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在柯南離開后, 淺羽幸奈又一個人在店里僵坐了許久。與柯南的一番交談,讓她更加清楚地認知到了,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那么簡單。
他們部門到目前為止所掌握的消息, 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連對方謀劃的九牛一毛也沒有摸到。
但,有一點已經是可以確定了的。
柯南這個世界的融合, 與那位自稱是‘神’的人,已經逃脫不開關系了。
可究竟為什么呢?
這到底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呢?
淺羽幸奈想不明白。
自店里歸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白日里繁華喧囂的商業街, 在夜間也變得寂靜無聲,淺羽幸奈將車速放緩,平穩地行駛在主干路上。
原本就在店里耽誤了很長時間, 她又一路幾乎龜速行駛, 到家的時間較之平時已經晚了許多。
公寓大樓的管理員已經困倦不已, 雙目通紅地同淺羽幸奈打了招呼。
淺羽幸奈心事重重,禮貌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回了禮,根本沒有同他進行言語上的交流。
公寓十分安靜。
在這個時候,大多數住戶都已經入睡了。
即使知曉自家公寓的隔音很好,淺羽幸奈還是放輕了腳步, 唯恐打擾到誰一般,輕手輕腳地通過指紋按開了自家的大門。
剛剛進入房間內, 還沒等按亮玄關的燈換鞋,一雙結實地臂膀就將她牢牢地圈住了。
“不許動。”
“零……我好累的, 不要鬧。”淺羽幸奈并不掙扎, 順從地靠在身后這個溫暖的懷抱中,語氣很是無奈。
降谷零將淺羽幸奈擁得更緊, 湊到了她耳邊道:“怎么回來得這樣晚?早已經過了打烊的時間了。”
“原本是想提早回來的,但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情。”淺羽幸奈嘆息了一聲, 解釋著說:“關店后,又去處理公事了。”
聽到淺羽幸奈這般說,降谷零蹙緊的眉心松懈了幾分,也并不糾纏問她究竟去做了什么。
“我還以為,你同不二君在一起,樂不思蜀舍不得回來了。”
淺羽幸奈聞言一笑,輕輕轉過了身,抬手擁住了面前男人的腰,笑瞇瞇地打趣:“我嗅到了一股酸味,你聞到了沒有?”
“講老實話,還是很羨慕不二君的。”降谷零煞有其事地說,“能時時刻刻見到你,和你是親密的相棒關系,比起我來說,你可是更信任他,這讓我可很是在意。”
“嘴上說著在意,可今天是誰放了我的鴿子?”淺羽幸奈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下他圈著自己的手,降谷零立時反客為主,抓住了她的手牽在手里十指交握。
淺羽幸奈在摸到他手背的時候,觸手的溫度讓她眉心一蹙,她立時抬手按亮了玄關的燈。
“不要突然開燈啊!”降谷零側頭閉目,抬手用掌心遮住了淺羽幸奈的眼睛,他搖了搖頭,語氣頗為無奈地開口,“對眼睛不好的。”
“你的手為什么這么涼?”
淺羽幸奈卻十分心急,不待眼睛適應光亮,她立時拉下了降谷零的手,一臉心急地看向他,打量著他的面容,見他黝黑的面容上,浮著一抹病態的蒼白,語氣中立時帶上了滿滿地擔憂道:“今天發生什么情況了?”
降谷零聽著她語氣中滿滿的擔憂關懷,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寬慰著她說:“放心吧,我沒事。”
“你不準瞞我!”淺羽幸奈瞪大眼睛看向了他,神情之中帶著滿滿的不悅,“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什么也不說,我約會擔憂心急的。”
淺羽幸奈很是擔憂,她雖然不是學醫的,但到底有個學醫的大哥在,又經過了警校系統的培訓,簡單的醫學常識和基礎的急救知識她還是知道的。
降谷零的手冰涼,面色浮著一股病態的蒼白,她之前握住他手的時候,就覺得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了很多,剛剛他擁著自己,湊近耳邊的呼吸聲,較之平日也急促了不少。
“我沒事的。”降谷零知道自己瞞不過淺羽幸奈,如果是仍在互演的話,他相信憑借著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掩飾得很好。
可他要面對的是淺羽幸奈,這個在自己生命里,留下最重要印記的女人,他沒有這個自信能夠在她的面前不露任何痕跡。
“你到底哪里受傷了?”淺羽幸奈愈發不悅,又不敢強行上手扒掉他的衣服檢查,“你真的以為,我聞不到你身上的血腥味嗎?”
降谷零從不用任何香氛類產品。
他曾經說過,一個人的氣息,如果足夠獨特,也能夠令人留下深刻的記憶。是以,除了做安室透,無可避免的身上沾染上咖啡香外,他不會讓任何特殊的氣味,沾染到他的身上。
可今天在他靠近的時候,淺羽幸奈就聞到了苦橙花的味道,她原本只當他是出任務歸來,為了洗掉身上的臟污別無選擇。
但在嗅到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后,她就意識到,他恐怕是為了掩蓋身上的血味,刻意為之。
“好,我坦白。”降谷零為了安撫淺羽幸奈,只能繳械投降,滿不在乎道:“在逮捕嫌疑人的時候,遭到了對方的拒捕,只是胳膊受了點輕傷。”
“對方是怎么反抗的?”淺羽幸奈蹙眉追問道。
“對方手持彈簧|刀,在掙扎反抗中,割傷了我的左臂。”降谷零一臉認真地解釋著說:“只是一道口子,并不嚴重。”
淺羽幸奈神情仍然帶著不悅,“你當我是三歲小孩般糊弄嗎?非得讓我把話說明白嗎?我看得出來,你身體現在表現出的征兆,都是失血過多的癥狀。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利用彈簧\\刀拒捕,在爭斗過程中,你受了傳說中的抵抗傷?”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確這樣……”降谷零失笑起來,面上帶著幾分窘迫,不好意思地開口,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在淺羽幸奈橫掃過來冷冽的視線中將話又吞了回去。
“你還在騙我!”淺羽幸奈語氣更加不悅,“我們是同期生、曾是最親密無間的關系,你的身手我再了解不過。即使身手矯健體術優越如陣平、班長那般,都從沒可能穩贏你,當之無愧的超級第一,會在抓捕過程中,與持刀匪徒在爭執中遭受抵抗傷,我說什么也不信。”
“……”降谷零沒有接話,他的沉默,讓淺羽幸奈有些不安。
淺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暗暗責備自己,此時太過情緒化了,言語過于急躁失了分寸。
“我們先不要在玄關這里了,你還受著傷,我帶你回房間。”淺羽幸奈牽住了降谷零的手,語氣帶上了幾分懇求的味道。
降谷零沒有掙扎,順從地被淺羽幸奈一路牽著手,又在她的要求下在床上乖乖躺好。
看著軟軟陷入枕頭中的降谷零,她的面色在淺綠色的床單映襯下,更是泛著一股毫無血色的白,她心里覺得刺痛不已,靜靜咽掉了嘆息,目光中帶著關切,“我不會過問太多,但好好休息,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小幸……”降谷零看著淺羽幸奈的神色,他輕聲呼喚了她一聲,最終還是開口,“為了掩護下屬,右臂中了一槍……”
看著淺羽幸奈聞言就瞬時瞪大的雙眼,不欲讓她心焦,急忙解釋著說:“沒有傷到筋骨神經,子彈已經取了出來,傷口也縫合好了,別擔心……”
說完這話,降谷零眸光溫柔地看向了淺羽幸奈,寬慰著她:“我沒事的。剛剛擁住你的時候,手臂還是很靈活、很有力量的,這點小傷影響不到我的。”
降谷零原本就沒真的想隱瞞住自己的傷。否則他不會在處理完傷口后,不回木馬公寓屬于安室透的家,而是到淺羽幸奈的公寓尋她。
因為任務有些復雜,一個下屬在接應的時候,又出了差錯,要不是他提前做了雙重保險的部署,就要功虧一簣了。雖然受了傷,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只是……應下淺羽幸奈的,要在任務結束后,回咖啡廳工作,只能無奈爽約了。
從零的秘密診所出來后,他想過直接回公寓去,卻在邁出步子后,又折返踏上了相反的方向。
他忽然,就很想見到淺羽幸奈。
降谷零一向慎重,做事不留痕跡,可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亂,促使著自己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待到了公寓,早已經過了零點,他在三次撥通她的電話無應答后,他心里的不安就更是讓他有些心焦,他抬手用錄入好的指紋進入大門,室內果真寂靜無聲,空無一人,她還沒有歸家。
在確定公寓沒有遭受到入侵后,他便猜測淺羽幸奈是被什么事情絆住,而沒能準時回家。
他同下屬溝通過工作,指揮他們書寫報告后,自己則進入浴室洗去一身污垢。拆掉了裹傷的紗布,貼好了防水貼,他簡單快速地沖了個澡,就等她歸家。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等就又是兩個小時。
“抱歉!零……”淺羽幸奈聽了降谷零的話,忽然有一絲心酸,他在受傷后,想到了自己,可她卻險些讓他獨自度過受傷的夜晚。
降谷零用未受傷的左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說:“不要說道歉的話,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來找你,并不是求安慰照拂的。”
淺羽幸奈坐在床邊回握著他的手,盯著他那雙灰紫色帶著滿滿柔情的眸,輕輕地俯身靠在了他的身上,低聲說:“我明白的。”
因為他們互相給予力量,溫暖對方的心,是彼此之間的依靠。
第162章
這一覺睡得足夠得飽。
緩緩睜開眼睛, 看著仍一片昏暗的室內,她不由得有些愣愣地出神。已經很久沒有睡到自然醒過了。
久違的、身旁有個可以信賴的人相互依偎著,果然會讓她的身心都放松下來。
淺羽幸奈望著天花板, 懶散地伸了一個懶腰才緩緩地伸手去摸床頭柜的手機, 時間果真不早了。
竟然已經是下午的一點。
淺羽幸奈蹙眉,她即使睡得足夠的沉, 但也從沒有睡過十個小時以上的覺,更何況她還設置了鬧鈴, 生怕自己這個店長會遲到,她不想懷疑降谷零,但……她會一覺睡到現在, 和他也絕對逃不開干系。
她坐在床上醒了醒神, 絕對去找降谷零算賬。
拉開了臥室的房門, 就聽到開放式廚房內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響,這是鍋鏟與鍋具觸碰到一起,發出的悅耳的鳴聲。
灶臺前,那個系著一條黑色的圍裙,有著一頭金發的男人, 正動作嫻熟地煎著太陽蛋,隨著他手臂略微抖動, 一枚雞蛋完美的翻了面,露出了金燦燦的完美煎面。
“醒了?”
“嗯, 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淺羽幸奈走到了他的身邊, 打量著他的神色,他面上已經沒有昨日的虛弱倦怠, 眸光中迸發出的神采,是不輸給往日的活力。
降谷零無奈地嘆息:“我倒是想, 只是某人的鬧鈴太過厲害,二十分鐘我按停了九次鬧鈴,擾得我困意全無,偏偏你這罪魁禍首倒是還睡得很沉。”
淺羽幸奈原本還打算興師問罪,但聽到自己的鬧鈴將降谷零這個傷患吵起后,登時沒了底氣,“那……你怎么不叫我起來?”
“九個鬧鈴都叫不醒你,我不自信我有鬧鈴厲害。”
淺羽幸奈略縮了一下脖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看向鍋子開口稱贊道,掩飾著尷尬,“蛋煎得看著就很有食欲了,火候掌握得很不錯嘛!”
“謝謝稱贊!”降谷零聞言輕輕一笑,“我會繼續努力的。”他頓了頓,抬眸看向她,溫聲詢問,“洗漱過沒有?午飯吃茄汁海鮮面好不好?”
“我已經收拾好了!”淺羽幸奈掃了一眼他在一旁備好的菜,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要不,還是我來做吧!”
降谷零從她帶著幾分無奈的語氣中,聽到了那隱藏著的嫌棄,搖了搖頭失笑起來:“我做飯就是這樣的恐怖嗎?竟然被你這樣嫌棄,我好歹也是咖啡廳的店員啊。”
“該怎么說呢!”淺羽幸奈聽著他話中那一絲絲的埋怨,一臉認真地點點頭,“你的廚藝雖然沒得說。但心理陰影這種事情,是沒有那么容易過去的!即使過去了七年,我還是忘不了那碗甜雞湯的味道。”
降谷零聞言肩膀一僵,嘴角忍不住顫動了幾下。
他仍沒有有關淺羽幸奈的記憶。但自己的廚藝曾經是個什么水平,他也再清楚不過。他不覺得淺羽幸奈會在這種事情上扯謊騙他,因為很沒有必要,而且他也覺得曾經的他,干得出來煮出一碗甜雞湯面的事情。
“啊……抱歉。”淺羽幸奈看著降谷零的表情,神情帶上了幾分失落,“我忘記你沒有那段記憶了。”
“沒事。”降谷零輕輕搖頭,關火回身安慰著她,“那段記憶雖然失去了。但,你將這件事告訴給我聽了。從此刻開始,這件事就又是屬于我們的回憶了不是嗎?”
淺羽幸奈直到現在,也從不后悔洗掉降谷零有關于自己的記憶。
但,有些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選擇洗去他的記憶,而是將一切和盤托出后,與他并肩一起,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小幸。”降谷零看著淺羽幸奈的神情,猜到她在想什么后,神情也變得嚴肅了幾分,語氣頗為正經地開口,“雖然我不信命運,但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我想,你應該是了解我的,所以如今我們仍然相伴,但如果你當初選了另一個可能……”
如果他知道一切,那么他會如同遠離其他舊友一般,離淺羽幸奈也會遠遠的。
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也會將她與自己的關系斬斷,用最大的力量去保證她的安全。
如果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在那個午后,帶著目的從容地推開咖啡店的門,成為她的店員了。
“我明白。”淺羽幸奈點了點頭,伸手摟住了降谷零的腰,“我不準你丟開我!”
她有理由相信,在隨著他們的感情日益深厚,那種曾經最親密的感覺回歸后,降谷零會動用他可以動用的力量,讓她退到安全的地方,至少是與他隔絕開來,如同被調整到警校,在二線做教官的松田一般。
“不會的。”降谷零擁住了他,語氣鄭重承諾,“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的。”
淺羽幸奈退出了他的懷抱,盯著他的眉眼,質疑道:“你確定?”
降谷零第一次遭遇信任危機,他失笑起來,語氣很是無奈:“我現在就在你身邊,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這可不一定。”
降谷零搖了搖頭,看向了她控訴說:“你如果非要這樣講,那么當初最先丟下我的,是你才對吧?打著為我好的名義,不知道動用了什么手段讓我失憶,昔日最親密的愛人,現今彼此對立,這樣的戲碼你覺得很精彩嗎?”
淺羽幸奈登時無話可說。提到這一點,當真是她理虧在先了。
“對立……倒也不至于吧?”
降谷零聽到她沒底氣的話,語氣更是坦誠:“比這個形容詞還是要更嚴重一些。我是有想過,如果還是調查不出你的底細,就要采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非常手段?”淺羽幸奈聞言神情中帶上了幾分驚訝,拍了拍心口,一臉劫后余生的表情,“幸好不是非法手段。你們零的訊問技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有幸經受的。”
降谷零淡淡地看了一眼淺羽幸奈,語氣頗為無奈,“你的意見也不用這樣的大。”
“我沒有意見啊……”淺羽幸奈想到了之前他的那場病,面上帶上了幾分不悅,“你怎么就對自己那么狠得下心來?我一想到你之前……”
“可現在我是很完好的站在你的面前。”降谷零正色看向她,“雖然沒能徹底喚回我的記憶,但還是有效果的……”他握緊了她的手,“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想你永遠你會守著那個秘密的,我不想這樣。”
淺羽幸奈將他的手牢牢握緊,他的手已經不像昨晚那般冰冷,恢復了往日溫度的掌心,讓她牽起來是那么的安心。
“除了保密級別的任務,我們不要再隱瞞彼此什么了,好不好?”淺羽幸奈忽地看向了他,眸光中帶著深深的期待。
降谷零沒有開口,只是沉吟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愉快的決定啦!”淺羽幸奈語氣輕快了起來,眉眼間都蕩漾起了笑意,“肚子餓了,吃飯吃飯。”
“好!”降谷零看著淺羽幸奈眉目之中的歡喜,他也舒心了許多,她的笑容如同春風和煦般,他想好好的珍藏與守護。
待坐在了餐桌兩邊,淺羽幸奈才又一臉擔憂地看向了他的臂膀,沒等她開口,降谷零就先說道:“傷口沒事的,我檢查過了,沒有發炎的癥狀。有你在,我是不會逞強的,胳膊沒有問題。”
“你的傷是需要換藥的吧?”淺羽幸奈仍然有些擔憂,“彈孔還是不要自己處理……”
降谷零看向淺羽幸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放心吧!上學時候,我的急救常識就是第一,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的技術水平早就不輸專業的醫護人員了,我自己可以的。”
淺羽幸奈聽著他的寬心話語,卻更是覺得心酸,他那可以自得的技術水平,是曾經無數的艱辛換來的,可他為了不要自己擔憂,卻濃縮成了輕描淡寫的評價。
“讓我來幫你換藥吧!”淺羽幸奈緩緩開口,“你不是一個人,有我在,很多事情,你不用親力親為。”
“好!”
待給降谷零換過來藥,他就到一半使用電腦處理公務。雖然將掃尾工作交給了下屬,但畢竟有些內容也不能由下屬經手,只能由他一個人處理。
淺羽幸奈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出去,給要約見的對方致歉并取消了今日的會面。昨天柯南帶給她的消息太過震撼,她一來需要上報給領導,二來她也想再去一趟JAM找店長當面談一談。
按照柯南的說法,對方既然不怕旁人知道他的存在,那么他的目的一定所圖不小,而主導了一切的店長,他說不定知道什么消息,從而對她進行了隱瞞。
再有,她也想去問一問KU醬的事情,她不認為他會莫名其妙的消息,他的失聯背后一定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淺羽幸奈將手機鎖屏,揉了揉酸痛的眉眼,打算給自己泡一杯咖啡喝,眸光不經意地就掃過了玄關那個旅行包,她看著那個背包,眉頭一跳,抬高了自己的音量,呼喚了一句:“零,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第163章
聞聲走出來的降谷零, 看著淺羽幸奈探究的神色,忽然有一種被抓包的窘迫,他原本是想借口偷偷走掉的。
“……”
降谷零的沉默讓淺羽幸奈蹙起的眉心皺得更緊, 她上前了幾步, 抬頭盯著他那帶著幾分柔情的光亮的眸,似乎是要透光那灰紫色的猶如寶石一般的眸子, 直達他的內心,將他的一切秘密揉碎穿透。
“這次又要去幾天?”淺羽幸奈的語氣變得急躁起來, “是不是馬上就要走?”
降谷零的沉默,讓淺羽幸奈本就慌亂的一顆心,變得更加的不安。
她心中很是憋悶, 明明剛才兩個還在互相坦誠心意, 約定不會丟下彼此。而他如今又要爽約, 淺羽幸奈心里不免擔憂,生怕降谷零一去就不再回還。
“為什么不開口?”看著降谷零的眸子,她的語氣帶著幾分不悅,“是不是又要告訴給我不能說?”
“你還沒有給我說的機會啊!”降谷零無奈的一笑,語氣不急不緩, 解釋著說:“的確要出一趟門,不過實在稱不上是公事。”
“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你的背包, 你是不是打算一聲不響的就走掉?”淺羽幸奈看向降谷零的眸光銳利如刀,“剛剛還在說彼此不要有秘密的, 可現在你這又是在做什么?”
降谷零看著淺羽幸奈氣惱的模樣, 唇畔噙著一絲笑意,他穩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姿態放低,壓低了聲線輕聲認錯:“實在抱歉, 是我的不好,還沒來得及說與你聽,就先一步收拾了行李,對不起我錯了。”
淺羽幸奈聽他這樣說,知道自己誤會了他,心中也就舒坦了一些。但又想到他的確是準備帶傷出門,才松懈的眉心就又糾結在一起,語氣帶著幾分不悅,責備他說:“究竟是什么大事,讓你非得要帶著傷出門?你要知道,你這不是蹭破了皮,而是被子彈實打實地咬進了肌肉,你復原能力再是強悍,也要休養一段時間,至少也要等傷口拆了線,才能恢復自由行動……”
“我不是要去出任務……”降谷零聽著淺羽幸奈這一連串的話,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這種被關心著、被記掛著的感受許久沒有了,在她的身邊,是一直以來讓他能夠放松下來,無所顧忌地做自己的時候。
“不是秘密的事情,說給你也沒什么……”降谷零語氣很是無奈的解釋起來,“我是準備去一趟輕井澤。”
“輕井澤!”淺羽幸奈聞言一驚,整顆心提了起來,眸子張大忙問他,“你去那邊做什么?”
輕井澤町,地處長野縣東南淺間山。
是……諸伏的老家。
看著淺羽幸奈的神色,降谷零心下稍有些詫異,只暫時按下不在意,解釋道:“嗯,聽說毛利家有前往輕井澤的出行計劃。”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淺羽幸奈便明了他的意圖。
“你還是不死心?”淺羽幸奈看向降谷零的神情很是無奈,她嘆息了一聲說:“為什么對那個孩子就那么的好奇呢?他身上究竟什么吸引你的特質?”
她去讓柯南收斂一些,讓他改還不行嗎?
降谷零挑眉看向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玩笑說:“那你把他的底牌告訴給我啊!”
“你……”聽了他這樣說,淺羽幸奈面上也沒有露出詫異的神色,依著降谷零的聰慧程度,他若是猜不到她同柯南有牽扯,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她沒有想過,降谷零竟然會有這樣直球的時候。
降谷零的神情帶著幾分期待,挑眉說:“如果答案并非是我想要的,那我自然會失去興趣了。”
那就更不可能讓你知道了。
淺羽幸奈腹誹起來。
他與柯南有著共同的目標,可走的路卻不盡相同。他們或許可以合作,可以給予對方信賴,但絕對不是親密無間的戰友。
“好奇心太盛是會翻車的。”淺羽幸奈看向了他,“你既然知道那個少年不簡單,你為什么還要靠近他?你覺得你自己的身份,是可以見光的嗎?”
“他的身上,有一種令人著魔的魔力在,之前的幾次接觸,讓我更加確信,這個少年絕對不簡單。”降谷零深邃的眼眸中,流淌著名為不容置疑的自信流光。
真實的世界不是曾經被印在平面上,本人撰寫好的,不能更改的劇本。
沒有作者的刻意為之,一向敏銳的降谷零,善于捕捉細節,柯南曾經的毫不收斂,早已經讓這個青年起疑。
淺羽幸奈小心翼翼地問:“你……都發現了什么?”
“如果我摸到了細微的線索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這副光景了吧?”降谷零看著淺羽幸奈的模樣,知曉她是瞞下了什么,也并不在意她的閉口不言。
淺羽幸奈細細思量一番,想到降谷零的脾性,她不由得抽了口涼氣,“你……你不會是有心試探他吧?”
“有嗎?”降谷零挑眉,輕輕一笑看向她,“我不是在竭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嗎?”
淺羽幸奈心頭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她認識的這都是什么人?
柯南那邊對降谷零起疑,有心調查他的背景,卻是一無所獲,被她再三勸說阻止仍然不肯放棄。
而降谷零這邊,他更是打定主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此時此刻,他興致正濃,淺羽幸奈也不能給他澆上一盆冷水。
更何況,如今的她,也沒有立場做這些事情。
“零,如果我開口勸阻你不要去輕井澤,你恐怕不會答應的吧?”
降谷零沒有回答,他表情沉靜,卻也用無聲給予了她答案。
“放心!我不會阻攔你的。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還是有一個請求。”淺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嚴肅,鄭重地看向了他,“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幸!”降谷零呼喚了他一聲,面目表情沉靜依舊,他的眉間都沒蹙起一線褶皺,卻從神情氣場中,暴露出了他的不贊同,“這并不是去出游……”
“你聽我說。”淺羽幸奈打斷了降谷零的話,她神情堅定,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你的意圖。也知道,你這次去制造偶遇,目的所在究竟是誰。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去……”
她需要給降谷零,一個光明正大的,重新出現在柯南身邊的理由。
“小幸!”降谷零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他灰紫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明晃晃的不贊同,他語氣堅定地拒絕,“不行。你不該,也不能卷進來,我更加不會接受牽扯到你。”
淺羽幸奈握緊降谷零,沒有受傷的左手,用力的給他傳遞力量,她盯著降谷零的眉目,眸光熱忱:“我從來不是一個菟絲花,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從你踏進‘幸運’的店門開始,你我注定就有了牽扯,不論是安室透還是波本,都與我這個‘前刑警’有了分不開的關系。
“你不用苦苦的瞞著我,我不會懷疑你的用心,更不會惱怒你曾是帶著目的來接近我。我并不在意,在旁人眼中,我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存在。如果能讓你的行事更加順利,你可以隨意的利用我。”
降谷零神情變得更加嚴肅,灰紫色的眸子中,是滿滿的不贊同。他沉著面色,抽走了自己的手,語氣冷淡地開口:“你的剖白很令人感動。可我不接受……”
“淺羽幸奈,如今的我,在你眼中究竟是怎么樣的存在?”降谷零淡淡地掃了一眼她,深邃猶如瀚海般的眸子里,隱藏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傷痛,“是一個冷心冷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人所擁有的,最珍貴的真情,都可以利用的無情機器嗎?”
聽著降谷零喚她全名,淺羽幸奈覺得心被捏了一把,立時抽痛不已,眼底酸楚熱意上涌。
“不!”淺羽幸奈搖頭止住滾到眼邊的淚花,閉目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只是不想你難做。我也有感情,我說了,我不要做菟絲花,我不要讓你夾在兩重身份之間左右為難。你不用借由如今假身份的便利,放任自己的感情的同時,還在良心的深處譴責自己,我明白你。”
降谷零握緊了拳,錯開了眼睛道:“小幸,你能不能可以不這樣清醒?”
“因為我曾經,是那么的了解你。”淺羽幸奈看向了他,呼了一口氣,問他:“既然連他們的出行目的地已經探明清楚,那么他們有什么目的,你也應該明了,有了應對的辦法吧?”
淺羽幸奈聽他提起輕井澤,就猜測到降谷零要以什么樣子的身份高調回歸了,他的手臂有傷,她是絕對不能讓他用那種方式,再次出現在柯南的眼前。
“嗯……”降谷零輕輕地嗯了一聲,心里難得的有那么一絲的心虛,他胳膊上的傷口封好了針,但三天的時間也決計拆不了線,活動量太大的話,說不定會造成傷口崩裂,她在的話……
淺羽幸奈看著降谷零的神色,不由得搖了搖頭,掏出了手機輸入了幾個號碼,調出了通訊錄,沖著降谷零狡黠一笑:“既然如此,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人辦才好!”
第164章
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站在網球場邊樹下陪同淺羽幸奈乘涼的降谷零,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挑眉問道:“這就是你口中的,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
淺羽幸奈望著被熱情的粉絲圍繞住的青年, 遙遙地同他們招了招手,腮邊噙著一抹微笑, 笑嘻嘻地說:“對呀!難道不夠專業嗎?”
“誰會質疑職業選手的專業度啊?”降谷零瞥了她一眼,看著她眼底的那一抹玩笑得逞的狡黠, 不由得搖了搖頭,語氣頗為無奈:“這種事情,麻煩到他們真的好嗎?”
“你是覺得不好意思嗎?”淺羽幸奈勾了勾嘴角, 打趣著起來, “還是見到了能干的后輩們, 覺得自己是被拍在沙灘上的前浪了?”
“這倒是沒有!”降谷零輕輕搖了搖頭,“我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心知肚明的。我憑什么做人家的前浪?”
“那你想說什么?”淺羽幸奈笑意岑岑地看他,“是……覺得太高調了嗎?”
降谷零給了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眸光匯聚到了場中那已經開始的比賽, 語氣帶著幾分擔憂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將周助君找來, 是為了避免我動這只受傷的胳膊。只他一個人在,倒也沒什么。可怎么……”
“不需要擔心。”淺羽幸奈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道:“不會鬧得太過火的, 憑著你敏銳的觀察力,想必也發現了, 這邊簇擁而來的粉絲眾多,卻沒有一個人拿出手機拍照對吧?”
降谷零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敢在如此喧囂熱鬧的網球場,安心待在場邊的理由。這一群球迷粉絲,雖然熱情興奮,但沒有一個上前索要簽名和要求合照的,甚至舉起手機拍照的都沒有。
“這是什么原因?”降谷零不解地看向淺羽幸奈,低聲找她求證。
淺羽幸奈眸光瞥向了場邊那個正手持相機,對場上正在對打的兩個選手進行靈活抓拍的青年,清然一笑說:“那自然要感謝他的技術水平足夠高超,且約束粉絲很有一套咯!”
“嗯?”降谷零挑眉看向淺羽幸奈,神情帶著幾分詫異,“你是說沒有人拍照,是周助君的功勞?”
“嘛!”淺羽幸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伸出手指搖了搖,“不只是他一人之功。你看那個穿紅衣服的白發青年,不覺得他很是眼熟嗎?”
降谷零盯著那在日光下,即使在劇烈的運動下,神情依然從容沉靜的青年,他有著光是站在哪里,就能吸引全部目光的出眾外表,又一身足夠惹眼的打扮,很難不讓人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就現在來說,也絕對是個名人吧?”降谷零憑借著自己優越的注意力,在腦海里立時轉了一圈調出了青年的名字。
前青年隊選手,漫才界的新秀——白石藏之介。
淺羽幸奈聽了他的話,神情中立時露出了幾分驚訝:“你知道他”
“難道不該知道嗎?”降谷零反問,他盯著淺羽幸奈絲毫不摻假的詫異,頓了頓給她解釋著說:“他是喜劇藝人。”
淺羽幸奈聞言不由得一怔,笑容一下子凝滯在了臉上,她覺得自己遭受到了沖擊。
“怎么了嗎?”降谷零感受到她用力握了自己一下,垂眸看向了她,看著她那難以琢磨的神情,“是,我哪里說得有什么不對?”
淺羽幸奈搖了搖頭說:“沒!沒什么!”
“不過說來,周助君的社交圈子可真是厲害啊!”降谷零望著與方才還在對打的兩個青年交談的不二周助,由心地感嘆了起來。
淺羽幸奈也應和著點點頭說:“他就是有這種能力,他的好友不說遍布世界各地,但遍布全國還是絲毫沒有夸張的。”
“他這次不下場嗎?”降谷零眉心微微一蹙,他一早就有在觀察著這幾人,雖然都是一身運動服裝扮,但很明顯主角是另外兩位,不二周助只在一旁擺弄著自己的相機,顯然并沒有下場的打算。
“什么?”淺羽幸奈聽降谷零的話,詫異地歪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怎么會這樣認為啊?一盤不是還沒結束了嗎?”
“小幸!”降谷零輕聲在淺羽幸奈的耳邊呼喚,略略嘆息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能看出來的事情。你和周助君如此熟悉,我不相信你會看不穿他的心思,你覺得我很好糊弄嗎?”
淺羽幸奈自然知道依著降谷零的敏銳機智,不可能察覺到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是以,被他戳穿也就沒有繼續扯謊。
“的確是有一箭雙雕的打算。”淺羽幸奈很老實地回答。
在知道降谷零打算高調回歸后,她就飛快想出了應對的辦法。她在一通電話撥給不二的同時,還編輯了一條短信給店長,同他約定了在這邊見面。
是以,她來陪伴幫助降谷零是真。
來探究事情背后掩藏著的真相,也是真的。
只不過……
淺羽幸奈眉心緊緊地蹙了起來,神情變得凝重了幾分,她在同降谷零部署好了劇本,等待著柯南一行人上門,雖然如愿的讓他重新回到了柯南的視線中,可她這邊卻又出了差錯。
她的店長,JAM的管理者,全能型天才保鏢,手冢國風先生失聯了。
早在出發前還與她能夠順利通訊的,可在到達淺間山后,就與她斷了聯系。
自家店長雖然看上去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但能力與手段都不能小覷,當年他能在警察醫院一眾超級打工人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不加掩飾的高調去見她,足見他的計謀足夠老練。
這樣一個完美主義者,沒理由會突然翻車。
淺羽幸奈越想,心頭越亂,不安的情緒一點點的籠罩了她。
“安心。”降谷零握住了淺羽幸奈的手,他察覺到了她此時情緒的不穩定,想要給予她一個擁抱,卻又擔憂自己的動作,會驚到此時心頭煩亂的她。
淺羽幸奈感受到自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他低沉和緩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柔低訴,讓躁動煩悶的一顆心平穩了不少。
“零。”淺羽幸奈看向降谷零微微一笑。
她不愿吐露自己內心的脆弱,即使面對的是最親密無間的愛人也是不行。
將內心的壓力轉移給旁人,從來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負面的情緒,是該一個人好好消化的。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恐怕關聯、牽扯得有些大,如果不是擔心降谷零硬要逞強,她都不會朝是自己助手的不二周助開口。
“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就進行步驟的預演,這的確是個好的習慣。可,總是擔憂著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并往壞的方向去想,這是一種病態的表現。”降谷零用不會傷到淺羽幸奈的力道,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盯著她帶著惆悵迷茫的眸子,一字一句說:“要知道,你身邊有親人、有好友、有相棒,還有我陪在你身旁,記住了,你不是一個人在奮斗。”
淺羽幸奈抬頭看向了降谷零的眸子,盯著他那灰紫色的眼眸中那閃爍著的名為希望的火種,忍不住重重地點了點頭。
降谷零從來都是積極向上的,他心頭種著一簇火種,這是名為希望的種子,一直在他的心頭深深扎根,不論順境逆境,他都懷著希望穩步前行,這顆種子會給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哪怕在黑暗盡頭也會綻放出光芒。
淺羽幸奈呼了一口氣,她也反手與降谷零十指相扣,彼此掌心相對,她感受著掌心一點點的變暖,那是源自降谷零身體的溫度,是他那顆火熱紅亮的心,燃燒出的積極向上的力量。
“我明白了。”淺羽幸奈閉目深深呼了一口氣,再睜開的眼睛眸光清亮,她對著降谷零舒心一笑,“謝謝你,零。你總是能在我困惑迷茫的時候,給予我支撐的力量。”
“對我,你從來不需要說謝謝。”降谷零見她恢復如常,也松了口氣,他正色看向了她,輕聲問她,“現在有勇氣,去迎接屬于你的戰斗了嗎?”
淺羽幸奈盯著降谷零的眸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不需要說加油的話,因為篤信她一定會努力,他給予淺羽幸奈的,是無條件的信任。
淺羽幸奈剛剛想開口再說些什么,她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機傳來震動了幾下,她沒有回避降谷零,摸出了手機按亮屏幕,看著鎖屏頁面上,短信提示的那一串數字編碼,她沒有回復理會,而是將手機又揣回了衣兜,抬眸看向了降谷零。
降谷零眼見淺羽幸奈掏手機,心知她沒有回避自己的意思,但他卻沒有去看,屏幕上短信的內容。他們倆人的職業都太過特殊,即使是如他們這種親密無間的關系,有些事情也要保密。
洞若觀火
“小……”降谷零錯開眼眸,又從來對淺羽幸奈不設防備,是以沒有反應過來,便讓她捧住了臉,他正要開口問她做什么,一吻又落在了他的唇上,連呼喚都沒來得及開口。
如蜻蜓點水一般。
隨即淺羽幸奈又緊緊地抱住了降谷零,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后便轉身決絕的離開。
降谷零的大腦宕機片刻,就又重啟成功,略一沉思就解碼了淺羽幸奈訊息的含義,他眸光一縮,心頭狂跳了幾下,再想去尋淺羽幸奈,卻早已經沒了蹤跡。
找不見淺羽幸奈后,他立時望向場邊,在找不到那高挑的栗發青年后,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果然,不二周助也不見了。
第165章
淺羽幸奈跟著手機上訊息的指引, 一路探尋著到達了目的地。望著眼前這一棟建筑物,她蹙緊了眉心,心跳的頻率加快, 掌心不由滲出了一層薄汗, 沾在了手機上,濕潤滑膩的觸感, 讓她本就躁動的心,越發的不安起來。
從踏入JAM咖啡廳, 做保鏢守護每一位目標人物,到接受安排改變五人組的命運,這么多年以來, 她從來沒有這般緊張過, 她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她不知道當自己叩響這扇門,究竟要面對什么。
淺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手就準備叩響面前這扇看上就有些年頭了的、已經脫漆了的、有些腐朽的大門。
“幸奈姐,說話不算數,可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啊!”
清朗溫潤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打斷了她的動作。
淺羽幸奈緩緩收回了手,嘆息了一聲, 轉身看向站在日光里的那位栗發青年,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不是說, 不需要你跟著嗎?”
“我可沒有答應啊!”栗發青年步子穩健地上前, 在她的面前站定,語氣頗為堅定, “我早就說過了,這次要帶上我一起。”
他說完這話, 還生怕淺羽幸奈會反駁一般,不等她開口,就又補充道:“之前你已經答應了的。這是我帶著好友前來,幫安室先生回歸露面的條件。”
淺羽幸奈聽他這樣說,心中很是無力,她皺著眉心說:“如果仍然是簡單的會面,帶著你一起也沒有什么,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知道不知道,現在的事態十分的……”
“危險,緊急。”不二截住了她的話,神態一改往日的輕松自得,他面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鄭重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年少起,我就不是一個莽撞的個性,你應該清楚。”
“你既然深思熟慮過了,你就應該明白,你不該過來的。”淺羽幸奈看向他,神情頗為嚴肅。
面前的青年眉目舒朗,眼神堅毅,原本流暢圓潤的下頜線條已經初見棱角,早已不復少年時的稚嫩模樣。
他的確已經是一個,能夠獨擋一面,可以為他人遮風擋雨的大人了。
但淺羽幸奈卻仍然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沒有什么是該與不該的吧?”不二俊朗的眉眼中是滿滿的不贊同,他眸光瞥向了緊閉著的門扉,神情凝重了起來,“我前來不只是為了幫你,也是為了尋找那縈繞在心頭,困擾我許久問題的答案。我……是勢必要來的。”
淺羽幸奈看著他神態中的堅決,不由得嘆息了一口氣,“已經到了這里,再讓你回去,恐怕你也不會答應了。臨陣退縮從不是你的個性……與其讓你悄悄的跟進來,不如一起做個伴,前行的路上倒也不會孤單……”
她頓了頓,側目看向了栗發青年,他眉間眼底的不容置疑的決然,呼地輕松一笑,打趣起來,“不過,進了這扇門可就沒有后悔的余地了。像是當年那般,在探險的時候落跑,是不可能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多少年前的舊事了,還拿來說嘴,可要一改你心中的形象了。”不二沖淺羽幸奈彎了彎眸子,語氣無奈,頗有抱怨的味道,他頓了頓,斂去眸光中的溫潤平和,又恢復的凌厲堅韌的神色,果決道:“我們走吧!”
淺羽幸奈望著身邊青年的神色,輕輕地嗯了一聲,抬手叩響了面前這扇緊閉著的,不知道隱藏著什么秘密的大門。
與此同時的網球場上,持拍對打的兩位青年,仍然將比賽進行的酣暢火熱,幾乎吸引到了度假區全部游客的目光。
降谷零站在原地,望向坐在場邊,注意力仍在激烈的比賽上,眸光并沒有瞥向這邊的眼鏡少年,心底略略松了一口氣,一邊從口袋里摸出了藍牙耳機掛在耳上,一邊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向場外走去。
方才淺羽幸奈離去前,匆匆在他耳邊留下的那一串字母,雖然看上去毫無邏輯可言,但他略過了一遍心就已經破解。
即使沒有記憶,降谷零也了然的猜到,這恐怕是當年他們彼此間習慣玩耍的小把戲。
他走到停車場,四下環顧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上來,也沒有人在一旁監視后,他才掏出了手機,按照淺羽幸奈留下的字母提示,破譯出了一串數字。
一共11位數字,是手機號。
降谷零不明白淺羽幸奈匆匆留下這提示的理由,他望著這串數字,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他,告訴他撥通這個電話,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看著這串數字,降谷零的心里又有一絲莫名其妙的緊張。
他從不是杞人憂天的人,心里不會莫名沒底,可熟記于心的數字,幾次三番通過按鍵顯示在屏幕上時,卻總是讓他心跳猶如擂鼓。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敢撥出這串數字。
這是什么人的手機號,又代表了什么,他又能得到什么答案他不清楚。
此時此刻,降谷零很想擁有松田那股不遺余力往前沖的闖勁,可向來謹慎小心的他,不免要再三斟酌。
他明白淺羽幸奈想去做什么,也知道她將訊息留給自己的理由,她是這般信賴著他,愿意將希望留給他,只他卻不只是她的伙伴。
他除卻是淺羽幸奈最信賴的愛人外,還是一個部門的領導者,是正在執行臥底公事的秘密警察,他在做事的時候,需要再三的思考,是否會對自己當下的任務有影響。
降谷零捏著手機,慎重思考了許久,卻還是按下了通話按鈕,將這一通電話撥打了出去。他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但他心底掙扎著呼喚著這那么一個聲音,這通電話會將縈繞在他心底很久的那個問題迎刃而解。
篤篤篤……
隨著通話音的不斷響起,降谷零的整顆心都懸了起來,掌心變得滑膩了起來,呼吸也變得略有些急促。
“摩西摩西……”溫潤中帶著一絲慵懶隨意的男聲響起,顯然接通電話的那一方,是被這通電話擾了好眠。
只是一個音節,降谷零便猛地瞪大了眼睛,捏著手機的手不受控地顫抖了起來,他腦海中思緒翻飛,設想了無數中可能,在電話撥通前,有關誰是手機號碼的主人,也上閃過了數個人選。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電話那頭響起的,是他多少次午夜夢回,常駐于腦海深處的人,是他抱憾已久,幾乎能讓他痛苦終生的人,是他在病中意識模糊中低聲囈語都在念叨著的人的聲音。
“但那?”他壓抑著顫抖的聲線,讓語調盡量地保持平穩,小心的試探。
電話那邊的人,聽著熟悉的聲音傳來久違的稱呼,折磨自己的困倦疲憊立時驅散,他猛地坐起,將手機拿到面前,將通話號碼牢記于心,又放到了耳邊,語調平緩:“zero!”
聽著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降谷零的呼吸一窒,整顆心懸在了嗓子眼。
他捏著手機,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可他卻不敢再開口了,他生怕這也只是他意識不清醒時候的幻想,稍微的響動就會將這幻境擊碎。
“zero?”諸伏那邊不見降谷零這邊回聲,語調帶上了三分焦急,他不知道降谷零此時的心思,可既然他與自己進行了通話,就代表著事態到了十分緊張的地步了。
他同淺羽幸奈曾有過約定。
由淺羽幸奈這邊提供保護,保證他所要偵查的時候,不受到干擾,也不參與他所調查案件。
而他也只需要在必要的時候,為淺羽幸奈這邊提供助力。
這個必要的時候,自然是到了情況非常緊急的時候。
“是不是淺羽出事了?”他坐起,抄起了床頭的耳機,將通話模式由聽筒轉換成了耳機模式,手腳麻利地換了衣服,打開了衣柜提起了自己的吉他包,他的語氣頗為緊張嚴肅,“你現在在哪里?”
降谷零的大腦只在乍聞好友訊息的時候宕機了片刻,聽著耳邊傳來窸窣的聲音,他知曉對方已經準備出發,雖仍不知道淺羽幸奈留下好友的通訊方式有什么意義,但他也知道,好友的到來會給他帶來最大的助力。
他將自己的位置以緯度數字告知給了對方,沒有再說什么,便掛斷了電話。
中止通訊后,降谷零卸了力氣一般,后背靠著車子深深嘆息了一聲。
從淺羽幸奈離開,再到與諸伏進行了通話,這段時間足以讓他的大腦冷靜下來,將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聯起來。
他不由得想起,因試圖喚醒記憶失敗病倒醒來那天,她將一切和盤托出,聽著她講述著過往,敘說著她如何保障了幾位友人的生命安全,卻只字不提諸伏后,他心中就一直有個疑慮了。
而今天,這個疑慮得到了解答。
當年,諸伏的事的確是她動了手腳,是她為諸伏提供了保護并進行了收尾工作。
恐怕當時兩個人就交涉了什么。
鯨木整理
降谷零面色有些不虞,雖慶幸喜悅于好友仍然在世,但他心底卻有那么一絲絲的不爽。
他的友人,在最親近的朋友,比他更早的窺探了淺羽幸奈身上的秘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默默陪伴,給予她支持的,也是這個友人。
降谷零不愿意將這種情緒稱之為醋意,只是他忍不住心底不暢,為什么諸伏可以得到淺羽幸奈的信任,可以被她拉到身邊并肩而戰,他卻只能被她用極其殘忍的方式,將自己剝離她的身邊隔絕在外。
甚至時至今日,他仍不清楚,淺羽幸奈到底有什么打算。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
還算是淺羽幸奈最親近的人,還算是她的男友嗎?
第166章
行走在狹窄悠長的黑暗走廊里, 淺羽幸奈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小心翼翼地留心著可能會隨時從各處突然出現的危險。
從剛剛的兩個房間來看, 這個狹窄的房間, 恐怕也不會簡單。謝天謝地,她今天的穿著十分方便, 也沒有因為見到舊友就一時手癢起那種下場的心思,否則此時若是一身女子網球服的裝扮, 未免會妨礙到她的行動。
呼地!
一陣細微的風聲響了起來,這風聲起先細微,而后帶著攻勢猛烈的兜頭蓋臉罩來。
淺羽幸奈敏銳的聽覺瞬間辨別了方向, 她塌身躲過了自斜后方飛速襲來的襲擊, 從腰間掏出了匕|首緊緊地握在手里, 一臉嚴肅地等待著第二波的攻擊。
捏著手中的匕\\首,她慶幸于自己的先見之明,在臨行前為了防止意外揣上了這把短刃。
又是同樣的風聲,這次是迎面而來的風勢,淺羽幸奈簡單的做出了個判斷, 應該是兜網一類的機關工具,聽著風速不會是金屬一類的材質, 她手中的這一把匕|首,完全可以對付得了。
淺羽幸奈仍然保持著半蹲的姿勢, 蓄勢待發, 行走在漆黑的房間中多時,她的雙眼早已經適應了黑暗, 兜網再次向她撲來的時候,她瞅準了時機, 利落的兩刀將拴著漁網的繩索砍斷。
隨著控制著漁網的繩索被斬斷,房間里那呼呼作響的風聲也停了下來,她靠在墻上,暗道方才實在是好險。
她本以為那風勢是啟動機關造成的,卻沒有想到這是機關的其中一環,為得就是干擾她的判斷。
她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略略歇息了一下精神,拿出口袋里的手機,按亮手電筒,在地上那堆網子里摸索著。
剛剛她在斬斷漁網時,聽到了一聲細微的當啷聲!這是金屬物體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應該就是離開這里的鑰匙沒有錯了。
雖然還沒能找到大門在哪里,但能先一步找到鑰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蹲身在地上翻找著,終于在那堆粗糙的網袋中找到了那一枚小巧的金屬鑰匙。
淺羽幸奈摸著這一枚金屬材質的鑰匙,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鑰匙的溫度冰冷刺骨,很顯然剛剛從溫度很低的地方離開,能讓鑰匙上凝結成一層霜,溫度只怕要在零下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溫度極冷的地方,是不是她要去的下一個目的地。
淺羽幸奈握著鑰匙站起了身,置身于黑暗中的她,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地方當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
明明從外面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破敗到幾近荒廢的別墅而已,但內里卻是別有洞天。她已經估算過了,別墅內外的布局并不一樣,顯然經過很大一番改建,憑借著內里建造的軟裝,就與外觀那廢棄完全不同。
淺羽幸奈翻轉手機,按亮了屏幕,看著LED顯示屏上仍然是無信號狀態,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無奈地將手機又揣回了衣兜里。
看來這間別墅的古怪不止一點點。
淺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拳頭緊緊地握緊,當務之急是她要盡快地與不二匯合才是。
想到這里,淺羽幸奈摩挲著墻壁,一點點仔細地在墻上尋找著接縫點。從剛剛她發覺這處空間會冷颼颼的,是源于鼓風機的送風,顯然空氣是流通的。她剛剛已經從左到右走過了一遍,這個房間雖然看上去狹長,但實際面積應該并不大。
隨著墻壁越來越涼,淺羽幸奈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對了地方,只是她也并沒有莽撞,屈指小心翼翼地在墻壁上敲了敲,墻體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響,這聲響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無二,目前她所處的空間,是用空心的磚隔斷出來的,之所以是用磚而非木材,恐怕就是為了防止她采取暴力破門的方式吧?
淺羽幸奈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她上下摸索著,終于摸到了一絲絲觸感上的細微差別,她略略蹲身,在那個地方又敲了敲,這次傳來的聲音是篤篤篤的聲響,是輕薄的木板才會發出的響聲。
聽到了這個聲音,她立時明白自己是找對了地方,她握拳穩準狠地打了過去,將木板擊穿,又用手機打光去看,見到中空的地方果然是鎖孔后,沒有猶豫地將鑰匙插進鎖孔,她提起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轉動著鑰匙,聽到耳邊傳來咔咔啦的聲響后,她呼出了一口氣。
她終于可以從這個狹窄幽閉的房間里走出去了。
推開露了一道縫隙的大門,入門的景象卻讓淺羽幸奈提起了一分希望的心,瞬間又跌落了谷底。
較之方才的一片黑暗,狹窄幽閉的空間,這個地方要好了許多,至少不是完全沒有燈光,可一踏入這個房間,她就感到了刺骨的寒冷,這讓她感到了深深的不適。
淺羽幸奈的心情可謂是十分的糟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在這里,她明明是來尋求心中的答案的,可現在卻方式是在玩闖關游戲一般,她還不得不配合對方這個游戲,因為她已經退無可退。
比起自己這邊,她更擔心不二的安危。在進入這古怪別墅后,出現在眼前了左右兩扇門,不二周助就提議分頭行動,淺羽幸奈原本是不贊成的,但看到門上顯示屏滾動的字母后,卻讓她不得不放棄。
對方似乎知曉她會帶上不二一同來一般,兩扇門上,各自書寫的是他們名字的羅馬音。
剛剛在那條狹窄的走廊中,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時間,淺羽幸奈心中愈發擔憂不二周助,不知道他此時的情況如何,心里也就愈發的煩亂。
淺羽幸奈打量了一番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眉心稍稍地一蹙。
剛剛的房間太過黑暗,她也就沒有在意,可現在這個房間雖然燈光昏暗,倒也能讓她看清全貌,這房間之所以讓她感到寒冷非常,因為這里根本就是一個冷庫啊!
冷庫?
等一下,等一下……
淺羽幸奈覺得自己有一些亂,她需要讓自己好好冷靜冷靜,她蹲在地上,在極其寒冷的房間里,卻也因煩躁動蕩的一顆心,逼得背脊上冒出了一層汗。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這是不可能的啊!
淺羽幸奈整顆心都亂了起來,她越是陷入回想,越是覺得眼前的景象格外熟悉,這個房間中的布局,是一比一還原的一個冷庫,眼前的這個冷庫她熟悉非常,她之所以這般熟悉,是因為她曾經從一個一模一樣的冷庫中,營救出來過委托人。
她終于明了了,那個從一進門,心頭就隱約覺得奇怪的違和感究竟是什么了。
一路走來的幾個房間,內里所設置的她以為的所謂關卡,其實都曾與她有關,或是她到過的地方,或是她經手過的委托或案件。
甚至有些秘事,她只埋藏在了心底,從未宣之于口,親近如松田、降谷零也不曾發現,就更不用提旁的人,更說不上是旁人窺探到自己的秘密。
而曾經那個助手KU醬……
他通過讀心,能夠與她意識交流,知道自己的秘密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淺羽幸奈略略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浮上心頭的猜想,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可她眼前出現的一切,又該怎么解釋了?
陷入迷茫的淺羽幸奈,停步不前,即使知曉如果再不行動,她就會被凍斃在這里,她也已經失去了挪動步子的力氣。
如果這是當年的場景重現,那么破局的辦法,也就需要如同當年一般,只是她發覺自己意識到的太晚了。
如果能在第一時間,就想到破局的辦法,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只是現在她因為寒冷手腳已經變得僵硬,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一塊塊地打碎冰塊,尋找出門的鑰匙了。
淺羽幸奈抬手在嘴巴邊呵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環境,八個巨大的冰柱,突兀地立在房間中央,每一塊冰柱的冰塊透明度極高,清晰可見的凍在中央一枚鑰匙。
她撐著膝蓋站直,挪著步子近前,抬起胳膊用力地打了一拳試探硬度,冰塊只發出了哐的聲音,冰柱連輕微的顫動都沒有。
淺羽幸奈眉心不由得緊緊地皺了起來,她那一拳用上了平時的七分力,雖然她凍得沒有什么力氣,但她的一拳較之一般人也強上了許多,饒是如此,卻也沒能撼動那個巨大的冰柱。
在赤手空拳沒有能打碎冰柱后,淺羽幸奈沒有繼續,而是掏出短刃握緊開始在冰柱上不停地敲擊,利用匕\\首的刀刃一點點地戳著冰塊。
淺羽幸奈可以感受到手指在被一點點的凍僵,饒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在不停地戳著冰,她一邊呵著氣,一邊努力地敲擊著冰塊,她覺得自己用盡了力量,冰塊卻只是凹陷下去了一塊小小的空洞。
真是好結實的冰柱啊!
她在疲累之余,還苦中作樂地稍稍感嘆了一番,咬咬牙,就又繼續敲擊著冰。
淺羽幸奈咬緊牙關,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即使憑借她自己的力量出不去,她也絕對不能放棄希望,她還沒有找到問題的答案,她絕對不退縮。
第167章
耳邊仍然是網球高速飛過帶起的呼呼作響的風聲, 不二周助眉心緊蹙眸光堅定地回球,不論是如何刁鉆的角度他都沒有漏接一記,讓那黃綠色的小球掉在地上。
聽著機械音報出的數字, 不二周助呼了一口氣, 忍不住單膝跪地,他用手腕上的護腕擦了擦他額角的汗水, 趁著空檔的間隙,他閉目養精蓄銳, 他小口小口地呼吸著,調整著自己的氣息,讓自己的心跳降緩, 調節著自己的狀態盡快恢復到以往的水準。
饒是這么多年沒有放棄體能的訓練, 也并非沒摸過球拍下場比賽過, 可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了,自從高中畢業后,他就沒打過這樣長時間的球。
不二默默地握緊了手中的球拍,從他進門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小時五十分鐘了, 他體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眸光銳利地看向大門, 可房間還是沒有一絲開啟的跡象。
望著緊鎖的大門,不二眉心也糾結成了一團, 從剛剛進門的時候, 他便覺得隱隱不對了。他握著拍子,腦海里浮起了進門時候聽到的那個聲音。
同淺羽幸奈一左一右分別按照指引進門后, 書寫著不二周助名字的房門就瞬間鎖死,他轉身便欲破門, 就聽到了房間里,響起了一道聲音。
‘勇者無敵,大門只對勝利者敞開。’
不二聽著這道聲音,瞬間抬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方向,他銳利的眸光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眉心攸地蹙緊。
身為一個曾經的職業的網球手,最熟悉的東西,無非就是球拍與網球,網球場的面積是爛熟于心,是以,他都無需后續的提示,就已經知曉了,所謂的勝利者,究竟是怎么樣的勝利者。
不二周助聽著耳邊響起卡拉拉的響聲,他抬頭看到了天花板上緩緩下降的球網,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再看到對面墻壁上,延伸出的兩只機械手臂后,他更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無二。
想不到他真有同人工智能打比賽的一天。
幸好……
他在最后一刻同幸奈姐換了房間,否則讓她來應對這機械臂,恐怕她會完全沒有勝算。
不二周助倒也坦然,并沒有覺得這是一種困擾,他本來就是喜愛挑戰的人,從有記憶開始就摸網球拍,直到現在也十幾年了,遇到過大大小小的對手,網球水平參差不齊,技術高超精湛,如同學弟越前,好友幸村那般,技巧嫻熟招式華麗,如芥川、仁王那般,他都能與他們打一場相當精彩的比賽。
配合他人的節奏,在緊迫感中探索著自己的極限,他從來都是喜歡刺激的人。
只是這一次,他真的要改變自己的方式了。
這次,站在對面的對手,是沒有感情,只是被編寫程序的機器人。
不二幾乎瞬間就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這次要速戰速決了,他這邊遇到這種困難挑戰,就說明淺羽幸奈那邊也不會輕松。
他需要快一點結束戰斗,前去幫忙才行。
只是,在不二握住拍子掂量在手中后,幾乎也是瞬間,他就意識到了,他的計劃恐怕將要落空了。
對方早就有備而來。
甚至算準了他同淺羽幸奈會交換房間進入。
不二周助單手轉動著手里的球拍,神情變得愈發的凝重嚴肅,連他慣用的球拍都一比一復刻了出來,對方準備得還真是充分啊!
他勾著嘴角,齒邊嗤地發出一絲冷笑:他不二周助,何德何能?
“開始吧……”不二周助在底線的位置擺好姿勢,眸光銳利神情堅定。
既然不能打倒對手,就沒有辦法離開房間。
那么來吧,再難得對手,倒下得也只會是對方。
機械手臂的確是編寫好的程序,并不難對付,甚至來說對于不二可謂是相當的輕松。
可接二連三轉換的球風,時輕時重的力量、繁復瑰麗的招式,卻讓不二有些應接不暇,他并非沒有同這般類型的選手打過球,是以并不怵頭。
在這期間他幾乎可以說是不停地在擊球回球,不間斷的、沒有片刻休息的比賽,卻幾乎已經要消耗掉他的全部體能。
不二喘息著,擦了擦流到臉頰上的汗,他并非沒有打過膠著的拉鋸戰,也曾主動拖著對手打過長時間的搶七賽。
但這種片刻不得喘息的,一直要懸著心,腦子里隨時緊繃著一根弦,要應對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變換的球風,著實讓他十分辛苦。
呼!呼!呼!
沒有預警的,三聲破空聲響起,一連三枚網球已經越網直奔不二這般飛速打來,聽著近到身前的球,不二周助利索起身,在空中劃出了超長的引拍,是他多年不曾見的絕技——蜉蝣包抄。
三枚高速的帶著攻擊的網球,被不二輕松化解。
待又一枚高速球飛速襲來,不二望著越來越近的小球,終于嘆息了一聲,緩緩抬頭,眸光銳利如刀,精致的眉目中閃過了一絲凌厲,他將球拍握緊,用上了十分的力氣回球,目標落點是機械臂的尾端。
長時間的比賽耗盡了不二的耐心,他不愿意在被機械被動地支配著,打倒機械力量的方式不止有一種,有時候破壞,也是一種變通。
不二雖然從不是力量型選手,但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覷,只三五個球,墻壁就傳來了卡拉拉的聲響,隨著墻體的碎裂,固定在墻壁上的機械臂也應聲而落。
咔噠……
是門開啟的聲響。
不二周助既不看向被破壞了的機械臂,也不看向開啟的大門,他只垂著手,不言不語,略長的碎蓋劉海遮蔽著他上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垂著頭,一雙帶著凌厲寒霜的眼眸,掩藏在發絲下,他忽地猛抬起頭,銳利的眸光鎖定在了一個方向,他將黃綠小球在手中握緊,復又向上拋出,狠狠地打向了房間中的某一點。
砰!
一聲悶響傳來,是木板破碎的聲響,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細微的玻璃破碎聲……
聽著那聲響,不二周助輕哼了一聲,眸光淡淡地掃過那破碎的空洞,神情帶著幾分不屑,毫不猶豫地從大門轉身離開。
不二周助腳步匆匆,他的心里記掛著淺羽幸奈,無心再計較別的事情。
希望他沒有耽擱得太久,希望還來得及。
不二同淺羽幸奈這邊緊張驚險,在距離別墅不遠處山腳下的停車上,卻是靜得出奇。
背著吉他包,靠在車邊的諸伏,面無表情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男人,神態從容平靜,從他接到電話趕到約定的地點,到他們真的見了面,全程再沒有任何的溝通。
諸伏不知道該怎么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在這種時候,又該要說些什么。
他從來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有對好友無言的時候。
比起諸伏,降谷零更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該喜悅、還是該氣惱,是該焦躁的質問、還是冷靜的合作,什么都不過問計較。
降谷零心里亂成了一團。
想問得太多,想說得又太多,曾經滿腹的疑問,再真的見到來人,確定對方真的是自己的好友后,他又變得詞窮了。
“zero,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諸伏咽掉嘆息,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并非是他定力不如降谷零,他做狙擊手的工作,最不缺的便是定力。
但現在不是對峙的時候,降谷零也并非他的敵人而是伙伴朋友,他必須要讓降谷零明白,此時的事態有多么的嚴重。
“我的確有很多話想問你,但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我們必須要采取行動了。”降谷零捏緊了手指,轉頭看向了斜靠在車邊,那個鏤心刻骨的身影,眸光中帶著幾分懇求,一字一句說:“我只問一句,請你告訴我,小幸她……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很抱歉,zero。”諸伏聽著好友的語氣,心中忽地一酸,神情中帶著幾分歉意,“這是我對她再三保證過的,對不起,我不能說。”
降谷零似乎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一般,苦笑了一下說:“不用道歉。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了。”
諸伏沒有接話,看著好友的神態,心頭閃過了一絲詫異。
他的好友,從來都是驕傲自信,不服輸不輕易放棄的人,看著他神情中閃過的那一絲失落,諸伏心中也并不好受。
“小幸,她……”降谷零沒有顧忌諸伏沒有回應他,而是抬眸遙遙地望向了山頂上,那一棟掩藏在林間的荒廢別墅,他眸光越發堅定認真,“就在那棟別墅里,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對嗎?”
“zero,你該不跟過來的。”諸伏看向了降谷零,神情中是滿滿地不贊同,“你應該明白,淺羽她不想讓你過來。”
“我知道我該做什么。”降谷零語氣堅決,他不是不懂淺羽幸奈拒絕自己參與的意思,他有著自己的路、自己的工作要做,彼此的任務互不干涉,他不能、也不會參與進去。
他能做到不參與,卻做不到漠不關心,毫不在乎……、
因為,面對未知危險的人,是他鏤心刻骨銘記在心,即使大腦失去了對她的記憶,也依然將她珍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愿意放下的人。
“你……”諸伏看著他堅決的神色,嘆息了一口氣,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我想,如果淺羽知道了,一定非常開心。”
降谷零神情不變,只是定定地看著諸伏:“hiro,拜托了,將她帶回來。”
他對好友的能力深信不疑,他知道諸伏一定可以將淺羽幸奈好好地帶回,但他還是開口,語氣中帶著懇求。
此時此刻,他不是一個秘密部門的管理者,也不是諸伏景光的好友,他只是作為淺羽幸奈的男友,以一名家屬的身份,對將要啟程的救援人員,發自心底的囑托。
“放心吧……”
第168章
淺羽幸奈仍在努力著, 雖然用匕\\首戳結實的堅冰無異于蜉蝣撼樹,但總好過空等耗費時間,她在終于將堅冰戳出一個大孔后, 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將匕|首暫時收回了腰間,提腿一記正蹬狠狠地踹向了孔洞的位置。
原本凍得結實的冰柱因為被刀鉆出了一道縫隙, 在這個時候施加外力,自然承受不住, 堅硬的巨大冰塊在被淺羽幸奈一腳踹中后,微微顫動了幾下,透明的冰柱上自孔洞處延伸出了幾道裂痕, 看著冰塊松動, 淺羽幸奈趁機又補上了一腳,
隨著喀嚓一聲響起,巨大的冰柱自中間轟然斷裂倒在了地上。
淺羽幸奈眼見冰柱倒下,立時上前去取凍在中間的鑰匙,待拿在手中后,她心底忽地升起了一股火氣, 如果這團火可以化成實型,那么一定是足以將眼前這冰庫, 乃至于整棟建筑物全部焚毀的怨念。
雖然心底有準備,但看著手中這枚銅紙制成的鑰匙, 她還是忍不住狠狠地將其摜在了地上, 惱恨地一拳砸在了另一邊的冰柱上。
對方的目的,想來就是這般戲耍于她。
拜于她心頭火氣正盛, 那包含怨念、憤怒、急躁于一體的拳,即使是凍得結實堅硬的冰柱, 也是承受不起,劇烈的晃動了幾下,發出卡啦的聲響。聽著這聲響,淺羽幸奈略瞇了瞇眼,提腿又一腳將冰塊踹翻,露出了包裹在冰塊內的銅色紙片。
淺羽幸奈心頭火大,卻是無力發泄了。她已經打破了兩塊冰柱,還有六個冰柱屹立在冷庫中央,但她已經沒有心氣去打破下一塊冰柱了。
剛剛破冰已經耗費了她大量體力了,疲累、低溫,讓她的精神力也消耗了許多,她現在用全部的意志力,逼著自己站著不倒下,這樣寒冷的溫度,一旦坐下恐怕就再也坐不下了。
淺羽幸奈放棄暴力破冰,她在房間內開始一點點的尋找旁的逃生辦法。
她心中很明白光是憑借著她一個人的力量,是完全做不到連續破開八個冰柱的,哪怕是在她全盛時期,體力充沛擁有道具的情況下,在段時間內打破全部的冰柱。
在冷庫中搜尋了一圈,淺羽幸奈只找到了一卷麻繩,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東西了。
看著手中的麻繩,淺羽幸奈嘆息了一聲,找到這種東西又有什么用?
總不能用來上吊吧!
她頗有些自嘲的想。
等,等一下……
淺羽幸奈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當年她帶著委托人由冰庫內逃離的情景,跟眼下的情況是有幾分相似的,她當時是用了火燒……
火的溫度,將冰塊融化,她在破開就容易得多。
但是,她目前除了這一卷麻繩之外,沒有任何火種。
此時淺羽幸奈不由得暗暗后悔,她為什么只帶一只匕|首防身,她如果帶著槍的話……
淺羽幸奈腦海中浮現起了這個想法,隨后又搖了搖頭,在沒有助燃劑的情況下,她開一百槍也無法點燃麻繩。
如果直接打冰柱的話……
淺羽幸奈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即使她帶著自己的小左輪,身上在帶一枚備用彈夾的話,十發子彈也做不到打碎全部的冰柱。
想到這里,她腦海中浮現起了降谷零的身形,如果是他在的話……
依著他的力量,別說是冰柱,就是巨型的冰雕他也會拼命地打爆的吧?
淺羽幸奈想著降谷零,腮邊露出了一絲微笑,她的笑容很淡,眼神卻是十分的溫柔,只是念著降谷零,卻是覺得心頭暖起了一把火,將她整個人都熏得暖呼呼的。
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淺羽幸奈靜靜地在想,心中閃現了無數個猜想。
他那么聰明,自己留下的密碼他一定可以破譯的吧?淺羽幸奈彎了彎眸子,忍不住自嘲起來,她究竟是哪里來的底氣啊,就那么篤定降谷零一定會冒著風險,以臥底之身參與到她制定的行動計劃中來?
又憑什么篤定,在他的心中,自己真的留下了痕跡?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他了,沒有記憶的他,真的還能擁有當年的默契嗎?彼此之間的羈絆,尚且需要重新建造,又憑什么奢望他一定能猜到她留下的那一串字幕究竟是什么?
淺羽幸奈靠在墻上,背脊感受到了一股透骨的涼,這冷讓她的大腦一點點變得清醒的同時,也讓她的手腳變得漸漸麻木。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她已經在這個冷庫里待了快兩個小時了……
手機還沒有凍得關機,她應該一時間還不至于被凍死。
但,她冰冷的指尖,和瑟瑟發抖的牙齒都在提醒著她,她恐怕堅持不到下一個兩小時了,即使不至于直接凍死,但凍到失去知覺而倒下,與直接凍死也沒有兩樣。
淺羽幸奈摸著手機冰涼的外殼,打開了備忘錄,顫抖著手指一點點地敲擊著,她不愿意將這份留言稱為遺書,可她總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做一些什么,如果真的走不出去……
她覺得對不起父母親人,自從上大學離家后,她很少回去看望他們,讓她已經稱得上是年邁的父母,在這個年紀感受白發送黑發人的痛楚,實在是她的不該。
她覺得很對不住自己的好友,尤其是小平平,說好了坦誠相待,她隱瞞了他很多。
她覺得對不住此時不知道在接受這怎么樣奮斗的不二,讓他也卷了進來,承受他不該承受的危險。
淺羽幸奈一字一句地打著,她心中的希望不曾破滅,但這也只是以備不時之需,這種遺書她寫過不止一次,但真的要面臨死亡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
她又不知道對降谷零說些什么,刪刪減減了許多,最終也只有一句:感謝你,零,真實地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讓我能深深地愛著你。
敲擊過最后一個字,淺羽幸奈關了備忘錄,將留言文件設定了一個密碼。
做完這些后,淺羽幸奈嘆息了一聲,她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疲累……
砰!是重物敲擊的聲音。
卡啦!大門破開的聲音傳來,拉回了淺羽幸奈有些松散的意識。
淺羽幸奈瞇眼看向了來人,她仍有些迷茫,昏暗的光線下,她定睛看了許久,才看清來人那高挑清瘦的身影。
有著一頭栗色半長發,身形高挑修長的男人,除卻不二周助,還能有什么人?
“幸奈姐,你怎么樣了?”不二看到靠在墻邊,面色蒼白幾近透明的淺羽幸奈,心中狠狠一揪,“怎么會弄成這樣!”
淺羽幸奈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他白皙的面皮上,沾著幾縷汗濕的發絲,紅潤輕薄的唇瓣,也因為長時間出汗脫水而導致干皺起皮,一向優雅從容的不二,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時候?她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調侃:“我們貴公子的模樣很是窘迫狼狽嘛”
不二周助扽起的一顆心,在聽著淺羽幸奈的調侃后,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有時間戲耍于他,想來應該沒什么事。
“我倒是還好,比你好很多了。”不二周助松了口氣,看著淺羽幸奈的神色,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環境,“你這邊的情況,比我想象得要糟糕得多呀!”
“沒有人再能比我還要慘了。”淺羽幸奈扯著嘴角苦笑了一聲:“周助,你不該過來的。”
不二周助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在房間內打量了起來,他破開的那道門,與剛剛他的那個古怪球場是相通的,原路返回顯然是不行,但這里的出口……
“要怎么才能出去?”不二仍舊在房間內尋找出口,卻是無功而返,他的眸光掃向房間突兀矗立著的兩個巨大冰柱,忍不住眸光一縮,語氣帶著震驚,“該不會破關的辦法在冰柱里吧?”
淺羽幸奈點了點頭,神情之中帶著期待看向他,“你覺得憑借著你的能力,能夠打碎幾道冰柱?我剛剛試過了,拼盡全力,我才打碎了兩個……”
不二周助轉過頭,給了淺羽幸奈一個相當無奈的眼神:“幸奈姐,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一個什么形象?我是琦玉嗎?還是星矢?”
“我相信你,你還是很厲害的。”淺羽幸奈神情之中帶著期待,“你一定可以的。”
不二周助嘴角顫抖了兩下,一臉嚴肅地看向了淺羽幸奈道:“很抱歉,幸奈姐,我不是超人氣漫畫的男主。我不會天馬流星拳!”
“可,你還有網球啊!”
“網球難道可以當爆裂元氣彈使嗎?”不二周助頗為無奈。
淺羽幸奈露出了一絲絲微笑,抬手指向了不二周助的肩膀,輕輕地道:“你的肩膀上,有一塊水泥板的碎片……你剛剛,用網球把墻壁打爆了吧?”
不二周助聞言瞪大了眼,側頭看了一眼肩頭的碎屑,別開了頭,語氣難得帶上了幾分僵硬:“這……這是個意外。”
“好啦!”淺羽幸奈瞇眼一笑,搖了搖頭,“不會真的讓你用球把冰柱打爆了的。”
不二周助眉心緊鎖,在心中略估算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我沒有那么多球。依著我的力量,如果球足夠的話,將冰柱打爆也不是什么難事。”
淺羽幸奈唇畔的笑容一僵,網球嘛……果然是健康有益的活動。
“你還是別想了。”淺羽幸奈掃了他一眼,溫聲提醒道:“你不要逞強,你穿得比我還少,剛剛又出了大量的汗,在這里你一定冷到了極致,你就算控球再準,在肌肉失溫的情況下,你不可能發揮出平常的水平。”
不二周助別開了頭。
這是他不愿意表露在淺羽幸奈眼前的。
他從不是畏冷的人。可的確只是一身短袖的運動衣的打扮,剛剛在隔壁房間熱出來一身的汗,此時被這寒冷的空氣一吹,他幾乎要瑟瑟發抖,但在淺羽幸奈的眼前,他又不好表露出來讓她擔心。
只是沒有想到……她還是發現了。
“你不該過來的。”淺羽幸奈一臉嚴肅地看向了他,“方才陷入困境的只有我,如今又多了一個你……”
“不二周助略略搖頭,“有什么是該與不該的?我只知道我該過來支援你……”他看著淺羽幸奈欲言又止的模樣,立時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此時陷入險境的是我,難道幸奈姐就不會去救我了嗎?”
“那當然不會……”
“我也只是做了和你一般的選擇而已。”不二看著淺羽幸奈定定地說:“我們來一起想辦法。”
淺羽幸奈上前,語氣急躁地開口:“那又怎么能一樣?我和你的身份,原本就不同,你即使成年了,也只是一般的民眾,我身為一個警察,守護你的安危是我的責任,而你本來就不需要承擔這些。”
“怎么就不一樣了?”不二并沒有停手,而是不停地敲擊試探著可能是大門的墻壁,“我真的只是一般的群眾嗎?幸奈姐,你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嗎?不要在進行自我欺騙了,我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卷進來的。”
這是方才在與機械人對打的時候,他就想明白了的事情。
不論他們要面對的是誰,等待著他們的是一個什么結果。
他都注定是其中重要的一環,他是勢必要來的。
“你不要忘記了,剛剛進門的是,我進的是寫著你名字的房間。”不二周助提醒著她,“你知道我在剛剛的房間里,究竟遭遇了什么嗎?”
淺羽幸奈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說:“看著你的模樣,想想也應該知道,你恐怕是進行了比賽,對吧?”
“是的!”不二周助停手,正色看向了淺羽幸奈說:“不覺得奇怪嗎?你雖然出身青學,但你從不是網球部的正選,甚至鮮少參與比賽,可設計給你的關卡卻是網球,這真的是讓你過去嗎?”
淺羽幸奈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不二周助。
他從來都對得起他天才的名號。他天生的敏銳度,讓他成為了一個極度善于觀察且極為細心的人。
點滴的細節都不肯放過的人,從蛛絲馬跡之中,就能將整件事串聯起來,還原個七八分。
“我也早就發現了。”淺羽幸奈淡淡地說:“我這邊要過的,都是我曾經經手過的委托和案件,這根本就是設給我的……想來你那邊也是一樣,既然是比賽,恐怕設定的是……你從前的那些對手吧?”
不二周助輕輕點了點頭,眉心鎖緊道:“對方早就知道我們會為了保障安全交換房間。所以,提前布好了局等著咱們上門……”他一點點地分析著,“幸奈姐,我覺得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無形的手,一點點地推著咱們向前走,看似咱們有了進展,實際一切還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淺羽幸奈沒有開口,她何嘗不明白,這是對方的設定好的局,但是她不能不往里面跳。
從背后的人找上柯南的時候,她就心知,遲早會有這樣一天的。
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如果不來的話,恐怕對方還會做出更令人難以琢磨的事情。
“周助,你……怕不怕?”
淺羽幸奈忽然的問話,讓不二周助一怔,詫異地看向了她不解道:“為什么這樣問?”
“面對即將解開的那個回答,你有沒有畏懼?”淺羽幸奈看著不二,忽地問他。
淺羽幸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問,但她忽然想到了柯南,啊,不,她該要稱呼他是工藤新一才對。能夠知曉自己命運,還能奮發勇往直前保持希望的男生,畢竟是少見的,如果……
她只是說如果,不二周助遭遇了和柯南同樣的事情,他會不會迷茫難受?
不二周助眉心緊鎖,看了淺羽幸奈一眼道:“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問這個問題?如果我怕的話,此時此刻就不會站在這里了。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解開我心中全部疑惑的答案。”
淺羽幸奈勾了勾嘴角,苦笑了起來說:“可是,周助……我莫名的有那么一絲絲的怕呢!”
“你想退縮了嗎?”
“不!”淺羽幸奈搖了搖頭,輕輕道:“只是想到了柯南君……他……我在想,如果我遭受了跟柯南君一樣的事情,我恐怕沒有他那么容易接受呢!”
不二周助眉心緊鎖,他不明白淺羽幸奈這話指代的是什么,但作為少數知道那個眼鏡少年真實身份的人,他明了淺羽口中的遭遇,一定不是指變小這個事情。
不二周助靜靜咽掉嘆息,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庫,輕輕地道:“旁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耗費心思想這些。我只知道,如果我倆半個小時內,還出不去,恐怕就要葬身在這里了……”
“不會的。”淺羽幸奈態度堅決地搖頭,語氣篤定道:“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
她忽然就有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自信。
誠如不二所說的那般,他們做的一切,都有一雙無形的大手一路推著他們向前,那么對方的目標就勢必要見到他們,那么在他們尋到之前,他們一定不可能讓他們真的死去,否則一切將毫無意義。
“周助……你帶了噴霧沒有?”淺羽幸奈看向了不二周助,神情帶著幾分期待,“或者是其他引燃的工具也好。”
不二周助神情一僵,默默地從口袋里摸出了一瓶小巧的降溫噴霧,“白石放我這的。”
淺羽幸奈掃了一眼瓶身上的字體,清涼噴霧……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淺羽幸奈看向了不二周助,清亮的眼眸里,閃爍著一絲令人心驚的光。
不二周助望著她的眼神,福至心靈一般,懂了她未說出的意思,搖了搖頭嘆息說:“還真是一個膽大的想法啊。”
淺羽幸奈輕輕一笑,拍了拍不二周助的肩膀說:“那我們就賭一把……”
不二周助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好,我明白了。”
淺羽幸奈勾了勾嘴角,不二周助攜帶的那一瓶清涼噴霧,雖然很小,但威力炸開幾塊冰,還是沒有難度的,況且……她認為這個都是冰的房間也一定有古怪。
不二周助同淺羽幸奈制定好了方法,她其實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利用那一瓶清涼的噴霧,在這個冰庫中制造一個小型的爆炸。
壓力罐裝的噴霧,在經過高溫或者震動的時候,很容易爆炸,他們手頭既然沒有火種,那么就只能采取強烈的震動。
淺羽幸奈將噴霧放在冰柱的中央,拉著不二周助退到了安全的位置上,給了他一個眼神。
不二周助重重地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了網球,在手里掂了掂隨后將小球拋起,重重地揮拍擊球,黃綠色的小球遭受重擊,加大了馬力飛快地向前飛去,一記時速足有230公里的網球重重擊打在壓力罐上,瞬間將壓力罐擠癟,壓力罐中的氣體遭受到了強烈的震動……
砰!地一聲巨響,火苗燃起,壓力罐的氣體帶來的沖擊,讓冰柱碎裂四散。
淺羽幸奈立時拉過了發球的不二,將身材高大的他掩護在了身下,雖然躲得足夠的遠,但仍有碎裂迸出的冰塊砸在了她的身上。
“幸奈姐!”不二猛地瞪大了眼,他倒是沒有想到,他還有被人保護的一天,“你怎么樣?”
淺羽幸奈被冰塊砸得背脊生痛,她抬頭對著不二輕輕一笑:“很疼,倒是也不至于死掉,放心吧!”
不二面色有些嚴肅:“你不用掩護我的,我不是小孩子……”
“可是,如果我不拉你一下,你根本來不及避開的。”淺羽幸奈輕輕一笑,對著他搖了搖頭寬慰著說,“接下來還有要用得到你的地方,你不能受傷明白嗎?”
話雖然這樣說,但不二的臉仍然很不好看。
滴滴……
兩聲輕響過后,瞬間傳來了水流聲,淺羽幸奈應聲抬頭,看著天花板頂端果然流下了水流。
望著頭頂那隱藏的自動噴淋裝置,淺羽幸奈面上的笑意全部斂了回去,竟然連這一步都安排到了嗎?
果然,她猜的一點沒錯。
第169章
二人終于離開那間冰冷的冷庫, 淺羽幸奈在踏出門的剎那間,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氣,就連時間都仿佛精準掐算好了一般, 把送出暖風的控制在了讓他們覺得溫暖舒適卻不會感覺到熱的溫度。
不二同淺羽幸奈對視了一眼, 敏銳的從剛剛就察覺到了新的不對勁的地方,他不著痕跡的, 悄悄地握住了淺羽幸奈的手,壓低了聲音, “幸奈姐,這里越來越古怪了。”
淺羽幸奈輕輕點了點頭,認同了不二的猜測, 她用氣聲道:“我不知道你發覺沒有, 這間別墅的內里構造被重新改建過, 很多設備都非常新。”
“可是外觀卻很破舊……看臺階的風化程度,這間別墅至少存在要三十年了。”不二悄聲說,“我剛剛在過來前,圍繞別墅看了一圈,這里的房間的窗子大多都是封死的, 這里面的古怪,恐怕不止一點點。”
聽聞他這樣說, 淺羽幸奈面色一肅,冷眼瞥向他, 不悅道:“你察覺到不妥你還一定硬要跟來?你仔細思考過沒有?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父母那邊……”
“哎哎哎,幸奈姐!”不二輕輕笑笑, 抬手將淺羽幸奈的手包裹住牢牢抓緊,用力地握了一下, 側頭微笑,俊秀的眉目中眸光瀲滟,語氣婉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只一句話,就將淺羽幸奈堵了個無言。
他的手早已經不是少年時的模樣,哪怕年少時候的他,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纖細文弱,她從來都相信不二又十足的自保能力。
但,此時的境況又不一樣。
她自己都真不知道將要面對什么,這其中又會遭遇什么危險。她是個警察,保護民眾的安全是她的責任,她想探究對方的底細,是因為事關自己,不論出于哪一種身份立場,她都會堅決地走進來。
可不二不一樣……
他不該卷進來的。
如果不是他們的部門找上他,他此時應該無憂無慮地享受大學時光,無拘無束地做著自己。
他那般如風般恣意的人,要遭受這些,淺羽幸奈每每想到,都會覺得心疼不已。
“不用替我難過哦!”不二的神情一片寧靜,語氣平和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逼迫我,做出我不喜歡選擇。所以,你不必因此而介懷。”
淺羽幸奈沒有接話,一步步地向前走著,暖風已經緩緩吹走了她身軀的冷,可從心底蔓延出的涼意,卻是任何一種取暖工具也無法溫暖的。
從踏進門后,自身的種種遭遇,讓淺羽幸奈隱隱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這個念頭剛剛露出一點苗頭,就被她掐死扼殺,可卻仿佛是生根發芽植入血肉了般,湮滅又再次卷土重來,對她有些脆弱的心底承受能力,進行摧枯拉朽般的折磨。
她甚至不敢深想,如果那猜測為真的話,她又該陷入怎么樣的一個境地。
淺羽幸奈不知道。
但她還是一步一步走得穩當,她鼓足了勇氣去直面那個可能將她目前全部的認知都摧毀的真相。
空蕩寂靜的走廊,四周只是墻壁,無門也無窗,但再長的路也有盡頭,淺羽幸奈終于看到了走廊終點處的那扇紅門大門。
立在門前,淺羽幸奈駐足,她垂首不語沒有任何行動。
一直伴在她身側的不二,眸光清正,定定地看著眼前那扇大門,忽地笑出了聲音,他那溫潤清朗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走廊深處顯得格外的突兀,也是這猶如春風般和煦的音調,拉回了淺羽幸奈的些許意識。
她側目看向身邊身材高挑的青年,他白皙勻凈腮邊掛著一絲從容的笑容,這笑很淺,卻恰到好處,亦如他從年那般,溫和清淺。
只是他沒再瞇起他俊秀的眼,毫不掩飾他某種閃爍著的亮眼鋒芒。
“周助?”
“幸奈姐,你有沒有在怕?”不二忽地開口,他轉過頭眉目彎彎看向他,唇畔帶著一絲俏皮的玩味笑容。
淺羽幸奈的內心自然緊張非常,但聽著青年這般問,她卻不愿意在這種時候示弱,挺直了腰桿,語氣強硬:“自然是不怕的。如果怕,也就不會站在這里的。”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不二聞言清然一笑,隨即看向了紅木門,眉目中盡顯凌厲,鋒芒畢露,語氣堅定,“我無所畏懼……但我從來不信有人可以主宰我的人生。”
淺羽幸奈心底那一絲絲的疑慮,被不二的堅定徹底打消。說到底,她一直以來的顧慮,也是擔憂會波及到不二,但見他滿不在乎,甚至趨之如騖,她也不再強求硬要她放棄。
倆人的心念達成一致,沒等抬手叩響門扉,一直閉合著的紅木大門就緩緩開啟。
隨著大門的開啟,一室的日光登時傾瀉下來,驅散了走廊中伸手不見五指般的無邊黑暗。
淺羽幸奈乍見光亮,瞇眼側頭躲避刺眼的光,不二卻仿佛不受影響一般,反而瞪大了眼睛,眉心緊鎖目光極力遠眺。
走廊盡頭的房間很大,比起方才幾個房間的詭譎復雜,這里的裝潢可謂是極簡風格,甚至堪稱破舊,完全是昭和時代早幾年流行的風格。
不二打眼一掃,糾結的眉心就更緊,他越發證實了心中的那個念頭。
忍不住回想起,這次臨行前,許久不見的姐姐忽然登門,執著塔羅牌向他笑言要再抽一張幫他測定好運,他抽到了命運之輪。
不二抽牌的時候心無雜念,并沒有什么所求的事,而由美子姐姐望著那張代表著注定結局的牌,也并沒有給予什么評判,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隨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話也沒有便離開了。
他并沒有細看自己抽到的那一張牌,究竟是正位還是逆位,雖然一直笑稱姐姐的預測準得可怕,他卻從沒有以此為據,他是從不信命,也絕對認命的人。
“幸奈姐,你說《愛麗絲奇境歷險記》有沒有可能是真實發生的故事?作者只是虛構了一個主人公,事實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的親身經歷?他懷念著自己的經歷,卻再回不到過去,只能當做一場夢?”
不二幽幽地開口,他清朗溫潤如同春日流水般滑過她的耳畔,待流淌進她的心間的時候,惹得她感到透骨的冰涼。
她不敢深想聰慧敏銳的天才,究竟想到了什么,又預判到了哪一步。她只覺得,不二的話,更讓她清楚的認知到,她將要面對的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淺羽幸奈走了許久,終于走到了最后的一步,她將要堪破這一切的真相,她沒道理會選擇退縮。
一直以來都與淺羽幸奈并肩而行的不二,在此時退后了一步,選擇站在了她身后一步遠的位置。
即使行到如此,他也不認為自己有能站在她身邊,與她并肩攜手同行的資格。驕傲從容如不二,不會在此時做出出格的事情,在她身后一步遠的地方,伴著她,予她支持和保護,才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寬敞明亮的房間內,有整扇的落地窗,這窗幾乎占據了整面墻,窗前無一遮擋物,日光不遺余力地照耀下來,將落地窗前,那張很有年代質感的紅色皮椅的影子不斷拉長。
踩在房間的地毯上,不由得微微蹙眉,看上去厚實的羊毛地毯,已經失了原本的花色淺羽幸奈,踩在上面腳感沙沙的,甚至幾乎撲撲揚塵,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淺羽幸奈目光最終落在了挺直腰桿坐在椅子上的那個身影上,她隱隱的有一種直覺,這就是一只以來她都在尋找的人,終于,到了要揭開她心頭的疑慮的時候。
沒等淺羽幸奈開口先問話,一直端坐在那里的人,忽地按下了轉椅的按鈕,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那人轉過了身。
日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是一副可以被當做異類一般的詭異打扮,黑色的長衣長褲寬松肥大,厚實的斗篷兜頭蓋臉長長地拖曳在地上,他將自己包裹得嚴實,過長的劉海遮蔽住了他的面部,沒有一絲暴露在外的皮膚。
淺羽幸奈望著那人,想起了蒲川情奈的話,她說起過,是有一個衣著打扮奇怪的黑衣人找上了她,提議幫她報仇,為她安排指教了一切的行動。
她的人調查過,可不論是監控記錄、還是會見店面的店員證詞、亦或是直接證據上提取的指紋,都無法證明曾經有那樣一個人存在。
事情的一切仿佛是蒲川情奈為逃脫罪責而編造得謊話。
如果他們不是為了追查神秘事件而被準許存在的部門的話,他們估計也要認同那份辛苦調查出來的結果。
她動用了非常的手段,拿到了屬于蒲川腦海中的記憶,證實了曾有那么一個人的出現過。
但,她并沒有實際的證據表明,那個人是真的存在。
如今,在這個空曠破舊的山中別墅里,她真的見到了那個人,腦海中忽地閃過了幾絲破碎的畫面,這些畫面看似毫不相干,但每個片段中都有黑衣人的出現。
淺羽幸奈輕輕咬唇,一臉嚴肅地看向那人,調整著呼吸,讓自己不至于心跳失速。
坐在椅上的黑衣人,眸光沉靜平淡地望著站在房間中央的二人,語氣緩緩不帶一絲感情,“到得比我想象中要快上許多。真不愧是你們二位啊!成是讓人佩服啊!”
聽著那人的聲音,淺羽幸奈的眉心攸地一跳,心頭的疑慮更勝從前。
他們部門已經成立多年,光是她接手追查神秘人就已經五年之久。更何況在她之前還有數代管理官將近半個多世紀的搜查,這在境內制造多起事件,一直給他們造成困擾的神秘人,按理來說,這人絕對不年輕了才對。
可是聽著面前人這嗓音,依舊清澈透亮猶如少年般純粹無雜質,著實讓人頗有些心驚。
“你到底是什么人?”淺羽幸奈面色一沉,神情嚴肅,眸光銳利地盯著那人看,他坐在逆光的地方,他的面部輪廓十分不清晰,更不論那人的舉止神態了。
她顧不得先手會陷入被動,她只想速戰速決,不論需要面對的是怎么樣一種結果,她都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
答案,就在眼前了。
第170章
“我是什么人?”那黑衣人似乎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 輕呵地開口,“淺羽警官,直到現在你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嗎?我以為你走到了這里, 同我見到面, 至少該對我的底細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沒有想到,呵呵, ……”
“你在笑什么?”淺羽幸奈冷眼看去,并未因為那人的輕蔑嘲笑而心焦, 她語氣寡淡,一字一句冷靜道:“先開啟這一場游戲的人是你不是嗎?按捺不住,等不及要揭開最后的答案的人也是你, 于你……我的確好奇, 但我不在意。”
雖然探尋事件的真相, 是她的職責與任務,但事實上最后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她并不期待。
她反而希望時間走得再慢一點,讓她找到足夠能牽絆住降谷零,讓他不會在最后無所顧忌, 選擇為了心中的信念與敵人同歸于盡。
那是她最不想面對的結局。
她自問內心沒有那么的強大,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場,能夠勸說他放棄一直以來堅守著的道路。
“是嗎?”黑衣人寡淡無情的眸子看了過來, 露在斗篷外的下半張臉上, 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我是不是要稱贊一下淺羽警官你處事不驚的心態?對所有事情都那么坦然的你, 在自身遭遇莫大的變故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做到始終如一?”
淺羽幸奈挑眉看向了那人, 逆光中仍看不清他的樣貌,只那露出的下半張面孔實在的年輕,猶如少年人一般。
“我?”淺羽幸奈挑了挑眉,譏諷一笑:“你不是自信將我的命脈捏在手里了嗎?又怎么會不知道,我對自己是最淡然的了。”
“是嗎?”黑衣人拉長了尾音,盯著她的眼眸,忽地一笑說:“你知曉我捏著你的命脈,想必不知道我是如何掌握你的命運的吧?這可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要知道你可是我……”
“你住口!”一直默不作聲的不二,忽地開口,呵斥了起來。語調是從未有過的高聲嚴肅,清冷凌厲的眸光中孕滿了怒意。
“怎么?”黑衣人瞧向不二,勾唇一笑說:“生氣了啊,少年人!你該感謝我才對,如果不是我,你想必還被困守在原地,歲歲年年重復你的十四歲,又怎么會有你的現在?”
“感謝?”不二掃向他的眸光銳利,“你這種為了一己私利,將他人的命運玩弄于鼓掌之上,意圖主宰一切的人,還妄圖得到旁人的贊許嗎?”
“不二君,你的言辭還依舊如此犀利,不枉我在眾多角色中,獨獨挑中了你!你可真沒讓我失望啊……”
“多余的話,就咽掉肚子里去,不說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好了周助君,他不值得你損傷你的好涵養。”淺羽幸奈按住了不二的手,隨后瞥向了男人道:“你無非就是想揭穿一切的真相,看到我情緒崩潰的模樣罷了,但是,你只能是白費心計了。”
“哈……”黑衣人輕笑了起來,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內,顯得格外的瘆人,他忽地抬頭止住了笑聲,眸光銳利如刀刃一般射向了淺羽幸奈,“都到這種時候了,依然很有自信啊!看來你心底承受能力很強大啊!怪不得堅守著一個秘密,能自己默默地堅持那么多年,你還真是厲害啊!”
“多說無用。”淺羽幸奈神情不帶一絲感情地靜靜地看向了那人,語氣更為平靜,“不是想要揭穿真相嗎?那么交代清楚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在問我的目的是什么?”神秘人抬起頭,烏黑凌亂的頭發軟趴地貼在他的面上,顯得那稚嫩青春的面容尤為蒼白。
饒是早就知曉,不該以外表來判斷一個人的年齡,但此時此刻,淺羽幸奈還是忍不住驚嘆,神秘人竟然是如此的年少。
不光是她,就連在一旁情緒穩定的不二,也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顯然也是驚詫于那人的稚嫩外表。
“怎么?很意外嗎?”神秘人扯著嘴角,下巴微抬道:“你們是該詫異的,畢竟你們幾代管理官,與我相斗了幾十年,初代管理官早已經化作一捧黃土,而我卻已經如此青春。”
淺羽幸奈眉心緊緊地蹙起,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掌心也出了一層薄汗,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想不明白的一點。
難不成他同零那個組織有關嗎?
“淺羽警官,你的神情很嚇人啊!”神秘人抬著下巴,興致昂然地打量著淺羽幸奈的神情,見她眼底深深的疑惑,輕輕笑著說:“不妨讓我來猜猜看,你是不是在猜測我的年紀?是不是又在猜測,我是不是同那個組織有什么關聯?”
淺羽幸奈聞言,心下不由一驚,這人猜她心思猜得當真的準。
“看來我是猜對了啊……”神秘人眉梢眼底中流露出了幾分得意,“我的底細身份,你果然沒能探測清楚。”
“你真的與那個組織無關嗎?”淺羽幸奈蹙著眉心,神情嚴肅地看著他道:“你不要否認,你既然能夠知道那個組織的存在,又能找到柯南,挑明他的身份,借由他的口,向我宣戰,就代表著,你不可能與他們逃得開干系!”
“那個組織?”神秘人眼中的得意褪去,化作了滿滿的輕蔑,語氣中滿是鄙夷,“他們能用的手段,無非就是通過生物研究實現時間逆轉的蠢材罷了!”
淺羽幸奈聽著那人底細深不可測的組織的輕視,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他是認為,自己是比一個創建了半個世紀,根須涉及多個國家,盤根錯節枝葉繁茂的組織都厲害嗎?
不……
淺羽幸奈,搖了搖頭,暗嘲自己想法太過天真,他畢竟也存在半個多世紀了。
“怎么不說話?是正視了我的年紀之后,覺得我還是蠻厲害的嗎?”神秘人挑了挑眉,“淺羽警官,你該不會覺得我是吃下了APTX4869吧?”
淺羽幸奈沒有接話,只是擰著眉心,定定地看著那個人。
“好歹是個警察官,又是如今我的對手,怎么會跟那個少年人一樣的天真呢?”神秘人將嘲諷的技能點拉滿,望著淺羽幸奈一邊搖頭一邊咋舌,仿佛在看一個不爭氣的孩子,“虧得我還認為,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勢均力敵的對手。”
“不!”淺羽幸奈搖頭,否決了他的話,“我并不認為你是吃藥倒退到現在的年紀的。從最初你戳穿柯南的身份,讓他知道了自己存在的真相,再結合到你剛剛說不二的話,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已經心知肚明了……”
神秘人饒有興致地挑了一下眉,他神情中似乎是帶著些許期待,靜靜地等待著淺羽幸奈的下文。
“你自是造成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你自稱為‘神’是因為你將自己當做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你即是要掌控這里的所有,怎么會讓自己真的成為這世界的一份子?是以,這里不論日夜怎么變換,度過多少個日日年年,于你來說,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
淺羽幸奈話說得極為平靜,她躁動的心,已經緩緩恢復如常了。
所有困擾著造成她迷茫的疑點,已經霧散云開,仿佛卸掉了心頭的枷鎖一般,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你將所有人,都當做了棋盤上的棋子,你享受著掌握他人命運的快感。”淺羽幸奈眸光平靜地看著那人,神情中并不夾雜著旁的情感,“你的確厲害,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你一顆不停歇的在努力著,甚至以一己之力對抗了所有人,但是……你的計劃注定會落空,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神秘人靜靜地聽著淺羽幸奈的話,卻忽地一聲笑了起來,神情中帶上了幾分鄙夷,語氣輕蔑道:“自信心強大是個好事情,但自信心爆棚可就是自負了,你是覺得你能對抗得了我嗎?”
“憑借我一人之力的確沒有這個可能。我也從來不認為,掙脫命運這種事情,只需要我一個人的力量。”淺羽幸奈靜靜地看向了那人,“從前,錯誤的認知困鎖住我,只以為這是一次太過真實的劇本殺時,我尚且不會只一人孤身奮戰,那么在面對這種至關緊要的時刻,我又怎么會不拉上一個幫手?”
“幫手?”神秘人眸光掃向一旁,神色凝重的不二,輕哼一聲,“就他?”
被看淺的不二,眸子里沾上了一層慍怒之色,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繃起顯然已經蓄滿力量。
“不要妄想動手……”神秘人靜靜地看著不二,“你的人設是我制造的,你的身手我再清楚不過,要戰的話,受傷得只會是你自己。”
“還有你!”他語氣中帶著滿滿地不屑,又瞥向了淺羽幸奈,“我知道你在盤算著什么,是準備和那小子一起對付我嗎?別妄想了,你們是打不過我的,比起他,我更熟悉的是你,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捏住你的命脈的嗎?你就沒有懷疑過,你存在的意義嗎?”
聽著黑衣人的話,淺羽幸奈心跳的頻率加快了幾分,她看向了那人,覺得呼吸也有了幾分急促,她不想承認,自己竟然是在緊張。
“閉嘴!”不二將拳捏得咯咯作響,提步就要沖向那人,握緊的拳頭蓄滿了力量,預備隨時揮出。
“住手,周助!”淺羽幸奈拉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動作,對著他輕輕地了搖頭。
自從認識這人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爆粗口,她靜靜地看著不二,看著他眼神中蘊藏著的怒意,忽地笑了笑,溫聲說:“他要揭穿的真相,在你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對嗎?真相的揭開,會讓我受傷,是不是這樣?”
“……”不二別開頭,沒有接話,只是眸子里淡淡的不忍,表明了一切。
淺羽幸奈心里莫名發緊,她覺得背脊上出了一層的冷汗,她看著不二,又看向了那神秘人,饒是一直不停歇地給自己打氣,但還是自心底深處,蔓延開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這股感覺將她深深地包圍住了。
“淺羽警官,你是個聰明人,看著他……”黑衣人向不二努努了嘴,笑瞇瞇道:“想必你也猜透了一切吧?將所有人都當成紙片人,最后發覺自己也沒有兩樣的感覺,是不是很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