我告訴你,降谷零,你這樣求之不得的話,我還是可以滿足你的期望的。如果不是怕小幸她知道后會拆了我,你以為我真的不想揍你幾拳頭嗎?”
降谷零抿唇沒有出聲,語氣細微幾乎不可察聞,“她怎么會為了我,同你計較……”
“講真話,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小子揍趴下,但……”松田似是沒有聽到降谷零的話般,仍在念念叨叨說:“可誰你受傷的話,lucky會傷心難過,我可不忍心她傷心難過,就只能暫時放過你小子……”
“等等,你剛剛在說什么?”松田才回過味來,一臉嚴肅地盯著降谷零,“你還在懷疑她的心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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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懷疑她的心意,只是……”降谷零頓了頓,神情中沾上了幾分悵然,“只是有些不自信,我已經不知道,現在這樣的一個我,憑什么讓小幸還把我放在心上。”
松田看著降谷零,難得的沒有嗆聲。
相識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友人面容上露出這樣的神色,他是沒有想到,向來從容自在,神氣驕傲的降谷零,居然還會有不自信的時候。
“zero,或許這話也不該由我來說。但,我還是要告訴給你,小幸她……比你想象得更加的在乎你。”松田抬眸看向安睡中的淺羽幸奈,頗為無奈地說:“你剛剛也有看到她的狀況,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因為夢魘心悸了,每次都要依靠安眠鎮靜的藥物才能再次安睡,可剛剛有你在……她很快就安定了下來,你還不明白,你究竟有多么重要嗎?”
降谷零沒有接話。
他剛剛握住淺羽幸奈的手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只手的纖弱無力,冰涼的掌心不停沁出冷膩的汗,印象中的她,從來都是活力滿滿的,他從未見過這樣纖細病弱的淺羽幸奈,她蒼白的面色,讓降谷零心痛不止。
雖然明知道她替自己接了顆子彈,可能會受傷,但他仍在緊要關頭中選擇了任務從而丟下了她。那也是因為他一直自負的認為,淺羽幸奈的身體非常好,在穿著防彈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受重傷的,她如今病成這副模樣,是他沒有想過的。
“她……她究竟傷得怎么樣了?”降谷零的語氣有些顫抖,“我希望你不要瞞著我……她體術精悍不在你我之下,更從來不是身嬌體弱的人,現在病成這個模樣,一定是她的身體遭受了更大的傷害。”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松田看向降谷零,眉心微蹙,語氣帶著幾分疲累,“我說得是真話。我知道的內情也并不多,否則我不會覺得你是個突破點,我所知道的只是,那顆子彈打斷了她的兩根肋骨,心肺也有些輕度的挫傷,除此之外,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別的?”饒是心里有準備,降谷零還是忍不住震驚,“還有比這更嚴重的情況嗎?”
“就是如你所見的夢魘。”松田面露擔憂,“她從入院至今是一直昏迷不醒的,事實上在我發信息給你的不久之前,她才剛剛清醒,但身體太過疲累的她,還是又睡過去了,原本以為她不會繼續心驚心悸,卻沒有想到……”
“夢魘心驚……”降谷零重復著,眉心蹙得更緊,“造成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應該有很多吧?似乎是屬于精神、心理科?醫生怎么說?”
“我都說,具體的情況不太清楚。”松田略有些煩躁,揉了揉頭發道:“不過應該不是病理原因造成的,她入院后,醫生為她做了全面的體檢,除了被子彈打中造成的創傷外,并沒有別的毛病,可……”
“可她還卻是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降谷零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作為同那個神秘人交戰過的當事人之一,他想他或許知道,造成淺羽幸奈病癥的原因,但他卻不知道如何能夠減輕并緩解她的苦痛,畢竟,那種事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輕易接受的。
松田見降谷零神色不好,也就沒再多說什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只一句寬慰的話:“別擔心。”
事實上,兩個人都知道有一種辦法,是絕對可行的。哪怕是在昏睡狀態下,也可以知道淺羽幸奈此時病癥的根本原因,但他誰都不愿意去使用這種辦法,畢竟,他們誰都不想淺羽幸奈難過。
降谷零只給予了松田一個淡淡的嗯字,沒有再多說些什么。
松田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滿目疲色的降谷零,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咽掉了讓他回去休息的話,只默默轉身,將空間留給了他倆。
從醫院大門離開不遠,乘著月色而行的松田就頓住腳步,他月光將他的身形拉長,他面沉如水,語氣冷淡地開口:“出來吧!找我什么事?”
第177章
街角昏暗的燈下緩緩映出一道小小身影, 他步子平穩的緩緩走向松田,神態一派平靜,對松田能夠發現自己的蹤跡, 也并不感到意外。
“是誰給你的勇氣, 讓你來跟蹤我?”松田看清小少年的模樣,嗤笑了一聲, “又是什么底氣,讓你覺得, 你不會被我發現?”
柯南眸光平靜,仰起頭看向松田,輕輕一笑開口:“我根本沒有想過要隱瞞啊!如果松田警官你不能發現我的存在, 那么未免也太遜了一些, 怎么值得我特意找上門呢?”
“你小子!”松田挑眉, 自上而下打量著面前這小小少年,他給予自己的回答,讓他頗為意外,他從沒有想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膽敢跟蹤一個大人, 還能擺出這一副勝利者的自信姿態。
“我是來幫松田警官答疑解惑的。”柯南的語氣平靜,他眉宇間露出的是不同于他外表的成熟穩重, 他信賴松田,想要與他交涉什么, 是以從見面的開始, 他就不打算同他再隱瞞身份。
松田垂眸瞥了一眼柯南,語氣冷靜嚴肅, “就你嗎?”
柯南暗暗松了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就我。”他頓了頓, 揚起了稚嫩的臉,露出一個純善的笑,“自然,我也希望能夠從松田警官這邊得到些什么。”
“就知道沒有那么簡單。”松田眉心緊蹙,沉思了半晌,語氣嚴肅道:“那你說吧!”
“這里很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吧?”柯南小心翼翼地賠笑著,“如果信賴我的話,跟我去個地方,或者……我跟著松田警官你走也是可以的。”
松田盯著面前小少年的眉眼,心里隱隱覺得這個孩子的目的一定沒有那么簡單,他能提供的,或者是他想要從自己身上獲得的,也一定是他無法通過正常手段獲取到的,想來他選擇自己交易,恐怕已經是別無他法。
“喂!小子,我提前告訴你,我可不像是那幫以旅游為名義,滯留在這里的FBI一樣,可以隨意的供你驅使,并無條件信任你,給予你信息的分享和支持。”松田面容嚴肅,定定地盯著面前的小少年。
松田的回答,柯南并不感到意外,他攤手露出天真無辜的笑:“我可沒有那么貪心,放心……我明白。”
松田覷著面前的小少年,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還不忘丟下一句:“跟上……”
柯南一愣,隨后緊忙邁開小短腿地跟上松田大步流星的腳步。
松田心中煩悶,車也開得風馳電掣的,他并沒有順了柯南的心思,也沒有帶著小少年去往自己的地盤。
夜晚的堤無津川,因著是夏日的緣故,卷起的風并不冷。望著深夜中,黑沉如夜色一般的河水,松田的心也漸漸泛起了波瀾。
他不知道柯南想說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從那個孩子嘴里得到些什么,只是他有些太迫切了……
柯南喂到嘴邊的消息,對于他來說,實在太有誘惑力。
“松田先生,您是淺羽姐姐最信任、最在乎的人之一,按理來說,我實在不該找上你,只是……很抱歉,我沒有辦法了。”柯南先一步開口,“我想要得到松田警官的幫助。”
松田并不看向柯南,而是仍然望著泛著漣漪的堤無津川,語氣淡淡:“我之前就說過了吧,我不可能、也沒有辦法給你提供任何幫助。”
“不是以松田警官的名義,而是以松田先生的名義……”柯南語氣帶著幾分焦急,他實在不確定松田是否能夠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早在柯南對他換了稱呼的時候,松田就猜到他大概想說些什么了。只是又憑什么呢?憑什么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無條件的信任他,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任由他驅使?哪里有這樣好的事情?
“我?”松田挑眉,自上而下地打量著面前的小男孩,諷刺一笑,語氣淡淡:“你高看我了。我可不認為,我能夠給你提供什么想要的東西。”
柯南并沒有因為松田的語氣而生氣,他打從來到院外等候松田起,就打定了注意,預備誠心與他合作。既然是合作,那么勢必要犧牲一些什么,一個小小的少年,或許不會引起對方的重視,但如果是他曾經的身份,那么談起交易來,他也更有底氣一些。
“松田警官不要這樣妄自菲薄嘛!”柯南呼了口氣,轉換了語氣,雖然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再裝下去,可要自己坦然的,毫無芥蒂的揭開自己的傷疤,他還是需要做一些心底建設,柯南頓了頓,抬眸嚴肅正經地望向他,“松田先生,您會應下我的,再聽過我能夠提供給你的訊息后,你一定會應下我的。”
松田沒有想到面前這孩子會用如此篤定的語氣,同他這樣說話,他垂眸看著這小少年,他的面上流露出的是與他面貌完全不相符的成熟穩重,仿佛他面對的不再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而是一個處事老練的熟手偵探。
“那你不妨說說看?”松田饒有興致地看向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柯南看著松田,一臉認真地說:“或許我接下來的話,會有些超脫松田先生你的認知了,但……我這些話,我用我的名譽保證,絕不摻假。”他頓了頓,語氣嚴肅,“我雖然現在是個小孩子的模樣,但……事實上,我是傳言已經失蹤數月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松田微微挑了一下眉,沉思了片刻,只是語氣淡淡地回應他,“哦!”
松田的回應讓柯南忍不住一怔,他對于松田的反應深感意外,有些呆愣地看向了松田,詫異地問他:“哦?就只有一個哦嗎?”
“你還要我有什么反應?”松田覷向他,好笑地問道。
“你的反應未免也太平靜了一些。”柯南心底有些嘀咕,知道他是工藤新一的人并不多,且是他可以信賴的人,他并不認為淺羽幸奈會將自己的身份抖出去,這對于她自己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松田看著瞳孔地震的柯南,玩味地笑了笑,不再逗弄他,語氣平淡的解惑:“我一早就覺得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的身份也的確做得干凈漂亮,饒是多方調查,也找不到半點錯處。我想過你不簡單,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那個是高中生偵探啊。
“那么松田警官,高中生偵探,值得你信賴,可以是你的合作伙伴了嗎?”柯南語氣帶著幾分急躁,他很急,他希望越快達成合作越好,因為如果不搶在對方之前開始戰斗,就真的來不及了。
松田聞言眉心一蹙,眸光銳利地看向他,語氣嚴肅:“柯南是個小孩子,難道你就不是了嗎?他不可以做的事情,難道工藤新一就可以了嗎?”
柯南聞言眸光一縮,他是沒有想到松田居然能說出來這樣的話,身為知名的高中生偵探,他自認自己在警界中還是略略有一些地位的,只是沒有想到,在面前這個人的眼中,竟然是和小孩子沒有任何區別。
“我說得難道不對嗎?”松田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不提你現在這副外表,你只告訴我,就算你是工藤新一,你年滿二十歲了嗎?”
“這……”柯南有些詞窮,這肯定是沒有,即使身為工藤新一,他也只有十七歲,還是一個高中生。
“我知道你沒有,你不用回答我。”松田看向他,語氣十分平淡,“那么,你再告訴給我,你找上我的底牌又是什么?你憑什么覺得,我就一定會應下你?就因為你這奇特的經歷,和你那非同一般的名氣嗎?”
柯南對松田的犀利早有耳聞,且這也不是他同這個男人第一次接觸,同過往的經歷來看,他是一個相當難纏且不好糊弄的人。柯南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松田就一定會給他提供幫助,但只有這一絲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我的底牌就只有一個,但這一個就足以讓松田警官,不遺余力的幫我。”柯南語氣篤定,“事關淺羽大姐姐,松田先生……你覺得這個底牌夠嗎?”
小幸?
松田眉尾一挑,一臉警惕地看向了柯南。他知道柯南的目的并不單純,他手中一定捏著讓他無從拒絕的條件,只是沒有想到,柯南能夠給他的,恰恰是他想要的。
“小幸?”
“對,關于淺羽警官身上的秘密。”柯南直覺自己有些不厚道,這個秘密,他相信,不論是松田警官,亦或是他想要探尋的、秘密的主人,都不會想要拒絕。
一句淺羽警官,就已經讓松田忍不住高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人,他的確掐住了他的軟肋,這個誘惑的確讓他無從拒絕。
況且,一句淺羽警官,也讓松田清楚明白了,面前的小少年已經知曉了淺羽幸奈的真實身份。而這不論是他調查出來的,還是被淺羽幸奈告知的,都讓松田明白了,這個小少年身上一定也有著更加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恐怕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第178章
柯南靜靜地看著坐在河堤旁神情凝重的松田, 心底忍不住有些焦躁,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自從他說了自己的來意后, 他就已經面色難看的坐在那邊一個小時了, 在此期間他一言不發,甚至連個眼神反饋都沒有給予柯南。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 柯南心里就越發擔憂不安,他是真的有些擔心松田的精神狀態。自己帶來的消息太過于震撼, 如果他不是實打實的親身經歷者,他也是不敢相信的,畢竟這種事情太過離奇, 讓個尋常人在短時間內接受, 到底太困難了一些。
只是……
真的沒有時間了。
柯南剛要開口勸慰催促, 就見到松田自顧地站起了身,沒有說些什么,而是走向了自己的車。
“唉?松田先生?”柯南對他的行動感到驚訝,他不由得詫異出聲,問道:“您要做什么?”
松田面沉如水, 給了柯南一個凌厲的眼神道:“你說的事情,我應下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給予你幫助,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應該去做些什么。”
柯南看著松田的眼神, 略一沉思就猜到了松田的心思, 他立刻上前出聲阻攔:“還是不要吧,松田先生!這樣不好, 我是不可能讓你去的。”
“你想攔著我?”松田挑眉看著張開手臂攔在自己身前的人,忍不住勾唇諷刺一笑:“就憑你?哪怕是你原來的身體, 也擋不住我一招,是誰給你的自信和勇氣?”
“松田先生,你是不會對著無辜民眾動手的。”柯南的神色清正,語氣篤定:“你不要去!我攔下你,有兩個理由,為了維護淺羽姐姐是其一,再有……時間真的很緊迫,更何況我們的行動不能驚動任何人。”
松田眸光銳利地盯著面前的小少年,對于他運籌帷幄的能力,他早就有所耳聞,但聽過他一字一句的陳述自己的計劃后,還是忍不住暗暗心驚,當真是個了不得的孩子。
“你猜到我想做什么?”松田看向他,饒有興致地問。
柯南一臉沉重地點頭:“我明白。明白你的心意,同理,我也明白淺羽大姐姐這樣做的理由……”他頓了頓,略略苦笑了一下,“雖然我沒有資格說些什么,但……你不得不承認,她這樣做,是當真為了你好。”
松田輕笑了一聲,神情帶著幾分玩味:“你料錯了。”
“錯了?”柯南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他。
“我了解小幸,所以也能想到她這樣做的理由。她一向是這樣的人,這是她在用自己的力量,對身邊人進行最大的保護。”松田一字一句,說得格外的認真,他眸光晶亮亮的,勝過盛夏最閃的星,他的語氣篤定,“而我,這個被她用了最大努力保護的人,又有什么資格質疑責怪她?”
柯南聽著松田的話,沉默不語,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不是很懂這種感情。
但必須要承認松田是非常豁達灑脫的。
被最重要、最親密的人,徹頭徹尾的欺騙,傷透了一顆心,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原諒的事情。
柯南一向自傲于自己的正義坦誠,但易地而處他也做不到能如此的心平氣和。
看著松田的側顏,柯南心中不由得想到了,那個至今仍被自己蒙在鼓里,費盡心思苦苦隱瞞著的女孩,他不由得在想,自己這樣做,對于小蘭來說,真的是個好的選擇嗎?
“松田先生……你真的,一點也責怪淺羽小姐的想法都沒有嗎?”柯南看向了松田,語氣篤定的問他。
松田看向那神情有些莫名的少年,沉吟了片刻,語氣堅定地說:“我不瞞你。小幸這樣做,我心中是有怨氣的,怨她身為好友,居然瞞了我這樣久,也氣她太過膽大,就這樣自己承擔下了一切,竟然完全沒有想到我這個朋友……但如果說責怪……”
“我剛剛就有說了,我憑什么呢?”
憑什么呢……
柯南垂下了眼眸,沒有再說些什么,心情變得更加復雜。
松田的話沒有給予他半點安慰,更不能讓他心安理得的,繼續將謊言繼續下去。
行動會很危險。
柯南知道自己早該坦誠一切,但此時此刻卻不是時候。
但愿,小蘭能有松田先生這樣豁達。
“那松田先生,你……你想去醫院做什么?”柯南放下了自己復雜的心思,一臉嚴肅地看向了他,“我們的行動不能半點差錯,淺羽姐姐因傷入院,是被關注的焦點,搜查一課那邊都有傳聞,她身邊不止一種護衛在保護她,萬一有什么,我擔心……”
更何況……
那個人也在。
松田看著柯南那稚嫩的面孔上,那不合時宜的嚴肅正經,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正色說:“放心!你的顧慮我明白,我是要帶你去見一個重要人物,他才是行動能否成功的關鍵所在。”
說完這話,松田頓了頓,語氣篤定:“不,我相信他一定會是我們最絕佳的幫手。”
“幫手?”柯南神情中帶著幾分顧慮,“松田先生說得難道是自己能力很出色的朋友們嗎?我看還是不要吧!這件事情的危險程度很高,實在不應該隨隨便便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
“呵呵呵!”松田忽地笑了起來,眉目中滿是玩味。
松田突兀的笑聲,回蕩在堤無津川旁,即使是在盛夏的傍晚,仍然讓柯南一陣輕顫,尤其是再對上了那銳利猶如鷹目一般的視線,更是讓他心中沒底。
“笑……笑什么?”
“沒什么!”松田一臉好笑地看向小少年,調侃了一句:“只是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圣父的。”
說完這話,沒等柯南反應,就又開口說,這次倒也沒再兜圈子,正色望向他,語氣頗為認真道:“別胡思亂想那么多,既然覺得我是可信的,那么我現在就帶著你去解惑。”
“解惑?”柯南聞言不由得一怔,詫異地看向松田,神情流露出了幾分不解,“我是有什么誤解嗎?”
松田輕呵一聲,神情中露出幾分得意,自顧地上了車又對著柯南招呼了一下,“來,上車,你小子要是慢了,我可是不會等你的。”
“哎?”柯南看著松田雷厲風行的動作,先是一愣,隨后立即反應了過來,小跑著上前費力地打開了車門爬上了副駕駛位,動作迅速地系好了安全帶,“先揭曉……”
柯南的話還沒有說完,松田一腳油門踩到底,發動機轟鳴的聲響,逼得所有話都吞了進去,他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松田的車速很快,在違反交規的底線上瘋狂的試探著,隨著呲的一聲響起,車子終于平穩地停了下來。
“到了!”松田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少年,語氣頗為漫不經心道:“少年,你這……可不行啊!”
柯南自認身邊的‘秋名山車神’不在少數,可每次搭乘松田警官的車,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全新體驗。天知道,剛剛車子在飛馳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升華了。
“還行吧!”柯南表情僵硬地說。
松田一臉了然的表情:“是想吐吧?”
柯南一直在壓抑著翻涌的惡心,語氣強硬道:“倒也能堅持。”
“那你可別吐我車上。”松田聞言點了點頭,面色流露出了幾分嫌棄,“不然清洗費可是要你來付的。”
在聽到松田這番話,登時脊背一僵,他不想說什么了。
壓抑過了心頭的不適,柯南探頭張望了一下面前這棟大樓,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看向松田的神情中帶上了幾分警惕,“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一個重要人物嗎?怎么還是醫院?”
“為什么你會這樣意外?”松田解開安全帶,一臉詫異地看向他,“我認為,你該在踏上我的車的時候,就該有這個認知了。”
“你要帶我見的重要人物,就在醫院?”柯南眉心緊蹙,試探性地問他,“是……安室先生?”
“看來真不愧是你啊!高中生偵探!”
柯南聞言眸光一縮,語氣帶上了幾分嚴肅,“可你知道嗎?他……身份沒有那么簡單。”
松田輕笑一聲,看向了柯南,挑眉道:“沒那么簡單,是多么不簡單?”
柯南表情一僵,眉心緊鎖著,不知道該怎么樣說給松田聽。松田先生的脾性和人格,他還是非常信賴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才有些許顧慮,對方畢竟是他的至交好友,讓他知道自己的好友走上了錯誤的道路,這話他實在不好說出口。
柯南那一臉的糾結,很好的娛樂了松田,他勾唇笑了笑,沒有說什么話,也沒再等待柯南的答復,就邁開步子,大步流星地向醫院大門走去。
眼見松田自顧地開門下車,柯南嘆息都來不及,再顧不得多想,急忙開門跳下車,急急地向前方的身影奔去。
仗著自身腿長優勢,松田的速度很快,轉個彎就沒了身影,柯南在大廳里張望了一番,遙遙瞧見松田的背影,來不及奔上前,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中。
“啊,實在抱歉,我沒留心路……柯南君?”
第179章
柯南揉著被撞痛的額頭站起來, 一邊嘴上說著不要緊,待看清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后,身形猛地一顫。
怎么會是他?
為什么偏偏會是他?
安室透面上掛著歉意的笑, 眼神關懷地看向柯南, 依舊保持著伸手的姿勢,語氣溫和道:“就是再怎么心急, 也還是要看路的啊!怎么樣?摔得痛不痛?”
柯南心中大駭,雖然早有預料可能會碰到這個人, 但真的出現在眼前,還是讓他心頭升起了些許的不安,更何況此時松田先生并不在身邊, 他也不知道松田先生究竟怎么樣了。
“怎么了?柯南?”沒有聽到回應的安室透, 面上露出了疑惑, 不解地看向他,“是不是摔到了哪里?要不要叫醫生來?”
“我……我沒事啊,安室先生。”柯南心中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揚起了稚嫩的面,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純善無辜的微笑, “不用那么緊張的。”
“真的嗎?”
“真的,真的。”柯南連連點頭, 語氣肯定地說:“你看我這樣哪里像是有事的樣子嘛!更何況,只是跌了一下而已, 不會受傷的。”
“這樣的話, 那就再好不過了。”安室透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 直起身子,收斂起溫柔笑意的眸光銳利了幾分, 語氣淡淡,“既然這樣,那么就走吧!”
柯南小心賠笑,希望是自己多心多想,沒讓這個心思深沉的男人發現不妥,可他這一句話,就讓柯南心中涼了半截,他不敢想他所謂的走,究竟蘊含了什么意思。
“啊……”柯南裝傻,一臉天真地看向安室透,語氣不解問道:“什么走?走去哪里?”
“當然是帶你去病房啊!不然是哪里?”安室透略略歪頭,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來探望小幸的嗎?”
“啊……”柯南聽到他的話不由得一怔,隨即就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說:“是呀是呀,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已經這樣晚了,會不會影響淺羽姐姐的休息呢?”
“倒是還好,還沒有晚到醫院禁止探視的時間。”安室透的嗓音依舊溫和,唇畔掛著幾分笑意,只是這笑并不達眼底,看向柯南的那雙灰紫色的眸中滿是冷意。
柯南聽著他溫和的語氣,卻感覺頗有諷刺的味道,他扯著嘴角小心地呵呵了兩聲,裝傻略過,干脆不再與他對話,而是默默思量著該如何脫身。
硬杠絕對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安室透的武力值遠在小蘭和叔叔之上,哪怕恢復成工藤新一,就他這戰斗力,恐怕也不夠瞧的。
更何況……還有松田先生這個未知數。
“好了,到了。”
安室透先一步停下腳步,垂眸淡淡看了一眼神情凝重,與外表極其不符的少年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地笑,將淡淡輕哼吞進了喉嚨,語氣溫和地開口:“走吧,我們可以進去了,幸奈就在里面等著你。”
柯南聞言怔愣地抬頭,迅速回神,連連點頭道:“好,有安室先生在,簡直太好了。”他口中說著贊嘆的話,心里的震驚卻猶如潮水一般翻涌了起來。
他知道淺羽幸奈不是一般的警察,并且她的身份是絕對的機密,她此次負傷警界上層調配了人手前來保護她,除了親屬外,基本上是禁止探視的。而這個男人,不僅大搖大擺地來探望了,甚至還帶來了他,那些安保人員對此竟沒有異議,他……究竟是個什么人?
柯南看著安室透前行的背影,完全不掩飾自己探究的目光,自從出現在身邊,他就對這個言行舉止都很神秘的男人,感到好奇了,之前在鈴木特快號上揭穿了他的身份,可他卻仍然覺得這個男人身上仍然蒙著一層讓他看不透的紗。
明明精明過人,卻總是在叔叔面前裝出一副天然呆的模樣,他的學識閱歷也絕對不止是一個咖啡店員那么簡單,更何況他同是警察的幸奈小姐、松田先生都有不小的關聯,難道說……
柯南走得很慢,待抬頭張望的時候,就已經見到那個金發的男人已經駐足在一間病房外,正沖著他一臉溫柔純善的笑著。
“快點柯南,別讓幸奈他們等得太久。”
柯南聽到那個人用清朗的語調,語氣溫和地說著這話,心下雖是仍在打鼓,卻莫名有了一絲沖勁。
“就來了。”柯南回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跑上前,在安室透駐足的地方停留了下來。
他抬頭望了一眼沒有動作的安室透,神情中帶著疑惑,向安室透請求幫助。
變小后的柯南,是一副小學生模樣,甚至較一般同齡人都矮上了幾公分,自然沒有辦法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屋內的情景,他聽著門內傳出的絮絮低語,心下頗有些焦急。
“先等一等,他倆還有些話要說。”安室透垂眸瞥了一眼柯南,又將視線挪回到了門上的那扇玻璃,看著二人的動作,他腮邊露出了一絲淺笑。
柯南抬頭打量著安室透的神色,他的笑意如往常一般無二,可眉目中流露出的神態,卻從未見過,似是沒有佩戴任何假面。
這難道就是安室先生真實的那一面嗎?
柯南不敢確定,只當沒有看到,又將心事挪到了旁的上面。
過了不久,病房的門便大開,松田一臉精神地開了門,語調輕松地對著二人招呼道:“嗨!Zero,你把小鬼帶過來了啊!”說完這話,他略彎身,語氣嚴肅道:“嘿,小鬼,小幸說要見你!”
柯南被叫出原名,立時脊背僵硬了起來,心下大駭,一臉緊張地抬頭看向了松田陣平,眸光凌厲地控訴他為什么叫出自己的原名。
被驟然掀翻馬甲的柯南,顯然忽略了松田對于安室透的稱呼。
松田接收柯南神情中的意思,一臉無所謂地擺手,滿不在乎說:“已經要一起共事了,也就不要有秘密了吧?”
安室透心中的跌宕起伏不必柯南少,淺羽幸奈雖然跟他說了不少,可柯南等同于工藤新一的事情,還是他不曾觸及到的機密,這個秘密在自己面前攤開,帶給他的沖擊,比自己的原名被知曉還讓他震撼。
柯南駐足不前,眉心緊鎖著,他心底隱約有著不安,他的名字被當著那個人叫出來,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很可能……他這次的計劃要翻車了。
已經清醒過來的淺羽幸奈,坐在搖起的病床上,對著站在門邊沒有動作的柯南,微微露出了一抹淺笑,“你果然來了啊!柯南君!站在那邊做什么?進來呀!”
柯南遙遙地望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淺羽幸奈,她面色仍舊蒼白,但眸光卻格外有神,清澈透亮到了眼底,全然不見半點陰霾。
才從噩夢中清醒的淺羽幸奈,精神出奇的不錯,她的傷病早就已經恢復了,只是因為一直持續的噩夢,才斷斷續續的沉睡。被噩夢困擾得太久,也是因為一直牽掛著降谷零,如今這人完好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她自然從困境中掙脫了出來。
只是到底躺了太久,她身上還是沒有什么力氣,她說話有些無力,是從未過的輕柔。
“淺羽姐姐,我有很多的不明白。”柯南依言上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淺羽幸奈沒事了,才迫不及待地開門見山問她,“說好的要結盟,可是你還是隱瞞了我很多事情吧!”
看著柯南上前,安室透提步就要跟著上前,卻先一步被松田拉住了胳膊制止了行動,他滿目不解,看向松田,“松田,你這是做什么?”
“不急!”松田一派輕松的模樣,對著安室透輕輕地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柯南,“有些事情,還是要那小子自己看穿才好。”
安室透心中擔憂著淺羽幸奈,卻也知曉,想要計劃成功,還是需要那倆人做一番交涉的。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也相信,有淺羽幸奈在,至少不會嚴重偏離于他的期望。
“我隱瞞了什么呢?”淺羽幸奈微微笑看著他,略歪了歪頭,語氣很是無辜,“我可是把心頭的秘密,已經全盤托出了呀!”
“我指的不是‘神’的事情。”柯南咬牙,指向門外,語氣中帶著幾分薄怒,“你知道我在追查著什么。你也知道,我被什么困擾著。你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底細,你卻從不向我說明,雖然你有自己的理由,可這帶給了我很大的阻力,讓我小心的、縮手縮腳的。”
“你不該謹慎小心嗎?”淺羽幸奈看向他,“我知道你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為了追查真相,你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努力拼搏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你也必須明白,縱然你的遭遇很奇特,你的存在也的確特殊,可你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沒有必要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不論是什么人,都能夠隨意的為你驅使……”
淺羽幸奈的話,說得十分的平和,卻是猶如利刃一般直戳柯南的心肺,他猛地怔住了,一臉震驚地看向了她。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嗎?”淺羽幸奈微笑地看向他,“這種迷茫困惑,的確是該有的。我想,把它歸咎于‘神’力量的影響,工藤,我想你應該明白一點,掙脫命運……可能帶來的影響就是這樣的。當一切回歸正規后,所謂光環……也就一同熄滅而來。”
柯南沉默地一言不發,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半晌才緩緩道:“淺羽姐姐,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也并沒有自負到,覺得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可以解決一切,我也從來不信任什么所謂的光環,只是……”
第180章
“你不用說只是。”淺羽幸奈并沒有靜待柯南的下文, 她不愿多浪費時間,眸光清正地盯著少年,直白地揭開他一直以來拼命想要掩飾的事情, “工藤, 有些事情,即使你拼命的掩飾回避, 該存在的還是會存在。你很厲害,這一點我必須承認。”
“可以說, 你是依靠著自己聰慧得異于常人的大腦,在追求事實真相的道路上,不停地收獲了隊友, 擁有了屬于你自己的力量。可, 有些事不是永遠能夠如你所愿的。你想要早一點追查到真相, 想多收攬一點隊友的心,我可以理解,可是……工藤,你要明白,就算是目的地一樣, 也是可以走不同的道路的。”
“淺羽警官,我不明白。”柯南眉尾攸地一挑, 眸光銳利地看向了她,“一直以來, 我身上會發生什么, 你心知肚明不是嗎?就算你我追查的案件完全無關,你沒有必要干預, 但在咱們結成同盟后,你為什么不試圖改變些什么?”
“你這樣指責我, 我很是無辜啊!”淺羽幸奈攤手,靜靜地看向他,語氣平淡地開口:“我嘗試過……雖然目的并不單純,但我也試著做出過改變,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該發生的事情,換種方式還是依然發生了,只是結局沒有那么凄慘就是了。”
“什么?”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原本的世界線,四月份你在多羅碧加和你的蘭小姐約會的時候,就該變成現在的模樣了。”幸奈說完,微微一笑地看著他。
柯南看著淺羽幸奈清亮的眸,忽地覺得背上冒了一層冷汗出來,他眉心緊緊地皺著,眼底的光亮沉了幾分,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也就是說,不管怎么努力,事件的走向,還是會朝向原本的方向發展?”
“的確是這樣。”淺羽幸奈點了點頭,神情凝重了幾分,看向了柯南定定地說:“工藤君,我明白你想要追擊真相,打倒你背后那個組織的迫切的心情。如果我可以,我愿意為你提供最大的幫助,可是很遺憾,對此,我并無頭緒。況且,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你要保護的人是……是安室先生嗎?”柯南原本就聰慧得異于常人,淺羽幸奈幾人也無意在隱瞞他,自然稍加沉思,便理清了一直以來,沉浸在心頭的,有關于安室透身份的疑惑。
他眸色沉沉,抬著頭鄭重其事地道:“他對于淺羽小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他的身份……很不一般對不對?”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淺羽幸奈瞥了一眼柯南,神情帶著幾分懇求,“現在我們還是同盟的關系,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將你想拉他入伙的心思打消掉,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也可以做到。”
柯南眉心緊鎖,神情明顯帶著為難:“時間要來不及了。”
“我現在就可以出院。”
“不行!”柯南一口否決,“別說門外的安室先生同松田先生不會同意,就是我也不可能答應的,你一個才從昏睡中清醒的病人,怎么可能讓你去勞心費力,去參與這次危險的行動呢?”
淺羽幸奈輕呵了一聲,眸光看向了門外,語氣帶著幾分埋怨道:“你若是顧及門外那倆,才是真的讓我無法安心。陣平同zero,他們都是存了一樣的心思,為了我。他們是好意,可我注定要辜負了。”
“嗯?”柯南怔愣地看向淺羽幸奈,意外道:“你似乎早就知道松田先生的打算了?”
“當然。”淺羽幸奈輕輕勾了一下嘴角,“雖然年少時,我們分別了挺多年的,但自幼一起長大,彼此共事多年的默契仍在,他在乎的是什么,我心知肚明。再有你……”
幸奈頓了頓,目光沉沉地看向了柯南,道:“事情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候了,已經走投無路的你,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人,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可以活命的機會,哪怕是浮萍也要試上一試,更何況,那個人選是你經過認證判斷,能力不錯的陣平呢?”
天氣霾
“你猜到我會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找到松田先生?”柯南看向了淺羽幸奈,他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震撼,一個臥病在床的病人,竟然也能猜到這里,當真是厲害。
淺羽幸奈點了點頭,語氣輕松了幾分,“我倒也沒有那么神奇,雖然一直被夢境纏繞著,但還是聽得到聲音的,兄長他們在床前的交談,我也全部聽得到……zero他,忙碌了半個月不得空閑,雖然任務緊要他不能說,但我也猜得到是什么……”
說著這話,她看向了柯南,輕輕說:“不出意外,多半還是與你追查著的那個組織相關。”
柯南揚眉,看向幸奈,等待著她的下文。
淺羽幸奈輕輕一嘆,看向了門外,笑笑說:“這種問題,還是得你們專業人員說起來,才合適呀。”
話音剛落,叩門聲就應聲響起,不待幸奈開口回應,來人就徑自推門進來,他沖著床上的幸奈微微點頭致意,開口接話道:“詳細情況,還是我來說吧。”
柯南聽到熟悉的音色響起,他猛地回頭去看,便見安室透自門外走來,他神色凝重,眉間眼底不帶半分笑意,周身上下流露出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明明是平日里見慣了的一張臉,可卻讓柯南感到非常的陌生,這種模樣的安室透,是他從未見過的。
“安……安室先生?”
降谷零看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柯南,繞開他走到床邊,先是給了淺羽幸奈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算作戀人間的交談,才坐到一旁的椅上,翹起腿,雙手交叉放在膝上,神色淡淡地看著柯南。
他語調平和,可語氣卻全無往日的溫度,說出口的話,冷硬十足:“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對我開口就是。”
柯南自安室透進門后,就一直細細地打量著他,雖然一早就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絕對不只是普通的咖啡店員,亦或是組織的情報人員那么簡單。可讓柯南沒有的是,他竟然是正義的一方扎入組織的一支利刃,且這利刃有著相當高的身份和能力。
“你……”柯南眉心緊鎖,雖然已經知曉了答案,但他還是想聽對方親口印證,“是同伴,對吧?”
聽著眼前這小小少年的問話,降谷零忽地輕輕一笑,這笑并不帶諷刺輕慢,而是真心實意,發自內心的笑。
降谷零清朗的笑聲,在夜晚寂靜的病房中,顯得格外的突兀,這笑聲明明并不夾雜負面的情緒,卻仍然讓柯南感到了幾分不愉悅。
“安室先生!你……你的笑是什么意思?”柯南并沒有驚慌,只是眉心緊蹙看向了面前這金發男人。
降谷零看著眼前小少年緊鎖的眉目,稚嫩面容上掛著的不合時宜的怒意,他收斂起了笑容,目光沉沉盯著柯南,問他:“你是怎么定義同伴的。”
“我們都是正義的一方,是有著共同目標的同伴,不是嗎?”柯南的眸光銳利,直直地看著降谷零,不錯眼地盯著他看,等待著他的答案。
降谷零聞言忽地唇角一勾,嗤笑起來,語氣很是平淡地開口:“少年,你的想法還真是單純啊!”
“你……”柯南早就知曉面前這人難纏,可卻沒有想到,他的另一面居然這樣難以琢磨。
雖然早就猜到安室透會拒絕,但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和神態,還是柯南沒有想過的。
“怎么?內心很是憤怒吧?”降谷零眸光沉靜,自上而下的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小少年,語氣依舊平淡:“一直以來,你都在積極地追查著,你的堅持不懈,你的精明算計,值得肯定,但這不是你不管不顧,一股腦地拼命往前沖的理由。”
降谷零的語氣很平淡,神態也十分平和,仿佛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
柯南狠狠地咬牙,他不是沒有被批評教育過,毛利小五郎的鐵拳攻擊、小蘭的貼心的嘮叨、博士等同盟的再三囑咐,他都入過耳,也能理解那些人的良苦用心。那些無數次言語攻擊的殺傷力,都及不上降谷零這串平淡的話語。
“你是在不服氣嗎?”降谷零微微揚眉,神情中依然不見怒意,語氣也依舊平靜:“你有沒有想過,你將要面對的敵人,是一種怎么樣的存在?你運籌帷幄的本領再怎么厲害,當有一個對你全知全解的人在對面,你又該要如何應對?”
柯南攸地看向了安室透,眉心緊緊地鎖了起來。他明白這串話的含義,事態恐怕變得更加糟糕了,而且馬不停蹄一般奔向了難以控制的前方。
降谷零看著柯南瞬間肅下的神色,眸光中多了一絲暖意贊許,內心中的欣慰了一些。他原本就知道,柯南這孩子不一般,現在再看,這少年當真未來可期,小小年紀有如此沉穩的心態,的確值得稱贊,更何況他還有一顆聰明得令人稱奇的大腦。
柯南的大腦飛速運轉,想到那可怕的事實后,神情復雜地看向了淺羽幸奈,嘴唇顫抖著:“現在……最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了,那個一直妄圖牽扯著我們命運的人,要同那個組織合作了。”
那樣的話,所有人的命運走向,都將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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