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就是個貪圖皮相,又拜金的女人◎
45
車開在空曠的公路上,音樂低低環繞在車內。習慣了五輛車的熱鬧自駕團,忽然便顯得安靜。人在行路之旅中,總有著暫離現實的一點安定感,等到旅途將要結束,那現實的平俗便又開始回來。
余瑯易握著方向盤不語,內心醋味翻涌。唐鷺還是坐在后座的斜對角,從上車起就拿著手機摁摁劃劃。
余瑯易從后視鏡瞅她,唐鷺穿著寬松的T恤和牛仔褲,九分的牛仔褲因為膝蓋彎起,而露出下面一截白皙纖美的腳踝骨。她的腿型生得十分美,又細又直,卻嬌彈,在特定時候羞赧并起似美人魚,某些時候又溫柔如藤纏。親密時她有多脆弱,他就有多寵愛她。余瑯易瞅著女人冷淡的容顏,忽然即將有了要失去她的那種空虛感。
這種空虛感,是哪怕他在月初一直考慮與她分手期間,都不曾有過的。他知道,這也是是種掌控欲的破碎,經了那半個月的冷落,不曉得被她磨練出什么神功,她已經不由他掌握了。
都和這女人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多,內攝不帶套的次數都比過節放假分開的次數多,忽然她說要離開。
離開了特么去跟誰?
余瑯易的世界不是輕易誰都能走近的,老爺子算一個,然即便周太和他的老爹周相公,都不能走入他的心。在周太夫婦眼里,因為四五歲還不說話、而曾被診為語言功能障礙的余瑯易,是影響他們夫婦和睦的存在,丟去了東北才能夠保持家庭的和諧。
寡情冷欲的余瑯易當然對此也無動于衷,在東北與在周太夫婦身邊,其實都沒差,反正他的成長期間也不缺少他們陪伴。只是在他心里,這些也都只是名義上的血緣關系罷了。
從他冷逸斐然的青春少年期,至高挺英俊的成熟氣宇,他的目光眺出深遠的光,平素親人都冷淡,更遑論其余人敢主動靠近他身邊。是以一面試什么打手、保鏢,主管見個人面就讓開干了。而余瑯易對人情的寡淡、身家底蘊的優越,使得他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誰人之情分。
是唐鷺這個女人,一身廉價小裙子,掛著眼淚珠,硬生生跟貓似的闖入了他的冷窩,亦或者對她而言是暖窩。畢竟余瑯易的心冷,身體卻是陽剛氣盛的。
然后兩人同居了兩年多,余瑯易早已對她熟悉與用情得,一覺睡醒就習慣性地伸手去撈她的柔順長發,習慣夜半醒來忽而低頭,能碰到一張淡香的小臉;是即便看著別的女人對自己試圖蠱惑,他眼前都能自覺遮過一道她平實的模樣,而無動于衷,而心生愧疚。他忽然明白,他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似書中說的肋骨,結果她說決定要和他分開了。
要換做平常,余瑯易也不覺得唐鷺有多么當真。往常哪怕把她惹得不快了,余瑯易兜過她的小胳膊,摟在硬朗的胸膛里,下巴在她的額頭磨一磨,溫柔寵寵,她也就能哄好了。再要對她說幾句情話,箍在腰間疼愛,更是嬌羞得小臉埋在他頸上離不了。他知道她就是沉迷他的性,癡饞他的身,她裝得再乖但只要一褪了遮掩,他就能將她看得原形畢露。
可到這一次,余瑯易卻覺得唐鷺是來真的。那么懼著他的女人竟然敢打他的臉,若在往常,出去找她兩個小時,她早消氣了,可現在呢,連頭發絲都不讓自己碰,吻過的唇用手擦拭。
余瑯易想起剛才告別時,王曜那副桃花俊朗的模樣,那個男人長得是不錯,雖然體型不及余瑯易高健,五官也不及他矜貴,可會說好聽話討好女人緣。尤其最后說的話:“聽說你在當保鏢,以后沒準還要請你幫忙。”余瑯易就冷哂一笑。
男人扶了扶墨鏡,劍鋒眉下的眼眸半瞇起:“真就回去要跟我分手了?如此著急忙慌,是看上了那王總吧。認了老鄉都改口‘王哥’,人事業有成長得又俊,是挺討你口味。”
他尚沒跟唐鷺說自己身家,在唐鷺眼里他就只是個吃青春飯靠賣色相和身材的酒店保鏢。
唐鷺聽得就很郁悶,所以怎么說呢,這個男人陰晴不定的,可千萬別輕易原諒他了。方才在魔鬼城土墩旁,還三兩次求原諒,忽而狹隙吃醋起來,頓時翻臉不認。
唐鷺便答道:“是啊,我就是個貪圖皮相,又拜金的女人,現在和你久了,就想換另一種風格了,一天都閑不住。”
她跟著他,也是深刻領悟了何為“迎難而上”地“硬杠”,有些說不過的話,干脆全罩到自己身上,反而成了堅韌不摧的鎧甲。
果然余瑯易劍眉往額心蹙起,豐澤的唇瓣微咬,幾分郁冷不掩飾:“是急著去換炕?怎么著找個老總也比找個保鏢有面子。但你習慣了我的玩意,那廝瘦清的模樣,他還能滿足你?”
唐鷺拿空礦泉水瓶扔他寬健的后背,塞上耳麥開始聽書。余瑯易說得沒錯,她最近就是言情小說看多了,網文圈卷得厲害,連古代的王公貴族,什么王爺將軍啥的,都開始視后宅三妻四妾如糞土,獨寵一生一世一雙人了,他余瑯易還在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奚落自己正在分手中的女友。渣男人,不理他。
余瑯易沒搭理她的冷暴力,自顧自解釋開來——
“老子還是那句話,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事兒也沒發生!頭幾張照片,那天確實是這兩年第一次見她,在酒吧喝了些酒,她說頭暈,我就叫輛車送她回去。到了她住的酒店,她是吻了我,但只吻了下巴和脖子,你也知道身高夠不上。我沒推辭是我有些懵,這我承認。后來她扯了我西裝,拉著我領帶去床邊,我回神過來就推開她,讓她冷靜,自己去衛生間解個手。然后出來告訴她,時間過去了這么久,很多事都已經不一樣了,我得再想想。過后就回來了。再有第二撥照片,再繼續解釋。”
作者有話說:
更新咯,小短章~感謝寶寶們的資瓷,筆芯。
第46章
◎就這么說定,先到家了再商量誰搬。◎
46
“再有第二撥照片,再繼續解釋。”
余瑯易睨著前方說道。
傍晚的日頭映著車窗外的鏡面,反射出耀眼的光暈,打照在他雋逸的臉龐上,泛出一層柔和的麥色光澤。
出來幾天倒是給他曬黑了不少,在G省雖當保鏢,可太陽也并不常曬,大多在室內。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剛好容人聽見:“第二撥照片是修水龍頭那個晚上,昨天已說過,在去之前就談好了以后各是各,不會有繼續。那晚修完站起來就暈了,不記得事。身上都是水,翟欣費九牛二虎之力給扶躺下了。起先不知是蘑菇中毒,隔天醒來我也懵,問過她,她不明確回答。搞得我也不明所以,覺得對不起你。”
“后來知道蘑菇中毒后,打電話質問,她才說了實話。說我昏過去后嘴里都迷糊叫著你唐鷺的名字,人下不下手,就什么也沒做。說曉得我對你一門心,她也不抱幻想了!我因為忽然不行,那天菜館請吃飯,原想對你坦白,求你原諒。唐鷺你捫心自問,一個男人若存心隱瞞,這頓飯有請的必要?至于照片,壓根兒不知幾時拍的,我要真做過,我早刪干凈了,還能留著給你檢查?”
他說著,掃了眼后座的唐鷺,剛喝過水的唇,有一層好看的光潤,叫人癡迷。唐鷺正在聽書玩手機,仿若渾然不覺的模樣。
余瑯易磨了磨唇齒,扯下墨鏡轉頭問道:“整體就這些了,掏心窩子,句句屬實,聽到說句話。”
唐鷺應答:“沒聽到。”
余瑯易說:“沒聽到這句怎就聽到了?我說了清白就是清白,你真要跟我分,我也得把話和你講明白。成年人別鬧那些含糊其辭的誤會,我都說完了你給個意見!”
唐鷺便無話,她確實聽到了。
但聽著聽著發現了三個問題,第一,翟欣扯他領帶往床上領,他松開她叫她冷靜,去衛生間撒了泡尿,其實他自己也需要冷靜吧。畢竟是他青春萌動時的初戀,再次回來主動求和好呢;第二,翟欣吻余瑯易,而余瑯易沒拒絕,他被她吻了下巴和脖子。
第三,蘑菇中毒的晚上,翟欣扶他躺下后,拍了那些曖昧不清的場景圖。他說翟欣已經認清、放下了,但在超市里,翟欣還對唐鷺說那番話。可見說什么放手,只是迷惑余瑯易的,照片存手機,一來為嘗試誘惑他,二來為給唐鷺膈應。
五一后唐鷺還得和翟欣共事呢,看來這個問題有點棘手,不過她不準備告訴余瑯易自己和翟欣同個公司。余瑯易既然看不上她的能力,誰知道待會兒說出什么話來。
余瑯易放慢了車速:“說句話。”
唐鷺忽然發現一個華點:“她怎么有你手機密碼?”
畢竟他和自己兩年多了,唐鷺還從來不清楚他密碼,也沒翻過他手機。
余瑯易頭疼,若唐鷺不問,他都不記得為何用這六個數字了。當年雖實為確定戀情的時間,可后來卻只作單純用習慣了的手機密碼。
余瑯易不想和唐鷺說起這個,便答道:“估計很久前告訴過她吧,回頭這就換了,換成鷺鷺你生日。”
唐鷺聽得心里酸澀,說:“不必,我們現在都這樣了,強行改成我生日沒必要,你愛用什么用什么。”
余瑯易凝眉認真道:“我們現在是怎樣?我都跟你解釋這么清楚了,你還不肯原諒?昨晚氣頭上說話,話是說重了點,但你打我臉,也是我人生頭一遭,咱倆暫時扯平,回去后你要打要罵隨意。你就明確說,這事兒能不能放過去?”
唐鷺抬頭,看見后視鏡里男人挑著的劍鋒般濃眉,單眼皮下眸光銳利,他的眉搭著他的鳳眸是真好看,唇也似掖藏赤誠——就只是一點高傲的面子在撐著,唐鷺太看懂他了,他此刻就一心還想和好。
就與以前每一次惹過她之后的態度一樣一樣,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差一點點就讓人心軟了。
可唐鷺不能犯傻呀,明明昨晚那么難過的時候說過的話,此刻不能被他忽然露出的示弱給哄住了。
唐鷺狠狠心應道:“不能,就算你是清白的,可那些話已經說出口了!余瑯易,我知道,在你心里從來沒有重視過我,你那眺漠的目光告訴我,你心里的我始終是在哪種位置。你既然把話說了,這話就在我有了疙瘩……要不還是試著分開一段吧,分開大家都冷靜冷靜,沒有肉體的黏糊,看看是否還會惦記彼此。愛情并非全部建立在性和欲望上的,否則以后我們走的時間久了,你又遇到了更心動的怎么辦?而且你還總懷疑我,真正做賊的你卻倒打一耙,這樣敏感多疑我更受不了。”
呵,到底誰他么敏感多疑了。她總和他說兩個天蝎座在一塊就難免不了吵架,還把天蝎座的男女特性搬出來,時常在余瑯易面前翻,余瑯易不看也都能背了,那天蝎座可是男女都多疑、占有欲強?她自己也沒差。
余瑯易本來以為唐鷺很好哄的,沒料到以她簡單的智商和情商,還能夠說出如此一番話來。
他的語氣又溫和緩了緩,暗藏男人醋意冷慍:“我有么?你不看看你,自從昨天加了那小王總、你老鄉,手機從昨晚到現在有消停過?一早上坐在后座躲著我,你能坦白你都在跟誰熱乎?還把我當保鏢這些事兒都聊給他了,不知道人與人之間應保持點適當距離?”
唐鷺不想坦白,她聊自然有她自己的要事,唐鷺說:“你少說我,你現在沒有資格質疑我。他知道你當保鏢,是因為覺得你像當兵的,所以私下問我是不是軍人,我這才告訴他你是高級保鏢的。再說了,多幫你接些單不挺好嗎?趁現在多攢點錢。”
“呵,哥倒是謝了!”余瑯易挑了挑眉峰,輕諷一笑。他的鳳眸與嘴角,隨著挑眉的弧度,勾起高冷與奚落的意味。
沒想到存心帶她出來散心和緩感情的,結果鬧到頭分手了。余瑯易冷淡吁氣:“那行吧,既然要散伙,就散伙好了。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人生得意須盡歡,有緣千里來相會,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就這么說定,先到家了再商量誰搬。”
他這般話一出來,便沒多說的必要了,已是同意。“嗯。”唐鷺鄭重點頭。
而后便繼續專注開車,車里放著久遠的鄉村音樂,《Sleepyhead》,干凈空靈舒服的男子嗓音。遙遠的城堡住著一個沉睡的女孩,任何聲音都無法叫醒這個睡美人,某天遙遠的國度來了一個陌生的男子,來到此地向女孩求婚……要怎么說呢,這個男人不說渾話時,他的欣賞喜好還是多種多樣化的,忽而重金屬朋克,忽而民謠,忽而鋼琴、大提琴、二胡、rap等等。讓人覺得他內心裝滿豐富的故事,情感內忍而多層次。
唐鷺也不理他了,假裝忽略他囁嚅唇齒伴歌的動聽輕哼。正待要擰水瓶,卻忽然尖聲叫了起來:“啊,余瑯易!你快停車,快下來幫我看看,這里有條什么東西!”
聲音委實恐懼,唬得余瑯易猛一個剎車,只見唐鷺頓時像彈簧一樣跑下去,躲開來指著里面發抖。
余瑯易下車過來,探頭往后座一瞧。還以為多大事,原來是后座下面有一條蚯蚓在動。
他目光睿亮地睇著她,帶點好笑的意味:“堂堂鷺鷺大小姐,你也怕這?老子一米九大個爺們都呼來喝去,一條小細蟲子就怕了?”
說著用木棍挑出來甩去地上。他此刻脫了外套,襯衣袖子半卷著,露出健硬麥色的手腕。
唐鷺連同他的手都避開,仿佛但凡靠近那蟲子的東西都變得可怖起來。再一聽他描述,渾身便篩子一樣打哆嗦。瞧著他扔出去的方向,立時退后幾米,又叫余瑯易再檢查幾遍。
余瑯易嘴雖毒,對自己的女人卻是行動愛護有加的,她這么怕,他當然須仔細檢查。
只掃視一圈沒有了,便撿起座下一顆小石子扔出去,啟口道:“這玩意叫蚯蚓,幼兒園的圖畫書就學過,是益蟲,捏起來扔掉就是了。要擱我們那東北,一條得有筷子粗,下過雨滿地爬,還不把你給嚇暈過去。我猜著是隨你鞋子上來的,沒事了。”
他不說則罷,說得唐鷺又尖叫起來。唐鷺說:“我打死也不去你們東北了,嗚嗚,太可怕了!”
她真的特別特別怕這類細長的玩意兒,哪里會不曉得它是啥,只是余瑯易描述細長一次,說一次名字,她就尖叫一次。再又被他說鞋子上有,嚇得都快要癱了,整個兒跳上他的懷里,下意識地捏住他的嘴不讓說:“余瑯易你快不要說了,我活不了了!”
===第38節===
那纖嫩手指如蔥白,帶著沁人的柔香,捏在余瑯易的唇上,把余瑯易的唇捏得像腸子了。
他的唇原生得十分好看,唇線分明且上唇略比下唇薄些,正中的人中線清明。被她這樣捏得撅起,好像一個清雋懵然的少年正要討吻。
到底是一個怎樣氣質的男人呢,可以忽而帶著少年的清雋儒雅,忽而又是那般沉穩冷厲的霸道。
余瑯易任她捏著,含糊啟口:“有這么怕?不在小鎮上長大嗎,沒見過蚯蚓?”
唐鷺說:“天生怕這類的,小鎮上又不是非要下地,我天生的。”說著,許是感受到了男人目中的摯切溫柔,又把手松開來。
余瑯易臉上頓時一松弛,睨著女人后怕猶驚的模樣說:“打不死就去我們大東北了?我沒整明白你,早上才說不讓我碰一根頭發絲,這會兒卻跳我懷里來了,該用到我的時候你可絲毫不含糊!”說罷就著被她抓麻的唇,霸道地便往她白皙臉頰上印去。
作者有話說:
嗷嗚,更新了,小伙伴們久等了。
PS鄭重強調一下,本文角色只是本文角色,文下不支持代入明星哈,可以在心里代入,但不用在評論說,蟹蟹小可愛們理解,筆芯~么!
第47章
◎你不要再問了,問一百遍我還是要分開的。◎
47
他的唇帶著溫熱熨在唐鷺臉上,唐鷺伸手拭了拭,說:“余瑯易,你又要干嘛啊?”
幾分羞澀與慍惱。
反正不管過了多久,余瑯易對她的溫存她總是容易臉紅,可慍惱也是真的,唐鷺這次決意要跟他分開試試看。
余瑯易眼眸微闔,低頭睨她說:“你自己看你想干嘛,調戲了我一番這就想跑路?”
唐鷺聽得如此,垂眸一看,此刻的姿勢可不就是。一只手臂撫在他寬健的肩膀上,整個兒抵著他硬朗胸膛,腿亦分開搭在他的腰腹側,把他休閑黑色長褲壓得皺皺卷卷。實在像極平日他們親密時的常用動作,亦是他們頗為衷情的某式之一。
討厭。唐鷺拍了他一下說:“剛才是被蟲子嚇著了,什么都來不及想,下意識跳進你懷里的。快放我下去。”掙著身子想下地。
余瑯易哂然淺笑,下意識跳進,就說明心里還是有他存在的。
余瑯易卻沒讓,輕啟薄唇道:“我不放。”言畢清雋的臉龐傾覆下去,他的氣宇溫柔,豐額高鼻描畫著他的矜貴與高冷,然后尋找到唐鷺的紅唇,輕巧卷入口中。
唐鷺本來冷漠,那攮在他心口的手卻仿佛聽見男人內里墩墩的心跳聲,他心跳是摯誠而霸氣的。她和他起初推擋了片刻,便不由衷摟住他的頸子,迷失在他的熱烈溫情中。兩個人的臉貼著,在無人的大漠公路上溢散沉醉,余瑯易的眉宇輕蹙,下巴動作,動情而執著。少頃唐鷺都穩不住了,兩人也氣喘吁吁,這才松了開來。
唐鷺臉上有羞,跟余瑯易說:“你下次別再這樣了。”這才發現,剛才造作的無意識中,她后背的扣子已經被余瑯易解開來了。
兩人目光瀲滟,可能都想到了剛開始吵架的傍晚在車里做的一幕。還有他那句含笑帶著痞氣地說“太他么爽了!”
既然已分手,余瑯易也沒想著更進一步,要怎樣全遵照她的意思。余瑯易便磨著唇齒,繾綣地說道:“草他么的分手,好端端帶媳婦兒出來玩一次,開心沒幾天,回去分道揚鑣了。”
唐鷺說:“還不是你。”要不是他手機里的那些亂七八糟,解釋起來又起底了一大堆更描述不清,就還像前幾天那樣多好。
然而挖出來也罷,免得埋在那都是定時炸彈。
余瑯易被她說得無從反駁,左右照片看都看了,話該坦白的也抖落清了。他便撫了撫女人那沾著自己氣息的嫣紅唇瓣,應道:“上車吧就,還能咋的!”
這次唐鷺便坐回到前面副駕,后座她也不敢坐了,生怕再發現一條小東西,她該直接嚇暈過去。
趕車的時間有點緊,余瑯易撫著方向盤對唐鷺道:“路上你先瞇一覺,等會到市里了咱們吃個飯,買點堅果葡萄干什么的土特產。”
唐鷺應“嗯”,聽他嗓子發啞,便開了盒牛奶遞給他說:“你先補充點能量,那我睡了,辛苦瑯易。”
呵,叫瑯易還真少見,之前不是連名帶姓就是瑯哥、老公,當然后者次數委實鮮少。
余瑯易接過牛奶,隨意叼在唇邊吸著。唇也被唐鷺吻得邊緣發紅,她的口紅映了他,她激情起來亦是很了不得。
許是上午在魔鬼城被塵土刮到了,他一厘米多長的寸頭上沾些土粉。唐鷺看見了先用紙巾撥拭他唇,又將塵粉拂下,余瑯易眨了眨眼睛:“說分手了不讓我碰,那也別對我太溫柔,老子怕受不住!”
唐鷺說:“這叫清理事后現場,免得等會兒被人看見,是為我自己考慮的,沒對你溫柔。”她又板起臉來了,假裝剛才沒勾住他脖子迷魂。
車廂內的氣氛卻到底逐漸緩和下來,不再嘴仗。
也是真跑累了,一忽兒功夫唐鷺便側靠在椅背睡了過去。余瑯易卻是睡得少的,出來這五六天幾乎每天都在開車,僅晚上在酒店和旅館里歇息,或者偶爾在車里打個小盹。
好在他體力旺盛,不睡也能撐,旅游本來就是一種釋放、陶冶、升華和疲勞并存的過程。難怪唐鷺覺著他出來了幾天,似乎臉骨兩側見清減了些。
傍晚微風與烈日依舊,但日頭卻是暖而干燥的,余瑯易瞥眼見唐鷺露出的腳踝,便把車窗調上去許多,又揩了件自己的外套給她遮上。
車里音樂縹緲,他百無聊賴地隨歌輕哼,每一首的韻律都踩得老準。聽在酣睡的唐鷺耳邊,像是異次世界的催眠曲,因為聲音實在很輕柔又低醇。
過不久便到達哈密市區,兩人找間餐廳用過飯,在街邊超市買了些土特產,又開去租車的辦事處把車退了,便搭車去往飛機場。
八點左右的航班從哈密起飛,夜里十一點多鐘到鄭州。余瑯易特地搜索了一家就近的五星級酒店,準備好好休息一晚。
時值五一前夕,出來旅游的人大增,多數都是往外跑的人,他們卻玩好了才回去。因此酒店住宿行業十分火爆,價格也上漲不少,何況還是鄭州這樣一個中轉樞紐大城。下飛機時搜的酒店還余幾間房,結果半個鐘頭趕到后,已只剩一個標準雙人房和一間豪華大床房了。
外面下起瓢潑大雨,唐鷺想要標間,一來標間便宜好多,1588元,而豪華大床房則要3288,太貴了。唐鷺舍不得,唐鷺也不想和余瑯易睡在一張床。
可余瑯易執著于要豪華那間,他想體驗更舒適。
唐鷺和余瑯易商量之際,旁邊又進來兩個女生,直接看上了雙人標間。
酒店的前臺都是見過場面的,眼神毒辣,瞄到余瑯易腕上那塊有著年代感的限量級機械表。先不說真仿,就算仿的估計也得六位數了,再且唐鷺和他一看就是情侶。
前臺便含蓄建議道:“先生,要不您看這樣……把標間留給兩位小姐姐,您二位住豪華房。我破例給您申請個九折,您看可以嗎?我們這平日都不打折的,會員最多也才9.5折。”
余瑯易全無計較那幾百塊,轉頭看唐鷺,好不好的最后都她一句話。
唐鷺接上兩位女生殷切望來的眼神,此刻外面大雨嘩啦,出去再找還要被淋一身,她就答應了下來。
已經凌晨十二點過,二人上到房間,把行李箱和背包放好,喝了點水,便徑自去洗漱了。豪華房確實舒適,各項布置都貼合人性便利,起先余瑯易在淋浴下沖洗,唐鷺在浴缸里泡著溫水澡。
水花沖洗著男人健挺的身軀,蜿蜒過他肩膀,在頸窩處稍停留又去往胸肌、長腿。余瑯易瞥了眼外面的唐鷺,女人泡在水中,水面漣漪,柔順長發猶抱琵琶半遮面著美韻的臉頰,發絲在頸下彎出云峰,如魅如惑。
余瑯易便忍著不去看,水霧中他鳳眸斂出迷人弧度,高挺鼻梁下人中清晰,幾分幽怨且嚴肅。
只眼角余光仍不時地瞥見外頭,看見她抬起的腳,不自覺間,那什么便也異動了起來。他就覺得忍得難受。從出來旅游前到現在,除了在車里那場倉促的快刀斬亂麻,已經很久沒和她愜意造過了。
余瑯易便走出去,對唐鷺說道:“鷺,我有個建議,今晚還在一起,等回去了再拘束,你說呢?恩愛歡喜地出來了,不如和諧融洽地結束回程,要么你看哥咋整?”
說著低頭示意。
唐鷺順著他方向凝看,那般不安定著,是很迷人與囂張的模樣,看著便是清新而富有實力的霸氣與驍勇。她曉得他這個份上已經是難忍了,唐鷺就說:“讓你不想住更便宜的標間,我不負責,你側過去自己解決嘛。”
她的長發密密掩著冷淡的臉頰,其實耳根子已經染過云霞。這么清晰醒目地看,快三十卻像個二十歲大男孩坦誠憋屈地求歡。
余瑯易卻不肯,挪開她旁邊一只小椅,然后淌進了水中,說:“求你了,談了兩年多戀愛,還沒和你一塊泡過澡,好鷺鷺,今晚別拒絕我。”
口中說著,脊背靠在她旁邊,兜著她的身姿把她摁到了自己懷抱。他的手指像彈鋼琴般點在她的肩骨上,唐鷺真的薄瘦,肩骨似一朵翩翩欲飛的蝴蝶。少頃余瑯易用手指掠入了其中。他的手清長略糙,有著優雅的美感,用得是斷了小指的左邊,沒有了小指的阻隔,便更發揮肆意。
唐鷺赧得埋下頭來,余瑯易卻凜眉且眸光清亮,顯出正經克制的模樣。只人卻又半仰起,去寵那莊園上的云朵。芍藥在園中開得艷麗,不稍片刻便像渡了層晨露,畫開盈盈發亮的潤澤。
那是唐鷺的弱點所在,她從前因為她招搖而羞怯,現在則對余瑯易束手無策。余瑯易太了解她了,她的每一分美好都是在與他的分享中發掘的。唐鷺忍不住想推開他,余瑯易的長臂卻環住她頭發,去往正事。
兩人在水里待了半個多小時,后來水溫漸涼,余瑯易便抱她去到沙發上,在沙發上又待了很久,兜住唐鷺終于回到大床。
唐鷺的臉埋在余瑯易胸口,她感覺被他造得就像在涅槃里遁化重生。五星級的豪華大間,有著全不被打擾的自由與舒適,余瑯易也少有見過的放肆,卻時時顧著給予她極致舒適。唐鷺因為他放肆,漸漸自己也找不著方向了,不小心地跟著他迷惘起來。
余瑯易驀然目光冷銳地盯住她說:“真就一定要和我分?好媳婦,再給我個機會,我真不想沒有你。”
都過兩個小時了,唐鷺覺得自己快暈過去又緩過來,怎么看這男人卻像是越發精神抖擻的,有著使不完的精力。
唐鷺不曉得余瑯易為何會說“不想沒有你”,她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原因不能少了自己,她在他生命里的地位,是他自己親口說的“只有在某方面可愛”。唐鷺朦朧答道:“余瑯易,你在說什么呀?你有這心思問話,不如快點休息了吧,再不我感覺快要軟成泥淖了。”
他那般高健,唐鷺再怎么也是個氣力不足的小女人。
很少聽他說這種柔軟的,如同從肺腑里發出的求請之言。余瑯易說:“我從小就沒在父母身邊長大,也沒感受過與誰親昵,就只有你了。就你唐鷺,好像不懂與人拉開距離,生猛笨拙地走進我的生活,睜開眼避開眼轉過身,全是你。我現在的心跳一起一落間被你充滿,已經不習慣抬頭看不到你。萬一你分手了,置我于不顧,剩下我咋整?”
他硬朗寸頭泌出細密汗漬,劍鋒眉宇往額心蹙起,幾分含蓄內忍。唐鷺繾綣地撫著他的臉骨,眷戀而心軟,又還剩著很多氣郁。
于是她說:“就不,我也沒感受過與誰親昵,可我這次就要分開,離開你考驗下彼此。”
余瑯易無奈地扳過她頸子,將她的臉顏迎對著自己的唇,喑啞道:“要考驗多久?”
唐鷺氣息緊促,咬唇答:“等回去找到房子再說……求你,我又快要哭了。”
余瑯易想,算了,就讓她去試試。自己也試試。要是真分不開,也就別再鬧騰,直接結婚了算!
他更用情地寵愛起她來,少頃靈魂相觸不言以表。已經很晚了,也懶得收拾,隨便拭過便抱在一塊兒入睡了。
唐鷺軟軟的沒剩一點力氣,余瑯易英俊的模樣貼近,暖熱大手兜著她護在懷里。余瑯易問說:“就這樣還舍得我?”
唐鷺緊著他的肩,溫柔氣息呵在他頸窩里:“你不要再問了,問一百遍我還是要分開的。”
余瑯易便斂眉冷哂道:“都隨你,睡吧,乖寶。”
隨后唐鷺很快就埋在他懷里睡著了,呼吸也帶著溫柔馨香。余瑯易想抽根煙舒緩舒緩,又忍住了,本也準備歇息下,卻瞥了眼唐鷺枕頭旁的手機。正要將它放去一邊,屏幕閃了新消息提醒,一看竟然括號里有999+的消息內容。
這貨啥業務如此繁忙,他想起她這兩天沒停過的摁摁劃劃,今晚從進門開始就不停地閃動,也不曉得跟誰在聊得這般密集,余瑯易不禁拿起來看了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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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反正瑯哥也沒法管著你,改天我帶你去見識◎
48
余瑯易以前從不關注唐鷺這些的,盡管知道她和她的“竹馬”魏東浩時常消息往來,他也只是吃醋而懶得去翻。
他承認對她的關注是膚淺了,只覺得這個單純的傻丫頭,有何好琢磨。哪怕唐鷺不時在本子上涂涂畫畫,余瑯易也沒甚興趣去翻瞅一眼,但現在,卻對她的世界開啟了關切的興致,想更加深刻地融入她。
余瑯易劃開密碼按鍵,試了下唐鷺的生日,竟然不是。他抱著試試看的心,組合了當年他們相遇的年份和農歷生日0928,竟然剛好是這六個數字。
呵,真沒想到她還會這樣用心。余瑯易低頭瞧了眼懷里酣眠的女人,睡著的模樣像只軟貓,嘴唇估計被吻得過分了,此刻還紅如熟透的櫻桃。他心里眷她,忍不住愛寵地貼貼她額頭。
解鎖密碼,先看微信提示999+,便打開來了。其余的app他沒去翻,總歸是她的個人喜好,他不干預。
這便看到了排在最前面的原來是個群,群名叫“渣男三女煉化營”。大半夜了,那消息刷屏速度還biubiu的,大多數女生,當然也有不少被女生三了的男人,反正男的女的都一塊罵,不時分享和分析一些經驗。余瑯易猜著是唐鷺剛加的,難怪這兩天忙得停不下來,且對自己如此堅定,原來力量源泉來自這里。
他也不稀得刪她,但回頭需要提醒下,這樣的群里魚龍混雜,小心被洗腦坑了。
再看下面,果然有王曜的對話框,不過從今晚上飛機前,就沒有新增消息。
余瑯易點開看,兩人的聊天內容倒是正常,說著姑蘇城的一些名店,趣聞。王曜這人還是很懂拿捏方寸的,過分的話不說,只間接打探唐鷺的興趣愛好,說以后回老家了請她去玩、去吃,或者是到G市辦事了,一塊兒出來吃飯,去唐鷺說的哪哪看風景。
余瑯易不知是否偏見,總覺著這人居心叵測,但不去置喙什么,自己心里有個數就行。畢竟在唐鷺的言辭間,卻是表露著很愛自己的,她答的基本都是:“好呀,那等瑯哥有空了我們一塊去。”
小妖精,我寶子怎這么可愛。
余瑯易摟著唐鷺的手更溫柔了點,難怪每說起她和王曜,她那么氣,原來卻是錯怪了她。就算小王總有啥念頭,他家傻鷺鷺卻是愛自己的。
還有99+條是雷小瓊的。其余不少是房產中介,給發了很多房子的照片,看了看價格,多數在2300-2800之間,條件也好也一般,許多都沒帶陽臺。
===第39節===
余瑯易本不想看雷小瓊聊天內容,畢竟她們閨蜜間的私事,怎的看到最后一條:“唐鷺,你不會真出這種餿主意,把你男朋友借給我去唬走老媽吧?”
余瑯易帶著好奇,便點進去掃了一眼。原來雷小瓊從昨天聊到了現在,說她媽催著她辭職回去相親結婚,雷小瓊在這個典當行的工作才剛起色,賺了一點點小錢,哪里舍得辭職。結果雷小瓊她媽就帶著小伙子,說要來G市找她見面,明天就上車了,還說見過后小伙就留在G市一塊找工作,讓唐鷺支招。看到唐鷺竟然說,讓余瑯易假裝充作她對象,一起去唬走她老媽。
余瑯易不禁戲謔無語地扯嘴角,男朋友是能隨便亂借的?她倒是大方。看著被窩里依偎的女人,小小的身姿整個兒攏進自己,被寵愛過的玫瑰還泛著晶瑩的潤澤。那是他愛與溫暖之地,他愿去溫暖她,亦從她索取溫暖與愛意滿足。
余瑯易想到她竟已經開始找租房,心生出空泛,第一次覺得“男朋友”這個稱呼是多么地順耳。
然后又滑去了她的朋友圈看看,平時唐鷺常發朋友圈,有好玩的事,也有和余瑯易的日常,當然都是分類給她覺得能看的人看了,余瑯易倒不覺得陌生。
只這般刷進去,才發現唐鷺昨晚罵了他好多過分的話。大概列舉一下,不守男德,貪心不足,除了幸能力強、長得高和帥一點,你有什么值得我迷戀?分手后分分鐘找個對我更好的、更寵愛和尊重我的!別以為我沒有人喜歡,我留在你身邊只是因為暫時舍不得,等我不要你了,我只要工作和賺錢,我只愛自己,男人都是衣服,脫掉就扔掉!等等諸如此類。
呵,好家伙,敢情揪著他那一句‘只有床上可愛’不放,她私下朋友圈個人可見的還不知道說了多少句,這特么也一樣只迷戀和自己做!
余瑯易摟過唐鷺柔密的長發,將她薄薄的小肩扣近暖著,男人低啞喃語:“小騷狐貍,你是怎么闖進老子的心里來?”
然后便也合眼睡了過去。
到了天微明四五點鐘時,兩人醒來喝水,睡眼惺忪間,又忽然跟天開地僻似的,再次萬般細雨和風地造作了一場。這次唐鷺匍在他懷里,豪華的大間不怕旖旎彌漫,聽見彼此溫柔悸動,在密閉的落地窗簾下起沉婉轉。他硬朗的寸頭被她散亂的發絲纏附,有清雨順著他頎長的身軀落下,是唐鷺深沉的回饋。
清早八點不到醒來,前臺退了房,而后牽著唐鷺去吃早餐。
早餐是在酒店附近一條小街上吃的,門店不少人,裝修卻也普通整潔。余瑯易建議唐鷺點了他推薦的胡辣湯,用胡椒、辣椒、熟牛肉與大骨高湯熬制,加了面粉、粉條、木耳、黃花菜等食材,大早上喝一碗沁人心脾,胃口大開。又加了幾塊燜餅,還有蒸餃和小菜。
一晚上過去,唐鷺本來秀致的臉更若桃花嬌燦,她都還沒化妝,只抹了點保濕乳,便覺白里透粉,紅唇可人。余瑯易取了筷子和勺子對面坐下,男人凜著精逸的濃眉,丹鳳眸睿亮,唇線似掖淺笑,說道:“多吃點,這燜餅味道也很給力,瘦得次次怕把你小腰搡斷。”
周遭沒人,他們習慣坐在靠窗的清凈角落。唐鷺看見他襯衣領口下,若隱若現著被她在頸窩啄紅的一塊,好在基本看不見。她別扭而傲慢地說:“什么叫次次,以后沒有了,僅到此為止。”
余瑯易也懶得說這,因她的溫柔迎承,仿佛靈魂在那剎間相融,他此刻心坎里都是充實和暖情,唐鷺咋的惹他他都不會動怒。
看著她又在刷屏那個群,便溫聲低語道:“少看點那群里玩意,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有。看也別沉浸,里面各種陷阱、傳銷、騙錢騙財多了。老子雖然被你認定渣男,可整顆心裝的都是你,身心清潔,和群里那些本質可不一樣,放清醒點!”
唐鷺遮住屏幕:“你這瞥一眼就看見了?”狗人,他目力怎那么好,既如此看電腦還戴啥金邊眼鏡裝斯文嘛。
余瑯易輕度近視略散光,戴眼鏡戴不戴其實無所謂,只是習慣。這么近當然看得清。他也不說昨晚看過,就含糊帶過:“是看到了。”
唐鷺抿了抿唇,嘟著腮摁掉手機。她其實是當做八卦看的,著迷還遠著呢。又問他說:“這種小巷子,你怎找到這里的,太好吃了!”
好想打包帶回去……當然不可能了,回頭搜搜看G市哪有鄭州胡辣湯。
余瑯易答道:“以前和河南的兄弟一起出過差,他帶我到這來過,比較熟。”說罷給她夾了一塊熟牛肉。
一會兒吃完早餐,九點就直接奔機場了。
十一點鐘的航班,飛機上兩人都睡了一覺,下午一點半到達G市。
后天就是五一勞動節,亞熱帶氣候的G市熱鬧繁華,呈現與大漠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致,來來往往穿梭的多是商務人士,腳步匆忙而緊促。
兩人一下飛機就脫了外套只穿短袖,他的二手奔馳停在地下車庫許多天,上面落了一層薄薄的塵,余瑯易開車回到陳舊的小區。
車停在他們那棟樓后面花壇邊的空曠處,怎么進了樓道里,卻聞見一股新鮮的燒焦味道。
走到二樓,便看到了他們樓下一戶燒黑的墻壁和門,這戶鄰居只在他們剛搬進來前半年有見過,后面就出國一直沒回來,房子都空著。
兩人狐疑上樓,便發現自己大門和墻也都熏黑著,門上鎖了,掏鑰匙開進去。
里頭自是一股消散的焦味,中間的過道感應燈熄滅,他們那邊的門原本出去旅游前反鎖了,試了一下竟然直接就打開。
隔壁的女生聽見動靜響,打開門縫瞧,看見唐鷺,便對唐鷺說:“小唐,你回來了?”
唐鷺便問她:“小莊,這是怎么回事呀?”
女生小莊說:“昨晚上打雷閃電,樓下那戶不曉得什么短路起火了,還好發現得早,我聞到味道就打了消防,所以不算很嚴重。門是房東讓消防開的,怕你們里面也起火,你打房東電話問問。”說著睨了眼頎雋高冷的余瑯易,復謹慎掩上了門。
余瑯易無語,他覺得自己也不算壞人相貌吧,當年多少女生傾慕。走進屋內一看,停電停水停氣了,東西倒是基本還好著,就靠陽臺的墻壁和窗臺窗戶有被熏黑。
他蹙了蹙眉宇,掏出手機給房東打電話。
房東看到他的來電,立時就接起來了,著急和抱歉道:“喂,小余啊,是你吧。這個你回來了嗎?”
房東是個G市原住民,房子一大堆,老婆兒子單位的、村子里的,每個月就靠收房租過活,鑰匙串有二十來斤。
余瑯易應道:“林叔,是我小余。我剛回來,這房子怎么回事?”
房東嘆息答說:“額,那你一定都看到了。就昨晚啦,樓下老陸家墻外一根電線短路,燒起來了,幸虧發現得早,我本來以為你們在家,隔壁小妹通知我,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結果一直打不通,小妹才說你們好像去外地了。是這樣,現在沒電沒水也沒氣了,估計要過好幾天才恢復。你們也住了快兩年吧,我想,不然呢就先把押金退給你們,你們重新找房子住。不然呢,就等幾天修好了,我給你們減免點房租,你們繼續住著。都可以啦,重要是你們自己看怎么選!”
這套房子是余瑯易和唐鷺剛來G市時租的,起初覺得小區人文還行,雖然舊但挺便利,離著余瑯易上班打車也近(那時剛開始還沒買車)。后來才知道原來小區在學區附近,房租比較貴,只是住也就住下了,便沒去換。
余瑯易開著揚聲,唐鷺在旁聽著,他看了眼她,便對房東說道:“好的林叔,我們商量看看再給你回話!”
這東北小伙人高挺拔,說話行事干脆,房東也喜歡交道,當下放心地擱了電話。
掛斷后,余瑯易就看著唐鷺說道:“鷺鷺,不然你看就先去我酒店,我給你訂間房先住著。過兩個月我也要辭職了,可能回去一段時間,到時你自己住這里,上班遠,我也不放心。等我在你公司附近給你找處房子,然后你再搬過去。”
再離著他酒店近,唐鷺和余瑯易更分不了了。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有多喜歡他,所以才必須要分開一段時間冷靜思考下,免得萬一未來更痛。
唐鷺便答說:“不用了,我搬到雷小瓊那去住一段。我上午就已經和她說好了,她媽帶著個陌生男的要給她說親,還要留在她那兒住,她讓我過去假裝是室友,這樣她媽就待不了幾天回去了。沒想到房子燒黑,那就正好搬出去了。你看你是退房去住酒店,還是要繼續,都隨你。”
呵……怎一番話說下來這般殘酷。
余瑯易沒想到她已如此打算,忽然之間,關于分離的殘酷就這樣擺在自己面前。也許他太涼薄了,他高冷的身軀眺著遠處景致,仿佛無風無波,所以關于感情的表達一向掩得深層而克制。——但他,其實是害怕分離的。
不管曾經的被父母送回東北老家,還是老爺子的離去,還是靠近了他懷里、激起了心湖波動又離開又試圖算計的翟欣,還是同床共枕、同個屋檐下吃穿住行了兩年多的唐鷺。
他的冷,掩埋了他心中對于靠近溫暖后的孤獨的忌憚。要么就一直孤獨,要么就給予他暖和,別暖和了又離開,他不行。
余瑯易便睨著唐鷺,低沉而柔慢了嗓音說:“真的要走嗎?你真舍得不要我?”
“鷺鷺你可能不知道,我離不開你。每天睜開眼睛醒來看見的是你,忽然你就說你要和我分開。這個屋子里那么多我們的點滴,你走后我睡著有過你的被窩,靠著帶有你氣息的枕頭,衛生間的架子上放過你的化妝品,廚房里有我們用過的碗勺,甚至抽屜里還有剩下的套,你這些都舍得?”他掖著唇,冷郁而光芒的目光,一目不錯。
啊,唐鷺好想哭啊,余瑯易你別這副表情。這么帥又這樣一副表情,實在太好哄騙人了。
唐鷺狠了狠心說:“沒什么舍不得的,事情不是都要做了試試的嗎?試了才知道結果。正好我們互相都對彼此的感情有些模糊,就冷靜一段時間看看,又不是真的要分。你說,你是怎么打算的,繼續住還是?”
余瑯易吁口氣,無奈地偏偏頭,應道:“先去酒店住幾天,修好了再回來,撐一撐就退房回老家了。”
回老家你特么就得叫哥余總了,再不是你心中以為吃青春飯賣色相的保鏢。
——所以唐鷺就更要搬了,不然余瑯易比自己先走掉,難過的是她還差不多。
唐鷺便答道:“那我收拾收拾過去了。我和雷小瓊已經說好,她過會兒直接開車過來接我。”
余瑯易盯著她,鳳眸幾分脆弱的模樣,啟口說:“不要我送。你別是怕我知道住在哪吧,你先說好,不會就此把我屏蔽了。唐鷺,你該知道,我最親的人,我是說心里最親近的人,是你。這句話我務必要讓你曉得,絕不止是性。老子以前也對你禁欲,可這改變不了我們日夜相依的濃情。”
男人硬健身軀靠攏過來,長臂撫住她的小肩膀,下頜抵著她額前的碎發說話。
唐鷺輕輕地攮了攮他,現在說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早干嘛不坦白,早干嘛說那些叫自己哭了大半晚上的絕情話。唐鷺應道:“知道了。又不是不理你,等我找到房子,還得過來拿東西呢。”
她也只是這么說說罷了。等她搬出去后,她就變了,這女人學壞學得快。
余瑯易卻知道她多絕,當初一張白紙似的和自己做,做完說搬出去,也沒要他送,住哪兒都不告訴。是余瑯易路上正好碰到她被人尾隨,才曉得住處的。
充溢著焦味的舊房子里,余瑯易抱住她,吻住她的唇,外面門虛掩,唇齒的聲音應該聽不到。好一會兒了松開,繾綣低語道:“我幫你收拾。先把我手機號碼解除呼入障礙,把微信加上!”
恐怕不加他就不放手讓自己走,唐鷺便當著他的面又加了回去。但沒讓幫收拾東西,自己拿了常用物品和衣物洗漱等,收拾出來兩箱子,等到雷小瓊響起電話,就叫余瑯易幫她提下了樓。
雷小瓊新做了燙染,金色的碧波卷發,踩著高跟鞋走下車。她還不知道他們兩個吵過,唐鷺準備之后看情況再聊起這些。
雷小瓊看著站在樓道口的余瑯易,訝然道:“怎么去趟西北,也沒見把你兩個曬黑啊,反而鷺鷺越發春光明媚起來……嗯哼,瑯哥當然也更帥氣了。本來還覺得問你借鷺鷺幾天,挺不好意思的,看來正好,就此謝過瑯哥了!”
余瑯易看著雷小瓊這副潑辣爽利的模樣,既放心又不放心,只挑了挑眉峰,淡淡道:“照顧好她,我有你微信對吧,有事打電話。”
雷小瓊爽快答應。
余瑯易見著唐鷺欲行不待的模樣,修長手指撫了撫她尖俏小桃子臉:“記得想我,真分手是不可能的,好好思考思考怎么肯原諒我,這是正事。原諒了就結婚吧。”
他說道。
唐鷺坐上了雷小瓊的車,她心里可不全然這么想,只覺得她的新生活似乎將要開啟了地圖。
畢竟出校園就進了工廠,出工廠又和他在一起了,自己還沒單獨去面對過社會圈呢。
聽見雷小瓊邊開車邊興奮地對她說道:“知道吧,XX街新開了家酒吧,女生打五折呢,今晚去不去看看?算了,你今天夠累的,還是歇著吧,改天帶你去玩狼人殺。誒,說起來還有拉拉酒吧呢,別說里面美女超美超齊全,反正最近瑯哥也沒法管著你,改天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嘿嘿。”她說著就笑起來。
什么酒吧,什么狼人殺,唐鷺都沒去過,也聽不懂。她邊應著好,邊回頭看了眼樓道門口的余瑯易,男人一身黑衣黑褲清逸筆挺,手上一瓶礦泉水瓶轉了兩圈,扔進了對面的垃圾桶。
一標中的,然后捋了把頭上寸發,轉身回樓上去了。莫名蕭瑟。
她心里又繾綣,又新奇,接著話說:“還好啊,我沒覺得累,今天飛機上還睡了一個整覺。等你有空了去。”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這章很長哦!安慰等更的小伙伴們(筆芯)
第49章
◎這是加了十五斤白糖的白開水吧?◎
49
唐鷺上班的世貿大廈,離著雷小瓊的典當行,只有兩條街,距離并不遠。不過雷小瓊住的公寓與余瑯易的舊小區,則是在兩個相反的方向,因此開車過去也得近一個小時。
是在一簇比較新的公寓住宅區,主要目標對象多是在G市上班工作的外地年輕人。雷小瓊租了一套一室一廳半的房子,每個月房租四千,條件還不錯。
那多出來的半間只有幾平米,里面放了張一米二的小床和一個小書桌,儲物格子。雷小瓊平時就拿來堆放衣物的,唐鷺來了后,便說暫時睡在這間了。
雷小瓊覺得主意不錯,否則她媽雷娟一來,鐵定想讓那男的住這一間。然后她自己就和雷小瓊、唐鷺睡在大間的臥室里。這樣一來,不定得什么時候才能把人打發走。若是唐鷺住去那小間,剛好打消了雷娟可能會有的念頭。
原本唐鷺剛搬進來的那天,是一塊睡在雷小瓊大臥室的。結果睡到天亮一早醒來,雷小瓊發現唐鷺從后面環著自己,臉頰也貼著她的大波浪卷,把個雷小瓊大直女唬得就跟觸電了似的,嘎嘎地從被窩里蹦跶出來。
驚呼道:“唐鷺鷺——!你和余瑯易、你家瑯哥,平時到底膩歪狗糧到什么份上啊?你這整個晚上摟著我沒松開過!平時還總和我說你倆寡淡如白開水,白開水是這樣的?這是加了十五斤白糖的白開水吧,情侶睡覺都像你們這么狗糧的嗎?!”
說他倆連睡覺都抱著不松離的,一厘米、一分鐘的間隙都沒有,這特么得多膩乎的感情才能夠做到!
一直到了刷牙洗漱吃早餐的時候,還在咋呼:“就你那身材,柔軟得嘖,你還又香又輕,我是個女人我也要硬了!”讓唐鷺扒拉開睡衣領子給她瞄一瞄,好磨賴磨唐鷺給她瞥了一眼。雷小瓊只見著亭亭玉立,如霧如朦,立時又快要跳起來:“夠了,我可算知道瑯易哥怎就那么緊著你了。臥草,就這種厚度和雪色,你讓哪個男人受得了!”
唐鷺也很無語,她知道自己睡著后是有摟著余瑯易的習慣,可沒想到會整夜整夜都摟著他沒放。就連換了跟雷小瓊同住,晚上都能下意識去環抱她的腰,于是不了心暴露出了二人的情侶私密。唐鷺窘得不行,心里又開始怪罪余瑯易。
都是被余瑯易慣出來的,你別看那男人人高馬大、清毅健挺,其實他私下在一起時他是挺離不了人的。總喜歡攬過她的腦袋,用他下巴蹭蹭她,低醇的嗓音讓她別玩手機,必須專心專注地抵靠在他懷里。然后便能聽見他墩墩實在的心跳聲,撫到那光滑而麥色的肌健,觸摸他腰腹間的硬實,再隨后就漸漸成為了一種慣性使然。
最開始唐鷺睡覺可沒這習慣,她只愛抱著她便宜的小毛絨偶,后來余瑯易把她哄回去同住,唐鷺才逐漸被他慣出習慣來的。
回憶起那時候,余瑯易叫她回去同居,晚上請她吃完火鍋,就在她的出租房樓下和她磨嘰,哄她隨他回去住。唐鷺后來隨了,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對余瑯易沒有抵御能力,這個男人的一切對當時的她而言都像是謎,而又像謎一樣偉岸與矜貴高冷,充滿夢之蠱惑。
兩人回去那天晚上,余瑯易和她幾乎折騰了大半晚,唐鷺忘記是兩次還是三次了。她只聽見他們在一起之處動靜很大,她那時還什么也不熟悉,以為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反應。后來才逐漸曉得,是因為她的潤澤,而余瑯易行動地勁猛,于是才會發出那般柔情。她只記得自己不敢看余瑯易,把臉埋在他的頸窩下,然后余瑯易微張的唇去尋找她的長發。
她那會兒只當他很熟知個中情節,如今聽余瑯易說他也是最初,再回想起來,便能覺出余瑯易彼時也是生疏而帶著探索與本能的。兩個人到大半夜,后來睡下,唐鷺便背對著他,不敢面對他的模樣。自卑與敏感,無衣而視,唐鷺感覺她赧得似乎想鉆到地縫里,聞著他被窩里男子好聞的氣息,她的心跳便砰砰然地停不下來。是余瑯易胳膊從她頸窩里伸過去,將她摟進懷中,說:“躲著哥干啥,轉過來抱一塊。”
喑啞而低沉中帶著繾綣輕柔,然后用他那接近平頭的短寸扎了扎她的小臉,一塊抱著睡。
始終記得當時唐鷺的心情,充滿新奇、悸動、慌張、期盼卻又繾綣,仿佛整顆心整個人,從此都被這個陌生又不陌生的英俊男人沁入了、占滿。
起先以為一夜估計都睡不著了,但還是累得不知什么時候睡過去。隔天醒來眼角竟然還掛著兩點淚痕,竟然不知是何時冒出來的,不知是委屈他之前冷漠自己、讓她出去獨住,沒去找她,太疼,還是別的什么。
===第40節===
淚痕后來被余瑯易舔掉了。余瑯易雖冷凜著鳳眸,寡言也鮮語,不擅對她表達,可行動上對她是體貼的。哪怕是在那最初輕看她,并無對她多少感情的情況下,出于男士寵護弱小女士的紳士作風,他也對她呵護得極為周到。
后來隔天余瑯易在她的那邊床上擱了個新枕頭,他之前的枕頭對她而言有點高,余瑯易在超市新買了一個,兩人便開始了正式同居。在頭一天晚上的肆意柔情之后,余瑯易也就踐行起他克制的隔幾天的禁欲而又有幸的生活。
起初剛在一起住時,唐鷺晚上睡覺都背對著他不好意思對視,余瑯易每每自己環過臂來兜住她。后面不知不覺間,唐鷺就習慣了每天晚上主動摟緊他,或者環住他的背睡。而余瑯易看是冷漠,實則似乎也缺不了人,睡著后若是懷里沒有唐鷺,他便總要迷糊間摸索著把她找過去,下巴磨磨抱緊了。
于是二年多下來,唐鷺耳畔逐漸開始熟悉起他時而帶著東北音的調侃,熟悉他的生活作息,熟悉他的喜好、他電腦里偶爾放出的音樂,以及那幾天一次的快樂悸動幸交融,還有吵架時生疼的不動聲色的冷嘲熱諷與互戳。
現在被雷小瓊這般一念叨,唐鷺想起余瑯易說的,吵架冷戰半個月期間,她睡著后還無意識抱著他,去撫他那里。嚇得唐鷺也不敢跟雷小瓊繼續睡了,這萬一要不小心也無意識重復了,不定第二天早上醒來,雷小瓊得咋呼成什么樣,唐鷺自己也羞得沒縫兒鉆。所以她就堅定地搬到了隔壁的小半間睡。
休息了一天,四月三十那天晚上,唐鷺便和雷小瓊去車站,把她媽雷娟和相親的那個男的接來了。
雷小瓊爸也姓雷,所以他們全家姓雷。雷娟生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雷小瓊排行老二,她上面的姐姐已經三十歲過,生有一兒一女,妹妹也已經辦了定親酒。就唯有雷小瓊出去打工之后,眼看著二十七了沒對象,每年過年回去打扮得又時尚,小地方人多嘴雜,雷娟就怕她再拖下去更麻煩。而且她弟弟正值二十四五歲說親時,生怕姑娘家嫌棄他家有個姐姐嫁不出去、拖油瓶,所以雷娟一定要盡早把雷小瓊安排了。
雷小瓊也是怒了,她一個月隨隨便便五位數,不說拿錢給家里補貼了,落得著被叫作“拖油瓶”嗎?因此對她媽雷娟此舉簡直無語。
先把人帶到家里看了看,雷娟看著閨女一個人哦不兩個女孩子住這么好的地方,簡直驚為天人暴殄天物。雷家其實不窮,算小康,但在他們那代人眼里,女孩子就是要省吃儉用,把錢留給男孩子花的,哪能自己過這么奢侈。不是說G市很多城中村,一個月就幾百塊嗎,湊合湊合難道住不了?
雷小瓊事先已經和唐鷺商議過,她今天必須做一個刻薄利己的室友角色。于是唐鷺說她睡在小房間,不想搬動。雷娟就說自己跟雷小瓊睡在一屋,小伙子睡在外面沙發上,正好省了事兒。
唐鷺本來沒啥反應,雷小瓊立刻做一副兇相瞪她。唐鷺明白過來,就很生氣都對雷小瓊道:“小瓊,當初大家合租的時候可都是約定好的,互相不帶外人回來住。你帶阿姨我可以理解,可帶個陌生男的在這里,我怎么住?這事兒我堅決不同意!”
她說著抱了胳膊,沉著臉一言不語。
唐鷺生著眼尾微上翹的桃花眼,時而桃花紅顏,時而嫵媚狐貍,看著是美的,美得亦有風韻浮動。但如果做起兇相來,也是苛刻得很真實。
雷娟只敢對自己女兒咋呼,對著外人她也慫,怪雷小瓊:“來之前怎么也不說清楚的啊,這大晚上叫我們上哪里去住?住外面不花錢的啊,打打地鋪就過去的事兒,年輕姑娘何必如此小氣。”
雷小瓊說:“我解釋了幾遍你不聽,現在五一期間酒店也漲價,最便宜的連鎖一個晚上都要三百多,我給你們訂兩間,一天就要六百多塊。這要多住幾天,大幾千花出去了,夠給四弟買一輛新摩托。”
得——!
雷阿姨沒辦法,立馬打斷道:“那就定一間吧,我和小吳一塊住個雙人間。”
最后雷小瓊在雷娟心疼的嘆氣和小伙子窘迫無語的眼神下,給他們訂了一個雙人標準間。
——畢竟雷娟在媒婆面前可是打包票,說自己姑娘在外面很會賺錢的,沒想到這么摳門。
回來的路上雷小瓊大贊唐鷺表演技能,這么著,就以她媽那尖酸計較的性情,不幾天小伙子就得被急跑,沒準鬧翻臉跑回去了。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小可愛們晚安(3
第50章
◎她不留,他若心狠,轉瞬之間就適應。◎
50
五一期間,雷小瓊基本都在陪她媽雷娟和相親小伙四處溜達。據說相親小伙結婚后,愿意給雷家一個縣上的小店面做嫁妝,雷娟看上了這點,好賴不舍得虧待了小伙。
唐鷺自然不去作伴,一則她懶得動彈,二則她扮演的左右是個精致利己不討好室友。一個人休息妥當,便去商場逛了逛,買幾件衣服,準備4號上班之后穿。期間也去看看中介推薦的房子,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
搬走這幾天都沒聯系過余瑯易,其實唐鷺心里還是會想余瑯易的,尤其夜里關了燈之后,彼此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如海藻般蔓藤而來,但忍著不去扣他。
這是她要給自己做的考驗,雖然很喜歡甚至很眷愛,但她感覺他們現在的感情太不對等了。好多的深刻記憶都是關于吵架的傷,當然也有心意相投時的甜,可這種甜里又摻糅著甜幸蜜愛,其余便都是寡淡如水,如此的話,她怕某一天自己會很難過。
到底真正深情相許的愛情是怎樣的呢?沒有過參照比對,何來知曉答案,只能猜得磕磕碰碰。
此時的唐鷺并不明白,世間的愛情是無可比對的,你愛我也愛就是深情相許。唐鷺不想讓自己變得難過,她這次怎么都得試試能不能放得下這男人,也考驗下他是否值得繼續在一起——畢竟旅游期間發生的事,他說的那些話,實在讓她太震驚、意外了。
這個男人的一切,對她來說好像很熟悉,又似乎全然都陌生,她得冷靜冷靜。
不清楚余瑯易有否想她,到5月3號這天,搬出來快五天了,沒和她聯系過。
雖然在搬走前,他的鳳目含光,幾分受傷,認真摯切地對她說“唐鷺鷺,你該知道我離不開你!”還叫她把手機號碼和微信恢復,但并不意味著他會和她聯系。
這也符合余瑯易的行事風格,他說不想離開她,但真分開了,他卻會很快去適應。或許他想的和她一樣,也想試試能不能離開唐鷺吧。畢竟在之前吵架的半個月,他就萌生過這種想法了。
而且以余瑯易不受制束的氣度,哪怕最后真的沒分仍在一起,他也會嘗試這種短暫性的測驗,以使自己免受她的情海泥淖捆縛。
他就是這樣的冷厲性格。
反正五天來,唐鷺的手機基本都靜悄悄的。散團結束后,自駕群里逐漸趨為平靜,一般這樣臨時組成的旅游團,在旅行途中因著風景而帶來的愜意放松,總會隨著結束而淡化,很正常,連同王曜的消息也少了。唐鷺還把“渣男三女”群設置成了消息免打擾,群消息刷得太快了,動不動上千條來不及看,還是設置了清靜些。雷小瓊出去陪老媽或者上班的時候,她就在家里玩玩手機,或者開電腦復習一會各種辦公軟件,為著4號上班后不生疏。
余瑯易只在30號那天發過一條朋友圈,是旅行中他拍的一張荒漠公路圖,應該是他在給孟哥修車時,對著回頭的方向所拍的。
畫面中唐鷺遠遠地側靠在車旁玩手機,貼身的運動短衫和寬松長褲,頭發被吹得向一面飛揚,美韻動人。雖然也有其他人,但偏偏遠處的她一道側影卻最為亮眼。
余瑯易的配文是一句熟悉的古詩詞: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看見他在底下不曉得回復誰:“剛從大西北玩了回來。”
他的頭像還是之前換上的合照,要在以前,唐鷺就給他點贊了。以前不管余瑯易發什么,發看得懂的看不懂的,照片或者轉發資訊,唐鷺都會很早給他點個贊,或者比個心、么老公等等。現在唐鷺卻不想搭理,如若沒看見。
她那天走之前雖然說“只是試試,又不一定真分”,但搬出來后,她就當作真的分手來對待。
不過他們那個保鏢群唐鷺卻沒退,就是有女朋友也在的聊天大群。看到群里發的消息,余瑯易回來休息一天,30號就帶著幾個兄弟去云省保鏢了。
唐鷺也搞不清楚,他現在都快要辭職了,何必跑那么遠。要么就是對方價格開很高、帶兄弟過去撐業務,要么就是有他要找的人——余瑯易是個沒目的不做事的人,他若有何行動,必有其考慮之目的。
群里有兄弟們發的照片,云省直射的熱烈太陽,和大漠全然不同的繁簇景致。綠葉、紅花、動物、椰子、裙子,是唐鷺從場景中總結出來的靡靡元素。畫面里有身段婀娜的大理美女,富足的傣族風情,還有高聳的樹木,小竹寨與大象。
看到有傍晚余瑯易坐在竹寨下,喝酒乘涼的照片。男人穿著灰綠色的T恤,迷彩長褲,寬肩扎黑色肩帶與腰帶,英俊勇武。這次是去保一筆昂貴玉石交易的,照片中的他那樣冷郁帥氣,時而凜眉嚴肅,時而一手插兜,一手攥著茶杯,輕掖唇角笑意與兄弟幾個說話。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時,眉尾與嘴角的弧線撩起,豐澤唇瓣微含翹,像很溫柔又幾分倜儻,十足地勾人。
唐鷺盯著他照片看了一會,但就是沒冒泡。不管別人聊得怎么嗨。
群里的女朋友們看到背景里的美人,不放心地叮囑說:“你們一個個的,在外面要給我老實點啊,別做讓人生氣的事。”
兄弟們回復道:“鐵子們個頂個的老實,互相都監督著,沒有敢耍貓膩的!”
女朋友說:“才怪,你們一個個的互相打馬虎眼,互相掩護還差不多。”
兄弟們說:“呸,哪敢呢。退一萬億步就算我們想,瑯哥人也在,他在就不會允許。”說著把余瑯易艾特出來。
余瑯易的微信名和他之前的頭像一樣,也簡單叫“飛鷹”。不過在群里,他的昵稱是一只白色鳥兒后面配漢字“的飛鷹”。
以前唐鷺看他昵稱白鳥飛鷹,覺得是“鷺鷺的飛鷹”的意思,因為唐鷺的鷺就是白鳥啊。
自從知道他列表里那只白羽毛鳥是前任后,就覺得有點諷刺了。只是余瑯易這種對愛情大條的人,大抵并未發覺有異義。當然,沒準在他心里本來也指得是前任的飛鷹呢,誰曉得。
見哥幾個搬動隊長出來,女朋友們于是便也艾特唐鷺說:“鷺鷺嫂子你管管。”
畢竟余瑯易是他們保鏢隊隊長,有威懾力。而隊長對女朋友鷺鷺的呵護與寵溺,那是群里人所共知的。雖然他們很少在群里示恩愛,可偶爾一句、或者出去吃飯小聚的時候,各種細節透露出都是極致狗糧。
唐鷺本來這幾天都不在群里講話的,現在被艾特了,只好回復道:“我不管他,隨便他。”
他、他、他,他特么是你老公,我沒名字怎的?酒店高巢溢水時候喊的一句句瑯哥忘記了?
瑯哥討厭你,瑯哥我好愛你……呵,這都不知道是從哪張口嬌吟出來的,可沒人教過她。
余瑯易擒著掌心的手機,冷冽蕭瑟一笑。不能回想那鄭州之夜的一幕,兩個人都迷惘了似的,尤為朦朧亢進。
——女人薄情,之前多少條關于他的消息她都沒動靜,被幾個姐妹一艾特,她就這么快速度地回復。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正在時時地刷著手機,唯單獨不理睬他。
聊騷呢又。
傍晚余暉撒向酒店大堂的落地窗玻璃,結束保單的余瑯易靠坐在沙發上。云省的四季是真舒適的,他已在樓上房間洗過澡,換了一身黑白斑斕的短袖搭著黑短褲,底下棉襪休閑鞋,頭戴墨鏡,悠然地等待兄弟們決定今晚的消遣。
他凜著劍鋒般濃眉,看群里這么多天來女人冒出的第一句話,想到唐鷺手機里可能正在聊著的魏東浩、王曜、各種渣男三女群,以及叫著小姐姐、美女的房產中介小伙……她可夠忙活的,他的眉宇間便都是冷郁。
余瑯易一直是個醋缸子,在愛情方面心思狹隙、獨占欲強又霸道——用唐鷺的形容便如此,余瑯易并不反駁。
分居后他也有想唐鷺,也不習慣,甚至昨晚看見一對情侶走在前面,他便亦想起唐鷺在自己身邊依偎的一幕。可她既然說想試試能不能分,她要試,余瑯易便讓她去試,把持著不去Q她。
并非他適應不了她不在,相反,排除了最開始的不習慣,余瑯易還覺得久違地恢復了單身的自由爽快。倘若心軟留她,言辭多么舔他都可以秒說出口;但她不留,他若心狠,轉瞬之間就適應。唐鷺走了便走,沒人特么地在乎他洗完澡把襪子內褲丟在哪個盆,沒人跟他半夜搶被子,也沒人咕咕叨叨的一天天在耳邊動不動拌嘴吵架,賊爽了。
此刻見唐鷺說話后,群里“白鳥的飛鷹”就接著回復道:“哥不用你管,也會自己管好自己,自律成性!”
哇霍~這妥妥地秀恩愛啊。隊長和女朋友,這兩人不秀恩愛就罷,一秀果然干脆利落。
群里女朋友們于是在起哄:“看看,什么叫婦唱夫隨,看看我們瑯哥也太寵鷺鷺嫂子了!”
“這就是態度,如此本分,你們都得學著。”
群外兄弟們也起哄,視線從手機上抬起來,嗚呼道:“瑯哥,你要不要這么快就跪舔下去。好容易哄得她們緊張幾天,這下全都無效,全扔你頭上擔著了!”
群里卻是兄弟一片躺倒膜拜,大佬饒命,大佬傳授真經。
唐鷺劃掉了對話框不再看。
余瑯易難得地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許久,左右都沒動靜。看來是真狠心了,狠就狠,她要真能狠得下他也能。
他便回他們道:“可都省點吧,別嗶嗶,白天干一天不累?有這功夫吆喝不如想想晚上哪吃飯。”漠著臉把手機擲去一邊,捋了把頭發仰靠在沙發背上。
側旁邊坐的魏邦,眼見瑯哥清郁的容色,不禁好奇道:“瑯哥,怎么出來幾天,一個鷺鷺嫂子的電話和語音都沒呢,這不符合常理。”
哥倆關系好,余瑯易也沒瞞,便低語答說:“分手分居了,被她閨蜜借去擋相親對象,沒得話說。”幾分頹郁,眉似劍鋒凜凜,長臂支著沙發背,確實無話可說。
說夠了,一路上說的話、解釋的言辭,都快趕上一年的量。
旁邊的幾個兄弟又開始低下頭搜索app,任務都交給他們了,反正是他們想出去消遣。魏邦便專注聊天,更加詫異了:“這不才去旅游回來,怎么就分了?……莫不是,你那個還沒,額,我是說還后遺癥沒好清楚?”
魏邦業已曉得余瑯易之前那幾天不行,是因為吃了蘑菇中毒。
余瑯易敲了他一記,冷笑道:“想啥,老子早他么恢復了,車上都野過。是前陣子見前女友被她發現,誤會了,和我鬧分。不說這個,鬧就鬧吧,還不能沒她是怎樣。”
魏邦驚得眉毛跳,可不是嗎,回來第二天瑯哥到崗上班,寢室換襯衫,看見肩頭上的女人吻痕,消了好幾天才淡下去,鐵定路上沒少恩愛。
他就嘆道:“怪就怪你不小心啊,見前女友這種事,能別有就千萬別有,見了也不該被她發現了。老弟同情你,可也無能為力,趕緊再多跪舔點,需要配合的盡管吱聲!”
他聽著話里說什么閨蜜相親的對象,莫名想起那天酒店門外站唐鷺身邊的女孩,想問,看余瑯易閉著眼不語,就又把話憋住了。
正說著,一個兄弟看向電梯出來的方向,注意到其中一對高矮分明的男女情侶,女人氣勢強艷而男人樸憨,竟然是上次給泰國老板保鏢時見過的那個鑒表師。
便說道:“喲,這不上次那表師?瞧不出那表師傅老實悶耷的窩囊相,還能泡到這么漂亮的女人。”
老鉗?提到表師,余瑯易也不曉得為何,怎就下意識想到那個一米七出頭的普通中年男人。他便驀地睜開眼來,順著視線望過去。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本章送10個隨機小紅包,筆芯小可愛們,晚安(3
第51章
◎今晚是來盯梢人的,叫女孩全為了遮掩。◎
===第41節===
51
余瑯易順著視線望過去,只見大廳的電梯口走出來一對男女。之所以旁邊兄弟覺得是情侶,而非夫妻,因為看起來明顯并無夫妻相。
皆四十多歲的模樣,女人身材高挑,穿著高跟鞋,明麗修身紅裙,利落又冷艷。身旁的男人也則一米七出頭,短袖搭土黃色的皮馬甲,馬丁靴,棕干的臉龐,在她面前顯得氣質樸厚,一種附從而又親密的感覺。
余瑯易這次來云省,只是臨時起意的,原本這個保單也可以安排別人。但剛好墻壁燒黑,房東要刷墻修電,且唐鷺又和他鬧分居,他想出來換換心情調劑下。再加雇主極力邀約,所以他就來了。
沒想到還能在這遇見鑒表師老鉗。
余瑯易這三年多來,見過的所謂“可疑對象”已經有許多,不知為何,這位叫老鉗的干巴男人讓他印象最為深刻。并且,起初他和老貓確實都對老鉗抱有很大希望,只可惜余瑯易當年沒有瞄見車窗里那張隱在暗處的臉,而這老鉗,也沒有“老Q”的兩個明顯特征:紅色燙痕般的手腕,還有那塊在重要殺人場合都不離身的寶柏機械表。
睇著他旁邊的美艷婦人,臉龐輪廓精于保養,風韻中帶有不易臣服的歷練。
余瑯易學過犯罪心理學相關,里頭有關于人臉的分析,他下意識便覺得這位女士的氣場不一般。
不由隔著人群認真看過去。
眼下時間點,酒店樓上樓下進出的人比較多。余瑯易這次出來帶了四個兄弟,連同他一共五人,他們坐在靠窗那邊的角落沙發上,倒不太顯眼。
他也側著臉龐,使得自己不過分醒目,否則憑直覺,他猜老Q應該認得出自己。畢竟上次泰國老板那場保單險些擦槍走火,大伙兒印象深刻。雖然真認出倒也沒什么,他本來就是給人當保鏢的,云省和G省皆為保單大省。
但仍是避過視線更為輕省一點。
魏邦也看到了,說道:“嘖,好像是莉莉酒吧的老板娘。那個酒吧據說是個拉拉酒吧,沒想到老板娘還有相好的啊。”
一個兄弟詫異抬頭,問道:“這般風韻十足,經營拉拉酒吧,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魏邦解釋說:“這還不我一姐們帶我去長見識,說里面女孩超靚超正,我就去看過了。G市本地的幾個公眾號也推過文章,寫過這家酒吧和老板娘,還蠻出名!”
余瑯易斂著眉宇,不動聲色把他們對話收進耳中。然后看著那邊女人溫和挽起老鉗的胳膊,他便盯住他們唇形。
酒店大堂彌漫淡淡熏香,燈影輝煌,女人揩了揩頭發絲,問旁邊男人:“今晚在哪見人,約在哪家酒吧見,名字。”
老鉗因她挽住了手臂,棕干的臉色緩和,對她有崇慕喜歡與順從之意。卻亦收斂和內忍著,答了幾個字:“在佰匯,先去吃飯,去就曉得了。”
余瑯易默然收進眼底,而后回神過來,問對面兄弟道:“選好了沒,去哪?”
“要不找個酒吧放松放松,有日子沒去消遣過了!”
平時大伙兒接完一趟鏢,都會找個會所聚聚餐、唱唱歌,或者有時并不帶女朋友,爺們幾個去泡溫泉打打牌什么的,酒吧也有去過,去清吧喝喝酒就回。
當下兄弟幾個爽朗道:“噢了,這主意不錯。人生地不熟的,要找地兒還真不好挑,直接隨便吃個飯去酒吧好了!”
余瑯易便問旁邊的侍應小姐:“這附近哪有好玩的酒吧。”
他生得那般英俊好看,普通話字正腔圓,像個當兵的,一看就自外地來,矜貴而冷雅。
侍應小姐臉紅了紅,連忙柔聲道:“先生您好,如果您喜歡安靜點的,就去爵士、夜遇、思凡等酒吧。要比較熱鬧的,比如佰匯、心引力和海藍,這些在我們當地都有名。”
佰匯,余瑯易琢磨了下唇形,便勾唇道:“那就挑佰匯吧,哥幾個收拾收拾先去吃個飯。”
大家伙兒爽朗地站起來,搭搭肩膀,出門去了。
到達佰匯。
沒想到在云省一個不大的城市,還會有這么熱鬧的酒吧,九點多鐘一進去,里面燈影閃爍,勁歌熱舞,人影搖曳,魑魅魍魎。并且還帶有云省別樣的風情特色,在外地是看不到的。
余瑯易便更覺得好奇,以老鉗那對情侶,不像會來這樣的地方。如果只是請他鑒表,可去的地方多了,沒必要擱這喧囂。
找了個視覺位置較為開闊,但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一落座,掃視半圈,果然看到吧臺旁的高腳凳上,老鉗和女人已經坐在那里,邊閑聊邊喝著酒水。不知是否正在等什么人。
兄弟們跟著落座,往常瑯哥就算去酒吧,也都去一些比較安靜有格調的,幾乎沒到過這種鬧哄哄燈紅酒綠之所。本來當保鏢,是很受富婆富姐們追崇的一行職業,經常開party都喜歡邀請他們,余瑯易也盡是一概不去。
搞得兄弟們也都很自律,男德隨時記在心。不料今兒個竟然會來這里。
大家說道:“瑯哥,這是帶我們來開眼界啊!”
余瑯易凜眉戲謔:“來就玩兒了,要喝什么酒暢快點,今晚哥請客。”
他對這些卻都是看得甚淡漠。余瑯易從小有專門照顧自己的管家,老爺子給安排的,十五六歲身高拔尖起,就常有七七八八什么劉叔、高總的帶他去見識各種場合。渾不過想把他拉下水,當個玩世不恭花天酒地的二世祖,所以余瑯易什么場面沒見過?
只他慣常在學校里英氣斐然,清逸高冷,甚至給人一種儒雋的作風,讓人猜不出內里罷。而他面對那些人,亦狠厲冷郁,輕易無人敢沾惹,所以依舊保持得風清朗月。
——是唐鷺看不穿,傻氣單純地沉浸在她自己認知世界里,不知她的瑯易非彼瑯易。若人有360面,她看的不過30分撐飽。
大家于是樂呵呵坐下,要了酒,又拿來兩副牌和幾對骰子。
這是他們慣常在酒吧里的消遣節目。
附近有幾個女孩瞅見這邊,見是五個身高英挺,清偉頎雋的朗逸男青年,氣質挺拔恁的引人注目。好似那一圈的座位,都因著他們到來,而散發開迷人的荷爾蒙氣息。
尤其中間一個最高的男子,估計一米九多了,冷毅的寸頭,高鼻梁,鳳眸薄唇,氣宇英俊不凡。女孩便走過來道:“幾位哥哥這里缺不缺人,要不我們一塊兒坐著玩吧,反正都是無聊。”
四五個女孩,說話那個扎著丸子頭,里面穿雪紡吊帶,外面一件絲薄半透的寬大襯衫,妝容精致而甜嫩討喜。
余瑯易瞅一眼,就曉得是酒托。一般這樣的酒吧里都會有很多酒托,帥哥美女都有,哄客人玩游戲、喝酒買花和禮物消費等等,攫取高提成,女孩通俗叫公主。
余瑯易看向那邊的老鉗,老鉗依舊似在說話又似在張望著。他心想多叫幾個姑娘擋擋視線也好,畢竟自己和他交過手,比較醒目。余瑯易便問說:“會玩骰子?會就坐下,只喝酒玩大小不玩其他。”
他的嗓音低醇動聽,人亦冷漠,這樣側著臉抬頭問話,可看見清勁的喉結和襯衣下硬朗的肩骨。
人都這么帥氣了,哪怕什么也不玩光坐著也很舒暢啊。女孩連忙笑道:“好呀,就算哥哥要玩其他的,我們姐妹幾個也會呢。”
說著自己和另一個長相靚麗的姑娘,便一左一右地搶先坐到了余瑯易的身邊。
其余女孩亦坐去幾個兄弟身旁,很快搖起了骰子。
哥們兒何時見瑯哥出來這樣消遣過?平素瑯哥潔身自好,生人勿近的好吧,一時便有些窘迫。
還是魏邦懂,魏邦睇眼神,極低的聲音說:“分手了,和唐鷺嫂子。旅游回來就分了,估計郁悶吧,哥幾個都陪著就是,別廢話。”
啊?兄弟訝然張嘴,睨著瑯易哥豐俊的額峰,頓時似乎那精毅的寸發都寫滿了落寞。默默不敢議論——竟然還有旅游回來就分手的道理,不是看他們之前發的照片挺好的嘛。
——難怪剛才在群里,鷺鷺嫂子回過一條“我不管他,隨便他。”不管瑯哥說什么都不再吱聲了。
魏邦唏噓:“甭提了,見前女友事兒漏底,兜不住了。都長點經驗,這樣的錯誤別犯。”
呵,拿余瑯易當反面標桿了。
好吧,大伙兒便倒起了啤酒,帶著同情的心情陪著玩起骰子。
一時他們這圈位置很快也熱鬧起來。
余瑯易眼眸睇著老鉗那邊,想觀察他會與誰見面。兩個女孩撫著他寬闊的肩膀,把下巴搭在他頸旁,余瑯易剎那沒留神,忘記了拂開。
女孩給他搖了三個3,九呢,最大的數字了。連忙興奮地搖著他胳膊道:“瞧瞧,我們坐在哥哥的身邊,哥哥運氣都變好了,該送我兩個一束玫瑰獎勵下嘛?好不好嘛帥哥哥。”
余瑯易被晃得恍惚,竟想起了唐鷺撒嬌時的可人模樣,沒這么黏糊,她可招人疼多了。只見老鉗那邊的女人捋了捋裙子,站起身稍微離開。余瑯易側了下頭,心不在焉:“點吧。”
旁邊侍應生才不管他有沒走神,連忙叫人去捧了兩束上檔次的玫瑰花束過來。畢竟看這位先生的腕表和眉宇氣度,還有今晚桌子上的酒,估摸出一定有點家底兒,不宰白不宰。
公主和侍應生都是各有提成拿的。
二樓的包間門打開,王曜和裴順從長廊走下來,舉頭就看見酒吧的角落位置,怎么有個男人正被兩個嬌媚的公主依偎著。桌上還有給她們點的昂貴花束,因為消費超出一定等級,酒吧給送了彩虹燈兩盞,放在桌旁風光慶賀。只見男人生得英俊冷逸,分明瞧著就像旅游時的小余哥啊。
裴順頓足詫異道:“誒,那不是前幾天旅行的余哥?他怎么也會在這,左擁右抱,很懂玩嘛!”
王曜一襲西裝筆挺,眸似桃花,清俊溫和地站住,也是這么覺得的。只他有些近視,又不戴眼鏡,便納悶道:“不可能吧,不是回G市了?難道還真如他說的,大眾臉,這也奇了,又出現一個周太的大眾臉來。”
而最關鍵是,人家周太怎可能是大眾臉。能長這么矜貴,好看又帥氣的大眾臉,那還真是少見。
此刻酒吧內五顏六色燈光閃爍,音樂顫動,喧囂鼎沸,讓人視線不清。綠光和著藍光打照在余瑯易挺拔的鼻梁,可這般瞅過去,那輪廓,那身高,分明就是當日旅行的余哥沒錯了。
裴順搖搖頭:“要么我發群里讓他自己瞅瞅像不像。”
說著等不及王曜伸手阻止,他已經啪啪啪地連拍了三張,發去了自駕團的群里。
邊發邊打字說:“余哥,我怎在云省Y城的酒吧里,看到有個人長這么像你,你看是不是?”
然后艾特了余瑯易和唐鷺,讓他們自己看相似不相似。
G市,小公寓里亮著橘黃色的暖燈,夜色靜謐而充實。今天假期結束,明天就要開工了。
雷小瓊正在浴室里洗澡。她這“五一”三天,白天都在陪她媽和相親小伙,晚上見完客戶,回來都很晚了。
唐鷺已經先洗完了,還煮了個銀耳蓮子湯,擱在外面餐桌上留給雷小瓊。
唐鷺這一手煲湯的功夫,都得益于在和余瑯易同居之后,因為曉得他喜愛喝湯,平素又時常有嗓子輕咳的習慣。即便起初自己也不怎的會下廚,漸漸便掌握了各種的煲湯技藝,且褒出的湯品亦美味悅目。
把個雷小瓊感動得嗷嗷的,說有顏有廚藝,我要是個男人我就娶你了。
唐鷺正靠在她的小床上玩手機,聽見自駕團群里有消息,就打開點進去看。
忽而便看到余瑯易和女人環頸相擁的照片了,好幾張,其中一張是他給酒吧里的公主買花送禮物的照片。兩個嬌媚招人的公主依偎在他清健的身軀旁,興奮得小手捧住臉蛋,滿面桃花笑春風。
余瑯易冷漠著,那雙慣常滯迷的鳳眸虛虛瞟向他處,帥而風流倜儻。他硬朗的發線下,眉宇淺蹙,襯衣的扣子也開了兩顆,分明就是個十足熟稔的流連花叢角色。
然后還有他坐在沙發上,兩個女人一個倚靠左邊肩膀,一個右邊黏纏脖頸,他微微吁著唇,手上一根煙點燃。
以及他俯側過去的半個背影,至于俯側過去是因為拍攝角度問題,還是他正在對人家做著什么,唐鷺就不得而知了。
呵。好陌生的余瑯易。他的這副氤氳倜儻的神情,他冷郁迷離的紈绔公子風度,對她而言,好像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唐鷺以前為了早點還債,寒暑假有去酒吧里當過端盤子抹桌子的侍應生,曉得這些禮物都是貴得離譜的。公主們見多識廣,只有足夠昂貴的禮物才會現出這般驚喜訝異的表情。
看看他們桌上的那些煙啊酒啊禮物彩虹燈啊,一晚上沒個大幾萬出不來的。他不是還說要回東北老家種地去的嗎,辛辛苦苦當幾年保鏢存了點,結果又是買二手奔馳又是酒吧花天酒地刷禮物。平時唐鷺省吃儉用的給他漲著錢,每個月給的零花她都舍不得多用。
為了給他買件一千多塊的衣物,她自己只舍得買幾十塊一百多的T恤,因為每個月她都對她的開銷有統籌和節制。結果人家在酒吧里揮金如土呢,剛分手就叫了公主,還那么嬌娜還兩個,送了玫瑰上萬塊一束。
想起他傍晚時分才在保鏢群里回過的話:“哥不用你管,也會自己管好自己,自律成性!”
自律泥馬個狗頭,唐鷺就覺得簡直太特么可笑了。
是的,雖然她很少粗口,可這會兒就想說句真特么可笑。
唐鷺就回復道:“@飛鷹,讓他自己看去吧。”
群里靜悄悄的,除了小劉劉咋呼地冒出一個“額……”然后幾個省略號,就沒有人說話。
這個……那副冷雋的模樣啊啥的,一看就是小余哥。能長余哥那么帥的人可真心不多。
裴順一個做生意人,怎么今天這事兒上忽然少了點眼力見。尤其孟哥和周哥兩對夫婦,都曉得這種情況下,別說就是他本人了,哪怕真的只有非常像,都不應當發照片出來讓看,這是制造誤會和麻煩嘛純粹。
群里大家誰不知道,旅行的一路上,鷺鷺和余哥這一對小夫妻倆,情意相濃,琴瑟和鳴。鷺鷺對余哥瞅著的眼神,滿滿都是愛意,而余哥也對鷺鷺盡心呵護,寵溺有加。怎么著一轉身,余哥竟然跑到云省酒吧里喝酒把妹去了。
大家都默默的,尷尬不語。
余瑯易眼見著那邊老鉗和女人又繼續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提起包出去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點了兩束極品玫瑰花。
兄弟們的眼神都帶著同情地看著他——并不全心疼他錢,男人們出來玩,尤其像余哥這樣的,看著就不像缺家底。以他這般氣質也不像緊促的——就覺得余哥分手了,被女朋友甩,只能花錢揮霍地給公主送花買舒坦而同情。
余瑯易并不知自己已在魏邦的口述下,成了滿桌子兄弟的反面素材對象。對禮物他倒是沒說啥,左右一點銀子,十幾萬花就花了。既然老鉗出去了,后面這些妹子也可以叫走,免得煩人,哥幾個自己喝喝酒打道回府睡覺。
===第42節===
聽見手機響動,看到唐鷺在自駕群里艾特說話,他還蠻意外的,以為這女人估計在找什么臺階下。便劃開屏幕進去看了眼,然后卻看到裴順剛發的那幾張照片,還有唐鷺說的話:讓他自己看。
余瑯易頓地囁嚅了下唇齒,罵了一句糙X。雙目環顧,始才看到已經走到外面吧臺旁的王曜和裴順。
這兩人怎么也會到這來,還私拍自己照片!別說余瑯易心思陰暗,這沒點居心叵測的鱉孫干不出事兒來,是怕被他揍嗎,遛這么快跟兔子一樣跑門邊去了。
余瑯易倒沒想揍人,想收拾他有千百個法子。知道這下和唐鷺越發解釋不清了,他就只得在群里回道:“是我,接了趟業務又飛過來了,和幾個同事聚聚。王總、裴總怎的也在酒吧?”
王曜其實沒說話,但余瑯易偏把他也提點出來。
這兩人不都在一塊,誰發的都一樣。
王曜也很糗,裴順平時比較實誠一根筋,說發就發了,王曜都沒來得及攔住。
當下王曜只得回復道:“這不跑生意嗎,有時候一個月都在外面跑,沒帶停的。竟然真是小余哥,剛才應該過去跟你打聲招呼,我兄弟手快,我都直接沒攔住。”
……真是太尷尬了,這種情況下怎么說怎么都是尷尬,不說也尷尬。
群里靜悄悄,雖然都隔著一道屏幕,那尷尬卻仿佛突破次元壁,讓人在立體環境中也能感覺到陣陣的蕭風。
孟哥終于“憋”出了一句:“要不怎么說大家有緣呢,隔著天南地北的,這么快又再見面了。”
“呵呵哈。”緊跟著干笑幾字。
估計是被他老婆掐脖子了,又連忙添補一句道:“天也晚了,都回去歇著吧。”
后面就沒聲兒了。
反正這會兒的群里,誰冒泡誰說話都尷尬。
誰能想到體貼細致的小余哥,竟然轉身背著妻子這個樣啊,群里還有上大學的學生呢,這帶的影響多不好。
余瑯易也懶得嘰歪了,見吧臺那邊的王曜招呼示意,便抬手沖他揮了揮。
王曜清朗略瘦的臉上帶著歉笑,點頭告辭。
他也意識到了不對,出酒吧,便連忙對唐鷺發消息說:“鷺鷺,老鄉,真是喝多了眼花,都怪我沒攔住順總……唉,這下子,對不住,真不該大晚上這么不識眼色。”
唐鷺應付道:“沒什么,王哥早點回去休息,我也準備睡下了。晚安。”
就不想繼續去回復了。
余瑯易給唐鷺響語音,唐鷺不接。他響了幾聲,只得給她發消息說:“媳婦,我今晚是來盯梢人的,叫女孩全為了遮掩,免得被那人注意到。你知道我要找誰的,這事兒我必須給你解釋明白,不能讓你那姓王的老鄉給整蠱了!”
解釋,解釋……
自從出去旅游起,好像在兩人中間就變得只剩下了解釋,然后解釋著又做,做完了又接著吵。
唐鷺那頭沒吭聲,余瑯易冷郁地抿了抿唇線,只得站起身出去給她撥電話。
作者有話說:
更新咯,送10個隨機小紅包,感謝小可愛們資瓷(筆芯)
第52章
◎你怎么說都行,我還能不慣著你嗎?◎
52
酒吧外面涼風習習,余瑯易走到一棵無人樹下,給唐鷺打電話。唐鷺秒摁斷。他知道她正在玩手機,便又接著打她的語音視頻,唐鷺又給他掐斷了。
余瑯易偏了偏頭,淺淡一笑,便接著繼續打。
夜風吹著他斑斕的黑白襯衣和黑短褲,那孔武的大長個立在酒吧門外,寸頭扎人,很容易讓人聯想黑澀會的幫頭老大,身后勢利洶洶,偏又生得一副英雋斯文表象,迷惑眼球。偶爾路過幾個小青年,走到他跟前,唬得乖乖把嘴里叼的煙都給放下來,低頭怯怯晃過去。
余瑯易懶得搭理,干脆扣上了墨鏡。他也很想不通自己,何必對唐鷺一個除了胸大腰細要啥啥沒有的女人如此上心。總不過是在一起住了兩年多,日久生情,做曖中的荷爾蒙促成了彼此相融,習慣了罷。要換做另一個女人,同樣住兩年多,朝夕相處也會習慣的,這幾天沒她在,他不也一樣爽翻天?
愛本來就是個隨時可能變動的東西,他愛她是沒錯,繾綣她顧念她,可未必白首不渝。她不要他,他求了她若還不肯,他大不了放手換人唄。多少人巴著求著他瑯哥賞臉,余瑯易往那靠椅上一坐,美人急著給他爬過來,也就他么唐鷺,是他余瑯易舔著臉求著哄著慣成習了!
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跟強迫癥似的想要接通唐鷺的通話。唐鷺不接,他手指就一直摁鍵,要一直摁到她接了為止。
嘟。摁斷。嘟。摁斷。嘟……
唐鷺對余瑯易有些無語,你既然都有臉做那些事,何須要解釋,你想怎樣就怎樣去好了。
唐鷺按掉電話幾次,就調成靜音,丟一邊不管他了。
她這次絕沒有把他設置拉黑的念頭,免得他以為自己多在意他。她就任意他響著,哪怕一直擱在手機里,她都能把他視做空氣,無動于衷。
她要讓這個男人的影響,從自己的世界里淡去。
她學著不再眷戀他,不再以他為自己的愛情唯一和中心。
接近凌晨,街頭上逐漸沒幾個人,只有對面燒烤城還在隨風飄香,路邊停著一排排等待從夜場里拉客的的士。
余瑯易打不通電話,他就想到了打去給她閨蜜。兩人一塊住著,唐鷺沒睡,雷小瓊估計也一樣。
不到兩分鐘,雷小瓊拉開浴室的門,沖唐鷺喊道:“鷺鷺,你家余先生打電話問我你在哪里,他說打你的沒接不放心,你是調成靜音了吧?快看看。”
沒想到余瑯易還有這種死磨硬纏的功夫,唐鷺第一次見識他了。
她原以為分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此刻刷新了認知。
為了不打擾到姐妹,唐鷺只得接了起來,冷冰冰道:“喂,你干嘛,有話快說。”
好幾天互相沒說過話了,女人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著冷脆,卻到底有著一絲吳儂軟語般的溫柔。是她骨子里生性帶著的,兇也藏不掉。
余瑯易聽著頓生出柔軟,他真是對她繃不住底線。輕咳嗓子,答道:“是我,寶。給你發的消息看到了?這次到云省保單,碰見一個之前交道過的人,今晚過來特意盯他的。不是你看照片以為的那樣,我得給你解釋清楚。”
聲線醇潤好聽,仿佛還是分居前的關系沒變。
那么玫瑰花束是白撿的,兩個公主一左一右貼肩摟頸是畫出來的?別的兄弟身邊也坐公主,可他們都互相規規矩矩。
唐鷺卻已看明白,果然距離拉開審視的角度,若是一直膩歪在一起,唐鷺以前只當余瑯易從不去這樣的場合,也并未懷疑他在工作中接觸的各種艷遇。可是你看他今晚兩臂兜著公主的適應感,顯見毫不生澀。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是她搬出來后所見的男人,她所深深迷戀的男人。
她想起那年第一次見他,他原本也是跟著老板去娛樂城包房消遣的。現在久違地回憶起,只是當時自己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如今距離間隔拉開,便能清醒地看清很多,不再屢次吻個唇做個曖,什么尺寸標桿都迷失了。
這種魑魅魍魎場面下,煙熏繚繞,他靠在女人身旁鳳眸滯迷,氤氳倜儻的陌生模樣,多么扎人心。唐鷺本也是激不住的脾氣,要是往常,她就兇開了。可這會兒努力掖著性子,淡漠道:“哦,知道了,沒其他事我掛了要休息。”
余瑯易顰了下眉宇,墨鏡后的眼角搐了搐:“你這什么態度,就沒其他的話要說?”
讓唐鷺說什么,說我吃醋,我見不得你送公主昂貴禮物,糟蹋銀子,嫌棄你被別人摟摟抱抱?
唐鷺才沒甚好氣的呢,說道:“那你覺得我該如何態度,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你想做什么是你個人的自由,我不想聽、你也不需要解釋。余瑯易,各過各的多好。”
以前唐鷺卻是很愛他,像這樣的時刻,必定雞蛋里挑骨頭地把他拷問到煩。前些天在西北旅游時,還拿皮帶揮舞著恁般嚴肅質問,彼時余瑯易心生煩躁。結果現在不問了,他又亦煩躁。
余瑯易說:“唐鷺鷺,你想咋的?分手不只暫時的么,你搬走可是說試試的,你這就跟我說已分了?沒經過我同意?”
仿佛隔著電話,都能看見他冷郁掖緊的唇角,人中線勾勒著慍意。
唐鷺想到他方才送出的最少幾萬塊,攥了攥小手:“就是試試啊,試了能習慣,那就分手吧。”
“我不愛你了,余瑯易,我就不愛你。”唐鷺狠心地揚起聲。不自覺眼眶紅濕開來。
余瑯易聽得晃肩膀,哂了哂唇:“行,你怎么說都行,我還能不慣著你嗎?老子不都憑你開心。”
“那就散伙吧,沒意思了。隨便哪個女人不比你溫柔,哥也沒必要守著了!今晚他么雙飛,完美。”驀地撂一句狠話,然后就掛斷了。
竟然不要他了,那般單純、迷戀著的小女人,他們心心相惜,柴米油鹽,同床共枕,彼此繾綣。她竟是不要他,多么狠心薄涼的話從她口中輕飄飄說出。得,回歸孤獨么,他能無數個法子讓自己不孤獨。
男人氣郁之下想,今晚真特么去搞個雙飛,玩完了他和她之間就也沒可能后續了。干脆以后扔得干干凈凈,無路可退,不拖泥帶水。
扣了扣衣領,掏出一只香煙和火機,英冷薄唇叼住。
小公寓里,已經十二點過了,唐鷺恨恨地咬住下唇,然后走出去倒水喝。
雷小瓊正坐在餐桌旁吃銀耳湯,頭上包著才洗好的頭發,問唐鷺道:“這么快就聊完了,該不是催你回去吧……怎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對?”
在她心里,余瑯易和唐鷺分不了幾天就得想念了。
唐鷺端杯子喝水,她走出房間前已理好心情了,絕不至紅眼睛。應道:“之前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我們分手了。剛才就不太想接他電話的,以后你把他也屏蔽了吧。”
噗——
雷小瓊差點一口湯噴出,詫然張嘴:“開什么玩笑,前幾天去接你時,你們不還好好的?而且你倆才剛旅游回來,我看你旅游期間給我發的照片,也都挺開心的呀。”
唐鷺便粗略地把事情和雷小瓊解釋了一遍,然后說道:“總之呢就是,他這一兩個月背著我做了一大堆解釋不清楚的事,何況今天晚上又在酒吧里叫公主,花天酒地,又是送花又是買酒的。反正分就分了,我已經沒感覺了。現在也不想聽他解釋,那天本來就是要分手的,現在更堅定了分手的心。”
“說完了,你不許勸我!”她堅定道。
雷小瓊千想萬想,也想象不出余瑯易和別的女人是何樣子。在她印象中的余瑯易,高健身軀,眼眸遠眺,冷傲清漠,壓根兒不隨便看什么女人。
她就吐槽說:“好吧,反正你怎么著我都支持你,畢竟這種事兒只有當事人最清楚。我自己都還顧不過來呢,就不安慰你了,我那老媽誒,今晚為了帶她吃一頓飯,我約見客戶都晚了,再這么下去得丟飯碗。結果她說巴不得丟,丟了正好和那小伙回去結婚。吐血。”
“我原還想著,不然就按你建議,借余瑯易裝男朋友把他們唬走,現在看來沒戲了。”
唐鷺對這樣的家事還真愛莫能助,要換她,她就不學雷小瓊,一邊被折磨得生活工作顛倒,一邊又費心費力討好。換唐鷺就先帶雷娟四下看看、逛逛,買些東西表表心意,然后直接轉給雷娟三千塊,要回去呢,就做車費,要留著呢,賓館能住幾天算幾天。
唐鷺說:“不然找個你們公司的同事裝一下試試?”
雷小瓊攤手:“算了吧,我們那單位人事關系復雜,互相的客戶都巴不得搶到自己手里,個人私事扯進去麻煩,我再耗幾天看看。”
說著一副快虛脫的樣子。
唐鷺安慰地抱抱她,各自回了房間睡覺。
余瑯易站在樹下抽了兩根煙,抽到一半掐滅了煙蒂,然后他就走進去。
回到座位旁,公主們正在繼續搖骰子,余瑯易忽然心里毛躁得很,也不想把她們請開了。
直接在沙發中間坐下,端起滿滿一杯酒飲了下去。他的五官俊挺,潤了酒水的唇線微微上翹,色澤愈加迷人,把旁邊的兩個姑娘看得心跳悸動。
魏邦問道:“瑯哥剛才哪去了,別是給鷺鷺打電話了?”
余瑯易劃開手機照片,給他瞄了兩眼:“糙X,遇到旅行途中的隊友也在場內,把照片發群里,被唐鷺看到了。這下特么沒得解釋,直接玩完,分個干凈!”
眼中光芒凜厲,說罷給老家助理發了條微信,把王曜和裴順倆人的號推給他,說道:“幫我查下這兩人都做什么生意,找個渾不知鬼不覺的絆子,讓他們嘗嘗苦頭。別太明顯。”
助理速回:“是。朗總你還好吧,還有什么其他吩咐?”
余瑯易劍眉冷凝,蠕了蠕唇齒,又發一行字:“給我查下這女人老家欠了誰債,把債也給清了。人問起,你就說是她男朋友給還的!”
說著把唐鷺的姓名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助理那邊應是,多余的一個字不問。
魏邦聽完瑯哥這么說,清雋臉上溢滿哀嘆:“囧啊。也是你瑯哥自己不注意,都在分手分居的緊要關頭了,你還敢跑到外面來破罐破摔。自暴自棄不是這種玩法兒,尤其對女人,這種時候該下跪得下跪,跪搓衣板跪榴蓮能給跪都是賞臉!”
===第43節===
“呵,你小子也就能耍耍嘴炮,有這能耐,能次次認識三天不到就給人甩?”余瑯易輕蔑揶揄。
余瑯易即便想給唐鷺道歉,她倒是也得愿意聽。他又端起杯子喝了兩大杯紅酒,那唇齒間潤了酒的嫣紅,鳳眸滯迷氤氳,眉間的冷郁卻更甚了。
公主妹子摟住他健硬胳膊,問他:“怎么了,哥哥長這么好看,可不能生氣呀。會心疼的。”
余瑯易聽著她聲兒溫柔,他此刻就想被人溫柔。他便借著酒勁和燥悶,摟住女人的肩膀,踉蹌站起來道:“能跳舞不?跟我進去跳兩段!”
反正此刻老鉗早走了,一晚的消遣也無了目的。女人嬌小地依偎在他清挺的一米九身軀旁,攬住了進到舞池。
他一般都很清冷自律矜貴,沒想到跳起舞來,卻那般倜儻雅雋,風流中帶著迷人不羈。連魏邦和兄弟們都驚異,仿佛見識了另一面的隊長瑯哥。
只是彼此貼近各跳各的,沒有多余其他接觸,余瑯易還是把持著尺度的制束。
一直玩到了凌晨一點多,余瑯易那點兒酒勁便也揮發過了。他跳舞就是要散解胸中一股燥慍的。
酒吧里依舊熱鬧,其余的公主早散了,就這兩個嬌媚女人還黏著余瑯易身旁。大抵看他已然微醺,那頎長的雙腿仿佛昭示著性感,忍不住問他說:“哥哥喝了酒,需不需要照顧呀,要不我們去陪你?”想跟余瑯易回去睡。
余瑯易沒同意,給各人掃了999的紅包,讓倆個打車回去了。
自己便和兄弟們挑了兩輛門口的士,亦回了住的酒店。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小伙伴們晚安(3[] 可可愛愛~w
第53章
◎誰愛你了么?老子也不愛你。從沒愛過就。◎
53
4號早上,唐鷺就去新公司報到了。
Offer上說的上班時間早上9點到晚上六點,中午休息一個半小時。唐鷺早早起來,梳妝打扮完畢,路上隨便買了點早餐,8點40就到前臺簽名等待。
還未正式辦入職手續的新人,要先在前臺登記簽到表格。
OUR國際財大氣粗,在市中心偌大的世貿大廈,從28到33層一共六層樓都是他們買下的總部辦公場地,此外還不算郊區的大廠房、其他地段的集團分部等等。
行政部的位置剛好就在前臺右側的大玻璃墻之后,等到九點正式上班過一會,便有人事過來領她到行政部總辦見了喬總監,而后喬總監又打電話叫了后勤協調組組長進來,帶她去安排工位。
后勤協調組,職能如其名,就是配合其他部門做一些資料復印、傳真、信件、文檔保存等打雜對接的工作。在公司內部的崗位級別比較低,做的事兒也多,不過以唐鷺那技校大專的學歷,能進已經非常難得了。
小組加上她一共有六個人,組長叫柏冬,柏冬把她領到她的工位上。工位是上一個辭職的同事空出,他們后勤協調組的位置,都在靠近前臺的那片大玻璃墻邊,如此可以朦朧看到大廳外面的情況,方便其他部門的隨時招呼。唐鷺在最尾巴一個位置,抬頭便能隱約看見公司奢華的大門入口。
白色桌面整潔,有大屏而高檔的電腦,幾個分別標記著“市場部”、“項目部”、“商務部”等等的豎條文件框,靠玻璃墻邊還擱著一個小柜子,應該是上鎖的資料柜。桌角一盆綠蘿,生長正旺,桌面很寬,相對來說每個人的辦公空間都是很舒適的。
組長柏冬說道:“這些是之前同事負責的部門,不用管,等會兒下午我們要重新給你分配部門。記住每個協調的部門,文件都要分著放,避免拿亂;重要的要鎖在柜子里,鑰匙你留一串,我這邊也備份一串。公司處處都安有攝像頭,大家保持基本的職業操守。”
唐鷺知道,在這樣的大公司,同個部門不同的組別競爭也相當激烈,互相的創意、方案等都是不透露的。便笑答道:“好的,我明白。”
她第一次入職如此正規而龐大的集團,處處顯得拘謹,卻也不掩飾她的大方得體。柏冬點點頭,就去忙自己的了。
一會兒人事給她拿來企業文化、規章制度和福利介紹小冊子,讓她先看看,有疑問可以在微信上問。說罷加了她微信,又把她拉到了相關的大群。
唐鷺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看得很認真,翻到薪資福利一塊,朝九晚六,周末雙休,女生每月還有一天的例假休息,如果不用休則雙倍工資補償。年底十四薪加額外獎金,平時每個月餐補、話費補貼、住房補貼、交通補貼、績效獎勵,夏天還有高溫補貼,不定期優秀員工旅游,員工競聘,外派學習等等。
把唐鷺看得眼花繚亂,唐鷺真的職業眼界太狹小了,因為她就沒好好上過學,或者說就沒把學習學透。
她很小以前想當模特,想穿各種各樣風格的衣服,走在人前臭美,后來發現自己個不夠高。但沒關系,她還會畫時裝稿啊,可以上藝術類專業,以后做給別人穿。
可惜在她對未來充滿幻想的初中成長期三年,發生了那些事,在她對自己人生還很模糊的年紀,她沒有能力沉淀目標,為她的之后做預備。而最終只能為了省錢省事,上個粗略的中專加高職五年技校,其中有一年還被學校派到公司去實習,基本沒學到啥特別有用的東西,出來社會后也拓不開就業的選擇之路。
導致她每次瞄到余瑯易,對著滿屏的外語一目十行閱過時,那書桌前的男子眉宇斐然,眼鏡精致,唐鷺隱隱的便有自卑生出。
不管在哪個方面,她似乎對余瑯易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自卑感,包括學識,包括身體,甚至做曖,但這種自卑與敏感,也激起她像小強一樣的自我維護欲。如果余瑯易對她冷漠冷臉,或者言語爭吵時,唐鷺便決意一樣地反擊過去。哪怕事后躲在衛生間委屈抹淚,她也裝得強硬。因為怕自己再不反擊回來,她就更加地在他跟前立不住了。
相比于之前的工作室和商場專柜,眼前的工作才更像真正的職場,仿佛對唐鷺打開了一片新大陸。
她看到更多她渴望去接觸、渴望去深挖的東西。喜愛創造的人,是拒絕不了更多新事物的,新鮮感永遠能激起她們對于世界的激情,還可以在這里接觸到更優秀和豐富的人們。
別的先不說,唐鷺單算了一筆年底的薪資和獎金,至少就可以拿到近五萬,很快她就能夠把剩下的所有債都還完。
先前對于余瑯易的前任是翟欣Carrie的芥蒂,頓時因著這些而煙消云散。管他呢,余瑯易就算有十個前女友在公司,都和唐鷺無關,反正她已經跟他分手了,不care他。從余瑯易昨晚竟然說出“今晚特么雙飛,完美。”這句話起,唐鷺在心里已經把他拉黑了。
她曾經以為他幸經驗豐富、過往故事很多,那會兒她反而對他的底線較寬。現在卻不,他只要玷污了,他們倆就絕不會再有可能。她不屑碰他的臟黃瓜。
接下來公司章程和崗位部門等介紹,唐鷺認真看了一遍。11點時人事又過來,帶著她和另外三名同樣今天報到的同事,一起去樓上的各個部門熟悉環境,順帶給大伙兒都介紹一遍新員工。
六層樓當然不可能一下子走完,走了一半,中午下班,公司在大廈底下某一樓層還承包了員工廚房,員工可以方便用餐。雖是自費的,但自費也比在外面的干凈和便宜。
唐鷺感覺她這一早上太充實和暢快了,關于分手的郁悶都被消散,她甚至想都不去想起那個男人來。
午覺趴在桌上睡了半小時,下午組長柏冬過來,聚集小組成員開了個短會。讓大家把手頭上負責的部門,各挑兩三個出來給唐鷺。
這么一來,唐鷺手上一下子就擁有了十來個對接部門或者小組。
公司龐大,有時一個部門里面就包含幾個小組,都是要歸他們負責協調后勤的,比如一個策劃部門,就有活動策劃A組、B組、C組,或者廣告策劃A組、B組C組,美術視覺A/B/C等等。為了避免創意、方案泄露,同部門各個小組基本都由不同的行政后勤協調,所以唐鷺的十來個其實相對而言還不算多。
組長柏冬瞥了眼大家挑出來的都是哪些,策劃部、市場部、財務部、項目部、法務部、美術視覺部……,額,基本都是事情又多又雜的部門。尤其那個美視部,可是最難打交道的,他們現在負責人是Carrie監理,對作品極為挑剔,有時要給他們打印一張圖片,因為打印機的顏色偏差,就得浪費掉好多紙和墨。
柏冬咋咋舌也沒說什么,畢竟新人都是這么過來的,等以后再來了新人,唐鷺也可以逐漸把這些都推出去。一開始吃點苦頭是必須。
等到下午兩點半,人事又過來帶他們繼續走動了。
除了31層是公司高級領導層的辦公樓層,基本無事輪不到他們這個級別上去之外,其他的幾樓他們都得熟悉,因為每個部門都分別在不同的地方。
唐鷺和幾個新來的同事隨在旁邊,唐鷺邊走邊用小本子和筆,標記了自己負責的組別位置,免得屆時跑起來暈頭轉向。
走到活動策劃組,正好里面同事聚得齊,人事便對大家說:“給你們介紹下,這是今天新來幾位同事,市場部儲備干部卓徽,財務部鄭倩,法務部助理郭聞雪,還有行政協調部的唐鷺,大家歡迎新同事。尤其小唐,今后是負責和你們直接對接的,都認個臉熟,回頭拉進群里。”
唐鷺俏盈盈地站著,今天第一天上班,拘謹規矩,穿著高跟鞋和職業裙。其實來之后,她發現大家穿的多是時尚休閑掛,連高跟鞋都少見幾雙,不像那天面試官們比較正式。
她也差不多一米六三,穿高跟鞋挺顯高挑,只是平時在余瑯易面前,因為也總穿低跟鞋,對比下便顯得纖薄嬌小。濃密的長發柔順垂肩,桃子般白皙臉頰,她有著一股奇怪的美韻,不顯山露水,但若你仔細去看,便會發出一聲驚嘆:好美。
她的五官秀致,眼是桃花眼,像一幕包容多姿的畫,可媚可素可妖可惑可溫婉可冷淡,隨性塑造,游刃有余。
公司里單身小哥哥可是很多的,一個虎頭虎腦的攝像師大強笑道:“搞什么,這么漂亮的小姐姐聘來當跑腿,怎么舍得使喚啊。”
眾所周知,行政協調部就是跑腿的,任勞任怨,馬不停蹄,所以雖技術含量不高,沖著體力活強度大,工資也還不錯。但幾乎每個部門都可以差遣,能堅持下來的很不容易,辭職率高。
美視監理翟欣剛好路過這邊,冷眼睨著唐鷺,但見這個女人今天的氣質,和那天面試不同,看上去大方自如很多。她果然是那類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美的女子,叫人情不由衷、隱隱約約地跟著心動。當翟欣意識到這個,翟欣心里就很酸澀,難怪余瑯易會那般地迷眷于此,必也是因著這點。
翟欣看過余瑯易的朋友圈,余瑯易把頭像都換成他們倆的合照了,而且看朋友圈,余瑯易前些天帶唐鷺去旅游了。
翟欣瞧著唐鷺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猜著余瑯易估計把東西都刪掉,瞞著唐鷺一字不透。這樣的用心呵護態度,顯見是要跟唐鷺長長久久的,余瑯易本來就是那種男人,對情感比較寡淡,有一個就是一個,不怎的去折騰。
而曉得他若是放了就放了,怎么折騰也無意義,翟欣心里再酸也沒辦法。因為感覺出余瑯易表面的清雅儒雋之后,是一股陌生的狠厲糙然。這在以前還沒那般明顯,以前的余瑯易對她而言更多是英冷斐然,但今年回來見他,卻發覺他變成了一個熟穩的男人,那種狠厲糙冽感便明顯起來。
翟欣再是喜歡余瑯易,再是對他此刻的氣宇和模樣著迷,可也無能喟嘆。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游移,是不是此刻被呵護的對象就是她,而非眼前的什么唐鷺。
但翟欣沒想去為難余瑯易的女人,曉得他輕易逆犯不得,就這么著吧。
她睨了眼唐鷺婀娜的身段,酸溜溜地點頭示意,又笑說:“喲,瞧小吳你說的,好看的舍不得差遣,那不好看的就能差遣了?你們活動策劃部這是妥妥的外貌協會啊!”
這個Carrie監理說話蠻傲犀利,且又精明做人,對著不同分量的人不同面孔。一般人也都不敢招惹她,生怕工作打交道不順暢。
但夸新同事好看等等,只是緩解氣氛的玩笑話兒,何況人小唐真的長得美貌身材又好,讓人莫名瞅著就親切。
另一個同事忙解釋說:“翟監理你是才回來沒多久,不知道他,他基本每個新同事都說過這話,回頭工作忙起來可就忘光光了!”
唐鷺在旁邊笑著接話:“放心,我手能扛大米幾十斤,各位老師前輩有工作盡管招呼。”說著亦對翟欣禮貌笑笑。
唐鷺已經想好了,不管余瑯易以前和翟欣如何,反正他們也沒發生過什么,而且現在她也和他分開了。所以唐鷺就裝作對此一無所知。就算翟欣單方面知道,但唐鷺不挑破,只要一個人不懂就拉不起話題,然后便各是各,公事公辦,其余不相干。
大家哈哈笑起來,氣氛一下子又松弛。
翟欣只得睨了睨唐鷺,笑笑走出去了。翟欣倒也不想故意給他的女人使絆子,畢竟深知余瑯易的性情,他若是無意,無論說啥做甚都沒意義。來日方長,走著看吧。
一會兒回到座位,唐鷺的釘釘和微信就被添加到了各種群里,大群、小群,小小群。這倒不是說她多受歡迎,而是加的群越多,意味著瑣碎事兒就越多,越要忙碌。
唐鷺在美視組群里,偷偷點開翟欣的微信看了看。翟欣的名字是千羽心,果然是那幅翩然的白羽毛鳥頭像,唐鷺想到余瑯易列表那個“xinxin”,有點酸味……不過已經雙飛的渣男了,沒必要去想這些。
然后她把自己的朋友圈,設置成了不允許陌生人查看和好友三天可見,這樣就不怕被看到了。否則她的朋友圈里好多和余瑯易的相關,她點進去隨手翻了翻,有時親他,有時拍他背影,有時是余瑯易強行攬過她一起拍下的。還有和余瑯易睡覺時,趁著比他早醒偷拍的,他睡著后的樣子。
唐鷺是多么愛他。
他睡著后濃眉斜鬢,丹鳳眼眸闔下,勾勒著好看的弧度,有一種別樣的溫柔靜謐感。她的手喜歡沿著他的眉骨到鼻梁到唇線,而后一直滑至男人的下巴和喉結。
照片配圖說:睡著的憨憨。
就在前幾天,她那時還多么地迷眷這個男人呢,連睡覺的樣子都看不夠。
余瑯易有時醒來也裝作不醒,任她滑著,忽而滑到唇邊時便驀地叼住她的手指頭,冷笑道:“這么早就醒,是想讓我給你!”
“想被做直說。”
他早前還是很禁欲的,但如果察覺出來唐鷺想要,有時也會打破規律,隨后硬挺身軀俯下,給唐鷺造就一個意亂情迷心花怒放的清晨。之后各個帶著紅痕的去上班。
……算了,干嘛還去想他呢。都和公主過了夜的男人,就棄之如敝屣吧。
總之第一天上班還是很充實的,各種新鮮的空間自此打開。
六點下班,唐鷺回到雷小瓊的公寓,雷小瓊今晚在外面吃飯,唐鷺就自己在菜市場買了些海鮮、蔬菜和菌菇,煮了一碗香噴噴的海鮮面。加了鮮蝦花蛤牡蠣和香菇進去,喝一口湯,鮮美無比。
忽然覺得,還是一個人住著爽快。唐鷺很喜歡吃海鮮,尤其做湯時加一勺子牡蠣,既補充蛋白又鮮嫩美味,而且還便宜,一勺就五六塊錢,比余瑯易買的那些深海貝類節省多了。但余瑯易吃不了這個,一吃就撓癢過敏,所以之前她都很少買。
也太幸福了吧。她發了條分組可見的朋友圈,第一天上班的驚喜感,我要好好努力。
吃完了便收拾收拾,復習下今天做的各種筆記。
晚上九點多鐘,余瑯易從云省回G市,出機場,一路開車回到陳舊的小區。
到家一個小時之后了,上到三樓,發現房東已經把墻刷好,水電氣也修理妥善。
他開鑰匙進門,隔壁小套的女生已經休息,他想到她一貫對自己的提防,現在唐鷺又不在,也不想打擾到她。動作就比較輕,進到自己那邊隔套,脫鞋換鞋,然后把小行李箱往墻角一擱,進臥室瞅了一眼。
熏黑的墻壁和陽臺果然都刷新了,陽臺門還給安了個新的,只是少了女人衣物日用的空間里,莫名顯得寂曠許多。
管她呢,老子他么說分手就是分手,別無二話。
他凜了凜眉宇,自在沙發上靠坐一會,便走去廚房翻了翻。上次因為停電停水,冰箱基本給清空了,此刻只有幾顆雞蛋,一包掛面,和幾罐咸菜、榨菜。他翻出看了看,下意識想沖臥室問唐鷺:“鷺鷺,上次那袋酸辣粉你擱去哪了?”
忽然意識到那女人找了好工作,底氣硬了不要他,頓又無語。剛才路上沒停下吃飯,這會也懶得點外賣,隨便取了兩顆雞蛋出來,擱進鍋里加點水。幾分鐘后煮成水煮蛋,然后剝了皮,丟碗里,倒點兒醬油,就那么沾著醬吃兩個算一頓。
吃完脫了T恤和短褲襪子,直接光著走去衛生間洗澡。
硬朗的一米九身軀,在燈光的打照下泛著淡淡光澤,麥色皮膚,腰腹上肌腱緊實,長腿挺拔。
唐鷺搬走之后的衛生間,大玻璃鏡子面前,各種雜七雜八的化妝品不見,顯得空蕩陳舊。只有余瑯易的兩三瓶洗面奶、護膚乳孤零零擺著。
余瑯易對東西一貫的原則是,用的簡單可以,但必須精。雖然是當保鏢,每天一身黑西裝墨鏡地站在酒店,但他的洗發水、沐浴液還有護膚品都是在專柜上買的,甚至有些國外直購。所以唐鷺才會經常看見一些全英文的包裝,只是唐鷺也看不懂什么英文,男士名牌她更識的少。外面人亦并不知他對生活的講究。
不像唐鷺,都買個一兩百、兩三百的,偶爾也有專柜上的一些好品牌,那都是余瑯易帶她逛街時送她的。
===第44節===
余瑯易其實很看不上唐鷺的這些消費,可生活就是如此奇怪,她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就這樣跟他的名品混合擺著,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妨礙。反正住在一起就是了,都成習慣,仿佛她就是他身邊的一部分。盡管對于各種講究的他而言,對她的平凡和樸實更多是遷就,可他也沒想著離開她。
結果她卻先行搬出去,再便強行分手,這么把他甩了不要。
還忽然對他說什么:余瑯易,我不愛你了,我就不愛你!
呵,誰愛你了么?老子也不愛你。從沒愛過就。
看了眼唐鷺擱置在水臺底下的小盆,心里仍有氣郁,揶揄唇角,直接走到里面去沖涼。
淅淅瀝瀝涼水灑下,沖淋著他精毅的寸發,他呵了口氣。沖完出來,抹了把臉,拿毛巾擦。看到是唐鷺沒帶走的毛巾,就又扔回去掛著,揩起自己的擦。
擦完直接光著走到衣柜,套了條內褲,余瑯易閉眼爽快地往床上一倒。
沒她在,真別太他么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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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吻住她,便覺得她是自己的唯一了◎
54
一米八的床,平時兩人睡不顯得擠,因為都抱在一起;現在一個人躺,也不覺得寬。
余瑯易腦袋枕著枕頭,兩條頎健長腿大喇喇搭在床尾,耳畔靜悄悄的寂寞,卻蓋不住他胸中暢然愜意。忽而聞到一抹熟悉的淡香,他睇了眼腦后的枕頭,原是唐鷺平時睡的,他就丟去一邊,換了自己的枕上。
往常出外省的差回來,頭一晚兩人都會尤其地默契和繾綣。這會兒必是早已經摟在一塊了,唐鷺的兩只小手會掛著他脖頸,兩人臉貼著臉,無需多少言辭,只聽見唇齒在柔情糾纏。
那就是個容易嬌羞的女人,并且害怕獨處,從余瑯易出外差之日起,便會在微信消息里變得特別溫順。每天晚上數著瑯哥離回家又近一日,會給他發語音叫著甜柔的“瑯哥”,像生怕他不再回來。
等到余瑯易真進門那一刻,開門能見到她兩顆放光的星眸。更甚至在剛才進門前,就可聞到她給自己預留的夜宵,絕不至吃兩個水煮蛋果腹。而從他入衛生間沖淋起,仿佛隔著門都感受到她雀躍的心跳。她在期待和等候。
每次出差回來時,他們的呼吸便繾綣得似放不開,一晚上啥也不干,明明有兩三個枕頭,其余的兩個都閑置了,只枕在其中一個上。當然,另一個晚些時也許將墊在她的腰下,給予她更多愛惜。
竟有那么那么地想他,讓余瑯易都忘卻了世上還有個叫“孤獨”的玩意。余瑯易若問:“想不想我?是不是每天都想我?”唐鷺便臉紅,連說“不想,想你才怪呢。”忽而余瑯易傾身把她壓下,叫她小妖精,噙著嘴角冷笑:“讓我試試就知道有沒想?”
卻是根本經不起試的,他們似是天然的互相迎合,不到兩下便奏響的旖旎旋律,便徹底暴露了彼此對對方的渴念。
余瑯易亦是很喜歡唐鷺的啊,哪怕在一起的生活是如此枯燥,她是如此平凡,平凡得只有自身的曼妙。甚至連快樂都不敢發聲,輕飄的嚶嚀卻更為動聽,僅有的幾次放肆也都是在無人打擾的酒店。但他亦沉醉于泥淖,想起她,他的心魂便發軟,對她狠硬不起來。
此刻已然深夜,空調開始滲出冷意,25度也只有她不在的時候才開得起,否則唐鷺怕涼。余瑯易揩了揩被單,某種慣性使然的悸動凝集在一處,讓他的被單顯出痕跡。他已經許多天沒見她了。
他輾轉翻了個身,破天荒地打開手機去翻了翻朋友圈。平日他除了偶爾隨手轉載資料,無事一月都難得翻一次。然后便看到唐鷺八點多時發的一條:第一天上班的驚喜感,我要好好努力。
呵,他顰眉戲謔。可憐兒又可愛可恨的小蟲。驀地擱了手機,合眼睡下。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晨光透過簾子打照進來,照在床上睡著的余瑯易健硬脊背上。把他光著的脊梁打出一道暖色光澤,余瑯易正覺著這女人怎這時候還躺在床上。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懷里抱著的是唐鷺枕頭——昨晚撇開,不知道何時又被他撿了回來,夢里他還以為是她頸下的小可愛。
他靠在床頭,捋了把根根豎起的短寸,端過柜子上的水喝了幾口。心里又很無語,想起她每天清早從他懷中睡醒來,粉嫩的小臉兒,堆著蓬松的長發,嬌羞地捂住肩,揩過旁邊的衣物穿起。然后洗漱啊蒸蛋啊雜七雜八,忙碌著出門去。
余瑯易坦白,他就迷戀唐鷺的乖嬌了。她的發絲帶著馨香,臉埋進去似包容而親柔,唇銜住了是啄不盡的芳香和甜潤,然后一切的柔情蝕骨便從這里開啟。
做是男人與女人促成相伴的天性起始,他每每沉醉在那極致的甜蜜中,聽著她繾綣的聲息。他吻住她,便覺得她是自己的唯一了,那般的惹人疼寵,是依偎著他、化解他孤獨的甜糖。他愿意給她所有最好的,給予他所能傾盡的更多溫柔。在那朝夕往來的過程中,她怎樣對他耍性子、拿喬甚至無理取鬧,他都心甘情愿去遷就和漠視。
結果現在這個唯一的女人,卻不要他。
余瑯易點燃一根煙,抿了大約三分之二便掐滅,自去衛生間里洗漱,換好衣服便出門去。
外面的日頭正盛,五月的G市正式進入了盛夏,陽光從早上七點多鐘就刺眼。余瑯易今天本來是晚班或者調休,但他給調到早班了,反正在家待不住。
下到小區院子里,聽見一道輕盈的女生說:“阿亮,你再騎過來一些呀!”
叫阿亮的小伙答:“這就兩步,你自己走過來不行?”話雖說著,電動車卻已騎去了樓道口。
“不行,我就差這兩步不愛走。”女生攀住他肩膀坐上后座,一對小情侶便往外面上班去了。
余瑯易冷眸睇去,哂了哂唇角,然后拉開車門,一探身坐了進去。
第二天的上班開始,唐鷺就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
早上九點上班,她8點45分左右到公司,打完卡在座位上喝了一盒牛奶,啃兩口面包。樓上財務組的電話就來了,讓她幫忙提取一份一季度的財務報表。
唐鷺才剛入職,許多資料庫的權限還沒對她開啟,等她找到組長柏冬獲得了授權,結果材料還沒打完,項目部又給她發來20多頁的合同書,讓檢查檢查錯別字和排版,20分鐘必須打完送上去。
唐鷺于是忙得腳不沾地,一上午樓上樓下的飛奔著,期間還差點在美視組門外滑了一跤。
然后被上次見過的一個面貌刻板異國男同事扶住了。那位男同事竟然還記得唐鷺,對她自我介紹說,他叫王大唐,來自英國,今年二十九歲,上次唐鷺面試時他見過她,對她印象很深。等等。
一米八多的瘦高身軀,高挺鼻梁,絡腮胡,說著彎下腰幫唐鷺把地上的材料撿起,開玩笑說每次見到唐鷺都是幫她撿東西。
唐鷺聽得,很是感謝了幾句,然后便對王大唐彎眉笑笑,在王大唐的失神中匆匆忙忙繼續跑開。像一只在瑰麗疆土上翩然飛躍的彩色蝴蝶。
唐鷺覺得除了面試那天的高管們比較嚴肅,其實同事們還挺好相處的,大家來往只要在規矩范圍內,都比較大方自在。
中午吃完飯只休息了十五分鐘,就又開始忙碌起上午未完的瑣碎。
等到下午,唐鷺便自制了一個excel表格,把各個部門按樓層的遠近從左到右排列過去,然后底下再分為“待辦”、“急辦”、“已辦”等列框,這樣她就可以一目了然哪個部門的時間最急,怎樣的送材料路線比較節約時間。下午雖仍舊忙得應接不暇,連坐下喝杯水的五分鐘都奢侈,但總算不至于像上午那般熱鍋上的螞蟻亂竄了,稍微松了口氣。
晚上六點多整理完桌面和柜子,下班回去隨便吃了個飯。
九點多雷小瓊陪完她老媽回到公寓,哀嚎著栽倒在沙發上。說一直跟著的一個客戶,好容易快要成交了,卻臨時被另外的同事搶了單,她老媽雷娟再繼續這么逼著,她快撐不住了。
雷小瓊對那個小伙壓根兒沒感覺,這么硬牽扯實在尷尬。絕望地抱著唐鷺的胳膊說:“鷺鷺,你快幫我想想法子,可別被逼著回去嫁人生子,那我這么多年的努力打拼是為了什么?”
一邊說,一邊搜起了交友網,準備花錢雇個男朋友,就跟她媽說自己有對象了。
唐鷺見她兩顆大黑眼圈,委實可憐,要是還和余瑯易在談,早就叫余瑯易幫她去冒充了。
可她在這個城市也沒認識幾個男生有交情。
她忽然便想到了魏邦,說道:“要不我找余瑯易的保鏢同事,讓他裝作你男朋友去應付下,總比網絡上的靠譜。”
雷小瓊當然是好啊,連問:“方不方便,要不方便算了。”
唐鷺說:“就上回旅行前,你跟我逛完超市,一起去他們酒店樓下遇見的那個。我記得他是沒女朋友的,應該還蠻方便,我明天上午問問。不過要背著余瑯易,我可不想和他有交道。”
說著嘟起嘴來,沒有一分一厘留戀。
雷小瓊本來都忘了,被提起便隱約有了印象,好像記得是個清俊高挺的男子。連忙答道:“真方便就好了,等送走了雷娟,我請你倆吃大餐!”說著重重吁了口氣。
第二天中午,白金酒店的員工茶座里,幾個交了班的兄弟正在吃茶點,一邊聊著最近熱門的臂力健身項目。
忽地魏邦手機響起,他看了眼屏幕詫然道:“哦草,鷺鷺嫂子給我發消息了!”
余瑯易正凜著劍鋒眉,淡漠地握著一次性的咖啡杯。一連幾天下來,他的容色冷郁,大伙兒在聊天說笑,他也只不咸不淡地散漫回復幾句。
本在睇著外面的天空,聽耳畔說唱音樂若有似無。見魏邦看過來,猜著唐鷺那女人怕不是也熬不住了,這便私下跟魏邦打探自己消息。
他的嘴角有些發干,大抵上火了。眉宇間似有光芒淺掠,諷刺道:“看我干啥,你倆愛發啥你倆的事,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結果魏邦卻沒吭聲了,只默默在摁著手機屏幕,顯得很緊張很莊嚴的模樣,搞得大家伙兒氣氛都逐漸不對勁。
魏邦先在微信里問了唐鷺好,又接著說道:“鷺鷺嫂子是不是問瑯哥的消息?我跟你說,瑯哥那天晚上的確有不對,不該因為和嫂子分手難受,就去酒吧里揮霍,破罐破摔,還和人公主跳了一段舞。”
“但是我敢說,他對你的心意是絕對堅定不渝,他就因為太難過了才這么著。這兩天我瞅著他眼皮都有點厚,臉色發青,估計是沒睡好,真特么太可憐了,孤苦伶仃。聽說鷺鷺嫂子搬出去住了,還是別和瑯哥吵吵,大家都看好你們一對來著,趕快和好吧這就!”
呼……唐鷺坐在樓下的員工食堂里,享用著可口的午餐。原本只是想和魏邦說起幫忙的事兒,結果沒想到魏邦蹦出來這么一長竄。
什么叫揮霍,叫破罐破摔,還和公主跳了一段舞。
唐鷺都沒和余瑯易跳過舞、蹦過迪。他眼皮厚、他瘦了是他自己不好好睡,關她何事,他要真愛她、真愛一個人就不會做破罐破摔的事。男人就不要用愛做為自己放縱的借口了,越用借口越顯得渣。
唐鷺原本對余瑯易已經平息下去的氣焰,頓時又洶涌起來。
她便回道:“我不是打聽他的,分就分了,沒什么可說。他愛怎么去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嫂子了,直接叫名字吧。”
“我今天找你是想叫你幫個小忙的。”
魏邦:“好吧,那我不勸了,總之瑯哥他真是對你一片赤誠之心。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久了你會看明白。”
“有什么事兒只管說,一定盡力。”
唐鷺就跟魏邦簡單說了下假裝雷小娟男朋友的事,說自己閨蜜的媽帶著個小伙來,硬要把兩人扯一起,問他能不能裝半個小時男朋友,把她媽哄回老家去。
魏邦之前就聽余瑯易說過此事,說唐鷺閨蜜把她借走搬出去了。他下意識問道:“行啊,不會是你上次一起在酒店門口的閨蜜吧?”
唐鷺說是,又問可以嗎?
魏邦感覺態度都有些緊張了,他一直記著當日那個率性爽朗的姑娘,沒想到還真是她。
只覺得任務重大而神圣,連忙答說:“沒問題,你們瞅瞅什么時候需要,我調個班就行。”
唐鷺便謝過了,又再次強調他以后不許叫嫂子,也別把這事兒告訴余瑯易。說事成后閨蜜請吃飯。
魏邦奉如圣旨。
聊完抬起頭,才發現大家兄弟幾個都在瞟自己。他怔了一下,忙道:“怎么了都,這么看我?剛才聊到哪了,說到練二頭肌是吧。”
一個兄弟涼涼唏噓:“你說你在聊啥,你這聊天的表情就不對勁,一忽兒笑,一忽兒屏住呼吸,不知道情況的以為你在跟誰談戀愛。是吧瑯哥?瑯哥正主兒還擱這坐著沒吭聲呢。”
余瑯易噙了嘴角淡笑,雋臉上的表情更加清慍了。
“我隨便,哥不要的女人,愛咋作任她作,還能守著她一個是怎樣?”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唐鷺是何時加上他兄弟微信的。這個女人,到底私下添加了多少男人的號,特么的一個接一個沒消停。如果是打聽自己還好,可看著魏邦小子的表情,就明顯不是。
魏邦明白誤會了,只怪心里對那個閨蜜下意識太緊張,就茫然道:“不是我,是鷺鷺她不讓說。”
唐鷺不是不讓叫嫂子了嘛。
兄弟們驚愕:鷺鷺……
稱呼都這么膩歪了,就算瑯哥不要,分手了,也輪不到你這么上趕著去續班啊。
魏邦也很為難,對余瑯易解釋道:“瑯哥,可不是這樣,是鷺鷺她讓我別跟你說。我瞅她語氣還在生氣,剛還幫你勸了她幾句,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你小子?勸……余瑯易倒不懷疑自己兄弟真心幫勸,只對他能力實在懷疑。
英挺身軀從座位站起,驀地想起魏邦經常對他叨叨著,唐鷺是最適合做女朋友的姑娘,瑯哥多好福氣,以后如果分手了七七八八的,卻又酸味涌起。
便做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挑眉燦然笑道:“都分手了,愛聊聊去,我沒意見。”
然后去上班,上完班這天晚上沒回去睡,就睡在了酒店。結果晚上通常都睡在酒店的魏邦,這個點鐘卻沒回來。
===第45節===
第55章
◎我愛你我坦白,說過氣你的話我每次也后悔◎
55
魏邦是去買衣服了,他中午和唐鷺聊完就一直梗著事,晚上下了班直奔商場,一連氣挑了好幾套衣服。
魏邦出身北方小城鎮,平常家庭,不富裕,當過兵,退伍了。退伍費給家里蓋了二層房,再給老妹留點嫁妝,其余就沒啥積蓄,好在會省錢,人也耿直。當年來應聘這家白金星級酒店的保鏢,是余瑯易面試的他,所以平素對余瑯易十分仗氣。
人在國際大都市,做的又是經常見各番人物的高級保鏢,免不了得配上些名貴家當。不嫌多少,裝裱門面的得至少兩三件。
往常魏邦逛街都喊上余瑯易一道兒,畢竟余瑯易很會挑東西,基本上不管什么衣服什么香水手表,一排兒地掛在那擺在那,余瑯易斂眉睇一眼,就能輕輕松地挑出最襯你氣質的。
而且有他在,沖著那副頂級顏值,導購員不管大嬸小姐還小妹,都特別殷勤周到,還常主動用自己的員工卡給他們打折。
你別看瑯哥平日寡漠少笑,可眼光是真好,這沒點功夫底蘊一般人做不到。所以魏邦逛街就喜歡跟著瑯哥,請他當參謀。
可這不是唐鷺不讓說嘛,他就只好獨自去了。買完看看時間,也就沒回酒店,直接去自己的公寓睡下了。
余瑯易躺在酒店1307的寢室單人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眼看著都十一點多鐘,那小子還沒回來。
莫不是在躲自己。
他記起白天魏邦和唐鷺聊天時,正襟危坐,時驚時赧時笑的表情,心里就不是滋味。
余瑯易嘴上沒說,其實只有他最知道唐鷺那些撩人心魂的魅力。她的一顰一笑,哪怕是發怒時的兇嗔,高興時的笑顏,甚至是普通的吳儂軟語,都能夠蕩動人心,更遑論她的撒嬌、她的眼淚等等了。這個女人發出的文字也都能跳進人的心里,讓人起波瀾。
余瑯易的醋勁就又犯起來。寢室兩張床,另一張此刻無人,男人靠在雪白的床單上,躺不住,蹬腿坐起捋了捋短寸。
魏邦說的沒錯,他的眼皮有點厚,沒睡好。余瑯易是典型單眼皮式丹鳳眸,睫毛卻細密,平素淡淡虛瞟著,可若聚起光來,便顯得認真而熱忱,又或者凌厲深刻。看一眼,直戳入心,勾魂動魄。
他這會兒就很深刻。
以前從不知道自己對女人醋勁如此狹隙,愛情于他真的可有可無,就跟今天多吃一頓青菜明天少吃兩顆花生,并無任何感覺。余瑯易甚至可以對著家庭影院的大屏,面無表情地看完一部SS級限制級顏色片,而毫無波動,繼而起身去打沙袋、去敲擊電腦代碼。他在那時有曾幻想過自己未來的妻子,或者便哪個有膽接近他就哪個,又或者必定是要各方面都完美無瑕的家世容貌匹配,而他的初次,亦可能就留給新婚初夜的那個女人。
直到遇上了唐鷺,多么平凡又怯懦的存在,卻又犟硬,他甚至起初并未把她放在心上,后來卻閉上眼封住耳全都是她的一顰一笑,生生息息。只要唐鷺不在他的感知范圍內,余瑯易就忍不住地瞎猜忌她,或者在和誰,或者在干嘛,甚至還能瘋批地勾勒出若干畫面。
跟魔怔了似的,唐鷺鷺就是他此生的軟肋。
只大晚上的,余瑯易也沒想著去打探魏邦。畢竟白天都說了無所謂,隨便聊,免得回頭覺得自己懷疑他。
余瑯易便劃開通話列表,看了眼唐鷺號碼,想了想又退出。他太是了解這個女人的擰脾氣,吵完架不哄好,給臺階她都不肯下。電話大概率不接。
回憶起她那天說的不愛他,“余瑯易我不愛你了,我就不愛你!”心里仍氣郁的不行。想他堂堂余家二少,身家近百億,卻多少回對她失了男人尊嚴,絕不次次沒底線。她再氣他,也不能說出那句絕情的話!
余瑯易嚙齒怒容,把手機丟去一邊,往枕頭上一倒。
過一會卻又把手機拿起來了,沉默稍許,給唐鷺發了條微信:“搞什么,跟我過不下了,改去撩我兄弟魏邦?他就能比我好,存心氣我?”
發完抱著后頸在那等,豐俊的額峰下,整張雋臉都是冷意。方才胳膊無意中摁著遙控,室內的空調打在17度,他硬實的腹肌上些微毛發豎起,內褲忘了帶換洗,只穿著外面一條運動短褲,隱約可見與之身高相襯的磅礴。那磅礴恨不得此刻寵著她,叫她非他不可無力折騰。
已經許多天沒聯系了,他想他的用詞應該還算委婉,既不顯得自己找借口、忍不住主動聯系她,也不會太苛刻,端看她什么態度再說。
夜晚十一點多鐘,公寓里,唐鷺正在小床上練習瑜伽。白天太累了,她要做做瑜伽放松運動。
唐鷺的姿骨韌性優秀,雖然瑜伽只是上學時業余練過,但不管多久沒練習,撿起來練時動作仍然下彎開叉,沒有不會的。這一點余瑯易每每在和她親密時深有感觸,不管余瑯易怎么掰扯,唐鷺也能自如迎合,因此兩人在動作方面十分協調融洽,快樂自不稍說。
音樂開得輕柔舒緩,她穿著運動內衣和短褲,彎著左膝半側身,將右腿往臂彎里抬。因為身姿前趨,便顯得愈加婀娜,以前在一塊住時唐鷺很少練,就羞赧這婀娜。
一時聽見提示響,擔心是否工作上的要事,便忙停下來,拿起手機看了看。
卻是余瑯易的消息。
隔著屏幕仿佛都能夠看見他蹙郁的眉眼,以及那張寫滿醋意的雋顏。
唐鷺就不想搭理他。八九天沒見面了,即便上一次冷戰半個月,可仍幾乎每天都在一屋,這次她竟能如此適應,原本以為的心肝撕裂也并未出現。
唐鷺真的再愛過余瑯易,眷過他,想起他最近做的那些事、說的這些話,她便一點兒也不想和他多費口舌。
忽然發現一個人的生活也是很清爽的,比如下了班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練瑜伽,發呆,學習工作新技能,各種。而不用去給他洗晾換下來的衣物,不用去管廚房的碗筷、抹桌子,拖地板……時間都是自己的。
唐鷺猜魏邦估計沒和余瑯易說事情,否則余瑯易也不至于大半夜懷疑,頂多只是知道她和魏邦發消息了。
本懶得回復,可又想看他說些什么,唐鷺便回了句:“我和誰說話是自由,你沒資格管我。除了次次懷疑我劈腿勾搭男人,你還能懷疑什么?”
“你能懷疑出來的,都是你自己做過的,我不想理你。”
——語氣冷淡,到底心里那股氣窩著難受。他那天晚上多張狂啊,他像個熟稔倜儻的紈绔公子,一晚上揮霍大幾萬塊,他還說散伙就散伙,和兩個公主雙飛,完美!
然后唐鷺給調成靜音,不去管了,默念著頻率繼續瑜伽呼吸。
余瑯易等了一會沒動靜,結果卻看到這么兩句,腦袋里頓時冒出她是不是在跟誰的想法。他想他剛才語氣夠可以吧,沒說什么重話,這回復的啥態度?可又不想打給唐鷺,他也仍然生她氣。
更氣滯了。
男人便摁著鍵盤,說了句:“嗶嗶什么小騷貨,你別玩太過。說好的試分手,這伙還沒正式散,就亂勾搭!”
“想勾搭也別扯我兄弟,難道叫我擱旁邊瞅著你倆,你就舒坦了?你一整個人我哪里沒要過,真想劈腿劈遠點。”
散伙明明是他說的,誰想劈腿了,沒有愛情自己就不能過嗎。
唐鷺真后悔在西北旅游時幫他,現在吵起架來他又多了一道說辭。唐鷺回:“過分,余瑯易,我找他自然有我的事,與你無干。并不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太狂妄自大,再要這么惹我,你我至此斷絕。”
瑜伽也做不下了,屈起的腿驀地搭下,抓起旁邊一只小玩偶甩了出去,想了想又抓回來抱住。
抱著穩穩心,擦了下酸濕的眼角。
她原還指望他能說什么,畢竟魏邦說他瘦了,結果還是這樣。可真的太氣了。原來愛情崩散后真的會面目全非,就算之前再如何斗嘴,他們也曾有過許多恩愛相濡的過往回憶,在她心里的余瑯易,雖然吵架容易翻臉,可他亦是雋朗高大呵寵的男子,于她那般親昵。為何現在鬧分手,便次次以互戳結束。
每一次和他吵起架來,都這么傷心呢。
唐鷺又發了一句:“余瑯易,以后你不要再來和我聯系了。”
余瑯易亦非常生氣的樣子,瞪著手機屏幕,哂了哂單薄的唇角。無語可說。
末了硬著心腸回過去:“當初對老子五迷三道的,問你想不想在一起,說想的不是你?在西北賞月說愛我,愿意一直陪我的是誰?耍得我這么痛苦你舒暢了……”
后面的那個省略號,像是包含了幾多怨念。
可他哪里像會痛苦的男人,明明可瀟灑了,唐鷺自己也委屈啊。算了,關燈。
余瑯易本來是想她的,原以為出去個幾天回來,再給唐鷺帶點兒禮物,到她跟前態度誠懇地道個歉,兩個人繼續恢復如初。
畢竟他心底里是多么地在乎她。可誰想……這事兒特么根結還是在王曜那二人,好巧不巧剛好在酒吧里拍了照。
要知道,唐鷺那女人的心眼不比自己粗多少,一樣狹隙愛吃醋。
余瑯易便給老家助理發消息,說:“睡沒,事兒查得怎樣了?”
助理小崔很快回復:“還早,瑯總也還沒休息?第一樁事情辦得差不多了,那王曜和裴順開了家商貿公司,是啥事來錢做啥買賣賺就做啥。我找個兄弟給他們下了個套,讓他們賠賠本,后果不大,湊合過去。”
余瑯易對小崔有恩,小崔對余瑯易是肝腦涂地,做事兒只有做到盡善盡美,沒有多余的問話。
余瑯易頷首點頭,小賠點算過去,再有第二次便別怪爺手狠。又對著話筒涼聲問:“很好,第二件呢?”
空調風吹著,聽在那邊絲絲響,小崔其實也不懂瑯總為什么要瞞著周太等家人,去南方干那份保鏢。可瑯總做事兒自有瑯總的道理,聽吩咐就是了。
小崔跟著瑯總這么久,從未從瑯總口中提過什么女人的名字。盡管周太那邊有說他女朋友是姓翟的姑娘,可瑯總本人這邊一回也沒提過,只頭一次對小崔說起“唐鷺”,還說是“男朋友幫還的債”。
小崔因此尤其上心,準備親力親為,應道:“唐小姐的債查清楚了,她父親當年起家本錢借了高利貸,債主是鎮上一個有頭臉的,后來父親失事還不起,就以她親事抵上了。但后面不知怎么的,又答應寬限幾年還錢,估摸還差十幾萬,這事兒我準備一兩天內自己去還,左右一趟飛機的事。”
這說的和唐鷺差不多,小子還是挺靠譜,余瑯易回復道:“事辦得不錯,回頭漲你獎金,早點休息吧。”
小崔尚在猶豫其他的話,只好應道:“好的,瑯總也早點睡。”
余瑯易退出聊天框,想了想,又在搜索條搜了一下“莉莉酒吧”。不曉得為什么,再次見到老鉗,他還是被勾起了探究的念想。
也許潛意識里的自己,還尚未真正地放下調查。再加眼下和唐鷺的關系鬧成僵,因此余瑯易這次回來,暫時還沒對酒店提出辭呈。
搜索下拉頁面,冒出一排相關文章,余瑯易點開幾個G市的城市公眾號,看了看內容。幾篇文字都差不多,多是說老板娘叫鐘嵐,早年在國外,當過模特,也接觸過影視圈,見識豐富,追求自由,如今回到國內,想做個簡單輕松的事業,讓女性們在忙碌的生活中得以有放松的去處等等。無甚更深的內容,余瑯易便退出了。
夜已深,然后想到查唐鷺的手機定位,他查了一下,地點在羅蘭公寓,那塊位置在他小區相反方向,猜著應該是雷小瓊住的地方。如果是雷小瓊住的倒還好,諒她也不敢跟誰胡來。
他就閉上眼睛睡下了,有賬明天醒了再算。
許多天睡不踏實,今晚上豁出去和唐鷺聯系,雖然被氣出一口老血,卻莫名地困倦浮上來。
夢中竟然還和女人牽手了,夢見帶著她去滬都游玩,兩人先坐了摩天輪,在摩天輪上余瑯易吻住她,道了歉。后來不曉得怎么著,又到了迪士尼,余瑯易變成了王子,唐鷺則穿著鮮艷的裙裝,和一雙漂亮精致的水晶鞋。
他們站在人群高處跳舞,唐鷺跳得翩然若蝶,可余瑯易眼神犀利,他一眼就穿透她的底蘊。曉得她脫下華美裙子后,將變成灰姑娘原形。可他還是衷情她,他仍舊想擁著她親吻,等到回家,他要將她感化了。然后帶她去見他母親周太,那個也不算刀子嘴也不算豆腐心的周太,余瑯易要花一大堆的說辭,去說服她接受自己的女人。當然,周太不接受也無妨,他倆的生活礙不著誰。
余瑯易在夢中,高挺儒雅地站著,睨著唐鷺啟唇說:“Cinderella鷺,我向你坦白我愛你,我也不憋著了,說過氣你的那些話我每次都很后悔,可你冷落我我也難過。原不原諒你給句話,別擱這耗了,就我們的小王子,我看也等不了多久日子。”
Cinderella是灰姑娘之意,英語、普通話和東北口音夾雜著,連余瑯易自己在夢中聽著都覺得荒謬。
其實余瑯易說話字正腔圓,鮮少帶東北口音,只時而逗逗唐鷺,或者吵架氣她時才用上幾句。驀地從夢中醒來,發現昨晚空調一夜17度未關,房間冷得似深秋。赤著身板只著一條短褲,些微的有些著涼,可人卻是睡足了的。
便揩了揩落地的床單,站起身,心情竟然舒愈了。他覺得他還是想她,還愛,隨便吧,人一輩子總得主動追求一次?
大早上外面太陽當空,魏邦拎著幾個大購物袋回到酒店,準備換衣服上早班。
今天的任務是要去一個高端會議的大會場,大伙兒必須著裝整肅。余瑯易正在換皮鞋,他的腳板大,個健挺,刷得漆黑發亮的鞋面,內搭黑棉襪,襯一身西裝英挺雋逸。
應該剛沖了個頭,寸發看著清爽又硬朗,鳳眸明晰,顯得精銳生風。
魏邦進來打招呼,訝異地說:“瑯哥,昨晚終于睡了好覺?”
余瑯易睡醒倒也不瞎想了,晾魏邦并非那種敢撬兄弟墻角的人,而且他忽然記起當初誤會唐鷺和王曜的一幕,一時都紓解。
瞅見魏邦手提衣物袋,邊說話邊打哈欠的模樣,淡漠揶揄:“昨晚去哪嗨了,大早上就這么哈欠連連?”
魏邦赧然地抖了下肩:“哪能呢?昨晚去買衣服了,買了幾套,路上喝杯奶茶,結果一宿沒睡實。”
或許奶茶不是唯一原因,就他莫名其妙睡不著。
余瑯易挑眉輕笑,一副大度豁達模樣:“換了西裝下去吧,今天開大場,會議上可著點精氣神!”
魏邦點頭應是,想了想,又忽然感動于瑯哥的信任。瞅著瑯哥那兩道凝蹙的劍眉,當真好幾天沒真正開顏過了。忍不住,便又說道:“那個……瑯哥,昨天鷺鷺她發消息,是讓我去給她閨蜜裝男友,應付相親的。她還在生你氣,不讓我告訴你,也不允許喊嫂子,我就沒好直接說。可咱們是好哥們,我覺得這事兒也小,和你說了你心里知道就行,別告訴她。”
呵,原來就這點子事,早八百年西北旅游時余瑯易就看過。余瑯易驀地只覺氣血通暢開來,想到昨晚上對唐鷺說的話,又生出懊悔。
拍拍魏邦肩膀:“你小子,也真夠能折騰!”然后便拿了手機下樓去。
今天是周五,光陰飛梭,一眨眼唐鷺就已經上了一周班。
因為適逢五一,周一剛好用作假期,這周只上四天班。眼看著15號就要發工資,必須提前一周審核員工的績效考核表,再加上OA卡得不行,后勤協調組忙到焦頭爛額。
唐鷺檢查了一上午手頭各部門員工的表格,有無填錯、缺漏等等。雖然她才來了幾天,這些形式上的也得填,她就很認真的寫了一份入職心得。等全部提交上去,行政主管審核后,又交給財務,唐鷺繼續又幫財務部門做了很多瑣碎。再加上法務部的一些資料存檔,一早上忙得,到了十一點多才有空坐下來喝杯水。
不過她覺得這樣挺好,因為可以幫自己變得更充實,從而度過某個過度的時期。
結果就看到余瑯易在十五分鐘前,給她發的消息了。
===第46節===
昨晚的沒理他,今天又發什么?不都已經決絕了嗎!
她點開進去看了看,卻見余瑯易說道:“鷺鷺,乖寶,上班怎樣了?忙不忙?”
“上周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時嘴快,沖口而出說那些氣話,真心誠意地跟媳婦兒說道歉。求原諒。”
透著滿滿的認真和祈好,像是用臉摁在屏幕上打出來的字。
哼,沒有用了。唐鷺揉了揉微腫的眼睛,是她睡前用熱水袋敷的,否則哭得今天見不了人。
那般冷毒的話,他余瑯易的吵架噎人功夫是修煉得更上一層樓。
唐鷺根本無語可說,她便回復了一把刀子過去:“已分,勿擾。”
那邊余瑯易看見匕首小表情,卻噎了噎嘴角,眉宇間鍍出亮澤——分就分了,老子重新追你成吧。
學著追求你,平生頭一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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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他就想她,以一種重新審視的角度。◎
56
上午的商業會議開到了中段,余瑯易站在主會場外面的大玻璃鏡前,他把兄弟幾個安排在里面了,自己出來給唐鷺發會兒消息。
修身的筆挺西裝,因著肩膀寬,人又高瘦,襯得脊背尾部些微上翹,很是成熟冷冽的男人味。一手插兜,一手瞪著屏幕,等了十幾分鐘,本以為唐鷺死了心的不搭理自己,總算給回復。
肯回消息他心里還是滿足的,至少對他還留有一點情意,否則一個字兒不吐,那才是真狠絕。
發刀就發刀,有氣生總比不搭理好。
他昨晚睡得沉,今天心情跟著舒愈。從云省回來后,余瑯易就跟杠上了似的,明知那女人不在不可能出現,偏偏下班就回去,在那安靜的出租房里待著,一連幾天沒睡踏實。每晚上先撇開唐鷺的枕頭,過后又拎過來靠著,再這么磨蹭下去,那枕頭就該只剩下他自己的味道。
也就昨天看唐鷺給魏邦發消息,惦記著這小子有無貓膩,才在酒店寢室宿了一晚。
余瑯易咬了咬牙,又接著解釋道:“分了也總得給個說話的機會。那天晚上真是去盯梢人,那貨之前見過,就上回帶槍的一次。我瞅見他還是感覺不太死心,就跟去酒吧盯著了。怕他認出來,叫幾個姑娘擋擋視線,當時壓根兒沒心思管其他,眼睛光顧看那邊。裴順發群里,第一個想的就是給你解釋。”
“結果猛一個聽你說不愛我,唐鷺鷺,我TM,誰受得了。你必定想不到,我心里只覺得一顆石頭破碎了,痛得一扎,當下說了幾句狠話。可老子什么也沒做,后面直接回去了,不信你問幾個哥們全都能作證。”
打完字發出去。算了,掉份兒就掉份兒,也就在她一個人面前沒臉。以后娶回去擱家里當媳婦,小姑娘小崽生幾只,一輩子是夫妻,還怕對她一個人沒臉么?
OUR公司。
前臺玻璃墻后的位置上,唐鷺一幕不錯地盯著看完。理智告訴她,別去看,這個男人的辯駁口才早已非第一次見識,從最初同居戀愛到現在,多少回了。
是的,他們就是先同居才戀愛的。一開始可沒什么愛情,現在回憶起來都不知為何就走在一起。
唐鷺也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單純傻氣了,畢竟沒有人會一直停留在二十二歲。
可眼睛卻管不住地盯著看。悄悄說心底話,昨天余瑯易給她發消息,她本是些微悸動的,盡管不和好,至少是他先想起的她。若真如魏邦說的死心塌地、堅貞不渝,唐鷺也能看淡開來,不那么生氣,結果他卻句句誅心。
那邊組長柏冬叫道:“小唐,這會兒手頭事情忙怎樣了?二十分鐘后開個周短會,下班前,就幾句話。”
唐鷺連忙答了她一句:“好的,我先準備。”
下午除了忙工作,好像還得開部門學習會,要在本樓大會議室里放映PPT,有時還會有宣傳部的攝影師過來拍照,刊登在集團期刊上。每周輪一名同事,新同事會優秀安排,輪到唐鷺估計得下個月。
唐鷺都已想好,輪到她時,她就講生活與創意的轉化議題,所以她決定周末在家給自己先買幾本基礎書,有理論墊一墊能說得更好些。她一進公司,就抱著想法兒表現自己,為以后的調崗做準備了。有時機會不一定掉在跟前,但如果機會離得近,不妨主動伸出手去抓取,抓一點抓一點,抓得次數多了自然好運也多。
隨便回復余瑯易:“已分,勿擾。”
這次連刀都懶得再發。沒意義,隨便他說。
眼淚不是白掉的,氣也不能白受。
余瑯易的磨嘰功夫卻是了得,也不管她有無在看,只要給回消息就行。他站在窗邊睨了眼外面的綠樹,又給她發兩張照片,說道:“分了總可以做朋友。這次出差Y省保單,給你帶了兩個首飾做禮物,沒裴順那一出,我一回G市就打算給你。圖先發你看看,下班我去接你,給你送過去。”
唐鷺點開他發的圖片,一個是粉色冰晶的水滴形吊墜,玫瑰金的鏈子,精致瑩潤的粉晶如夢如幻;一個是剔透水綠的翡翠手鐲,質地上乘,通體流光。
唐鷺有舊同事做玉石銷售,很早前也給余瑯易買過那顆墨玉的吊墜,曉得一些玉石知識。只這樣看著圖片,就知道價格一定不菲。
而且余瑯易也深諳挑東西,這兩枚首飾,唐鷺一看便挪不開眼。唐鷺的鎖骨很白很美,她偏瘦,坐臥時胸前兩道淡淡的橫骨,可兩朵云軟卻樰白而飽滿,在那中間勾勒出心形的凹渦。如此一枚粉晶的水滴點綴其間,一定更為媚惑動人。手腕也細白纖柔,這樣的顏色最是襯托她了。
狗男人,不都快要回東北種地了的,哪來這么多錢消遣。
唐鷺就硬氣地回復道:“不用送,我不夠可愛也不配,留著送其他人吧,比如送你雙飛的兩個小公主。我一會還要開會,別打擾我。”
這個女人真絕,逮著話題便咄咄逼人,最近底氣是越來越大了。
余瑯易的傲漠,使他看不明唐鷺是塊未開墾的璞玉。她只是先前見識太少了,給她一個大空間,她也能蹭蹭地融入和攀爬,她就沒帶怯懦的,自有一股子撞南墻的勁兒。
之前愛余瑯易,愛得入髓入骨,生怕他離開自己,怕他不在。可當她已經形成要與他分開的準備后,反而開始適應起了獨立的決策。
余瑯易卻是淪為自以為能剝離,結果發現根本離不開她的那個。
幾十萬的翡翠,送他么的哪個公主?猜著她一定嫉妒兩束玫瑰了,也怪余瑯易,為著在G省圈子裝得像些,再加上這女人節省成狂,素日里日子過得簡素。竟然到這次旅游才發現,連與她在浴缸里沐浴都不曾有過,租的房子舊熱水器只夠洗一壺,別說浴缸了,站腳都嫌擠。
之后既準備追回她,就逐漸把這些補回來吧。
男人清了清嗓子,又手指摁鍵,緩和語氣道:“說哪個公主呢,我除了送你唐鷺鷺,還能送誰?那天晚上兩束花,我回神過來才知道,真不是故意買的。雙飛更別提,十天沒做曖。”
“老婆我錯了好不好,晚上見個面,當面和你解釋。再不見你哥要烤成柴干了,昨晚吹了一晚冷風,今天嗓子都發啞,想念你褒的湯。”
話說著,竟破天荒發了個雙手合攏求饒的帥和尚頭像。手繪的,也不知事前從哪搜來。
還別說,他那推得一厘米多長的短寸頭,搭著一米九筆挺雋逸身軀,還真有點那么感覺。
以前余瑯易多高傲一男人,就算吵架想和好,主動對她說話,也都是高冷傲漠的,或叫她“鷺鷺你幫我拿件T恤”,或者幫她掛個衣服什么的。高貴頭顱昂起,只動作不說話,忽而在擁擠的陽臺上觸碰,便不管不顧地兜住她腰,用清朗的下巴抵住她問:“還氣?能氣到地球末日不理我,氣到我主動說想你?”然后唐鷺便看到他挺拔鼻梁下,愛心形的好看鼻孔,是了,他無有一處不美不雋,微微張啟的唇更是清澤迷人……就這些已經是極限。
幾時如此無底線啊,那和尚垂眸,袈裟披身,只差下跪了。
唐鷺心微微的有點軟,卻又想到他昨晚冷諷自己的劈腿。要開會了,她起身邊最后回復一條:“不許來,我加班。”
“我也不想見你,我恨你余瑯易!”
不曉得怎么的,站起來卻驀地泛了泛酸,大抵昨半夜那盒冰牛奶喝涼了。
那邊商會的會場內傳來雷鳴掌聲,余瑯易亦敲字:“再恨也等我解釋完隨意你恨。腳長我身上,我過去了再說,加班我等著!”
說著從后門一閃身,頎雋身軀掠進了會場后端。
唐鷺連喝幾口熱水,緩一緩酸意暗涌。一會兒組長柏冬召集大家到小會議室里,組員們按例總結了本周的工作,又分別提了點建議,就下班吃午飯了。
吃完午飯休息半小時,午睡還不及睡,便又喊去項目組遞送廠商們的標書。周五的下午總是尤為忙碌,一直忙到下班,都忘記了這檔子事。
給美視部打印完設計稿,唐鷺加了一會兒班。她發現和翟欣之間的相處,還是挺井水不犯河水的,就各做各,公事公辦,這讓她放松許多。
等到七點半下樓,出電梯往大門口走,便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英俊的男子。是余瑯易,他穿著白色寬松襯衫,灰黑的休閑長褲,冷雋挺拔地立在人群里。似乎剛理了頭發,兩鬢推得稍短,頭頂稍長,看上去更為英氣精神。耳上還戴了一顆銀色耳釘,幾分倜儻落拓,依稀清朗的少年男兒感。
這個男人,天生衣架子,穿保鏢西裝服時又恁的沉穩凜厲。要么不是斷了一根左小指,他真的適合當模特。
唐鷺不知道他是否故意這么穿,她對他穿白色休閑裝的矜貴難以匹敵。
可唐鷺看見他,心跳還是會加速,她要么互相不見,在對話框里可以冷靜決絕。卻沒多少力量,能夠在這樣的分手過度期,又面對面地應付他。
她正想趁沒發現從另一邊的出口回去,兩個人卻總心有靈犀似的,余瑯易正好撇頭看過來。
他冷郁眉峰淡淡一挑,隔著人群叫了她一聲:“鷺鷺,鷺寶。”
低沉醇潤的嗓音,溫柔而醒目,在人群中惹眼。有熟悉的同事不自覺瞅向唐鷺,因為這個漂亮的男人只專注盯著她。
這會兒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電梯間出來的多是同事,萬一等會碰見翟欣就尷尬了。
唐鷺瞪著他,只得停下來:“都分手了,叫你別來,你還來干嘛?”
余瑯易高低聽不得她當面嬌嗔,聽得魂骨兒就泛軟。已有十天沒見面了,當初剛搬出去前,兩個人還在鄭州的酒店里做得激流涌動、水到渠成,連春節分開的時間都沒這么久。
余瑯易睇著唐鷺的打扮,小桃子臉蛋似乎瘦了些,櫻櫻紅唇嬌俏。怎么看卻更動人了,他就想她,以一種重新審視的角度。
唐鷺的眸子里卻射著怒意,仰著下巴,欲要甩離。
男人大抵也覺著人太多,便牽過唐鷺,走進了旁邊清凈的樓梯間,跟她說道:“看都看見了,還躲我做什么?能不一輩子不見面是咋的?”
“到此找你,主要是為給你賠禮道歉。”他認真而沉著地說,那高冷的鳳眸里聚光,一副清雅儒雋。可能時間太久沒見了,竟覺幾分生疏。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寶寶們久等,抱住,晚安(3
第57章
◎哼,甜言蜜語,在哪學的。◎
57
樓梯間里沒人,兩扇白色的門自動掩起,便隔開了外面大堂的喧嚷。
余瑯易牽著唐鷺站定,唐鷺仰頭,才發現已被他抵到了墻壁。身后的瓷磚帶著涼意,貼近她薄薄的肩骨,在5月初夏的天氣叫人舒適。
唐鷺穿著黑色的雪紡連衣裙,露出的頸與細長小腿似雪一般光潔。這樣被他抵著,鎖骨下的嬌俏豐盈便挺起,兩厘米的軟底小皮鞋,頭頂只夠到男人他肩膀。
余瑯易一臂撐在唐鷺耳側,唇線微抿著,帶著幽怨而討好的淺弧。他看起來很認真,分開了幾天不見,他那股與來俱來的雋貴,使得她心中又蕩開幾分忌憚。
曾經這種忌憚產生出愛的迷戀,沉陷他的世界中,仰瞻風華。
唐鷺不自覺咽了咽喉嚨,這一幕像極以前余瑯易霸道而高冷地箍住她,兩人親昵接吻的姿勢。
看余瑯易此刻卻兀自把持著,正人君子般心無雜念,只鳳眸熠熠盯著她。他禁欲起來時,整個透出的氣宇是如此高冷清然,仿佛不沾凡塵。
但若化身縱情邪魅,又肆意得使人欲生欲死,嬌恥不顧及。這個男人到底要給他怎樣畫像呢?唐鷺的畫稿里,已經以他為模板畫出了好幾本,卻仍描摹不出他的原真。
唐鷺就窘迫,且難過,冰涼地叱他說:“余瑯易,你把手放開,離著我遠點。分手分居了,道歉已經沒有意義,我也不想聽你多說。”
余瑯易卻從昨晚的夢中醍醐灌頂,澈然大悟了,那夢里忽而英語普通話又東北口的荒謬,使他醒來后復盤了一遍,他曾經的性情與如今的尖酸毒舌。他真是對她掛心撓腸,口不擇言。
也許他原本就是個偏執獨占的男人,怎奈彼時未遇對手,如今與唐鷺不是冤家不聚頭,便被她勾出了本性。
他今天是來認真道歉的,想和好,這便得把話說透。不再似先前那般輕看她,而以一種平視的眸光,站在彼此的角度去想去說。
男人略略勾了肩,自己也覺眼前姿勢過分熟悉,只哂唇道:“偏不想放,十天沒見你,天天都是煎熬,怎么看都看不夠。”
所言是真,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也陌生了,不同的階段她總能散發新鮮。
哼,屏蔽甜言蜜語。唐鷺瞥過頭看向樓梯的臺階,不想搭理,不知回話。
余瑯易也不計較,只又沉穩說道:“寶寶,這會兒是真心實意求原諒,我承認自己說話太沖,狠話沖口而出,收不回來,也傷了你心。”
===第47節===
“我也不曉得怎會這樣,以前在上學、在公……家里,隨便誰人鬧騰,都能無風無波,怎就獨對你如此易焦易躁。看你給別的男人發微信,聽你說不愛我,一上頭一急眼,什么狠話就蹦出口。可說出口我也后悔了,夢里睡著都在跟你道歉。這毛病估計不好改,究其原因是我自帶,心里緊張你,人就情不自禁小氣。但鷺寶,之后我克制,你再給我個機會試試,再特么氣你你煽我,我一句話不說!”
他差點說成公司了,又覺得現在唐鷺對自己這么不信任,先別吐露太多,免得一時消化不下。說完余瑯易清了清嗓子,今晨醒來些微著涼,他整了下衣領。
有點肉麻,跟女人掏心窩子說軟話,但得適應,接下來一段都這么對她。
他的眸光憂郁,單挑了挑一邊眉峰,有點委屈示弱。還叫人寶寶,在哪學的……變壞了。
不對勁,昨晚還稱呼她“嗶嗶什么小騷貨”,讓她劈腿劈遠點呢。
唐鷺轉回頭,兇巴巴對他說道:“別叫我寶寶,我才不是你的寶。余瑯易,你知道為什么單獨對我這樣嗎?不是你多愛我,而是你不夠尊重我。你高高在上,總覺得誰都入不了眼,你看輕我,惹我不高興,回頭隨便哄哄我又貼上了。可那是從前,這段時間以來我想了很多,以后我不再圍繞你轉了,我想、也正在做我自己。我們已經不一樣了。”唐鷺說。
說得余瑯易愕然無語凝噎,這個女人,他的一點細微心思竟都沒能夠瞞過她。
可她說的不全對,余瑯易的所謂“看輕”,只是覺得她一個單薄簡單的小女人,又比自己小好幾歲。但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后來發現卻是很重很實的。
余瑯易就應道:“你哪只眼睛見我看輕你了?我什么時候不圍著你轉?我對人冷,這是天性里的,我自己覺察不到,也一時難改。但你讓我改,我后面可以試著改,等你滿意為止。”
作者有話說:
更新咯,小短章哦,不許嫌棄|ω` )
第58章
◎你到底有幾幅面孔,我快要認不出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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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瑯易這次是鼓足了勁兒地道歉求好。
唐鷺一句“我們已經不一樣了”,讓余瑯易很覺得受不了。他真的絕對不接受她不愛他這個話題,他原以為她根本離不開自己,他們哪怕再平淡,也會一直在一起走下去。
余瑯易對情感淡漠,來則來也,往而往也,那是對其他人,他都隨意,可不曉得為何在他的心里,她就已是他的一部分。既然已經是一部分,她怎能夠剝離?
余瑯易總以為他和唐鷺之間,就是一日三餐、樸實無華地過著,沒覺得缺,也沒覺得滿,可心里都在那兒擱著都踏實。忽然之間她說不一樣了,就好比人們每天都要吃飯,并不覺得如何,卻驀地告訴他,以后這飯要撤了,便會生出惶然。
男人側了側肩,低頭解釋說:“你不就一直都在做自己嗎,我不都由著你?敏感,細微,摳門,小氣,又愛裝,愛拿喬,性子犟得讓人氣吐血。卻又溫柔,暖和,乖順可愛,照顧人,不怕輸,愛折騰,這不都是你?可也就是這樣的你,這種真實讓我沉醉其中,難以自拔。乖鷺寶,我以前沒去深究,后來才知道心里早已把你扎了根。是我不好,不擅表達,自以為有的就會一直有,沒想到這次把你氣走了。這也是我活該,但改變不了你是我心中珍寶的地位。”
他的嗓音低沉,又繼續執著道:“我是真怕你不要我,我脾氣也好不到哪去,敏感、偏執、善妒,缺少安全感的是我。要是你肯原諒我,我今后會提醒自己不再犯!這些天你不在,我每天都過得煎熬,下了班明知道不可能,總管不住往回跑,就怕你突然回來了。我真……我TM真從沒對任何一個人如此低三下四過。鷺鷺,這次算我真錯了,哥自我反省,字句真心!”
說著抓起她的小手,擱在心口處捂住,鳳眸微瞇看她,含蓄而深沉的執著、幽怨。
小半個月,似乎真瘦了,臉上皮膚大抵在云省曬黑了些,更加清毅如玉鑿。雖然昨晚睡好了,可眉宇間仍然依稀青影,聽嗓子是有點著涼。
前面半句每一個詞匯都聽得唐鷺剜心,后面半句卻又緩和回來。所以其實彼此半斤八兩,她在他的面前也隱藏不住,他不說話,自己卻已被他看穿得八九不離十。
唐鷺既糗又無語,可惡余瑯易,今天又變作謙謙君子一樣雋貴的男人,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宇又出現了。一點也不像前些日在酒吧里氤氳迷離,狠厲中帶著倜儻的紈绔公子作派,讓人倍感陌生。
唐鷺就掙回手,怒問道:“余瑯易,你到底有幾幅面孔,我快要認不出你來了。我也不想再聽你說這些,我二十二歲一無所有一無所知時認識你,還沒結識過其他的男人,連比較都無從比較。可我現在不認為談一次戀愛就一定要有結果,既然互相都看得這么透,不如散伙是比較輕松的結局。”
說罷抱著包包,就要繞開他離開。
女人單薄的身姿掠過余瑯易身側,余瑯易聞到她發上一縷淡淡幽香。他知道是她最近新買的一款什么大米蛋白洗發水,好賴是個專柜牌子,味道還蠻清雅。
當然,她其它買的雜牌也好聞。余瑯易最喜歡在夜晚熄燈時,把頭埋進唐鷺的發間,然后深深呼吸,順著她白皙的小臉逐漸蜿蜒,聽到她隱抑的淺嚀輕吟。這是個像水一樣的女人,每次悸動過后,高山上的莊園便一層淡淡濕潤的芬芳。完事后又背過身躲開他,被余瑯易扳過來在胸膛抱著,臉就紅得似云霞,不曉得余瑯易有多么地喜歡和眷愛。
連同洗發水買的還有粉底口紅裙子高跟鞋和新的包包,為著面試下血本去的,估計一口氣有花了四五千。余瑯易雖然不去關注唐鷺零散瑣碎的小瓶小罐,可進衛生間還是會習慣性瞟一眼,瞟一眼不看也能看到她新換了哪些玩意。就是不曉得以她那小技校的文憑,是怎么混進這全球知名的大公司大品牌里?
他忽而心頭泛軟,只覺這女人可愛得不行。可能不會再有哪個女人,能夠對自己像唐鷺這般,給她兩千塊還要省下來一千六另外存卡里。
男人連忙伸臂攔住她,對她解釋道:“別走,聽我說。我今天下了決心地來找你,過了這村沒這店,以后沒準不想說了!”
“你看到我的是怎樣,怎樣就是真面孔,我在你面前是絕不裝的。而別人拍下發給你,卻未必就真。給個機會寶寶,我承認我錯了,從你搬出去到現在,我每天度日如年,沒有你在身邊,日子就缺著不完滿……有錯你打我,罵我,下次我做事前一定提早和你知會。讓這事過去成不?要么你想分手也可以,想找別人也可以,但是在這期間別不理我,我受不了,我跟你說實誠話。”
說著單眼皮微挑,目光深邃盯住她。
環住唐鷺的小手在腰上,隔著肅白襯衣,可觸碰內里硬實的幾塊腹肌。他卻言辭溫柔旖旎,是第一次對她,也是第一次和人說這類的話,表情幾分窘迫,卻認真得執著,干凈澄澈。
唐鷺心撲通通的,扭頭看了會兒樓梯,吸口氣,又轉回來:“那你跳舞怎么說?你在酒吧里破罐破摔,和兩個公主跳舞,還說那些氣人的話。你之前還說以后再也不惹我生氣,隨便我打,隨便我說和罵,結果你哪句讓過我呢,差點沒讓你氣死。現在我們分手也分居了,再講這些有什么意義?”
余瑯易聽得蹙眉一楞,糙,魏邦這小子,準又是說漏嘴了。
都一群啥豬隊友。
只好全盤解釋道:“舞是跳了,那天晚上若不宣泄,我怕一沖動大半夜就飛回來找你,可工作沒結束,還要給你取首飾。舞池里那么多人,跳個舞能做個毛球?其他狠話是我嘴賤,已經說了我認錯,以后我改。當初搬出去,可說好的是試試,現在還沒正式分。送花是花了點錢,都是無意之下被點的,但為了能找出那個人的線索,這些無所謂……唐鷺,跟你說句實話,我不是你以為的那么窘迫。擱這做保鏢,是為了找人的,那點錢對你很大,對我不算什么,以后再和你解釋!”
說罷,俯身去吻唐鷺。他的薄唇溫熱,細膩繾綣,親她的額頭和她白嫩的臉頰。其實凝著她櫻潤紅唇,想要熨上她親吻。但這會兒尚在道歉,怕不真誠,就克制避開。
然后舔了舔唇角,沉聲說道:“先去吃飯,這里樓梯間有人過路,人是鐵飯是鋼,有話咱們吃飯說。”
目光癡眷,唐鷺看得心軟,不說話。
因為不懂怎么說。其實若非以前一起租住過城中村、套中套,單看他的氣宇,真的也不像窘困,反而隨時隨處散發出一股高處睥睨的霸道郁貴感,讓人莫名忌憚。
可是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多,唐鷺忽然發覺好多陌生和未知啊,卻又拒絕不了這個男人的深情。
……她還是那么地愛著他的——如果他所有的錯都解釋清楚、毒舌都改正掉。
已經七點多鐘,唐鷺也餓了,亂亂的,不知道怎么抉擇,就不放心地又問:“那你說,除了你沒這么窮,還有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你敢發誓你沒有其他瞞著我沒說的嗎?”
余瑯易腦袋里過一遍,誠懇點頭答:“必須沒有了,再有哥是狗,我特么跪下來給你叫汪汪。”話畢執著地牽住她,這話又不自覺帶了東北口音的嘲諷。
兩個陌生的其他公司員工走下來,唐鷺看著他這么肯定,暫時沒繼續追究,說道:“再有就別廢話了,你不想分手,你在意我是處跟你,我就會另外找個男的迅速在一起,絕了你的心。哼。”
余瑯易晃晃肩,斂著濃眉不言語,男人挺拔的鼻梁下唇線冷郁,算是默認她決定。都他么交代如此清楚了,再還能有啥。
他最忌唐鷺拿這個要挾他,明知他完全受不了哪個鱉孫子敢沾惹她。
兩個人便往大門外走了出去。
一樓拐彎的臺階上,翟欣靜默地站了許久,她最近下班都直接從30層走路下來,為著要減肥,當做鍛煉。然后聽著下面低沉醇潤的嗓音,那般熟悉的聲線,不用看人也知道是余瑯易和他的女朋友。
沒想到余瑯易竟是個在戀愛中這樣炙烈的男子,從他的口中會說出:“求你,別分手,我沒你不行”之類的話。
她原本以為他乃是個對情感淡漠之人。想當初他要回國,翟欣要分手,問他肯不肯留下,不然去找別人。余瑯易也只淡淡沉沉地應道:“不留。欣欣,那就分手吧,你要找人也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你。但如果你愿意等,我會很高興。”
男人眉宇疏朗,和剛才的言辭兩種風格。對唐鷺,多么低聲下氣,甚至貼上男人自尊陪小心。而對自己,儒雋清雅含蓄,還有著像是同學之間的那種生分客套。
……或許,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只是個比同學更要親近一點的距離存在。談情和愛情的差距便如此,愛情總歸是愛情,談情談的則是淡淡的情。
翟欣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雖然她這些年情感并無空缺,只是回國后她原準備繼續和余瑯易的,卻被這樣的對比之下,產生出不舒服。
這幾天唐鷺上班,她二人互相不打擾,看唐鷺忙得奔上奔下,嘴角發干,有時跑得太急,鞋底都打滑,卻倒是沒有出糗。翟欣也沒去刁難,因為不想對余瑯易的女人如何。唐鷺如果很差,她心里還舒服些,然而余瑯易找的唐鷺卻這樣道不出的迷人,她就很難受。
不過這段對話里,卻聽出了唐鷺剛才的言辭,已經分手分居了。
是已經分手分居了嗎?
翟欣攥著公文袋,等外面動靜小了,這才繼續下樓梯。看到唐鷺和余瑯易那邊已經走到了廣場。男人的背影高雋挺拔,外面下著薄薄的雨霧,他傘給女人遮,自己在雨中獨自淋著,英氣的發型被沾得濕漉豎起。
她腳步遲遲地定了定,走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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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小時候臉蛋胖嘟嘟,怎么越長越瘦了?◎
59
傘是余瑯易剛才等人時,在旁邊的小超市買的。下班時分忽然收到城市短信提醒,第二天要來臺風了,只有熱帶風暴級別,但會帶來降雨。沒想到這么快就飄起了雨霧,好在下不大,飄在燈影下細細綿綿,讓人想起一部電視劇名,情深深雨濛濛。
走在雨中的余瑯易,此刻就似劇名的字面寫照。
訂的餐館就在馬路對面的一座大廈,走路比開車快,兩人便過馬路步行去,免得還要重新找車位。周五的這個點鐘,莫說開車堵,找個車位也足夠折騰。
既然還在吵架,唐鷺也沒說原諒他,余瑯易便沒與唐鷺共撐傘。他買的那把灰傘就唐鷺一個人撐著,其實這么大傘面,他當時想的應是倆人一塊撐。
唐鷺先沒搭理他,自己撐自己的,余瑯易走在旁邊,高挺的身軀像一道條長大樹。蒙蒙細雨落在他英氣的短寸上,落在他細密的睫毛,他噎著唇角,容色淡漠平實。
扭頭看見她望過來,又對她勾唇笑笑,鳳眸似月,雖然笑得極淺,卻無掩那份矜貴溫柔。
忽而打了一個哈氣,小而清脆。
唐鷺就停下,對他說:“余瑯易,你進來,一起撐。”
余瑯易甩頭,語氣不羈:“你不是在生我氣,雨也不大,幾步路就到了!”
話說的雖是事實,要在平時唐鷺才不管他,反正他一身肌腱硬悍,平時都洗涼水澡,涼水沖過他凹凸不平的腹肌,水都能變溫,淋點兒雨都是小菜。可他不是昨晚吹17度空調著涼了嗎?
唐鷺噘起櫻桃唇,小臉冷冰冰的,把傘伸過去,愛進不進。
余瑯易默了下,走了進來,他清挺的身形頓地高出她一個多頭,就自己接過傘給她撐著了。
但傘也基本傾斜在唐鷺這邊,他遮個腦袋半只肩膀。畢竟雨也小。
傘下掩出一方天空,只屬于二人。余瑯易吸了吸氣,唐鷺又不自覺離他靠近一點。
余瑯易低頭看唐鷺,大概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哭過。
都已經一天過去,唐鷺當然不會留有痕跡了。她已經練出來,很氣很難過的話就一次性哭,擦眼淚時只用紙巾去沾,不揉,等到睡前再敷熱毛巾或者暖水袋,這樣第二天才好出門。
但余瑯易還是看出來點微腫的痕跡,畢竟在一起生活這么久了。她的眼睛正常時候是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帶點嫵媚帶點純,如果抱在懷里俯身看,則是有點妖艷的狐貍眼勾人。
余瑯易便愛她,傘下勾著寬展的肩膀,側過去親了親她的眼周,說:“對不住媳婦,是我混蛋,又惹你氣!”
他這樣的男人,哪怕就算此刻在說著這番話,也一樣臉容清逸肅郁。像在自言自語似的,一點都不像在道歉。
但越是這樣板著正經,才越是真心實意道歉……以他的性情。
唐鷺覺得不適應,執拗道:“別和我說這些,不想聽!”
余瑯易就也沒再說,勻出一只手精心護住她小肩,過馬路。
餐館在大廈四樓,是對面一家湘菜館,還挺有名的,人很多。知道唐鷺喜食重口,什么酸咸麻辣臭,就沒有她不愛的,余瑯易出去吃飯,便多考慮她的喜好。
兩人走進大堂,他一早定好了位置,這會兒空著,人到就上座了。
服務生遞來菜單,余瑯易先點了幾道菜,都是唐鷺愛吃的。問唐鷺還要再加點啥,唐鷺拿過來看,劃掉了兩道他不吃的,添上他喜歡的,又記著他著涼,特地點了G省地道的藥膳筒骨目魚湯,散表驅寒。然后道:“就這些。”
余瑯易目中暖意,淡笑遞給服務生。
他今天整個一禁欲風,那股氣人的冷痞勁被掩得很實,透出的是清雋矜貴氣質范。
這才是最初唐鷺見識的那個余瑯易,那時他便如此叫她著迷的。只后面再一起住得久了,男人便如多面體一般,對她展現出了各種豐富。
……果然距離能拉開新的審美。
唐鷺呆呆瞪了眼對面余瑯易,清勁的喉骨,并不醒目的銀色耳釘,在燈光下閃冷光。白襯衫內可看見唐鷺送給他的那枚墨玉墜,他一直戴著兩年。
===第48節===
余瑯易斂起濃墨般劍眉:“看我做啥?想我?”
有含蓄而深沉的意味。
唐鷺說:“沒有,反而更陌生了。”
其實余瑯易同樣有此感覺,忽然間唐鷺對于自己亦新鮮且陌生了許多。她保持距離,她冷靜而疏離,條理層次分明,使他對她亦像其余的女生,不自禁多了一絲客氣。
一會兒菜陸續端上來,剁椒魚頭,麻辣豆腐,蒜蓉小龍蝦,粉蒸肉……擺了好一桌。兩人便動起筷子。
余瑯易給她挑了一塊無刺的鮮嫩魚肉:“多吃點,上幾天班小臉都瘦了,得補補。”
唐鷺說:“上班可開心了,多半被你氣瘦的。”
余瑯易自慚愧,卻又發揮他天性里的辯論基因:“那這事從側面說明了你還是在乎我,要么哥也多給你補補?”
鳳目深情,一本正經。
唐鷺無語,哪有用氣人來證明心里有沒對方的。低頭:“不要,我不稀得了已經。”
說著只顧專注吃菜,不搭理他說話了。
桌子的一面朝著過道,給上菜用,其余的三面是固定的連坐。起先兩人一左一右對面而坐,后來余瑯易逐漸移去了中間,一晚上給她夾菜,剝蝦,遞紙巾,倒茶,很是體貼照顧。
唐鷺睨著他好看的側臉輪廓,這個男人的臉骨勾勒著英俊與薄情,如果對他溫柔點,他便各種好脾氣好哄,一旦翻臉,頓然凌厲得戳人生疼。
唐鷺便問說:“余瑯易,你小時候是不是特別難伺候?就你這副脾氣,誰能消受得了你呀?我都已經后悔認識你了……早知道該換個男人。”
呵,你當初那副二十塊錢小T恤勾著肩的模樣,要不是在男洗手間門口遇見哥,不定下場結局如何。
余瑯易這會兒可不敢奚落她,都說了最近要哄著她,追求她。便整了整領子,冷淡道:“想太多,老子小時候自己玩自己的,沒人打擾能玩一整天,壓根不用誰哄著。倒是你,你小時候才麻煩吧,哭鼻子精。”
唐鷺氣得擰了他一把,打開手機說道:“給你看我小時候照片,我可乖了,老師們最喜歡的是我。”
說著把相冊里存的幼兒園照片遞給余瑯易看。
余瑯易只見著那畫面里的小女孩,穿背帶牛仔裙,扎著兩根小短辮。不由好笑:“小時候臉蛋胖嘟嘟的,怎么越長越瘦了?吃的也不少,都吃到哪里去。”
唐鷺說:“我哪里知道。”
余瑯易睨了眼她白皙頸子下的鎖骨,她遮得嚴實,很擅于掩藏,可余瑯易曉得內里美滿。寵溺戲謔:“都長那上了,我的一整物你都能埋得下。”
一時又想起旅游時,唐鷺給他做的那些溫柔,最后是抵在她紅芍上釋放的。
男人挑眉,閑淡含笑,誰能夠像他,一本正經一臉正氣地說這事。
唐鷺連忙正色說:“閉嘴,誰讓你提這個的,以后都不許提。有你的小時候嗎?讓我也看看。”
余瑯易傲漠蹙眉:“沒有,以后帶你去東北看。”說著,見她吃毛血旺嘴角沾了辣椒,便揩起紙巾擦拭。
對面桌有個兩歲的小朋友,坐在兒童餐椅上,見到他二人,就比著胖胖的小手叫:“寶寶。”
唐鷺聽見了,猜是覺得余瑯易喂自己,就以為她也是寶寶。
唐鷺便說:“余瑯易,你吃你的吧,你看你自己也瘦了些,別光顧著我。”
余瑯易聽得受用,戲謔道:“鷺鷺你哪天看我順眼,哪天就覺得我瘦了。我可體重一年365天基本不動,沒啥變化。要么你也喂我好了。”
說罷,睇了眼面前的碗勺。
唐鷺故意給他舀一勺子田螺。余瑯易吃不了田螺、牡蠣這樣的東西,吃了就撓癢。唐鷺以前不知道,最開始一起住時,她做這類菜,余瑯易不動筷子,那時還住在城中村,她以為他是覺得她喜歡,所以都讓給她吃。
唐鷺有一回便給余瑯易舀了一勺田螺說:“吶,瑯哥你嘗嘗我做的味道。”
唐鷺卻不懂,余瑯易基本沒有親密的人給夾過菜,老爺子很少有空閑和他一塊吃飯。周太更不用指望,喂飯都是喊保姆的,保姆又留不住,三五個月一換。那個女人被他爹周相公捧一輩子,吹毛求疵,帶孩子這種事兒輪不到她。
余瑯易沒被人怎么親密對待過,他自己對人也冷清,只唐鷺摟著他一塊睡過覺,只唐鷺纖細的胳膊纏著他,生怕他離開。還有她夏天貼在他身上的柔情,冬天兩只腳掖進他腿窩取暖的冰涼。
他以前以為,如果換另一個女人先這樣做的對他,他可能也會日漸成習。這無關美丑,無關可愛與否,亦無關幸生活是否和諧,他甚至都不在乎性。后來翟欣回來試誘,他卻總結出并不會,唯只是對唐鷺一個女人。
彼時余瑯易默了默,夾起就吃掉了。一勺子沒吃完,但吃了一半,那天洗碗也是他主動去洗。
后來過半小時,唐鷺在紙上亂寫亂畫,抬頭便看到他在撓癢,脖子上一點點紅斑。問他說,瑯哥你怎么了?他說,過敏。唐鷺又問,是不是田螺,過敏為什么還吃?他冷著張臉:你夾的我能不吃,不吃又得噘小嘴生氣。
雖然他大男人氣宇冷冰冰,可唐鷺卻莫名覺著甜。后來唐鷺就少買了,買了也自己吃。
這會兒她偏是故意夾給他的。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么啾,晚安(3
第60章
◎余瑯易他到底是多有錢,他出自什么身份?◎
60
結果余瑯易眉頭都沒皺,就把田螺往嘴里送去。
他是真吃不了這類東西,雖然過敏通常也就一天的事,但晚上夠他撓一晚。猶記得當時叫他吃田螺那回,余瑯易在唐鷺身邊撓得嘶嘶響,后來還得叫唐鷺幫他撓背,吵得半宿沒睡踏實。最后唐鷺狠狠心兩指彎起,在他硬實的后背上擰了一圈,痛得余瑯易齜牙,齜完牙倒是癢也熬過了。
唐鷺連忙擋住他唇,說:“余瑯易,你真吃啊,明知道過敏還吃。”
女人的筷子抵住余瑯易豐澤的唇,余瑯易哂了哂嘴角:“不吃能舍得?莫說幾顆田螺,媳婦兒喂的,砒霜我都吃。不然你換個菜給我。”
神經這男人,要么氣人的時候幾句把人氣絕,要么討好人時又這么舔。
唐鷺氣哼哼的:“隨便你,吃完不夠這一盤子都給你了。”話說著,卻還是夾了一塊他愛吃的粉蒸肉。
余瑯易頷首咬在口中,他用餐時的姿態總顯出底蘊清貴。入口即化,果然咱鷺鷺挑的菜味道更佳,他撇頭對她笑。
對面小朋友又看他們,比著胖胖小手道:“寶寶喂飯,兩個大寶寶。”奶聲奶氣的,邊說話邊噗嚕一顆晶瑩的口水,可愛極了。
孩子麻麻端著小碗兒哄:“對的,叔叔阿姨在吃飯,寶寶也大口吃。啊——”
余瑯易瞅見,便斂眉對小朋友做了一個wink,嘴角抿起好看弧度。
唐鷺先沒注意他,自己給寶寶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心,待回頭看見余瑯易笑意的淺弧,不由低聲驚愕:“破天荒呀,以為你會討厭小孩。”
余瑯易一本正經道:“瞎說啥,老子是喜歡小孩的。我哥就有倆,大的五歲,小的三歲,要么我們也生個養著?”
他英俊的臉看著她,蠱惑般的執著,唐鷺現在真對余瑯易生出幾分陌生感。尤其余瑯易在酒吧里那副熟稔的紈绔倜儻做派,還有他告訴自己他對錢的不在乎,她開始不太清楚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她除了知道他目前是個保鏢,其他的都如若深海之謎般,暫不可測。
唐鷺扭過頭,堅定距離:“懶得理你。”
木制的餐桌抵擋開外部的視線,余瑯易攥過唐鷺的手,擱在腰腹上,低柔道:“鷺鷺,晚上跟我回去成不?從出去旅游到現在,除了最開始兩天,后來不是吵架就是冷戰,都多久沒好過了?這一個多月的日子,過得我跟寺里清修的差不多,可受折磨。家里你不在,有時候還叫錯你,空空蕩蕩的。”
那還不是他活該嗎,若非他整出許多事,兩人都還好好的。不過唐鷺也慶幸余瑯易整事,他要不這么搞,唐鷺還沒眼下如此清醒,仍然稀里糊涂地沉浸在對他不可自拔的迷戀中。
但這話唐鷺懶得說,免得余瑯易又會發揮他的解釋基因,說什么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明白對她的深情等等。
唐鷺只說道:“活該你受折磨,我現在已經對你沒有興趣了,你要么忍著,要么自己,或者去找妖嬈小公主吧。”
余瑯易無語辯駁,應道:“說啥呢,論妖嬈有誰比得過你鷺鷺妖嬈?明知道我對別人提不起勁,就唯獨對你最上心,以后別拿這些話噎我,小公主什么,沒意義!再說當時說的并非真分手,情侶在一起不很正常?好不好,求你了算是,明天周六不上班,早上醒了我送你去雷小瓊那。”
他的嗓音低醇,眸底有痛苦青郁,將唐鷺的手摁去那里放著。
隔著一層舒適的灰黑面料,唐鷺便觸碰到那內里的龐然。余瑯易是真有分量的,起來時又碩又燙,唐鷺一只小手都吃力,時常要兩手并用。沒想到他斯文冷俊地坐在這,下面勢頭已經如此了,都這樣還做得出一本正經禁欲系。
果然,男人的偽裝呀。
唐鷺的臉亦跟著一燙,仍干脆拒絕道:“不行,說過不行就不可以。在你去酒吧那天晚上,我就和雷小瓊說過我們分手了。一個明知男朋友泡吧、分手,還又跑回去同住,這讓我跟雷小瓊怎么解釋,反正不回去。”
余瑯易聽得好氣又無力,只得退而問道:“都他么事情沒弄清楚,就急著跟你閨蜜昭告天下,咋的,對我這么不待見?……不然邊上就近找個酒店開鐘點房,你陪我待一會再回去。真就不能再忍了,哥求你。之前兩三天沒動你,你就忍不住想,現在十多天了,你不惦記?”
說著目光直勾勾盯住她,眉宇寫著祈求,那鳳目薄唇是真的雋帥。
唐鷺瞅著他的模樣,便亦動情不忍,她還是愛戀著他的,每次他這樣溫柔她就又暫緩底線。
女人咬著櫻潤紅唇道:“只能待兩個小時,我就得回去了。”
余瑯易頓舒一口長氣,寵溺地掛住她手指說:“沒問題啊,你愿意和我待一會,哪怕半個鐘頭都高興!”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余瑯易便買單結賬,牽著唐鷺下電梯。外面的細雨綿綿已經停住,曝曬了一天的地磚釋放出涼意,夜風撲面濕潤。余瑯易魁梧身軀伴著纖薄的唐鷺,男人筆展襯衣旁,是女人黑色的雪紡連衣裙,小腰細盈一抹。
余瑯易開車,城市的夜晚霓虹閃爍,打照過他冷逸的側臉,其實路上就非常想,但他都克制著。帶唐鷺來到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開了個豪華房。
倒是想開間總統套房暢所欲為一會,可眼下身份還是保鏢,別太張揚。畢竟誰也不知道會在哪種場合碰見誰,是的,他心底里還是隱隱希冀最后這兩個月,能夠捕捉點線索。以后放了就放,不再把更多的時間耽在此事上。
以老Q那見首不見尾的老謀深算作風,若覺得余瑯易有些家底,到時打起交道來,難保不會暗中去調查,從此隱匿。反而偽裝得越是平凡越靠譜。最好就以一種旁觀的角度,去找出他參與的痕跡,然后順藤摸瓜,繩之以法,以慰老爺子,從此一事了結!
男人立在一樓大堂,慣性審視一周,前臺小姐問:“先生要住幾天?”
余瑯易也未說鐘點房,瞥見那邊沙發上等待的唐鷺,淡淡啟唇:“一天吧。”
“好的,先生您稍等。”前臺小姐收賬。
一會兒拿了房卡,便攜著唐鷺上樓。
進門燈與空調自動開啟,余瑯易扶她進來,先把傘掛好,又對她說“包也給我”,放置在身后小柜。
而后轉過身,把唐鷺抵在墻面上親密。他的唇溫柔,喉結隨著動作而哽咽,一手撫住她臉頰,輕輕揉捻,一手便探肩后的紐扣,去往那片他已經生疏耕耘了數日的沃美濃園。
分開了十幾天,兩個人都已有了各自變化,電話短信里雖一如尋常,可見面卻變得熟悉、繾綣而又生分、試探,客套了些許。
也許真是感情還不夠堅穩吧,現在想來,每次長假結束,唐鷺從姑蘇回來時,剛剛開始也總會有這樣的克制而生疏,繼而再繼續肆意與熟稔。
只唯獨這次不同,這次是真的險些差不多要分手了。余瑯易氣郁憋屈,唐鷺惱恨誤會,然后吵著鬧著互相狠絕著,再次忍不住又抱在一塊親柔。于是眼前的余瑯易冷逸得像個高華紳士一般,叫唐鷺又癡戀又忌憚。
他如此克制而清雋翩翩的做派,讓唐鷺無力回擊。余瑯易高冷禁欲時的表相,亦使人深陷戀慕。他的身高整整高出了唐鷺一個多頭,驀地扯下自己襯衫,露出只著煙灰背心的孔武臂膀與胸膛,倚著纖瘦的唐鷺站定。
唐鷺瑟瑟發抖著,男人略帶糙繭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她便緊張得掛住他脖頸。起先幾分抵攮,后來情不由衷摟緊他,溫柔迷眷。
一會兒就站立不穩了,余瑯易眼瞅著如此,便屈起膝,把她抱坐在腿上,俯下去寵愛著。啞聲謙和地問:“想去沙發開始或者床,還是就在墻上?”
唐鷺氣若游絲:“去床上。嗯,好難受。”
余瑯易頷首:“乖寶,寵寵你就不難受了!”言畢把她往偌大的床上扔了過去,三兩下解開他休閑長褲,露出健實的腹肌,英挺身軀栽臥。
唐鷺兩只細白的手臂立時環住,只是男人的寸發是新理的,耳鬢尤其短,扎得人又痛又癢,她忍不住把他往旁邊推。余瑯易是知道她也很妖精的,不想耐心脫衣裙了,怕她的手離開他脖頸,便直接從中間撕扯,然后無比溫柔。
唐鷺心疼得喚起:“啊,余瑯易,你干嘛,很貴的?”
余瑯易這會兒哪有心思,問:“有多貴?能貴得過哥的幾輛勞斯萊斯?”
說得唐鷺無語回駁,她再是不懂車,也曉得勞斯萊斯一輛至少幾百上千萬。余瑯易他到底是多有錢,他出自什么身份?
他倒是從此開始不再瞞她,將她逐漸帶入他的生活,唐鷺卻愈發地迷惑不解了。只這會兒被他修長手指擴容,亦無力去細思。便仍執拗吞吐道:“不和你比,要一千多塊一件。”
她仰臥著的美韻嬌顏,兩只狐貍眼就似瀲著水汪般的動人。呵,余瑯易玩味般戲謔斂眉,摟住她可愛的模樣道:“錢的事你不用管我,回頭完了再給你買十件!”
裝了一晚上又或者是十幾天,一碰到彼此就再也偽裝不了了。初始的剎那生疏過后,一切的虛偽都褪下,他們就是彼此想念對方,非我無誰,非你莫屬,如似天崩地裂中泛舟滄海。
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邪魅狠厲與君子克制的雙重疊加,唐鷺在云朵中翩然幻渺,被他帶往極淵深處,感受到一股無以繪之的沖擊。
===第49節===
豪華房無人打擾,逐漸她綿長地嚀起了救命。這當然不是真的救命,余瑯易知道這個女人迷惘時會這么叫,他就噙了嘴角將她摟得更深一些。兩個多鐘頭后,繾綣栽倒,唐鷺躺著的濕漉了一片。
唐鷺想回去,嗔怪道:“衣服都被你扯碎了,我怎么走出門呢,余瑯易你太壞了。”
余瑯易鳳目含光,眉梢眼角對她笑意如春:“你他么也夠壞,多少都進去了。別回去了要不,雷小瓊今晚也不在。”說著把她手機遞給她,剛才動作時瞥一眼,看到了消息。
唐鷺劃開看,雷小瓊說她下午陪她媽去隔壁市了,去看望雷娟嫁到隔壁市郊的一個姐妹,要那里住一晚明天傍晚才回來。然后哀嚎說,明天回來后就找魏邦對口風,后天中午趕緊把雷娟送走,耗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唐鷺就不回去吧。唐鷺倚著余瑯易,兩人揩過潔白被子蓋住,連收拾擦拭的間隔都不想給,就再度深深地抱住,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
過了會兒,余瑯易那股氣勢又起來,便把唐鷺扣到了上方,一晚上竟造了四次沒消停,天亮睡到了十二點鐘才醒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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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早晚跟我結婚了,誰都知道你是我太太。◎
61
厚重窗簾遮住外面明媚的陽光,說的熱帶風暴似乎并沒到訪,半夜淅淅瀝瀝飄過幾陣雨,臺風刮到東南亞方向去了。
臥房內光線昏暗,余瑯易開了床頭燈,起身穿衣。橙色暖燈漾開,打照在脊背微微泛光。
他提起寬松休閑褲套上身,掩住窄健的腹肌,正中一條隱隱黑線,是他濃密的毛發。一直蜒至肚臍窩下。白色襯衫襯得他容顏愈發的英挺明銳,卻仍一副清正肅然模樣,扭頭對著床上的唐鷺噎了噎嘴角,嘀咕一句“香寶”,帶著點幽怨和寵溺。
唐鷺躺在床頭,嬌盈身姿裹著蠶絲軟被,只露出薄窄的一幕小肩。女人的臉若桃花春綻,腰都快斷了的,失力得起不來。她就也白了他一眼,回擊道:“餓狼。”
要怎樣形容那層巒起伏的愛意呢,就說說當下兩人又眷又恨又氣又憋屈又想念的感覺,刻骨銘心,便能想象個中的跌宕了。
余瑯易的肩膀半夜時候被唐鷺左右各咬了一大口,此刻上面還遺留有清晰的牙印。因為被他的沖擊波肆意得,她小臉都麻木了,更別說再有心力喊‘救命’。
她現在終于知道他的“不收斂”是何意了,從昨晚進房間起,再加上夜里的四次共五次,基本一次一兩個小時,這能是人干出來的事?這非人能干得出來的事呀。偏他還一副正人君子斯文表相,百般的寵愛呵護。
唐鷺又白了一眼男人認真執著的俊臉,不愛搭理。
“小騷貨貓貓。”余瑯易嘟起嘴作勢要親的模樣,無聲地奚落她。
心中卻甜得要死,他今天鳳眸眉峰的弧度都在勾勒著暖意。他特么是有多離不開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多半條命,她一回到身邊陪伴,他就滿血活泛了。
女人目中的嗔惱他何嘗看不懂,不過他現在懶得解釋懶得裝。再不管從前什么兩三天一次、吵完架兩次的克制了。如今她決意分手,昨晚那般柔情纏眷的情況下,懇請她央求她搬回到小區,唐鷺都是擰著咬牙不松口。好容易十天了才拉下男人臉面,把她哄出來見一面,他心意怎樣便是怎樣,也不想拘束。
走去外面取了盒牛奶,喝完進來,對著嬌滴滴嫵媚不已的唐鷺俯下,親了親臉蛋說:“我愛你寶寶。”
“外面桌上有我叫的早餐,你先吃一點墊墊,我去給你買衣服。”
唐鷺幾分錯愕,都不可置信,這男人,他是忘記前天晚上還叱著她“劈腿劈遠點”了嗎?簡直脫胎換骨了,溫柔過分。
唐鷺捏了捏余瑯易緊致的雋臉,又揪揪他眉毛眼角,問道:“瑯哥……余瑯易,你怎么變了個人似的!”
差點又叫他瑯哥了,瑯哥是特定時候叫的,可別讓他覺得自己上過床就跟他親密起來。雖然愛他,可她還是選擇分手的,即便不算真正的確定分手,可也仍保持著分居。這必須繼續彼此冷靜+考驗一段時間。
大抵余家的男人都逃不過被女人奴役的命運,余瑯易以前很想不透甚至鄙薄他爹周相公和兄長周硯戦,好好個男人怎么被女人收拾成那樣。結果逢了唐鷺這個小妖精,兩年多下來,他終于也破陣了。早他么知道這樣,他就不該考慮什么分手,讓她一直沉浸在對自己的崇慕與迷戀中。
余瑯易微瞇鳳眸,淡淡道:“我不是說了要改?既然要改,這就在改的過程中,你覺得哥太冷,哥就熱乎點。一開始不習慣,久了就習慣了。”
說著手探進被窩,撫了撫那被寵了一晚上的軟柔:“記得起來吃點早餐。”
早餐是十點多他醒來時,打電話叫服務員送上來的,為了唐鷺醒后有得吃。如果現在是總統套房,早午餐都會有專人服務,豪華房還遠不及這般貼心周到。再艱苦樸素一陣,以后就恢復自個兒做派了。
而且他也想和唐鷺一塊出去吃午餐,可以多待一會。
呼~那溫潤的唇瓣貼上臉頰,唐鷺瞬時地燒到了耳根,一晚上棉花糖都好像蕩腫了,被他啄得嫣紅,他還折騰。羞惱地攮了他一把:“走開了,討厭。”
忽然變得這么溫柔,如此伏低和主動,實在讓人難以聯想他先前冷傲輕蔑的模樣。
雖并不能改變她分居的決定,可男人的貼心還是很讓她受用的,惴惴心花亂顫。
等余瑯易修挺身軀走出去,唐鷺便裹著被子去到餐桌旁,腹中是真的饑餓了。餐桌上擺著兩盒牛奶,一盤面包和水果甜點。面包盤里少了幾塊,應該是余瑯易把他的那份拿走了,桌上還有一個喝空了的牛奶盒。
吃得又不見多,哪來那些使不完的勁力呢?
唐鷺吃完早餐休息一會兒,余瑯易便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他們住的這家酒店就在鬧市繁華區,旁邊商場林立。說好的撕裂一件賠十件,結果瞅見余瑯易手上可不止十件,古馳、香奈兒、阿瑪尼、巴寶莉,各種唐鷺舍不得買的大牌,還有一些是內衣物和兩個包包、鞋子,加起來得有十七八個購物袋了。就這,他一個多鐘頭能搞定,逛街技能堪比唐鷺還厲害。
唐鷺數數,少不得六位數又搭進去,她就肉疼。她當年要有六位數,她都不想只上個技校,因為技校每年有補貼。為了在學校省錢,她還吃過三頓饅頭加榨菜。結果這男人隨便給買買就幾十萬。
唐鷺便道:“余瑯易,你搞什么呀,我沒叫你買這么多!你是不是因為給公主送了花,拿這些東西給我做平衡的?我告訴你,沒必要,我自己有衣服穿。”
余瑯易凜眉笑笑道:“給你你就花,以后能不能別和哥提省錢的事兒。暫時都不和你裝了,我給你的那張黑卡你就用著,里面存了三十萬,想要什么自己去買,用完再和我說。我不一定總給你買,畢竟還得像個打工的保鏢。”
唐鷺看著男人逸爽的寸發,那高額濃眉,氣宇不凡,她真的猜不透他是做什么的,有如何根基?
不禁擔憂地問道:“你給我的錢我不會用的,昨晚坐車上時,就給你塞進錢夾子里,還包括你之前給我零花錢存下的卡,都還你了。現在我工資收入漲起,一切自己能支應,不想麻煩你。但是,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做什么的?”
“昨晚還說幾輛勞斯萊斯,可你先前二手奔馳都要省幾個月錢買。”
真夠絕,這特么一步步跟自己撇清關系,生活還能支棱起來嗎?
余瑯易偏做一副倜儻地說:“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怎么辦?你跟了個土匪了。”
“傻鷺子,老爺子當年去了,給我留下一筆薄產。東北那旮沓的薄產,通常不是你能猜想。好奇的話,六月底我辭職回去,跟著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不會難為你,你跟著我,就一輩子不工作,也能十指不沾陽春水,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婆!”
他說得認真,冷厲地單挑起一邊眉峰,繼而唏噓淡笑。
唐鷺被戳穿,她剛才的確把他想成東北黑澀會了,窘得拿枕頭扔他:“可惡,又嚇唬人。我沒說要隨你回去,也沒說要和你結婚,在結婚和工作面前,我堅定地選擇結婚,錯了,是工作。這句是很認真的,我得先工作再考慮家庭。”
唐鷺堅定地說著。
余瑯易被她如此一言,忽地才想起來,昨晚沒用套。最近日子顛三倒四,被她攪得掛心撓腸,他也忘記她日子了。算了,她要是危險,不用余瑯易提醒,唐鷺都要推開他自己去找包裝盒。而他想起自己的問題,大抵應該沒事,順其自然吧就。
余瑯易也不逼她,結不結婚,真正愛深了總會想結的,比如他兄長和嫂子。而且結婚了自己也不制束她,媳婦想干啥還不得可著她干啥。先辭了保鏢回去再說吧。
只又挑起兩只精致的袋子遞給她道:“先挑一套穿上,吃午飯去。這是給你在云省買的首飾,找當地大師級別的匠工定制的,幾天熬夜趕出來,看看合適不?”
唐鷺翻開各個購物袋,說真心話,她每個袋子里的都好喜歡啊。喜歡到忍不住想抱住余瑯易的脖子,用力親親。她喜歡追逐所有美的,漂亮的,靚麗耀眼的。
這男人真是眼神銳利,給買的每一樣東西都符合唐鷺的喜好和審美,且尺碼也都剛剛好。
她挑了一件鎏光的半身裙,搭米色小上衣,昨晚的裙子被余瑯易扯了個細碎,除了內衣因為太韌而完好,其它都穿不得了。不過內衣也是被他強橫剝落下的,然后他豐澤的唇便大口覆著上去。
唐鷺翻了翻,還看到一套黑色蕾絲的薄透胸罩,不由羞惱質問:“余瑯易,買這做什么?你個一米九大男人,也好意思去買哦。”
余瑯易可沒甚靦腆的,男人濃密劍眉下眼眸掖笑:“咋的,誰認得老子?等你下次見我的時候穿。要么你搬回去跟我住?”
唐鷺說不:“沒門,我自己住得挺好。”
余瑯易:“那跟我這算怎么回事?算約[炮?”
唐鷺嘴硬:“約炮就約炮,也是你要約的,我下次不出來了。”說著不再理他,自己專注試了兩套衣服,又將首飾戴上。
粉晶的水滴墜入頸心軟白凹渦間,越發的瑩俏動人。冰清的綠翡翠也完美映襯著她細白的手腕。這男人上輩子也是個購物精吧。
唐鷺抿了抿嫣紅櫻桃唇,看到身旁男人欣賞的眸光,幾分滿足。他逐漸也開始懂得欣賞自己了。
卻又想起來叮囑道:“對了,下次你記住別去我公司找我。那什么翟欣……就你前任,她就在我們公司。之前我面試就見過了,但那會兒不認識。你去遇見了尷尬,下次別去。”
余瑯易這便想起翟欣問過的話:那個沒學歷、沒氣質、沒根底的女人,她是什么吸引了你不放?
果然沒有空穴來風,翟欣既然動過自己手機,肯定早也曉得了唐鷺的存在。
興許當初機緣巧合把唐鷺弄去面試,只為了見一面或奚落,不料自己鷺鷺竟是很長臉,直接面試過關了。
余瑯易此刻看著身邊瑩潤可人的唐鷺,只覺世上再沒有比她還要美好的了,便寵溺地兜過她小腰,淡笑道:“怕什么,早晚跟我結婚了,誰都知道你是我太太。見就見到,你做你的工作,她不能把你怎樣。”
說著兩人便闔了門下樓。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寶寶們久等了,撲倒抱住~!ps:周硯戦是三個孩子,上章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