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事實證明, 朱津童的確是個很有天賦的小演員,站在鏡頭前的那瞬間,便進(jìn)入了狀態(tài)。
鏡頭外, 朱津童的媽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臉色難看, 顯然心情不佳。
她絲毫沒有因為朱津童演的好而驕傲的感覺,只覺得今天在片場待了一天,丟足了面子。
“朱津童的媽媽,您好。”柳塵走到她旁邊, 聲音聽著很溫潤,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此時他很不高興。
“有事?”朱津童的媽媽沒給好臉色。
“您以前對朱津童什么想法什么態(tài)度, 我不過問, 但我想提醒您一句, 為人父母,了解孩子真正想要的、真正喜歡的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是把自己想要的強加在孩子身上, 那我覺得。”柳塵眸中是鮮少才有的冷漠,“您沒資格做朱津童的母親。”
“你!”朱津童的母親臉氣的煞白。
“我什么?”柳塵歪頭,一臉無辜。
“你有什么資格管我怎么教育孩子?我是她媽媽,你算什么東西?!”朱津童的母親聲音不自覺拔高, 周圍有劇組的工作人員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看過來。
“您是她媽媽,那您對她做過什么?”柳塵嘲諷地問。
朱津童的母親梗著脖子低吼:“我供她吃供她穿, 做什么花的不是我的錢?現(xiàn)在我讓她拍戲給我把錢掙回來怎么了!”
柳塵嗤笑一聲:“照您這么說, 我不僅可以承包朱津童小朋友的吃穿住行,我還會讓她做她喜歡的事情, 我甚至不需要她回報,那朱津童小朋友是不是沒必要跟您這個媽回家,跟我回家不就行了?”
“而且,我老公身價千億,比您家條件好還自由,您覺得您現(xiàn)在這個態(tài)度,朱津童小朋友愿意選擇跟您回家,還是跟我回家?”
朱津童的媽媽被嗆得說不出話,她雖然跟劇組的某個投資方是親戚關(guān)系,但論家境,絕不如柳塵好,論關(guān)系,朱津童不親近她,反而更親近才認(rèn)識了不到一天的柳塵。
朱津童并不是個沒主意的小孩兒,只是以往她兇慣了,小朋友怕被打,才不敢反抗,可如今有人撐腰,情況瞬間不一樣了。
朱津童的媽媽瞬間意識到自己的立場很被動。
“您如果不介意,我會給朱津童安排一個專業(yè)的人士負(fù)責(zé)她的工作和生活,正當(dāng)來源的片酬會按比例分成給您,其余的將由朱津童小朋友個人持有。當(dāng)然,如果您不接受也可以,不接受的話,您那些想拿錢的想法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實現(xiàn)。”
柳塵不喜歡威逼利誘誰,也不想借景瑞淵的權(quán)利,但他覺得,如果不給朱津童的媽媽一點威脅,小孩子的成長之路會很痛苦。有景瑞淵這個例子在身邊,他不想再看到有小朋友是被父母利用著長大的。
雖然他幫不了所有孩子,但在眼皮子底下的,能幫就幫一幫。
“您看看,怎么說?”柳塵見朱津童的媽媽不吱聲,追問道。
朱津童的媽媽不情不愿地回答:“……就照你說的。”
說完這句話,朱津童的媽媽招呼都沒打,腳步飛快,徑直離開了劇組。
晚上,兩個小朋友拍完戲,蹦蹦跳跳跑到柳塵身邊,一左一右拉著柳塵的手。
柳塵問朱津童:“童童,你覺得演戲怎么樣?”
小女孩點點頭:“挺好的,我其實挺喜歡的,而且大家都夸我演得很好。”
姚詩走過來,笑著摸了摸朱津童的頭:“童童表現(xiàn)的很好,睿思也表現(xiàn)的不錯。”
“那你要是愿意,哥哥過幾天給你安排一個專業(yè)的姐姐,陪你工作和學(xué)習(xí),好不好?”
“柳塵哥哥你呢?你不想陪我嗎?”朱津童小小的臉上滿是慌張。
“想啊。”柳塵認(rèn)真說,“這段時間我們會一起住在劇組,每天都能見到,等殺青以后,哥哥也會經(jīng)常去找你玩。但哥哥跟你一樣,哥哥是大演員,你是小演員,各自忙工作的時候,總要有一個很專業(yè)的人負(fù)責(zé),對不對?”
“嗯。”
“就像我的經(jīng)紀(jì)人姐姐。”黨睿思指著自己的經(jīng)紀(jì)人。
“嗯。”朱津童明白地點點頭。
“真乖,走吧,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
晚上回到房間,柳塵把自己的打算跟景瑞淵說了。
“天際線傳媒有沒有合適的經(jīng)紀(jì)人能帶帶朱津童?這孩子很懂事,也聽話,主要就是負(fù)責(zé)一下工作的對接還有正常的童年陪伴。”
“目前公司厲害的經(jīng)紀(jì)人不少,但能帶童星的確實沒有。”景瑞淵最開始并未考慮過童星這條發(fā)展路線,一來他考慮到童星要關(guān)注的點太多,二來據(jù)市場調(diào)查,童星過早接觸娛樂圈,早熟會導(dǎo)致塌房概率更高。
“你覺得小漁怎么樣?”柳塵問。
“小漁?她不是你助理嗎?”景瑞淵微微蹙眉。
“小漁畢竟是女孩子,我也不用女孩子照顧,很多事我自己就能處理好。”
柳塵覺得小漁雖然接觸娛樂圈時間短,沒什么經(jīng)驗,但很有親和力,是能和小朋友相處好、受小朋友喜歡的性格。至于經(jīng)驗,跟著前輩多學(xué)多問,好好積攢慢慢也就有了。
“不行。”景瑞淵直接否定了這個提議,“至少現(xiàn)在不行,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而且只有陶安跟在你身邊,萬一忙不過來我不放心。”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嗎?”柳塵洗耳恭聽。
“黨睿思這個小孩的經(jīng)紀(jì)人,你接觸下來覺得怎么樣?”
“她是很有經(jīng)驗的童星經(jīng)紀(jì)人,不管是工作能力還是親和力都是實打?qū)嵉膮柡Α!绷鴫m給出中肯的評價,“不過,她是其他經(jīng)紀(jì)公司的簽約經(jīng)紀(jì)人,黨睿思也是別的公司的藝人。”
“不妨礙挖角。”景瑞淵說,“給我兩天的時間,我去跟她和她的經(jīng)紀(jì)公司談一談。”
“好。”
“如果順利的話,把黨睿思一起簽過來。”景瑞淵評價,“我覺得這個小孩不錯。”
“嗯?”柳塵總覺得這人話里有話。
“會說話,小小年紀(jì)很機靈。”景瑞淵不會忘記,下午柳塵掛他電話前,黨睿思的那句“你一看就很喜歡你先生”。
柳塵想起什么,面紅耳赤地說:“那些都是童言無忌!”
“哪些?”景瑞淵反問。
柳塵呼吸一滯,意識到被下套了,干脆轉(zhuǎn)移話題:“如果有安排了跟我說一聲,這幾天我先叮囑小漁照顧著朱津童。”
“好。”
*
景瑞淵辦事向來靠譜,而且效率極高,才一天過去,黨睿思的經(jīng)紀(jì)人就親自到柳塵面前打了招呼。
“景先生都跟我說了,等黨睿思今天殺青,我就回公司辦離職手續(xù)。”
“這么快?”柳塵很是驚訝。
“對的,主要是我和公司的勞動合同本來就還有半個月到期,黨睿思的也是,他剛出道的第一年是自由人身份,跟現(xiàn)在的經(jīng)紀(jì)公司簽的藝人合約正好是五年,和我同期。”黨睿思的經(jīng)紀(jì)人解釋,“我和黨睿思的父母是大學(xué)同學(xué),他的父母把睿思交給我,我必須得對他的生活和事業(yè)負(fù)責(zé)。”
“和公司的合同本來兩個月前就該談下來,進(jìn)入續(xù)約流程的,但睿思被經(jīng)紀(jì)公司壓低了商業(yè)價值,我才一直拖到現(xiàn)在。”
“景先生相當(dāng)于是給我們兩伸出了援手,何樂而不為?”黨睿思的經(jīng)紀(jì)人笑道,“所以,還得謝謝柳老師幫忙。”
柳塵這下倒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實什么忙都沒幫:“太客氣了,不用謝我,那大家以后就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仁了,預(yù)祝我們相處愉快。”
“相處愉快。”黨睿思的經(jīng)紀(jì)人與他握了手。
“朱津童那邊……”柳塵示意還在棚內(nèi)拍攝的朱津童。
“童童那里我來跟她說就行,不過我想麻煩柳老師和我一起去,她很喜歡你,有你在旁邊,她心里或許踏實點。”
柳塵笑開:“沒問題。”
兩個小朋友的戲份兩天就殺青了,劇組給他們準(zhǔn)備了一場殺青宴,宴席上準(zhǔn)備的都是小孩子愛吃的點心,還有一個定做的巨大的六層蛋糕,上面仿照黨睿思和朱津童的模樣用翻糖做了兩個小玩偶。
宴席上,柳塵同黨睿思的經(jīng)紀(jì)人一起跟朱津童把情況講了。
朱津童接受的很快:“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跟柳塵哥哥在同一個經(jīng)紀(jì)公司了?”
“對,以后有機會,說不定我們還會多多合作。”
“太好了!”
黨睿思在旁邊撇撇嘴,問:“你怎么不說也和我一個公司?你還跟我是同一個經(jīng)紀(jì)人呢!”
朱津童毫不猶豫地說:“可是我更想和柳塵哥哥合作。”
“好啊!就算你用三盒葡萄來跟我和好,我都不跟你和好了!”黨睿思瞪著朱津童。
朱津童面露為難。
黨睿思倔強地昂著頭:“最少五盒!”
柳塵“噗嗤”一聲笑了,黨睿思的經(jīng)紀(jì)人對黨睿思的鬼精靈頗為無奈,朱津童也跟著笑開。
景瑞淵到別墅度假村的宴會廳時,看到的就是柳塵蹲在小孩子身邊笑的極為開心的模樣。
他走上前,輕輕托住柳塵的后腦勺揉了揉:“在笑什么?這么開心。”
柳塵驚訝于看到他,倏地站起來:“你怎么會……?”
這人,每次出現(xiàn)都怪讓人猝不及防的。
“這是柳塵哥哥的老公嗎?”黨睿思仰著頭,“就是柳塵哥哥你很喜歡的那個,前天打電話的那個。”
柳塵恨不得立馬堵住黨睿思的嘴。
景瑞淵勾了勾唇角:“是我喜歡柳塵哥哥。”
柳塵貼在身側(cè)的手被景瑞淵牽著,掌心發(fā)燙,指尖發(fā)麻,心跳都不規(guī)律了。
第62章
“你……晚上還是穿我的衣服嗎?”
房間里, 柳塵微微抬眸看著景瑞淵。
景瑞淵問:“上次我寄給你的衣服,沒打開過?”
“我、我讓小漁送洗之后,一直放著。”柳塵抿了抿唇。
他不太想打開, 也沒打算穿,因為每次看到那堆衣服, 他就想到之前景瑞淵來劇組留宿那晚,兩人之間過于曖昧的氛圍和當(dāng)時因為內(nèi)褲發(fā)生的尷尬事。
所以小漁把送洗的衣服拿回來后,他就一直收在行李箱里,看一眼都害臊。
景瑞淵失笑:“里面有我尺碼的衣服。”
柳塵愣了愣, 嗓音拔高:“你!難道你是特地準(zhǔn)備的?”
“算,也不算。”景瑞淵的確是給自己準(zhǔn)備了一套干凈的換洗衣物, 因為上次離開的早晨, 柳塵與他通話時, 答應(yīng)了要帶他去吃雞蛋灌餅, 所以鬼使神差多準(zhǔn)備了一套。
他承認(rèn)自己內(nèi)心是有期待的,只是沒把握有空過來,今天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點事, 他也不會路過越城。
“……我拿給你。”柳塵不打算跟他爭辯衣服的問題,走到行李箱邊,把那套景瑞淵尺寸的衣物翻了出來。
黑色的平角內(nèi)褲,還有一套深藍(lán)色短袖睡衣。
因為送洗的時候, 洗衣人員把衣服疊整齊了的,內(nèi)褲按類放在了一起。
柳塵攤開黑色內(nèi)褲時,發(fā)現(xiàn)里面還包著一件白色的。
兩條內(nèi)褲一大一小, 尤其前面那快差的挺明顯。
他登時覺得這內(nèi)褲燙手, 紅著臉塞到了景瑞淵手里,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去洗澡。”
“好。”景瑞淵笑著應(yīng)下, 很快進(jìn)了浴室。
伴隨著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柳塵站著發(fā)了會兒呆,轉(zhuǎn)身從柜子里搬出了備用的被褥。
他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沙發(fā),想到上回的情形,最終還是將被子規(guī)規(guī)矩矩鋪在了床上。
景瑞淵出來時,就瞧見兩條被子中間涇渭分明的“三八線”,而鋪被子的那位正坐在電腦面前查看郵件。
“要不我還是打地鋪吧。”景瑞淵主動提議。
柳塵猛然回頭,眼里盡是不滿,大有“你再說下去連地鋪都不讓你打,直接把你掃地出門”的架勢。
景瑞淵不再多說,問他:“這么晚還有工作?”
“不是。”柳塵斂眸,“是楚楚姐那個男團(tuán)出道選拔的安排,三天后的下午錄第一期,我要去做嘉賓,提前看看準(zhǔn)備一下。”
景瑞淵“嗯”道:“陶安說,你準(zhǔn)備表演個節(jié)目。”
“八字還沒一撇呢,感覺來不及準(zhǔn)備了。”提到這個事,柳塵皺起眉,頗有些苦惱。
陶安得知他會彈鋼琴后,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他和某幾個選手安排一個合作舞臺,但考慮到公平性,最終和林楚楚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讓他作為特殊嘉賓單獨表演彈唱曲目。
不過準(zhǔn)備曲目需要時間,這個別墅度假村有一臺鋼琴,但年代久遠(yuǎn),就算調(diào)了音還是有點問題,再加上柳塵每天戲排的滿滿的,唯二不滿的兩天光顧著陪朱津童和黨睿思了,幾乎沒碰過琴。
“要不要去練練?”景瑞淵問。
柳塵驚訝道:“現(xiàn)在?”
“嗯,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彈鋼琴。”景瑞淵說,“想去的話,我?guī)氵^去。”
“這么晚也可以么?”
“可以。”景瑞淵站起身,“去不去?去的話我現(xiàn)在就換衣服。”
“那……好啊。”柳塵想著機會難得,反正也還沒有困意,不如跟著去看看。更何況稍微練習(xí)一下,他心里也有個底,到時候避免在鏡頭前出洋相。
半個小時后,景瑞淵開著計書租的那輛車,將柳塵帶到了目的地——一個兩層的loft公寓。
這個雙層公寓一樓有個小陽臺,陽臺上種的花不像這個季節(jié)該有的模樣,有些蔫了,綠葉邊緣泛著些微枯黃,顯然很久沒人打理過了。
景瑞淵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樓的大門。
“啪嗒”,客廳的燈被按亮,柳塵終于看清屋子內(nèi)的布局。
雖然該有的家用電器一樣不少,但都沒插電,顯然很久沒人用過了,沙發(fā)和桌子上有著明顯的浮塵。
視線掃到墻上掛著的油畫,柳塵想起這是哪里了。
是掛在景瑞淵母親名下的房子,也是景瑞淵出國前,短暫住過幾年的地方。
“以前住的地方,本來打算等事情都處理好就把這里賣了的。”景瑞淵順口解釋。
“嗯。”
“沒人打掃,住的時間也短,不太干凈,不過鋼琴是好的。”景瑞淵一邊說著,一邊在前面領(lǐng)路。
鋼琴在二樓,說是二樓其實像被隔斷出來的一層,層高有點低,景瑞淵走在二樓,頭都快碰到天花板了,柳塵比他矮,但也覺得二樓這個高度有點壓抑。
推開第二間房的門,景瑞淵走進(jìn)其中,掀開了蓋在鋼琴上的布。
他又用濕紙巾將椅子擦干凈,才側(cè)身看柳塵:“試試看?”
“好。”
柳塵走過去,調(diào)音后短暫試了一段小星星,聽在耳朵里效果很好。
“有想過表演什么嗎?”景瑞淵問。
“適合彈唱的曲目,感覺若林的歌都行。”若林是當(dāng)下很熱門的歌手,他的歌曲編曲中,融入了很多鋼琴元素,粉絲經(jīng)常扒譜子用鋼琴演奏出來,再加上演唱難度都不高,所以傳唱度也很廣。
柳塵說完,自顧自彈起了前奏。
景瑞淵在他開口唱第一句歌詞的時候,就聽出來了,是這陣子大街小巷經(jīng)常放的曲子。
柳塵說話時,聲音偏溫潤,但唱起歌意外的清冷透徹,有一種讓人平靜下來的神奇魔力,而且就聽感來講,景瑞淵覺得他還挺有唱歌的天賦。
雖然比不上演戲那么神,但音準(zhǔn)很好,聲壓也足。
“難不難聽啊?”柳塵唱完后,忐忑地問。
“很好聽。”景瑞淵毫不吝嗇地夸獎。
“真的嗎?”柳塵不太確定景瑞淵是不是說的真話,這人喜歡他,萬一帶了濾鏡評價就不準(zhǔn)了。
“真的。”景瑞淵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沒有濾鏡。”
“如果帶濾鏡的話,我一定會說‘天籟’。”
柳塵耳根微熱:“那我再練半小時,咱們就回去。”
“好。”景瑞淵答應(yīng)下來,安靜站在旁邊當(dāng)一個忠實聽眾。
十一點多,兩個人從公寓走出。
景瑞淵關(guān)門時,陽臺上擺著的一盆花因為盆底不穩(wěn),掉落在地上,泥土散了一地,當(dāng)中枯黃的花瓣落開,就像泛黃的俗爛回憶。
他手上鎖門的動作微頓,片刻后,他鎖好門走過去,將碎裂的花盆一片片撿起來,打算帶出去扔了。
柳塵“哎”了一聲,看到角落的掃帚,走過去拿起來:“你別用手撿了,萬一劃傷了,到時候八卦頭條就是‘華國首富景瑞淵深夜去醫(yī)院’。”
景瑞淵短促地笑了聲,給他讓了位置。
柳塵把泥土和碎花盆片統(tǒng)統(tǒng)掃了倒進(jìn)公寓外的垃圾桶里,兩人又回屋洗了個手才回到車上。
“以前,如果不是外公住在這里,我也不會愿意來這邊住。”景瑞淵沒急著開車,手搭在方向盤上。
“嗯?”柳塵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難道景瑞淵要跟他講過去的事情嗎?
“那個女人是在景恒出差時和他認(rèn)識的,景恒被她的外貌吸引,對她開展了瘋狂的追求,她起初什么都不知道,以為景恒是真的愛她。”
“是后來懷孕時,從電視上看到景恒的采訪,知道他前段時間剛剛訂了婚,而訂婚的對象不是她。”
“最開始,她不相信景恒會背叛她,始終認(rèn)為景恒的訂婚對象是那個介入他們之間感情的小三。中間她也有聯(lián)系過景恒很多回,景恒起初還會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她,后來就不理她了。”
“然后在她懷孕剛滿兩個月的那天,幾個保鏢破門而入,闖進(jìn)了她在海城的小家,強制要帶她去墮胎。她反抗的時候,看到了站在樓下漠不關(guān)心的景恒,她才知道,一切都是景恒授意和默許的。”
“景恒的情人很多,多到那女人躲到越城之后,到處搜集情人們的照片和信息,貼滿了臥室一整面的墻。”
景瑞淵至今都不會忘記,饒是剛出生幾乎不怎么記事的嬰兒年歲,他都對那滿面墻的照片印象深刻,就像噩夢殘留在腦海里,始終無法抹去。
“她挺著大肚子?xùn)|躲西藏,輾轉(zhuǎn)去過很多城市。就在我出生的第二天,景恒的妻子懷上了景越。”
然后,女人就瘋了,每天躲在房間里,根本不管剛剛出生的景瑞淵,沒日沒夜的求神拜佛,不斷地詛咒景恒的妻子。
柳塵不敢想,最初的那幾年,如果不是景瑞淵的外公在照顧景瑞淵,可能景瑞淵早就沒命了。
緊跟著,在景瑞淵兩歲時,景恒的妻子生下景越之后生了重病,沒多久就離開了人世。
景瑞淵記得,就在那年,女人魔怔般帶著他千里迢迢跑到圣億白色莊園,以為有他就能進(jìn)景家的門,可他當(dāng)時連路都走不穩(wěn)。
那個莊園里,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鄙夷和嫌棄,與他血脈相連的景恒更是冷漠,從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未曾給過他。
整個莊園在那天兵荒馬亂,因為女人和他的出現(xiàn),景家老爺氣到直接腦溢血撒手人寰。女人和他被趕出了莊園,景恒甚至斷了他們在海城的所有生路,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女人狼狽地在各個城市嘗試落腳。
景瑞淵的整個童年黑暗、顛沛流離,唯一的一點溫暖是外公給予的。
只是,外公走得早,離開人世后沒給女人留一分錢,全都給了他,包括這套小公寓。
“我剛滿十八的時候,她自殺了,在紅燈時沖上了斑馬線,我當(dāng)時就站在馬路邊。”
“她是當(dāng)著我面死的,死之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要是也死了就好了'。”
柳塵心一下子陷下去,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疼的他喘不上氣。
他下意識握住景瑞淵的手。
景瑞淵反手牽住他,說:“我也想過要不然干脆死了算了,但是我死了又對得起誰呢?只會便宜了那些害我的人,你知道的,我不做賠本買賣。”
“以后別想這些了。”柳塵嚴(yán)肅道,“你以后只要想,你活著,背著的可不是一條命,是兩條命。”
“景瑞淵,我的命也是你給的。”
“沒我的允許,你敢死一個看看。”
他模樣看著兇的不行,眼神犀利。
景瑞淵微怔,心就像被輕柔地托起來。
良久,他才道:“不會的,更何況,我還沒追到你。要是哪天追到了,我這條命就給你了。”
第63章
回到別墅度假村, 兩人洗漱后,頭一次面對面地躺下來。
柳塵手里被塞進(jìn)一枚鑰匙,他聽見景瑞淵說:“那個公寓的鑰匙, 我明天上午就回海城了,你如果還想練習(xí)的話, 讓陶安開車送你過去。”
“這是備用鑰匙?”房間里黑洞洞的,沒開燈,柳塵只能勉強捕捉到景瑞淵的輪廓。
“不是,就一把鑰匙, 你用完收著就行。”景瑞淵說,“等最近事情都處理完, 我就把這套房子賣了。”
“好。”柳塵翻了個身, 將鑰匙放到床頭柜上。
“睡吧, 晚安。”
“晚安。”
*
第二天早晨, 柳塵睜開眼看到的是深藍(lán)色的布料,和略微起伏的胸膛。
頭下枕著的似乎不是枕頭,比枕頭要窄很多。
胸膛?
窄?
柳塵倏地清醒, 他不知何時睡到了景瑞淵懷里,自己蓋的那床被子不見了。
他猛然坐起來,四下看了一圈,不知何時被子掉在了地上, 只有一角還松松垮垮掛在床沿。
身旁的人翻了個身,問:“醒了?”
柳塵紅著臉看向他:“對不起,我睡相有點糟糕。”
“沒事。”景瑞淵醒了醒神, 坐起來, 左胳膊完全麻了,他下意識蹙了下眉。
柳塵看到了, 面帶抱歉:“胳膊麻了?我?guī)湍闳嘁蝗唷!?br />
說著,他從被窩里抽出腿,雙膝跪在床上,微微直起身,伸出手去。
景瑞淵本來想說“不用”,轉(zhuǎn)念一想,什么時候能有這種近距離接觸的好機會,干脆心安理得地享受柳塵給他的按摩服務(wù)了。
柳塵用的是上回化瘀的那套按摩手法,他已經(jīng)很熟練了,就是不知道按摩淤青的手法對緩解僵硬麻木有沒有效果。
所以好一會兒,他見景瑞淵還沒動靜,忍不住問:“有沒有好一點?還是很麻嗎?”
景瑞淵面無表情地說:“還是挺麻的,可能壓太久了,血液不循環(huán)。”
自知理虧的柳塵只好繼續(xù)給他按摩,不知不覺自己的腿反而麻了。
“你等下,我換個姿勢。”柳塵說著,收回手撐在床上,試圖挪動腿,改成坐下來。
結(jié)果因為腿上發(fā)麻,一個不著力,直接歪倒。
旁邊就是床沿,眼見要栽下去,柳塵反射性閉上眼,腰倏地被有力的胳膊環(huán)住,直接被人帶進(jìn)了懷里。
身下的人發(fā)出一陣悶哼,片刻后,他聽見景瑞淵問:“沒事吧?”
“沒、沒事。”柳塵趴在他懷里,“你呢?我剛那一下應(yīng)該撞得不輕。”
“我沒事。”景瑞淵扶著他坐起來。
柳塵這才逐漸緩過來:“你胳膊不麻了?”
“不麻了。”鮮少撒謊的景瑞淵立刻承認(rèn)錯誤,“剛剛不該騙你,抱歉。”
本來還想先發(fā)制人的柳塵瞬間處于被動地位,他動了動唇,最后囁嚅著說:“算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翻身坐到床邊:“我緩一緩,你去洗漱,飛機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景瑞淵收回手,看了看時間,還很充裕。
兩個人很快洗漱完,一起去餐廳吃了早餐。
之后,就有直達(dá)機場的車來把景瑞淵接走了,柳塵在送走殺青的朱津童和黨睿思后,去了片場進(jìn)行拍攝。
最后這幾天,柳塵的戲份已經(jīng)逐漸減少,愈來愈有要殺青的趨勢,所以姚詩知道他有個男團(tuán)活動要作為特殊嘉賓參加后,很快給他準(zhǔn)了兩天假。
男團(tuán)出道選拔直播當(dāng)天早晨,柳塵坐飛機于上午十點落地海城機場。
許叔開著車來接他,副駕駛依舊坐著魁梧的保鏢。
陶安坐在他旁邊,手里捧著ipad跟他講今天的流程:“一會兒到了先彩排,上午還來得及彩排兩遍,中午跟著節(jié)目組一起吃飯,下午還有一次整體彩排,直播八點開始,預(yù)計是在三個小時內(nèi)結(jié)束。”
“好。”
“你的節(jié)目就安排在出場的時候,不會很久,一首歌也就三分鐘的樣子。”
“嗯。”
“至于自我介紹什么的,我也不給你什么模板的,回答不出錯就行,反正主持人都會cue,臺本我提前看過了,沒有出格的問題。”
陶安把細(xì)節(jié)都交代了一下,因為柳塵是第一次錄綜藝,還跟他講了直播需要注意什么地方,柳塵一一應(yīng)下。
由林楚楚安排,天際線傳媒投資兼主辦的男團(tuán)選秀直播節(jié)目叫《Crazy》,每周直播一次,共計八期,一共選出五個人成團(tuán)出道。參賽的一共有三十個人,都是林楚楚看著訓(xùn)練出來的,六分之一的出道概率。
柳塵到了直播現(xiàn)場就見到一排的帥氣男生站著,個子高矮都有,氣質(zhì)都很不錯,林楚楚正在跟他們重復(fù)今天直播賽程的細(xì)節(jié)。
見到柳塵來了,林楚楚很快交代完,先讓大家解散去做妝造了。
“董事長夫人!辛苦你來撐場子啦!”林楚楚兩個月沒見到柳塵了,他們私底下叫柳塵董事長夫人習(xí)慣了,就一直沒改口。
柳塵聽不習(xí)慣:“楚楚姐,上午好,叫我柳塵就行。”
“好,我?guī)闳バ菹⑹野桑鞒烫瞻哺缍颊f過了?”林楚楚說著,側(cè)頭看向陶安。
“我當(dāng)然說了。”陶安“切”了一聲,“以為我跟你似的,老是忘東忘西的。”
林楚楚伸出手,拉下下眼瞼,吐出舌頭,比了個鬼臉。
柳塵笑著跟隨她走到后臺休息室換衣服,為防彩排的時候出汗,下午大彩排后才會上妝。他換好衣服走出來時,三十個男團(tuán)成員候選人已經(jīng)在按順序彩排了。
他也沒什么事,便坐著看了一會兒。
這些有的舞蹈是強項,有的唱歌很厲害,還有的唱跳俱全,柳塵對其中一個拉小提琴的沈姓男生印象還挺深。
正常偶像團(tuán)體和小提琴這個才藝稍有不搭,但他作曲很神,柳塵沒記錯這人是成功出道了的,而且還是《Crazy》最終選出的C位。
景瑞淵到直播現(xiàn)場時,就看到柳塵盯著舞臺上一個男生看的目不轉(zhuǎn)睛。
他緊繃著唇,壓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醋意,走上前去。
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左一句“董事長”右一句“景先生”的叫著,舞臺上搖滾樂聲震耳欲聾,但那些愛豆都看見景瑞淵了,不約而同停下了跳舞的動作。
柳塵有些懵,順著他們的視線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景瑞淵來了。
“有比較看好的藝人?”景瑞淵走上前,手輕輕托著柳塵的后頸。
“都還不錯。”柳塵給出客觀評價,這些人哪個拎出來都比他強,所以他都覺得不錯,更何況是林楚楚嚴(yán)格把關(guān)的藝人,就算這次不能位列成團(tuán)名單,以后solo或者加入新的團(tuán)發(fā)展都不會差。
“這樣。”景瑞淵眸色微沉,將視線移到了剛剛柳塵一直看著的那個男生身上。
沈瑜被看的后背發(fā)毛,董事長那眼神讓他覺得好像得罪了對方,但他明明什么都沒干啊!難道是表現(xiàn)的太差了?
“繼續(xù),時間不是很緊嗎?”景瑞淵來這里不單純是為了看柳塵表演,今天的直播畢竟是天際線傳媒發(fā)展偶像賽道的開始,他總歸是要看看直播效果的。
林楚楚立刻道:“愣著做什么?繼續(xù)彩排!”
“好的,楚楚姐!”一群男生整齊劃一地回答。
柳塵側(cè)頭,就看到景瑞淵盯著舞臺看的極為認(rèn)真,就是那眼神似乎一直跟著沈瑜走,他有點看不明白,是對沈瑜的實力很欣賞嗎?
“這個叫沈瑜的實力怎么樣?”景瑞淵突然轉(zhuǎn)過頭。
柳塵和他對上視線,愣了片刻才說:“挺好的,他們這些人里應(yīng)該算最好的,會拉小提琴,唱跳很好,還會編曲,全能型的。”
景瑞淵“嗯”了聲,眉頭卻是皺著的。
柳塵不解:“怎么了?你覺得……不太行?”
“你偏好這種類型的?”景瑞淵問。
柳塵眨眨眼,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指什么。
數(shù)分鐘前,他一直在看沈瑜的場面從腦海中一晃而過,該不會是……?
“我剛剛看他就是單純地看看。”柳塵嘟囔著,“你該不會,又吃醋。”
“不吃,那你偏好什么類型的?”景瑞淵不依不饒。
柳塵收回視線:“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對喜歡什么類型并沒有具體的概念,他只知道,對景瑞淵,他絕對是好感以上,只是距離堅定心意,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
“是嗎?”景瑞淵略加思索,“那我拭目以待。”
*
晚上八點,《Crazy》的直播正式開始,與天際線傳媒合作的草莓衛(wèi)視獨家放送。
這是華國近五年首次男團(tuán)出道直播選拔,還沒開始前就已經(jīng)上了好幾次熱搜,現(xiàn)在一開播,直播間已經(jīng)涌入了大批量的觀眾,不過幾分鐘,總觀看人數(shù)就達(dá)到了四百萬,還有節(jié)節(jié)攀升的趨勢。
“歡迎大家來到《Crazy》的直播現(xiàn)場,首先,讓我們有請三位導(dǎo)師登場!”
后臺,柳塵聽到舞臺上傳來的激昂的音樂聲,不知不覺緊張起來。
與三個專業(yè)級的導(dǎo)師相比,他的那點彈唱才藝實在有點拿不出手,但愿一會兒上臺表演時順利就好了。
柳塵的出場被安排在三位導(dǎo)師表演結(jié)束后,由主持人念完串詞后,幕布拉下,他坐到鋼琴前。
他的表演前半段是不露臉的,由幕布投射出身影,到第二唱段,幕布緩緩拉開。
彈幕上從最開始都是諸如——
“這是誰啊?特殊嘉賓?”
“聽不出是誰,不過唱的還挺好聽的。”
“是若林的歌哎,最近的熱門曲。”
“我好喜歡他的聲音,聽著很曠。”
在幕布完全拉開后,彈幕就變了——
“臥槽,這是柳塵嗎?”
“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看直播,小土這張臉簡直神顏。”
“什么?小土不是在拍戲嗎?”
“我去,我是粉絲我都不知道小土寶寶今天有行程。”
“嗚嗚嗚小土的手真好看,不僅會演戲,還會彈鋼琴和唱歌,也太棒了!”
“哈哈哈哈鏡頭掃到底下的觀眾了,坐在最后排那個是不是景?”
“沒錯!就是他!姐妹好眼力,最后排都看得見!”
“難道是陪小土一起來的?”
“當(dāng)時大家都不看好淵塵,只有我!堅定地嗑著他們!我只想說淵塵好甜!”
“前面的姐妹等等我!還有我!”
“誰懂?景瑞淵完全就是盯盯機器,只看著小土,那眼珠子都不帶轉(zhuǎn)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但我還是要說,小土老婆貼貼!”
“那我來,景瑞淵!我愛你!老公貼貼!”
“前面的兩位也太勇了!”
“小土能多接點綜藝嗎?這么偉大的一張臉,要多出鏡啊,整天在劇組都看不到嗚嗚嗚!”
“強烈要求生活綜藝來一份!”
……
彈幕刷的飛快,柳塵表演完之后,主持人說出“那么請我們本期的特殊嘉賓柳塵……”時,粉絲才知道,柳塵似乎只來這一期,彈幕畫風(fēng)瞬間變了,一半在問柳塵能不能多來幾期,一半是不太和諧的聲音,覺得柳塵沒什么唱跳的真本事,也就會一點樂器,還來唱跳競演節(jié)目當(dāng)特殊嘉賓,肯定是資本塞進(jìn)來的。
后臺的陶安看到直播上的彈幕,言辭太過激烈的都通知官方做了屏蔽處理,至于其他一些小打小鬧,他沒管。
圈內(nèi)有個定律,有人黑才代表沒過氣,如果誰都不在意了,才是真正的糊。
目前直播進(jìn)展都很順利,微博熱搜也不會少,陶安很放心。
景瑞淵在臺下坐著,眉眼冷漠,那雙眼卻堅定地越過人群看著舞臺上、鎂光燈下的柳塵。
他眉眼彎彎笑著說話的樣子真的很好看,也很溫暖。
讓景瑞淵心動不已。
直到身邊突然有人落座:“景瑞淵?好久不見。”
第64章
“陶安哥, 彈幕好像不太對勁啊。”一直監(jiān)控著彈幕的工作人員找到坐在后臺的陶安。
“什么情況?”陶安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以為不會出什么岔子,怎么又有問題了?
“好像是董事長那邊……”工作人員欲言又止, “您要不然過來看一下。”
陶安一臉凝重地跟著工作人員走到導(dǎo)播間,二十多塊顯示屏上, 工作人員指著其中一塊說:“董事長旁邊坐了個人,他們似乎認(rèn)識?”
陶安瞇著眼看過去,坐在景瑞淵身邊的人偏瘦,膚色蒼白, 看著身體不是很好的樣子,但隔著屏幕也能看出是個樣貌不錯的。
導(dǎo)播間開著電腦, 正好放著直播, 陶安湊過去看了一眼彈幕, 發(fā)現(xiàn)觀眾的討論風(fēng)向已經(jīng)變得不能看了。
“景旁邊的人是誰啊?”
“我以為景這種生人勿近的, 不會有人主動搭話呢。”
“應(yīng)該是工作人員吧?”
“但是他旁邊這人在笑哎,聊得很開心?”
“媽的好煩,本來景在看我們小土的, 哪里來的不相干人士?”
“看著好不順眼。”
“某些粉絲也別太ky了,說兩句話怎么了?”
“人家沒有正經(jīng)工作要處理嗎?柳是個戀愛腦,還要拉著景當(dāng)戀愛腦?”
“只想說柳的粉絲都是神金。”
……
彈幕吵得挺厲害,討論選手的正經(jīng)彈幕反而都被蓋住了。
這種傾向太容易給柳塵招黑, 陶安立刻聯(lián)系團(tuán)隊去處理,還跟工作人員打招呼:“設(shè)置一點關(guān)鍵詞屏蔽吧,麻煩后臺再刪掉一些不當(dāng)發(fā)言, 把主要彈幕拉回節(jié)目相關(guān)的。”
“好的。”工作人員立刻應(yīng)下。
*
柳塵在走完節(jié)目流程后, 入座特殊嘉賓席,與三個導(dǎo)師一起看三十個練習(xí)生的表演。
他沒有打分和評級權(quán), 但為了不讓他干坐著無聊,也是為了節(jié)目效果,三個導(dǎo)師會時不時問問他的看法,或者和他討論討論表演的練習(xí)生,他都配合的很好。
節(jié)目錄完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觀眾陸陸續(xù)續(xù)散場。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有選手大著膽子來找柳塵合影,其中還包括柳塵最開始比較肯定的沈瑜。
“柳老師,我們一起合個影吧?”
選手們態(tài)度誠懇,又很禮貌,柳塵本來就沒什么架子,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同意了。
找三個導(dǎo)師合影的也有很多,一時間舞臺周圍變得格外擁擠。
柳塵起初被圍在人群中央,并未看到景瑞淵,直到人群逐漸散開,他看到了在現(xiàn)場最后排的那人。
只是,他旁邊還有個人,與他也不知說了什么,然后笑著揮了揮手,就從出口離開了。
然后,景瑞淵才朝他看過來。
柳塵有點在意剛剛走的那個人,看著不像是談合作的,總覺得那副長相有點熟悉。
陶安走到柳塵旁邊:“柳塵,有點事跟你說一下。”
“什么?”柳塵收回視線。
“要不你看看叫上董事長一起?”陶安示意最后排。
“好。”柳塵點點頭,與陶安一起走到景瑞淵面前,“陶安哥說有點事要講。”
“我們換個地方吧。”陶安提議。
“去休息室。”
節(jié)目組給柳塵安排了單獨的休息室,陶安聽了,立刻在前面帶路。
進(jìn)了休息室,陶安關(guān)好門,糾結(jié)了片刻,說:“節(jié)目錄制期間,彈幕有點不太和諧,我安排團(tuán)隊及時作出處理了,不過熱搜還是在。因為跟董事長您有點關(guān)系,所以……”
“什么熱搜?”柳塵面露困惑,他拿出手機。
在看到熱搜上的內(nèi)容后,微怔。
熱搜tag叫#景瑞淵與美男子相談甚歡#,點進(jìn)其中,柳塵便看到網(wǎng)友們從直播界面截出來的圖,甚至還有錄屏。
錄屏中,除了景瑞淵,另一個人便是柳塵在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后看到的那個膚色略顯蒼白的清瘦男人。
景瑞淵眉頭緊鎖:“撤了,這種熱搜不明顯是在引導(dǎo)輿論嗎?”
“哎,好的,我這就聯(lián)系團(tuán)隊。”陶安立刻轉(zhuǎn)身出去打電話。
很快,休息室里只剩柳塵和景瑞淵。
柳塵抿了抿唇,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這些網(wǎng)友還是太閑了,怎么談個生意都能發(fā)散思維?”
景瑞淵薄唇輕啟:“不是談生意,以前的同學(xué),初高中的。”
柳塵貼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微一顫,不自在地蜷了下:“哦。”
初高中的同學(xué),那他知道是誰了。
宗涯。
這人喜歡景瑞淵,高中時還向景瑞淵告過白。
宗涯原本是個富家少爺,但高二那年家里破產(chǎn),生活處境很困難,景瑞淵和唐肆煜都盡所能地幫過他。
高三前的暑假,宗涯被他舅舅帶出了國。
就是臨出國前在機場,他向景瑞淵表的白。
原文中,宗涯是在景瑞淵創(chuàng)立天際線傳媒五年后才回國的,彼時他已經(jīng)還清了債務(wù),還搖身一變又成為了曾經(jīng)的翩翩公子,回國后第一件事就是追求景瑞淵,而且整整追了他兩年。
哪怕中間被拒絕過很多回,他也沒放棄過,即使后來沒跟景瑞淵在一起,對景瑞淵來說也是一個不會斷交的讀書時比較珍貴的朋友。
沒想到,他會提前回來。
思及此,柳塵忍不住想,他和宗涯對景瑞淵來說,誰更重要一點?
他會有勝算嗎?
“在想什么?”景瑞淵見他站著發(fā)呆不講話,開口問。
“啊,沒。”柳塵回過神,他覺得自己瘋了才拿自己跟一個景瑞淵壓根不喜歡的人去比較。
“他叫宗涯,以前初高中跟我和唐肆煜是同學(xué),算關(guān)系還行吧。”景瑞淵面色平淡的解釋,“好多年沒聯(lián)系過,今天來節(jié)目組,是他舅舅家的兒子也在三十個練習(xí)生中。”
“能跟好朋友偶遇,還挺好的。”柳塵移開視線,開始胡言亂語。
景瑞淵凝眸:“算不上什么好朋友。”
“啊……”柳塵微怔,有點意外他會這么說。
景瑞淵走上前:“熱搜的事,在意嗎?”
柳塵抿了抿唇,沒吭聲。
老實說,他挺在意的。
這回他不想否認(rèn)。
景瑞淵本以為他會說出諸如“不在意”、“沒什么”之類的字眼,沒想到?jīng)]否認(rèn)。
“在意?”景瑞淵追問。
“你不是看出來了嗎?”柳塵雙唇開合,吐出幾個字。
景瑞淵唇角勾起:“你會在意,我很開心。”
“要是你再多問我一些,我會更開心。”
柳塵臉頰微熱:“回去了,很晚了。”
“晚上回家住?”景瑞淵與他肩貼著肩。
柳塵睜大眼睛:“難道我要去酒店嗎?也不是不行,我現(xiàn)在就訂一個。”
他說著就要打開手機訂酒店。
景瑞淵趕緊攔住他:“別,回家。”
*
令柳塵意外的是,他以為熱搜撤掉就不會再有后續(xù),沒想到第二天下午,他回到越城的劇組時,熱搜又出來了。
這次是有某個網(wǎng)友扒出了當(dāng)年宗涯和景瑞淵在高中時期宣傳欄上的優(yōu)秀學(xué)生照片,還有某些知情人士爆料兩個人以前關(guān)系特別好。
起初,熱搜并沒有什么傾向,大家網(wǎng)友們只是抱著吃瓜的心態(tài)隨便討論幾句-
小福蝶:兩個人都是學(xué)霸,這逆天的滿分成績真牛逼-
再也不見:下面還有唐家四少爺呢,哈哈哈哈同樣是一起玩的,你成績怎么不如另外兩位好?@少管本少爺閑事-
今天喝什么奶茶:我剛?cè)タ戳丝簇斀?jīng)論壇,這個宗涯家里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不過破產(chǎn)了,后來憑自己的本事翻身了,長得還好看,典型的美強慘啊!-
吃肉不長肉:憐愛了,看著這么清瘦,估計這幾年吃了不少苦-
嗷嗷叫:去搜了一下,宗涯有小紅薯哎!姐妹們快去關(guān)注!
……
但經(jīng)過幾個小時,晚上柳塵再下戲時,熱搜的風(fēng)向完全變了。
先由一個百萬粉的娛樂博主發(fā)出一張對比圖,上面列出的是柳塵和宗涯的念書院校、所獲獎金和成績的對比,后來又曬出了破產(chǎn)前宗涯的身家和現(xiàn)在他翻身之后的身家與柳塵的對比。
兩邊一看,顯然是在拉踩柳塵-
今天喝什么奶茶:左邊的履歷簡直太漂亮了,右邊的就很拿不出手了,不是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還不會做生意,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吃肉不長肉:下午還在憐愛宗涯,現(xiàn)在覺得柳一點都配不上景,明明優(yōu)秀的人就該跟優(yōu)秀的人在一起的——
桃桃烏龍茶回復(fù)吃肉不長肉:不會說話能閉嘴?怎么靠別人了?柳塵在劇組好好拍戲誰都沒惹-
心碎555:說真的,這年頭還有人喜歡戀愛腦,是什么特殊癖好嗎?——
不減十斤不改名回復(fù)心碎555:真的無語,拿一個素人跟演員比,根本不是同一個賽道的-
冬雪:我其實之前就想說了,柳塵要作品沒作品,出道就靠景,現(xiàn)在還是靠景,以后八成還是靠景,景瑞淵這還不獨美?-
給我講童話故事:一塊地?fù)Q來的有錢生活——
捏捏月半月金回復(fù)給我講童話故事:少挑事,抱走小土不約。
……
柳塵緊抿著唇,看著熱搜里那張對比圖,心里確實不太痛快。
他用來跟景瑞淵交換的地塊是原主的外婆留給原主的遺產(chǎn),而且,不管穿書前后,他的學(xué)歷還是原主的學(xué)歷都普普通通,就是大學(xué)生,不是什么名牌大學(xué)。
更何況,穿書前的他還是個孤兒。
第65章
“別看了, 一個熱搜有什么好看的?要是不放心就直接給董事長打電話嘛。”陶安一走進(jìn)休息室,就看見柳塵在看熱搜上的那張對比圖。
柳塵說:“打過了,沒接, 可能在忙。”
“那就晚點再打,既然卸好妝了, 先回去休息?”陶安提議。
“……行。”柳塵勉為其難地笑笑。
他收起手機,和陶安離開劇組。
回別墅度假村的路上,陶安屢次側(cè)頭觀察他的神色。
柳塵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倒也是, 平時那么喜歡景瑞淵的一個人,現(xiàn)在不僅被說配不上, 還聯(lián)系不到愛人, 心里能好受到哪兒去?
壓抑的氣氛搞得陶安忍不住又打開手機, 心里頭還在嘀咕:怎么這回團(tuán)隊動作這么慢?昨天熱搜一下子撤了, 今天的掛了這么久,真是白拿工資!
大概是想什么來什么,點開熱搜是清清爽爽的界面, 原本礙眼的詞條不見了。
他趕緊說:“我說吧!你看,熱搜撤了,董事長肯定在忙這個事兒呢。”
柳塵看見了,抿了抿唇。
其實比起熱搜, 他更在意的是景瑞淵的想法。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昨晚在節(jié)目錄制現(xiàn)場,網(wǎng)友截出來的兩個人聊天的那些動圖,又想到今天微博熱搜里那張學(xué)校宣傳欄里并排貼在一起的照片, 想起他和宗涯天差地別的人生經(jīng)歷。
柳塵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 自卑的情緒被無限放大。
他也清晰地意識到,他怕失去景瑞淵, 心中隱隱作祟的占有欲和逐漸清晰的感情在提醒他,他希望景瑞淵是屬于他的。
“總之別想太多,實在不行就叫我們,跟你打會兒UNO也行。”將柳塵送到房門口,陶安叮囑。
“我沒事,謝謝陶哥。我洗個澡看會兒電影就睡了,今天下戲早,陶哥你也早點休息。”柳塵笑著道晚安。
陶安沒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但他知道柳塵心里還是不開心的,只能默默祈禱景瑞淵快點打個電話來哄哄他。
夫夫倆鬧別扭鬧太久可是會影響感情的,他們這些小跟班也難做。
“晚安。”陶安拍了拍柳塵的肩,沒再多說什么,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間。
柳塵關(guān)上房間門,將手機丟在一邊,進(jìn)了淋浴間沖澡。
等他再出來時,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一通未接視頻通話,還有兩條消息。
[愛心]我先生[愛心]:回去了嗎?
[愛心]我先生[愛心]:等你忙完。
柳塵坐在床上醞釀了半天情緒,最終還是撥了視頻通話過去。
通話秒接通,對方像是守在手機旁邊。
“剛洗完澡?”隔著屏幕,景瑞淵注意到,柳塵頭發(fā)有些炸毛,發(fā)絲翹起了許多。
“嗯。”柳塵發(fā)現(xiàn)景瑞淵還在辦公室里,“你還沒下班?”
“等會兒回去,剛處理完熱搜的事。”
柳塵拘謹(jǐn)?shù)貑枺骸芭叮遣皇怯只撕芏噱X?”
“怎么?”
“每次都要幫我撤熱搜,我好像是黑熱搜體質(zhì),這錢花的挺冤。”柳塵說到這兒,大致回想了一番,發(fā)現(xiàn)出道至今,正兒八經(jīng)的作品還沒見到,黑熱搜已經(jīng)上過十幾二十個了。
“要不我還是改名吧。”他突發(fā)奇想。
景瑞淵:“改成什么?”
“改成柳白。”柳塵分析的頭頭是道,“黑白黑白,白色的總歸是無瑕的,‘塵’字就是‘灰塵’,不吉利。”
景瑞淵悶聲笑了會兒,才說:“但是,在佛、道學(xué)說上,‘塵’指的是人間。”
“柳塵,你是我的人間。”
突如其來的示愛打了柳塵一個措手不及,他臉頰爆紅,心跳飛快,心臟仿佛因為歡喜要蹦出來了。
“我、我有話跟你說……”柳塵因為緊張,手心微微出汗。
“嗯?”景瑞淵發(fā)現(xiàn),他眉眼低垂,不像是不高興,反而像是害羞極了。
“就是我……”
“咚咚”。
柳塵“喜歡”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被手機那頭傳來的敲門聲打斷。
旖旎曖昧的氣氛瞬間消散,景瑞淵沉下臉。
“老板,有急事要向您匯報,關(guān)于云城的招標(biāo)項目。”門外,是代替最近在云城住院的徐同而從秘書部調(diào)來的新助理。
柳塵抿了抿唇,心跳逐漸平復(fù):“你先忙吧,很晚了,忙完早點回去休息。”
“好。”景瑞淵雖然很想聽到柳塵沒說完的話,但眼下這個情況,只能遺憾地先結(jié)束通話。
掛斷電話,柳塵盯著逐漸熄屏的手機界面,長舒一口氣。
表白心意什么的,還是等下次面對面時吧。
*
放下手機,景瑞淵將目光移向門口。
“進(jìn)來。”
門外秘書部的工作人員推開門,臉上可見熬夜加班的疲憊,不過一站在景瑞淵面前,就不敢表現(xiàn)出來,盡量挺直脊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清醒一些。
“老板,剛剛接到了徐助理的電話,考慮到事情的緊急情況,我需要跟您匯報一下。”
徐同大概是打他電話沒打通,所以找了秘書部的人來說。
景瑞淵揉了揉眉心:“說吧。”
“徐助理說,云城的競標(biāo)出現(xiàn)了一點不太好的傳聞,似乎是上面對這次的競標(biāo)公司都不滿意,所以要重新再舉辦一次競標(biāo)會。”
“都不滿意?”景瑞淵一聽,就覺得這事有蹊蹺。
“是的,不過目前只是傳聞流出,具體什么情況還要等正式通知。”
“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秘書部的人搖搖頭:“沒有了。”
“行,下班吧。”
“好的。”秘書部的人如蒙大赦,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里偷偷感慨,平時徐助理的工作也太忙了,五位數(shù)的工資拿的一點也不多。
動不動加班到凌晨一兩點,徐助理還是趕快康復(fù)吧!
*
雖然表白沒有順利進(jìn)行,不過熱搜的問題解決了,柳塵心情極好,早上到了劇組便請大家喝了咖啡。
寇千蘭八卦地問他:“今天是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沒有,就是心情好。”柳塵笑笑。
他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接下來只要好好計劃一個時間和地點,進(jìn)行正式的告白,兩個人就能順理成章、甜甜蜜蜜地談戀愛了。
想到這里,柳塵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
寇千蘭驚訝地看著他:“塵啊,你到底做什么美夢了?開心成這樣?”
“估計是他家那位昨晚哄他了吧。”計書滿臉高深莫測,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樣子。
“為什么?哦!是不是因為這兩天的熱搜?”寇千蘭也反應(yīng)過來。
“沒有,哪有‘哄’那么夸張?就是隨便聊了聊。”柳塵不好意思再說,他也沒想到自己這種時候如此藏不住情緒,“千蘭姐,你不是還沒吃完早飯?快點吃,一會兒我們還得拍戲呢,我先去化妝。”
寇千蘭哈哈大笑:“行行行,姐姐不揭你短,熱戀期還害羞呢。”
最后幾個字她說的很小聲,柳塵卻鬧了個大紅臉,迅速站起身,試圖裝作不在乎的模樣,很快走向了化妝室。
陶安見他這個樣,也算是放心下來,和小漁在旁邊跟著笑。
*
柳塵在《妻子》劇組的戲還有六場就正式殺青了,今天就得拍掉三場,其中有一場是比較重要的劇情。
劇組眾人吃過早餐后,立刻進(jìn)行了場景的布置工作和設(shè)備架構(gòu)。
等柳塵和寇千蘭化完妝后,便正式開始了拍攝。
*
《妻子》第一百四十一幕第一鏡第一次——
“李叔,花店那家人……怎么關(guān)門了?”俞秀今天一如既往地來給他母親拿藥,這兩個月他總會繞路從花店外看看,再來藥房。
但今天,他路過那里時,發(fā)現(xiàn)藥店的玻璃門上掛著鎖。
“哦,這家人過幾天就搬走了。”李叔在這街上住了五十多年,白天賣藥,晚上就睡店里頭,什么事都知道。
“搬走?為什么?”俞秀驚訝地抬起頭。
李叔都能從他厚重的劉海里看到他的眼睛了,頓時覺得稀奇:“哎呦,小俞你怎么對那家人這么上心?”
“因為、因為我媽媽很喜歡他們家賣的花。”俞秀緊張地編出一個借口。
“哦,這樣。哎,你和你媽媽都不容易。”李叔長嘆一口氣,才說,“因為那屋女人的丈夫換工作了,要去城里。”
“城里……”俞秀喃喃。
“你個小娃兒不懂,城里發(fā)展前途光明,錢掙得也比咱們這小地方多。”李叔拍拍俞秀的肩,“小俞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也能去城里,考個好大學(xué),當(dāng)有錢人,知道嗎?”
“……知道了。”俞秀頓了頓,問,“李叔,你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走嗎?我想、我想再問問有沒有花,給我媽買一束。”
“現(xiàn)在倒是沒走呢,應(yīng)該在店二樓吧。”李叔想了想,“哦,女主人不在,半個小時前我跟她打招呼了,她要去市場,不愧是年輕人,還說要走著去。”
“好,謝謝。”俞秀甕聲甕氣地道了謝,很快離開藥店。
市場離這里有點遠(yuǎn),如果是坐班車過去的,來回也要一個小時,更不提如果是走路去的了。
俞秀拎著藥袋子,飛快地跑回家,放好東西又跑回了花店。
他不近不遠(yuǎn)地打量著花店緊閉的玻璃門,過了會兒,看到有人推開了二樓的窗戶。
俞秀認(rèn)得,那人就是碧玉的丈夫。
他把擺在窗臺外面的一盆盆花都搬進(jìn)了屋里,還把晾著的已經(jīng)曬干的衣服都收了回去,像是在收拾東西。
俞秀不敢上前,只默默躲在角落看著往市場方向的磚頭路。
直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路口,遠(yuǎn)遠(yuǎn)的,俞秀一眼認(rèn)出來,那是穿著白色碎花裙子的碧玉。
俞秀知道碧玉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他了,但一想到再過幾天她就要走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埋頭沖到她面前。
“姐、姐姐。”
“嗯?”碧玉嚇了一跳。
“您家、您家還有花賣嗎?”俞秀想不到其他搭話的辦法,“我媽媽生病了,她……她很喜歡你們家的花,我也是……”
碧玉溫婉地笑笑:“店關(guān)了,不過,鮮花還剩一點點,本來還愁該怎么辦呢,你等等,我去店里包給你。”
“……謝謝姐姐。”俞秀始終低垂著頭。
不久后,一大束五顏六色的花遞到他面前,花束外面包著金白色相交的霧面紙,有向日葵、有郁金香、有紅白玫瑰,還有很多俞秀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花。
明明很雜,卻被包裝的特別好看,散發(fā)著的淡淡清香一點也不刺鼻。
“送給你媽媽吧,祝她早日康復(fù)。”碧玉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好。”
*
“Cut!很好很好。”姚詩忍不住夸贊。
“這取景真不錯。”副導(dǎo)演看著屏幕中夢幻的橘色夕陽,很是喜歡。
“還是時間挑的好,今天天氣也好。”姚詩欣慰拍攝如此順利,“柳老師,您還有三場就殺青了,明天給您放一天假,正好我聽陶經(jīng)紀(jì)說,明天你有雜志預(yù)熱?”
“對,謝謝姚導(dǎo)。”柳塵立刻道謝。
最近拍戲進(jìn)度比安排的要快一些,姚詩心情極好,時不時會給他們放個半天一天的假。
“不客氣,那大家先回去吃晚飯,晚上九點還有戲的計老師和寇老師記得準(zhǔn)時來片場,可別睡過頭啦!”姚詩吩咐。
“好!”
“知道啦!”
眾人紛紛應(yīng)下,柳塵已經(jīng)下班,便和陶安他們徑直回了酒店。
吃過晚餐后,回到房間的他接到了景瑞淵的電話。
“累不累?”對方問。
“還好,今天有一場戲取景特別好看,我拍了張照片,發(fā)給你看看?”柳塵當(dāng)時聽見副導(dǎo)演他們說取景好看時,跟風(fēng)一起去拍了照。
“好。”
他應(yīng)下后,很快收到了柳塵發(fā)來的照片。
夕陽西下,朦朧的大片橘色灑在大地上,襯的天空中的云朵被燒紅了般,而站在花店前捧著花的“俞秀”雖然只有一張普普通通的臉,但眼中的溫柔就像珍珠那般珍貴。
“好看。”景瑞淵發(fā)自肺腑地給出評價。
“我也覺得。”柳塵嘿嘿一笑,“姚導(dǎo)明天還給我放了一天假,我還有三場戲就殺青了。”
“明天放假?”景瑞淵微頓,突然起了心思,“那明天要不要回海城?”
“啊?”似乎有點遠(yuǎn),難得的休息日,柳塵有些猶豫。
“宗涯約我和唐肆煜吃飯,明天晚上,說可以帶家屬。”景瑞淵想了想,又否定掉,“算了,還是別來回跑了,太累了。”
“我去!我要去!”柳塵一聽到“宗涯”二字,立刻改了主意。
情敵都送上門了,他怎么可能不去!
第66章
電話那頭, 景瑞淵微頓,問他:“真要來?”
“來,我這就訂機票。”柳塵說著, 就打開了訂票軟件。
海城越城在華國的國土上并不算很遠(yuǎn)的兩座城市,來回機票挺多, 柳塵很快看中一班。
景瑞淵攔著他:“我來訂,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安插在暗處的保鏢還是得跟著柳塵一起來回的,免得路上出什么意外。
“也行。”
很快,景瑞淵將秘書部新來的助理訂的頭等艙機票信息發(fā)給柳塵, 兩個人就這么又閑聊了會兒,便互道了晚安。
隔天一早, 柳塵吃早飯時, 正要跟陶安說今天回海城的事, 陶安就表示已經(jīng)知道了。
“回去路上小心點, 到了記得報個平安。”陶安碎碎念般叮囑。
“放心吧,陶安哥,今天Van雜志的預(yù)熱轉(zhuǎn)發(fā)就麻煩你了。”柳塵雙手合十。
“我知道, 落什么都不能把你工作給落了!”
一個多小時后,柳塵坐上了去往海城的飛機,十一點落地海城機場后,他根據(jù)安排從VIP通道走出, 帽子口罩都戴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因為是臨時回來,他除了手機,什么行李也沒有, 正要去坐直梯到地下停車場, 就看到VIP通道出口處,身著西裝、站的筆挺的景瑞淵。
男人面色依舊冷峻, 只是平常深不見底的雙眸中暗藏著一絲期盼。
柳塵知道,那是屬于他的。
思及此,他不自覺加快步伐,腳步輕盈地跑到景瑞淵面前。
他藏在鴨舌帽下的眉眼彎彎,笑意明顯:“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景瑞淵替他理了理鬢角被壓出來的碎發(fā),“走吧。”
“嗯。”柳塵見他徑直往前,雖然刻意與自己保持了幾乎一致的步伐速度,但手卻空落落貼在身側(cè),絲毫沒有牽著他的跡象,便主動伸出手去。
景瑞淵掌心被勾住,那人修剪平整的指甲狀似不經(jīng)意地?fù)狭讼滤菩牡娜狻?br />
癢癢的,帶起一陣酥麻。
他側(cè)頭看過去,聽見柳塵說:“老公,在外面我們得手牽手,你忘了?”
像是責(zé)備,更像撒嬌。
景瑞淵心中微動,想著:這要是真的就好了。
“沒忘。”他反手握住柳塵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柳塵藏在口罩后的嘴角克制不住地?fù)P起來,他右手拿起手機,對著兩人相握的手拍了張照,然后登上“小土不土”這個賬號單手編輯文案,發(fā)了一條微博。
@小土不土:見面[照片.jpg]
很快,評論區(qū)涌入了大量粉絲留言-
奶茶續(xù)命:啊啊啊啊是新鮮的小土,這是牽著老公的手嗎[壞笑.gif]-
小土就是我的賽博糧食:寶寶寶寶,不要牽他!牽我!-
kiki:嗚嗚嗚這手,這膚色差,kswl!-
盯襠貓:草,誰懂,這手壓在寶寶的后腰上,腰窩明顯,被撞得說不出話,誰能懂!——
刻苦讀書ing回復(fù)盯襠貓:我懂!給盯襠貓老師遞筆!請您速速交出一百萬字的長篇作文!-
超愛吃西瓜:從羨慕到嫉妒,再到妥協(xié),520要好好對我們小土啊!——
桃桃烏龍茶回復(fù)超愛吃西瓜:520是什么稱呼?該不會是因為那塊地是五百二十塊吧?哈哈哈哈哈!-
意料之外:有些人天天陰陽怪氣小土不配,最后夫夫兩鳥都不鳥你,依舊甜甜蜜蜜,爽了!-
保佑我單抽SSR:哈哈哈最好的回應(yīng)是什么?最好的回應(yīng)是無視+狗糧暴擊!-
烏拉拉:把@少管本少爺閑事 艾特出來送給某些不知名的玩意,少管人夫夫兩的閑事,配不配關(guān)你屁事,嗑就完了!-
dadada:難道沒人注意到嗎?小土手上的這個黑曜石手串,之前在景瑞淵手上也出現(xiàn)過!——
捏捏月半月僉回復(fù)dadada:注意到了!哈哈哈哈上次財經(jīng)新聞報道景瑞淵的時候,我還特地把圖片保存下來了![圖片.jpg]
……
看到大家的評論,柳塵心情極好,沒忍住笑出了聲。
景瑞淵扶正他,傾身替他系好安全帶:“在笑什么?”
柳塵抬頭,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距離極近,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被帶著坐上車了。
“啊……沒有。”柳塵按滅手機,與他四目相對。
景瑞淵替他摘下帽子,又拉下口罩,問:“悶不悶?”
“有一點點。”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又因為口罩被拉下來,呼吸幾乎交纏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接吻。
柳塵心里打著鼓,景瑞淵要是沒忍住,會不會真的親下來?
“那開一點窗戶。”景瑞淵說著,撤身退回駕駛座,面色冷靜地替他搖下車窗。
新鮮的空氣涌入車內(nèi),柳塵深呼吸著,心跳久久不能平復(fù)。
景瑞淵一邊將車駛出停車場,一邊問柳塵:“中午回家吃嗎?”
“可以。”柳塵從剛剛那陣曖昧中緩過勁兒來,點點頭。
“有什么想吃的?”景瑞淵問。
“都行。”反正是小陽做飯,他手藝很好,做什么都好吃。
“好。”景瑞淵答應(yīng)下來,在駛過高架路段后,將車停在一個大型商超外,“在車?yán)锏任乙粫䞍海胰ベI點東西。”
“哦,好。”柳塵眨眨眼,看著他很快開門下車,走進(jìn)商超中。
視線往下,柳塵才發(fā)現(xiàn),他連手機都沒拿。
屏幕上,有一條新消息彈出來,消息被折疊了,只能看到是群聊消息。不過屏幕被順勢點亮,柳塵看見,景瑞淵的屏保已經(jīng)不是他當(dāng)時在安海寺被人拍下的那張照片了,反而換成了Van雜志拍攝現(xiàn)場的一張抓拍圖!
他什么時候換的?!
不對,誰拍的這張照片給他?
柳塵在腦海當(dāng)中過了一遍“嫌疑人”名單,從陶安到小漁,再到唐肆煜,甚至連唐嘉年和智英都考慮到了,還沒想明白,景瑞淵已經(jīng)提著兩袋東西回到車?yán)铩?br />
“這是什么?”柳塵鼻尖嗅到了一絲肉味。
“肉沫,還有云吞皮。”景瑞淵將東西扔在后座,重新發(fā)動車子。
柳塵微滯,大腦漸漸回憶起之前景瑞淵去云城時,有問過他是不是喜歡吃云吞,還說要做給他嘗嘗,該不會……
“你要自己做?”
“嗯。”景瑞淵面色淡然,“之前不是跟你說,我在云城學(xué)了點云吞手藝,需要你把把關(guān)。”
柳塵眨著眼,心里甜滋滋的:“哦,那我?guī)湍銍L嘗味,要是能行,你又多了一條商業(yè)賽道。”
“對。”
兩個人各自揣著小心思回到南溪公館,小陽回家了,并不在公館。
景瑞淵拎著云吞皮和肉餡兒進(jìn)了廚房,柳塵想著過去打個下手,腳還沒踏進(jìn)去,就被對方往手里塞了一盤葡萄。
“我來弄,沒有廚師讓客人幫忙做飯的道理。”
“行。”柳塵只好端著葡萄去了客廳看書。
中途,他隱隱約約聽見手機鈴聲在響,尋著聲找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是景瑞淵的手機,他放在客廳沒帶進(jìn)去。
“景瑞淵,你電話響了。”柳塵跑到廚房叫他。
“誰的電話?”景瑞淵滿手面粉,正在往云吞皮里放肉餡。
柳塵一看:“不知道,陌生來電。”
“你接吧。”景瑞淵所有工作往來對象都是保存了聯(lián)系方式的,陌生來電估計不是什么工作電話。
柳塵微頓:“好吧。”
他按下接聽鍵,順便打開了免提。
“喂,瑞淵哥?”陌生的聲音,后鼻音發(fā)音有點重。
重點是,叫這么親密。
柳塵心里翻騰著,他抬眸看著景瑞淵,沒接話。
景瑞淵微微蹙了下眉,用口型解釋:“宗涯。”
“哦。”柳塵面上維持著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電話那頭的人見一直沒人應(yīng)自己,又重復(fù)了一遍:“瑞淵哥,你在嗎?”
景瑞淵舉起手上的云吞,朝柳塵示意。
柳塵不情不愿地開了口:“我老公在廚房包云吞。”
“你、你是柳塵?”電話那頭,宗涯的聲音有些微不自然。
“對,你是哪位?”柳塵坦然地問。
“……瑞淵哥沒跟你說嗎?我……是他特別好的朋友。”
柳塵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哦,聽說過。”
景瑞淵捕捉到他聲音里的情緒,側(cè)眸朝他看過來。
柳塵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變化,與他坦然地對視。
“那,方便幫我問一下瑞淵哥,下午要不要早點來嗎?”宗涯話音微小,像是拉開了與手機的距離,“唐肆煜下午就來,還有幾個其他的朋友,我們開個party。”
“不了,我一會要陪小小午睡。”手里捏著云吞的景瑞淵突然出聲。
柳塵一頓,耳根微熱,這人是什么時候知道他的小名的?
電話那頭,宗涯顯然聽出了景瑞淵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行,瑞淵哥,我們晚上見。”
說完,宗涯也沒等景瑞淵的答復(fù),很快掛了電話。
“他怎么不叫唐肆煜哥?”柳塵靠在料理臺邊,吃味地問。
“我晚上會跟他說讓他不要這么叫我。”景瑞淵聰明地捕捉到重點。
“這還差不多。”柳塵小聲嘀咕完,迅速轉(zhuǎn)移話題,“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景瑞淵抬頭看著他:“之前跟你爸爸吃過一頓飯,聽他這么叫你,不希望我叫嗎?你要是不喜歡,我就還是叫你名字?”
“什么時候吃的飯?”柳塵微訝。
“上次春柳地產(chǎn)的債務(wù)還清之后,當(dāng)時你在劇組,我就沒提。”景瑞淵說,“不過,你爸爸說你想成立基金會?”
“五月初已經(jīng)成立了。”柳塵是自己辦的手續(xù),因為春柳地產(chǎn)的工程事故害了不少家庭,他不希望別人和自己一樣是個孤兒,所以起了成立基金會的心思。
從前期籌備到申請都是問的柳鑫嶸,也沒有大肆宣揚的打算。
“怎么沒跟我說?我可以幫你。”景瑞淵憋了很久才提起這個事。
“然后眼也不眨先往基金會賬戶里先存一個億?”柳塵調(diào)侃他。
被拆穿心思的景瑞淵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也可以少存一點。”
“我就知道。”柳塵被他逗笑了,“這是我自己想做的,目前斷斷續(xù)續(xù)我也存了不少進(jìn)去,積少成多。”
“而且就像那些網(wǎng)友說的,我學(xué)歷一般,沒什么榮譽,事業(yè)上也沒什么成就,但再怎么樣,我都想做一點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景瑞淵微怔,柳塵還是很在意熱搜上的那些言論和對比,雖然已經(jīng)撤掉了熱搜,但幕后黑手還沒有揪出來,如果還有下次,對柳塵來說又是一次傷害。
他很是心疼,洗干凈手,走到柳塵面前。
寬厚的手掌克制般落在柳塵的頭頂,揉了揉他柔軟的發(fā)絲。
“這次熱搜的事情我會跟進(jìn),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了。”
“小小,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較,知道你好的人永遠(yuǎn)都知道,不知道你好的人只是他們沒福氣。”
“還有,你在我心里永遠(yuǎn)是獨一無二的。”
柳塵心臟直跳,他紅著臉微垂下眼睫,抬手拉住景瑞淵的另一只手:“我肚子餓了,要吃云吞。”
景瑞淵失笑:“好。”
第67章
云吞出鍋時, 賣相極為好看。
景瑞淵沒有強迫癥,但他仍舊把控著每一粒云吞的肉餡量,捏的云吞皮花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剛煮出來的云吞熱騰騰的, 云吞皮晶瑩剔透,隱約能看見里面熟爛的肉餡兒。
“好吃!”柳塵嘗了一個, 鮮香美味,肉特別嫩,一點也不柴,外面的皮更是入口即化。
“真的?”景瑞淵以前留學(xué)時做過飯, 不過他自認(rèn)手藝一般,只是不難吃的程度。
“嗯, 你還真能加入餐飲賽道了。”柳塵本來就餓了, 吃的很快。
景瑞淵給他開了瓶牛奶:“慢點吃, 鍋里還有。”
“知道啦。”柳塵見他站著不動, 拉著他坐下,“你盯著我干嘛?你也吃啊,我又不是下飯菜。”
景瑞淵被他逗笑了, 唇角微勾:“好。”
兩個人吃飽喝足后,柳塵自告奮勇刷了碗,之后便回了房間午睡。
從越城大老遠(yuǎn)坐飛機回來還是累的,柳塵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直到四點才醒。
秘書部的助理給他們送來了兩套禮服,景瑞淵那套是黑色的,左肩點綴著細(xì)碎的銀色, 柳塵的則是墨藍(lán)色, 右肩綴著細(xì)碎的金。
一看要穿禮服,柳塵就知道, 晚上絕不單單是party那么簡單,恐怕人還不少。原文里恰好有相關(guān)的劇情,不過與主線沒太大關(guān)系,所以沒有占用什么篇幅,不過他大概也知道了。
宗涯的這場party地點定在海城南郊,他的家。
原文中,宗涯翻身還清債務(wù)后,把原本賤價賣出的花園別墅重新買了回來,還翻新了一遍。
這場party遠(yuǎn)不止他說的幾個朋友那么簡單,邀請了不少人,從商的不多,反而很多政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據(jù)小說描述,在這場宴會上,景瑞淵因為是單身,被不少政界大佬看中,試圖介紹自己的兒女給他,是宗涯替他擋下了這些人,還介紹了自己的舅舅和舅媽給景瑞淵認(rèn)識,趁機表現(xiàn)了一波。
這回,柳塵作為有紅本本的另一半,當(dāng)然不可能讓他出這個風(fēng)頭。
司機將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停車位,有身著燕尾服的管家替他們打開車門,帶著兩人越過大片花園,往別墅的方向走。
柳塵在一眾車當(dāng)中看到了顯眼的粉色瑪莎拉蒂,是唐肆煜新噴漆的車。還有一些其他豪車,也有白底紅字的軍用車牌,到的人顯然已經(jīng)不少。
“過來。”景瑞淵朝柳塵伸出手。
柳塵將手放進(jìn)他的掌心,小聲說:“排面還挺大,一個party這么多人,你朋友不簡單。”
“算不上朋友。”景瑞淵重復(fù)了一遍幾天前說的話。
柳塵挑眉,直覺告訴他,書里面沒有表述清楚的一些地方可能有隱藏劇情。
走進(jìn)宴會廳,柳塵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了唐肆煜,他穿的實在是太顯眼了,玫紅色的禮服,頭發(fā)還挑染成了紫色,有點像科普節(jié)目中的毒蘑菇,如果不是他那張臉撐著,真的很扎眼。
“淵哥!嫂子!”唐肆煜向來不在乎他人的目光,瞧見景瑞淵和柳塵,立刻甩下與他搭訕的少爺小姐,跑到兩人面前。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集中過來。
他們聚焦的點以前或許是景瑞淵,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柳塵,這個傳聞中將上億地產(chǎn)拱手送出,對景瑞淵死心塌地的聯(lián)姻對象。
“好久不見,淵哥你可真有福氣,嫂子今天特地趕回來陪你參加這個party。”
“嗯。”景瑞淵面色冷淡。
與之相反,柳塵就要溫和很多:“好久不見。”
唐肆煜習(xí)慣了景瑞淵天天冷著張臉,要是哪天沖他笑才嚇人:“淵哥,你看見這些人沒?”
“看到了。”景瑞淵從進(jìn)了party現(xiàn)場,就把在場的面孔掃了一圈,有不少出現(xiàn)在電視屏幕上的政界人物。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肆煜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柳塵沒來得及深思,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男人順著別墅的旋轉(zhuǎn)樓梯走下來。
柳塵瞬間瞇起眼,宗涯這件衣服,跟景瑞淵的很像,可以說比他身上這件更像景瑞淵的情侶裝。
唐肆煜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低聲罵了句臟話。周圍的人更是覺得顯眼,明目張膽地將視線集中到兩人身上。
宗涯像是沒注意到,身處人群中心,歡迎了各個朋友,與幾個政界人物寒暄后,才走到景瑞淵他們這里。
“瑞淵哥,上次見面太倉促,這次請允許我好好招待你。”宗涯蒼白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不必,你忙你的,我陪我愛人。”景瑞淵說著,將柳塵的手攥緊了些。
宗涯臉上的笑有一瞬僵硬,但很快,他又說:“不忙,招待你和肆煜是應(yīng)該的,畢竟高中時幫過我。”
“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唐肆煜聽見他提到自己的名字,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
“當(dāng)然不可能,忘誰都不能忘了你肆煜啊。”宗涯像是聽不出他的話外音,與他自然地開玩笑。
之后,他才終于將視線落在柳塵身上,從衣服掃到臉,含笑打招呼:“你就是柳塵吧,久仰大名,我是瑞淵哥和肆煜的同學(xué)。”
“你好。”柳塵客客氣氣的,實則心里不爽得很。
這宗涯穿的衣服說是巧合他肯定不信,就是故意來膈應(yīng)他的。
“這幾年在國外待久了,有點不習(xí)慣國內(nèi)的生活習(xí)慣,要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請不要客氣,直接跟我說。”
這時,別墅門口進(jìn)來了一個身著墨綠色旗袍的女人,她挽著一個中年男子的手臂,身姿妖嬈,踩著高跟鞋像貓一樣優(yōu)雅。
宗涯撂下一句“先失陪一下”,很快迎上前。
“舅媽、舅舅。”柳塵聽見他出口的稱呼。
唐肆煜挑了下眉:“這再婚的舅媽看著真年輕,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今天還真是來對了。”
面對如此意味不明的話,柳塵捕捉到的重點是“再婚”。
原文中,景瑞淵談云城的政府合作項目時并不順利,一來是因為景越第一次對他起殺心制造了一場車禍,二來則因為上級內(nèi)部出現(xiàn)了要案,導(dǎo)致這個項目招標(biāo)延遲。
雖然最終還是由景瑞淵所在的公司承包了,但拖了大半年才終于落定。
柳塵沒記錯的話,要案的主人公就是一名再婚的漂亮女人,但叫什么名字書里沒寫,具體抓了哪些人也都略過了。
看這宴會的陣仗,難道還跟宗涯有牽扯?
柳塵還沒想通,宗涯領(lǐng)著他的舅舅和舅媽重新回到三人面前。
“舅舅,這位就是我經(jīng)常跟你提起的瑞淵哥,這位是唐家的唐肆煜,他們在高中時幫過我很多。”宗涯指著兩人給他舅舅介紹。
宗涯的舅舅常年生活在國外,對唐肆煜完全不認(rèn)識,對景瑞淵倒是有印象:“都不錯,一表人才。景家待你一般,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多找小涯,他人脈廣,能說上話,比如云城那個項目。”
景瑞淵眸中一沉,宗涯攔住他舅舅:“舅舅,說好的今天就是朋友見面隨便聊聊不談工作呢?”
“好好好,舅舅錯了。”宗涯的舅舅笑開,“我和你舅媽去跟別人寒暄寒暄,你一會兒也過來。”
“好。”宗涯送走兩人,才收回視線,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不該在這種場合談工作的。瑞淵哥,關(guān)于項目的事,方便的話,我單獨跟你講,可以嗎?”
“可以。”
本以為會聽到拒絕的話,沒想到身旁的人卻答應(yīng)了。
那瞬間,柳塵看到宗涯眼中露出了驚喜,心里頓時酸溜溜的,跟砸爛了醋缸沒區(qū)別。
所以,柳塵立刻抽出被牽著的手:“你們談事情,我去吃點東西。”
柳塵走得太快,景瑞淵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那道背影似乎還帶著氣。
糟了,誤會了。
景瑞淵蹙眉,邁步要追上去,宗涯卻叫他:“瑞淵哥,走吧,外面的花園挺安靜,沒人會到那兒,適合談事情。”
他沒看宗涯,而是朝唐肆煜使了個眼色。
唐肆煜心領(lǐng)神會:“你們聊,我和嫂子一塊兒吃點東西去。”
柳塵其實對這場party上的食物沒什么興趣,也沒多少胃口,所以直接走到了外面透氣。
唐肆煜與他被人群沖散,根本沒追上。
走出別墅的柳塵長出一口氣,他醋歸醋,還不至于連主次都分不清。從宗涯和他舅舅提起云城的招標(biāo)項目時,他就知道,原文中的要案和他們恐怕脫不了干系,萬一景瑞淵不察遭到陷害就糟了。
所以他走出別墅后,在花園附近聽見宗涯的聲音時,便藏好了身影。
“瑞淵哥,關(guān)于云城的那個招標(biāo)項目,你知道競標(biāo)要延遲嗎?”
“知道。”
“那你知道原因嗎?”
“不清楚。”
“其實……”宗涯神神秘秘地看了一圈周圍,湊到景瑞淵面前,試圖耳語。
景瑞淵立刻后撤一步,拉開距離:“不必拐彎抹角。”
宗涯微頓,這才肯說:“其實就是負(fù)責(zé)這個項目的上級出了點問題,故意卡了競標(biāo)想拿回扣,被調(diào)查了,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出不來了,所以項目推遲,換負(fù)責(zé)人。”
“知道了。”景瑞淵面無表情。
宗涯見他一點也不驚訝,忍不住追問:“你不問問我那個人是誰嗎?”
“不必,那是警方的事,比起這個……”景瑞淵話還未說完,聽見了一聲驚呼,他將視線移向花園入口處,就看到柳塵蹦了出來。
“柳塵先生?我和瑞淵哥說話,你偷聽不太好吧?”宗涯也注意到了他。
柳塵揉了揉鼻子,大晚上的,這種季節(jié)還是在花園附近,難免會有蟲子,他天生怕蟲,剛剛被一個飛蟲嚇了一大跳。
“沒事嗎?”景瑞淵快步走到他面前,擔(dān)憂地問。
“沒事,被蟲子嚇到了。”柳塵覺得有點丟人。
“嗯,進(jìn)來。”景瑞淵摸了摸他的頭,帶著他進(jìn)了花園內(nèi),走到安了驅(qū)蟲儀的亭子下方。
“瑞淵哥……”宗涯臉色愈加難看。
景瑞淵抬眸,眼神冰冷地盯著他:“熱搜,以后不要再買,買一次我會撤一次。”
“什、什么熱搜?”宗涯面露驚疑。
柳塵心頭一突,原來前幾天的熱搜是宗涯買的嗎?
景瑞淵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今天出席這場party也是為了試探和警告宗涯?
“沒必要裝傻,你跟我認(rèn)識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我不說沒證據(jù)的話。”景瑞淵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還有,從今天開始,別再叫哥之類的稱呼,我不希望我愛人誤會。”
宗涯不愿意接受:“瑞淵哥,你不能冤枉我,我跟你這么多年朋友,比不上一個用利益來衡量的聯(lián)姻對象?”
“朋友?”景瑞淵聲音像是帶著冰渣子,刺的人毛骨悚然,“是不是朋友你心里比我和唐肆煜都清楚,過了今天更不可能是。”
“還有,少用你膚淺的思想去衡量我的婚姻和選擇,柳塵是我選擇的要和我共度終身的人,你沒有立場對他指手畫腳。”
柳塵還從沒見景瑞淵發(fā)這么大火,景恒和景越再怎么找他麻煩,他情緒都很平穩(wěn),只會用手段和實力讓這些人臣服,像這樣怒氣外露,還是第一次。
宗涯見被拆穿了,景瑞淵完全是翻臉的態(tài)度,也不再隱藏:“熱搜確實是我買的,你來之前就知道了吧。”
“為什么買熱搜你還不清楚嗎?當(dāng)年你不肯幫我,如今卻愿意為了一個聯(lián)姻的花幾十上百萬撤熱搜。我承認(rèn)我很嫉妒,但憑什么?他哪里好?!要學(xué)歷沒學(xué)歷,要能力沒能力,這種人憑什么配上你?!”
“關(guān)你屁事。”柳塵毫不留情地罵了回去。
宗涯一怔,竟一時傻在原地。
景瑞淵手搭在柳塵后腦勺,安撫似地揉了揉。
柳塵上次發(fā)火還是在景恒面前,為了他,那時他覺得這人就是在故意示好,討厭得很。如今,他不合時宜地反而希望,柳塵朝他示好就好了。
“他是我老公,跟他結(jié)婚的人是我,我們兩情相悅,還用得著你插手,這么喜歡對別人的感情指手畫腳,怎么?有當(dāng)小三的癖好?”柳塵跟突突機似的,罵的宗涯啞口無言。
半晌,宗涯才指責(zé)道:“不是什么好學(xué)校畢業(yè)的就是沒素質(zhì),講話這么難聽?”
“怎么了?難聽話就是講給你聽的。”
景瑞淵的領(lǐng)帶猛然被人拉住,在他猝不及防之際,薄唇覆上一片柔軟。
柳塵主動親他了!
這樣的念頭讓景瑞淵狂喜,他一手托住柳塵的后腦勺,一手環(huán)住他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柳塵感覺呼吸都要不暢了,他面紅耳赤地被放開時,心跳激烈,卻還不忘朝宗涯嗆聲。
“別他媽打他主意,他是我對象!”
第68章
唐肆煜一路找人找出來, 在花園看到的就是景瑞淵和柳塵擁吻的勁爆場面。
他張大了嘴巴,驚訝到覺得這世界都魔幻了。
并不是接吻多稀奇,是接吻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出了名冷血的景瑞淵。
以前沒親眼見到景瑞淵與柳塵親昵, 最多是猜一猜,親眼見到了, 沖擊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看完接吻吃了狗糧,他還聽見向來溫和的柳塵說臟話了。
很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宗涯完蛋了。
“怎么怎么?發(fā)生什么吵成這樣?”唐肆煜抓住空檔,適時加入這場爭吵。
“我們先回去了。”景瑞淵沒耐心繼續(xù)留下來, 而且柳塵還沒吃晚飯。
“這就走了?”唐肆煜撓撓頭, “要不淵哥我跟你們一起吧, 正好我二哥讓我跟嫂子說點事。”
“行。”景瑞淵自然隨他。
宗涯站在后面, 氣急敗壞道:“所以瑞淵哥,肆煜你也要跟我斷交嗎?”
“我以為當(dāng)年那些事情之后,主動選擇斷交的是你, 畢竟微信刪了,手機號換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唐肆煜嘲諷完,頭也不回地跟著景瑞淵和柳塵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宗涯陰沉著一張臉, 最終,他冷笑一聲,從花園中走出, 換上一副溫和的笑臉, 重新回了party現(xiàn)場。
*
“那什么,淵哥、嫂子, 要是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走到停車場,唐肆煜怎么看怎么覺得此時此刻他不應(yīng)該留在這里,所以很識相地表示要離開。
柳塵手還被景瑞淵攥著,他不忘問唐肆煜:“你說的唐總編托你轉(zhuǎn)達(dá)的是什么事?”
“哦,那個事兒回頭你經(jīng)紀(jì)人應(yīng)該也會跟你講的,反正是好事。”唐肆煜一邊說話,一邊看景瑞淵的臉色。
景瑞淵那眼神都不帶挪的,一直停留在柳塵臉上,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好吧,今天謝謝,下次見。”柳塵與他揮手道別。
“下次見。”唐肆煜立刻腳底抹油,踩著粉色瑪莎拉蒂的油門“咻”地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一時間,停車場只剩景瑞淵和柳塵。
景瑞淵拉著柳塵走到車邊,替他拉開車門:“先上車。”
“……哦。”柳塵后知后覺地開始害臊,老老實實坐進(jìn)車?yán)铩?br />
景瑞淵坐到駕駛座后,什么也沒說,載著他先回了南溪公館。
在公館的停車庫中,車子的發(fā)動機已經(jīng)停止了工作,景瑞淵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打開了車內(nèi)橘黃的車燈。
“小小。”景瑞淵側(cè)過頭,墨色的眸子中情緒涌動,“今天那個吻,我可以理解為你答應(yīng)我了嗎?”
“還是……又只是做做樣……”
話未說完,全都被人堵在了喉間。
柳塵解開安全帶迅速親了他一下,紅著耳根問:“我是不是要恭喜你一下?”
景瑞淵心跳加快,他笑著問:“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追到我?”柳塵側(cè)頭,他的桃花眼尾因為笑意微微上揚,眼神亮晶晶的,特別勾人。
景瑞淵解開安全帶,傾身上前,他沉聲問:“小小,我能吻你嗎?”
“好……”
景瑞淵十足的心急,聽到第一個字,便吻了上去。
這次的吻不同于晚上在宗涯面前時帶著氣,也不是剛剛那種輕輕的觸碰,而是真正意義上纏綿的熱吻。
唇舌交纏間,柳塵漸漸喘不上氣,他輕輕拽住景瑞淵的袖口。
男人察覺到,與他緩緩拉開一點距離,看著他泛紅的眼尾和水潤紅艷的唇,克制地吻了吻他的鼻尖,又親了親他的唇角,才回到駕駛座。
他啞聲道:“回家吧,你還沒吃晚飯。”
“……好。”柳塵回答時,心跳還很快,導(dǎo)致說出口的唯一一個字都帶著顫音。
兩人進(jìn)了屋,景瑞淵脫下禮服外套,直接進(jìn)了廚房。
“坐著看會兒電視,我熬個粥。”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多了,有點晚,吃太多硬菜不消化,喝點粥正好。
“哦。”柳塵真的聽話地坐到了客廳,打開電視當(dāng)背景音,滿腦子想的都是今晚發(fā)生的事。
啊啊啊啊!他都沒挑好告白的時間和地點,一上頭直接把人強吻了!
好好的告白計劃直接胎死腹中。
柳塵捂著臉,無奈地倒在沙發(fā)上,又開始擔(dān)心今天在宗涯面前發(fā)了一通火,萬一原文中提到的要案真的和他有關(guān)系,他腦子一熱再把景瑞淵坑進(jìn)去可怎么辦。
然而,他并沒得到什么充足的思考時間,手機就“叮叮叮”響個不停,一下子彈出好幾條消息。
他拿起來一看,是陶安發(fā)來的。
陶安哥:柳塵!恭喜!
陶安哥:你要紅了!這次是真紅!不是假紅!
陶安哥:哈哈哈熬出頭了!
陶安哥:[老頭跳舞.gif]
什么情況?這就是唐肆煜說得好消息?
柳塵立刻坐直,打字回復(fù)對方。
小土不土:發(fā)生什么了?
陶安哥:你終于回我了!
陶安哥:你看這個!
陶安哥:[鏈接]
柳塵點開鏈接,發(fā)現(xiàn)是Van雜志社的官方購買鏈接,鏈接中的商品是二十號要售賣的他拍攝了副刊封面的當(dāng)期雜志。
小土不土:這個鏈接怎么了?
陶安哥:你沒看到嗎?下面的預(yù)約人數(shù)!已經(jīng)破三十萬了!
陶安哥:雜志預(yù)約人數(shù)破三十萬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嗎?
陶安哥:Van雜志創(chuàng)刊至今,賣過最多的一期也才四十萬冊,那一期還是天王天后紀(jì)念特刊,國民級別的。
陶安哥:雖然你是限量十萬冊,但預(yù)約量破三十萬是我根本沒想到的,我原本覺得能賣出八成對你來說就已經(jīng)是很好的成績了。
陶安哥:現(xiàn)在限量數(shù)與預(yù)約量完全不成比例,二十號那天絕對是上架秒售空的節(jié)奏。
陶安也沒想到,上午Van官方發(fā)了預(yù)熱微博和一張裁剪了一半的預(yù)覽圖后,預(yù)約量直接爆了。自然熱度還讓柳塵和Van雜志都上了熱搜,用來預(yù)熱的那張預(yù)覽圖已經(jīng)被無數(shù)人轉(zhuǎn)發(fā)過。
半遮半掩,完美的上身線條,幾乎要把“純欲”兩個字打在所有人臉上。
小土不土:可是……這種預(yù)約人數(shù)不是可以刷水嗎?
陶安哥:……你倒也不必如此給自己潑冷水,這種刷水對你自己有什么好處嗎?團(tuán)隊又不傻,而且我說的三十萬可是后臺實打?qū)嵉臄?shù)據(jù)。
陶安哥:總之,你放寬心吧!
陶安哥:媽的,這預(yù)約量看得我真舒心!明天我也要搶看看,要是搶到了我發(fā)朋友圈炫耀。
小土不土:唐總編應(yīng)該會送我們的吧?
陶安哥:自己搶的跟別人送的能一樣嗎?!
柳塵說不過他,只好回復(fù)。
小土不土:好好好,那你加油!
陶安哥:你明天也給我去搶!自己的雜志,積極一點!
小土不土:好的!
“粥好了,來吃吧。”景瑞淵的聲音傳來。
柳塵抬起頭與他對上視線,景瑞淵問他:“有什么事嗎?”
“陶安哥說,二十號那天雜志銷量可能會比預(yù)期的好。”柳塵一邊說著,一邊坐到餐桌邊。
他發(fā)現(xiàn),面前除了熱騰騰的青菜蛋花粥,還有煎過的開花香腸。
“這是……你煎的?”柳塵驚訝地問。
“不然呢?我們家廚房除了我,還有其他人?”景瑞淵拉開椅子坐下。
“你怎么會煎這個?”
“在我這兒,你不用跟別人搶開花香腸,想做我都可以學(xué)。”景瑞淵夾起一個放到他碗里,“嘗嘗看,無油的,對胃不會有負(fù)擔(dān)。”
柳塵很是感動,笑著說:“我都這么大了,才不會跟別人搶開花香腸吃,又不是笨蛋。”
“嗯。”
“你廚藝真好。”柳塵咬了一口香腸,表皮酥脆,內(nèi)里噴香,雖然食材應(yīng)該是小陽采購回來的,但掌勺的人確實有實力。
“你喜歡吃就好,下次想吃再做給你吃。”景瑞淵抽了張紙巾,替他擦掉粘在唇角的一粒米。
柳塵心頭一跳,輕咳一聲,順勢說:“你今天去參加宗涯的party,是為了去確認(rèn)熱搜的事?”
“這是其中一件。”景瑞淵解釋,“去之前我基本肯定是宗涯買的熱搜。”
“嗯?”柳塵抬眸,愿聞其詳。
“景越逃走了,戚裕正在找他,人在奔波的時候不會有閑心買熱搜找你麻煩,至于……”
柳塵搶答:“丁鎧一和馬萬都是他那邊的人,主心骨跑了,丁鎧一之前還在我這里吃了虧,他們根本不會舍得花錢在虛無縹緲的熱搜上。”
“聰明。”景瑞淵勾起唇角,“那么對你有意見的,就只剩宗涯。”
“他喜歡你。”柳塵說的是原文中的事實。
景瑞淵蹙眉,像是厭惡極了:“談什么喜歡?不就是利用。”
“……啊?”柳塵來了興趣,傳說中的隱藏劇情!
然而,景瑞淵還沒來得及說過去的事,他的手機就響了。
“我先接個電話。”
“好。”景瑞淵面色凝重,柳塵猜測是工作電話,安安靜靜吃飯,不再打擾他。
之后,直到柳塵洗漱完躺在床上,景瑞淵都沒從書房出來。
他有點失落沒聽到景瑞淵過去的事,又很擔(dān)心景瑞淵在云城的那個項目競標(biāo)出問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最后,他起床跑去廚房熱了杯牛奶。
“叩叩”,他輕敲兩下書房門。
景瑞淵開口:“進(jìn)來。”
柳塵這才擰開門把手,走進(jìn)其中。
景瑞淵看起來很累,面色凝重,柳塵猜測他事情不好處理,便將杯子放在他面前:“累了就喝點,我去睡覺了。”
他明天上午還得趕飛機。
“好。”景瑞淵拉著他的手,沒讓他走,本來兩人晚上可以好好聊聊的,卻因為急事又耽誤了時間。
柳塵斂眸:“松手。”
“嗯。”嘴上答應(yīng)著,卻抬手壓下了柳塵的頭,迫使他傾身與自己接吻。
柳塵彎著腰低著頭,腿有些發(fā)軟,最后直接被景瑞淵抱在了懷中。
“小小晚安,好夢。”
柳塵耳根微燙,他側(cè)頭親了下景瑞淵的耳朵,喃喃道:“老公,晚安。”
第69章
隔天上午, 景瑞淵親自把柳塵送到海城機場。
“到了發(fā)消息。”景瑞淵替他理好帽檐下的劉海。
“知道的。”柳塵答應(yīng)下來,“你回去要不要補眠?別太累了。”
昨天景瑞淵也不知道忙到幾點才睡,他半夜起床去洗手間時, 書房的燈還亮著,那時已經(jīng)四點了。
“好。”景瑞淵拉下他的口罩, 與他交換了一個吻。
“我走了。”機場的登機播報響起,柳塵回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航班信息,與景瑞淵道別。
“等我忙完去接你殺青。”景瑞淵承諾。
“好啊。”柳塵笑著揮了揮手,很快檢票進(jìn)了VIP通道。
景瑞淵在機場等到柳塵的航班順利起飛, 才轉(zhuǎn)身離開機場,迅速驅(qū)車前往天際線傳媒的辦公大樓。
他出現(xiàn)在天際線傳媒的第一件事, 就是將秘書部那位替他和柳塵準(zhǔn)備禮服的助理叫了過來。
“從現(xiàn)在開始, 你不用來上班了。”
那助理顯然慌了:“董事長, 我、我做錯什么了嗎?我可以改正的, 求您不要開除我!”
“昨天上午十點,你的賬戶收到二十萬的打款,付款人是宗涯的秘書。”景瑞淵眼神冰冷, “還需要我解釋更多嗎?”
昨晚在party現(xiàn)場,景瑞淵看到宗涯那身衣服時,便知道他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準(zhǔn)備的,目的之一肯定是想讓柳塵心里膈應(yīng), 但就這一點,出賣消息的人就該收拾東西滾了。
那助理抖著手,淚流滿面, 苦苦哀求:“我、是我不對, 我不該鬼迷了心竅,我以后一定不會再犯了, 這筆錢、這筆錢我都退回去,董事長求您別開除我。”
被景瑞淵開除是什么后果她根本不敢想,景瑞淵在商界地位卓絕,即使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被人議論紛紛,但所有人都不能忽視他的手腕,被開除等于業(yè)內(nèi)封殺,娛樂圈相關(guān)的公司不會再有人要她,其他公司也幾乎不可能。
因為她出賣的是老板的私人信息,這如果涉及到商業(yè),完全是大忌。
景瑞淵沒理她,而是直接撥通了保安內(nèi)線。
很快,就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跑上來,將這個助理請了出去。
這件事很快在公司內(nèi)傳開,陶安加了公司的員工群,下午得知這件事后,立刻跟回到劇組的柳塵講了。
“你知不知道,董事長把代替徐助理的那個助理開除了。”
“嗯?”柳塵只知道徐同最近住院休假,并不知道代替徐同的助理是哪個。
陶安一邊說,一邊打開員工群給柳塵看:“似乎是因為那個助理出賣了董事長的個人隱私。”
正在化妝的柳塵側(cè)眼從上掃到下,立刻明白了是因為昨天宗涯那身禮服。
“挺好,做生意的人最忌諱身邊有人大嘴巴,守不住底線。”柳塵給出犀利的評價。
“你知道內(nèi)情?”陶安一聽,就知道柳塵昨天回去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算是吧。”柳塵點點頭。
“什么情況?跟我說說!”陶安完全按捺不住八卦之魂,一旁的小漁也來了興趣。
柳塵想了想,簡略地把昨晚發(fā)生的事跟他們說了。
“靠!所以這綠茶從董事長的那個替身助理那兒買了董事長的禮服消息,然后特地?fù)Q了跟董事長差不多的禮服來惡心人?”小漁氣的齜牙咧嘴。
“真惡心,柳老師你和景先生感情多好啊,他還想橫插一腳,這已經(jīng)不是簡簡單單的綠茶問題了,他明明就是在破壞你們的感情,完全是道德敗壞!”小琪也跟著罵。
陶安“嘖”了一聲:“真行,原來熱搜是這人買的,我還以為他跟董事長是朋友。”
聽見陶安提起這個,柳塵微怔,只說:“不是,具體的不方便說。”
他還沒來得及聽景瑞淵講呢。
在心中無聲地嘆了口氣,柳塵想著等景瑞淵忙完了再挑個合適的時間問問吧。
“哦對,柳老師,你的雜志我也預(yù)定了,我們明天打算一起搶搶看。”小琪炫耀道。
“你們可以直接跟我說的。”柳塵無奈,“雜志社給我寄了幾本,可以拿來送人。”
“那不行,搶的和送的怎么能一樣呢?”小琪搖頭,“搶到的成就感完全不同!”
“我也要搶的。”小漁握拳,“看我在三十萬人中殺出重圍!”
“不像我。”陶安拍了拍柳塵的肩,“送我一本。”
柳塵哭笑不得:“好,你昨天不還說要搶?”
陶安拍了拍胸口:“人,要有自知之明。”
*
結(jié)果晚上回到房間,柳塵也沒和景瑞淵打上視頻通話。
因為云城那個項目景瑞淵是跟Flourish合作的,涉及到這次項目的競拍意外,需要和當(dāng)前Flourish的負(fù)責(zé)董事Shakti開個會商討一下后續(xù)的安排。
柳塵睡前趁著會議沒開始,和景瑞淵有一搭沒一搭地發(fā)了幾條消息,便很快睡著了。
隔天上午九點多,Van雜志社給柳塵買了個商業(yè)熱搜,為雜志即將開始的售賣造勢。
很多粉絲蹲守在熱搜中,討論的熱火朝天-
桃桃烏龍茶:誰都不懂,我現(xiàn)在就像看到完整的圖!-
kitty貓貓醬:T^T真的好想看看我的土-
皮皮拉拉:我盤這張照片盤了整整兩天了,大V你懂嗎?你懂我的痛嗎?-
帥哥yyds:路人蹲個點,被這個腰蠱到了,能腦補一萬字小黃文的那種蠱到了!——
捏捏月半月僉回復(fù)帥哥yyds:給太太遞筆,請你現(xiàn)在就寫!——
淵塵永遠(yuǎn)幸福回復(fù)帥哥yyds:嘻嘻,淵老師是大猛1,不要寫錯——
盯襠貓回復(fù)帥哥yyds:多寫寫,我喜歡看誘受s攻謝謝[鞠躬.jpg]
……
討論的風(fēng)向已經(jīng)往yellow角度一去不復(fù)返,柳塵被小漁喊著看評論時,忍不住發(fā)出疑惑。
“這個‘s’攻是什么意思?”
“這個‘猛1’又是什么意思?”
“‘誘受’?那是什么?”
柳塵問的極為認(rèn)真,小漁驚訝地瞪大眼睛。
“柳老師,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講講?”
“攻和受就是指doi的時候,誰在上誰在下。‘s’的意思就是sadomasochism中的……”小漁湊到柳塵旁邊,特別小聲的說,“施虐者。”
“……什么?”柳塵臉都白了。
“也沒那么嚇人啦,適度范圍內(nèi)是一種情趣吧。”小漁想,“至于‘1’……‘1’和‘0’對應(yīng)‘攻’和‘受’,是doi時的上下位,‘猛1’就顧名思義了。而‘誘受’你可以理解為極具誘惑力,習(xí)慣性勾引攻的那種受。”
“……我不是。”柳塵迅速否認(rèn),“我老公也不是。”
小漁眨眨眼,沒想到他否定的這么快,趕緊道:“沒事的,那些都是粉絲開玩笑的,同人文學(xué)當(dāng)不得真。抱歉啊塵哥,我早知道不給你看這個了。”
她感覺柳塵好像被嚇到了,連忙道歉。
柳塵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就是乍一聽怪嚇人的,特別是“sadomasochism”這種詞,但他也不至于歧視有這種癖好的人。
“要到時間了。”柳塵看了看時間,距離十點雜志開售還有兩分鐘。
“哎呀,我這就做好準(zhǔn)備!”小漁立刻不看熱搜了,打開雜志的銷售界面,等著十點準(zhǔn)時開售。
柳塵視線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寇千蘭也捧著手機。
他問:“千蘭姐,你……也要搶?”
“不止,她還讓我?guī)退黄饟尅!庇嫊瘟嘶问謾C。
“我可以送……”柳塵話還沒說完,就被寇千蘭攔住。
“哎!不要送的,就要我自己搶的,我到時候要發(fā)微博炫耀的。”寇千蘭緊緊盯著倒計時,“還有三十多秒,你們先別跟我說話!”
柳塵瞬間噤聲,周圍不少人都進(jìn)入了“備戰(zhàn)”狀態(tài)。
“靠!怎么就沒了?”寇千蘭跳起來。
計書晃晃手機:“我搶到了。”
“啊啊啊啊啊!計書我的神!”寇千蘭開心的不行,“你快截個圖,我去發(fā)微博。”
“得嘞。”計書嘆了口氣,截圖從微信發(fā)給了她。
“你們搶到了嗎?”柳塵看向小漁和小琪。
兩個女孩兒不約而同地?fù)u搖頭:“沒有,怎么會有雜志秒沒啊?主刊倒是有的,但我不想要主刊。”
“就是啊,誰家雜志就賣十萬冊?”
“這群粉絲什么逆天手速,計老師也太厲害了。”
“我再刷刷掉落。”小漁說著,舉起手機想蹲蹲看還有沒有剩。
柳塵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消息,是唐嘉年發(fā)在臨時小群的。
Van雜志爆賣(13)——
Van雜志總編輯唐嘉年:副刊售罄了,我們等會兒會發(fā)戰(zhàn)報,辛苦大家。
Van雜志總編輯唐嘉年:單獨主刊的銷量漲幅跟往常差不多,不會有太大變化。
Van雜志副編輯:早知道十萬冊這么快賣完,就多加一些了。
Van雜志副編輯:這樣主刊銷量肯定也會破紀(jì)錄。
Van雜志總編輯唐嘉年:饑餓營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網(wǎng)上反饋都很好。
Van雜志總編輯唐嘉年:柳老師辛苦了,這回真的非常感謝您的配合,一會兒還要麻煩您配合我們轉(zhuǎn)發(fā)一下相關(guān)的微博@小土不土
小土不土:沒問題,唐總編太客氣了,大家也辛苦了。
柳塵很快打字回復(fù)。
然后,他抬頭叫還在蹲掉落的小漁:“小漁,雜志社那邊通知售罄了,應(yīng)該沒有掉落了。”
“啊……嗚嗚嗚真的是。”小漁頓時喪了一張臉。
“我送你一本,要不要?還有小琪,都可以送你們。”柳塵說完,已經(jīng)讓陶安去拿了。
兩個人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捧著免費雜志已經(jīng)翻看起來,越看臉越紅,最后湊到一起笑開了花。
寇千蘭則轉(zhuǎn)頭就發(fā)了微博,還讓柳塵去留言。
“柳塵,你快去我微博底下評論,讓那些嫉妒我的人更加嫉妒我!”寇千蘭將手機舉到柳塵面前,評論里,已經(jīng)一堆粉絲嗷嗷著沒搶到了。
柳塵一邊打開微博給寇千蘭評論,一邊納悶:“真的這么難搶嗎?”
“我本來也以為十萬冊不至于秒沒的,不過事實就是這樣,所以真的就是你火了!”
寇千蘭話音剛落,雜志社的臨時小群里又彈出一條新消息。
Van雜志爆賣(13)——
Van雜志網(wǎng)絡(luò)銷售部:額,這個id為Jing的是哪位?一個人買了五萬冊?
第70章
Van雜志社——
唐嘉年接到了景瑞淵的電話。
“為什么你們雜志有購買上限?”景瑞淵很是不滿。
“……景先生, 正常人也不會買五萬冊雜志的,放都需要挪倉庫來放。”唐嘉年頗有些無語。
就在幾分鐘前,雜志社的網(wǎng)絡(luò)銷售部在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準(zhǔn)備做大字報時, 發(fā)現(xiàn)限量十萬冊的主副刊一體雜志有一個用戶直接買了五萬冊。
他們雜志社的銷售平臺是自己開創(chuàng)的官方渠道,因為根本沒考慮到會有用戶一次性購買幾萬冊的雜志, 所以并未針對銷量上限編寫過代碼,還是最初隨手打的五萬。
哪知道這回真的有人買到了上限。
“算了,已經(jīng)賣出去的你們什么時候發(fā)貨?”景瑞淵冷聲問。
“二十四小時內(nèi)發(fā)貨。”唐嘉年總覺得哪里不對,他怕發(fā)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趕緊道,“我們是不會把已經(jīng)被讀者購買的雜志轉(zhuǎn)讓給他人的, 除非讀者自愿申請退款。”
“我沒有要你們轉(zhuǎn)讓。”景瑞淵蹙眉, “早點發(fā)貨, 謝謝。”
看到被掛斷的電話, 唐嘉年冷冰冰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絲裂縫,他打字在群里回復(fù)。
Van雜志爆賣(13)——
Van雜志總編輯唐嘉年:不用管,正常做大字報。
坐在片場的柳塵看到這句話, 基本已經(jīng)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尤其那個“Jing”,也太明顯了。
他還沒來得及問景瑞淵怎么回事,就聽見劇組有人“靠”了一聲。
下意識看過去, 那人舉著手機沖到柳塵面前,問:“柳老師,這是不是景先生的微博賬號啊?”
屏幕上, 大大的“Jing_”快要晃瞎柳塵的眼。
這個賬號除了一堆點贊他大小微博的記錄, 在幾分鐘前發(fā)了唯一一條微博。
@Jing_:[曬單.jpg]
評論里,涌入的粉絲已經(jīng)瘋了-
桃桃烏龍茶:雖然我搶到了, 但是我還是想說,大佬您沒事吧?五萬冊多分我一本都不行?-
黃昏快樂:我無語了,我說怎么十萬冊眨眼就沒,這怎么有人開掛?-
kitty貓貓醬:能不能分我一冊啊?別逼我跪下來求你!-
開花結(jié)果:本路人粉表示很難過,第一回買雜志就泡湯,我真的服了-
用戶sahdjsa:我費老大勁注冊了一個Van官網(wǎng)的賬號,結(jié)果眨眼功夫全被你小子給搶了-
嗐老婆:……你是景瑞淵吧?你真的是景瑞淵嗎?-
路曼曼:小土的老公親自上場,我服了,你要不要數(shù)數(shù)五萬冊一共花了多少個零呢?這么敗家,小心破產(chǎn)!-
捏捏月半月僉:我求你,小土的老公,我真的求你,退單讓我們重?fù)專С挚?TvT——
酸甜苦辣回復(fù)捏捏月半月僉:11111——
小土寶寶抱抱回復(fù)捏捏月半月僉:11111111111111——
澀澀回復(fù)捏捏月半月僉:老子直接2250000!你他媽花兩百萬買雜志,神經(jīng)病!-
淵塵yyds:雖然淵塵yyds,但我今天不嗑,求你還我雜志!-
土寶土寶天下一寶:此時一個想要雜志的淵塵小女孩輕輕的碎了。
……
“粉絲氣壞了。”陶安看的嘖嘖稱奇。
“寇千蘭評論區(qū)也淪陷了,哈哈哈哈。”計書跟看戲似的,笑的比誰都開心。
“原來我的雜志被董事長搶走了!”小漁忿忿握拳。
“要不……我去幫你要回來?”柳塵挑眉問。
小漁立刻搖頭:“那還是別了,請董事長放心秀恩愛!”
柳塵臉頰一熱:“拍戲吧拍戲。”
*
晚上回到住處,柳塵洗過澡后給景瑞淵發(fā)了條消息,等著對方忙完再給自己打視頻。
他手里是最后一場戲的劇本,明天他就要殺青了。
跟俞秀這個角色接觸這么久下來,他還有些舍不得,這是他人生中飾演的第一個角色,不管正反面,對他來說都是意義非凡的。
最后一頁劇本講述的是碧玉和黃魏從小鎮(zhèn)子上搬走后,俞秀的母親突然病發(fā)被送進(jìn)醫(yī)院搶救的劇情,俞秀站在醫(yī)院走廊會有一個長鏡頭和之前拍的碧玉在醫(yī)院流產(chǎn)那里呼應(yīng)。
柳塵將最后的劇本翻看了兩遍,手機突然“叮叮叮”響個不停。
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唐肆煜。
少管本少爺閑事:嫂子!!!為什么瑞淵哥拉黑我!!!
少管本少爺閑事:我評論不了他私信不了他!!!
少管本少爺閑事:為什么這么對我???
少管本少爺閑事:[嚎啕大哭.gif]
少管本少爺閑事:[捶地不滿.gif]
柳塵一臉茫然,不明所以。
小土不土:他把你微信拉黑了?
少管本少爺閑事:當(dāng)然不是!拉黑了我的微博嗚嗚嗚嗚為什么?是我做了什么錯事嗎?
小土不土:別急,我?guī)湍銌枂枴?br />
小土不土:不過他現(xiàn)在在忙,不一定及時回復(fù),等他回復(fù)了我再告訴你。
少管本少爺閑事:好吧[委屈.jpg]
與唐肆煜柳塵說完,柳塵便又給景瑞淵發(fā)了兩條消息。
小土不土:唐肆煜說你把他微博拉黑了。
小土不土: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愛心]我先生[愛心]:。
“喂。”景瑞淵剛把書房整理出一片空地。
“忙完了?”
“嗯。”景瑞淵點點頭,“你呢?”
“我也忙完啦,明天還有最后一場戲就殺青了。”
景瑞淵立刻說:“我去接你。”
“好啊。”柳塵笑著答應(yīng),“那,要不要說說你跟唐肆煜怎么回事?他說你把他微博拉黑了。”
景瑞淵抿了抿唇,說:“剛注冊微博時拉黑的,沒什么原因,就是覺得礙眼。”
柳塵哭笑不得:“好吧,那等你想把他放出來的時候,就放出來,不想放就讓他待在黑名單里吧。”
“嗯。”
“所以,原來你也會玩微博啊?我以為你不喜歡用這種快資訊平臺。”柳塵正開著微博在看“Jing”的主頁點贊。
越往下滑越發(fā)現(xiàn),這人竟然從他最初的微博就開始點贊了,而且大小號發(fā)的東西一個不落。
難道……
“你從我最開始分享日常的時候,就都點贊了?”柳塵問。
景瑞淵沉默一陣,才說:“對。”
這種社交平臺如果不設(shè)置隱私都會留痕,既然已經(jīng)被看到了,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
柳塵見他承認(rèn)的這么坦然,反而不好意思了,往被子里滑了滑,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景瑞淵隔著屏幕看他,目不轉(zhuǎn)睛,也不說話。
柳塵正欲開口問他在看什么,屏幕對面的人輕啟薄唇。
“我想你了。”
柳塵心頭倏地一跳:“我也想你。”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你之前點贊都是做戲嗎?”柳塵突然好奇。
“不是,單純對你很好奇。”景瑞淵也不記得當(dāng)初注冊微博的初衷是什么了,似乎就是想看看平時不在視線內(nèi)的柳塵是什么樣的。
“這樣啊,可是,對一個人好奇,就是喜歡一個人的開始。”柳塵故作高深,“你該不會那時候開始,就暗戀我吧?”
“嗯,應(yīng)該。”景瑞淵無法追溯一個對柳塵情感變質(zhì)的時間點,他唯一能肯定的是,無論早晚,他都會被柳塵吸引。
柳塵就像一個不斷發(fā)光發(fā)熱的小太陽,心態(tài)樂觀,勇敢善良,不怕?lián)?zé)任,而且很聰明。
不知從何時起,總在算計一切,拒絕被別人利用,也拒絕相信他人的景瑞淵就已經(jīng)把柳塵劃入了自己人范圍,然后動心、動情。
柳塵瞬間詞窮,這人又這么坦然地承認(rèn)。
“我好想快點殺青。”柳塵嘟囔道,“想回家了。”
“快了,明天到家想吃什么?”
“你又下廚嘛?”
“可以,景瑞淵廚房接受點菜。”
柳塵笑了下,突發(fā)奇想:“要不我們?nèi)デ鍐A鎮(zhèn)吃飯吧?我之前說要帶你去嘗嘗那家家常菜館的。”
“好,這算約會嗎?”
“當(dāng)然。”柳塵嘿嘿一笑。
景瑞淵沉思一陣,說:“那我明天休息,晚上一起去看個電影?”
“好啊,最近有個新上映的紀(jì)錄片好像不錯,我之前聽姚導(dǎo)提過,據(jù)說是她讀大學(xué)時的同學(xué)執(zhí)導(dǎo)拍攝的,劇組打算集體殺青的時候包個場,我不跟他們?nèi)タ矗闳ァ!?br />
景瑞淵輕聲笑著:“好。”
正聊著,書房的門被人敲響,景瑞淵抬眸。
“景先生,您現(xiàn)在有空嗎?有點急事……”是小陽的聲音。
“你去吧,我等會兒就睡,明天早戲。”柳塵溫聲道,“晚安。”
“晚安,好夢。”
掛斷電話,景瑞淵走到書房門口打開門:“什么事?”
“我剛剛下班要走的時候,在門口被警、警察攔住了。”小陽臉上滿是驚疑。
他今天本來已經(jīng)到了下班的點,正要回家,卻在屋外看到了警車和好幾個警察,對方點名道姓要找“景瑞淵”。
小陽立刻跑回來,要說景先生犯了什么事他肯定是不信的,如果只是熟人拜訪倒也算了,可千萬別出什么事。
景瑞淵握著門把的手一緊,他說:“知道了,我出去看看。”
他換好衣服,正打算往外走,小陽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跟在景瑞淵后面。
景瑞淵蹙眉回頭叮囑:“別出來,萬一我有什么事,你給徐同打個電話。”
“好、好的。”小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應(yīng)。
幾分鐘后,躲在屋內(nèi)的小陽聽見了警車的聲音,他跑到客廳透過落地窗看到,景瑞淵被警察帶上了車,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他哆嗦著手,立刻給徐同打去電話:“徐、徐助理,我是景先生家的幫傭,景先生他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