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雖然相馬的確有確鑿的證據, 證明自己有不在場證明,可他的殺人動機的確太過于明顯了。并且他在咖啡廳一派好心的提醒大野南一要吃藥,這種行為也顯得十分的刻意。
淺羽幸奈雖然篤信殺死大野南一的兇手不會是不二周助, 但空口無憑, 她只是一個警察并不是法官,沒有斷案評判的資格。她可以做到的就是竭盡全力找出事情的真相, 洗清他的嫌疑。
在這個過程中,她不會放過一絲細枝末節, 更加不會錯過一點證據,因為再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是扭轉局面的關鍵。
助理相馬身上的疑點漸漸浮出水面, 即使他身上的疑點更多, 單就一條他有不在場的證明, 就足夠證明他的無辜。
淺羽幸奈不會認為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大野南一原本也是有出行計劃的。身為一個出版商社的社長,他需要忙的事情也很多,雖然社內有很多編輯,但大多數合作大野向來是選擇親自面談。這次前來東京短期出差,就是有一個項目要跟進, 而今日他也計劃要前往八王子市面見一個畫手老師面談。
要找畫手老師談簽約的事情,是一周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大野需要出行, 那么身為助理的相馬肯定也要一同隨行。
可身為助理的相馬卻預約了今日要到診所修牙。而且預約的時間也相當的湊巧,同樣是在一周前, 也就是在大野南一出行計劃的前一天。
這看似是巧合, 實際上作為助理,做到引導老板決定某件事去, 事實上也非常容易。
“可你沒有辦法解釋時間線問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相馬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朝稻提醒著她。
淺羽幸奈眉心蹙緊,“可除了他之外,別的人并沒有理由這樣做。”
大野南一的死狀未免有些太過凄慘。他不僅身上多處臟器出血、四肢和胸腹腰背都有大面積的挫傷外、他的脖子也被割開,生前仿佛遭受過最殘忍的虐待一般。
淺羽幸奈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大野南一的尸體還有余溫,血跡也沒有干涸,可他身上的尸斑、臟器的損傷程度、尸體僵硬的程度,一切的一切都顯得不是那么正常。
如果她不是第一個接觸死者的人,確定大野南一的身體還有溫度的話,她也不敢相信他確切的死亡時間。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新一小弟弟不是也有說,前后曾有三個人來找過大野嗎?你為什么把目光都鎖定在相馬身上?”朝稻疑惑地看著淺羽幸奈,“你不是同新一小弟弟去看過監控嗎?那個沒有露臉,腳步匆匆的男人,他不是有很大的嫌疑嗎?”
“的確可以這樣說啦!“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既沒有訪客記錄,也沒有留下名姓。離開的時間是下午的一點一刻,就連預判的死亡時間也是吻合的。就算他沒有殺人的動機,可他同你學弟不二君是認識的,很難不讓人懷疑,這起案件的兇手不止一個人。”
“不對的,朝稻。”淺羽幸奈搖了搖頭,神情很是無奈,“你說得不對。”
“不對?”朝稻不明白,“哪里不對?”
“很遺憾,全都不對。”淺羽幸奈正色看向朝稻:“首先,最后一個找大野的人并不是訪客,而是住在樓下404的客人,其次,他同大野毫無交際、他上門找他也是想同他理論房間太吵,最后……那個人不是男人,而是一個還不能考摩托車駕照的十五歲男孩。”
“十五歲?”朝稻震驚地看向了她,“可這……并不能代表他沒有嫌疑不是嗎?”
“也對!他畢竟進過門,但是他進門的時間非常的短,只有短短的兩分鐘,在兩分鐘之內完成殺人、布置現場、清理痕跡,這一系列的操作未免太過困難了吧?”淺羽幸奈挑眉看她,“而且,我還是懷疑相馬。”
“如果你覺得相馬有嫌疑的話,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朝稻神情中帶著不解,她看向了淺羽幸奈,神情中帶著疑問:“先不說他是不是提前制定了殺人計劃,刻意制造出來的不在場證明。如果他計劃殺人的話,為什么要替大野前去談合作?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只有他去大野談合作,才能更加完善他的不在場證明啊!”淺羽幸奈看向朝稻認真說。
“還是時間問題。”朝稻語氣很是無奈,“根據你的學弟不二君的證言,相馬是在九點五十五分離開的。按照正常的行程計劃,他與客戶相約見面的時候是上午的十一點,可從中央區這邊驅車前往八王子市中野町就要將近一個小時,同客戶討論的時間再短,也要半個小時,再驅車返回東京,殺掉大野,再驅車前往診所,他真的來得及嗎?”
淺羽幸奈抿唇,這也是她懷疑相馬,卻沒有辦法下定論的原因。大野同相馬同為是神奈川人,相馬預約的那家診所更是在藤澤市,從藤澤市返回東京開車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算相馬不提大野前往八王子市商談生意,他的時間線依舊很緊迫,他完全做不到在一點一刻殺死大野,然后趕到藤澤市的牙科診所就醫的,哪怕選擇最快的路線也不行。
除非……大野的死亡時間可以向前推半個小時。
“我想再去案發現場看看!”淺羽幸奈眉心微蹙,這個案子雖然不是她的,但既然牽扯到了相熟的人,那么她就一定要挖掘出來真兇,況且她也想知道這起案件的真兇到底是誰。
504室內,工藤小朋友果然在。看著眼前這位小少年,淺羽幸奈心里多少有了些底,這一起案件可以依靠的并不只是警方的力量,還有工藤優作在。她相信依著工藤優作的能力,這起案件很快就可以解決,畢竟他是整部作品的智商天花板,況且身邊還跟著一個早慧多智的兒子在。
“淺羽警官,你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嗎?”工藤新一抬頭,“我父親說你會來這邊,他讓我來幫你的忙。”
淺羽幸奈挑眉,“怪不得你會在。”她微微蹲身,將視線放平看向小少年說:“你到了一會兒了吧?有發現什么嗎?”
“嗯!”新一小少年點了點頭,“我父親說,讓我注意房間的高度。”
“高度?”淺羽幸奈聞言眉心微蹙,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西式酒店的客房,并不同于傳統的和式公寓,房間挑高大約有二點七米,天花板并無其他裝飾,只有一臺吊燈。
吊燈……
“新一君,鑒識課來調查頂燈了嗎?”淺羽幸奈看向了小少年問道。
“有的!”小少年點了點頭,“在吊燈上發現了鋼琴線。”
鋼琴線?
、
等一等,大野的脖子是被割開的,那種傷口的整齊程度是被利器割開,鋼琴線的硬度如果要用來切割脖子,是不是也可以?
淺羽幸奈眉頭蹙著,這只是她的一個猜想,沒有確鑿的證據前,她什么都做不到。
“淺羽桑,新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那瓶沒有名字的藥,是頭孢普羅米爾!”鑒識課的成員趕過來,向淺羽幸奈報告了這新的調查結果,“在死者的血液中也的確檢測出了頭孢類藥物的成分,在死者的胃中也查出了藥物的殘留。”
“死者生前不是飲用了含有酒精的咖啡嗎?他怎么會吃頭孢類的藥物?”新一小少年眉心緊鎖,一副很是懊惱的模樣,“頭孢被人體吸收是非常快的,但成分殘留大概要兩個小時左右,既然藥物還有殘留,說明他在服藥后不久,就已經死了。”
淺羽幸奈看了小少年一眼,暗暗點了點頭,不愧是未來警察的救世主,如今只有十歲的年紀,掌握的各類知識已經如此豐富了,看來他的洞察力與敏銳力是天生的。
“死者生前的確是出現了雙硫侖樣反應的。”鑒識人員細心解答。
如果血壓降低到危險值的時候被割喉,那么動脈就無法高速泵出血跡,那么血液就只會緩速留下,而不會噴濺得到處都是,最重要的是,因為藥物和血壓的降低,也會延緩出血的速度,沒有被切斷氣管,只是失血的話,死者可以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利用延時裝置殺人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二因為在大野的房間逗留的時間最長,又有去而復返的行為,他的確動了手,殘留在大野尸體上的手印,也的確是符合他的手型,從而被懷疑過失殺人。
在未曾解剖尸體之前,判斷尸體存在內出血的可能的根本原因,就是尸體周身大面積淤血傷痕,在證實死者生前患有凝血功能障礙后,大野死于內臟大出血的猜測已經被推翻。
況且大野后續還接待了兩名訪客,如果精神不濟,完全沒有經歷應對客人。
在聽過證言后,證實自己沒有嫌疑的不二,并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松了口氣。他的眉心反而蹙得更緊,神情也沒了往日的自若輕松。
淺羽幸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心底卻在暗暗盤算起,這起案件是不是還有被她疏漏的細節。
第92章
經過進一步調查, 吊燈內隱藏著一個微型的電動繞線器,繞線器內有一條卷攏收縮在一起的低碳素鋼絲,這種鋼絲的卷曲收縮力極強, 韌度也極佳, 常被用來制作成鋼琴弦,很容易就能買到。
在這根足有五米長的鋼絲上, 檢測到了大野南一的血液,鋼絲的粗細恰好與大野脖頸上的傷痕相吻合, 證實了鋼絲就是割開大野脖子的兇器。
“有了新的進展,你似乎一點也不開心啊!”新一小朋友很是不解地看向了淺羽幸奈,“是覺得還有哪里不對勁嗎?”
淺羽幸奈低頭看著抬頭看著自己, 滿目疑惑的小少年, 微微蹲下身子, 點了點頭道:“嗯,雖然說找到了兇器和新的證據,可是殺人的手法,我還沒有想明白,你也應該知道, 如果被鋼琴線套住脖子,在用電動卷軸收縮的話, 那么大野現在的尸身情況,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工藤新一抿住唇, 輕輕點頭說:“如果是被套住脖子, 在鋼絲繩激烈收縮的時候,他的脖子會被齊根砍掉, 雖然他脖子上的傷痕足有三厘米深,但很顯然這不符合被絞死的癥狀。”
“是吧?”淺羽幸奈嘆息了一聲, “而且他脖子上的傷痕是由深到淺的,切口又整齊鋒利,我看到尸體時候的初步判斷,還以為是利刃近距離的切割傷。”
“鋼絲收攏的方式應該不止一種吧?”工藤新一抬頭看向了淺羽幸奈,“如果大野先是被勒住了脖子,在收縮器啟動后,鋼絲繩抽離脖子上就可以留下切割的痕跡了。”
“的確是有這樣的可能。”淺羽幸奈點了點頭,“只不過,如果是琴弦在收縮時候切割了他的脖子,那么琴弦收攏得速度再快,依著到天花板的距離,血跡也會甩出來,現場不可能那么干凈。”
新一小少年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了十分懊惱的表情,淺羽幸奈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輕聲關懷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前前后后,已經跟我跑了好幾個小時了,一定很累了吧?”
“我倒是不累!”工藤新一搖搖頭,抬起頭認真地看向淺羽幸奈,“我蠻想找到真相的!就算不能親手抓到兇手,只要可以親眼見證兇手落網。”
“你還是蠻堅定的嘛!”淺羽幸奈夸贊地看了他一眼。
“我……還是要負一點責任的。”新一小少年抬起頭,定定地看向她,“畢竟,我之前錯誤的證言,還是添了一點麻煩的。”
淺羽幸奈對著他搖了搖頭,用眼神寬慰著他,語氣輕柔道:“你所提供的,也不算是錯誤的證言。因為他們三個的確到過案發現場,算是相關的責任人,你又沒有跟進上前,不知道他們沒有同死者大野先生見過面,這很正常。”
“倒也不是這個了!”新一小少年搖了搖頭,他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懊惱,濃密的眉毛蹙在一起,“我給予的證言中,忽略了重要的人物相馬,他看起來才是最可疑的那個!我明明看到了他,在提交證言中,卻把他忽略了!”
“你看到過他?”淺羽幸奈震驚地看向了他,“可是監控錄像中,并沒有看到他的身形啊?”
聽著淺羽幸奈疑惑的語調,工藤小少年抬起頭看著她說:“所以我才說,我把他這個重要的人給忽略了!咱們一起看監控的時候,504室前出現過服務人員吧?那個服務人員,我看到他的臉了,是他的助理相馬!”
“我記得監控錄像中顯示,服務生出現的時間是10點17分,他從客房中離開的時間,是10點19分,只有兩分鐘的時間。”淺羽幸奈蹙眉,那個服務人員的確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她也沒有懷疑過這一點,畢竟這可以當做大野當時還活著的證據。
新一小少年卻是神情復雜道:“我去客服部詢問過,那個時間大野先生的確叫了客房服務,因為每天上午喝一壺熱茶,是他的習慣。可是我問過服務生了,并沒有人在那個時候去給大野南一送過一壺茶。”
“你是說,那個服務生是相馬假扮的嗎?”淺羽幸奈瞪大了眼睛,“你是看到他的臉了吧?”
“嗯!雖然他的帽子壓得很低,但那的確是相馬的臉沒有錯。”新一小少年十分的篤定,他看向了淺羽幸奈,“我不認得他的助理,也并沒有見過面。我是剛剛見到他,才確定的這一點。”
“你同你父親和目暮警官說起過了吧?”淺羽幸奈點了點頭,她看向了小少年問道。
“嗯!”
淺羽幸奈摸著下巴,“不二君同咖啡廳服務生的證言,都可以證實相馬是在九點五十五分離開的酒店,他將驅車前往位于五十公里之外的八王子市同客戶簽約會面,從交通部那邊調取來的沿途監控錄像的確顯示新宿0502的車牌,有沿途駕駛的全部記錄。況且位于中野町公園茶室的女店員,也證實相馬是十點五十六分到達的店內,同客戶進行了長達一個小時的聊天。”
“可是我不會看錯的。”工藤新一定定地看著淺羽幸奈,“雖然沿途的監控和店員的證詞,都可以為相馬做不在場證明。但監控錄像總是不會錯的。”
的確,監控錄像不會說謊。
相馬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很是無辜,可監控錄像中,服務生的身形的確和他有幾分的相似,再加上工藤新一的證詞,相馬的嫌疑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人都有相似的,小朋友你一定是看錯了。”面對工藤新一這個認證,相馬依舊顯得十分的淡定,他不急不躁地溫聲開口,“畢竟,我同客戶的會面可是沒有遲到。茶室的店員和客戶都可以為我作證。我如果去而復返,在店內殺害了社長,那么我怎么來得及返回呢?”
“到達的方式可不止一種啊!”工藤新一忽然開口說。
淺羽幸奈看向小少年,“你是說JR中央線。”
“是的!”工藤點了點頭,看向了相馬說:“你如果搭乘通勤特快的話,就可以把時間縮短到三十分鐘之內。從酒店這邊走路過去都不算遠,如果順利的話,你可以搭乘上今天上午十點三十一分開往八王子市的通勤特快。”
相馬神色稍稍有些嚴肅了,但他神情還是鎮靜的,“可你并沒有證據不是嗎?”
“不!還是有的。”工藤小少年的神色堅定,語氣十分篤定。
“嗯?”
“目暮警官,淺羽警官!”門外一個巡查跑了進來,將手中資料遞了過來道:“已經調出視頻監控了,相馬的確在10點30分出現在月臺上,聯系過八王子站那邊也有他出站的記錄。”
“這你要怎么解釋?”目暮十三神情嚴肅地看向了相馬,問道。
相馬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依舊從容,“這只能證實改換了交通工具而已,并不能證明我有嫌疑。”
“不!你還是有的。”淺羽幸奈看向了他,“你沒有辦法解釋,你去而復返回到酒店,又喬裝改扮出現在酒店里的理由。況且,我們已經破解了你的殺人手法。”
“我……”
淺羽幸奈看了一眼朝稻,后者極為默契的將幾卷打印出來的畫稿遞了過來,“這是《動物偵探》的內容,相馬先生你應該不陌生吧?這一話很詳細的描述了,兔子先生是怎么被殺死的!我們做過了模擬實驗,這個手法是可以完成的呢!”
“我……”相馬看著展示在自己眼前的書稿,張了張口,“這是已經出版的漫畫,殺人手法,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能因為我是原作之一,就懷疑到我的身上吧!”
“嗯,的確是如此呢!”淺羽幸奈微微一笑,“可不論是漫畫也好,小說也好,只要是探案類的,在出版中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手法必須有BUG 不然便會引來模仿,你是資深的小說家,對這個規定應該并陌生吧?”
“總是有人能推導出來的。”相馬為自己辯駁道。
淺羽幸奈搖了搖頭道:“不,需要用這種手法殺死大野南一的只有你。別的人,是做不到的。”
“我……”
“你不需要否認。”淺羽幸奈冷眼看向他道:“收縮器里檢測出了你的DNA,你的手指被鋼絲割破了吧?”
相馬聽聞這話,將手握成了拳,指尖傷口的刺痛,讓他的神情清明了不少,“這似乎證明不了什么。”
“你早就制定好了計劃。”淺羽幸奈看向了他,眉心緊蹙說:“要用鋼琴線給大野割喉,因為兔子小姐是這樣死的,你女朋友也死于割喉。你給大野喝了含有酒精的飲料,又提醒他要吃藥,讓他的身體產生雙硫侖樣反應,血壓降低后,即使動脈被割破也不會有大量的血跡噴出。”
“大野是被你用鋼絲吊在天花板頂燈的吊鉤上,他的皮帶上后腰處也沾染上了血跡,很明顯就是鋼絲繩穿過的痕跡。你將他吊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后續的兩名訪客到訪,房間內只會是空無一人。只是你沒有想到……”工藤小少年接話,神情嚴肅道:“你的設計有一個最大的疏漏,就是沒有想到,在聽到吵鬧聲的404室客人,即使上門理論,也沒有暴力破門吧?
相馬聞言面色一變,他掃向了站在角落里,抿唇一眼不發的男人,苦笑了一聲說:“我原本以為,聽到那樣吵的聲音,他會同大野好好理論一番的!可沒有想到……”
“你錯了!”不二緩緩開口,“他不是去理論吵架的,而是前去關心,樓上的客人是不是發生什么意外問題的。”
畢竟,是正直較真過了頭的人。
第93章
相馬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 那個臨窗而立的少年,語氣淡淡道:“你還有心思幫別人作證辯解,你是該慶幸的, 慶幸自己的年紀。如果你再年長幾歲, 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二聞言眼神銳利地看向了他道:“我剛剛才想通了一件事!我一直就是你計劃中的一環,你知道我是誰, 你也知道大野先生與我不論進行什么樣的交易,都會因為我是未成年而不會奏效, 我只是你讓大野先生興起而留下的理由。”
相馬唇邊浮起了一抹輕蔑的笑容,“現在又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你想讓大野先生死,想讓他死在自己的貪念下。所以, 你需要一個讓他留下的理由, 那么就比起獨家代理版權更為誘人的事情, 那就是版權轉讓。不了解、或者版權意識不深的人,一定會被大野精妙絕倫的話術欺騙到,簽下一個侵害作者著作權的合同。”不二的語氣淡淡,一雙棕色眼眸卻滿是精光,“那么這個待宰的羔羊, 一定要經過精挑細選,已經在網絡上小有名氣, 有一定的粉絲量的作者是不會在你的選擇范圍內的,所以……小眾或者初出茅廬的新人, 才是你的最優選。”
淺羽幸奈聽著不二的話, 稍稍回想一下,便想通了各種的關鍵。一個月前, 攝影周刊的扉頁上,刊登了一張名為《凝聚的力量》的攝影作品, 照片的光影線條完美,主題明確立意感人,被評為了本期的佳作,雜志周刊預言創作者syuusuke未來將會是引領新潮流的人。
之前一個月忙得事情太多,淺羽幸奈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推送,記憶里有這件事情,卻并不深刻,現在回想,她是在青學的校友群里看到的這條消息。
Syuusuke……
這不就是不二周助他名字的羅馬音嗎?
這根本就是完全沒有掩藏的意思啊!
不過,淺羽幸奈倒是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新鮮的事情。他在校就是畢業影集制作組的一員,平日里的愛好就是攝影,從幾歲起就摸相機,他的作品能獲獎這也不是會讓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雖然相熟的人,能從那字母里瞬間讀懂,那是他名字的羅馬音,但不熟悉的人,也只會因為那是隨意起的假名。他應該不會掉馬才對。
“你很聰明。”相馬抬頭看向了不二,含笑著點頭,“我斟酌費心選了好久,才最終決定選你。你就只有這一個作品,網絡上也沒有任何關于你的信息,最重要的是,你是一個攝影師,圖片比起文字、畫作來說,維權的困難也更大一些。我唯一沒有預料到的就是……”
“你沒有預料到的是,在矛盾沖突下,我會選擇動手吧?”不二周助看向了他。
不二自己都倍感意外,在被阻攔的時候,不是用言語請開,而是選擇直接動手,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直接動手反而給自己減輕了麻煩。
相馬錯開了眼,被毫無保留的掀開了內心的臟污,他覺得自己無言以對。
“你會因為我年少而選擇我,就是因為知道大野會選擇一些非常手段阻攔下我。”不二周助眉目緊鎖,“你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我身懷體術,在遭到大野阻攔的時候,選擇的是將他摔開后悄悄離開,而不是驚慌后不知所措,只能任人擺布。”
“我可以調查到的信息上,從未標明你會體術。你是運動員,體力、耐力力量都強于一般未成年,但面對大野這種身高175+體重80公斤以上的成年男性,也絕對處于弱勢的一方,我認為你沒有理由斗得過大野南一。”相馬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可是沒有想到,當我推開門,他已經倒下了……我才又臨時該換了注意和目標。”
在將沿路的監控視頻進行進一步的提取逐幀分析后,證實了駕車前往八王子市的并非相馬本人,而他本人也的確在10點30分乘坐上了JR中央線的特快通勤列車,于10點54分下車后,再駕車前往位于隔壁不遠處的中野町公園旁的茶室同顧客會面。
另外鋼絲內的血液、購買鋼絲的記錄、通話音頻的解碼,都作為直接證據,證明了相馬的嫌疑。
在面對著確鑿的證據,相馬反而笑了起來,面上并沒有敗露的難過,也沒有犯下兇殺案的懊惱與慚愧,他的神色平靜,淺棕色的眸子里,眸光很是平和。
他語氣輕松,一點一點進行著犯罪的自白。
淺羽幸奈垂著眼眸,靜靜地聽著相馬講述自己的心路歷程,覺得心情也很是復雜。
殺死大野南一的兇手的確是他。他這樣做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女朋友,也為著自己進行復仇。
他是對大野南一恨之入骨的。他不僅奪走了自己的作品,也奪走了自己的夢想,最后連自己的女朋友都奪走了。
他不僅奪走了自己的一切,還將他的心血踐踏在了腳底下,他不能忍受大野南一對作品的嗤之以鼻,他也不能容忍大野吃著人血饅頭,還挑三揀四。
所以相馬從一早就在籌劃著一切,在網絡上會播送兔子先生自殺事件時,將大野南一送上路去向女朋友贖罪。
相馬原本的計劃,就是要利用到不二周助,他滿心只有復仇,牽扯到什么人并不重要,他需要的是有一個人,將大野南一絆在區部,那么去同客戶交接的就只能是他,而前往多摩地區簽約的自己,自然就有不在場證明,他將從十點到下午兩點之間的時間都占滿,然后用了延時殺人的手法,殺死大野南一。
他原本就想將他割頸,像是兔子先生那樣。
可是他卻錯估了一件事。
就是大野南一被身負體術的不二摔了一下。
大野南一患有凝血功能障礙綜合征,他就是尋常磕碰,都會造成大面積的淤血,更何況是被狠摔過一下。看著受傷的大野,相馬腦海里重新浮現了一個殺人手法,那就是割開他的脖子,讓他感受著血液一點點的離開身體,血盡而亡。
他用卷取機將將大野的身體吊了起來,由于房間的特殊性,從入戶門那邊,無法第一時間看到待客室的整個天花板,大野的身體可以完美的隱藏。
做好了一切的布置,只等待著時間到了,機關啟動,轉軸運轉鋼絲抽離大野的脖子迅速收攏的鋼絲切割開一道口子。
大野跌到沙發上,傳來的當啷的響聲,驚擾到了住在樓下的客人才會前去叩門詢問。
“我只是輸在了意外上……”相馬呼了口氣,“先生,你真的好涵養,這幾天我刻意在同一時間制造出響動,就是為了引起你的不滿,讓你前來與大野他爭吵,可你卻沒有……”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一件事。”自始至終,完全沒有開口,默默圍觀了全程的男生開口,“第一,我并不覺得你樓上的響動吵到了我,第二,即使是上門理論,也不至于發展到激情殺人的地步,第三……你是不是對我的年紀有什么誤解?”
相馬看著那個在室內也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眉心微微蹙起,“誤解?”
“我還不能考取摩托車駕照。”男生抬頭冷峻的一張面容上,眉目十分的嚴肅。
相馬聞言一僵,在室內掃視了一圈,站在橘色大衣警官身旁的淺羽幸奈,在她身邊的國小生俊秀小孩子,眉目清秀神態溫和的中學生,和這個長相老成卻是青春少年的幾人,呼地笑了起來。
“想不到……我的計劃,敗給了一群如此年輕的人。”相馬仰頭,神情苦澀道:“如果不是大野南一,我的未來應該也是有光的吧……”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出來,他收斂了笑容,神色平靜地走向了目暮十三,抬起了自己的雙手,“警官,我認罪,逮捕我吧。”
目暮十三神情中全無唏噓,示意手下送上手銬,宣布了逮捕時間。
看著車輛遠去,淺羽幸奈全無案件告破的喜悅。雖然這次的案件進展速度快到她無法想象,可還是讓她心里覺得不是滋味。
她不認同相馬,卻仍然覺得相馬有些可憐。尤其是他那句,‘如果不是大野,我的未來也是有光把……’讓她覺得很是感慨。
但也僅僅只是感慨而已。錯了就是錯了,他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可還是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她長呼了一口氣,回身看向了同樣站在自己原地,目送押送相馬車輛離開的兩個少年。豁然開朗一般,有的人,即使面對逆境,面對困難,易地而處也絕對不會做出報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不會留下心理陰影吧?”淺羽幸奈轉換好了心情,看向了已經能同身邊人說笑的少年一眼,“看來是不需要我為你們申請心理疏導了吧?”
“這可真是一個不好的體驗,我一輩子都不想回味了。”不二攤手,語氣雖然懊惱,可表情卻是相當輕松,顯然這件事對于他的沖擊并不大。
“不會。”他身邊那個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堅毅的男生,語氣僵硬的開口,他看向了淺羽幸奈,又沉默許久緩緩開口問:“淺羽桑,你為什么要調查出真相?”
“敬畏且尊敬生命,堅持真理、伸張正義,平等地面對每一個人。”淺羽幸奈一臉認真道:“大野南一的確做錯了很多事。但對于他的死亡,也有必要給予他一個真相。”
這是就她追求的。
第94章
因為意外發生的案件, 將淺羽幸奈原本的計劃全部打亂了,案件解決的時候,已經快要六點了, 天色也幾乎全黑。處理案件時候, 操心太過,也就沒有了繼續逛街的心情, 同朝稻分別后,淺羽幸奈找了一家豬扒店打包了一份豬扒飯回家打發晚飯。
回到家里的時候, 天色已經全黑,淺羽幸奈摩挲著打開了玄關的燈,暖調的黃色燈光立時驅散了一室的昏暗, 抬手又按開了制熱的暖風, 徐徐送出的熱氣也吹散了滿屋的寒意。
回到家里, 全身心的放松下來,才感覺到那股疲憊感一點點的翻涌上來,好累……她的腳步有些沉重,緩慢地走到了餐桌邊將晚飯放到桌子上,走進廚房去煮一壺熱水好沖泡即食的味增湯, 她抬手從儲物柜中拿湯料的時候,眼神瞥向了客廳, 客廳的矮桌邊盤膝垂首坐著一個身形,他安靜無聲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如果不上那一頭熟悉的金發, 淺羽幸奈相信自己一定會驚叫出聲的。
“零,你在啊!”淺羽看到那人, 頓時覺得滿身的疲憊被喜悅淹沒,她興沖沖地走向那人, 語氣中帶著幾分抱怨,“真是的,明明在家,為什么不開燈呢?”
降谷零仍然是一言不發,他雙臂架在矮桌上十指交叉,因著低著頭額前的碎發垂了下來著遮住了他上半張臉,讓人看不出清他的表情。
“零?”淺羽幸奈心中差異,她在他的對面坐下,伸手去握他的手,卻被他先一步躲開,她的只略碰到了他有些冰冷的手背,降谷零的動作讓她眉心不由得一皺,“房間里好冷的,為什么不開暖風呢?你不覺得會手腳冰冷嗎?生病了該要怎么辦?”
“零?”降谷零毫無反應的模樣,使淺羽幸奈感到了些許不安,她語氣帶著幾分緊張焦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有哪里不舒服?”
“呵!”降谷零終于出聲了,但卻只是喉間滾出了一聲冷哼聲,再沒有別的言語。
從剛剛降谷零的種種表現,再到他這著帶著滿滿譏諷味道的冷笑,淺羽幸奈哪里還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什么?她的耐心告罄,眉心緊皺帶著不悅看向了他,“你到底怎么了?有話可以好好說嗎?”
“好好說?我連該說些什么都不知道,你讓我怎么好好說?”降谷零抬頭,露出一雙帶著兇光眼神的眼睛,他的眼白泛著猩紅色,似是惱怒至極。
淺羽幸奈看著他看向自己的一眼,心中登時一揪,她從未見過降谷零這樣的眼神。她喘息了一口氣,將心態調整平穩,盡量放緩了語氣,不愿意此時再刺激他,“那就慢慢說,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零,我知道你工作特殊,很多話不能說,身為家屬我也不該問,可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成為你的依靠,你的避風港,你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將自己擊垮,一切有我了!”
“哈……”好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般,降谷零笑出了聲音,只是著笑聲很是冷淡,神情中也夾雜著幾分嘲諷的味道,“依靠?保護?避風港?你在乎的人,也不只我一個吧?”
“你說什么?”淺羽幸奈眉心一蹙,心中隱隱有了個念頭,冷眼看向了他,“你想說什么?”
“傳聞我已經聽到了呢!”降谷零神情之中帶著冷意,譏諷道:“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璧人,感情可真是不錯!”
淺羽幸奈聽著他的語氣,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無奈,“你著說說得什么話?能不能不湊這個熱鬧?我們明明已經十分困擾了……”
“出差歸來的我,真是接受到了一份大禮啊!”
“你認真的?”看著降谷零的神色,淺羽幸奈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冷下臉看向了他。
“來自好朋友和女朋友的雙重背叛,我簡直何德何能!”降谷零語氣中帶著滿滿的諷刺,他扯動嘴角,“啊,對了,我還沒有來得道一句恭……”
降谷零這句恭喜沒有說完,他的面上就重重挨上了一拳。
淺羽幸奈出手又快又狠,將他的話打碎在了口里,與詞語一同打破的還有降谷零的嘴角,看著他右邊嘴角滑落的一絲血痕,淺羽幸奈把拳捏的更近,逼著自己深呼吸了兩口氣,才壓制住自己繼續揮拳的沖動。
“你清醒一點了嗎?”
降谷零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痕,露出來一抹嗜血的笑意,“哈,還要我如何?我已經笑著恭喜了,難不成要我對你倆手拉手當面送出祝福嗎?”
“降谷零,你混蛋!”淺羽幸奈伸手抓住了降谷零的領帶,捏緊手指又是一拳揮出。
這次的拳頭沒有打在降谷零的身上,他伸手抓住了淺羽幸奈的手,將她的拳緊緊包裹在自己掌心,他語氣淡淡道:“你的體術固然很強,但我太了解你的路數了。挨你一拳,算是我給你隨得禮,我可不會給你打我第二拳的機會。”
淺羽幸奈抽了抽手,發覺降谷零的手捏得很緊,她的手骨有些微微發痛,她看向了降谷零,神情帶著滿滿的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不想當冤大頭而已!”降谷零的語氣平淡,他一臉淡然地甩開了淺羽幸奈的手,語氣冷淡。
淺羽幸奈定定地看著他,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不,不對!”
“怎么?”降谷零挑眉看向她。
“你知道我和松田是什么樣的關系。你不會因為廳內的傳聞而誤會,更不會因此而醋意滿滿,心生怨懟。”淺羽幸奈語氣平淡,她也冷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說:“我只想問你,究竟要做什么?”
“分手吧!”降谷零一臉平靜地吐出著幾個字。
“我不同意!”淺羽幸奈語氣堅定的拒絕,“你給我一個理由!”
她說完這話,看向了降谷零又補充道:“我不準你再以小平平為借口,把他當理由這對于他并不公平。”
“你怎么就能篤定,他不是理由?”降谷零看向了她,挑眉淡淡說:“我不接受我的女朋友有藍顏知己,所以選擇分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你不是。”淺羽幸奈看向了他,“你選了一個最差勁的理由。我和小平平爭吵多日,現在和好如初,依著你的個性,處于朋友和男友的身份中,你只會因此而高興。哪怕流言蜚語鬧得再多,正常的你,也不會誤會我們有什么!我們在一起相處了六個月的時間,對于彼此不說有多么刻骨銘心的認知,但也絕對很是了解。你個性正直且認真,你的信條是不會準許你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劃入自己安全圈的人。”
降谷零聽著淺羽幸奈的話,他的內心猶如海浪翻涌一般波濤起伏,只是他面上依舊冷淡如舊,“是嗎?在遭受了雙重的背叛后,還能大度笑著囑咐的大冤種,只存在于狗血小說中,我沒你想得那么……”
“你不用說了。”淺羽幸奈定定地看向了他,對著他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再用你精湛的演技,精妙的話術來演繹這不能再差勁的劇本了。我懂,我也明白。”
降谷零一愣,他只錯愕了零點幾秒,就眉心微蹙,神情冷漠道:“你說什么?我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就當我什么都沒有說。”降谷零那不自然的動作并沒有能逃得開淺羽幸奈的眼睛,她目光盈盈地看著降谷零,一字一句說:“你的理由,我明白,你的提議,我不同意。”
“你……”降谷零看向淺羽幸奈,張了張口,只吐出了一個字后,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即使專門進行過話術培訓,但淺羽幸奈這種不按照正常常理出牌的人,他也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明明他設計的劇本應該不會有錯才對。
“你不用多說。我明白!”淺羽幸奈看著他,神情格外堅定,“我一直都明白!打從知道你是公安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也許某天就會再也見不到你!很感謝你并沒有忽然的人間蒸發,至少是故意得爭吵一番,算是給了我一個交待。”
降谷零錯開了眼,沒有說什么。
上頭下達的任務太緊,機密程度又高,當任務開始后,降谷零這個人就不會存在。他將會開啟另一種人生,是否能夠重新拾起現在的身份,都還是個未知數。他連正常的揮手告別都做不到,他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徹底的離開。
對于友人,即使相隔得天南地北,帶著彼此之間的信念,那種羈絆依舊長存。
親人,更是無所謂放下與不放下,終歸是那么多年都自己過來了。
他唯一的不舍,就是淺羽幸奈。
在未來不知道多少年里,他無法讓她一個人在不停尋找他的日子里孤單的度過,與其讓她深陷在漫長的思念的痛苦中,他寧愿她恨他。
“放心吧!”淺羽幸奈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仰起了頭,將臉朝向了天花板,掩飾著自己已經浮到眼眶中的淚水,“我明白你的意思。”
降谷零聞言,緩緩地站起了身,脊背挺直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你不需要有任何后顧之憂,我會放下你……”淺羽幸奈聽著降谷零的腳步聲逐漸遠離,她輕輕睜開了眼,“不分手,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隨便你吧!”降谷零背脊略一僵,只留下了這淺淡的一句。
咣當!隨著大門開啟又閉合的聲音,室內再無半點聲響,淺羽幸奈抱膝將自己蜷縮在了一起,埋首眼淚一點一點的滑落洇濕了自己的膝蓋。
只哭這一次,都會過去的。
第95章
“淺羽桑, 已經到下班的時間了。”一道嗓音清亮的女音響起,這是來自于科室新人巖崎的溫聲提醒。
“你不需要等我,可以先下班, 我今天要加班將手頭的工作完成。”淺羽幸奈并不抬頭看向那人, 仍然埋首于工作之中,她雙手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擊著, 處理著手頭的案卷。
站在她面前的巖崎理乃輕輕嘆息了一聲,沒有再說勸說的話, 轉身走向茶水間為淺羽幸奈泡了一杯熱茶后,才離開了對策室的辦公室。
因為當年的那起案件,巖崎理乃受到淺羽幸奈的邀請, 選擇了在畢業后考取了警校成為了光榮的警察, 只不過之前的三年她一直在駐在所執勤, 她通過升職考試又經過再次培訓后,上個月才進入警視廳特別搜查對策室,成為已經是特別系系長淺羽幸奈的部下。
巖崎對于淺羽幸奈一直很仰慕,她的這位領導很是年輕,放眼整個刑事部都再不出第二個二十六歲的系長代理, 更何況這個職位她兩年前就已經坐到了。
雖說名義上淺羽幸奈只是系長代理,但特別系的成員也好, 搜查一課的其他同僚也好,并沒有一個人將她當成代理來看。她對工作的執著與認真, 她偵破案件的效率與速度, 甚至遠超強行犯1-9系的刑警們,她的能力讓其他部門的管理官都眼饞不已, 光是強行犯第二搜查的管理官松本清長警視就已經挖角多次了,只是杉田警視似乎有將淺羽幸奈當作接班人來培養, 是以一直不肯放人,讓其他管理官們只能遺憾嘆息。
跟了這樣一個認真負責且前途無限光明的領導,巖崎的心里實在開心,只不過壓力卻也是蠻大的,這一個月她處理的案件,快要趕上從前在警察一整個季度的工作量了,但她的能力也有了顯著的提升,這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巖崎握緊手給自己加油打氣!她一定會好好加油繼續努力的,就算她努力一輩子,也達不到淺羽桑可以到達的頂點,但向著她努力學習肯定是不會錯的。
巖崎的內心活動,淺羽幸奈并不知曉,她的全部心神都在處理手頭的案件中。
兩年前,經過杉田管理官的申請,特搜對策室的特別系被批準組建,原本由管理官直屬領導的幾人,一同編入了特別系中,宮原雅也升職前往了第一特殊犯搜查擔任第一系的系長,作為杉田直屬部下中資歷最深的人,淺羽幸奈成為特別系的負責人當之無愧。
特別系批準成立后,淺羽幸奈才發覺她需要處理的事情有多么多多么復雜,不僅是搜查一課其他部門堆積過來的陳年舊案,還會接觸到一些非常規案件,就比如大眾認知中的不可能犯罪。
手頭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淺羽幸奈輸入密碼將文件保存,才呼了口氣放松下來,抬手捏了捏眉心。
自從升職擔任系長后,淺羽幸奈幾乎就再也沒有享受過自己身為警察官假期的福利待遇,別說是年初年末的休假、帶薪的年假,她可以正常休一個周末都是奢求的了。
好在工資可以和付出的辛苦形成正比。不然就是人少事多工資低,那未免也太凄慘了一些。不過饒是如此,這兩年肯留在對策室的警員們也越來越少了,更何況是事情更多的特別系。
能有新人加入簡直太好了。
淺羽幸奈微微一笑,巖崎理乃會接受她的邀請真的考警校是她沒有想到的,雖然考得只是非職業,但是依著她的能力,慢慢熬資歷的話,也能飛快的站穩腳跟,像是三年就從地域系走進警視廳就是最好的證明。
咚咚咚……
清脆的叩門聲響起,這聲音在深夜里寂靜無人的辦公室顯得格外的突兀。
“怎么還不下班?你這是準備和辦公室成家了?”低沉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調侃起來,一下子吸引到了淺羽幸奈的注意力。
“呀……小平平?”淺羽幸奈瞥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的10點17分了,他震驚地看向來人,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這么晚了,你跑過來做什么?”
“剛下班吶!”松田抬手拉松了自己的領帶,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煩躁,“最近事情比較多,已經連續加班三天了。”
“加班?”淺羽幸奈神情之中帶著詫異,難道警備部的壓力也這樣大了嗎?
松田嘆息了一聲,斜倚在了她的辦公桌邊上點了點頭道:“嗯,在調查一個案子……”他話說到一半,盯著淺羽幸奈半晌,眉心忽地蹙緊道:“你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你眼下發青,眼底的紅血絲都要布滿眼白了。”
“都有黑眼圈了嗎?”淺羽幸奈抬手揉了揉臉,無所謂的說:“連續上了半個月班而已,也就還好?”
“還好?”松田怒目看向了她,語氣很是不悅,“你管這種連軸轉的工作叫還好?就算部門的工作再忙,也要好好注意身體吧?這樣拼命,病倒了該要怎么辦?”
“最近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一些。”淺羽幸奈知道松田是在關心自己,而她卻除了對他笑一笑之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才好了。
松田嘆息了一聲,“都在同一個樓層,早知道就早一點過來看看你了!”
“嗯?”淺羽幸奈聞言,神情帶著幾分詫異,卻在瞥到松田領口的金框紅色「S1S mpd」徽章后,眸光登時一縮,滿目震驚道:“你怎么會佩戴這個徽章?”
“看來你是忙得太狠了一些!”松田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難得耐心的解釋道:“我從這個月起,就調職到刑事部的搜查一課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淺羽幸奈瞪大了雙眼,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怎么會那么突然?”
“上個月我就跟大家說起過了吧?你居然不知道?”松田看著她毫不作假的驚訝,挑著眉問道。
淺羽幸奈搖了搖頭,她還真的不知道。上個月,她不僅要負責帶新的部下巖崎熟悉工作,還出了一趟外勤到神奈川去處理了一起涉及兩地的陳年積案,她是真的沒有心情再關心這些。
“未免也太不關心我了吧?”松田捂心一臉受傷道:“怪不得身為前輩,卻沒有迎接我,原來根本不知道,有我這個后輩的存在。”
“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淺羽幸奈歉意地看了一眼他,“我想你也對我們部門也應該有所耳聞吧?我出外勤,前天才剛回來,又要把報告趕出來,我真的沒時間。請客我是會的,但是容我再緩緩。”
“你……”看著淺羽幸奈真誠的模樣,難得的有些詞窮,“你要回家嗎?要不要我送你?疲勞駕駛的話,很容易出危險的。”
“能有順風車坐那再好不過了。”淺羽幸奈沒有拒絕,面上帶著嫌棄的表情,玩笑著說:“只不過依著我現在的狀態,如果你飛得太低,寒風會把我吹飛了的。”
松田斜眼看向了她,語氣中帶著幾分嫌棄道:“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是我送你回家?你的態度應該誠懇一點吧?不然深更夜半,你就要腿回去了,你知道嗎?”
“呵呵呵!”淺羽幸奈輕笑了起來,笑眼彎彎,雙手合十看向了松田道:“人世間最好的小平平,求你送我回家吧?拜托,拜托……”
“咦……”松田立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抱著手臂抖了抖,“你快收了神通吧!我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惡心死啦!”
淺羽幸奈翻了個白眼,“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嗎?居然還來嫌棄我!”
“我怎么會對你有期待?我可真是昏了頭了!”松田哼了一聲反駁道。
“那不然怎么解釋呢?”
“行……”松田咬牙,“算我輸!你還要不要回家?”
“要”
一路下到地下停車場,直到停在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前,淺羽幸奈都在尋找松田那輛拉風的巡航摩托。
看著面前更加拉風的跑車,轉動僵硬的脖子,呆呆地問他,“你這是自己開自己?”
“怎么了嗎?”松田拍了拍自己的車,“不覺得我家親愛的超級帥嗎?”
“親……親愛的?”淺羽幸奈的嘴角抽了抽,“有必要這樣騷氣嗎?”
松田嫌棄瞥了她一眼,“能不對我存有偏見嗎?難道因為我姓松田,就不能開馬自達跑了嗎?”
“這倒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松田斜眼看她,“我可是很大度的準許你坐我的車,別人我好不給機會了……”
“你清醒一點,是根本沒有人敢坐你的副駕好嗎?”淺羽幸奈痛心疾首地看向松田,希望他能正視自己的技術水平。
松田聞言,瞇眼瞥向她說:“我看你是真的想腿回家對吧?再多說,我就把你丟下,你的腿絕對跟不上我的車速。”
“那……當我什么都沒有說。”淺羽幸奈很沒骨氣,舉手投降。
事實上松田的開車的技術水平相當不錯。他能把車子開得又快又穩,考取駕照多年他做到了零罰單的記錄,這是淺羽幸奈根本做不到的。
松田將車速盡可能的放緩,他側目瞥了一眼,身旁的淺羽幸奈,她系著安全帶,神情一片清明,很意外的沒有半點睡意。
作為多年的好友,松田深知淺羽幸奈的毛病。在疲累的時候搭乘車子就容易睡著,她每次都要含一塊強效薄荷糖醒神,來避免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睡著,沒有那么疲憊的時候,就腿回家,是以她現在住得公寓距離總廳并不遠。
她今天看上去已經非常累了,又沒有吃糖,按理來說應該睡了才是,可怎么……
“我不會在車上睡著的。”淺羽幸奈將頭靠著車窗,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再也不會的。”
畢竟能讓她安心睡著的人,已經不再身邊了。
第96章
從外縣回來, 又是熬了三天,才將積壓的案件全部處理完畢了,在將報告遞送上去, 看著領頭上司杉田扣上了他的專屬印章, 代表著這一段時間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淺羽幸奈馬不停蹄地開始進行了休假。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地睡上三天三夜來彌補這一段時間來缺眠的損失。
淺羽幸奈臨窗而立,站在陽臺上看著街市上的燈火輝煌,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一份熱鬧喧囂了。
從和降谷零的小家搬出去后,淺羽幸奈并沒有搬回自己位于濱松町的公寓, 雖然港區就在千代田區的隔壁,但她還是不想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路程上,倒不是她想把全部的精力投注到工作上, 更好的為人民奉獻, 而是她不想額外的情緒影響到自己的心罷了。
雖然只是警校期間一次假期, 降谷零留宿過,但她還是覺得那個房間里已經留下了他氣息,她看著那空蕩的房間,就會想起已經離開的人。
那一天降谷零頭也不回的離開后,就再也沒有了音信。連個說辭都沒有的, 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警備局內部乃至于整個警察廳, 對于降谷零其人都選擇閉口不談,仿若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因為提前知曉劇情作弊, 再加上降谷零的那微不足道的私心, 淺羽幸奈知道他的離開,恐怕是到了某個地方開始接受秘密的培訓, 再進行地下洗黑計劃。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看起來真的履歷, 一定是要真實存在過的人。
一個壞人想要洗白,是極其漫長的過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情,只出現在教誨的語言中。
而一個好人,想要洗黑,過程的艱難恐怕更加難以想象。淺羽幸奈用大量的工作麻痹著自己,讓她不要沉浸在對于降谷零的思念擔憂之中,她向他承諾過會放下,即使放不下,她也會將他塞進心底最深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掩藏好,不再想起也不再提起,才是對于他最大的保護。
降谷零至少給了他一個了斷。
而對那三個人,是完完全全的不告而別。
之所以是三個人,而不是四個人。那是因為淺羽幸奈知道,諸伏和降谷終究會在某一個地方,在黑暗的角落中相遇,在逆境之中互相扶持著一起走下去。
在各種手段都再也找不到降谷零的音信后,淺羽幸奈也搬離了他倆位于新宿區的家,即使承租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更為了她自己,并且一次繳了五年的租金,不需要額外增加房租的負擔,這是比起公務員的宿舍福利更加美好的事情。
可是淺羽幸奈卻還是態度堅決的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連自己家里的回憶都不想去面對,更何況是要繼續生活在有著點點滴滴生活氣息的‘小家’里?
不過,她倒是也沒有選擇退租,只是請了清潔工定期上門打掃。不想沉浸在回憶里,又不愿意讓他們之間的共同回憶就此塵封。
這些年,仿佛是開了加速器一般。
一轉眼,就是將近四年的時間。
或許由于是特招班的緣故,同學們的晉升路途可謂是一路坦途,或是進了警察廳、或是在一個警署順利站穩腳跟前途無限光明。
朝稻兩年前同宮原雅也結婚,改名宮原美咲后也沒有辭職去做她理想中的家庭主婦,米花警察署刑事科搜查一系的系長她做得非常開心,只不過現在處于孕晚期被迫休假中。
也是由于朝稻要生孩子,宮原雅也要休陪產假,特殊犯搜查1系系長的位置也就暫時空缺下來了。原本是應該由系里的老人上川警部補暫代系長的位置,只是第一特殊犯搜查的管理官似乎另有主意,沒有下達暫代的指令。
當淺羽幸奈在現場,在知道誰是特殊犯搜查1系的系長代理后,即使目前的警情十分緊張,但她的嘴巴不自覺張成了一個O型。
雖然幾天之前就已經知道松田陣平突然調職到了刑事部搜查一課,但在確定他沒有去暴力犯三系后,她也就放下了一顆心沒有再在意。
可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特殊犯搜查1系,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倆居然會在這樣一個境況下相遇。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一個多年前參與過銀行劫持案、后又犯下了大樓劫持案,一直潛逃至今的犯人,時隔四年再次犯案,他用慣用的戲碼數字炸彈劫持了一家保育園,由于保育園正在進行幼兒園過夜活動,是以不論是小朋友亦或是教職工家屬,都沒能發現這件事……
犯人以在園內設下了兩枚炸彈,并以園內178名人質為要挾,要求見四年前舊案的負責人。
他以三個小時為限,要見到當年死里逃生的警察、并以此為挑戰,讓他找出并成功破拆那兩枚炸彈,否則他就會帶著178名人質和園所的房間一起上天。
身為調查這起劫持案的負責人,又是當年走上淺井公寓執行破拆的人,松田陣平眼神坦蕩的走向了保育園的大門。
淺羽幸奈獲得消息后,將車子飆到了最高速,她一路上都在暗自懊惱,她怎么能夠忘記這么重要的日子。
又是一年的11月7日啊!
她怎么敢忘掉這樣的日子。
淺羽幸奈深深的自責,完全無視掉了車后騎著摩托風馳電掣追趕她的騎行女警的追殺。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淺羽幸奈早就發現人群里已經沒有了松田陣平的身影。她心中登時感到了不安,立時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奔了下來,她焦急匆忙到車門都忘記了關。
“對不起,這里發生了案件,您不能靠近。”看著淺羽幸奈的動作,她的身前立時出現了兩三名巡查,為首的巡查長表情十分嚴肅,“您的心情我們十分理解,但請不要現場給我們警方添麻煩。”
淺羽幸奈出現得太突然,神情又過分的焦急,被當做是學生家長,而被巡查們攔下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我是特別犯罪調查對策室的淺羽”淺羽幸奈被攔住后,立時將手伸向懷里掏出了警察手賬出示在三人面前,“松田警部補呢?”
特調室特別系的淺羽幸奈,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系長,哪怕駐在所的巡查們都有所耳聞,她晉升的神奇速度,雖然及不上坐辦公室的金表組,但也不差什么了,至少不是所有準職業成員,都能夠受到直系領導的特別喜愛,從而專門培養。
“系長代理已經進去了!”上川警部補沉聲說道。
系長代理?淺羽幸奈將眼睛瞪圓,她只怔愣了兩三秒就忽然意識到他口中的系長代理就是松田陣平。
“進去了?他進去做什么?”淺羽幸奈咬牙切齒,立時抬步就要奔向園所內。
上川閃身再一次擋在了她的身前,“抱歉,淺羽桑,你不能進去!”
不能?淺羽幸奈挑眉看著他,用眼神向他征求答案。
“確切的說,是系長代理說了,您來的話,就不能讓您進去。”上川的語氣依舊很沉,他眸光執著堅定一絲不茍,似乎并不覺得松田的話有什么問題,堅定的執行著。
淺羽幸奈牙齒緊咬,“他似乎沒有這樣的權利吧?”
“這起案件,在沒有系長簽字移交的前提下,仍然是屬于特搜1課的案件,別的部門要是想插手,請走正常的流程。”上川語氣堅定地開口,“這是我們系長代理的原話。”
淺羽幸奈語氣很沖,“可是他明明知道,這是未完結的舊案!”
“犯人被逮捕后,案件就已經宣判結束。”上川垂下了眼眸,“我們系長代理是這樣說的。”
“可……現在……”淺羽幸奈眉心緊蹙,回眸看了一眼被警戒線圈起的保育園,牙關緊咬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是的,當年犯人的確被逮捕了。
卷宗上也標識著這起案件的完結。
如果沒有錯的話,那么劫持幼兒園的人,就是當年意圖炸死警察來進行報復的小西翔實。
但是,他當年的確是被逮捕的。
被她親手逮捕的!
可,小西翔實究竟是怎么離開的?
“這是騙局,這是陷阱!犯人根本是故意的!”淺羽幸奈眉頭蹙得很緊,怒視著面前的上川,“這也根本就不是一場挑戰,而是報復,你們身為下屬為什么不攔著他……”
“我知道!”上川語氣堅定地打斷了淺羽幸奈的話,比起他語氣更加堅定不移的是他清亮的眸光,“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非去不可。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賭一下,他在看見我之后,能夠放掉人質們這個可能。”
淺羽幸奈盯著上川的神色,看著他仿若松田附體一般的表情,忽然就意識到,他這又是再轉述松田的原話。
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知道發生了案件就一定會過來。
他也預料到了小西翔實想要做什么。
所以才會安排手下,在這邊攔住她,他就是想一個人面對危險,而將她隔絕在這次預謀的報復之中。
第97章
“上川桑!松田警部補給你的指令, 是要你攔住我對吧?”淺羽幸奈垂下了眼眸,額前細碎的頭發遮擋住了她上半張臉,讓人看不穿她的神色。
神色嚴肅的上川警部補, 看著她的模樣十分不解, “嗯,的確是這……”他話未說完, 便登時覺得腹部傳來一陣劇痛,這痛楚讓他眼前有些發黑, 隨即脖頸處一麻,下一秒便人事不知了。
“抱歉!”淺羽幸奈抄手接住了上川警部補,示意一旁的巡查上前, 將昏迷過去的上川警部補交給了那名年輕的巡查, “上川警部補交給你們了。麻煩SAT的同僚隨時待命, 另外,請求爆裂物處理班支援,最好要萩原班長,記住了嗎?”
“淺羽警部補,我明白您的擔憂, 但我們已經準備伺機出動,沒有必要再呼叫特種部隊的同事, 而且……你也要相信系長代理的能力,他可以順利解決的。”
淺羽幸奈看也不看近前的青年, 默默道:“我相信, 就是相信他,才要你們向上頭匯報請求支援, 犯人想挾持的,從來不是這家幼兒園……”
說完這話, 淺羽幸奈掀開警戒線轉了過去,頭也不回地對著園舍走去。
淺羽幸奈靜靜地走在保育園的小路上,冬日里午間的陽光明媚正好,頭頂的太陽正溫柔和煦地散發著熱度,將寒氣徐徐地吹走。
原本應該熱鬧喧囂的園舍,此時變得空曠安靜,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讓淺羽幸奈十分不喜歡。
她面無表情,一步步地走著,直到站在了園舍大門前,她屈指毫不猶豫地扣響了門扉,完全不需要擔心這樣的舉動會驚擾到綁匪,她心知小西翔實相見的只有她。
走廊上緩緩響起了腳步聲,“誰?”
“你要見的人,來了。”聽著木門后那嘶啞蒼老卻耳熟的音色,淺羽幸奈垂下了眼眸淡淡開口。
“呵?”并沒有開口的動作,對方只是傳來了略帶嘲諷的一聲輕呵,“你們警察可真有意思,一個兩個的趕著送上門成為我的人質。我說過,兩個小時之內,我要見四年前那起案件的逮捕我的警察,否則我就帶著這棟園舍一起上天……哦,還有剛剛送上門的那個卷毛警官。”
“小西翔實,四年而已,你難道已經忘記了我的聲音嗎?”淺羽幸奈垂下了眼眸,面容十分平靜,語氣也寡淡非常。
門后的小西翔實眸光一縮,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咬牙一字一句念著她的名字,“淺羽幸奈!”
“是我!”淺羽幸奈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已經確定我是誰了吧?現在,你可以打開們,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卡啦一聲響起,這是大門開合的聲音,小西翔實身上綁縛著炸藥,臂彎里夾著一名女童,他手持一柄銀色的小左輪,槍口的位置正好抵在女童的太陽穴處。
“真懂事啊,知道一個人過來……”小西翔實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沙啞依舊,帶著幾分嘲諷的味道。
淺羽幸奈抬頭看著小西翔實,“你已經見到我了,可以信守諾言,再放掉一部分人質了吧?”
“呵!”小西翔實冷笑一聲,將槍口從女童頭邊移開對準了淺羽幸奈,“是什么讓你覺得一個喪心病狂的窮兇極惡的匪徒會信守諾言?”
“你有同伙在的對吧?”淺羽幸奈淡淡地開口,“敢把松田這個破拆專家放在大教室內,一個人挾持著女童親自過來,就是確定有人能夠制動著松田對吧?”
“既然知道現在的局勢情況,還敢過來?給我們增添人質嗎?”小西翔實看向淺羽幸奈,“淺羽警官,你固然很厲害,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你未免太自信了。”
淺羽幸奈看著干瘦面色枯黃的男人,語氣淡淡道:“就是明白局勢,才要過來,你相見的只有我,不是嗎?”
“呵……”小西翔實冷笑了一聲,“那你憑什么會認為,我會放掉一部分人質?”
淺羽幸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帶著幾分嘲諷的笑容,“是,你的確足夠變態喪心病狂,否則不是劫持幼兒園這種地方。但是,因為我同事的交換,你已經放掉了一部分幼兒不是嗎?”
從剛剛被當成焦心的幼兒家長后,淺羽幸奈就猜到了綁匪已經釋放掉一部分幼兒了,因為如果不是有幼兒已經平安,家長們的情緒不會如此的激動。
淺羽幸奈在暗暗地盤算著,她不知道松田用什么條件說服綁匪放掉一部分人質的,恐怕付出的代價不會輕松就是。
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松田現在所在的部門,原本就是負責人質解救與突擊的,他這個前線指揮原本應該站在指揮的位置上,而不是近前游說犯人,他會選擇上前,也是因為他與四年前那一起案件相關。
“呵!”
“你笑什么?”淺羽幸奈看向男人,“我說得難道不對嗎?”
小西翔實點了點頭,“對!太對了!你可比那位男警有價值多了,我可以放掉一個班的小朋友和一名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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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我成為你的人質?”淺羽幸奈挑眉看他。
小西翔實嘴角緩緩勾起,眼神變得銳利,“不愧是淺羽警官啊!你恐怕到達現場之前,就知道我的目的其實是你了吧?”
“這原本就是你設下的挑戰,不是對于警方的,而是對于我還有我當年的同僚的,不是嗎?”淺羽幸奈反問道。
“是,所以……”小西翔實用下巴示意,“把你的手機、配槍、耳朵上的通訊設備都丟在園舍外,西裝外套、襯衣上的袖口也摘下來放到這邊,赤足進去。”
淺羽幸奈順從的一一照做,小西翔實持著槍在閉合門扉前,向園所大門外遠遠地眺望了一眼,臉上浮起來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警官先生,來給你介紹個新朋友!”小西翔實打開大教室的門,帶著淺羽幸奈進了門,就對著被鐐銬鎖住,神色明顯有些虛弱的松田,勾著嘴角道:“我們的賭約,還是你輸了……”
“你?”松田原本跌坐在地,在見到淺羽幸奈后,不由得徑直撐起了身子,“你過來做什么?不是讓他們攔著你了嗎?”
淺羽幸奈沒有立時回答他的話,而是走向了他,在他的身邊蹲下查探他的情況,他同保育園其他成年人質一般,手腳都被束縛了起來,應該是為了防止他掙脫,比起普通人,綁縛住他手腳的是鐐銬而非繩索。
“你們居然對著他動手?”淺羽幸奈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隨即抬眸看向了小西翔實,“你的游戲還沒有開始,就先頭作弊嗎?”
“你,看著我的眼睛!”松田語氣沖沖,“回答我啊!不是讓他們攔著你了,你來做什么?”
“你們部門的成員的確都很厲害,但是攔下我……”淺羽幸奈語氣平淡,話也只說到了一半。
松田一怔,暗暗咬了咬牙,他們部門也算是選拔出來的精英了,可是對上淺羽幸奈的伸手,的確也是不太夠看,他們特遣隊能攔下她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但偏偏自己又是這樣一個處境。
淺羽幸奈看著難得無語的松田,勾了勾嘴角道:“麻辣兔腿的滋味好嗎?”
松田斜眼看了她一眼,“還沒有腌制入味,清淡得很。”
聽著他緩慢卻中氣十足的一句話,心中就大概有了個底。
“敘舊完畢了嗎?”小西翔實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兩位可別敘舊了,我們的游戲即將開始,二位……不想聽聽游戲規則嗎?”
“不用這樣麻煩!”淺羽幸奈看向了小西翔實,眉頭緊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直接說就是了,像是你上一次那樣!”
“上一次?”小西翔實眸色幽暗地看向了淺羽幸奈,“你難道又一次提前看穿了我的計劃嗎?”
“不,沒有!你在我這里,并不是值得關注的對象,你根本不重要。”淺羽幸奈面無表情,聲音非常冷淡,不帶一絲半點的感情,“你不過是被我逮捕的其中一個罷了,沒有必要一直記在心里。”
“可我一直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的。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是你沒有讓我看到那盛放的煙花,那血染的風景,你可得賠償給我……”小西翔實猙獰笑了起來,他持著槍,掃向了神色驚恐的人質們,“來,你看看……這些都是國家的小秧苗,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挾持幼兒園嗎?”
“誰知道你變態的想法?”松田厲聲開口。
“你是為了摧毀這幫孩子的心。你是想讓年幼的他們,從現在就在心里埋下警察=無能的種子,你要讓他們、他們的家人朋友失去希望,你想縮減得,無非就是警方的威信罷了。”
淺羽幸奈與松田同時開口,她眸光平淡地看著小西翔實,“你劫持這家幼兒園,布置了這樣一個大的舞臺,你在心底設計好了該唱的劇本,可你沒有想到,自己再一次失策了吧?”
饒是松田也沒有想到,淺羽幸奈能語氣平淡地說出這番話來,就更不要說是小西翔實。
他震驚地看向了淺羽幸奈,“你什么意思?”
“你想看到我們警察懦弱無能的樣子,但是松田身為指揮官親自上門了,你想看到他自私自利貪生怕死,但是他以個人為質,換取了小兒的平安,你想通過你的計劃逼我現身,就是想等著我帶著突擊隊前來,然后在萬眾面前指責我,卻沒有料到我也會選擇孤身前來。”
“你想看到的戲碼全部落空了,現在一定在想新的對策不是嗎?”淺羽幸奈勾唇反問,“所以,我在猜……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第98章
小西翔實忽然笑了起來, 他的目光變得晶亮,“淺羽警官,你依舊是如此的聰明, 這樣聰明的你, 讓我都有些困擾了,要是真的被你看穿又該怎么辦呢?”
“我還是那句話,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淺羽幸奈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四年的時間, 在這個男人的面容上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記,他比起四年前蒼老了不少,整個人瘦削近乎骷髏, 面色有一種病態的枯黃。
“那你不妨猜一猜, 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小西翔實勾唇一笑, “我的劇本和當年是一樣的。只不過這次的劇本簡單得多。你們已經知道了,這里就是第一個現場,你們不妨猜猜下一個現場在什么地方?”
淺羽幸奈垂下了眼眸,沒有再看向小西翔實,語氣淡淡說:“我們沒有時間跟你玩這種推理游戲。”
“什么?”
小西翔實面上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不解地看著她說:“你什么意思?”
“這里真的是第一個現場嗎?”淺羽幸奈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 眸中也沒有任何情感,“你打著劫持保育園的幌子, 鬧了這樣一場鬧劇出來, 目標也并非是這里的178名人質,如果你真正的目的是他們, 就不會輕易的因為我倆交換,就放走了近半的人質。”
淺羽幸奈淡定的神色, 著實讓小西翔實有些意外,他恍惚又覺得回到了四年前,在那棟大樓里,滿心歡喜的自己以為籌劃好了一切,卻還是落入了這個女人的手里。時隔四年,老天爺賞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能夠出獄,又恰好得到了那么一個機會,他當然要選擇報復。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算計,如果不是她詐他讓他放松警惕,他怎么可能沒有機會完成對警察的復仇?
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你是鉆研炸\\彈的好手,如果不做犯人的話,做一個好人或許也有你發光發熱的機會。”淺羽幸奈語氣淡淡。
“好人?”小西翔實挑眉,扯著嘴角神情之中帶著嘲諷,“你們給我做好人的機會了嗎?”
小西翔實突然提高了音量,他睚眥欲裂地看著淺羽幸奈,“從來沒有!我想做一個好人,卻害死了同伴,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做好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好人?”淺羽幸奈哼了一聲,“你對好人的認知太過于淺薄了!你壞得不徹底,好得也不純粹。當年你意欲折返回來,告知警察破拆的密碼,難道就沒有存著一旦落網,就只是搶劫的從犯,而不是用爆裂物害死警方的元兇,你根本就是為了能逃脫罪責。”
“不!我沒有!”小西翔實的語氣忽然激動了起來,他看著淺羽幸奈,厲聲嘶吼起來,“這一切都是你們逼得!我原本是可以做一個好人的!就因為我學生時期做過不良,結果沒有一家單位愿意要我,我嘗試過努力,我做配送,沒有一個客戶瞧得上我,我賣苦力,老板同事也看不起我,這不是我的錯……我只是想,活得不那么辛苦而已。”
“你不用和我們說這些。”沉默了許久的松田緩緩開口,“你這只是為自己的懦弱無能找借口罷了。”
“我沒有!”小西翔實大聲反駁。
“沒有?”松田扯著嘴角,“你自詡敢于挑戰警方的勇士,卻沒有一次正面迎戰的勇氣。你口口聲聲的說要對警方進行復仇,可不論是交番還是駐在所,都不在你的目標范圍之內,因為你不敢……你每次的計劃,都要龜縮在一個安全地帶,即使發生再大的危機,你可以要保證自己功成身退。”
“你們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小西翔實語氣變得更加的急躁,“你們再會耍嘴皮子,也改變不了進入了我的計劃之中。我可以告訴給你們,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不是這里,區區178名人質還不配納入我的復仇計劃里!”
“我知道!”松田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肯定有更大的目標。與其說這里是你的障眼法,還不如說,這里是你拉上我們,陪你唱這出戲的入場券。”
“哈!”小西翔實笑了一聲,“那么聰明的警官們,你們不妨猜猜,要怎么樣才能通關拿到下一場游戲的線索呢?”
“你為什么直到現在,都還覺得我們會配合你演繹這場戲呢?”淺羽幸奈蹙眉看向他。
“因為這是為了你倆特別設計的啊!”小西翔實笑了起來,“擁有正義感的你們,互相信任的你們,愿意將彼此的生命交到對方手中的你們,才是這場戲真正的主角啊!”
淺羽幸奈冷眼看向了他,語氣平淡道:“你想要我和他自相殘殺嗎?”
“對,就是自相殘殺。我調查過了,你倆的關系非同一般,那么親手締造了對方的死亡,一定是畢生的夢魘,我要讓你們也常常終生沉淪在恐怖的噩夢之中,我要讓你們余生都在無盡的懊悔與自責之中,深恨自己的軟弱與無能。”
小西翔實的表情十分的猙獰,他一字一句,渾黃的眼珠都爬上了血絲,“至此,貪生怕死將成為最大的枷鎖,將活下來的那個人,將會被牢牢地定死在恥辱柱上,余生都會活在批判之中。”
“當初破壞了我復仇計劃的你倆,理應是拉響我重啟復仇大計的號角,我要用你們倆的血,為了蒼白枯黃的人生,增添一抹顏色。”
淺羽幸奈聽著小西翔實的話,不由得捏緊了手指,是的,小西翔實是一個瘋子,他是一個毫無理智的人。
現在再談這些,未免有些不切實際,因為原本的劇情被她的介入轉了個彎,雖然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可她不認為故事的結局還會像是原本那樣。
小西翔實就像是一個賭徒一般,以普通民眾的生命為籌碼,將她和松田一起拉上了賭桌,被迫陪著他一起演繹著一場鬧劇般的豪賭。
“來,選擇吧!”小西翔實轉動著手中的小左輪,“如果你不做選擇的話,那么我可以幫助一下你!”
說著這話,小西翔實抬起了右臂,瞇眼瞄準,“你說,我是選那個黃衣服的小胖子好呢?還是選藍色裙子的雙馬尾好呢?干脆選那個大眼睛的女教師,看著自己老師的血噴濺在自己身上,一定特別快樂!”
她和松田兩個的生命不算什么。
如果這里只有她,那么她會放棄抵抗,用自己的生命交換獲得線索的機會。
她知道,松田也會這樣,因為注定的結局里,他就是這樣做的。
可現在不一樣。
她們連做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淺羽幸奈掃了一眼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幼兒們,他們蜷縮在一起,躲藏在教師們的身后。擋在他們身前的,是一幫肩背細瘦的年輕女教師們,她們在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驚恐,用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身后的幼兒們。
這是一群初生的太陽和正處妙齡剛剛踏上社會的尚未開花的骨朵。
淺羽幸奈垂下了眼眸,語氣淡淡開口道:“是的,的確可以做一個選擇了。話已經說了這樣多了,是時候該有一個了斷。”
“是吧!”小西翔實盯著淺羽幸奈幸奈,看著她忽地開口,嘴角爬上了一絲笑容,“淺羽警官,你還是未變啊!”
小西翔實眸光瞥向了坐在原地,微微垂著頭,似乎有著挫敗感的松田,呵呵地一笑,“聽到了嗎?松田警官?在你的眼中,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的淺羽警官,心里最重要的人,果然不是你呢!在她眼里民眾果然比你要重要得多。”
“是嗎?”松田語氣淡淡,辨識不出話語之中蘊藏著的情感。
“見識清楚了吧?來吧,選擇吧!是她還是你自己!我建議你自保,畢竟,你只是附屬品而已,我最重要的目標……”小西翔實忽然抬起了槍口,瞄準了淺羽幸奈,“是她。”
“這可是很困擾的事情啊!”松田懊惱著說,他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向了小西翔實,目光如炬帶著堅韌與肯定道:“他們是普通的民眾,是我身為警察要堅實守護的人,身為警察怎么能讓民眾失望呢!”
“所以……”松田利索一躍起身,幾乎是瞬間就將手持氣\\槍的同伙繳械,同時使用裸絞將其制服。
正常的逮捕流程——在不傷害犯人的情況下將其逮捕。
但窮兇極惡的匪徒除外。
特搜1系因為面對的犯人特殊,那么使用非常手段,更加不算違規。
而在松田動作的瞬間,淺羽幸奈也一個健步上前劈手奪了小西翔實手中的槍,為了防止小西翔實亂摸,淺羽幸奈毫不猶豫地卸掉了他右手的關節。
關節錯位的痛楚要小西翔實慘嚎一聲,他顫抖的左手托著因為腕骨脫節而瞬間紅腫起來的右手,整個人跪倒在地,幾乎要龜縮成了一團。
“你們這樣做,就不怕下一顆炸物將那棟建筑物轟上天嗎?”小西翔實因為痛苦而顯得愈發沙啞的聲音響起,他咬緊了牙關,緩緩地抬起了頭,“這里的戲碼叫自相殘殺,下一處戲碼……”
“不會有下一場戲碼的。”松田陣平打斷了他,“你真的以為,我們會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傻傻的聽從你的指示,主動送上門任你擺布?你未免把警察想得有些太簡單了。”
“什么?”
“他想做什么,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淺羽幸奈看了一眼松田,心道:他果然留了后手啊!
“但是,我過來,目的就只是一件事!”淺羽幸奈笑笑地看著小西翔實,“距離當年逮捕你,已經過去四年了,我們的國家發展還是蠻迅速的。所以……”
“你……當年那個屏蔽信號。”小西翔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她,“你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為得就是在門外留下信號干擾器?”
“對!”淺羽幸奈笑瞇瞇地看著他,“我確定你會讓我卸下一切電子設備,如手機、通信器、耳機,你為了防止我做手腳,連代表著我們搜查一課的徽章都讓我卸下去了,可是我的計劃就是如此。”
“你把信號干擾器留在門外,這個校舍的信號就被隔絕了!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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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的遠程控制就用不了了。”淺羽幸奈輕輕道:“而沒有遠程控制的話,搜尋到你設下的陷阱,簡直輕而易舉。”
“那么大范圍,你們說得倒是輕巧……”小西翔實心底早就沒有了底,“即使你們抓捕住了我,還是我贏了。”
“從松田進門開始計時,再到我……”淺羽幸奈語氣淺淡卻也輕松,“時間還剩一個半小時,卻也足夠了,這個方向的高層建筑也就只有那一棟而已。”
“什么?”
“你每次的劇本,你都要親自審核戲碼的完成度。之前是這樣,這次沒有道理不這樣!你圈來了我和松田,觀摩我倆自相殘殺的同時,又不想錯過另一場戲碼,那么劇場的選址就只能是這個方向的最高建筑,青春小學的哪所鐘塔……”
小西翔實聽了淺羽幸奈的話,面色登時一變,“你難道早就派了人……”
“在我進入這里的同時,我就呼叫請求支援了。”淺羽幸奈語氣淡淡地開口。
“啊……”小西翔實驚叫了起來,“為什么,我又失敗了。”
淺羽幸奈冷眼地看向了他,淡淡開口道:“因為你很好猜。你是弱者,你不會將手伸向比你強壯的人。之前的公寓大樓是,這次的保育園是,你既然要讓警察失格,激起來民眾的憤恨,那么就只能對著孩子下手。”
說完這話,她垂下了眼眸,文豪魯迅先生說起過:‘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抽刃向更弱者’大該就是如此了。
第99章
看著警車再一次帶著小西翔實遠去, 淺羽幸奈的心仿佛終于卸下了一個枷鎖一般,乍然松了口氣后,便覺得有些腿軟。
“小心一點!”胳膊被一把托住, 給了她支撐的力量站穩身形, 松田挑眉道:“你這是后怕到腿軟了嗎?”
“才沒有……”淺羽幸奈瞥了他一眼,輕輕道:“只是有點累而已。”
松田蹙眉打量了她一眼道:“按照正常情況來說, 你今天應該休假吧?怎么忽然又去工作了?”
“做刑警這一行的,哪里會有正常的假期?犯人又不會在假日里就不犯案了!”淺羽幸奈語氣很是無奈。
“這倒也是, 如果希冀著正常休假,那么就不要做警察這一行了。”松田略略點點頭,“不過像是你這樣, 把自己當成鐵人恨不得劈成三瓣使, 也是沒有必要的吧?要知道你可不是系長代理而是系長, 你那些部下究竟是做什么吃的?”
“怎么說呢!雖然擔著系長的職責,可警銜畢竟還只是警部補,我現在的下屬要不就是剛剛轉入總廳的新人,還處于熟悉工作的狀態,要不就是平級別但是年紀資歷都比我多, 我怎么好使喚人家?”淺羽幸奈有些無奈的說,“況且, 我也不習慣把自己可以做完的事情交給別人!”
“自己的事情的確也要自己來做。沒毛病……”松田一臉認同地點了點頭。
淺羽幸奈垂眸看向了他,有些紅腫的手腕, 不由得擔心起來, “雖然剛剛你的動作蠻靈活的,但是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畢竟你可是精英,手腕相當重要的。”
“那倆廢物還傷不了我, 如果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我連觸碰衣角的機會都不給他們。”松田冷哼了一聲,看著淺羽幸奈有些惱怒的神色,卻還是應聲說:“我會去看醫生的。你看,我剛剛開鎖不還是很迅速嗎?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你是醫生嗎?經過醫生的判斷我才放心,不行……還是由我開車載你醫院確定一下……”淺羽幸奈說著這話,就抓住了他的皮帶將他往自己車子那邊拉。
松田沒有反抗,順從地跟著,嘴里卻是抱怨個不停,“我早就說過了吧?你想拉著我,就老老實實拉著我的手腕,要不就別抓著我,你這不是拉著我的領帶就是我的腰帶,我是你的馬嗎?我不要面子的嗎?”
“那不就成了牽手嗎?別妄想了,我是不會和你牽手的。”淺羽幸奈流露出嫌棄的表情,“要是再傳出來什么流言蜚語,我一世英名盡毀。”
“我才應該是怕流言那個好嗎?”松田不甘示弱反駁她,“明明我才是純潔無辜小少男。”
“嘔!”淺羽幸奈捂嘴,一副要吐的表情,“你對自己有點清醒的認知好嗎?還小少男?你幾歲了?”
“我連對象都沒有,我怎么就不是小少男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沒結婚就是孩子嗎?”松田辯駁道。
“照你這樣說,我明明也是小少女。”
“小少女?”松田挑了挑眉,“你確定?”
淺羽幸奈看著松田的眼神,忽然搓了搓胳膊,“你這是什么眼神?我怎么覺得就不懷好意呢?小西翔實他是不是打到你的頭了,把你的腦子一起打壞了?”
“你要是有孩子的話,都能念幼兒園了吧?”
“你最好不是那個意思!”淺羽幸奈瞇了瞇眼,語氣中帶著威脅,“給你一次重說的機會。”
松田勾唇淺笑,反問道:“我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意思又沒有說出來,一切不都只還是你的設想嗎?”
“你快閉嘴吧!”淺羽幸奈嫌棄地看了一眼松田,“還有心思和我斗嘴,看來身體很健康嘛!沒有遭受到為難!”
“我之前就有說過了吧?就算為了保障大多數人的安全,我不能反抗受制于人,但真的讓倆廢物傷到,干脆就別干刑警了,趁早稱職回家奶孩子完了。”松田動了動關節,滿不在乎地道。
雖然松田自己不在乎,但淺羽幸奈卻做不到不上心。
她與聽聞松田受傷趕來醫院的萩原會合,一起押送著松田做了全套的檢查,確定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外,就只有拉傷的手腕最好半個月內不要吃力,需要好好注意休息,身體并無大礙。
得到了醫生確定的答案,淺羽幸奈輕輕嘆息了一聲,“我速度再快你一步就好了……”
“喂喂喂,這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可別忘了,誘拐和人質劫持,本來就是我們部門負責的事情,就算是經年未解決事件,也得有移送手續的!”松田聽著她略帶幾分自責的語氣,立時開口用挑釁斬斷她傷感的情緒。
淺羽幸奈此時卻沒心事在意松田挑釁的話語,看著他臉上的紅腫擦傷還是覺得不開懷,“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再早察覺到他的目的,你就不會受傷了。”
“只是小擦傷而已!都是練家子,誰不是從小磕磕碰碰長大的?至于我的手腕,醫生都有說不要吃力,休養好了沒關系,我開鎖不是還很靈活嗎?”松田難得順著淺羽幸奈說,語氣卻還是不軟和,聽起來敷衍味道滿滿。
淺羽幸奈看著松田貼著藥布的右臉,忍不住語重心長地念叨起來,“話雖然說得輕松,但傷到還是會痛的,你不要那么剛強,放得軟弱一點,才會招來憐惜啊……”
“雖然聽著你的話,我倒是聽暖心的。”松田先是面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隨后抽了口氣,砸著牙花道:“可這語氣我怎么聽起來怪怪的?這種難道不該是我這個角色來說嗎?”
“都一樣啦!差不多,差不多。”淺羽幸奈倒是滿不在乎,“關鍵是你要學會提煉我話中的重點,你要懂得示弱。你看你,當年是你們學校的當家校草,又是咱們那一屆的門面擔當,你的學歷、實力、能力、顏值、身材,哪一項不是績優的?如果再把情感點亮,你就完美的六邊形戰士。”
“你是lucky嗎?該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吧?依據我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可能這樣夸贊我。我在她眼里不僅不可能是完美無瑕的,反而應該是躺在垃圾處理中心才對。”松田表情夸張,震驚地看了她一眼。
淺羽幸奈瞥了一眼他,毫不留情說:“如果不可回收垃圾可以回收你,那么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打包好直接送到處理中心去。”
“真絕情!上一秒還說著我是完美的六邊形戰士,下一秒就覺得我連不可回收垃圾都不如,你傷到我了……”
淺羽幸奈呵呵冷笑了一聲說:“你沒有聽到我的前提嗎?是你得點亮情感這一項啊!”淺羽幸奈蹙著眉心說:“明明就是咱們班里長相最優秀的那個!可偏偏要把自己往光棍的隊伍里送,拜托你,不要影響咱們整個集體,不然日后人家提起警察學校191期短期鬼塚特招班,認為就是一個光棍集中營,那么我該多沒面子呀!”
“我才26歲,怎么就光棍了?”松田瞪大了眼睛,滿不情愿說:“我這個叫黃金單身漢,鉆石王老五。”
“你快別糟蹋這倆詞了!人家這倆詞是用來形容績優股,不愁找對象的優質男人的。不是找不到對象請節哀型的。拜托,好歹為我也考慮一下啊!”淺羽幸奈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為你考慮什么?”松田挑眉問她。
“當然是我的形象問題!”
“怎么?”松田詫異地看著她,“你不已經是各大管理官的心頭好了嗎?享受無數后輩敬仰的優秀人才,你還要怎么樣的形象?”
淺羽幸奈磨牙,“你不戀愛,已經影響到我的風評了!當年你在警備部就這樣,現在你人都在刑事部了,而且還同在搜查一課,我怕時間久了,風言風語都能傳到次廳長那邊去。”
“風評?”松田瞥了她一眼,恍然大悟說:“萩都沒有嫌棄我,你憑什么嫌棄?”
“我已經看開了!”圍觀幼馴染斗嘴,默默當吃瓜群眾的萩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拉進戰場里,他仍然保持著托腮的動作,面上神情淡定自若,微微一笑地開口說:“畢竟我家阿娜達并不介意。”
阿娜達……
淺羽幸奈和松田對視了一眼:雖然只是一個詞,但是還是感覺被秀到了。
“還是拉黑吧!辦婚宴不用叫我,我沒錢隨禮單……”淺羽幸奈默默別開頭,面無表情說道。
松田呵呵一笑,臉上寫著生無可戀,“你不是問我,為啥離開警備部嗎?我怕再待下去身材走樣!”
“身材走樣啊?”淺羽幸奈大驚小怪的配合。
“天天不要錢的狗糧往臉上砸,不吃還要硬塞,怎么可能不走樣!”松田面色有些悲壯,“你知道這四年我是怎么過的嗎?”
“雖然我沒有看到,但是光是想象就有畫面感了。”淺羽幸奈拍拍他的肩,臉上寫滿了同情,“學校里不就有過這種情況嗎?你應該習慣的!”
萩原面上帶著一絲的微笑,默默地看著這對損友的表演,不論這倆人在各自的領域是怎么樣的出色,湊在一起就一定會原地退化成小學生斗嘴。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都不需要背負上什么壓力。
活得開心就很好啊!
第100章
回到家里那股綿延不斷的疲憊感才緩緩蔓延開來, 淺羽幸奈把自己擺成了一個大字躺在床上,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真的是有些太累了。
她之前忙著出差,忙著加班, 好不容易迎來了來之不易的休假, 又發生了新的事件。
這次的事件差點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原本以為松田會是平平安安的,畢竟元兇小西翔實在四年前就已經被她逮捕了, 可又能想到已經被逮捕了的犯人,還能再次出現呢?
天知道, 她才得知松田義無反顧地前往了被炸彈犯挾持的現場的時候,心中是有多么的焦急。
松田是那種一直向前沖的人。從年少的時候,他就是勇往直前的, 在面臨抉擇的時候, 他也不會陷入兩難的地步, 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明白,如果真的被逼到了絕境,他一定會遵從自己的內心,唯一的選擇……那就是犧牲自己, 保全所有人。
想到這里,那種后怕的感覺才將她淹沒了。
如果她再多注意一些就行了。
【不要總是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你又不是超人!】
淺羽幸奈聽著耳邊突然響起的久別的少年音,身體微微一顫, 她忍不住捂著心口, 默默撇嘴,【你突然出現的話, 能不能先給我一個文字性的提示呀?現在是晚上,只有我一個人的房間里, 忽然響起男人的聲音,還是很嚇人的。】
【實在抱歉!是我沒有注意到!】
【哎呀,我都是沒有怪你的意思。】淺羽幸奈聽著少年音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致歉,反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你不用道歉的。】
【我抱歉,并不是為嚇到你。而是對這次的事件,什么忙都沒有幫到而感到深深的歉意。】
【事發突然嘛!】淺羽幸奈盤膝坐起來,雖然是心靈上的交流,但她也并不習慣和不熟悉的陌生人,用那么輕松愜意的姿勢交談。
【你是要幫我完成任務,但卻不是你必須幫助我。】淺羽幸奈滿不在乎的樣子,【雖然至今為止,我還是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存在的。但是,我至少確定了一點,你肯定不簡單,而且不好同我正式見面。】
【見面……】
【嗯,我可以確定你絕對不是人工智能,或者是小說漫畫里那種游戲系統。】淺羽幸奈神神秘兮兮地勾起嘴角,輕笑了起來,【因為你擁有一項數字化完全取代不了的能力,那就是共情能力……就目前來說再怎么精妙絕倫的機械與代碼,也做不到共情。】
【科技發展還是很迅速的……】
【科技發展固然很迅速,但目前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如果,要研究出共情型人工智能機器人的話,大概還要七八年吧!】淺羽幸奈攤手,一臉無所謂道。
【那你不想深究我為什么可以和你交談嗎?】
淺羽幸奈并不意外對方的直接,她最喜歡應對的也是直接的性格,【為什么要深究呢?既然已經確定了,彼此都是人類,那么還是要給彼此留一些空間,畢竟成年人的邊界感很重要。】
講實話,她并不是沒有好奇過。最早,她好奇為什么她這位系統助手怎么和小說漫畫里的不一樣,基本上完全處于隱形狀態,沒有需求基本找不到它。后來,也就是四年前淺井別墅區那邊的案子,她助手第一次攜手,她才發現自己這位助手小哥是位話嘮的吐槽帝。
可是經過上一次攜手后,她也沒有再聯系過小哥,助手小哥在她不呼喚他的時候,他也從不主動發聲。
主動找她,這還是第一次。
【監測到你身體的數值,到了崩潰的臨界值,為了避免你重病倒下,特意提示一下你!】
淺羽幸奈聽著他一長串的話,心中多少有點暖意,在她的身邊有一群好友關心在意著她,提醒著她要多多休息。
可是身體可以放松,但是心理上卻沒有辦法卸下背負著的沉重的包袱。
她會疲累,會累,多少也和心理壓力太大有關。
而她心中最大的壓力,是她要改變好友的命運,她的努力與好友的生死存亡息息相關。
這個壓力,她沒有辦法對著任何人吐露,家人不行,朋友不行,哪怕是知道秘密的店長一樣不行。
她不能對任何人說起,這個壓力就結成了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可是這位助手小哥不一樣,他不是自己真實認識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任務,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淺羽幸奈呼了一口氣,倒是也沒有掩藏自己因為壓力過大的脆弱,因為她隱約覺得,自己這位助手小哥不是一般的人,她用盡各種能力,也沒有辦法在他的面前掩藏自己的小心思。
【真的好累啊……時時刻刻緊緊繃著一根弦兒,倒數著時間過日子的滋味真的很不美妙。】淺羽幸奈仰頭呼了一口長氣,神情暗淡了幾分,【我以為我四年前的拼命努力,可以改變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可這次的事情卻告訴給我,我做再多的努力都是無用功,抗爭不過命運,真的是……】
【原諒我不會安慰人。】助手小哥聽完淺羽幸奈的話,很難得的許久才開口,【面對解決不了的困難,那就多試幾次,總是有解決的辦法。】
淺羽幸奈垂下了眼眸,【這種道理我還是懂得的。但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誰也沒有重來的機會,別的事情,我或許會去嘗試會去賭,但是我不能拿別的人的生命開玩笑啊!】
【所以,我說,原諒我不會安慰人。】他雖然活了二十幾年,但終究沒有辦法真的體驗到人的正常情感。
淺羽幸奈微微搖了搖頭,【沒事的!有你能讓我放寬心,讓我覺得安心就可以就很好了。】
【這次的事情,我沒有能幫上你的忙!】助手頓了頓,猶豫了一下,【如果你以后有需求的話,只要你開口,我就一定都幫你做到,不論是什么要求。】
淺羽幸奈勾了勾嘴角,玩笑起來,【之前兩三次接觸,就發現你似乎很厲害。幾乎是無所不能,那我說,我想看我年少時期幼馴染的樣子,你能把他變小嗎?】
【淺羽警官……你把我當做什么?】助手小哥饒是預料到淺羽幸奈會說什么,但真的聽她說出這話,還是覺得很是震驚。
【你一定可以的吧?】淺羽幸奈神色從容淡定,完全沒有自己提出的要求似乎是天方夜譚的自覺。
【那我重說一遍……如果你日后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要求合理的話,我一定幫你做到。】助手小哥強調了‘合理’兩個字。
淺羽幸奈不滿抗議起來,【這難道不算是我的正常尋求嗎?拉著幼馴染一起追憶起童年什么的,你就沒有懷念過自己年少時期的朋友嗎?】
年少時期的朋友……
助手難得失語了。
淺羽幸奈見助手許久沒有音信,她感覺到了好奇,【助手小哥?你還是在的吧?我的話,有什么問題嗎?】
【啊……沒事!】助手小哥在腦海里浮現了幾張臉后,語氣難得僵硬了幾分,【我說了要求要合理。你的幼馴染并不想變小和你一起追憶童年。】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淺羽幸奈搖了搖頭,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惋惜,【明明可以藉此來彌補一下,沒能一起長得遺憾的。】
【有你這樣的損友,能夠順利的長大,還真是他的幸運啊!】
淺羽幸奈不滿開口,【我明明很好!你不是也知道嗎?】
【我的意見,并不能左右當事人的心理認知。】助手再次冷酷無情地打擊她。
淺羽幸奈捂心,【這樣摧殘我的心靈,對你到底有什么好處?我要是病倒,你也就進行被迫停工狀態了……】
【我可以檢測到數值,你現在的狀態比之前好多了。】
淺羽幸奈癟嘴,認知到在助手小哥面前將完全沒有辦法隱藏,也就嘆息了一聲,回歸了正題,【這次的事件是個純純的意外,但是如果你今天不找我,我也會找你的……畢竟,又一個事件要來臨了。】
一樣會讓她錐心刻骨的日子。
12月7日就要到了。
【你有什么計劃嗎?】助手小哥問她。
淺羽幸奈緩緩搖了搖頭,如果她有辦法的話,也就不會焦慮為難到忽略松田這邊了。
【你不用問我什么了,很抱歉告訴給你,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助手的語氣壓低了幾分,不見了往日的輕快。
他以助手的身份存在,和淺羽幸奈溝通著,借淺羽幸奈的手,的確是可以做一些改變,但是他是沒有辦法實際影響到人或者事。
所謂的限制性就是如此。
【是限制對吧?】淺羽幸奈語氣篤定而又認真,她的語氣很是無奈,【我知道,這叫做世界收容的條件。】
這種事情,她在之前保護那位來自橫濱的名偵探的時候,聽他說起過的,他能踏上通往東都的列車,只因為他是個普通人,跨越過來沒有關系,但其他人不行。
當時的她還不明白,在得知自己的世界融合進了柯南世界后,她也就想通了。
或許她這位助手小哥,也來自于不同的世界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