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反正是你先背叛的,我隨意起來都不帶理虧。◎
62
一起出電梯,下到大堂退房,等待前臺查房結賬的空隙,余瑯易又習慣性往四周看了幾眼。驀地目光頓住,這便看到廳柱子旁,一道熟悉的老鉗身影,仍然穿著棕色的馬甲,條紋短袖,在握著手機低聲說話。
世界上的許多規律也挺奇怪,當你未注意到一個人時,他也許已經時常在你的周邊晃蕩,卻始終無以察覺。當你注意到他后,卻發現動不動可以碰見。就好比一句古詩,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老鉗的這種穿衣風格的固定,倒與老Q任意場合也要戴表的執念稍微相似。
但大多數修表師、匠師等人群,多多少少都有偏執性情,也不足以說明什么。
正盯著瞅著,一個女人走到前臺,往唐鷺和余瑯易中間一站,說道:“你好,能幫我確認下覃艷女士是不是在1916房間?”
前臺問:“好的,小姐您是與覃女士事先有約嗎?請先出示下身份證件。”
女人取出身份證和工作證,遞過去道:“給。我是黛薇美容院的美容師,昨天已經與覃女士有約定時間了,剛打她手機沒回應。”
前臺看完證件,點頭道:“好的,我給您登記一下到訪記錄。”
女人忽而轉頭,看了眼身旁靚麗的女子,驚訝道:“小唐,真的是你嗎?你也在這里?”
話畢把唐鷺上下打量一遍,只見長發如瀑布柔順,一身高奢品牌,膚若凝脂,無論氣質和姿容都變化了不止一點點。若非瞅見她眉端的一顆小痣,她都沒敢確認。
唐鷺亦被眼前這位妝容精致的女生,叫得頓了一頓。瞬時記起來了,是從前在D市服裝店上班時的一個導購同事,比自己早辭職幾個月,那會兒唐鷺還沒和余瑯易同居。
她忙回道:“小梅,是你呀。好巧,能在這里遇見!”
小梅笑道:“是的,我現在黛薇美容院做技師,你呢?好久沒見,你變得更漂亮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唐鷺謙虛答:“哪里,變漂亮得認不出來的分明是你。我在一家公司做文職,還行。”
小梅接著說:“那是,做美容行業首先得把自己變美,才好說服客戶。我們這家美容院的美膚項目很出名的,好多名人、太太都去我們那做,還能預約上門服務。這是我的名片,你也留一份,有空了解下。”
邊說邊遞了張名片,眼睛把四周一掃,看向那邊打電話的老鉗,又道:“還真是巧了,對面那位先生也是我們之前的客戶呢。記得在我們那做過光子祛疤術,效果永久,我印象還挺深的。”
余瑯易收回目光,不由得啟口慢問:“去疤,去哪里的疤,什么時候做的?”
他的嗓音低醇磁性,冷淡而平靜。冷不丁這么一問,嚇得小梅一跳。待看清面前男子劍眉鳳目,高鼻薄唇,膚骨雋貴,又赧了一赧。
唐鷺曉得余瑯易又把人唬到了。也是奇怪,他明明生得如此英俊,卻時不時把女生唬住,也不知是忌著他冷郁的氣場,還是因為實在太帥氣。
唐鷺便嗔怪余瑯易:“瑯哥,你冷不丁又嚇著人了。”跟小梅說:“他是我男朋友,沒事就愛瞎打聽。”
余瑯易卻捕捉見一絲細微的霸道護食感,她又不自覺介紹自己是她男朋友了——可見心里還是緊張他。
余瑯易溫柔地挑了挑眉,專注回睨唐鷺:“沒留神語氣太冷。”又對小梅招呼:“你好,鷺鷺的朋友。”
===第50節===
鷺鷺,好親切哦。
小梅這才注意到唐鷺手上提的四五個購物袋之外,還有余瑯易的十多個袋子。再看他的英冷雋顏和氣宇,估摸著唐鷺應是交上有錢富二代人家的男朋友了,不禁滿臉羨慕。
回答道:“沒記錯是手臂的疤痕吧。好像很難去,做了好幾次才祛清楚,所以印象比較深。應該是兩年前的事兒了。”
手臂上的疤痕……兩年前。
從兩年多前Z市商會會長出事后,那個老Q就像隱蹤匿跡了般的,再沒有過任何聲息。
余瑯易只覺得心突突地猛跳,卻兀自按捺下。便瞥了眼小梅化妝箱上的LOGO,又取過一張她的名片,不動聲色道:“哦,這樣。我也是替一位朋友隨便問問,謝了。”
“不客氣。”小梅應著,滿眼星星地微笑告辭。
長得真好看啊,身材又高又瘦,還有錢和體貼,小唐是在哪找著的這么樣男人。
這邊前臺退了房間押金,余瑯易便也和唐鷺低調走出。
唐鷺多么了解余瑯易,基本只要瞄他眉宇一眼,就能曉得他有否心事。一直走到了停車位,她才問道:“余瑯易,是不是遇到你要找的人了?”
余瑯易卻不想把她扯進這些,畢竟這是自己承負的私事。他便摟摟她小肩,淡笑寬撫道:“一個之前打過交道的人,隨意問問,萬一以后用得著。”
話說著,和唐鷺一塊去用午餐。吃完午餐,唐鷺也沒讓余瑯易送,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了。
分開時,站在餐廳的門口,余瑯易囁嚅唇角,應是還想問她肯不肯搬回去住。
唐鷺仰頭看他清瘦的顏骨,硬著心腸搶著說:“別問,問我也不回,我覺得現在這樣分開就挺好。”
余瑯易繾綣地奚落她:“好?你就不怕我忍不住被人勾跑了?剛才是誰擱那宣誓主權的——這是我男朋友?”
他學著她說話的腔調,這個男人揶揄起人來也是不留情的。聽得唐鷺糗:“至少暫時算炮友,我得保證你身心潔凈。當然,你要是隨便被人勾跑了,我也很高興啊。多好,我又可以去換別人了,反正是你先背叛的,我隨意起來都不帶理虧,毫無負疚感。世間花草朵朵,任我唐鷺采擷。”
哼,好你個小妖精,這么快活學活用。余瑯易冷笑,昨晚做那幾次都他么癡心喂狗了。
所以女人高巢時候叫出的申吟與表白,再動情再摯切都千萬別當真,抽出后擦擦就忘爪哇島了。
是余瑯易太傻,還是唐鷺太媚,他次次都陷入。
余瑯易沒想過曾經對自己黏纏、生怕分離的唐鷺,變得愈發決絕,以至于對她生出了新的遷就。他從昨天唐鷺肯陪他出來吃飯起,就對唐鷺多番含蓄和內忍了。
只得幽怨地捏捏她臉頰,冷哉哉:“行吧,哥還能不聽你的?當然都聽媳婦兒的。什么時候想我了,給我發消息。消息總能夠發的吧,見面也無妨?總歸沒催你回來。”
這樣的余瑯易,讓唐鷺真正有了幾分重新開始,類似“從生疏到親近”的交往概念。唐鷺覺得也好,雖然未必會在一起,也未必會分手,但至少感情交互是平等的,空間距離的拉開,會讓彼此更為冷靜與換位思考。
而且唐鷺還發現,只要自己足夠硬足夠狠,最后軟下來屈從的肯定是余瑯易。
唐鷺便點了點頭……到底她心下還是喜歡他的,她堅定分居,只是想給他們的未來更多的冷靜和考驗罷。
說完,各自便分開了。
余瑯易看著她大包小袋打到車安然離開,自己便也轉身入車庫。
回到家傍晚三點了,唐鷺靠在沙發上休息一會,便在手機書城下單買了幾本專業書。
說來或許有些人啟智比較慢,在特定的年歲讀不進,可過了年歲,卻忽然開了竅一般,看啥都容易懂得。比如唐鷺,以前背一首床前明月光,背二十遍還是轉頭就忘,學校組織看電影,她也屁字兒看不懂,遇到難題就瞌睡。但現如今打開書以后,她卻能一行一行看得清晰透徹了。
所以分手真挺好的,能勻出時間和空間來做自己的事。這并不代表著她就拒絕愛情,只是當下的狀態讓她更清新自在。唐鷺還想去上個語言補習班,OUR公司里真的隨便抓個人,張張口就會兩門語言。不過她設計培訓班還剩余幾節課,等上完了再說。
買完書她便困倦地倚在沙發角落瞌睡,婀娜的身姿屈起膝像一只小貓。差不多四點時,雷小瓊從隔壁F市城郊小鎮回來了。雷小瓊粗糙地扎著馬尾巴,臉色素面朝天,就差背個編織袋,便能完美符合本土地主進城收賬的氣質了。
雷小瓊是故意粗糙做丑的,不然她真受不了了。要知道她平時大波浪卷打理得灑脫又利落,每每出門也要妝容細致、挎名包。
她一回來就倒在沙發上,嚷嚷著央唐鷺約魏邦,啥時候有空對對口風,明天就把她媽雷娟送走。
其實一起來的相親小伙子也已經受不了雷娟,偏雷小瓊故意把他和雷娟安排在一個房間。小伙原想著省錢,湊合住,這不,幾天下來自己去旁邊另開房間了。
小伙起初也不咋想來G市,估摸著心里可能已有中意之人。要不是看雷小瓊利落爽快,還能賺錢,所以舍不得這場相親,也怕空手回去被大人數落,估計早跑回老家去了。
唐鷺聽得又奇葩又同情,她給聯系了一下魏邦。
剛好,昨天余瑯易因為要和唐鷺在一塊,和魏邦調了班,魏邦今天恰好上的是早班,六點鐘下班。
于是便約了六點半在他們酒店廣場見面,唐鷺和雷小瓊過去找他。
商定完,雷小瓊重重舒口氣。兩人各自歇息了會兒,唐鷺自是一倒頭就睡著,要知道余瑯易的能耐,那般碩然反復一夜,她今天真是瞇眼就入睡。
五點鐘雷小瓊睡醒,洗完頭過來,唐鷺還在睡得酣沉。雷小瓊在F市折騰了兩天,竟然醒得比唐鷺還早,這么累的嘛。
不禁輕輕搖醒她,問道:“誒,唐鷺,你昨晚是沒回來睡怎的?昨天我出去前停水了,怕干燒,我把熱水器插頭拔了。剛一看,還是拔的沒插上,難道你洗冷水。”
唐鷺咯噔了一下,生怕被雷小瓊看穿,連忙搪塞道:“昨晚我加班加到快十二點才到家,直接懶得沖澡就睡下了,連你發的信息都忘了回。”
其實是沒空回,和余瑯易兩人抱著,倚在舒適的軟被里。男人熱烈氣息抵近,臉貼著臉只有擁吻不完,根本沒空閑搭理其他。
鑒于唐鷺最近新工作確實忙,且在雷小瓊面前表現得分手之意決絕,連提都不許雷小瓊提余瑯易名字。雷小瓊因此并未多想。
只怎的這般一瞄,卻覺得她睡衣下的胸脯一夜間又長了許多,腰肢細弱如蛇,使得臀越發顯出嬌翹。
又再注意看,看到唐鷺頸心的粉晶吊墜,還有手腕上一看就很稀罕的翡翠鐲子。
天了嚕,還有地板上,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個購物袋,幾、十、萬的新家當?!
雷小瓊嘎然地張圓嘴:“唐鷺,唐鷺鷺,你……你中彩票了?平時叫你買套兩千的裙子你都糾結一星期,這些東西是哪蹦出來的?”
沒等唐鷺回答,她又忽然明白:“哦,我知道了,你踢了余瑯易交新男友了對不?行啊你,要么高顏值高身材,要么就是有錢還大方。”
唐鷺窘了個窘,在短短的幾十秒內,她迅速思考了一番是順水推舟含糊過去,還是承認余瑯易買的。
唐鷺最后便應道:“是余瑯易那家伙買的了,買了才告訴我去拿回來,想和好吧。”
雷小瓊聳肩:“那他也是真夠為你下血本的哈,他哪來那么多錢,不就是個保鏢嗎?一次買個幾十萬,一年工資都搭進去了。”
余瑯易初來G市前半年,每月收入大約兩三萬,后面這一年多來唐鷺沒問過,看他接的單子越來越多,估計每月得有五六萬沒準更多吧。
唐鷺現下自己也不清楚余瑯易是什么身份,什么家世,生怕說得不對,便支吾著發揮她的編造能力:“我也不清楚,估計之前有存不少,破釜沉舟把存款都掏了。之前不是說過,他老家還有不少薄產,應該不算很窮。”
雷小瓊仍就唏噓不已,既感慨又忍不住吐槽道:“那也太不理智了,以后不需要買房子結婚嗎。要么他估計真有錢,要么就是真心地在乎你,勢必把你哄回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女朋友前任之類不懂得拉黑刪除?還和前女友過夜,睡她床,手機半露照,酒吧點公主揮霍,各種……真是除了心疼錢,不心疼他人!所以你應該心軟了吧?有沒打算和好?”
唐鷺慶幸回來后換了件寬寬大大的睡衣,把什么曖昧紅痕都蓋住了。被雷小瓊如此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覺自己怎的竟心軟了,分明樁樁件件都不是那么輕易能原諒的。這個男人的嘴皮子功夫果真了得,看來以后在人前,她還得對他更冷淡些。
唐鷺便堅定慨然地說道:“當然沒和好,哪能那么容易。東西買雖然買了,但氣還沒下,必須再考驗一段時間!”
雷小瓊點頭:“唔,你做得對。這不是一般守男德的男人能做出來的事,確實輕易別原諒。雖沒發生什么,也要叫他吃足夠苦頭。不過要換我,就沖著他那張雋臉,我都怕我心動了,還是你厲害。看久了帥男友,百毒不侵。”話說著,又拍拍腦袋哀嚎說:“唉,別提男人了,趕快把雷娟和那小伙送走吧。”
六點將近,兩人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去找魏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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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但求鷺鷺寶貝早點不生氣,就跪榴蓮都認了!◎
63
因為余瑯易昨晚調班去見唐鷺,今天他上的晚班,魏邦上早班。
六點鐘交班回到寢室,魏邦就開始對著鏡子梳頭,又不斷地換著衣服比劃。余瑯易在一旁扣完頸下紐扣,好笑問:“你小子晚上約會,又交上哪的新女友了?”
瑯哥下午回來,似乎心情極為舒展,說話音里都帶著暖和意。魏邦邊照著鏡子,邊隨口應道:“哪呢,見鷺鷺去了,能不收拾一番嗎?”
聽得余瑯易墨眉頓然蹙起,眸間浮起慍意。那女人兩點多才跟自己分開,轉頭這就有精力約別的男人了?
昨晚一夜抵死纏綿,濃情蜜意,今天余瑯易滿心里都是唐鷺的嬌顏笑靨,恨不得就把這女人鎖在自己心上。他發現他對唐鷺的占有欲,真就是下意識地不受控住。
此刻不由冷聲問:“她約你,去哪?”
魏邦楞了一下緘口。魏邦現在發現,瑯哥應該是個隱藏的醋缸子,之前的就不舉例了,比如前天中午唐鷺給魏邦發完消息后,瑯哥當天晚上就睡在了酒店寢室里。幸虧那晚魏邦逛街不在,否則估計扛不住。
然后昨天應該去找唐鷺了,因為昨晚調了班,今天回來后眼底有些青郁,但整個人如沐春風,鳳眸微彎,斂著暖笑。連走路路過客服區,都把小姐姐們迷得一愣一愣,余隊長今天刮得哪股風,和煦暖陽呀簡直。
魏邦這他么猜猜就能知道,肯定是腆著臉去找女朋友了。瑯哥對鷺鷺的舔,雖然表面兩人好像琴瑟和鳴,互相照顧,但實際肯定瑯哥更貼著鷺鷺的,不然你看這次分手,瑯哥多少天沒笑過。
魏邦緊忙補充說:“唉不是,是去見她的那個閨蜜,一起商量話術哄走她媽,順便一起吃頓火鍋。說來咱們兄弟幾個也好久沒帶女朋友出來聚聚了,改天有機會再說。”
又對余瑯易道:“瑯哥你是去不了了,今晚還上班。對了幫我瞅瞅,是這件灰色的好看,還是藍色的好?”
說著把兩件T恤換著比劃。
余瑯易這便默默舒口氣,抬眼瞅了瞅衣服。要讓他選,余瑯易一般選灰色,他的顏色多是一些暗色、冷色系,鮮少穿暖調。不過還是藍色的適合魏邦。
余瑯易幾分羨慕地看著魏邦,應道:“藍色。你們在哪見?”
這種既期待又鄭重的應約,比自己去找唐鷺的要好多了。余瑯易去找唐鷺,似乎每次大多都帶著負重的請罪感和腆著臉的道歉。
魏邦答:“樓下。”正說著,聽見手機消息提醒,又道:“人來了,走,下去吧。”匆忙套上藍色T恤,又換上一雙白球鞋,俊逸筆挺地照照鏡子。
余瑯易關門,隨同下樓。
樓前廣場,唐鷺和雷小瓊已經站在臺階下的噴泉旁等著了,看見他兩個下來,便招了招手。
余瑯易穿著筆展襯衣,濃密短寸清爽,眉目中都是喜愛。分開小半天再見,昨晚纏綿的情愫又洶涌而來。唐鷺冷冷瞪了一眼他,瞥過視線不看。
只對魏邦打招呼說:“嗨,這就是我閨蜜雷小瓊,你們認識下。”
雷小瓊擺擺手:“我叫雷小瓊,你是魏哥吧。真是感謝你,麻煩到你了。”睨了眼魏邦清俊高挺的模樣,莫名拘謹而又天生的爽辣。
魏邦竟也是有點緊張,應道:“哪里,沒事,舉手之勞。別叫魏哥,太客氣了不敢當。你好像比我大吧,我是XX年10月的,互相叫名字得了,更親切!”
其實雷小瓊和魏邦同一年的,而且雷小瓊出來時梳著爽落的大波浪卷,妝容畫得也到位,看起來并沒比魏邦大。
這小子,能不能有點情商。余瑯易在旁聽得就無語,難怪女朋友三天不到就掰了,一遇到事兒就不會說話。
暗中踢踢魏邦腳跟,跟著解釋道:“魏邦當過幾年兵,兵哥,開坦克的,看見女孩不太會講話。估計是看你朋友圈發的生日照,才這么說的。”
雷小瓊一直羨慕唐鷺找個余瑯易這般又帥又有氣質的男朋友,看起來像個軍人般英氣冷冽。沒想到今天認識的魏邦是個真正退伍軍人,一下子肅然起敬,當然不會因為一句話計較了。
她想起她3月的確發過生日蛋糕的圖片,要知道,做銷售的人經營朋友圈也是一件必要手段,時不時刷刷存在感,才讓人覺得親切。沒想到魏邦加上微信后還去一條條翻看了,她稍許窘意,仍大方道:“沒啥,我是三月的,是比你大半歲多,叫名字就叫名字吧。”
余瑯易看了眼唐鷺:“鷺鷺你也去?不在家好好休息?”
唐鷺瞅著他的模樣,生怕他忽然張口又說出些什么,那唐鷺“冷靜堅決不戀愛腦”的人設就幻滅了。唐鷺忙道:“今天周末,當然要陪閨蜜了,你上你的班,不用管我。”
說著仍舊扭過頭,不看他。
曉得這女人極愛裝,昨晚跟只小妖精般,在燈下纖腰婉轉婀娜,緊緊貼著自己腹肌,嬌吟不絕于耳,今天又在閨蜜面前裝圣潔。
余瑯易郁悶,心底對她真是又愛又受虐,磨了磨唇齒,到底是忍著。只繼續溫柔道:“那一會火鍋吃鴛鴦鍋吧,別太上火了。”
畢竟昨晚才吃了一桌子麻辣鮮爽的湘菜,一盤咸辣田螺被她吃得見底。就這吃辣的功力,說是川渝姑娘也無人懷疑。
雷小瓊看著這男人遷就的雋顏,真的鳳眸中都是對唐鷺的愛戀,不由喟嘆道:“瑯哥你就別說啥了,就你之前那些事,換哪個女生都是氣的。要是我,我鐵定一沖動下幾巴掌煽過去,咱們鷺鷺是好脾氣,還是太溫柔。你禮物雖是買了,錢歸錢,可到底心誠更要緊。若真想挽回她,就繼續拿起態度來,該撇的撇干凈,之后怎么哄就全看你本事。”
===第51節===
魏邦點頭附和:“是是是,怎能有了這么好的女朋友,還和那幾個月短短的前女友扯不清呢,太不知珍惜了簡直。小瓊說得一字不錯,瑯哥是該自我反省。”
余瑯易被唐鷺甩、因為前任牽扯不盡被分手這件事,已經過魏邦的口,傳得兄弟里頭無人不曉。還怪最近沒人帶女友聚餐,就魏邦這張嘴一說,只怕沒人敢在瑯哥面前提“女友”兩個字。估摸著可能還有傳到客服區,不然余瑯易今天下午怎莫名收到一張加微信號的紙條,余瑯易倒是沒加,只私下搜索過號碼,看頭像和資料是個女生。
余瑯易含笑瞪他,默默無語:小子能耐,這還沒怎么著,胳膊肘子開始往外拐了。將來輪到你了,別找到我跟前哭!
心里想說,唐鷺他么也沒少甩自己巴掌,一連甩了同一邊臉兩巴掌不說,罵也罵過,人也打過咬過,回不回來還不是看她怎么作。
嘴上應道:“我當然必須深刻反省和認錯,但求鷺鷺寶貝早點不生氣,我余瑯易就跪榴蓮都認了!”
羞不羞呀臭男人,在這么多人面前說跪榴蓮。
唐鷺正扭頭看著那邊的小車,聽得冷冰冰的臉上就憋不住笑。她才不信他真能給她跪下去,他們東北男人面子要命,也就耍耍嘴上功夫。假裝沒聽見,別扭地噘了下嘴角。
余瑯易曉得她聽進去,心里便軟和地泛起了蜜意。她知道他不惜代價想和好就夠了。
三人便出發,周末停車難,得早點去沒那么擠。定了附近一家川味火鍋,余瑯易只有眼饞的份,還得乖乖上他的班。
除了出外單,基本日常的保鏢工作就很簡單,走走看看,沒事擱在房里待著。
等到凌晨四點就可以直接回房休息了,余瑯易到寢室后換了身衣服,稍作洗漱,直接回去住的小區。
凌晨五點多,舊城區已經蘇醒,路邊的賣菜攤子已堆滿了新鮮蔬菜與海產,有早起的老人遛狗。
他也沒睡意,先在公眾號上搜出上回和老鉗在一起那個女人,鐘嵐的照片,繼而用特殊的搜圖軟件,搜索了一番她的相關資訊。
這種軟件是他在國外黑市上買的,可以設置相似匹配度,搜索到所有相關的訊息。
余瑯易設置了50%,只見軟件下頓時刷刷刷冒出數萬條相似度達50%以上的圖片資訊。因為鐘嵐臉骨大,顴骨明顯,在國外的時候也不像在國內注重美白,因此很多別的國家別的膚色女人也都被搜索出來。
余瑯易架著金邊眼鏡,微瞇鳳眸,英俊的臉龐冷肅,迅速過濾了幾十頁。又提高了相似度到70%,這次在滑到十幾頁的位置,終于搜出來一條推特內容。大概是一個芝加哥女子發的派對圖片,說zhong的調酒手藝是真好,難怪能夠成為雷諾那挑剔家伙的女伴,連我都要慕了。
余瑯易犀利地審視照片中的女子,大約是七八年前的,比現在要年輕許多,妝容也更厚重,但確認是她無疑。
雷諾。
一個新的相關名字。
但不知是照片中的哪個男子,且照片像素顯模糊。他又用雷諾這個名字和圖片去搜索,出來的資訊翻了幾十頁都沒有匹配。余瑯易便把派對照片截圖存下,準備抽時間一個個人臉全部搜過去一遍。
但也有可能這天雷諾沒參加。
此刻唐鷺不在,他做事無有顧忌。他又把酒吧里偷拍的老鉗照片上傳,再次搜了一遍。因為老鉗是明顯的亞洲人臉,且因膚色棕干,出來一大堆東南亞地區相似面孔。余瑯易也不確定老鉗是否國內還是外籍,當下一時海量難辨。
之所以既搜鐘嵐,又搜老鉗,是因那日所見關系親密。而且老鉗那般悶厚平實之人,兩人風格差異甚大,看起來竟有順貼愛慕之意。
看著時間六點多鐘了,就給小崔發消息說:“醒了沒?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來歷。”
說著把幾張老鉗照片發給了小崔,繼續叮囑道:“這件事一定要十分小心隱蔽,除了你和我,絕不可有另外的人知道!他旁邊那個女人的,如果能查也查查,但必須記住,低調隱秘!”
又把美容院的名片拍過去給小崔,說:“這是他兩年前在美容院做祛疤手術的地址,最好搜出當時他登記的名字身份信息。”
余瑯易還保留有老Q在鐘表行的字跡,在美容院的身份信息即便假造,但簽名總須親筆簽下。
小崔那邊速度回復道:“知道了,瑯哥放心。
小崔比余瑯易小幾歲,當年余瑯易玩網游,在游戲中注意到一個黑馬玩家,他帶著好奇心地去跟蹤了他IP。發現小崔在電腦方面才能不菲,尤其計算能力出挑,有次他去網吧對應人臉,卻看到小崔是個柴瘦白凈的二十出頭小男生,看起來衣裳襤褸,因被逼之下,不得已通過玩游戲盜取游戲幣等方式,幫去世的賭棍父親還債。動不動還被人堵在巷子里暴打,艱如草芥。
余瑯易觀察過他心性,小伙仍有純粹未泯,便幫小崔還了債。從此小崔得以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下,給余瑯易打理生意,因此忠心耿耿。
余瑯易忙完這些,也已經清晨七點多鐘了,從前晚見到唐鷺后,就只昨天上午睡了幾小時。
他此刻的心情暗自激動,這次絕對要異常小心地查,不能有任何紕漏。從當年Z市商會會長失事一案后,老Q就銷聲匿跡無影無蹤,這是兩年多后有可能又冒出的痕跡,他必須要暗中悄悄關注,不可打草驚蛇。
老Q若果真出動,便意味著又將有人命。他要的是把老Q繩之以法,用法律來為他手下的筆筆賬買單。
等到這一切告一段落,他就和唐鷺正式求婚。從此后他可以放下種種,心無旁騖,他們會生下可愛的小寶寶,落日夕陽下,夫妻兩個牽著奶胖的小手,走在橙色的光輝中。這個折磨得他掛心撓腸的女人,他特么地太眷太想她了!
余瑯易按捺著,舒展濃眉,手枕在頸后,躺在床頭閉了閉眼。這也是他下意識里一直沒提辭職的原因之一,除了驀然明白深愛唐鷺,他到底還惦記那件事不死心。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寶寶們晚安(3[
第64章
◎他還錢也不告訴我,你沒說我還被蒙在鼓里。◎
64
周日上午,魏邦和雷小瓊出去,見了她媽雷娟和相親小伙,一塊吃了頓午餐,隨后送去動車站。
雷小瓊對她媽的解釋是,前幾天魏邦外省出差去了,才回來,所以現在才帶他來給她看。說這是自己男朋友,之前就怕她媽不同意,都瞞著,結果這次她媽要來,告訴她媽了也沒用。
雷小瓊為了說服雷娟,一直借口自己已經談了。但雷娟沒見到人,就總都不信。今天這么一看,小伙高高大大,長得也謙虛客氣,一上午態度十分周到,聽說當過兵,月薪也小幾萬,雷娟不免就有點被說服了。
同行的相親小伙也舒口氣,早幾天他看雷小瓊對自己無意,就想打退堂鼓了。但怕回去被人說。如今雷小瓊既然已經找好,那回去也怨不到自己。
只是雷娟到底心疼那間觸手可得的店面,在候車廳對魏邦說:“我這門相親要不是你就能成,成了后能得一間店面給她弟。現在和你談,總不能什么也沒有吧,至少一間店面你要拿得出,不然我這說不過去。”
魏邦哈著肩,虔敬地說道:“阿姨說的對,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整一間店鋪,不能委屈了小瓊。”
雷娟這才稍緩和了語氣:“是,人窮不能窮志氣,你家如果要啥啥沒有,我不同意。開始至少抱負得有,有了抱負還得去做。你說到可必須要做到。”
說著檢票時間到,雷娟便一步三回頭不太甘心地進了站。
候車廳里人來人往,雷小瓊沖她媽揮手。一上午真是把魏邦為難的,雷娟就差把他家底都拋光問凈了,沒想到的是,魏邦竟能如此謙虛溫和,一直陪著小心,問無不答,誠誠懇懇。
雷小瓊抱歉道:“今天真是謝謝你了魏邦,我媽那個年代的人就是這樣,反正都是演戲,說說就過去了,你別放在心上。”
魏邦轉頭,忽而克制且鄭重地說:“阿姨她說的對,我沒往心里去,我一定會盡快賺一間店鋪給你的。當保鏢雖然能存點,可總歸不是長久,過個一年兩年肯定得自己出去干點事兒去!”
雷小瓊看他臉上如此真摯,詫了一下,道:“我是說演戲已經結束了,你不用當真……你該不會在認真吧,還是在說笑?”
魏邦態度越發拘謹起來了,十分難為情。默了一默,沉聲說:“你要覺得說笑也可以,可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如果愿意當真,我會倍感珍惜。”
“小瓊,那天你和鷺鷺出現在酒店樓下,我一眼就沒忘掉。這次你叫我幫忙,我激動得幾晚沒睡,就是我這人,不太懂甜言蜜語,生怕會招你討厭?”
雷小瓊聽得鞋尖都在吃驚,不知道該怎么放,本來大方爽朗的人也拘謹起來,應道:“我沒覺得你討厭啊,我可什么話也沒說……”說完把頭扭去了一邊。
魏邦便更加忐忑了,抬頭看見太陽大,就連忙道:“還是先上車吧,路上再說話。”然后摁開了車門。
新的一周開始,唐鷺照例早起去上班,還和上周一樣,打卡簽到之后便馬不停蹄地進入到一天忙碌。除了各部門的協調工作,下午還開了行政部例會和小組會,部門例會一開就一個多小時,開完后事兒拖到加班八點了才干完。
她便沒買菜做飯,出來在公司附近吃了份鴨血粉絲,坐公車回去了。
走到公寓門口,看見門前放著一束郁金香,各色的花朵搭配,包扎得精致好看。她還以為是送給雷小瓊的,拿起來一看署名,是余先生送給唐小姐的。小卡片上還標有產地,荷蘭進口。
紅色郁金香,代表愛的告白,熱烈的愛意;粉的代表永遠的愛;白的是高潔的戀情;黃的開朗;黑的愛的表白和祝福。⑴
好嘛,各種的愛意都被他占全了。
唐鷺以前就有喜歡買花的習慣,每個星期買幾枝,插進水里可以養好幾天。
那時候以為余瑯易只是個打工的保鏢,想著兩人在一起多省點錢,舍不得買貴的。一般就買各種顏色小菊花,偶爾香檳玫瑰或者香水百合之類。
余瑯易卻不喜歡百合,每次唐鷺買來,他就給挪到陽臺去通風,說味道濃郁得他不太舒服。他彼時那般高冷傲漠的氣場,激得唐鷺往往很容易敏感,唐鷺為此就和余瑯易吵過架,覺得他是不喜歡自己存心找刺。
后來余瑯易搜出百科信息,曉得了香水百合氣味有毒,不宜放室內,一件事兒才過去。總之兩人從前也因為彼此的距離與脾氣,而吵過不少冤枉架,斗嘴憋傷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飯。
唐鷺把花束抱進來,給余瑯易發消息說:“余瑯易,花是你送的嗎?你怎么知道我地址?”
入夜時分,娛樂城里燈影閃爍,余瑯易今天在這邊護場。男子冷逸高挺的身軀走在燈紅酒綠中,很是惹眼。似乎是誰對著他拍了兩張照,閃光使得他鳳眸微微眨了眨,看見唐鷺發消息,便回復道:“是啊,咋了,喜歡嗎?”
“費盡口舌從雷小瓊要到的,你不是以前有插花的習慣,送給你。但愿我寶早點解氣,跟我和好。”
這么精致名貴瑰麗,唐鷺當然喜歡了。
可唐鷺又習慣性心疼錢。
但知對余瑯易說沒用,唐鷺就回道:“喜歡,但好大一束,以后你買少一點。對了,傍晚的茶點是不是也你點的,送到我公司里?”
下午三點多鐘前臺給她內線Call,讓她出去拿外賣,唐鷺拿到,是芒果蛋糕和五谷米漿。瞄了眼付款人是余,猜著就是他了。
余瑯易這幾個晚上,十一點多鐘也都給唐鷺發消息,大有持之以恒之勢。那是唐鷺通常的入睡時間,他說:“睡了沒鷺鷺,早點休息晚安。”“寶貝睡了?早點休息,夢我。”然后發個打啵或者賣萌求寵的表情。
就非常非常不習慣,感覺這男人像突然變了個人。就態度還挺端正的,可跟他原先那股高高在上的冷傲,那虛渺的鳳目和高貴的頭顱,就極為不貼切。讓唐鷺有一種受之如夢幻般的親昵感。
這比上個月剛吵完架和好那會兒,還不真實。
唐鷺通常是不回復的。但她其實蠻喜歡看,只故意不回復。
余瑯易大抵猜著她也會看,因此孜孜不倦仍就發。
這會兒便答道:“是,怕你餓著了。有沒想我,老子可想死你。”
“沒。”唐鷺發了個狗頭。
余瑯易便給她回了個kiss的表情,卻是用他自己的自拍做出的動圖。余瑯易生得偉岸清冷,哪怕就拍著溫柔的照片,可濃眉高鼻,也仍是一股冷郁的柔情。
唐鷺還是忌憚著一點這冷郁的。
狠著心腸說:“干嘛呀,嚇人,用你自己做的表情包。”
夜場里,余瑯易斂眉哂了哂,幾分鄭重道:“為要讓你想我,每天都記得我在等你回應。”
“你是杵在我心尖上的明珠!”
是了,他余瑯易特么決定對她豁出去。這些情感上的套路,他不是不懂,只從前不用,現在用上了,一用竟發現手到擒來。
唐鷺看得呼吸一促,又發了個狗頭。
狗頭代表傲嬌,或者無語,或不屑一顧,無情等等,讓他自己意會去。
余瑯易也不惱,話筒舉到唇邊,低語道:“周三我早班,下班過去接你一起吃晚飯。又半個星期沒見,吃個飯總能允許吧。”
唐鷺其實也想他,想他看對自己這般舔臉之后,將以一種什么樣表情面對她。而且他最近的表現確實挺好,唐鷺回顧了下這周的日程安排,周三好像不用加班,便答:“好吧,到那天再聯系。”
余瑯易發語音,心下是想聽唐鷺說話回復的。上周晚上開房做曖時,他們錄了一段視頻,但錄了便存在那,那是兩人彼此珍愛隱私,并不拿出來看。他這會只想聽她日常兇嗔自己的語氣,緩解相思,唐鷺卻仍舊無情打字。
余瑯易稍感落寞,便去忙事兒了。很識相地沒有再吵擾她,就非常懂得收放得體。
周二晚上唐奶奶閔知節打來電話,突然問唐鷺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說前兩天有個小伙子,去他們鎮上找唐奶奶,說是唐鷺男朋友的私人助理,過來給唐鷺清債的。讓閔知節帶上字據,和他一塊出去。
小伙子穿得干凈講究,因著時間緊,閔知節來不及細想就被催出門了。到了秦家,把債一次性給還清,又燒了字據。閔知節本來想請小伙子吃飯的,小伙子急忙趕飛機,傍晚就走了。她怕是假的,臨走逼著小伙留了名片和電話,連著鷺鷺男朋友的電話也都留了。
===第52節===
閔知節昨天手機欠費,本來昨天就想打的,拖到了今天問。問唐鷺是不是嘎對象了,小伙子既然能幫忙還錢,應該事業做得還不錯,讓唐鷺帶回家去看看。
唐鷺猜著就是余瑯易,沒想到余瑯易還配有私人助理,都查到她老家去了。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感覺,真是越來越陌生而又摻糅著熟悉。
唐鷺便答閔知節說:“是談了一個,但感情還不夠穩定,還時常吵著架呢,所以沒和奶奶說。這筆錢過后我會還給他的,他還錢也不告訴我,要不是你說我還被蒙在鼓里。”
閔知節原本還擔心遇到壞人,譬如江湖詐騙套路等等,曉得鷺鷺是真談了個小伙子,頓時舒心地釋了口氣。
閔知節嘆道:“哎喲,還不還他錢還是后面的事,眼下的麻煩可就擺著了。本來那天還完錢,一樁事兒就過去,反正秦家那浪蕩小子不靠譜,婚約解除了是件高興事。結果鄰居問我昨天那小伙子誰,我心想著鷺鷺找到了好對象,一時忍不住歡喜,說了句‘是鷺鷺她男朋友身邊的助理’。話傳到秦家去,秦家不樂意了,說你家姑娘在沒還完債前就戀愛,這不合理,要么利息增加40%再一次性付清,要么就把你叔嬸的那間店鋪收回,趕出去不讓租了,限月底前搬走。”
在他們那,女孩子能找到開公司的、能賺錢、有事業的男朋友,是件令人高興、揚眉吐氣的事,也難怪唐奶奶忍不住談起。
唐鷺叔嬸的鋪面租得是秦家的,有六七年了,攢下不少老客戶,年初又剛簽了兩年合同,這么趕出去,一下子損失小幾十萬。叔嬸哭天怨地,當然不干,讓唐鷺自己惹的事自己回去解決。
閔知節也很無奈,別說拿不拿得出那么多錢,單只白白多付40%利息,誰心里能樂意。可那秦家有錢有勢,他們也沒辦法,閔知節只好打電話問唐鷺怎么辦。
一邊又怪自己多嘴,如果忍著過陣子再說,那秦家就找不出話頭來。
唐鷺沒想到還有這樣,也不知道該感謝余瑯易還是怨他弄巧成拙,本來她自己省省,明年就能把債清了的。
秦家真欺人太甚,秦家兒子這么多年身邊沒缺過,當初更無約定,空口無憑就漲利息,唐鷺骨子里確是硬氣的。
唐鷺便道:“好,我知道了,看看最近哪個周末我抽空回去兩天,自己把這事兒解決。”
閔知節叮囑說:“把那個姓余的小伙子也帶上,聽說二十七八了吧,人開公司的。你們既然談了,你也二十五,要是見了大人還合適,他又經濟條件可以,那就適合考慮在一起了。也別吵吵,年輕人要多磨合,他肯給你主動還債,顯見還是個用心的好男兒。”
唐鷺不知道怎么陳述這其中的七零八落,而且余瑯易還是北方遼省的呢,只怕唐奶奶千盼萬盼,等見到了面轉頭就黑臉。
唐鷺其實最初認識余瑯易,并不曉得他是遼省的,他那會兒恁般使她著迷,她心想只是北方的,說服一下奶奶就好了。等到后面兩個人在一塊,發生了關系,日久交纏,漸漸曉得他的籍貫,她卻亦舍不得分開了。如果最初曉得他是遼省,她可能也不會輕易心動的。
當下只得心虛地點頭應對著,又叮囑老人家注意休息和營養,然后掛斷電話。
掛完電話想問問余瑯易,但想到明晚約了吃飯,就等見了再說。
洗完澡敷了片面膜,又看會兒資料,她便合眼睡下。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親親們晚安(3
1)花語介紹考據百度。
第65章
◎你別再對我生氣了,好鷺鷺。◎
65
周三通常是一周當中稍微緩和的工作日,上午唐鷺往美視部送資料,送完走到他們部門大廳時,遇到同事小艾。小艾驚訝地稱贊道:“哇哦,小唐,你今天這身搭配真好看,晚上要去約會吧?上周五那個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就電梯門口那個?”
雖說形式上分手分居了,可唐鷺下意識里還是把余瑯易歸為男朋友。因為今晚要一塊吃飯,她確實有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的小心機不允許她在余瑯易面前不夠美。
唐鷺沒想到竟果真撞見同事了,連忙應道:“是啊,你當時也在電梯里?我怎沒看見你呢。”
小艾搖頭說:“你和他站在電梯外,我從另一邊電梯走出來的,就聽見他叫你什么鷺寶,看他眼睛盯著你。他可太帥了,好多人都在看著他。”
默默地說,他是挺帥。
唐鷺臉一紅,笑著告辭說:“沒有啦,也就還好。我先走了,去項目部一趟。”
小艾揮手:“好咧,88。”大家各自忙碌開來。
里面的大玻璃辦公室內,翟欣透過模糊鏡面看出來,便瞥見唐鷺窈窕離去的背影。
唐鷺今天穿的淺杏色V領,襯得她的膚色越發白皙如凝脂,尤其肩頸部位似鵝般俏婷,腿形又直又細。
翟欣自己身處時尚圈,瞥一眼就曉得了是哪個大牌的最新款。不僅今天的,周一唐鷺穿的那件短袖西裝,一看也不是凡品。
不用猜一定都是余瑯易給買的。
余瑯易那個男人與人談戀愛,總是很大方,時不時地自然而然送些小禮物,可能是尋常品,也可能是高端奢侈品。但他的目光澄澈,送得平淡貼心、泰然自若,交在你手里,不會讓人有半分懸差感,或者受寵若驚的窘意等等。
他的天性英冷,總是給人斐然紳士般的體貼呵護。
翟欣就是在那時候隱約估出,余瑯易應該家底豐足、不可低覷的。雖然在高中時大家就已經多有猜測,但建立起戀情后,才更真切的近距離感受。
而余瑯易又性情淡漠,不愛表達,無復雜欲望,加之家境殷足,實在太適合做為國外共同生活的人選。
追求翟欣的富二代也不少,她倒不是全看錢,她看的是錢、才、貌。讓翟欣更念念不忘的是余瑯易的品格,這樣的男人永遠不怕他出軌。且也因沒有任何一個追求者,能比得過余瑯易英俊,他的英挺雋逸可把不同膚色的愛慕者全都碾壓。
只是多年認識的余瑯易,在她眼里冷淡周全得像是個寡情人,愛情于他有也可,無亦可。或許正因著如此,翟欣才會以為分手了另找,他也能冷冷淡淡一直在那里。
怎曉得遇上了唐鷺,這個帶著莫名蠱惑力的女子,無論男人與女人都能對她生出奇妙的親和度。現在的他,竟變得如此熱烈執著的性情。
求也求不回來了。
想起那晚在樓梯間聽到的對話,余瑯易說:“乖鷺寶,我以前沒去深究,后來才知道心里早已把你扎了根。是我不好,不擅表達,自以為有的就會一直有,沒想到這次把你氣走了。”
還有:“唐鷺,跟你說句實話,我不是你以為的那么窘迫。擱這做保鏢,是為了找人的,以后再和你解釋!”
翟欣猜著,余瑯易應該一開始對唐鷺隱瞞真實身家和那些事。可能對那個單純沒多少見識的女人也沒太大感情,所以他們才會過著平實簡單的生活。
但自從3月到4月他思考完畢后,余瑯易和翟欣劃清了干系,過后便把頭像變成和唐鷺的合照,一同去旅游,告訴她真實家底,給她買高奢品,卻就是真的打算和唐鷺走下去了。
唐鷺這兩天穿的一雙軟底鑲碎鉆小皮鞋,翟欣瞥一眼,就知道是某家的最新款,一雙十一萬九千九,翟欣自己咬了幾次牙都沒舍得下手。
想到余瑯易對唐鷺的熱忱,翟欣就有一股不舒適的滋味。如果當初,自己在他最煎熬的時刻陪著他,捧起他因為老爺子故去而憔悴的臉龐,是不是此刻的那個女人就變成了自己。
她知道他們兩個分手分居了,聯想到之前的和睦,那時在超市,唐鷺還對余瑯易百分百的信任與癡迷。連自己話里話外對她的暗示,她都只字聽不出,這得是多堅定的感情。怎么忽然就分手?
翟欣所能想到的理由……莫非是那幾張照片被看到了?除了這還會有什么呢?
所以,假設看到了照片,那么唐鷺一定早已知道了自己。她是在裝不知道?呵,也是好大心機的丫頭呀。
下午五點多時,唐鷺正在幫項目組分類標書,看到翟欣加了她為微信好友。
翟欣給唐鷺發了一份文件,讓唐鷺校對一下錯別字和排版,幫忙打印三份。明天早上上班前,放在他們部門的會議室大桌上,明早一早就要和總部幾位大佬開會用。
翟欣此前很少直接發文件給唐鷺,一般都是她底下的助理發,或者發在群里給他們部門員工看,看完再由唐鷺打印一份送上去存檔等等。
估計是比較重要的內容,所以單獨發吧。
唐鷺回復:“好的,Carrie監理。”接收文件一看,兩百多頁……
這都快下班了,原本手頭事情忙完就能走,再校對、打印、檢查、裝訂完三份,最快也要加班到八九點鐘。這種討論性質的待定方案,按說直接對著PPT更簡單,但各部門有各自規矩,唐鷺打就好了。
余瑯易六點多下班開車過來,發語音消息給唐鷺說:“老婆,過去接你下班吃飯。”
他很少直呼老婆,叫老婆時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那絲熱切。
余瑯易上班的酒店和唐鷺的世貿大廈距離不算遠,開車的話不用半個小時就到了。唐鷺便回余瑯易,讓他別來了,今晚她要加班到八九點,已經點了一份外賣送到,讓余瑯易先回去,改天再約。
余瑯易卻已經在路上了。中午他給她發消息,唐鷺還說今天不用忙,可以準時走的。搞得余瑯易提前二十分鐘就和魏邦交班,回到寢室很是捯飭了一番。
余瑯易現在終于品嘗到,類似魏邦出去約會的那種鄭重感了。交完班回到寢室,他便進浴室沖了個澡。男人健挺的身軀立在花灑下,很是捋了幾把硬朗的短寸。
他此前是一厘米多長的近平頭,這種據說最考驗男人顏值的寸發,他愣是把唐鷺迷了二年多。兩人親昵接吻時,唐鷺細白的小手總愛撫揉著他頭發,余瑯易若是去吻她紅櫻,她又嫌棄他頭發扎胸,又偏往他額前去蹭,那云軟淹得他呼吸不得,心口不一如她。這次新剪的發型則兩鬢更薄,頭頂稍略長,更添了許多英氣倜儻勁。
涼水沖洗過他硬碩的手臂,右臂上有個藍黑色的紋身,是他兩天前找人去紋的。因著紋路的斑駁,襯著健瘦腹肌,愈發顯出氣宇凌厲。
沖完澡出來,竟也天性使然般的,對著鏡子照了幾件衣服。最后換上煙灰色T恤與黑色的休閑短褲,搭一雙黑白相間運動鞋,高挺颯爽地出門去。心里有了約會的那種期盼和激動,是第一次對唐鷺生出這種感覺。
以前余瑯易則都是高冷淡漠,隨便在唐鷺面前穿什么,他都突顯優越。但如今發現,他須以看任何女孩的目光和態度對她,而唐鷺也已不再是那個傻傻癡戀的女友了——他需要重新追求。哪怕她是,他也愿愈加地珍視和鄭重。
車內的后視鏡映出男人雋貴的臉龐,近七點城市路邊燈光相繼亮起,燈影略過他銳利鳳眸,閃耀著光芒。前些時在Y省曬黑的皮膚稍稍白了些,余瑯易含了根煙,看著手機,卻不想打道回府。
都收拾得這樣仔細,出來就只為了見她一面。
余瑯易便說:“沒事,那你先吃外賣吧,我過去等你,晚點一塊吃夜宵。”
唐鷺回他:“不用呀,在樓下干等兩個小時多無聊,你回去躺著不舒服嗎?”
余瑯易說:“不舒服,今天必須見一見你,賊他么想你了!”
唐鷺含了含唇角,摁字:“無……語……就……拿……你。只能吃飯不許其他的,我可強調好咯。”
上次不知道是不是做太激烈了,唐鷺這兩天腰骶有點酸,不過并沒其余癥狀,所以她也沒多想,只是須提醒他克制點。
余瑯易濃密劍眉斂起,幾分惱火幾分柔,他卻是單純只想見一見她、吃個飯的。回復:“知道了,老子也不是每天上發條。懷念我禁欲,等你想要的時候撩我我都不給了。”
不給就不給,我還不要呢。
唐鷺只得隨便他去,自己開始緊湊地忙碌起來。一會兒余瑯易到,車停在樓下,隨便找了間餐廳吃過一點晚餐,就擱在車里抽根煙,玩了會兒手機。
眼看著八點多鐘,想起她說八九點就能忙完,便給唐鷺發了條消息,問:“鷺鷺寶,還差多少?”
唐鷺沒回,他想她該不會已經在電梯里,就出了車子往寫字樓入口過來。
唐鷺正忙著呢,還缺了二十多張紙,她人跑去儲物室里拿東西了,手機擱在自己辦公桌上,并沒看到。
墊著腳尖從鐵皮柜里取了一沓A4紙出來,抬頭看到宣傳部的同事小阮抱著一疊書走進,書應該是新印的,還散發著紙墨的香味。
唐鷺便問:“小阮你抱的什么書,看起來好沉?”
小阮喘氣把一疊書擱在桌上,答說:“集團的內部期刊,這是這個月的,每月12號出刊。正好你看到了,喏,你們小組的先領了。”
說著遞給唐鷺一本。
唐鷺打開來翻了翻,基本都是些前沿時尚資訊,以及一時裝創意畫稿、理念圖,還有案例分析、企業文化等內容。她訝異道:“咦,還有投稿郵箱呢?”
小阮熱情地說道:“是呀,期刊的內容基本都是我們員工供稿的,宣傳部編輯負責主要文字組稿和策劃采編,重點內容有時會請領導撰寫。同時還鼓勵各部門踴躍投稿,過稿可以績效加分,還有稿費領哦,你也可以噠。”
“這樣呀,那真好。”唐鷺看著上面的畫稿樣例,悄掩略略激動。點頭收好,抱著紙頁走了出去。
最后二十多張打印完,檢查完次序,裝訂好就差不多了。她手機也沒空看,就想盡快搞定掃尾。
一樓的樓梯間里,余瑯易一手插兜,一手把煙蒂丟進垃圾桶,便覺身后有人在他肩膀點了點。
他鳳目中溢出笑意,彎如月牙地回過頭去,抓住她手指:“臭小妖精,你他么終于……”話卻頓然停住,松開手道:“欣……翟欣,是你。”
竟還會這般粗口又眷戀的說話呢,多么陌生而心動的變化。
翟欣看著眼前高挺男人的身軀,那迷人的雋臉上笑容由欣喜轉為生分,心里頭打翻了五味瓶。
兀自泰然笑道:“是我,瑯易,你是在等她?”
她也不掩飾自己和唐鷺在同個公司。
余瑯易便頷首說:“唔,你下班了?”
他語氣淡淡道。事情過去了許多天,余瑯易對翟欣的那層超然感已不復存在,亦已經沒有了什么生氣質問的欲望。
畢竟她自己說了,在質問她是否蘑菇中毒、什么也沒做之前,她還存著多余的念想。那么問也白問,誰讓她之前對自己心動,過了就算,余瑯易不想追后賬。
===第53節===
翟欣說:“是,我下班了。她好像還在加班,今天任務重,要再等會兒。好久沒見你了,瑯易你還好嗎?”
余瑯易應道:“還好,沒什么事你先走吧。”他也不想和翟欣多說話了,現在他的整顆心里都是唐鷺,萬一那女人下樓誤會可就麻煩。
這樣的無話可說嗎,翟欣睨著男人修長健挺的腿,想了想,咬唇試探道:“對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之前忘了說了,不知有沒給你造成麻煩,還要和你道個歉。”
余瑯易心想,又有啥幺蛾子需要瞞著。他眼下再看翟欣,已經沒有那種念而不忘的感覺,不再當她是心中高掛的月。或許那一層青春萌動的濾鏡去了之后,他便業已曉得好感和“愛”分別兩個層次,始終并不一樣。只到底這些年她替自己瞞著在國外,他也不想和她持得太僵。
余瑯易便緩和了聲問:“還啥事?如果是相冊的照片,我早刪除了,無妨礙!”
不想提這個,若非這些,唐鷺也早已被幾句哄好,能鬧到現在?反正唐鷺在公司裝作和她不認識,余瑯易便配合著做戲吧。
翟欣目光亮了又黯,沒想到他刪除干脆,她頓時落寞道:“哦,刪了……那就好。那會兒我心里還存著想法,就以為……反正現在刪了就行了。對不住,你不生氣就好,都是我太幼稚了。”
說著走開幾步路,去到旁邊的星巴克,買了兩份咖啡又出來。小心遞給余瑯易一杯,歉然地說:“請你喝一杯的面子會給吧,就當做老同學的份上。”
余瑯易對此謙和,便接了過來。手指不小心觸碰到翟欣指尖,翟欣微微地顫了顫。
唐鷺下樓來,便瞧見余瑯易和他的前女友面對面站著,兩人只隔著一掌的距離,他英挺的身軀稍稍俯看女人,薄唇微啟,似乎有話待述。而翟欣更是目光瀲滟,仿佛千言萬語。
這一幕真讓人浮想聯翩,要知道余瑯易看人一向冷漠,可對著特定的人群,卻會浮現雋雅溫柔。
就算也許他本意并無溫柔,可唐鷺覺得他潛意識里滲透出了一份溫柔。
翟欣忽而發現唐鷺下來,便大度地笑道:“看,她來了,那我們就不說了。”
唐鷺有點生氣,只兜著不發。默了默,上前微笑招呼:“Carrie監理,你和余瑯易在說什么?你倆認識呀?”
翟欣望著唐鷺一臉無知的嬌顏,愈發覺得余瑯易真的沒透露口風了。那么他們到底為何分手分居呢?
仰目凝著余瑯易說:“我們是高中校友,剛才見面聊了幾句,還真巧。”
余瑯易看唐鷺裝不懂的樣子,心想這個女人也不像自己以為的單純,還是有點心眼子的。
余瑯易便順著話鋒,半真半玩笑地應道:“對,老同學,可能還差點在一塊。你面試應該還是她勾的簡歷。”
話中的意味翟欣聽得分明,不禁涌起被戳穿的窘意。她的確勾選簡歷只為了看他現女友笑話,沒想到被唐鷺應聘上了另一個崗位。也沒想到被余瑯易輕巧洞悉,這個男人寡淡的背后還是帶著冷厲的。她想到自己幾次求他和好,幾次又轉頭接受別人,只怕他都看得清明,唉,以后還是不敢輕易觸犯。
唐鷺應道:“我記起來了,是你說過很擅長畫畫的一個女同學嗎?難怪Carrie監理如此出色,原來一早就是才女。”
愈加散發平淡無知的笑容。
翟欣便沒待下去的意思了,對余瑯易示出柔弱知錯的語調,告辭道:“過獎了,那你們聊,我先走一步。”揩著包,滿面暖風告辭。
這個點鐘,電梯口無幾個閑人,一時燈光下就只剩他們兩人面對面站著。
男人精銳的短寸下,濃眉墨眸散發著冷光,薄唇微咬,靜靜地看了唐鷺許久不說話。
面無表情似地耍酷。
唐鷺也瞪著他不語,狗男人,分開半個多星期,就對她當了半個多星期的舔狗。忽然見面,他梳了清爽發型,換上挺拔著裝,運動力十足。雖然文字里柔情蜜意甜死人不償命,可見面依舊一副冷冰冰的傲然。
彼此跟有仇似的四目相對。
然后余瑯易噎了噎唇角,又愛又惱火又寵地捏她小臉,兜住她的小腰抱緊懷里,才松開:“就差點沒把我折磨死,折磨死我你就痛快了,想找別人去是不?”
唐鷺皺起眉頭,扭頭躲開:“誰能折磨得了你,是你前任。都怪我,剛才應該晚幾分鐘下來,破壞了氣氛。”
她話雖如此說,可白皙的小桃臉上并不帶明顯吃醋。男人應是噴了稍許淺淡香水,一抹極為好聞的清甘,她心撲通通跳著,又開始眷他。
余瑯易就曉得她并沒誤會,心中略舒口氣,適才正色睨著唐鷺解釋:“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她跟我解釋照片,我對她說早刪除了,她就買了杯咖啡算是道歉。僅此而已。”
“老子特么說過一萬次,以后心里只有你,就不用再重復了。你想裝作不認識她,我也配合著你做戲。你別再對我生氣了,好鷺鷺。”
好像除了仍舊那副冷逸的雋顏,其余和消息里透露出的繾綣并無多大詫異。
好吧,終于讓他學會表里如一了。
唐鷺咬唇應道:“隨便,如果你們再續前緣,那我就退出好了。我裝作不懂,就是不想陪玩這種戲碼,實在了無生趣,反正別參合到工作中。如果你們相互有意,就繼續綁定,如果只是她意味猶存,那我更沒必要參與,沒意義。”
余瑯易早已領略這個小妖精的決絕,她是可以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他拋至腦后。
他便撫住唐鷺的手腕說:“搞什么呢,再這么刺激人,我可就啃你了。”
唐鷺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不說話。
余瑯易低頭睨著,問:“要么我扔掉,不喝了?”
唐鷺說:“買都買了,不喝多浪費。”
咚!余瑯易干脆轉頭丟進了垃圾桶:“還是扔掉清凈,哥要喝自己去買。”
唐鷺這才輕輕抿住嘴角,那小巧的櫻桃紅唇悄悄上揚。
余瑯易真是被她折磨得有氣無力,看著女人身上穿的裙子。她的肌膚本就白皙,鎖骨下映出淡淡的橫骨。她是瘦的,可余瑯易知道那橫骨下掩著柔嫩如云的沃美。唐鷺今天梳了松松的辮子,劉海和兩鬢自然地散下幾縷碎發,如霧如朦般的白皙與靚麗,分手之后更是看著她變化甚大,讓人移不開眼睛。
余瑯易寬肩俯下,避過人群寵愛地親了她一口,低柔問道:“寶寶夜宵想吃什么?”
唐鷺貼著他胸口,仰頭答:“隨便,要不就喝點清粥。”
余瑯易輕撫她紅唇,口中應好,牽了她手去開車。
作者有話說:
親們,昨晚趕榜匆忙,可能比較粗糙,本章內容今天精修了下哦。給大家鞠躬,感謝支持,愛ni~本章10個隨機小紅包~!
第66章
◎總之這次兩人的見面,她還是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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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了一家以前常去的餐廳,點了一盅蟹黃粥和幾樣點心。老板是個老伯,都認得余瑯易他們了,進店就打招呼:“小唐和小余,你們好久沒來咯。”說他的兒子兒媳在北京工作,看著也和他們差不多大,還給送了兩只鹵鵪鶉蛋。
唐鷺看余瑯易吃得上口,其實心情好時,看這男人用餐挺賞心悅目的。他不氣人時的表現,總彰顯著一股迷人優雅氣質。當然,說糙話狠話氣人時,又讓人恨得咬牙切齒,一不小心能氣厥過去的程度。
猜他晚上估計沒吃飯,問道:“你今晚吃的什么?”
余瑯易答:“漢堡和可樂,這會兒有點渴。”說著端起一旁的茶水,飲了兩口。
唐鷺嗔他:“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飯嘛,自己不會去個好點的餐廳,吃什么小孩子的零食。”
余瑯易聽得哂了哂笑,話音里帶上東北味的調侃:“我他么是想著要見你,沒胃口吃。就跟小朋友六一要分糖果,期待得心撲通撲通跳。”說著微微運氣,那煙灰T恤下的胸口還真撲通了兩下。
狗男人,賣肌肉呢,不搭理他。唐鷺:“餓死你算了。”
余瑯易無視她揶揄,只體貼地給她夾了一筷子她愛吃的海藻絲。
出來時候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雨滴打在門檐前的地磚,濺起的浪花足有尺高。這塊位置離著余瑯易住的小區比雷小瓊的公寓近,余瑯易就頷首磨弄唐鷺的額頭,問她說:“要不今晚去我那邊?隔壁女生這個月搬走了,靜悄悄的,回去陪陪我?”
男人目光澄澈地睇著她,帶有懵然的祈求。他本來是丹鳳眼,又習慣虛瞟,這樣認真起來看,眼睛就比平常大而聚光。唐鷺心有點軟。
可唐鷺不想回去。她猜著隔壁女生可能看自己不在,嚇得也搬走了,以為余瑯易是黑澀會呢……有這么好看的黑澀會嗎。莫名地含著嘴角想笑。
余瑯易牽她的手放在腰上,高挺身軀散發著熱烈,他人冷清,可陽氣卻盛。他又說道:“放心,說了啥也不做就是啥也不做,就僅只想你陪著我!你更別擔心雷小瓊,人家可比你理解通透,情侶吵架再和好又什么奇怪,之前因為誤會鬧分,現在誤會解除,回去住也正常。鷺鷺,就一晚成不?”
那清正臉骨貼著她耳際,溫柔地貼了貼。這男人磨起事兒來也是很有一手的,大抵霸道的男人都有一番哄人的技能,平時冷得似個爺們,一求起情來說軟話都不帶停頓。
唐鷺只好道:“去就去,可說好了的,不可以就不可以。我給雷小瓊發條消息。”
說罷給雷小瓊發微信,說她今晚和余瑯易在外面吃夜宵,雨太大,就不回去了,讓雷小瓊早點休息。
雷小瓊倒一點不驚訝,周一回去就看見客廳里一大束進口郁金香。看看余瑯易最近這些天的表現,莫說唐鷺心軟動搖也在常理——他們兩人感情本來就好,要換成自己,估計雷小瓊也都該心動了。
而后余瑯易便冒雨去車里取來雨傘,護著唐鷺開車回去了。路上只見著他舒了口氣般通暢,連車上音樂都是明快輕柔鋼琴曲,他的眉宇似浮著清氣舒展。
到了熟悉的小區,他先把唐鷺送到樓道底下,再去后面停車。停完車回來,渾身上下被雨水打濕了一大片,頭發上面還沾著雨滴。
余瑯易甩了甩頭,薄唇俯下,抵在唐鷺的額前笑著親親。
唐鷺真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了。一個人從冷血型男到溫柔情癡,真的只是狠狠心甩掉半個月,就能脫胎換骨的嗎?
那應該再虐虐他。為著先前那些快氣絕的毒舌話。
上到三樓,隔壁果然空了,剛搬走幾天,新的房客還沒搬進來。兩人倒顯得更自由。
打開自己那邊門進去,客廳里和唐鷺搬走前沒有太大差別,只不見了唐鷺在時的那抹淡淡香味,而多了男人的肅然氣息。
唐鷺是個自帶香味的女人,好像她住過的、用過、睡過的東西,都會帶上一抹形容不出的淡香。這讓余瑯易很著迷,哪怕在他偶爾回東北或者滬都時,都會莫名地掛上心頭。
難得媳婦回來,余瑯易表現殷勤。開冰箱問她要不要喝冷飲,唐鷺說不喝,怕著涼。
余瑯易就沒管她,自己取了礦泉水喝幾口,然后又走進臥室給她取新的牙刷和毛巾。
驀地看見那顆每天晚上被他枕得凹進去一個頭型的她的軟枕,又尷尬地過去揩起來抖了抖:“我給你換個新的枕套。”
他雋臉上扳著一本正經,語氣也清淡。
……這是自己搬走半個月,他都沒換過枕套嗎?
明明他的床單和他睡的枕頭都換過,難道是因為想她,怕把她的味道洗掉……
毒舌男人就活該。
唐鷺心軟綿綿的,口中卻淡道:“隨便啊,反正我只有睡一晚,明天一早就上班去了。”
余瑯易還是三下兩下利落地換好了。已經夜里快十一點鐘,兩人也不再磨嘰時間,直接去衛生間洗漱了。
是在一塊洗的,倒不需要扭捏。面對面站在噴頭下,余瑯易健硬的胸膛,顆顆晶瑩的水珠滾落,唐鷺樰白嬌盈地面對他,兩個人互相撫搓著。又想起了那些抵在狹促空間里,扣著瓷磚壁,摁在洗漱臺前嚶嚶啼啼的旖旎柔情。
余瑯易那個雖然有起來的趨勢,但仍把持著尺度,對唐鷺說:“不想要就別往下看。”
唐鷺曉得那下面可能又比較夸張,因為水沖淋到細白的腳面,都感受到溫燙的熱意。但知他是個克制的人,他說了不整事就能抑著不整。
唐鷺便看向他的肩頸,發現右上臂多了一塊紋身,問道:“余瑯易,你干嘛去了,怎的這紋了一塊?”
余瑯易清咳嗓子,凜眉答道:“前兩天陪兄弟去紋,一時心血來潮就也弄了個。鷺的抽象藝術字,出去再給你看。老子都把你刻在身上了,夠不夠堅定你說?”
唐鷺想看,可余瑯易推攮開她,不然怕她柔軟山莊再他么貼近,他真就把她壓在馬桶蓋上用力糙進去了。
洗完出去,唐鷺躺在自己慣常睡覺的那邊。余瑯易關掉大燈,打開床頭小燈,掀開被子鉆進。
被單都換成他鐘意的深色系列了,襯得唐鷺的一截薄肩更加的白皙。余瑯易側著,看唐鷺跟看寶貝似的,兩人吻了好一會兒松開,氣喘吁吁四目相對的繾綣看不夠。
唐鷺發絲散亂,扎了一天的辮子松開,柔密長發又軟又卷。發尾沿著莊園的陡坡,瑩瑩輕顫著,似一幕絕美雪天風景。指尖劃弄著他的紋身,嬌作地問道:“紋在這會不會很幼稚?等到以后我們分手了,你再找了別的女人,就不怕對她不公平。”
余瑯易聽得來氣,豐澤唇瓣在她鵝頸上嚙了嚙:“草,唐鷺你動不動把我配這個那個女人,就沒想過我感受?我若真的不要你,花個幾萬塊洗掉,撇干干凈凈!要多少個女人那都是隨意,用不著你操心!”
被余瑯易氣憤地掐了一把嬌臀。
她顫得發麻,唐鷺便也不裝了,她知道他暫時看起來離不開自己。
便正色問道:“還有上周末,你也幫我把債還掉了?”
余瑯易余氣未消,凝眉睇她:“是。那么點芝麻大小錢,你不用再跟我計較了!跟著我,我多少身家都歸你花銷。”
===第54節===
他也是前天小崔還完債后跟他匯報的,說進展得還挺順利,但老太太做事小心,怕有問題,問了小崔和余瑯易的手機和姓名去,不曉得會不會電話打來給瑯哥求證。
余瑯易倒是沒什么的,反正都和唐鷺到這份上,早晚要見大人了。手機號給就給出。
小崔昨天也把老鉗的資料給余瑯易發來了,小伙做事速度果然快,幾件事堆一塊也有頭有緒。
老鉗今年四十四歲,姓名叫乾本晉,湖省人,身家非常簡單明了,沒成家沒子嗣,一個孤家寡人,在湖省小城市只有一套老破小,從來未曾出過國。但是他兩年前在美容院做祛疤手術,簽字的字跡和余瑯易收藏的那張“老Q”不一樣。
如此空白的資料,要么說明這就是個簡單平俗的修表匠,要么就表示有貓膩。而老鉗顯然是后者,因為一個平平無奇的修表匠,是不大有可能,能與一個在國外混得瀟灑的鐘嵐,產生那種親密又順服關系,且動不動出入五星級高檔場所的。更沒有必要去做什么祛疤手術,一連做了幾次。
對于字跡,余瑯易的推斷是,老鉗若是老Q,在他謀殺完Z市商會會長那個案子后,他既然帶著去洗疤的心,就一定忌憚著被發現。那么字跡隨便造一個也無妨。
因此,老鉗很可能另外還有一層身份在活動,比如假造的身份證件。
余瑯易后面又對著那張推特上的照片,一個個人臉對應搜索了雷諾,基本沒發現啥可用線索。
估計雷諾當時并不在派對上。
他便翻找了那個推特主人幾年前的內容,發現那女人是個拳擊愛好者,粉了很多拳擊手,時有參加派對。他推出雷諾可能是個拳擊手,又繼續找叫雷諾的拳擊手,倒是有不少同名,卻沒能搜到和鐘嵐相關的。
余瑯易就暫時打住。他還是得從老鉗入手,已經私下和老貓吱過聲,讓有老鉗的消息就悄悄知會他。
余瑯易這兩個月,決定盯著老鉗風向了。若能先穩住唐鷺,得到她家庭的認可,那就更能放心展開去做事兒。
女人的臉容在臺燈下嬌潤可人,余瑯易輕輕捻著她下巴,氣息平和地說:“那點錢拖了這么久,還完你就輕松了,省得摳門吧唧。以前沒和你說我家世,是因為找人這件事我誰都瞞著,不便顯露。以后在我這里就不用再省了,媳婦兒怎么舒坦怎么來。”
說來只怪他從前沒看清自己內心,那會兒每天和唐鷺在一塊,沒想過從前、當下和以后。但退一萬步,就哪怕最后分手了,哪怕他自以為的不愛她,就沖著這兩年多來的陪伴,余瑯易也會給她很大一筆錢善后。
他雖情感冷薄,對錢可從不眨眼。
……誰都瞞著可沒瞞著翟欣呢。
不過唐鷺懶得這樣說,畢竟兩人曾經的經歷沒必要提。就像他說的,他比她大幾歲,遇到多一些故事莫非正常。
唐鷺知道這點錢對余瑯易不算什么,他給她買的一雙小皮鞋都快十二萬了。她以前真的沒想到,自己男朋友會是個有錢人,雖然從前他的氣質和做派有讓她覺得他不一般,卻沒想得太離譜。還隱瞞身份追蹤殺手什么的,好夸張。
唐鷺便應道:“但你買禮物給我歸買禮物,這筆錢我是會還你的。原本你不幫我還,我省省明年中自己也能還完,現在一下子弄得好麻煩。”
余瑯易對唐鷺還不還錢倒無所謂,反正他的以后不都是給她花的,她愛推來推去的麻煩隨便她。
只聽出她話中的口風,不由凜眉問:“咋的麻煩了,說說,小崔不說很簡單就過了嗎?”
一邊說著,一邊略糙的手掌探入她蔥綠睡裙里面,疼寵她的云軟。
唐鷺還留著不少衣服在柜子里,譬如這種露得較多的吊帶睡裙,她就沒帶去雷小瓊那邊。她本就是在外人面前皮薄保守的女人,也只因余瑯易那方面太壞,她才逐漸在家里放開拘謹的。
今晚洗完澡她便挑了那件蔥綠的穿上,愈發襯得肌膚似雪一樣的白。唐鷺輕輕蠕動,發出細微喘息,咬唇應道:“一,被我奶奶知道我找男朋友了,直叨叨著說要我把你帶回去見見,看你靠不靠譜。我不想帶,我說我們還在動不動吵架呢,還沒確定在一塊。二是,她不小心說了一句,是我男朋友助理幫還的債,被秦家聽去不樂意了。說我在還完錢之前就戀愛,有違背約定,現在秦家要加40%利息一次性付清,要么就把我叔嬸趕出店鋪,不讓租了。憑什么,當時借條上可沒這樣寫,這件事我準備下周回去自己解決!”
她說著,不掩飾眉間的怒意,她原也是硬氣激不住的性格,無理取鬧的勒索她可不會服軟。
余瑯易愛寵地俯下去,啄了她一口紅唇,心疼又好笑:“你解決?你這細胳膊要錢沒有、要力氣沒有的你拿什么解決?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天內給你擺平了!”
唐鷺驚訝:“你用什么方法擺平,這樣快?你別動用不合規的辦法,這樣做我不允許的。”
余家在滬都也有一大票產業的,比東北老祖產更多得多。最不缺的是辦法,叫小崔查查那姓秦一家是做啥的就夠他嗆。唐鷺暫時還只曉得他老家在遼省,其余并不識。
男人墨眉下鳳眸銳利,幾分冷厲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放心,都是正大光明的做法,你等消息就是了。”然后揉弄著那香莓軟糖,含咬許久,見著她身姿酥得不行了,這便頷首放開,又說:“第一點呢,你奶奶她老人家既然想見我,下周末我就請假和你一塊回去。丑媳婦還得見公婆,何況老子這個孫女婿也不丑,怎么著,想把我藏到什么時候?”
唐鷺心怦怦跳,推他說:“就不帶,我還沒原諒你呢。你別饞我了,不讓你折騰。”
余瑯易就偏親,偏捻得韜江駭然,發出寵愛的咋響,一會兒唐鷺的莊園就如下過雨,晨露晶瑩。看她咬著唇就是不答應,他又低柔而英冷道:“這還沒原諒我,都能和我做炮友了,總有原諒一半吧?難道是你小妖精騷,任人為夫。我不管,機票明天就給你提前定好,我跟你一塊回去!”說著摟過她的小薄肩,箍在臂彎里,夜已深,也不準備逗她了。
他怎得那么帥,眼神如光如澤,硬朗寸發磨著她臉頰,高鼻薄唇貼近,淡淡洗浴后的清甘。唐鷺便對他的霸道雋貴沒有辦法。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香莓軟糖,就用手掩住說:“可惡,睡覺了不理你。”
余瑯易貼耳問:“想不想要?”
唐鷺其實早已悸動,可能相對于他的克制和隱忍而言,做為女人的裕望實則更為淺顯。只想到明天要一早起來去公司,30樓美視部要開會,得送今晚打印的資料。
她怕累得起不來,便搖頭:“不要。明天得早起呢。”
余瑯易就也沒強求,他確是很能忍的,說了今天不可以就做好沒有的準備。但曉得唐鷺身體矛盾,罷了,便叫她忍幾次也好,忍得受不住她就主動不收斂了。以前余瑯易看穿唐鷺想要又不直說,往往自己主動霸道點,現在他也偏不,誰還他么熬不住誰。
余瑯易撫了撫她眼皮,然后道:“好,那就和寶寶說晚安。”
一忽兒那昂然變化亦恢復尋常了,只摟著唐鷺熄燈。
好久沒這樣抱在一塊靜靜地入睡,曾經認為的清湯寡水卻如此甜柔靜謐,兩人下巴抵著額頭,一宿舍不得分開。一晚上睡得香沉,對兩人而言,俱皆是難得的好眠。第二天六點多就起來收拾,唐鷺穿了柜子里剩下沒帶走的裙子,一起下樓用了早粥,余瑯易開車送到公司。
清早陽光熱烈,下車前唐鷺貼貼他的臉,只覺一晚上感情好像就濃熱起來,看彼此都變得好生順眼。
余瑯易說:“周末開房成不?就仍上次那家?”
唐鷺眷眷不舍,應道:“周末我得看房子搬家呢。”畢竟只是為了哄雷娟而在雷小瓊那短住,現在人走了也要考慮自己找公寓的。
余瑯易認真地說:“到時喊我,哥去給你搬。”說著愛護地親親唇,放唐鷺下去了。
總之這次兩人的見面,她還是很甜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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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猜唐鷺把“到”自己改成了“大”,一鳴驚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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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視部大早一上班就開會,這次開會的內容主要針對新季度的流行風向進行定位討論。
做為部門監理的翟欣是主講,她把各小組提交上來的創意做了個整合優化,全部門主要組員都要參加。正好這天早上呂副總裁和OUR的兩名特約顧問都在,三人就一起來旁聽這個會議了。
三位大佬臨時加入,搞得大家都暗暗很緊張,誠惶誠恐,正襟危坐著。翟欣也顯得比平時要拘謹幾分,不然她慣常對手下傲慢犀利。
但舉止仍一副泰然,這是職場人的精明,私底下心里怎么怵,表現出的總是自己底氣十足,從容淡定。
她是看著PPT投影屏講的,因為方案還在議題討論期,內容較多,并不需要打印。昨天打印,只不過是故意下班前讓唐鷺打,猜著余瑯易肯定會在樓下等她,翟欣便在差不多的時間點先下樓了。
但唐鷺把三份打好,裝訂整齊地送上來,她也無瑕可挑。此刻三份正在會議桌的左上首邊擱著。
翟欣對著屏幕講道:“從去年的風格過度到喇叭袖,這一點是我個人比較推崇的,這個創意是我親手帶領部門討論……”
“稍等,你這份文稿里講的和你的PPT有點不太一樣,文稿里不是這樣寫。”年愈六十歲的特約顧問嚴錦女士,架著眼鏡翻了翻打印稿。
她是時尚圈頗有資歷的設計師了,本職教授,從業出圈成名較晚,當年也被業界稱為一匹黑馬,在國際領域享譽盛名,卻特立獨行,眼高于頂,OUR可是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把她請來做特約顧問。嚴女士因看屏幕累了,不知道何時已經打開唐鷺裝訂的紙稿。
嚴錦說道:“這打印稿上面寫的是大喇叭袖,我看這個創意就很新穎出色,大膽、張揚,富有夏末初秋之獨特個性。可你后面的示例圖和你PPT上面的都是微喇叭袖,翟監理能否確定一個風格再討論。”
她翻到后兩頁的示例圖上,取筆在原畫上添了幾筆,把模特的微喇叭袖和褲管勾畫成更為大膽外放的大喇叭袖與褲管。頓時,原本略顯平淡的作品變得生動活俏起來,僅僅幾筆赫然提升了幾個檔次。
嚴女士把畫稿示意給大家,扶著精致的鏡框說:“放肆、大膽、女性、獨立、自我、釋放,主動欣賞與散發魅力,就是這個大喇叭袖帶給人眼前一亮的閃光點……雖然只一字之差,可呈現出的效果卻天壤之別。還是說,你這個方案自己都沒審核清楚過?”
大師就是大師,隨便寥寥幾筆便立意鮮明。
包括呂副總裁在內的與會人員,紛紛唏噓附和,這樣的改法確實擁有化平淡為神奇的力量。
翟欣一時很窘,但也只在極為短瞬的時間里,她就想明白了。她昨天給唐鷺發PPT時,先給自己留了一份底稿。給唐鷺的那份里,是她動過一部分錯別字和排版的,故意讓唐鷺去改。她的目的也簡單,只是想下去和余瑯易見見,聊一聊天,看是否因為發現照片而分手罷了,并無太大惡意。
那句“從去年的風格過度到喇叭袖”,被翟欣改成了“從去年的風格過度刀喇叭袖”,這樣改比較像拼音輸入時點錯了數字,別字錯得也不顯生硬,不會讓人覺得是故意。
估計唐鷺把“到”按著自己的理解改成了“大”,結果剛巧今天嚴女士來公司,就被嚴女士畫龍點睛地舉例出來。
叫什么,白鶴晾翅,一鳴驚人嗎?
翟欣暗自有些驚詫和酸意,萬沒想到各方面平平無奇的唐鷺,竟然還有這樣的敏銳捕捉力,以及如此創意性。連她翟欣都不得不感嘆,確實改成了大喇叭之后視覺效果大增。
翟欣稍頓一頓,臉上立刻漾開謙虛笑容說:“哦,感謝嚴顧問提醒,這個大喇叭袖是昨天我在下班前做的優化,結果今早開會時間緊,暫時沒有對畫稿進行修改,準備討論過后再一塊做優化的。是我疏忽了,一時沒來得及。”
嚴錦點頭贊許。
一個上午會開完,翟欣的工作得到了肯定,各小組提出的創意有的淘汰,有的繼續下一步優化。而其中重點被提到的大喇叭袖,將直接進入夏末初秋的策劃。
出會議室,有熟悉的組員小心磕磕她的肩:“Carrie監理,不愧是你,這個創意真的太亮眼了!”
翟欣自信而謙虛地笑笑,回到自己辦公室內,端起水杯飲了幾口,發了會兒呆又回轉過神來。抓起手機,下樓去員工茶座。
開完會的美視部組員三三兩兩從30樓下來,開會開得口干舌燥,也擋不住他們邊走邊唏噓的感嘆和討論。
唐鷺忙了一早上,看他們開完了會才稍稍舒口氣。昨天翟欣叫她打印,她其實還有些陰暗地想,會不會沒事找事,因為這類待定內容很少需要打出來兩百多頁的,還打三份。
尤其下樓后還撞見翟欣和余瑯易說話,她就更腹誹了。昨晚堅定不和余瑯易做,也有因為這方面原因——看見他兩人含情脈脈地站在樓下,她心里頭就是不舒坦,就偏不想和他。
但她想歸想,做事卻是認真仔細的,今早把三份打印稿送上去,誰知道三個大佬也參加,剛好一人一份。她便暗怪自己小人之心、猜忌多疑,還在擔心有沒頁碼錯誤等等。
看他們部門人員下來招呼,臉上喜氣洋洋的,就猜著肯定沒事兒了。
聽見小艾邊說邊指著被嚴錦改過的畫稿:“看,就是這個大喇叭袖,咱這個月績效保穩了。”
唐鷺正好在前臺,路過她們身旁,便湊過來一眼,應道:“確實,我也覺得大喇叭袖比較好看,昨天改錯別字時我看見打成‘刀’了,差點還以為我改錯。不過這個袖管和褲管再往上縮短一點,過度曲線再略收細,這樣會不會更好看?”
她前半句說得含糊,并沒人注意到是她改出的“大”而非翟欣,畢竟校對打印什么的是他們小組日常崗位職責。
只后半句把個小艾嚇得一大跳,乖乖,嚴謹大佬竟然就在旁邊啊!怎么可以這樣點評嚴女士、堂堂國際尖端頂流設計師的修改意見呢?不要規矩了。
嚴謹剛巧正從樓上下來,欲往大廳出去,聽見有個扎辮子女孩在點評方才修改的畫稿,不由駐足審量了一遍。
竟也不生氣,只彎眉定定掃量了唐鷺一眼,笑道:“呵呵,你們OUR還真是藏龍臥虎,上面提了個大喇叭袖,下來行政人員提了個縮短長度。還別說,這樣更具靈魂了。”對小艾說:“把這個建議記下,記住上去和小翟提提,再做優化。”
說罷與呂副總裁及另一名顧問一道乘電梯去了。
呂副總裁是個慣常穿旗袍的女人,理著清爽的齊耳短發,回頭睨了唐鷺一眼。但見姑娘眸底如畫,似滄瀾,海納百川,驀地隱約記起來,好像是個在面試中把創意比作裁縫的姑娘。
做起行政了。
她不太上心而又一點風趣地勾唇,踩著高跟鞋走進電梯中去。
翟欣其實就在后面幾步,不由稍稍頓足,改從29樓電梯下去了。
唐鷺哪里曉得呂副總裁正好下來,旁邊還站著一位瘦而冷雅、戴無框眼鏡的女士,嚇得心撲通通跳。還好沒事,剩下時間她就整理整理,也預備下樓餐廳去吃午飯。
周四和周五晚上,她下班去看了幾處房子,房產中介給找的。
周五看中了一套在蕾小瓊旁邊一座小區的公寓。3300元每個月,大約40多平米,房子是新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還有陽臺,衛生也很干凈,各種看得都挺滿意。
3300,好貴,要在往常唐鷺決意舍不得。可莫名的,或許跟余瑯易在一起久了,也或許是工資漲了、債務清了,開始想要追求點生活質量。
而且轉正后每個月公司還有800元住房補貼呢,可以抵掉一部分。唐鷺這么安撫自己。
唐鷺便簽了合同,周六上午搬家過去。住在雷小瓊這邊半個多月,東西并不多,除了余瑯易送給她的二十袋禮物,還有搬進來時的兩個行李箱,她和雷小瓊兩人一人拎一部分,一趟就搞定了。
===第55節===
魏邦原本問要不要過來幫忙,唐鷺說不用。唐鷺看雷小瓊最近的表現,猜著她估計和魏邦有在發展感情。
周四晚上唐鷺看完房子回來,都快十點了,在樓下看到魏邦和雷小瓊站在體育器材旁。魏邦輕輕松開雷小瓊肩膀,幫她拂了拂頭發絲,兩人似乎在說著什么話,互相目光對視著,然后魏邦就幾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只是雷小瓊不提,唐鷺就也不問。趁著這個時間早點搬出去,也好省得打擾到別人。
周六上午她就搬家過去了,把行李箱拉到新公寓后,唐鷺坐地鐵到余瑯易那邊。把留在他那邊的東西也收拾起來。余瑯易今天上晚班,正好和唐鷺一塊兒整理,一會開車送她過去。
省得特么的住在哪里都不肯說,更加把握不到她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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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你是對我不堅定了?”男人問,又疑心病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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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鷺去之前沒和余瑯易說,只買了幾個尼絨袋過去。到那邊后余瑯易才撈完一碗面條,吃完在廚房洗碗,聽見唐鷺開門,帶著幾個大袋子回來。下意識地以為她要搬回住了,清雋眉眼間不由綻開笑意:“這是要搬回來了?咋不提前吱一聲?”
余瑯易這人要怎么說他呢,說他挑食吧他又不挑,基本能下口不過敏的東西他都吃,可說他不挑吧,他又挑食物的新鮮度,挑衛生,挑有些東西不能吃。所以平時如果一個人在家,他就也懶得折騰,自己在鍋里下一撮面條了事。
沒有女人在的房子里,突顯寂寥,男人英挺身軀掛著背心、運動褲,長條修偉的,站在洗碗池旁沖水,看得唐鷺默默有點唏噓。
唐鷺直接回答他說:“我是來搬東西的,昨晚找到房子簽了合同,趁周末搬過去收拾一下。以后就都自己住了。”
余瑯易哂了哂笑,倒也沒說啥,反正早半個多月前她就說要搬。應道:“我跟你一塊收拾吧,今天晚班來得及。”
說著一道隨她進了臥室。
唐鷺最近去雷小瓊那邊,只拿了春夏的衣物和一些畫稿書冊,還有床頭的毛絨抱偶。雖然和余瑯易一塊住后,這些小可愛都輪不到抱,可她還是要帶走的。
這次回來就把秋冬的衣物鞋子,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收拾起來了。她的雜七雜八東西本來就多,除了余瑯易的電腦相機啞鈴之類物件,其他大半都是她的瑣碎。一下子收拾完整,該扔的扔,帶走的帶走,屋子就好似空落了大半。
這場景,有一種原本牢固的感情在某個層面崩散的錯覺,讓余瑯易頓生出緊促。余瑯易手撫著唐鷺的肩膀,男人高額濃眉俯看她,這個陪伴了自己兩年多,一開始不入眼、平凡樸實的小鎮灰姑娘,現在變得豐富多姿的女人。
余瑯易滯凝著她看,便認真地說:“唐鷺鷺,我愛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再一遍遍重復了。你不會早晚把我甩了,越離越遠吧?看你這架勢,我咋不太放心。”
有點綠帽子的征兆。
“你是對我不堅定了?”男人問道。
又疑心病重了他。唐鷺一米六多點,穿薄薄的拖鞋站在余瑯易面前,仰頭望男人英俊的臉龐,就無語而好笑。
她發現余瑯易有分離綜合征,只是被他隱在了寡情冷性之下,輕易很難發覺。
其實唐鷺也有分離綜合征,唐鷺以前特怕余瑯易離開自己。每次余瑯易出外地的差,或者偶爾回他老家辦事幾天,唐鷺都特別特別的掛念,生怕余瑯易不回來了,或者生怕回來就決定離開自己了——畢竟余瑯易從前太沒給她安全感了,仿佛隨時隨刻都能蹦出口說分離。
那時每逢余瑯易去外地,唐鷺便會在消息里特別溫柔地叫他瑯哥,數算他將要回來的日子。還會故意在落日下、路邊的小公園、長椅等地方,拍些朦朧的自拍美圖,配一行矯情造作的想念文字,發在朋友圈,暗示自己在想念他。(其實這樣類型的朋友圈,唐鷺是把所有人都屏蔽,留給余瑯易一個人看的。只是制造出一種她在抒發生活感想的假象罷了。)
自從這兩個月被余瑯易傷心虐肺,她卻蘇醒過來,不再那么害怕分離。也是,難道還真像從前那樣,能一直黏糊著他嗎?靠任何人不如自己來得可靠。她和余瑯易就算是互相成就吧。
余瑯易之所以泄露出了害怕分離的綜合征,那是因為他從前以為唐鷺永遠都會在,他壓根兒不怕。但現在被唐鷺將心比心看穿了。
唐鷺撫了撫男人清勁的脖頸,心里卻是甜滋滋的,就享受這種反虐過來的勝利。
唐鷺說:“余瑯易,你干什么啊?旁邊隔壁新鄰居過兩天也搬進來,而且你在認識我之前,不也是一個人在住?”
余瑯易卻沒看明她眼中隱約的得意,只沉醉在自己對她的不舍柔情里。大抵是幼年以來的每次分離,都給他造成了冷蕭蕭的感觀,他冷聲地斂眉說:“糙他么的以前,以前老子沒認識你,這都兩年多了,你說還能一樣?”
但沒阻止她搬,兩人在臥室里擁吻了一陣,便額頭抵著額頭,捧住她白嫩臉頰分開來,一道兒提起東西出去了。
他真想把這女人吞進肚子里,一輩子就都是他余瑯易的。
到了公寓那邊,唐鷺把行李拆出來整理疊放,余瑯易幫忙整一會,又給掃了地扔掉垃圾。去廚房看看,干干凈凈沒有一點廚具,他就出門去了。
這塊地兒是新商區,單身公寓多是給年輕的白領們住,超市商場等等十分便利。不到一小時回來,余瑯易便一趟一趟地從樓下車里往上搬東西。
唐鷺住在七樓,看到余瑯易一次拿三四個箱子,有新買的電飯鍋,電磁爐,微波爐,烤箱,榨汁機,掃地機器人,鍋勺瓢盆啊,還有漂亮精致的碗碟筷子,掃帚畚斗,晾衣架,各種……全都是嶄新精良的。
唐鷺看著男人挺拔的身軀,寬松T恤上有汗,硬朗寸發上也有,短褲下的長腿被陽光曬得一幕麥芽色。
她便又心疼,但也很期待頭一次擁有的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嘴上嗔怪:“瑯哥你干什么,這些東西我自己也會去買的。而且不用這樣全,只是租房子,又不長住,到時搬家還麻煩。”
余瑯易面不改色地瞇了瞇鳳眸:“要么哥給你附近買一套房子得了!”
“你敢?”聽得唐鷺緊忙正色起來,兇道:“你敢?這只一份工作,誰知道能做多久呢,你要敢買,從此我就真的跟你斷絕了!”
唐鷺并沒非要在G市定居的心,她最想去的其實是滬都,離著姑蘇近。只當初最開始簽的工作在G市,而且目前在這還能學到東西。
余瑯易果真沒堅持,要買也不必買這種小公寓,暫時為著盯梢老Q他還得低調一陣,等辭職快回去了再說。
他這次勢必要將老Q置于網中,疏而不漏!
男人森冷地磨唇,再下樓一趟,給她提了四大袋水果零食牛奶毛巾牙刷拖鞋枕頭等小東西上來,這才算消停。
……大概屋子再大點,半個超市都能被他搬空。
可也正因如此周全,而幫唐鷺搞定了差不多的事兒,否則如此酷熱午后,不曉得出趟門要涂多少層防曬。
傍晚三點多鐘,他就準備去上班了,過去還得洗個澡換身衣裳休息會。
兩人在樓下的小吃店吃了砂鍋粉,余瑯易貼著唐鷺額頭,薄唇親親,沉聲問:“今晚我過來成不?以后你想和我分開,分開距離產生美我不反對,但周一到周五我過來一天,周末兩天我也待著陪陪你,這樣可以吧?總歸我們還算戀人,你也沒說真跟我分手。”
“不特么還是炮友?一星期幾次不過分。”余瑯易道。
那硬朗的下頜磨著唐鷺光潔前額,看到男人帥氣的臉龐,唐鷺攥攥他衣襟,曉得他最近真是很低姿態哄著她了。她便點頭說:“反正鑰匙已經給你一把了,你愛來就來,我沒拘著你。”
余瑯易去上班后,她又自己鋪床拖地整理到了十一點多鐘,便洗了個澡睡下。
晚上余瑯易在娛樂場那邊,上到半夜三點也收工,他便沒回酒店,直接開車到唐鷺這邊來了。
凌晨四點天才微微朦亮,男人掏鑰匙開門,進到臥室,解下襯衣領子,松了皮帶,掀開薄薄的空調被俯臥而下。唐鷺定時到半夜兩點關了空調,只開著一個小風扇,倒也不顯得熱,睡得迷蒙中,感覺是余瑯易回來了。
他今晚在夜場,身上帶著各種摻雜的淡淡香水和酒水味道,感覺到男人脫了T恤和長褲,悍實身軀靠近。唐鷺就下意識地蜷進他懷里,兩只細白手臂兜住了他清勁的肩頸。余瑯易伸手捻住唐鷺睡夢中嬌瑩的莊園,忽輕忽重著,薄唇貼著她的臉頰,唐鷺便尋著他豐澤的唇瓣,兩人密不可分地接吻了。
一忽兒余瑯易試探,察覺她已經迷惘,他便與她甜蜜。分開一星期沒有,兩人誰也沒忸怩,只自然而然地回應。很快便聽見了旖旎回響,原來都是非常渴望著對方,余瑯易抱緊唐鷺,驀地加深了柔情。
唐鷺先還睡得迷糊,后面便不由自主地輕嚀。也許是從旅游開始到現在,總多是在酒店發生,再加現在自己租公寓,沒有了旁人芥蒂,唐鷺也變得情不自禁放肆大膽了。她放肆起來可妖可媚,余瑯易聽她難忍,越發凜冽。一個多鐘頭后,熱烈情感深深地融入了她心扉,兩人親密地仰躺在床上。
“余瑯易,老公我愛你。”唐鷺羞赧地摟住他肩膀,她真的好愛好愛他這個男人。
余瑯易又何嘗不是,男人眸下有略微熬夜的青影,輕輕吻了下她:“好寶貝,接著睡吧。”
一覺睡到大上午,兩人一塊出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蔬菜和海鮮魚肉,回來做飯。
唐鷺蒸了米飯,又給余瑯易褒了他愛喝的雞湯。余瑯易親自下廚,做了黃豆燜豬蹄還有清蒸大龍蝦等簡單大菜。
公寓里不大的餐桌上,雞湯香濃,菜肴鮮香誘人,盛在嶄新漂亮的盤子里,滿滿都是濃情蜜意。每人面前一小碗Q彈的米飯,已經好久沒這樣在一起生活過了——自然而然地回到家,睡覺休息,自然而然地做曖擁吻,醒來買菜做飯,然后坐在餐桌前開吃。
余瑯易眉宇間的清氣舒展,鳳眸中光澤熠熠,反正就看著精氣神十足,是個雋逸冷貴的男人。給唐鷺夾了一筷子豬蹄,說:“給,老婆上班辛苦,多吃點補補。”
他很少下廚,廚藝卻還是可以的。買的時候就叫師傅切成小塊了,小火燜加醬料調色,軟糯適口。
“豬蹄長胸的好嘛,我要少吃點。”唐鷺穿著單薄的吊帶背心,鎖骨下一片嬌白。她本來剛認識余瑯易那會已經很了不得,再跟他如此造作下去,估計得到E。所幸是比較瘦,型也美得動人,所以不太被發現。
余瑯易挑眉淡笑:“也美容,補充膠原蛋白,叫你吃就吃吧。吃幾塊要都能長,那全世界的平胸都去吃了。這東西是基因,你就天生自長的,我家小騷娘們鷺鷺。”
愛寵地哂了哂唇角,自己也剝了一節蝦,含入口中,優雅地下腹。
唐鷺忽而低喃道:“才想起來上周沒用套,這周倒是沒關系,可上周就沒把握了。萬一……要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才找了工作,她可不想節外生枝。那一陣跟余瑯易吵得傷心撓肺,工作又剛入職,都忘去關注這些了。
兩個人上一周都吵架吵得沒心沒緒,一個晚上五次竟然都沒記起來。
余瑯易還以為她自己記著日子,沒想到竟也忘,但其實以前也有這樣過,基本沒事兒。
他默了一下,便說道:“大概率沒事,別亂吃藥,現在吃也來不及了。應該沒問題,唐鷺鷺,我就是想有啥,你也不一定會懷上。”他似乎稍瞬躊躇,繼而直言不諱。
突然聽到這樣說,唐鷺聽得好奇,不禁問:“為什么?”
余瑯易仿佛回憶般,慢聲悠然道:“中學時因為車禍受過傷,換過血,所以后面出血就容易暈,而且晶子成活性也低。你看我們這么久,套外多少次,可曾一次中過招?基本上是沒問題。”
啊,還有這樣的,唐鷺想到他幾次受傷出血后的低燒,便有些理解了。
只是他……晶子成活性低,不太像啊。唐鷺納悶:“那怎么以前都不說,可是為何你還能這么厲害?”
傻姑娘一個,成活性跟幸能力有多大關聯,余瑯易輕諷淡笑:“厲不厲害和成活性沒關系,大夫就是說,三十二歲之后可能當爸爸的機會比較低。要不干嘛想結婚?就是想早點和你生個可愛小寶,但你如果不想生也沒事,反正都憑你自由。你樂意就要,不樂意就咱倆自己過……要么嫌棄哥,那要真分手我也沒意見!”
他吁了吁嘴角,眸色忽而暗沉下來。
其實余瑯易從來不曾擔憂過這問題,若是換成別的女人,孩子生不生他無所謂。他只是唯僅在乎唐鷺,想生也是因為她,因為是從她生下的可愛小崽;若要接受分手,也只一個原因:她真介意。
唐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她如果結婚她是喜歡要小孩的,唐鷺喜歡小孩子。但也并不刻意想要生,且最近幾年沒考慮這問題。
被余瑯易如此一說,她也就不再擔心,應道:“順其自然好嘛,不生也有不生的自由,但不想為了生而結婚,多沒勁。我們也還沒做好這個準備,養寶寶的責任可重大了,肯定在那之前要事先規劃好。”
——忽然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余瑯易繼續發展了,生出游疑,畢竟他肯定會想早點有baby的。
余瑯易捏捏她的臉:“放心,只是說幾率低,不是全沒有,也不影響幸生活。該怎么快樂的咱還怎么快樂。”
說著,吃得差不多了,他便端起碗主動去洗刷。
那道英挺筆展的身軀站在水槽旁邊,掩不住內層的幾分貴氣,頗有些霸道總裁洗手弄湯羹的意味。
——好吧,唐鷺大抵又言情小說看多了。
傍晚兩人在運動,好像和好之后,這些就都變得自然而然了。在一起就老是想做,做個不停,那龐然杵在身體里像有癮似的,就想時時刻刻兩人膠著在一起。
余瑯易把唐鷺抵在床沿,硬朗腹肌傾下去。唐鷺如一條仰面觀月的美人魚,兩人靜悄悄地纏眷,可所有濃情蜜意卻都在靜悄悄中翻涌澎湃。
不知道誰的手機在旁邊響了挺久,余瑯易視若不聞,唐鷺模糊間拿起來看。看到是閔知節熟悉的號碼,就以為是自己的,屏息叫了一聲:“奶奶,什么事?”
可她的聲音里卻不自覺地透著嬌喘,仿佛氣息哽住上不來那種,柔柔的虛軟。
閔知節原本是打給余瑯易的,剛對著話筒叫了句:“小余先生,你好。”怎么接起來卻是自己孫女的說話,對著屏幕一看,沒錯啊,這是從小崔那存得唐鷺男朋友的電話。
閔知節就問說:“是鷺鷺哇?你正和小余在一塊?我想給他打個電話道個謝,怎么是你在接聽……聽你嗓子感覺不太對,是不是大熱天曬中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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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她唐鷺鷺就最不堅定,真正自私無情的才是她!◎
===第56節===
69
唐奶奶閔知節是打電話來謝余瑯易的,他這次真是幫了他們唐家的大忙。沒想到他們平時連跟男同學說話都臉紅的鷺鷺,竟然找到這么能干、周到、有擔當的男朋友,小伙子年紀輕輕就開公司不說,還是個真有能耐、擺平事兒的。
上次小崔被余瑯易派來還債,大抵在唐奶奶的院子里瞥見唐爺爺出門不便,不兩天,就給從滬都郵了一臺進口的全自動智能遙控輪椅。閔知節讓隔壁中學生幫查查,一臺價格就要好幾萬塊錢。
還有呢,上周不是秦家說要加付40%的利息,否則就收鋪子趕人嗎?愁得唐鷺叔嬸每天跑到閔知節小院里哭啼抱怨。當年為給唐鷺父親還高利貸,閔知節賣掉了唐鷺父親的房子以及他們住的老祖屋,先是跟著她叔嬸住了兩年,后來大抵覺得不方便,又自己搬回小鎮上租了民房小院住著。
閔知節正等著唐鷺請假回來,結果忽然秦家就不再吭聲了。叔嬸去打聽,說是秦家在滬都的一套連街鋪面,開快餐廳的,因為附近上班族多,生意一直火爆,每年來錢嘩嘩。但下個月到期,原戶主不讓續簽了,要么漲價40%,要么月底前搬出去,要么就是把唐家不合理的40%利息取消,啥事沒有。
秦家合計了一下,猜著這事兒沒準和唐鷺新談的男朋友有關,也就沒敢繼續鬧騰了。
閔知節先打電話去問小崔,小崔說沒多大的難事,這點小芝麻粒大的伎倆,直接瑯總一句話就給擺平了。
閔知節于是就想著親自致電感謝一番余瑯易。心想,有這么個年輕有為、有事業又能干,會平事的小伙子,若能和唐鷺互相照顧生活,也是很好的。正好唐鷺下周要回家,就叫一塊兒回來,見見大人。
余瑯易正和唐鷺在甜蜜處動著,聽及她叫奶奶,動作便稍許放輕。話筒有散音,聽得他挑了挑冷逸的濃眉,戲謔地做唇形:“是中暑病了,需要打針降溫的病。”
那濃展眉宇,英俊五官,幾分邪魅卻正經,看得唐鷺羞惱不已。偏余瑯易卻揉捻她,猛地深入了幾下,“嗯……”唐鷺差點嬌喚出來,嚇得咳嗽,否則她的氣息就要暴露了。
聽完閔知節陳述,她忙怒眉求余瑯易停止,然后解釋說:“是的奶奶,余瑯易他正和我在一塊。昨天我剛搬了家,今天有點中暑感冒,他過來照顧我,正在廚房煲湯呢。你要和他說什么?”
嘖,這小姑娘,身子骨還是這么弱。
閔知節聽得愈發感嘆,說道:“還說吵架,這么好的小伙子去哪里找?又會做事業,又能體貼人,幫你還債,給你爺爺買輪椅,還照顧你煲湯。我早就說了,你一個人在外面,找個能知冷知熱的男朋友,一起互相照顧著,我老人家心里也放心點。”
“我就是想說,你下周不是要回來一趟嗎,務必把他帶回來讓奶奶也瞧瞧。讓人幫了這么大忙,總要好好招待招待,謝謝人家。他人在哪啊,你把電話給他,我親自說。”
唐鷺卻不想帶余瑯易回去,她覺得還沒到那時候,便推脫道:“不是,我們現在感情還沒穩定,回頭帶回家被鄰居看到了,解釋起來又麻煩。錢我會還給他的,道謝我幫你道就好了,不必這么麻煩。”
呵,就這么不待見老子。那他嗎撅著腰往他懷里媚什么。余瑯易吻了一口唐鷺,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演。
唐鷺看到他目中隱隱的失落與挑釁,自己竟莫名理虧,她就抱住他脖頸,不看他的臉了。只余瑯易窄腰仍持續慢動著,動得她不得不咬緊了唇,跟發洪水了似的。
閔知節說:“你們都談了兩年多,還什么沒確定呀。看別人,談半年結婚就算久了,要在咱們鎮上,談兩年多早都分喜糖孩子生了。別說男女朋友吵架,就一家人有誰沒吵過架的,人家這還給你煲著湯,多照顧你。你把電話給小余,讓我和他說話。”
唐鷺也不曉得閔知節從哪里聽的談了兩年多,或者是不是余瑯易的助理那。只得把電話遞給余瑯易,又瞪眼暗示他,小心地說話。
余瑯易接過電話,便勻出一手兜住唐鷺,把她箍進懷里停住。那碩然深得唐鷺緊忙咬上他肩膀,生怕發出聲音。
可兩人即便這樣也不想放開彼此。
余瑯易卻凜眉正色,不再有半分情迷之意,謙敬地叫了一聲:“奶奶好,我是小余,余瑯易。”
那英氣斐然的神情,濃眉鳳目,語氣亦克謹。和上次在酒店接到翟欣的電話全然不同,上次則是秒變莫名的隱忍和溫柔。
這個男人真的能收能放,分分鐘斯文敗類,分分鐘禁欲男神。
一聲低醇的“奶奶好”,嗓音周正,字正腔圓,聽著就是個很偉岸的小伙子。把閔知節聽得喜笑開顏,應道:“好,好。這次多虧小余你幫忙,我和老頭子還有鷺鷺她叔嬸,都說要當面謝下你。鷺鷺下周回姑蘇,你順便也一塊來家里做客呀。”
余瑯易抿了抿唇,偏對唐鷺問道:“鷺鷺,唐奶奶讓我下周一塊去你家,你讓不讓我去,給句話。”
唐鷺擰他,不說話。就在身邊抱著,要她怎開口。裝虛偽什么,票他早都一起定好了。
讓那邊閔知節聽到,維護道:“讓,為何不讓,她不讓小余你自己來,哪有這么欺負人的。我們鷺鷺呀,就是脾氣傲硬一點,其實心眼兒好,你甭管她,跟著一塊來就是了。”
余瑯易便含蓄而有禮地答道:“好的奶奶,下周末我和她一塊回去。那您和爺爺注意身體,再見。”
閔知節放心地掛斷電話。
這邊的公寓內,余瑯易這便丟開手機,促狹地貼著唐鷺耳朵說:“這下可不是我想去了,是你家老太太想見我這孫女婿!”
還孫女婿呢,唐鷺惱得咬牙切齒:“余、瑯、易,為什么我接電話你就亂動,你接的時候就正經了,還裝得對我一副低三下四?”
余瑯易低頭示意她看彼此狀態,冷肅道:“這是夫人在上我在下吧?低三下四的都不用我描述。再說,我說話的時候你也可以亂動,你不亂動怪我什么?”
可惡,唐鷺氣咻咻揪了他一把。亂動的后果還不是唐鷺撐不住,叫出聲來嗎,要被老人家聽到就慘了,鐵定原地讓結婚。他那樣克制隱忍的男人,他卻是可以一直面無表情堅持到最后的。
唐鷺撫著他扎人的短寸,為難地蹙了眉,嬌紅的唇嘟起道:“并非我存心藏著不讓知道,可是以我奶奶對東北的芥蒂,只怕根本不同意。到時候,我都沒有勇氣說服她。”
當年唐鷺父親工地受傷失事后,債主登門,家境崩塌,是唐鷺的叔叔去遼省索賠的。可那家集團很過分,推脫工地是承包給工程隊的,而唐鷺父親帶的工人是與工程隊簽的合同,出了事是他們工作不到位、質量出紕漏,理應找工程隊主要賠償。結果工程隊也推脫,失事是在他們集團的地點,找集團索賠。唐鷺的叔叔在那邊半個多月,又是爭又是辨又是求又是鬧,好賴集團賠了十萬,工程隊賠了十幾萬,一身傷骨地拿著可憐兮兮的賠償金回來。
唐爺爺因此事大受打擊,突發心病,治療費就用去了十萬,剩下十萬用于還債,還有五萬繼母拿去改嫁,另有兩萬唐叔叔當做辛苦費了。
唐奶奶閔知節故而對那家集團恨之入骨,念念不忘,連帶著對遼省提都不允許提。唐鷺自己也氣憤那家集團,可是那時候才初二剛開學,許多事她還不能辨得清,只記著那個集團兩個字的名稱。她也許并不會去如何對他們,但會一直記著,記著某個分完新書回到家后聽到的消息,那瞬間充斥四周的嚎啕。
她在遇到余瑯易小半年后,才知道他老家是遼省的,也掙扎過一陣子。可是卻是真的很喜歡他,喜歡這個身高雋挺,雖然表面冷,卻分毫細致把她照顧到妥帖的男人,喜歡他面冷而胸膛暖熱的擁抱,喜歡他呵在耳畔氣息的真實感,喜歡他對著電腦閱覽資訊時的冷肅,穿拖鞋不拖拉腳跟、還有吃飯用餐的講究,方方面面。
唐鷺就只能這樣解釋:不能一桿子打著一船人。她喜歡的是余瑯易,而余瑯易這樣一個當保鏢,住在幾百塊民房的男人,與當年那些并不相干。
只是同樣用這個理由去說服兩個七十歲的老人家,尤其是唐奶奶那樣固執的人,顯然難度很大。該怎么辦好呢?她不自覺地咬住紅唇。
余瑯易睇著女人眉目間的猶豫,分明不像裝的,不由抵在她耳畔問:“到底是啥事,讓你奶奶這么排斥我們老遼省,我們遼省人咋招你惹你了?”
唐鷺最怕他扣帽子地圖炮了,連忙說:“就是當年我父親失事一事,那個集團和工程隊,太過分,傷了老人家的心,爺爺還因此發了心病,所以這些年她一直特別忌諱提起這個,甚至連你們那的口音她都不想聽到。我怕她知道你哪的,到時罵我,也不同意我們……要么分了就分吧,就當認識一場好了,反正最近吵架也吵累了,誰還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嗎?最愛的未必就是最后那個,最初那個也未必是最適合那個,我帶你去我就做好了分手的準備,反正是你主動要去的。”她忽而話鋒一轉,立刻又變得冷靜決絕起來。
認識兩年多,現在終于發現,她唐鷺鷺就是個最不堅定,寧拋棄麻煩也絕不為難自己的女人。之前每次吵架不都是?最長七天沒理她,就做好分手準備了……真正自私無情的才特么是她!
這卻是有些難辦了。余瑯易瞅著唐鷺漂亮動人的模樣,她比他小了約三歲,他想起當年恒御那場事故時,自己剛好高三開學不久。可恒御這事兒處理的大方周全,是人人都唏噓嘆惋的,余瑯易雖彼時不參與,到底也從管家等人知曉部分。
他便寵護地抵近她,試探著問:“什么時候的事兒了,到現在還記著。”
唐鷺稍做計算:“差不多十年了,那會兒我才初二。我留過級的,你別笑我。到時候回去,奶奶他們肯定會問你許多問題,如果仍舊不同意,大抵就還是要分開。”
她不用猜都曉得眼前這個英氣雋逸的男人必定是學霸,不自覺赧了赧雙頰。
余瑯易看她,嬌滴滴的兩朵白雪,每次做到動情時候,那云峰就會不自覺漾開一層濕蜜,勾著人去咬她。
余瑯易說:“是這長太快腦子跟不上了吧,可愛又可惱的女人。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不去解決,問題就總擱在那,解決掉都不是事兒了。放心,有我呢!”
健挺身軀俯下,那長臂上還紋著關于她的刺青。溫柔纏綿稍許,噙著嘴角問唐鷺:“生得這么妖精,上學時怎沒人追你?”
唐鷺其實是屬于心智晚熟型,當人們都在暗暗早戀時,她還在沉迷拆剪衣服袖子什么的,給娃娃縫制衣服。唐鷺說:“這不是膽小嘛,都不敢和男生交往的。”
余瑯易可不信,挑眉問:“那魏東浩呢,算什么,咋勾搭上的?還有當初怎么就敢隨便跟我走了?”
這會兒兩人互相親密,他又提魏東浩,唐鷺咬了他一口:“那會都畢業工作了,二十二了好吧!跟你走那天是因為沒辦法,至少有一種感覺不是壞人。如果我知道你是遼省的,我鐵定離著你遠遠的了。”
余瑯易沉了沉眉,修長手指劃她臉頰:“瞎嗶嗶,就逞個嘴上圣潔。要知道我是,你還是會和我做。做完了當沒事,又搬出去。等我去找你,你又忍不住回來和我做。然后一來二去就扯不斷了,你說是不是。”
驀然地兜住她薄薄削肩,忽而無比溫柔,臉上表情卻冷肅,帶著一絲霸道狠郁。
那陣陣浩然的沖擊波,把唐鷺從臉頰到指尖都震得發麻,嬌聲嚶嚀起來。余瑯易也被她緊得不禁粗喘,兩人深深地摟抱在一起。寶寶,我他么是很愛你的知不知道?
休息到晚上,大抵兄弟幾個曉得他們終于和好了,魏邦打來電話。說今晚約了幾個隊友一塊兒在常去的會所,定了個包間吃飯,讓瑯哥帶著鷺鷺過去。
猜著是要喝酒的,余瑯易便收拾一番和唐鷺打車過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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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這回親眼所見告白,看唐鷺以后還怎么裝。◎
70
許久沒在一塊兒吃飯了,自從去云省出保單那趟,瑯哥在酒吧里又泡公主又下舞池,一晚上打發十幾萬出去后,大伙兒已經不敢在他面前提“愛情”兩個字相關。
也是從魏邦近日的描述中窺出……其實唐鷺猜應該是周三自己沒回去,留在余瑯易住的那邊,再經過雷小瓊的口,被魏邦曉得了。
因為今晚魏邦把雷小瓊也一塊兒叫來。
然后隔一段日子聚餐一次的習慣這才又恢復起來,否則瑯哥前些時陰郁的臉色,還有那因沒睡好而冷颼颼的眼神,都叫兄弟們好生忌憚。
因此,看余瑯易牽著花枝招展的鷺鷺,兩人含笑春風、琴瑟和鳴地出現時,眾人都默默松了口氣。
昨天搬完行李后,基本的大件、重物,還有買家電器具、掃地扔垃圾等瑣碎都是余瑯易干的,唐鷺就負責整理東西、鋪床單等等,不算太累。再經一下午柔情纏綿,此刻唐鷺的臉頰未上妝也如染了層淡淡胭脂,光彩耀人。
一桌十來個人,久違地熱鬧,都吃得挺開心的。
這樣的聚餐,帶來的一般都是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因此意味分明,魏邦應該和雷小瓊在談著了。
只是雷小瓊顯然拘謹,畢竟第一次來,魏邦給她一圈介紹過去,這是誰誰,哪個兄弟,兄弟的對象。輪到最后唐鷺和余瑯易,也便不用介紹了,魏邦說:“瑯哥和鷺鷺,你我各自的好哥們好閨蜜,就等吃他倆喜糖了。”
說得大家唏噓笑起。
余瑯易穿著灰色T恤,筆挺的肩脊,下面是一貫的黑色休閑短褲,硬朗而英俊。對魏邦輕哂道:“你小子認真點,這次記得把嘴管好。”
魏邦聽得含蓄笑:“那必須啊,我老警醒了這次。倒是瑯哥你,別再辜負咱們鷺鷺了。”
畢竟酒吧左右環擁公主的一幕,可真浪蕩倜儻到骨子深處,那做派沒在個煙花叢中混幾年的人,是做不出來精髓的。誰能如瑯哥運籌帷幄,迷得兩個公主都想倒貼回去陪夜。
要叫鷺鷺看到,不知道得多傷心。也就是瑯哥,平素正經寡情,讓人實難想象。
怕魏邦再冷不丁蹦出個啥,待會又完球了。一名兄弟端來香檳酒,要跟唐鷺和余瑯易碰杯,說:“瑯哥和鷺鷺總算和好了,可把咱們哥幾個愁得。就瞅著你們這對最穩定,以后都互相理解,能別鬧就好好說。看,你倆這一和好,瑯哥眉間都有光彩,鷺鷺也眨眼變更漂亮了,天造地設一雙嘛不是。”
氣氛一活躍開來,話就上頭。
余瑯易薄唇抿了口酒,那墨眉鳳目間果真是煥發精氣神。他的唇線精致,勾起惑人弧度,淡道:“還整,再他么整下去,也別鬧騰了。”都以為他要借著酒勁說出什么蕩氣回腸,結果余瑯易說:“散伙了事,要么直接鉆戒求婚了算!”
嚯~絕絕子,這他嗎就開始撒狗糧的節奏了。
還散伙了事呢,是誰分手后三天兩頭沒事找事找自己發消息的。不發消息還好,結果一發消息互相把對方都氣暈厥。也就唐鷺,總是被他雋貴皮相與伶牙俐齒給迷惑到。
唐鷺在一旁揪揪他袖子:“余瑯易,你裝什么深情,你狠的時候說的話沒把我氣死。”
然而話還未盡,就被余瑯易就著喝過酒的唇把她用力吻住,繼而松開道了句:“那是我不對,我已給你道過一百次歉。都聽好了,哥幾個給我作證,我余瑯易,此生就愛鷺鷺一個女人。唯你唐鷺一個!”
他說得萬分誠摯,憑他的酒品,絕不至于一兩杯香檳酒就口出狂言。那鳳眸犀睿,光芒中只盛著唐鷺一個,微微張啟的口中,有未盡的深情。
唐鷺聽得心撲通通一跳,她想,這個男人在此刻說出的話,應當是出于肺腑真心的吧。
反正她記住了,他說他愛她,此生只愛她一個。在他二十八歲這年初夏。
噔噔,酒杯紛紛磕在玻璃桌上,兄弟們連著女朋友都附和起來。余瑯易目光熠熠瞅著唐鷺,他可沒有說假話。
唐鷺臉紅暈暈的,這一幕就仿佛一幅畫刻入了她腦海深處。下午的云潮仿佛還未褪盡,又被他兩句話溢出了雙頰。如何這樣高冷的一個男人,她想不到他有一天,竟然會大庭廣眾下對自己說出直白的宣誓。
“余瑯易,你再盯著我看我不理你。”唐鷺最后給他碗里夾了一筷子菜,敷衍了這一幕過去。
雷小瓊在對面可算見識這兩人感情了,以前只聽唐鷺念念叨叨:沒感情,寡淡如水,他那人無趣,一天都說不上幾句,白開水,一復一日,淡漠。
每每雷小瓊聽到的和看到的卻不一樣,連和唐鷺睡一晚都暴露出兩個的感情黏糊。今晚可好,這回親眼所見告白,看唐鷺以后還怎么裝。
搞得雷小瓊以為唐鷺她真能堅持呢,跟個‘了無生趣’的男人談這么久。
等到吃完飯,大家在隔壁唱歌打牌時候,雷小瓊便奚落唐鷺:“嘿,夠了哈,越吵越愛什么的,以后就別給我裝蒸餾水了。”
唐鷺也懶得反駁,反正余瑯易最近如似變了個人……只他這么一變,她其實還挺受用的。誰讓她癡癡愛著他。
她想,她和余瑯易相處這樣久,可能最近這段日子算是跌宕起伏了吧。有過最失望的傷心傷懷,最甜蜜的互相告白,也有過決絕的拉黑刪除,又最激烈的難舍難分。就不知道,最終的結局會是如何了——馬上擺在面前的就是要帶他回姑蘇,經過一輪忐忑的考驗。
===第57節===
唐鷺避過話題,只問雷小瓊和魏邦說:“你們是不是在相處了?上次相完親假戲真做了呀?”
魏邦除了對待瑯哥的事上多話,堪稱“拆臺精”,其余都清俊寡言;雷小瓊則大方利落,干脆爽朗。這兩人也不知怎的,竟然在上次酒店門口對一眼,便印象深刻。
再經過這次相親演戲,便豁然如前世擦肩、今生相遇般的掛念起來。魏邦幾分謙謹地說:“我倒是真心有想法,但都聽小瓊意見,她要不同意就不勉強。小瓊如果愿意,我做什么都行。”
雷小瓊雖然局促,卻仍干脆地拂了拂卷發:“是在相處,成不成的就邊走邊看吧,你緊張什么。”
魏邦沒想到雷小瓊這么答,暗暗問:“小瓊,你今晚是答應我了吧?”
雷小瓊不應。
唐鷺看到兩人在桌下伸出的五指扣緊了。
看別人的戀愛也好新鮮吶。
唐鷺若去換個男人的話,是否也可以如此新鮮悸動。和余瑯易都沒有過這樣呢,和余瑯易一開始就冷冰冰的,除了夜里關燈拉被,就如似陌生人。
坐回到余瑯易身旁,余瑯易醋意悄掩地對她說:“管別人干啥,老子還沒讓你甜夠?甜不夠回去再給你加糖。”側過雋逸臉龐,薄唇在她耳側貼了貼,長臂護住她摟進了懷里。
那熟悉的淡淡清甘氣息,讓唐鷺好生眷戀。
晚上回去又是一夜好眠,天將明時他又極其溫柔細致疼了她一次,在半明半昧的臥室里,唐鷺的臀被余瑯易從后面拱起。兩人抵纏了一個多小時,便一道出門去上班了。
早餐是余瑯易大早起來做的,昨天睡前就定時的稀飯,他起來煎了兩顆雞蛋,又開了一包榨菜,切一顆蘋果,吃完一道兒出門。
送到唐鷺公司附近,唐鷺就讓他停下自己步行了。
余瑯易說:“今晚我就不過來,周三下班到這接你,一道去商場逛逛,給你家長輩買點兒禮物。周五晚上的飛機。”
先飛滬都,在滬都住一晚,第二天一早的高鐵去姑蘇。他想,若是時間充裕,順便也帶她去家里一趟,見見周太、父親與兄嫂孩子。
忽而這般柔情蜜意待了個周末,又有點舍不得分開了,唐鷺的目光眷眷的。
應道:“嗯,你要認真吃飯啊,別再漢堡應付。”
余瑯易嘴角斂藏笑弧,心疼老子了,小妖精。
愛情甜潤,上班也莫名開心。
不時地眼前浮起他的笑顏,便勾起嫣紅唇瓣,仿佛呼吸間還殘留著他的余溫。她家的瑯易。
只是沒想到唐鷺在下周二,竟會收到周太后加好友的消息,驗證內容就:“加,余瑯易母親。”這幾個字,簡單干脆。
之所以看到消息就認出是周太后,一是驗證內容,二是那朵暗調背景的玫瑰頭像。
周太的微信名直接是大名周超蓓,唐鷺也搞不清楚是否余瑯易因為要去唐家,所以把她和他媽也加好友認識了。因為余瑯易之前說過他們家庭和睦,很好相處,他會和他媽解釋清楚,沒準兒已經解釋了呢。
唐鷺便微微激動地加上了,隨后謙恭發一條:“周阿姨,你好。”搭配笑臉和玫瑰表情。
周超蓓冷冷淡淡道:“不要叫阿姨,叫得顯老。叫周太吧。”
“人們都叫我周太。”
唐鷺記得余瑯易備注也是周太后,便忙改口:“周太你好,我是小唐。”
手機那頭的周太冷笑,自顧自唏噓:知道你是小唐,你不是我還沒空加你。
——小野菜花,別沒事整事和我們欣欣搶男票。
是前兩天有熟人收到幾張余瑯易的照片,熟人把余瑯易照片發給周太,說:
“你余家二公子不是一直在國外?啊,我怎看見在G市夜場有個男公關和他長一模一樣。這不會是你家二公子吧?這打扮,這做派,怎么看怎么像男公關。還是說你丟了個三兒子?”
發給周太自己看。
周超蓓看照片,但見照片中的男子高鼻濃眉,黑色西服襯衣筆挺,硬朗寸發勾勒著倜儻風度,那副氣宇凜凜走在人群里,怎么看怎么醒目。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最認得,就他二公子這副長相,跟余、周兩家所有人加起來相比,那都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周太自己也想不出怎生出個如此出挑的兒子,按說隨隨便便出個門,都會圍一圈小姑娘招花引蝶。偏偏他性情冷峻不羈,連只母蚊子都沒有。難得談了個翟欣那么好的女友,結果又甩了,另找個小妖孽。
周太想起之前余瑯易和新女友旅游,接電話說幾句都不耐煩掛斷,她心里就來氣。
看著照片中的男子,莫非幾時偷偷都滯留在國內?莫非他小子有特殊嗜好,放著呼風喚雨的身份地位不要,去那種夜場里做公關?
哼,好個老余家,竟然生出孽障來了。
周太就去問翟欣了。
只是每次周太一旦在翟欣面前提起余瑯易,翟欣便總要傷心抽泣。周太也實不忍心,便趁此機會干脆幫她申一口怨氣也好。
翟欣果然電話里又潸然難過起來。
卻似乎對周太來問自己并不意外,只翟欣也不敢輕易說余瑯易在國內兩年多,都為了追蹤那件事。
翟欣只得含糊回答說:“是后來回了國內,跟現在那個女孩在一起。那女孩跟我在一個公司呢,怎么了周阿姨,有問題嗎?”
翟欣叫阿姨,周超蓓卻一點也不覺得別扭。
心想當然有問題,問題可大著了。周太是比較滿意翟欣的,這多么溫柔謙虛克謹的好姑娘,對余瑯易也有忌憚,曉得事事體諒他、順意他。而看自己和余爹,以及大兒子周硯戦和大兒媳婦,他們兩小夫妻年少就有感情,平時兒子對兒媳寵護有加,周太都使喚不動,換個翟欣這樣好拿捏、又溫順謙恭的多好。
她雖然把老二從小送去東北,可心里卻是偏寵著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的。也就指著他冷逸的做派,能夠改改余家怕老婆的基因。
此時既聽說唐鷺也在翟欣公司,便讓翟欣把唐鷺的資料發給她看看。
翟欣起先不敢,周太說:“你是寧愿為了維護那個辜負你的渣男友,都不愿聽我這個未來婆婆的話嗎?你放心,他不敢拿你怎么的,他若知道了,我就說這事是我逼你講的,你不擔干系。”
翟欣想了想,便把唐鷺面試的簡歷調出來發給周太了。
周太原本只想要個微信號,沒想到還有簡歷,欣欣做事情果真貼心。周太看看那上面粗淺的簡歷,當即更氣滯。
技校、廠子,呵,好個厲害妮子,這就想攀龍附鳳么!
趕周二她就飛了G市,加上唐鷺微信后,直言回復道:“好不好的另說,你晚上下班有空吧,我就在你們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等你。一會給你發定位,下班直接過來,別告訴瑯易。”
唐鷺莫名打鼓,但也猜不到怎么回事,不讓告訴就不告訴吧。于是乖巧應道:“好的,周太,那我們下班見。”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嗚嗚,原來有人在等我,還怕大家最近都忘了文文了TAT
謝謝等更的寶寶,以為本章只有3K字,結果寫著發現不止,于是趕在四千多發出來了。久等了,抱抱~!上一章的留言截止更新都送紅包了哦,感謝親親們的支持,筆芯!
第71章
◎也就余瑯易始終心心念念還記著這些細節。◎
71
周太的朋友圈一個月可見,剛加了微信,還沒設置屏蔽分類,唐鷺下午擠出些時間去刷了刷。
其實她也奇怪,周太為何要私下見自己,畢竟余瑯易如果把唐鷺推給他媽,應該至少會跟她吱一聲,例如“我媽加你了”之類的。卻沒有。唐鷺還對上次西北旅游時的那句“小三”心有余悸,她真的特介意這個,她寧可沒有愛情,也不要成為去破壞別人感情的人。
想了好幾次要不問問余瑯易,最后都忍住了,心想最近和余瑯易相處這么融洽,他對她體貼得她快要化成水了,就連余瑯易睨著她的目光,都含情脈脈得叫人消受不得。那既高冷又柔情,使得唐鷺一和余瑯易沾上,就不由自主地涌向高朝,兩人連刷牙都面對面摟著腰的刷……應該是沒有什么其余問題的吧,算了,答應了周太不告訴他就不告訴他。
唐鷺看周太照片,猜周太應該是個性格開朗外放的社牛。一個月可見的朋友圈里,有她在瑜伽館健身,在馬場騎馬,也有和朋友打高爾夫、做美容,還有兩張是和一個年輕女子及三個小孩的室內合照,唐鷺猜著那應該是余瑯易的嫂嫂和侄兒。大的一個侄子五六歲,小的一對龍鳳胎三歲上下。超可愛、高顏值的一群小家伙。
還有一道修長男人的背影,看著比余瑯易年長一輩,周太的配文是:叫撿個球都得半天,余笙這男人真是和他過夠了。也就我,一輩子肯消受他。
不曉得是不是余笙在底下回復了什么,周太又接著回兩條:“沒瞎議論你,這條就沒幾個人看到。”、“要么你給我利索點,讓你在旁邊逗孫子忘了我。我就不重要嗎,在你心里還有沒有我?”
唐鷺看得好笑。上次在大西北吵完架后,余瑯易為了哄唐鷺,跟唐鷺說過,說他家的周太后被他父親一輩子慣著,慣得驕橫,誰都得哄著,在外端方干練,在內家里說話不饒人。讓唐鷺聽聽就算,什么狗屁小三,你唐鷺就是我余瑯易現任。
唐鷺便想,如果阿姨是個如此坦白直率的性子,那至少說起話來也簡單明了,她就沒再那么忐忑了。
傍晚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試探了余瑯易口風。
余瑯易正站在酒店的大堂里,布置完兄弟們工作,掏出手機,看到唐鷺發消息問:“瑯哥,你現在干嘛?”
余瑯易嘴角輕抿,猜著女人估計是想自己。自從上上周一夜五次后,他便又開始習慣性克制收斂了,一周見兩次。周一清晨給她后入了一波,整了幾個新動作,把唐鷺悸動得如一只嬌憨小兔。他估摸她得惦記了,小妖精,乖靜的表象下藏著什么,他還不曉得她?
便回復道:“沒在干啥,咋的,想老子?”
唐鷺發了個敲頭表情:“臭美。討厭都來不及,誰想。”
“是想問你,我如果出去見個比較重要的人,是把頭發扎起來好看,還是放下來好看,二選一,你選一個?”
——要是他知道他媽加了唐鷺,肯定會稍提點幾句,譬如:不會是周太后要見你等等。
結果沒有。余瑯易犯疑心病,吃醋了。
男人冷將將回復:“我媳婦,怎么著都好看。干嘛了,晚上要約我吃飯?”
唐鷺便瞞著了,推搪道:“才不是,昨天剛分開,而且明天晚上就見面了。今晚還有事,只是隨便問問別多想,叫你選,你選一個嘛。”
唐鷺卻是很少問余瑯易裝扮怎樣的,她在面對矜貴傲漠的余瑯易時,自己也升起了堅強牢固的壁壘。
在這男人面前不管怎么打扮,她都不去過問他的意思。畢竟以他的英雋容貌,隨便唐鷺穿什么,在他眼里估計都不屑一顧,問了等于自取其辱。所以她敏感的自尊心,讓她偏對他的目光肆無忌憚。
但唐鷺無論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哪怕就算最初二十塊錢的小褶子裙,靠在民房出租屋的樓下接電話時,余瑯易也情不自禁站在陽臺上多瞟幾眼。就算穿著運動專賣店的工作服,站在店內疊放衣物,余瑯易驀然路過,都會被她背影吸引過去看到——這個女人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生疏而刺目,單純樸實、又妖里媚氣(嫵媚清麗)的……否則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在哪上班。
從前余瑯易不懂對她的感情,但仍會時常默默地注視她一瞬,察覺到她這兩年多來日漸的變化。她沒問,不代表他心里不覺得美。但她不問,他也更懶得置喙。
男人的疑心病頓然升起,冷郁地挑了挑單邊眉峰,戲謔一笑。他真的,以前還不明白對唐鷺有愛情時,就對她時不時地狹隙吃醋,等到現在終于曉得對她愛之入骨后,就更加地控制欲爆棚。
他想起周末吃飯,唐鷺看著魏邦和雷小瓊情意朦朧時的表情,心里便起猜忌。
那女人一定覺得和他在一塊,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悸動朦朧,而心生遺憾。
其實根本不是,余瑯易還記得,起初他回去找她一塊吃飯時,那天唐鷺在她的出租小屋樓上梳了好半天妝才下樓。兩人走在路上,保持著一臂距離,可唐鷺的小臉表情好像怎么擺都不平靜。吃完飯后距離似乎稍微近了,余瑯易牽起她軟綿綿的小手,唐鷺就像兔子一樣蜷進他的掌心里。人說十指連心,他能感覺到她在心跳嘭嘭。
后來晚上兩人做,先從抵在墻邊的擁吻開始,唐鷺緊張得都不敢睜開眼睛。倒在床上后,余瑯易想要吻她頸子下,唐鷺非要把手扣緊他五指,他吻一口紅芍,那扣緊的五指就顫栗一分,余瑯易的心跳也緊促一分。那得是多么的生澀與悸動啊,只是她特么地給忘了。
——某些人只看著別人的風景好看,自己經歷的美好卻都拋到哪去埋灰,也就余瑯易始終心心念念還記著這些細節。
還有什么是她比較重要的人呢?她家里的肯定不算,這周末就回去了。余瑯易驀地想起王曜,那招桃花小子之前就說過,如果來G市出差便請唐鷺吃飯。
余瑯易劍眉斜鬢,溫柔地哂了哂唇角,語音回她道:“上周三吃飯時的辮子就不錯,可勁造吧你就,別叫老子逮著你劈腿。”
話說著,小崔發來文件,余瑯易看著大幾頁的資料,凝了凝神。唐XX,男,45歲,戶籍:江省姑蘇市XX鎮XX街道X號,有一女,初中……
這是周末聽唐鷺說起唐奶奶不同意的原因,余瑯易事后留心讓小崔去調查的事件,他暫時先關掉資料,點開小崔的消息。小崔說:“瑯總,就是當年恒御的資料……上次還債時我就想說,我以為你已經知道的,后來又沒說。”
小崔以為多年身邊清寂無人的瑯總,就是因為這樣才和唐小姐交往照顧的。
余瑯易心里咯噔一顆石頭沉下,只淡淡啟唇:“好的,發給我一個人就行,對別人先別說。”驀然穿過大堂,走去一處無人的樹下打開細看。
唐鷺已經基本確定是周太私下加自己了,快下班時她在辦公桌上用小鏡子補了補淡妝,重新綰了個松松的辮子,瞅著今天的打扮應該得體,便默默準備好應約。
不管是怎樣,反正該面對的總要面對,誰讓她深深愛著余瑯易呢。論家世,她是相差甚大,可若論感情,他們至少無比真摯。就像這份工作,真去迎對,竟然就面試上了。
很快時間到六點,一貫難纏的美視部竟然也沒發文件讓處理。平時他們部門臨到下班就讓幫忙干這干那,是協調小組內部人人嫌棄的部門。
于是唐鷺下班就能直接打卡走。她現在總結了一套更省時有效的方法,不再像剛入職時忙不迭地,走路腳底都在瓷磚上打滑。她還能勻出部分時間,在畫稿上偶爾勾勾畫畫。
有時候連對接部門都驚愕:“呃?這么快搞定。”
===第58節===
這要得益于她小學時在哪本書上看到的“統籌方法”,也是很奇怪,她明明笨得背一首古詩都20遍記不住,可偏將這個記得很勞,所以長大后做事情她都似乎自然而然地明快。
唐鷺自己本人沒察覺,但往往別人都發現她干活效率好高,而且她也不裝,干完就是干完,交了差,一件事打個勾。
心想著要見余瑯易媽媽,她亦很鄭重,進電梯前又跑回衛生間大鏡子前,試了幾遍微笑的表情,便急忙下樓去打車了。
地方離得并不遠,沒過一會兒就到。在一處鬧市中僻靜而優雅的街道,樓前幾株梧桐,咖啡廳森綠的玻璃透出亮澄的燈光,隱約窺見中間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雍容婦人。
雖然第一次見,但看側臉與發型,應該就是周太了。有些人很奇怪,明明從未曾相識,見面就頃刻認出。
唐鷺吸了口氣,走進去。周太畫著精致妝容,穿暗玫瑰色的及膝裙,皮膚像牛奶一樣白而緊致,看著很年輕。她是短發的羊毛卷,松松地染著栗子色,兩旁的鉆石耳環精湛而高雅。難怪余瑯易長得那般雋貴,眼前他母親就生著很美的五官,只是余瑯易襲過去后更加的英氣俊朗。
然而沒想到周太的身邊,竟坐著早前就過來的翟欣。翟欣一身白色西裝短裙,及肩的黑亮直發,明艷而謙柔低順地倚在周太身旁,正幫周太整理耳鬢的頭發。此刻的她,分毫不見公司里的精明犀利。
唐鷺看到這一幕,忽而便想透周太為何加上自己了。
翟欣眼見唐鷺出現,含蓄地笑笑:“周阿姨,她來了,小唐。”
眼底有欲言又止的隱忍和大氣端方的幽怨。她叫周超蓓“周阿姨”,周超蓓卻欣欣然聽過,沒有反駁。
唐鷺笑起:“周太你好,我是小唐。Carrie監理,你也在?”
“唔。”周太聽聲看向這邊,原本親柔的笑容頓地收斂住,一張美貌臉上全是冷冰冰。
在看到唐鷺的瞬間,卻暗暗地驚愕。和照片中的清秀平實有些不一樣,也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唐鷺的面試簡歷上,只覺五官秀致而已,她心想,小鎮上來的職業技校小丫頭,能是怎么樣的,大抵能哭能鬧,哄得余瑯易那貴公子一股新鮮勁罷了,勁頭過了該怎么甩照樣甩。
圈子內的豪門二代三代,除了他們余家,還有哪家的適齡兒子是沒在外面花天酒地過的?余瑯易要是花,他早點花周太都不管,巴不得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去花,花著還能有點人氣兒。可他現在這年齡花,她就必須給他剎剎車。
只沒想到眼前這個鎮定泰然、白凈韻致的姑娘,會是那簡歷上灰如塵埃的丫頭。只見唐鷺生著瀲滟動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地上翹,有幾分清麗的媚,卻又形容不上來。她不能說美艷,可若細看卻無一不好看。豐韻的桃子臉,下巴尖潤,肌膚白皙無暇,看著還像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卻又目中包羅萬象,仿佛什么都能盛放。
沒想到那小子的口味如此復雜,孤寡挑剔的家伙,這哪兒挖出來個丫頭對上他的眼了,叫周太去找周太還不知道上哪兒找。
等等,她可不是說這丫頭討人喜,她是氣。
而且不曉得為何,看到唐鷺的時候,明明她和自己兒子長得并不一樣,卻馬上就能想到自己兒子余瑯易。仿佛他們兩個的氣場就是相通相融的,余瑯易和唐鷺,他們就如一個人。
對比之下,身邊的翟欣卻全無一點這樣的共融。
她當然不知道,其實在翟欣看到唐鷺時,翟欣竟然也有這想法。
這種預判的錯誤,頓時讓周太萌生出一股純粹的敵意。仿佛這個丫頭過不久,就該霸占了余家的一席之地,被驕捧慣了的周太反對這種錯誤預判。她絕不接受。
周超蓓便咳咳嗓子,冷淡地瞟了瞟鳳眸,示意對面座位:“知道了,你是小唐。坐吧!”
“好的,謝謝。”唐鷺微欠欠身,坐下。
侍應生走過來,呈上事先點好的咖啡,唐鷺點頭謝過。
曉得翟欣在這件事上吃虧,被余瑯易那渣仔子負了情,周太便護著翟欣說:“是我叫欣欣來的,你沒來之前,她先陪我聊聊天。”
“你大概不知道,瑯易和欣欣是中學青梅竹馬,若不是你莫名其妙出現,現在余瑯易和她兩人還好好的。他們兩人無論樣貌還是學識都相當,只怕聊天也聊得到點上。他上面的哥哥和大嫂也是從小開始,現在結婚了相敬如賓、恩愛和睦,還育了三個孩子。所以說,婚姻這種東西,門第和學識的相當是很重要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冒出來的,但我們余家家風嚴謹,非正當的手段,我這第一個就不接受。我今天見你,也不和你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
說著嬌矜地伸了伸手,翟欣忙給她遞了糖盒過去。
翟欣眼眶紅了紅,說道:“周阿姨快別說了,反正都已經過去的事,我也已經和瑯易談好,尊重他的選擇和決定,確定已經放下。這都放下有陣日子了,而且她好像還什么都不懂,真不怪她。”
翟欣之前也懷疑唐鷺是否裝傻裝糊涂,可上周故意讓她加班后,余瑯易和自己說的那些話,翟欣便猜唐鷺怕是真的不知道。
那他們為何分手分居呢?
翟欣既然在余瑯易面前得體放手,便只得從周太入手。找個間接的手法,讓周太曉得余瑯易在G市,反正余瑯易已說過要放棄,現在透露一點他在國內,應該無大礙。繼而周太必定會來找她討消息,這時翟欣再引出唐鷺,讓周太去應對唐鷺,效果更加直白,且又不使得余瑯易生惱。
周太果然又心軟了,真是,什么時候都是善良的一方、愛得更深的一方吃虧,都這樣了還幫那臭小子說話。不就是長得高點帥點,可女人找男人,萬萬不能單靠臉吃飯。
周太看著翟欣,真是又心疼又頗恨鐵不成鋼,做什么愛男人愛到步步退讓?女人先愛自己好嘛,愛自己了別人才曉得更愛你,先愛別人你讓別人還怎么重視你?
周太是最忌恨小三之類的存在了,余笙那男人雋逸招桃花,周太沒點手段,哪能愣生生把他收服成“周相公”,吵吵鬧鬧過半輩子。
當下看唐鷺便愈發敵意,冷傲地說道:“小姑娘你可能不清楚,我們余家,他父親和我,他兄長和嫂子,都是從始到終的,沒有半路怎樣搞出的貓膩。余瑯易三月、四月都還和欣欣在一塊,結果月底卻曝出和你談了兩年,這件事,對我們做父母的,是教子無方沒顏面,對欣欣,也是頂頂不負責。不管怎樣,欣欣在我心里已經等同于二兒媳婦,而余家余瑯易,不管他如何想,余家這個家門和你沒關系。欣欣受到的委屈,她心軟不忍心說,還屢屢哭著替你們開脫,可我做大人的我得替她要回來。喏,這是證據,你自己拿過去看看。”
說著打開手機相冊,找出兩張截圖遞給唐鷺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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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結婚后除了婚姻,什么都從余家得不到。◎
72
翟欣略略探頭一瞧,原是自己3月、4月發的兩張照片。當時她特意編輯了文案發在朋友圈里,一段時間后又設置成了自己可見,沒想到被周太有心截圖了。
而這兩張她都是屏蔽了余瑯易才抒發的。
翟欣訝異地看了眼周太:“周阿姨,這……怎么……我發了后才想起忘記設置分組,很快就改成自己可見了,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到。”
說著雙頰紅了紅,實在那照片很是曖昧。
周太倒是泰然坦蕩,只面不改色寬慰她道:“做事隨時保留證據,這是跟余笙生活多年練就的習慣。不打緊,我存圖是為了催余瑯易那小子結婚的。”
周太因著與周相公的成功婚姻,在圈內很受追捧,女人們熱衷于聽她分享馴夫指南及避雷技巧等等。但也不是逮誰都說,只有逢到她認可的人了,她才得空說幾句。
結婚……饒是唐鷺還沒考慮過這問題,可聽著余瑯易的母親已有意安排他與前女友結婚,心里也忍不住泛起酸味。
不曉得他聽到后是何反應,她忽然都忘記了,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就原諒他。
唐鷺眉梢微顫,兀自安靜坐在對面。
卻聽得翟欣心跳鼓了鼓,最初她的目的就是想和余瑯易結婚,如果不是余瑯易堅持回國內而分手的話。果然事情移至周太,效果便出乎意料。
看著對面的唐鷺,未免以后給余瑯易落下口實,自己還是別在現場比較好。翟欣便體貼地起身說:“周阿姨,既然小唐來了,我還是先避過,接下來你們接著聊吧,我就先告辭了。”
的確,需要花心思好好對峙這丫頭。周超蓓溫和地揚了揚下巴:“行,那欣欣你就先回去,今天這些事是我讓你說的,怪不得你頭上。也別太傷心,就算余瑯易那小子拽不回來,你也已經放下他,阿姨絕不強迫你一定要如何,丟了他,卻算是你賺到了。否則跟個不守心的男人強綁,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幸福,但這口冤枉氣,阿姨還是會替你出的。”
……呃,周太倒是真心實意覺得女人不要被套牢,真心替翟欣申討。怎的聽在翟欣耳朵里,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就算拽不回來,丟了也是賺到,否則強綁也不幸福。
是勸她如果余瑯易真“渣”了,收不回心,那就尊重她的意思,已經放下就放下嗎?
可她并沒放下,阿姨。
翟欣失落咬唇,搞不懂何意,恭順地離開了。
座位上頓時只剩唐鷺和周太兩人面對面,唐鷺微微頷首看手機,松綰的辮子,兩鬢散落的碎發垂在肩頭,肌膚如雪一樣光滑。她的唇珠似櫻,幾分倔強的線條,眸光也似瀲著水,整個人像一幕動態的畫。
周太看得不自覺有些呆,又想起了她那個冷冰冰的,除了長相帥就無甚討喜的二公子。
周太是寵這個次子的,可惜四五歲上不會說話,愁得她動不動以淚洗面,三天兩頭和余笙吵。后來不得已送去東北養著,人倒是開口了,可跟著老爺子身邊,沾了點場面上那股氣,別看門門功課優異,在人前清風斐然,可實際打架辦事狠得一批,沒多少人情味道。
周太都瞅在眼里,奈何這小子性情冷酷,壓根兒拘不住。此刻看唐鷺,卻莫名有一種貼心的感覺,這感覺是與翟欣不同的,因為看著唐鷺,她就自然而然想起這是和她兒子相關的姑娘。
周太最遺憾的是沒有生個女兒,如果生個女兒有這么貼心的氣場,這么好看的皮囊,真該是花錢給她隨便造、隨便揮霍打扮啊。就這副模樣兒,也難怪余瑯易那挑剔的家伙會談兩年,身邊的其他家千金沒見誰有這姑娘獨一份氣質的。
嗯哼,周太咳了聲嗓子,回轉過神來,立時做一臉傲慢。
她這次來G市,主要是針對酒吧做公關一事,找余瑯易興師問罪的,但既從翟欣那得到了唐鷺資料,那么對唐鷺的敵意便不能減少。這個是她必須不能同意的戀情。并非長得討喜就可以肆意妄為,凡事講究先來后到,撬人男朋友的事在余家絕不允許發生!
況且門第,認干女兒還稍稍有一丟可能,認兒媳是想都別想。要知道,在余瑯易名下的資產,因著多了老爺子私人那份,可比他兄長周硯戦更要多不少。
唐鷺看著手機里的截圖,是三月和四月翟欣發在朋友圈的照片。只是照出的角度和唐鷺上回看到的略有不同,并不露骨。
一張是第一次和余瑯易在酒店,他站在洗手間玻璃鏡前的半個背影,以及翟欣坐在外面床上的半個肩膀。背景赤果果就是酒店的大床。配字:“好久沒見面,來到他的城市終于相會了,看到他立在里面的背影,心也如這春天的新綠般盎然[心][心][心]。”
另一張就是在她的臥室大床上,余瑯易褪光了衣物躺在她的床頭酣睡,臺燈氤氳朦朧,床尾落著他的長褲背心和襪子。配字:“夜色朦朧,窗外是下雨了嗎,屋里靜悄悄的,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盼望能拉長。想念與愛,怎樣都不夠。”
唐鷺說真的,任何時候,任何角度,看這兩次的照片,她都心如刀剜。莫說再加上如此情迷的配字,別說周太,是連唐鷺自己,都很難相信孤男寡女在這樣的場合沒有發生過什么的。
西北旅游途中看到這些照片,唐鷺就下了狠心分手,拉黑刪除余瑯易,不讓他碰自己。若非余瑯易目光熠熠,言辭灼灼,信誓旦旦地對她反復解釋和發誓,唐鷺真的很難相信他。
可是現在她又重新眷上他了,她想,以余瑯易的品格應該不至于吧。這會兒翟欣人又離開,沒辦法當面對峙。
唐鷺便納了口氣,抬起頭對周超蓓平和地說道:“我看完了,周太,我想說幾句話,可能比較直白,您別介意。我沒有主動插足任何人的感情,你們說的和余瑯易對我說的完全不一樣,這些照片余瑯易之前對我的解釋是,第一次送翟監理回酒店,上個衛生間他就出來回去了。第二次是翟監理水龍頭壞了,他過去給她修理,豈料當晚吃燒烤蘑菇中毒,他修完站起來暈了過去,就擱那邊睡了一晚回來。兩人實際并沒發生什么,這件事也經由余瑯易和翟欣親口確認過的……”
“噗嗤——”
結果話音未落,對面的周太卻忍俊不禁發出一聲笑:“傻丫頭,你怎會這么傻?我可算發現臭小子基因里帶著渣了,如此邏輯不通的謊話,沒得他爹一半真傳。”
戲謔地挑眉,仿佛終于找到了拿捏唐鷺的話柄:“就這?你會信嗎?他倆什么關系,他沒事送她回什么酒店,哦,剛好就吃了蘑菇去給她修水龍頭,剛好那蘑菇有毒,他修完還就暈了過去,剛好還不是給別人修,偏偏是給欣欣修?我瞅著你也是個挺伶俐的姑娘,怎么就給余瑯易幾句忽悠過去了。”
一席話說得唐鷺也懵了,一下子不懂這個周太后到底是站在誰的立場。難得見還有親媽自己拆親兒子臺的,而且這口吻,忽然像是站在了唐鷺的角度。
唐鷺不知道,周太幾乎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女人立場說話,雖然也維護丈夫和兒子,但最喜歡的就是拆穿和挖苦這些渣男把戲。當然因為余笙和大兒子周硯戦不渣,日常也不需要她維護,她說的總是別人,不料有天輪到了親兒子。
周太說:“小唐姑娘我和你說,你還小,不懂事。男人呢,想要騙一個女人動心和信任,他會用無數種理由裝裱深情。你越絕情,他的深情就越虐心虐肺,讓你哭得傷心斷腸然后開始心疼他的不易。這些理由多數時候只有當事者迷,旁觀者一聽,馬上就能聽出邏輯立不住腳。”
唐鷺含了含唇角,又硬著頭皮應道:“可是余瑯易當時以他的性命和人格起誓,屢屢對我擔保他沒有。我和他相處這兩年多,還是相信他的品格和作風的。這件事還有他一位同樣吃了蘑菇中毒的朋友作證,若非他這樣發誓,我也早就選擇分手了。我并沒有一定離不開他,如果他做了有悖原則的事,我一定毫不留念。而且周太你誤會我了,我和余瑯易談戀愛兩年多,最初他就告訴過我,他只有我一個女友。他和前任也就是翟欣,早在他回國前就已經分手,且是翟欣提的,翟欣過后也找了別人。”
“不如這件事,就把他和翟監理叫來當面對峙好了,有沒有的,大家一次性說清楚。若是我無意中攪擾了別人,那我退出,但我不希望擔下那個不屬于我的帽子。所以,也請周太您能理解,將心比心。”
如此干脆利落的一番話,聽得周太都訝然。周太對于兒子的了解,這幾年一直基于翟欣,她所知道的余瑯易就是在國外進修和工作,幾年難得回來一兩趟,平時面都見不著。也就是隱約記得當年老爺子不在時,好像有個女孩來找過他,周太故此打聽到了翟欣。這些年翟欣便時常對話里和她匯報,回國時也有到滬都拜訪,所以周太和翟欣比較親切。
看著唐鷺,本以為必定是那類哭哭啼啼,舍不得放手又說不上幾句話就梨花帶雨的小蓮花,沒想到鎮定自若,絲毫不拖泥帶水,讓周太都快要產生好感了。
但不可以,她說了不允許就是決意反對!
萬沒想到余瑯易竟然兩年多前就回國,只怕是國外藏著個女友,回國內又找一個,兩頭應付著。
周太應道:“不必了,他的事我回頭自然會找他算賬,我今晚找你,是另有別的事。”她瞟了眼桌面上的兩張紙:“你自己看看,你和瑯易的簡歷,你倆根本不在一個臺階上,當你還在小鎮上踩腳踏車的時候,他已經乘坐游輪滿世界觀光;而你在技校混日子的時候,他已經在國內外頂尖的學府拿到了學位,如果不是偷著回國內,只怕現在根本遇不到你。你和他的事,我堅決不同意,我這里給你三個選擇,你自己選一個。”
周超蓓端著姿態,勾唇笑笑:“一,什么也不要分手。二,你開口提個數字,我們簽個協議,你拿了錢分手,從此和余瑯易一刀兩斷。三,結婚。你不是說愛他嗎,既然愛,那你倆就靠愛情結婚好了。你簽個協議,結婚后除了婚姻,什么都從余家得不到,婚后三年內生兩胎,我們不保障你們的婚姻能保持多久,但除了男人和孩子,你別無所有。三個你自己選一個。”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抱抱寶寶們,晚安(3
第73章
◎舍不得分手的是我,倒追鷺鷺的也是我◎
73
唐鷺聽得心颼颼涼,她原也是個激不住的性格,雖然曾經和余瑯易一塊時,有過暗暗的自卑和敏感,可她向來硬碰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絕不在兩人的斗嘴中落下風。她也在按著自己的步驟一點點往上蹬,并未有借助他的力。余瑯易甚至到了現在,都不知道唐鷺心底的夢想呢。
而且前陣子客家餐館吵架那晚,把心思都互相敞明后,現在兩人愛就愛、想念就想念,誰也沒拘著,彼此相處中唐鷺再沒有了那種芥蒂,余瑯易哄她時也不再端著冷傲。在知道余瑯易家底豐沃后,她便自然而然的,并無感到多少不適應。
然而被周太——尤其她是余瑯易的母親,這樣說得好傷自尊心。若換別人,她現在就一句話不說,拿上包走了。
唐鷺沒去看簡歷,只遠遠瞥了眼,自己的是人才網下載來的,猜著是翟欣提供。余瑯易的則按相同格式,估計周太又讓人做了一份,還是中英文。唐鷺稍瞥一眼,就看出一排的證書。
她禮貌地措辭,平息著說:“周太對不起,你的要求我都不想選擇。我和余瑯易在一塊,是源于他幫了我一個忙,后來他受傷,我照顧他幾天。之后他回頭找我,我們才正式戀愛,否則現在已分屬兩個軌道了。我知道自己起點低,而他也是個讓我欣賞的男人,本身對未來沒敢抱很大希望,可我們目前的感情很深,這是仍在一起的理由。而我認識他時,他也只在酒店當打手、保鏢,住著幾百塊的城中村,我不知道關于他的家世和身份,并不存在貪昧金錢或攀龍附鳳一說。”
===第59節===
“因為起始于感情,分手或者結婚也必定因為感情,從沒想過用錢做籌碼。不瞞你說,這兩個月我們已嘗試過分手,但分開后余瑯易屢次放不了。這三個選項如果非要選擇,那我選擇一。因為我家人那邊,大概率也不太同意找那么遠的,如果周太您能說服他同意,我這邊立刻放手,沒有任何意見。”
“而生孩子,我目前沒有生孩子的打算,還有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婚姻與生育是基于感情的基礎,不想犧牲自己的價值或者自尊去換取。婚后除了家庭,我還希望能夠有自己的事做,所以第三個和第二個我都不會考慮。”
唐鷺說著,眨了眨眼兒,眸光里透著執著和隱隱怒意。
額,屢次放不下的是余瑯易?
幾句話說得對面周太目瞪口呆……老余家最后一堵墻也立不住了。她沒想到自己高冷傲然的兒子,竟會對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屈尊死纏。當初上的私立學校,多少貌美閨秀,愣是沒一個動了他心,甚至周太險些要懷疑這兒子取向有異。因此在看到他和翟欣酒店約會、過夜的照片時,可想周太有如握到了鐵打證據般的激動,心里便將翟欣認定為準兒媳。
看來,小子寡言冷性,冷漠無心,只因還沒遇到命中注定的對手。就連同居了拍了照的翟欣,也都敵不過這丫頭。
周太要能說服余瑯易,她還先來見唐鷺做什么?她剛才說那三個條件,更多是為了試探唐鷺真心,畢竟以她周超蓓的火眼金睛,唐鷺但凡說謊,兩句她就能把她拆穿。
可沒想到,今天所見到的姑娘,無論從容貌、談吐和氣質,都完全與她的預判相反。她是平凡,可她并非設想中的小妖精,反而說話頭頭是道,有條不紊,想法不少還有原則。
最關鍵是,她竟然對余瑯易說放就能放,顯見愛得更多的一方是兒子。這可比欣欣麻煩多了,今后必定把余二公子吃得死死的。
周太望了望窗外,又冷冰冰地轉回頭:“那結婚也不結了?你清楚瑯易的身體嗎,你到底是不是真愛他,他中學時出車禍換過血,大夫說他就三十一二歲前當爹幾率大,引申義就是以后很難。我就問你,如果你跟他,你兩年內到底生不生?”
她已經猜著兒子大概率不會分手,妝容雅致的瓜子臉稍沉默,狠道:“你開個數,如果結婚,要多少錢才肯生兩胎。”
唐鷺嚙了嚙嫣紅的唇角,其實她沒有特別反對生或者不生,可周太這樣的衡量,唐鷺就硬著說:“不生,給多少錢都不結也不生。”
“我生不生和錢無關,莫拿錢衡量一個小生命的降生,也別拘束我的人格自由。如果余瑯易肯放手,那我就選擇分開。”
她雖然很愛余瑯易,卻不能用自我去換取和他的未來,這樣她也不會感到幸福。
嘭!“開什么摩天輪玩笑?”周太聽得咬牙,抬手在桌面上猛地一拍。遠處零星客人遠遠望過來,她才想起這在公共場合,立時笑笑又收斂。
真是奇了怪了,她平素性情拿捏得很好,怎么在這個還不是自己兒媳的女孩面前暴露。
周太捋了捋胸口,闔家上下、家里家外,誰不是捧著她的?可好,二兒子本身就是冷郁不羈的性情,現在找個丫頭也如此難辦……莫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天造地設一雙。周太撫上咖啡杯,修長如蔥的手指,保養得冷白精細。
唐鷺瞥見,攥了攥包,準備離開了,免得把他媽媽氣到。
只人未站起,頭頂上方卻傳來男人熟悉的低醇嗓音:“擱這瞎幾把扯什么呢,老子何時同意分手了?我的感情我說了算,不接受誰的專斷,你唐鷺是,我媽周太后也一樣!”
唐鷺抬頭,卻是余瑯易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只手支著桌沿,另一手下意識護在唐鷺的肩側,咖啡廳里冷氣開得足,唐鷺的肩上發涼,被這般一捂,頓覺一股暖意自膚表滲入。
周太也看向兒子。他穿著黑色T恤,迷彩的休閑短褲,高挺的身軀立在桌旁,兩條腿又健硬又長。
勁爽的寸發,額頭上還有一點細汗,可能路上走得匆忙,五官冷郁而英俊。夏天G市比較曬,皮膚比半年前見到時多了層太陽色。周太想起這小子年底回去時,一襲西裝革履,斯文表相,當時就覺著似乎哪兒有不同,今日卻覺出來了,是那股子糙狠的勁。
他把他骨子里的狠厲,在這片南方的城市敞露出來。
周太又惦念又氣滯,怒而挑眉道:“好啊,余瑯易仔子,你還曉得來。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有人拍到你在夜場做公關,你是不是兩年前就回國了,這可是你兩個女友親口承認的。你說,你身上那么大攤子生意不顧,窩在這里做什么?看你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
說著把上周收到的照片給他看。
余瑯易聽得皺眉,下意識掃視了周圍一圈,這個點鐘咖啡廳里人還不多,座位離得遠,所幸聽不見。他最近都在和老貓私下關注著老鉗的舉動,可不想在此時興風作浪,越是低調謹慎點越好。
余瑯易就壓低聲音對周太說道:“媽,周太,是我爹最近對你太周到,你太閑了管起我的事來了?”
“我是兩年前就在G市,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家里的生意一直有讓人在打理,每季度該上繳的份例我一厘不少。再給我兩個月時間,這些事兒搞定我就回去了,會全盤和你解釋。你這個時候來打擾我,我火起來明天就帶鷺鷺出國去,到時別叫我回,那會兒就真不回了!”
他磨著唇齒,鳳目中透射冷光。
掃了眼照片,難怪上周在夜場當班時,感覺有閃光燈對著自己閃兩下。他雖是余家二少,可自小長在遼省,后又出國,平素低調不擅打交道,認識他的人不多。在G市這么久一直無人打擾,不曉得怎么會被人拍了。這人必然是個十分熟識他的人,等找到了要叫他吃吃苦頭。
看完遞回去給周太。
他一貫對他母親說話卻是溫和而耐煩的,只此刻雋顏冷肅,十分鄭重且不容辯駁的語氣,聽得周太唬了唬。
這個小子從小不在身邊長大,也不知道干些什么,但說兩個月就兩個月,她曉得他是有定力的。
周太不太甘心地哼道:“行吧,幾年都催過來了,兩個月我還等不起嗎。兩個月過去,我等你一個解釋,如果解釋不清楚,你就去和欣欣結婚。這個丫頭,我是怎么都不同意的。你自己聽聽看,她對你有半分感情嗎?”
說著把前面的對話錄音調低了聲,讓二人聽。
他家這太后就是幺蛾子多到數不清,要么拍照截圖,要么錄音,見多不怪。
余瑯易不聽,直接給摁停了。他剛才站在邊上就已經聽到,況且平時聽得還不夠多?唐鷺這個女人的決絕他早已非第一次見識。
余瑯易在唐鷺身邊坐下,女人的臉頰白皙中略無血色,他猜著她估計是氣著了。能不被他媽氣著的那才是罕見。
余瑯易想起下午小崔發來的那些資料,瞅著眼前女人的嬌顏,心中暗想,如果不是那場事故,只怕她也可以有個更好的學業選擇,不用這么節儉摳門的過十年。
長臂便溫柔地兜住她肩膀,薄唇在她頭發上貼貼,而后轉頭過來對他媽說道:“能有多大事,不就是結婚生不生,我主動不生行吧?舍不得分手的是我,倒追鷺鷺的也是我,這是我自己的女人,我愿意和她怎么過那是我的事,幾時輪到周太你操心了。我爹和硯戦還不夠你操心的?小時候沒操心我,現在關注起來了。”
“至于翟欣,當年回國前談了幾個月,早都分手了。我不知道她跟你說了什么,以前沒遇到鷺鷺,我可能都還好說,要和好就和好。可她這幾年都不知換過幾任,你若那么喜歡她,要不再去生個三弟娶了吧。”
他噙著嘴角,一副高貴公子紈绔模樣,知道對他媽有時候需要哄,有時卻必須要強硬。
還“我自己的女人”,周太聽得氣上不來,果然余家的男人個個遇到心尖痣都是情癡。這小子更加的管不住。
周太氣憤地拎包站起:“你……余瑯易,逆子,我要不把你送回東北,你現在還是個張嘴不說話的,白瞎我偏心你。走了,我告訴你,你這個‘女人’是吧,她休想入我余家的大門……對比欣欣的真心,她半分經不起考驗。我管不住你,可一扇門我還是鎖得住的。”
說著朝不遠處一張桌上的助理叫了聲:“小林,我們走。”
助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子,聽得說話,應了句:“好的,周太。”
一抹雅淡的香風拂過,余瑯易便松開唐鷺的肩,從椅上站起來。跟著送他媽到咖啡廳門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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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余瑯易,他是現任的恒御集團總裁兼法人。◎
74
余瑯易跟著走出去。
周太站在車門旁,看著兒子頎健的身軀迎面而來,精致的妝容上仍有余怒未消。
其實她也不曉得心口堵的什么氣,坦白說,唐鷺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丫頭。不亢不卑,明世故懂大體,雖然有點脾氣,可這脾氣放在平時,還挺對周太味兒的。她若是個唯唯諾諾的,余二公子必不會被迷得兩年多難放手,估計未滿一個月都拋棄了。
但這種討喜,是建立于排除在利益之外的。但凡關乎到門第現實,這小姑娘就絕不適合余瑯易。
退一萬步,她可以撬墻角、沒學識,如果余瑯易的確喜歡她,那就謹小慎微在家當小太太。可她不能這么把他拿捏于股掌,隨隨便便說分手就分手了,說不結婚不生就不生了。余家自己的兒子,風生水起,出門哪個不巴結,她可好,小小一個竟想爬天上去。
夜風潮悶,吹得及肩的羊毛卷微拂動,周太不愉快地理了理發梢。
余瑯易可太了解他媽了,他媽若真對唐鷺不屑一顧,那么看見他出現,該是一臉暢快,儼然勝券在握,仿佛無數個說服他的理由。而絕不是這副噎著氣出不來的郁悶,他又好笑又無奈,但對自己母親,他卻倒不愁,愁的是待會兒怎么去哄好媳婦。
余瑯易清了清嗓子,頷首道:“我說媽,周太后,你大老遠來也不打聲招呼,椅子沒坐熱就走,話都沒說上兩句。鷺鷺她還沒跟你處熟,這你讓她的性格魅力怎的發揮。我不瞞你說,你要跟她處上三天,你就曉得她的好了,保準每天瞅著都心里舒坦,瞅不見你還覺得空虛。”
假惺惺,看他就沒一點歡喜自己的出現,兒大不由娘,心都被新女友勾著了。
周太白了一眼,睨著兒子雋逸如玉的臉龐,微蹙的劍眉,高鼻薄唇,人中清晰。不曉得為什么,她也得發自內心承認,余瑯易好像和唐鷺站一塊,氣場十分地融合。
其實若非翟欣先入為主,她對唐鷺也不至于如此抵觸,至少她兒子還肯正經找女人,而非從前的孤寡冷情。
周太就更氣了,保養得宜的臉浮上慍意,應道:“少說好聽話,還是快去陪你的那個寶貝女人吧,在這裝什么孝子。放著龐大的身家不顧,住幾百塊的民房,當保鏢,枉費我真以為你一心向學,不肯回來。原來和翟欣一道蒙我,就欣欣這么體貼著你的份上,你也忍心背著她,在國內另找一個女孩同居兩年。余瑯易,你這是對兩個的傷害,曉得嗎?”
余瑯易掃了眼四周,見無人,便正色道:“再給你重申一次,我和翟欣就談了幾個月,統共沒幾個人知道,在國內這件事,我是叫她別說,其余啥牽扯也沒有。可不曉得你倆怎么聯系上了。我承認她是個優秀的姑娘,可這和愛情無關,現在我心里只有鷺鷺。要么我把翟欣叫出來,當面對質給你聽。”
周太抬手拒絕:“叫欣欣就不必了,她那么愛你,每逢我在她面前提起你,她就在電話里流眼淚,還替你倆說好話。我這把她叫出來當面說,只怕你一個眼神過去,她都被你威懾得說假話。可你這個鷺鷺,她愛你嗎?她憑什么,一個啥也不是的小鎮妞,我給她結婚的選項,她都寧選分手。余瑯易,你還是不是那冷漠余二公子,曾經筆挺的傲骨,遇到個妖艷的就屈膝了。”
對翟欣余瑯易確實無可置喙,畢竟那是他曾經屬意過的月光,她對他到底是一種什么感情,余瑯易現在不關注也不評判。
余瑯易頷首,噎了噎嘴角:“咋妖艷了,我之前還覺得太靦腆,說句話就臉紅。老子愿意屈膝,我樂意的事兒你就甭操心了。鷺鷺她就是那副軟脾氣,只要我還愛她,她就會一直愛著我,你過好你和我爹的就行了,我自個心里有數。”
自信過分呀,周太無可奈何,說道:“那生意呢?東三省的恒御,都是在你名下,這么大基業,你不管,丟給你哥照拂?還有最近禹遠旗下的一個股東云家,在會上刁難你哥,你哥周硯戦性情溫厚,這事兒你也不幫著解決?”
話雖氣這小子,可到底許多狠事兒需要他去擺平。畢竟余瑯易看著冷淡寡言,裝起斯文來的時候卻果決狠厲,有些事不得不他出馬。
余瑯易想了想周末路過滬都,就應道:“叫硯戦照拂只是口頭照應,實際我有安排人支棱,日常的事兒我都過問著。滬都那邊,要么周天我請一天假。你今晚呢,我給你找家酒店,訂明天的機票回去?另外,我在G市這件事,不曉得誰發給你的,這件事暫時對外別說,再給我兩個月時間,我一準會和你解釋,這對我很重要!”
周太腹誹,住著幾百塊的民房,只怕自己去了連站腳的地兒都沒有。不曉得他在做什么,但他自有他的理由,便應道:“不勞煩你。我約了姐妹一塊住,明天飛香港,待幾天再回去——最后重申一遍,你那丫頭我不同意。”
說著關上車門,同助理一塊兒走了。
余瑯易無語吁氣,在夜色下站了站,而后轉回身找唐鷺。
唐鷺正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周太和余瑯易說話,他母親是真的美,雖然一定在說著不喜悅自己,可亦難掩她的高華綽約。男人還穿著日常出保單的黑T恤與迷彩短褲,修朗的身軀,雙腿筆直而長,即便這樣遠遠看側影,都英俊迷人。
她看他氣宇冷貴的模樣,忽然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又遠了。
唐鷺是有委屈,倒卻沒多么氣。就連周太給她發的兩張翟欣的截圖,唐鷺都不太想再計較了,一則對余瑯易的品格她還是信任,二則,幾次吵架那么狠的激將之下,他都死咬著沒發生事情,始終獨一都是她,再吵也吵不出什么。
哪怕真的發生過,現在說也沒意義。
分手只在第一次提起來時候傷心裂肺,那天客家飯館的晚上,因為他說去給女人修管子,又說住在人家里,又說這說那、起起伏伏,唐鷺說出分手和喜歡他時,心都感覺在震顫。但同樣一件事,說第一次割裂,第二第三次難受哭,次數再多就逐漸麻木了。
她想,她就只把這當成一段戀愛好了,其余便不多考慮。至少愛他時,他也愛自己,好好愛過,到幾時結束算幾時。他既是個富貴豪門,平凡如她便退出,第一個男朋友便這樣溫柔帥氣,回憶起來也挺美好。
余瑯易走進來,看見唐鷺舀著小小的勺子攪拌咖啡,小手細長剔透,怎么看都可愛。他瞅著她的側臉,白皙細膩的鵝頸,每每柔密長發散下,倚在他的懷里親昵時,余瑯易都愛輕輕撫摸她的頸子,曉得那頸心的凹渦也是她的致命敏感,吻一吻便輕顫。
思想起唐鷺這些年的生活,余瑯易在下午看到那份資料的時候,就愈發打定主意從此唯僅好好疼愛她了。
高挺身軀在唐鷺對面入座,濃眉下的鳳眸微挑,專注盯著唐鷺看了一瞬。
那眉目里有專一也有怨怪,仿佛在說她對他的絕情薄涼。真的,這個女人只有在做曖中最深情,高巢時問她愛不愛自己,“愛”字答得毫不馬虎。其他時候分分鐘能把你甩掉,說的她愛他,其實她愛他的前提是他也必須愛著她,倘若他不愛或者愛不了,那么她轉身就棄掉。
唐鷺隨便他盯著,男人線條分明的薄唇輕啟,仿佛隨時能問出什么狠毒的話。唐鷺頷首,抿了一口咖啡,她已經習慣了余瑯易的毒舌,充其量又是一頓大吵,吵完算完。
這家的咖啡還蠻好喝,她下意識環視了周圍一圈,把這家店名記下了。
那潤過咖啡的櫻桃唇柔嫩可人,余瑯易睇著,真想吻一口。
唐鷺問:“余瑯易你啞巴了,這樣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字?”
微微噘起嘴唇,他不說話就她先來。
余瑯易卻兀自忍捺,記得說過什么都讓著她,由著她,不許還嘴的。
沉默了一下,抓住她的小手在掌中暖了暖:“寶寶生氣了?我都不知道我媽什么時候加上你,剛出去跟她解釋了。你別理她那些有的沒的,她就是被人哄慣了,在你這沒找到臺階下,心里不痛快,故意弄出這些苛刻的問題。但你這么做是對的,你要唯唯諾諾哄著她,她倒還記不住你。這以后,她得把你記心里了。放心有我在,這些你都不用考慮。”
唐鷺手指圈在他暖和的掌心里,舒適地掙了掙:“沒關系呀,周阿姨是你母親,也是我長輩,說這些我不在意。”
話畢,抬起下巴對他彎眉一笑。
可溫柔了,咋這么溫柔了突然。
余瑯易聽著就有點不對勁,這女人的涼薄他這陣子太了解。先前兩年怪他過于自信,而她亦還沒開竅,自從最近給她開了竅,愛情來往之間真是步步崩防。
余瑯易挑眉問道:“那你會不要我?真特么打算跟哥分手了?兩年多的愛情說不要就不要,準備換別的男人?”
唐鷺還什么都沒說呢,他又隱隱開啟了狹隙吃醋模式,好就好在目前稍有收斂,不會直接說出類似“換個男人糙你”的話。
===第60節===
真的,有時候難以把這副英俊雋雅的面相,同那般糙冽狠話聯系在一起。明明時常戴個眼鏡看電腦還挺斯文的,也就余瑯易了,在她面前做的渾然天成。
唐鷺不悅地咬唇:“我沒說。先不談周阿姨,等周末回趟姑蘇,見了我家長輩再說這些吧。對了,你是怎么知道找過來的?”
她沒說出口打算跟他游戲愛情,有今朝算今朝,不然他得氣郁了。
又睨了眼桌面上的兩張簡歷,忽而想拿起來了解他先前的風光業績。她還暫對他別無所知呢,讓她看看這男人家底有多豐厚。
余瑯易垂眸掃過,目光犀利地瞥見上面的“恒御”二字。他已暗下決心,在老鉗那事兒未解決前,先不告訴唐鷺這些。
便做隨意之勢,將兩張簡歷抓在一塊,揉成一團扯碎了,丟進垃圾桶里:“看什么,這些虛頭巴腦的,看了沒意義。”
又答:“翟欣打電話跟我說的,我就開車過來了。”
語氣甚淡定。
其實是他心狹起疑,想到唐鷺莫名其妙問他發型怎么美,下班之后忍不住查了唐鷺的手機定位。看到在這條街上的這家咖啡店,要知道,這里的高額消費,隨便一次抵她近一個月房租,以唐鷺的省錢過法,她根本舍不得來,若是同事聚會就更不可能了。他猜著怕不是與什么相好的在約會,也只有別人請客的,她才會光顧這種地方。
余瑯易就吃醋,今晚本來是出保單,臨時便安排魏邦帶幾個兄弟去,自己開車過來了。
半路上翟欣打電話給他,說周阿姨不知從何處曉得他在G市,追問她關于他的消息,翟欣被迫無奈給了唐鷺的微信,現在唐鷺和周阿姨正在咖啡廳說話,讓余瑯易過去看看。又給他道歉,說實在是周阿姨逼問,才不得不給出去的。
余瑯易都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怪罪,路上堵車非常,剩下的一段路他就干脆大步過來,因此額頭出了點汗。
進來就看到唐鷺婀娜的背影坐在那,他母親周太后雍容雅貴地問唐鷺三個選項。余瑯易也想聽聽唐鷺到底怎么選,雖知這三個選項就他么的無理取鬧,他卻好奇唐鷺的想法。
結果唐鷺說,要分就分,只要周太能說服兒子放手。
太特么絕情的女人,喂不熟的小妖精經典詮釋。
分明昨天早上,兩人還在床上愛得生死纏綿。
又是翟欣……唐鷺默默腹誹:他這前任真多心計。
唐鷺瞥了眼周太發的兩張截圖:“這怎么說,你自己看。”
余瑯易略過那些動情文字,直接刪除了:“還能咋說,她喜歡我,我能管得住?唐鷺鷺,你要把我閹了你才信我嗎?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了,沒有就是沒有,別怪我說得直白,哥的玩意就只你用過!”
起身走到她這邊,兜住薄薄的肩膀,吻了吻額頭:“餓了沒?下班直接過來的?肩膀這么涼,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唐鷺今天莫名地有些泛酸,沒什么胃口,便點點頭。
兩人一塊去附近的潮汕餐廳,點了一鍋三鮮粥,搭配幾碟適口的小菜。唐鷺還要了一盤四川辣白菜,竟然都給吃光了。
晚上回去,余瑯易送到唐鷺公寓也沒離開,直接宿在一起了。
兩人在衛生間里淋浴,唐鷺婀娜地抵著余瑯易,兩人濃情地架在瓷磚壁上親密。不曉得是因她的心態改變,還是如今的公寓不怕吵擾,她亦放肆得說想要,說喜歡。余瑯易對她好生疼愛不已,一個多小時后,方才從沙發上喘息停歇。
一會兒臥回床上,余瑯易薄唇吻著她潮起潮落后嫣粉的雙頰,低柔地問她:“愛不愛我,會離開我嗎?”
關于恒御的事故,其實余家已經做了很大補償,甚至工程隊賴掉了一半責任,分文不給,那一半的賠償恒御都多給了。可難以否認的是,這件事給唐鷺初二的人生帶來了大變轉。彼時應當還是個害羞的小姑娘吧,也許有著圓潤的臉蛋,還有因發育而悄悄佝起的肩膀。
這些讓余瑯易覺得,唐鷺或許會離開自己,男人英氣的鳳眸中掩著幾分不確定。只要她不離開,在今后的歲月里,他一定會對她愈加的補償。體貼,溫柔和呵護,她怎么著他都行,只求這個小妖精別再整啥分手一出。
在沖浴的時候,余瑯易只言未語,只是無比深邃地與唐鷺持續。這會兒如此溫柔寵護,唐鷺心軟乎乎的,她偏委屈地嘴硬說:“會,就不愛你,就會離開你。”
余瑯易支起清勁的肩脊,那硬悍右臂上方還刺著關于她的紋身。迷人的單眼皮因著縱情而愈顯清晰,彈了彈她的草莓糖:“那就分吧,各睡各的好了。”
躺下去,各靠各的枕頭,昏暗中過分靜謐。卻忽而他又側翻過來,大手扣住她的十指,將她高舉過頭頂,氣息便沿著她的耳際蜿蜒而下。
唐鷺沒有拒絕,反而主動。夜色下的窗簾微拂,只見男人健悍腹肌抵近,逐漸的唐鷺便如一只白蝶翩舞,輕弱得嬌吟起來。直到聽她說愛他,不想分手了,余瑯易這才寵愛地吻了吻她頭發,消停下來。
熱烈充盈得唐鷺只是抱著余瑯易,像一只乖甜的貓咪。
余瑯易似在這悸動的過程中,感知到了唐鷺的幾分特意放縱,意有所指地安撫道:“唐鷺鷺,咱倆是不可能分手的。以后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只當做氣話聽聽算過。都什么年代,周太后她能咋樣,余家那扇門有多重要?你要真稀罕,改天老子拆下來送你。”
“真正過日子的是我們,你的人生我會陪伴,也會負責周全的!”
“余瑯易你快別說了,我累得都沒力氣張口。”唐鷺伸出細白手臂,捂住他棱角分明的薄唇。
兩人摟著睡了一整晚沒分開,晨起出門上班,下班后又一塊兒去逛了商場,給老人家和叔嬸都買了不少禮物。
周五晚上的飛機到滬都,住進酒店時已經夜里十一點多,隔天清早回的姑蘇。
只是這次原本高興激動地一場回家,卻鬧得挺不愉快,把暗中搖搖欲墜的感情,愈發推到了分手的邊緣。
唐鷺知道了余瑯易,他是現任的恒御集團總裁兼法人,她是怎樣也不愿意和他繼續在一塊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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