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月六號下午, 劇組提早結束了拍攝,安排大家回酒店收拾東西。
姚詩安排了副導演和編劇先去越城,還把拍攝的設備通通托運了過去, 她則在七號和大家一起出發。
“明天早上八點會有大巴車到酒店門口,麻煩大家明早八點準時集合, 我們八點十分出發去機場。”
“好的。”
“計老師、寇老師還有柳老師你們三位就分別坐保姆車前往嗎?”
“嗯,我經紀人提前安排了車。”計書點頭。
“我也是,我走VIP通道。”寇千蘭附和。
“陶安哥送我。”柳塵也說。
姚詩放心地點點頭:“那行,你們三個我就不操心了, 準時到就行。”
“大家都回去收拾東西吧,有什么不方便的聯系我, 我安排幾個場務過去幫忙。”
回到房間, 陶安問:“我跟小漁幫你收拾?”
“不用, 又沒多少東西, 我自己來就行,而且你們也要收拾行李的。”柳塵不喜歡麻煩別人幫自己收拾行李。
“那行,我們就先回去了, 明早過來接你。”陶安也不推拒,和小漁很快離開。
說收拾行李,柳塵其實沒太多東西要收拾,除了一些換洗衣服和鞋子, 還有當時過敏買的那個蒸臉儀,還真沒別的了。
半小時過去,兩個行李箱被推到墻角, 柳塵進浴室沖澡。
花灑中的水不斷往外流淌, 柳塵半低著頭正在抹洗發水時,似乎聽見了敲門聲。
他手上動作停住, 又沒聽到聲音,便猜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二十分鐘后,他裹上浴巾從浴室中走出,一邊拿毛巾擦著頭發,一邊看手機,發現景瑞淵在十多分鐘前給他打過電話。
他微微一愣,想到洗澡時聽見的敲門聲,趕緊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
沒人?
柳塵狐疑地打開門,旁邊一道高大的身影覆上來。
“衣服不穿好?頭發也不吹干?”
景瑞淵視線落在半敞著的浴袍上,柳塵白皙的胸膛若隱若現,視線往上,頭發濕漉漉的,一直在滴水。
“你怎么……”柳塵話還沒說完,被人半推著進了屋。
手中的毛巾也被抽走,腦袋被罩住,寬厚的手掌帶上門,幫他擦了擦頭發。
直到頭發不滴水了,景瑞淵才問:“吹風機放在哪兒?”
柳塵是坐著的,此時他只能仰頭看景瑞淵:“在洗手間下面的柜子里。”
“坐著,自己裹好。”景瑞淵說完,轉身進了洗手間,很快又拿著吹風機走出來。
他卷起襯衫袖子,打開吹風機,慢慢幫柳塵吹頭發。
柳塵發根軟,但帶著天生的自然卷,剛剛吹干的那些全都有點炸毛,一根根蜷起來,景瑞淵耐心的一根根替他捋順。
感覺到手指在頭皮間摩擦,柳塵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順著脊背攀升,讓他貼在腿上的手心都在發麻。
為了不讓自己被這種奇怪的感覺驅使大腦,他問:“你怎么來了?”
“嗯?”吹風機聲音不小,柳塵說話聲又小,景瑞淵沒聽清。
柳塵仰起頭看他:“我問,你怎么來了?”
“送你。”景瑞淵說的理所當然。
“哦。”柳塵耳根有些熱,應該是被吹風機的風吹的。
從景瑞淵問過能不能追他后,兩人這幾天誰都沒提那日的問題,景瑞淵還是跟往常一樣,忙工作的時候不會出現,忙完了就會突然蹦出來。
有時是到劇組看他,有時來不了就打視頻電話。
柳塵并不反感這樣,對方處事有度,會示好,但從來沒做過分的事,也不會讓他討厭。
就是比他想象中還會撩人。
聰明人連追人都是聰明的。
“好了。”關掉吹風機,景瑞淵替他理好后頸的碎發,“去換睡衣。”
“哦。”柳塵睡衣就搭在床上,他站到床邊習慣性直接脫浴袍,一半都拉下去了,他才想起景瑞淵還在。
猛地拉上滑落下去的浴袍,柳塵抓起睡衣就進了浴室。
景瑞淵見他跑的比兔子還快,無奈搖搖頭,趁著他換衣服的空檔掃視了整個房間的布局。
太小了,環境雖然不錯,但條件真的很一般。
思及此,景瑞淵給姚詩打了個電話。
“姚導。”
“景先生,怎么了?”
“你們去越城的酒店訂的是哪家?”
“訂的是民宿,那個附近沒有酒店,為了減少每天來回的時間,就近找了幾家環境還可以的民宿。”
景瑞淵蹙眉:“取消吧,我來訂住的地方。”
“啊?好。”投資方都發話了,姚詩當然沒有異議。
幾分鐘后,姚詩微信上就收到了住宿地址的信息,她上網一查,是別墅度假村,全部被景瑞淵包下來了。
“我換好了。”
柳塵換好衣服出來,看見景瑞淵站著,問:“你怎么都不坐下?”
“我可以坐下嗎?”景瑞淵一本正經地問。
“當然。”柳塵替他拉開椅子,“你坐椅子上。”
“好。”景瑞淵沉聲應下。
因為房間里就一張椅子,柳塵便坐到了床上。
景瑞淵看到他穿的是短褲,一雙長腿露在外面:“不冷?”
柳塵低頭一看自己的腿,輕咳一聲:“不冷,都五月了。”
但他還是悄悄把被子扯過來一點,蓋住了腿。
柳塵也不知道聊什么,干脆問他:“你什么時候回去?”
景瑞淵微滯,說:“等會兒就回去。”
柳塵頓覺尷尬,他到底在說什么?搞得好像在趕人走一樣!
“……我沒趕你走,你要是有急事就走吧,沒有就、就坐一會兒?”柳塵垂眸解釋。
“不坐了。”景瑞淵站起身,“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柳塵沒想到他說不坐就不坐,這才來了多久?在門口等了他二十分鐘,進屋幫他吹個頭發,他讓走就走了?
“那我……我送你到門口。”柳塵跳下床踩上拖鞋,一個沒站穩踉蹌了一下。
景瑞淵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小心點。”
“謝謝。”柳塵鼻尖聞到一絲味道,他抬起頭,問,“你喝酒了?”
“嗯,晚上有應酬。”景瑞淵松開他,“很難聞?”
“沒有。”柳塵估計他喝的不多,靠近了才聞到很淡的酒味,“那你怎么來的?”
“司機開車。”景瑞淵如實說。
“我送你過去吧,等我換個衣服。”柳塵把明早出門要穿的外套套上,又換上休閑褲,“走吧。”
“好。”景瑞淵明顯心情不錯。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門,柳塵跟在他身后,視線往下能看到他自然垂在身側的手。
他一個跨步上前,勾住了景瑞淵的手。
景瑞淵訝然地看向他。
柳塵往他身邊靠了點,解釋:“這里是劇組住的酒店,到處都是人。”
“嗯。”景瑞淵回握住他。
“上次你來劇組,我沒叫你……那什么,也沒跟你一起走,也沒牽手,他們都說我跟你吵架了。”
“嗯。”
“你別拉那么緊。”柳塵動了動手,這人手勁好大,沒握疼他,卻也讓他根本抽不出來。
“嗯。”景瑞淵嘴上答應,手還是緊緊牽著他。
柳塵知道拗不過他,干脆放棄。
兩人從電梯里出來時,還正好撞見了劇組的人。
幾個人應該是一起出去買宵夜的,看到景瑞淵,皆是一愣,然后大聲喊:“景先生好。”
景瑞淵只是輕點了下頭。
那幾人又打招呼:“柳老師晚上好,今晚不回來嗎?”
“老師別忘了明早要去越城,別遲到。”
“景先生和柳老師拜拜!”
柳塵笑笑:“拜拜。”
“不解釋?”出了酒店,景瑞淵問。
“沒什么好解釋的。”柳塵放棄了解釋,“多說多錯,越說越亂。”
景瑞淵什么也沒說,只是握著他的手,依舊沒松開。
黑色的商務車停在附近停車場,柳塵陪他走到車邊:“你回去吧。”
“好,那我回去了。”景瑞淵嘴上這么說,手上卻還是沒松開。
柳塵面紅耳赤地看著他:“那你怎么不松手。”
“松了。”景瑞淵像是就在等著他問,終于松開手,“我走了。”
“哦,走吧。”柳塵看著他坐進車里。
司機微微鞠躬跟柳塵道了個別,替景瑞淵拉上車門,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
因為要倒車,柳塵往旁邊讓了一點,發現還是不行,干脆自覺地往停車場外走,決定直接回酒店。
本來就沒幾步路,他走到酒店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黑色商務車早就沒影了。
收回視線,柳塵正要進酒店,正前方的路口,眼熟的車繞了一圈又開了過來,然后停在他身邊。
景瑞淵拉開車門,柳塵盯著他:“不是走了嗎?”
“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景瑞淵走下車,傾身靠到柳塵耳邊,像在說悄悄話,“所以我能追你嗎?”
柳塵的心臟瞬間失衡,跳的又快又亂,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鼻尖盈滿淡淡的酒香混著古龍香水的味道,他感覺自己有點難以呼吸。
半晌,他抬手輕輕抵在景瑞淵胸膛上,把男人與自己的距離稍微拉開一些,垂頭嘟囔著反問:“你不是已經在追了嗎?”
雖然不是“可以”或“不可以”這種常規答案,但景瑞淵明白,自己已經得到了階段性的回答。
他輕笑著答:“好。”
“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第52章
柳塵回到房間, 打開空調裹著被子,感覺臉上的熱度始終降不下去。
他以前從沒覺得自己是個羞恥心泛濫的人,但最近他面對景瑞淵時, 臉紅的次數越來越多,還根本控制不住。
而且怎么會有人嘴上說著走, 還能開車繞一圈又回來撩他的?
景瑞淵是不是背著他偷偷上了什么戀愛培訓班?
帶著這樣的胡思亂想,柳塵漸漸沉入夢鄉。
半夜,柳塵做了個夢,夢里他被人丟進了冰窖, 凍得快不行的時候,景瑞淵開著輛兒童款黑色敞篷玩具車從天而降。
這人暖和的像個火爐, 一把將柳塵抱緊懷里, 他頓時就不覺得冷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 柳塵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把枕頭抱在了懷里, 空調還是睡前開著的,趕緊摸到遙控器空調關了,再度闔上眼。
第二天早晨, 陶安來接他時,發現他看著沒什么精神。
“怎么了?沒睡好?”
“有點。”柳塵打了個哈欠,“不礙事。”
“董事長昨晚來了吧,沒睡好正常。”陶安做出評價。
“……你怎么知道他來了?”柳塵自動忽略后半句話。
“上熱搜了。”陶安示意他看微博, “昨天半夜有人拍了你們在停車場的照片。”
柳塵瞬間精神了,打開微博,他明晃晃在熱搜掛著。
“為什么熱搜叫‘柳塵夜會神秘情人’?”柳塵皺眉。
“誰知道呢?”陶安聳聳肩, 幫他把行李搬上車。
點進熱搜里, 掛在熱門的就是他和景瑞淵牽著手站在車旁邊的照片。
因為是夜晚,停車場只有微弱的燈光, 照片看著很糊,車牌照還被偷拍的人打了碼,所以確實容易誤導別人。
但評論里的人出奇的理智-
奶茶續命:不信,柳塵戀愛腦,不可能跟別的男人夜會[摳鼻.gif]-
小土寶寶啾啾:不信+1這人不用想都是景瑞淵-
帥哥等等我:如果不是景瑞淵,你這偷拍照根本放不出來,別問,問就是有錢人-
我嗑的cp是真的:我沒嗑過be的cp,博主自重,這身段一看就是景瑞淵-
小土顏粉:我建議改個話題,#甜蜜夫夫夜會#-
風雪兼程:只有我覺得他們很甜嗎?說柳塵戀愛腦,另一位也差不離吧?這么晚了還來劇組探班-
捏捏月半月金:真好啊,我剛開始嗑這對,就有糧吃[幸福.gif]
……
“我覺得這個評論說的挺在理。”陶安指著id為“帥哥等等我”的那個人,“如果不是董事長,別說這熱搜放不出來,你夜會的那個人可能也放不出來。”
柳塵啞口無言,好半天,他才說:“陶安哥,你這話說的好嚇人。”
“難道不是?”陶安斜了他一眼,與他并排坐進后座。
小漁坐在最后排:“我還以為董事長昨晚會住在這里呢。”
柳塵又開始編胡話:“他還有工作要處理。”
“哎,這么一算,塵哥你和董事長這才在同一座城市一個多禮拜,就又要分開了。”小漁頗為感慨,“你們兩個都好忙。”
柳塵扯出笑:“沒辦法,工作也很重要,要是拍戲不忙,我還能回來看他。”
“那得提前跟我報備啊。”陶安提醒他。
“知道的。”柳塵就是隨口一說,他當然不可能冒著耽誤劇組進度的風險跑回海城。
保姆車一路平穩地開到機場,柳塵本來不打算走VIP通道的,但陶安堅持讓他走,并且都幫他安排好了,他也只好照安排。
令他意外的是,他本以為自己沒什么粉絲,卻有人跑到機場為他送機。
VIP通道專屬的航站樓與T1航站樓隔了一段距離,車也是可以直接開進其中的停車場的,不過他們剛到入口,就看到不少人舉著印有”柳塵”名字的手幅在等,還有人手里舉著會發光的應援物。
“這是給我送機的嗎?”柳塵頗為驚訝。
“對,就不下去打招呼了,免得出安全問題。”陶安輕拍了拍駕駛座,“許叔,你開慢點,到入口那兒停一下,讓柳塵跟他們打個招呼。”
“好嘞。”許叔答應下來,穩穩地慢下車速,最終停在入口的地方。
柳塵沖陶安道了聲謝,搖下一點車窗。
“啊啊啊啊小土,媽媽愛你!”
“小土寶寶真好看!”
“柳塵你好帥啊!你能不能跟景瑞淵離婚,跟我結婚!”
柳塵驚訝:“不能。”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斬釘截鐵,不能,姐妹你醒醒。
“寶寶能不能收信啊?我自己寫的。”有個粉絲把一個藍色信封遞上來。
“好,謝謝。”
收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信是心意,柳塵愿意收,至于粉絲遞上來的禮物,他都回絕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大家拜拜。”
“小土寶寶拜拜。”粉絲熱情地揮手。
和粉絲揮別后,柳塵很快登機和寇千蘭他們匯合。
越城地處華國南部,氣候潮濕,比海城要熱不少,飛機落地時,眾人明顯感覺到空氣中過于沉重的潮濕氣息,而且很悶,看著就像要下雨。
“先去住的地方。”姚詩在前面帶路,“工作人員跟我往這兒走,計老師你們自行安排?”
“嗯。”計書比了個“OK”的手勢,周堯休婚假前已經替他安排好了來接機的車,“一起唄?周堯安排的七座商務。”
“行啊,柳塵,來,跟姐姐一起走。”寇千蘭朝柳塵招招手。
柳塵看向陶安,陶安點點頭:“一起吧,我安排的車堵在路上了,我晚點直接取消。”
“好。”
七座商務車疾馳在越城的高速上,這次劇組的拍攝地點離市區非常遠,是比清咥鎮之于海城還要偏僻的地方,唯一的優點大概是有個直通市區的公交車,只是要坐兩小時。
“據說我們這次住別墅。”
“真假?”
“真的,我聽姚導說,因為某位投資大佬不想讓某人受委屈,所以承包了一整個別墅度假村。”寇千蘭說著,用胳膊肘碰了碰柳塵,“某人,你說對吧?”
“啊?”柳塵完全沒聽說有這回事。
“就是昨天晚上才換的地方。”計書挑眉,“昨晚景先生不是來找你了嗎?”
柳塵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似乎是他去換睡衣的時候,景瑞淵有打過電話,難道是那時候?
“大概是覺得我們在清咥鎮住的酒店太小了吧。”寇千蘭一語道破,“看到你房間的布局,覺得你受委屈啦。”
柳塵臉頰微紅:“沒有。”
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微微震動,柳塵拿出來一看,是景瑞淵。
[愛心]我先生[愛心]:下飛機了?
小土不土:嗯,在高速上。
[愛心]我先生[愛心]:到了如果覺得住的不舒服,記得說。
小土不土:是你換的別墅度假村?
景瑞淵也不避諱承認。
[愛心]我先生[愛心]:嗯。
小土不土:怎么突然要換?
[愛心]我先生[愛心]:你覺得為什么?
景瑞淵一個反問直接把柳塵變為被動境地,他想了半天,正要打字回復,對方的下一條消息已經發了過來。
[愛心]我先生[愛心]:想讓你住的舒服點。
柳塵看到這話,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小土不土:哦。
[愛心]我先生[愛心]:去看看喜不喜歡。
小土不土:知道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嗯,今天不能視頻。
[愛心]我先生[愛心]:有個飯局。
小土不土:那就不視頻。
柳塵松了口氣,不視頻也挺好的,挽救一下他岌岌可危的薄臉皮。
[愛心]我先生[愛心]:早點睡。
小土不土:好。
與對方聊完,離別墅度假村已經很近了。
“前面這個好像就是。”陶安指著前方占地面積很大的一片別墅區。
“我們拍攝的地點就在那個位置。”之前寇千蘭和計書在這里拍過一段時間,雖然很短,但還記得一點標志性的建筑,“看見那個紅色的風車沒,就在那里。”
“對,我們當時拍攝用的那個房子布置的特別溫馨。”
“誰能想到光陰催人。”劇本中,碧玉與黃魏在這里生活的短暫幾年是非常幸福的,與搬走后天天被家暴的日子形成鮮明對比。
寇千蘭想到前陣子拍攝時那種壓抑的精神狀態,真的有點吃不消:“還是這里好。”
“我們要在這里拍二十天,千蘭姐你可以好好享受。”柳塵笑著安慰。
“說起二十天,柳塵在這兒拍完是不是就殺青了?”計書突然想起這么個事。
“對的。”柳塵點頭,“你們還要再拍半個月對吧?”
“是啊。”寇千蘭問,“你拍完戲之后,有別的行程安排嗎?”
“暫時沒有。”柳塵沒聽陶安提過接下來的行程。
“有的。”坐在后面的陶安插嘴,“只是我還在考慮。”
其實公司郵件收到的邀約通告不少,但很多質量都不高,陶安自認為柳塵拍完《妻子》,咖位會提升,絕不僅僅局限于十八線演員,所以暫時都沒同意。
而且,比起公司外的那些通告邀約,公司內其實有個不錯的機會,不過還沒到時間。
“陶經紀很厲害的,眼光也很毒辣,聽他的準沒錯。”寇千蘭的經紀人很欽佩陶安。
“嗯,我聽陶哥安排。”
“帥哥美女們,到目的地了,行李不要忘了。”司機將車停好,提醒坐在車上的眾人。
“謝謝司機。”
姚詩他們坐的大巴比他們先到一步,劇組工作人員已經在別墅度假村的登記處交身份證登記入住了。
這里每棟別墅都是六室三廳四衛還帶地下室,兩間臥室是一米八的大床,剩下四間有雙床房,也有上下鋪,不僅寬敞,環境還特別好。
房卡由姚詩分,寇千蘭是女演員,和她的經紀人、姚詩、編劇、小漁以及另幾個女性工作人員住一棟別墅,柳塵自然和計書、陶安住同一棟。
“柳老師,這是你的房卡,您別走錯,3棟301房。”姚詩親自把房卡遞給柳塵,特意叮囑了一句,才轉頭跟所有人說,“大家各自回房間收拾一下東西,半個小時后在別墅度假村的公共餐廳吃午飯。”
“好。”眾人朗聲應下。
“走吧。”計書率先往3號別墅走。
柳塵一時間并未察覺姚詩特地叮囑他的用意,拖著行李箱緊隨其后。
姚詩給的門卡是用來打開別墅大門的,每間臥室的門上另外插著把鑰匙,各自的都不同。
“柳塵,你想住哪間?”計書回頭問。
柳塵疑惑:“姚導跟我說讓我住301,她沒給計書哥你分嗎?”
“沒有啊。”計書也挺納悶,“我發個消息問問她。”
“好,那我先去301看看。”柳塵說完,乘電梯上了三樓。
301的房門關著,柳塵以為上了鎖,轉了一圈鑰匙,才發現并未上鎖,又轉了回去。
緊跟著,他推開門,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屋里。
是景瑞淵。
第53章
“到了。”景瑞淵看到他, 跨步上前,接過他手里的行李箱。
“你怎么……在這里?”柳塵很懵。
怪不得姚詩特地叮囑讓他到301房,還跟他說別走錯。
“早班機到的, 過來看看環境。”
柳塵問他:“要是環境不好,還想換?”
“嗯, 南方太潮濕,必須住的好一點。”景瑞淵說的理所當然。
“挺好的。”柳塵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大片的別墅度假村連續包二十天,沒有六位數下不來。
“好。”景瑞淵見他滿意, 自然沒有什么意見。
“那你什么時候回去啊?”柳塵又問。
景瑞淵走到他跟前,垂眸時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現在就可以走。”
柳塵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 他怎么每次見到景瑞淵都問對方什么時候走?
“那……晚點呢?”柳塵垂下頭。
景瑞淵看著他微卷的棕色發絲, 語氣輕緩:“晚點什么?”
“晚點走, 也可以?”
“可以。”景瑞淵答應的果斷。
柳塵抿了抿唇, 感覺自己被套路了:“你是不是今天都沒事?”
“嗯,沒有。”
那就是等著自己把他留下來呢。
柳塵繞過他:“我先收拾一下行李。”
景瑞淵應好,走過去正要搭把手, 房間里突然沖進來一個人。
“柳塵,姚導說我們隨便住哎,我住你隔壁,你晚上要不要……”計書話說到一半, 注意到屋內高大的男人,瞬間啞然,“啊, 景先生, 那什么,你們忙, 我、我先走了。”
他尷尬地笑笑,迅速走了。
“晚上要做什么?”景瑞淵收回視線,問蹲在剛剛打開的行李箱旁邊的柳塵。
“不知道。”柳塵搖頭。
“嗯。”景瑞淵見他是真不知道,沒再追問。
兩個人一起收拾好東西,結伴從房間出來時,正巧遇上陶安。
“董事長。”陶安見到景瑞淵只有短暫的驚訝,他問完好后,立刻與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一起,“我們先去餐廳了。”
“嗯。”景瑞淵微微點頭。
“等等我,我也一起。”計書匆匆追上陶安,他可不想當電燈泡。
柳塵對這個度假村一點也不熟悉,出了3號別墅,想找指示牌,景瑞淵牽著他的手為他帶路。
“跟我來。”
“好。”因為這里來來往往都是劇組的人,柳塵并未掙開兩人牽著的手,格外順從。
“那邊有個游泳池,你要是感興趣,可以讓這里的負責人幫你打開,還有網球場和籃球場,都是可以免費使用的。”景瑞淵一邊走,一邊為他介紹。
“你怎么這么熟悉?”柳塵頗為驚訝。
“看了地圖。”景瑞淵記憶力本來就很好,看過的東西很容易記住,尤其是圖形化的。
柳塵有點羨慕:“我要是記性也這么好就好了,不至于因為臺詞記不住NG。”
“我聽陶安說,你NG的次數并不多,姚導還夸你很有天賦。”
“那是因為俞秀這個角色本身臺詞就不多,他性格比較陰郁偏執。”柳塵道,“以后接了其他的戲,可能要丟人。”
“不丟人。”景瑞淵松開手,輕輕摸了下他的腦袋,“你很優秀。”
柳塵的手乍得被松開,有點不習慣,掌心還溫熱著,無意識間晃了一下,正好碰到景瑞淵的大腿。
景瑞淵垂下手,復又牽起他,他才覺得好一些。
柳塵垂眸,心道:果然,習慣真可怕。
兩個人到了餐廳,瞬間成為焦點,不過不知是不是有人提前打過招呼,倒也沒有人議論突然出現的景瑞淵,只偷偷看了兩眼,又繼續埋頭吃飯。
寇千蘭本來給計書和柳塵都留了位置,從計書那兒得知景瑞淵來了之后,直接拉了幾個工作人員,把兩邊的空位置都占滿了,就為了給他們騰出二人世界。
這里的餐廳有點像食堂,想吃什么拿什么,都由劇組報銷餐費。
景瑞淵端著托盤,柳塵一個個挑著喜歡吃的菜。
路過茄汁燒肉時,柳塵腳步頓了下,沒拿。
景瑞淵問他:“不想吃?”
柳塵還挺想吃茄汁燒肉的,但是景瑞淵不愛吃茄子:“你不是不喜歡吃茄子么?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么一大盤。”
“拿,沒事。”景瑞淵說著,已經伸手幫他拿了一盤,隨后又問,“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吃茄子?”
柳塵自然不能說是原文里寫的:“第一次跟唐肆煜吃飯時,我點了一盤茄汁燒肉,你可是一筷子也沒動。”
“嗯。”景瑞淵心中升騰起淡淡的喜悅,他沒想到柳塵會關注這么小的事情。
柳塵怕他多想,很小聲地解釋:“我可是很努力在扮演合格愛人的,演員就要多注意細節。”
景瑞淵停下來,墨黑的眸子盯著他:“扮演?現在呢?”
柳塵心一顫,沒回答,而是稍微提高了一點嗓音:“老公,你要不要吃咸蛋黃炸雞腿。”
沒承認。
不算壞事。
景瑞淵思考完,回答他:“不吃。”
柳塵一聽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就跟自己故意轉移話題一樣,所以他這回沒客氣,將一盤炸雞腿放到托盤上。
兩個人光是拿個菜都花了快十分鐘,跟逛超市似的,時不時還說上幾句,劇組的人極小聲地聊起來。
“不愧是夫夫兩,拿個菜都能聊這么開心。”
“我真的好好奇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不懂,單身狗真的很難理解,可能這就是獨屬于情侶的樂趣吧。”
“但看著就好甜,很日常的那種,你一句我一句的,都不會冷場。”
“是啊是啊,我也這么覺得,我已經加入CP超話了。”
“什么CP超話?”
“淵塵呀,你瞧瞧,現在才一萬多個人,你進來就是老粉了。”
“這就來,還有比現場嗑cp還快樂的嗎?沒有!”
……
*
劇組吃過飯后,陸陸續續前往拍攝場地架設拍攝設備,柳塵則和寇千蘭去臨時騰出來的化妝室化妝。
“柳塵,景先生呢?”寇千蘭沒在化妝室里看見景瑞淵,好奇地問。
“在我房間。”柳塵說,“他臨時有個線上會要開。”
“哦,這么忙。”
“嗯。”柳塵笑笑,沒多解釋。
其實景瑞淵在今天來之前把工作都排開了,但是景恒蠻不講理,得知他不在恒越集團,跑到越城來找自己,硬是要在今天召開線上會議,聽一下一到四月恒越集團的經營成果,不過就是想讓景瑞淵和他心里都不痛快罷了。
不過,這場會議持續時間有點久,久到柳塵一場戲拍完了,景瑞淵才現身劇組的拍攝場地。
“一會兒還有三場要拍。”柳塵主動說。
景瑞淵問:“嗯,我看一會兒,不礙事吧?”
“不礙事,你坐這里。”柳塵把劇組準備給自己休息的椅子讓出來。
“等會兒你拍戲我再坐。”景瑞淵將手搭在柳塵肩上,扶著他坐下。
“好。”柳塵不再推拒,坐在他身邊等著劇組調設備。
不久后,就開始了下一場的拍攝。
柳塵在越城的戲都是跟寇千蘭的對手戲,俞秀在小時候被碧玉幫過,高中時期,偶然遇到已經結了婚的碧玉,會時不時假裝買東西的顧客去她的花店看看她。
劇組找了個童星飾演七歲時的俞秀,柳塵只需要拍高中部分的內容,而下午主拍的就是偶遇碧玉的情節。
“柳老師,這邊差不多好了,您可以過來了。”場務跑過來叫柳塵。
“好。”柳塵把椅子讓給景瑞淵,然后很快走到鏡頭前。
“各就各位!”姚詩舉著喇叭,“《妻子》第三十八幕第二鏡,action!”
*
“走過路過來看看咯,上好的豬肉、現宰的豬,想要多少切多少!”
“賣菜賣菜,新鮮的蔬菜,走一走瞧一瞧咧!”
俞秀放了學路過菜場,買了兩顆土豆,又買了一塊很小的豬肉,顛顛口袋里剩的零錢,沒多少了。
沿路走到平時常去的藥店,里頭的人看到他,喊道:“小俞來了哎,喏,你媽的藥。”
“謝謝李叔。”俞秀甕聲甕氣地道了謝。
李叔多瞧了他兩眼,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教育道:“別總是低著個頭,男子漢,要自信一點!快回去吧,不是還得回去給你媽做飯?”
“嗯。”俞秀點點頭,很快離開藥店。
從藥店走到家還有十來分鐘,俞秀平時話不多,也沒朋友,唯一的樂趣就是沿街散步看看風土人情,哪怕是走了十幾年的路,也沒覺得膩。
前方突然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俞秀腳步頓住。
在這樣偏遠的小鎮子上新開了一家店,而且還是賣花的。
俞秀被花朵的清香吸引,不知不覺走到店門口,就看到有個不算高但笑得很開心的男人在招待客人。
俞秀看到,客人捧著一大束新鮮的紅玫瑰從店里走出來。
他的視線忍不住追隨過去,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來,重新看進店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花店的女主人。
“老黃,把這個郁金香修剪一下,等會兒我來包扎,晚上客人會來取。”
溫婉漂亮,說話柔和,俞秀一眼就認出了她。
“好嘞,老婆,我這就來。”黃魏笑著跑過去,接過那一大束郁金香,又拿了把修枝剪往外走。
俞秀慌慌張張地想躲起來,趕緊往后退,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老婆婆賣小玩具的攤子,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散了一地。
“對、對不起。”俞秀連連道歉,蹲下身一個一個撿。
老婆婆忍不住說:“小伙子冒冒失失的,怎么不小心一點?”
俞秀不敢吭聲,因為他聽見身后的花店里,碧玉在問:“老公,發生什么了?”
“哦沒事兒,一個小孩把人家攤子撞翻了。”
“要不然去幫幫?”碧玉擦干凈手,想上前幫幫忙。
俞秀一聽,匆匆撿起最后幾個玩具,也來不及看,一股腦扔在攤子上,隨手抓起地上袋子,頭也不回地跑遠。
*
“卡!柳老師,你跑走的那個鏡頭再重來一遍,鏡頭沒捕捉到表情。”姚詩從鏡頭后探出頭來。
“好。”柳塵一口答應。
眾人又走了一遍跑走的鏡頭,這一幕就算過了。
連著三場拍下來,天還沒黑透。
“好了好了,今天收工了。”姚詩如釋重負,大投資方坐在劇組看了一下午的戲,跟尊佛似的,動都沒動一下,給了她極大的壓迫。
不知道劇組其他人是不是跟她一個感受,反正今天這拍攝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那個……”姚詩四下看了看,最后將視線轉向景瑞淵,“景先生,您看看……還有什么要說的?”
“沒有,收工了就早點回去吧。”景瑞淵說著,站起身,順手把坐了一下午的折疊椅收好。
姚詩立刻交代:“那大家就趕緊回去吧,餐廳的飯菜差不多都準備好了,晚上如果要出去,記得早點回來,明天早上還有早戲。”
“好!”
“下班咯!”
也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劇組那種誰都不敢講話的氛圍瞬間被沖淡,大家收拾好東西,陸陸續續打著招呼往別墅度假村走。
柳塵跑到景瑞淵面前,同他說:“我去卸個妝。”
“好。”景瑞淵絲毫不急。
化妝室是單獨隔開的,寇千蘭和計書的妝容好卸,很快先走了,柳塵的就要慢一些。
卸妝時,小琪忍不住感慨:“柳老師,您好幸福啊。”
“嗯?”柳塵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劇組那個折疊小板凳我坐過,特別累腰,別說半天了,讓我坐那兒兩小時不動,我都覺得腰酸背痛的。”小琪說,“但是景先生陪您拍了一下午的戲,絲毫沒抱怨坐的不舒服。”
劇組那個折疊椅本來就是臨時應急,給大家短暫休息用的,整個劇組忙著拍攝的時候,幾乎沒人坐著。
柳塵坐過的次數不少,但也確實沒像景瑞淵今天坐過那么久。
景瑞淵比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還要看重他,也不知道他今天累不累。
“柳老師,好啦!”小琪拍拍手,大功告成。
“辛苦,早點回去吃飯吧。”
與小琪道完別,柳塵走到外頭,看見景瑞淵在打電話。
“嗯,知道了,那定明天的飛機。”景瑞淵說完,注意到柳塵,與電話那頭人道,“行了,掛了。”
“怎么了?”柳塵微微仰頭問。
“海城下雷暴雨,航班取消了。”景瑞淵說著,抬起手幫他把額前的碎發從眼角撥開。
柳塵感覺到對方的指腹輕輕擦過自己的額頭,帶起一陣酥麻。
他不自在地歪了下頭,才問:“你本來定的今晚回去的航班?”
“嗯,十一點二十的。”
柳塵很是驚訝:“你不累嗎?”
“還好。”景瑞淵想了想,又說,“其實有點累。”
柳塵一下子就猜到這人是在跟自己示弱,他無奈道:“那你明天走嗎?”
“嗯。”景瑞淵說,“晚上我出去住。”
柳塵撇過頭去:“不行,你出去住,別人還以為我們兩鬧分居,可能明天全劇組都要說我們兩可能離婚了。”
上次就是沒叫老公沒牽手,都被說吵架了,晚上不一起住,那還得了?
“你跟我……”余光瞥見路過的小琪,柳塵拉住景瑞淵的手,“你當然要跟我住一起。”
然后他墊起腳,特別小聲地說:“我打地鋪。”
第54章
說是這么說, 景瑞淵不可能讓他打地鋪。
回到別墅后,柳塵去洗澡時,景瑞淵已經從柜子里抱了一床新的被褥出來, 正要往地上鋪時,房門被敲響。
景瑞淵短暫蹙了下眉, 走過去打開門。
“柳、啊,景先生。”計書滿臉尷尬。
“有事?”
“其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們在飛機上約好了晚上和千蘭還有陶安他們一塊兒打UNO。”計書有點退卻,“柳塵他……還來么?”
景瑞淵往淋浴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不可能擅自替柳塵拒絕掉原本約好的事,柳塵是有交友自由的。
“等會兒他洗完澡, 我跟他說。”
“好, 那謝謝景先生。”計書松了口氣, “您要是沒事, 也可以和他一起來的,UNO多點人玩也很有趣。”
“再看。”
“行,那我先……”計書話帶到了, 正要走,無意間注意到房間地上的那床被褥,也不知道想哪里去了,“額, 那什么,那我先走了,一會兒如果不方便來, 打個電話就成。”
景瑞淵帶上門, 轉身看到那床被褥,沉思片刻, 先放到了一旁的沙發椅上。
柳塵洗完澡,從浴室的柜子里翻出吹風機,打算直接在洗手池邊吹干了再出去。
景瑞淵走進來,順手接過吹風機,用毛巾裹著他的頭發,一邊擦一邊說:“剛剛計書來了。”
“怎么了?”柳塵透過鏡子看他。
“說你們約好了晚上打UNO,問你還去不去。”景瑞淵如實轉告。
“去。”柳塵立刻回答,他都把這事給忘了,可回答完了,想起景瑞淵也在,抿了抿唇,問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
景瑞淵打開吹風機,動作輕柔地替他吹頭發。
柳塵從鏡子中注意到,景瑞淵在做這件事時,特別專注,手上動作又很輕,碰到頭發打結的,從來都沒弄痛他,都會輕輕幫他梳開。
這讓柳塵有一種很被珍惜的踏實感。
對于從小就失去了溫情的柳塵來說,景瑞淵對他的好其實讓他很受用。
而且,這人真的很帥,吹個頭發這么簡單的事情,他在做的時候,一認真起來就會給人感覺成熟魅力爆棚。
“看什么?”景瑞淵吹頭發的動作停下,與鏡子中的柳塵對上視線。
柳塵偷看被發現,身形一僵,紅著臉躲開:“沒看,發呆的。”
“是嗎?”景瑞淵也不揭穿他,重新打開吹風機。
柳塵將視線再度移回來后,很巧的跟景瑞淵再度對上,對方顯然是知道他在偷看的。
反正他又沒做虧心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是看看而已。
而且越躲不是顯得他越心虛嗎?坦坦蕩蕩怕什么?
想通之后,柳塵頓時舒心,看景瑞淵時雖然還是很害臊,但大大方方的,不躲了。
景瑞淵心情極好,任他看著,吹完頭發又幫他梳了一下,才問:“有沒有大一點的衣服?”
“啊?”柳塵微怔,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洗澡,沒有換洗衣服。”景瑞淵空手來的,他本是準備當天來回不留宿的。
柳塵經他這么一提醒,才意識到的確是這么回事。
把人留下來的時候沒想那么多,忘了連衣服也要借。
“我、我去翻翻,你先洗澡。”
“好。”
柳塵其實不矮,正好一米八,不過景瑞淵有一米八八,而且柳塵清瘦,與常年健身的景瑞淵比,身形還是有蠻大差距的。
他帶的衣服本來就不多,翻找了半天,最后感覺只有寬松的睡衣適合景瑞淵穿。
至于內褲……
景瑞淵洗完澡時,柳塵還沒動靜,他擦掉頭發上的水,將浴巾圍在腰間。
“柳塵,找到了嗎?”
“開門吧。”柳塵走到浴室門口。
景瑞淵依他說的,打開門。
入眼是健碩的腹肌,浴巾圍的很緊,能看到下半身若隱若現的夸張輪廓。
柳塵輕咳一聲,移開視線:“給你。”
他手里握著一套肥大的夏季睡衣,景瑞淵接過,發現里面夾著一條白色的平角內褲。
柳塵不自在地說:“你先穿看看,不合適我出去給你買。”
又連忙補充:“干凈的,我沒穿過。”
“好。”景瑞淵說,“我換一下試試。”
浴室門關上,回到床邊坐著的柳塵很緊張。
如果內褲小了,他自尊心上多多少少會有點受挫,如果內褲大了……
不會大的吧,怎么有人完美到那里的尺寸都是佼佼者?
浴室傳來動靜,景瑞淵換好衣服走了出來,看起來沒有不自在的樣子。”能穿?”柳塵不是很確定地問。
“可以。”就是緊。
后半句景瑞淵沒說,畢竟沒有哪個男人對某些方面沒有點自尊心。
柳塵果然沒被打擊到,心情輕松:“那我們去玩UNO?”
“嗯。”
景瑞淵答應下來,同他一起出了門。
牌局約在寇千蘭她們住的那棟別墅,計書他們已經在打了,不過UNO牌局沒有說一定要限制只能四個人打,等一輪結束加入就可以。
寇千蘭已經贏了,見柳塵他們來了,主動給他們講解規則。
“這個分為數字牌和功能牌,數字牌從0到9,每個數字都有紅黃藍綠四色,1到9每種顏色兩張,0每種顏色1張,一共76張。然后功能牌也是紅黃藍綠四種顏色,有禁止、反轉和‘+2’,每種功能每個顏色各兩張,一共24張。另外還有萬能牌,分為變色和‘+4’,每種4張。”
“‘禁止’是指你的下家被暫停出牌一次;‘反轉’就是如果原來出牌順序是順時針,變為逆時針;‘+2’的意思是你出了這一張,你下家如果接不住牌,就要罰摸兩張牌。”
“‘變色’就是你可以改變下家的出牌顏色,至于‘+4’,讓我想想……”
“因為UNO只能出同色牌或者同數字牌,如果沒有,而且沒有功能牌就要罰摸一張。如果你手里有一張‘+4’,你的上家比如出了個黃色牌,你手里不管有沒有黃色,你都能打‘+4’,但是你的下家可以對你提出質疑。如果他提出質疑時,你手里有黃色,那你自己要罰摸4張,如果手里沒有,代表下家質疑錯了,他要罰摸6張,還要被暫停一輪。”
“好。”
“聽懂了?”UNO其實不難,就是看顏色或數字,再耍耍心眼,玩兩把就能上手,不過規則說起來還是很長的,寇千蘭怕柳塵以前沒打過,一時間很難理解。
柳塵搖搖頭:“一知半解,不過沒關系,我老公能懂。”
說完,他驕傲地側頭看向景瑞淵。
“嗯。”景瑞淵記憶力好,理解能力強,更何況UNO是他讀大學時,社團活動中的一種常規娛樂活動,他以前就玩過。
“好吧。”寇千蘭贏了游戲,卻莫名挨了口狗糧。
“等會兒……”寇千蘭話還沒說完,還在打著的眾人突然連著“啪啪啪”拍響桌子。
“這是什么?”柳塵有些茫然。
寇千蘭解釋:“我們自己加的規則,打出倒數第二張牌的時候,出牌人必須要喊UNO,喊完還要拍桌子,最晚拍的那個要罰摸一張。”
“懂了。”
“最后走完的人有懲罰哦。”寇千蘭晃了晃手里的另一幅牌,“UNO配套真心話大冒險牌。”
“好。”玩游戲當然要有點懲罰才有趣,柳塵玩得起。
寇千蘭見狀,小聲問柳塵:“景先生要不要加入啊?”
“你想玩嗎?”柳塵側頭問。
景瑞淵點頭:“可以。”
“輸了!計老師你輸了!”小漁激動地跳起來。
“好吧,來,我選大冒險。”計書看向寇千蘭,“贏家抽牌。”
“讓我來抽一張。”寇千蘭搓了搓手,將大冒險的那摞牌洗了兩遍,背面朝上攤開隨便抽了一張,“原地蛙跳十個,并且大喊‘呱呱呱’。”
“……行。”計書愿賭服輸,從榻榻米上站到一邊,真的一邊呱呱叫一邊蛙跳了十下,末了他喘著氣,“下一輪!我倒要看看下一個倒霉蛋是誰!”
寇千蘭交代:“柳塵和景先生都加入,陶安你牌多分兩摞。”
“沒問題。”陶安洗好牌,從上一輪的贏家寇千蘭開始,按照順時針的順序發牌。
每人七張后牌局正式開始。
柳塵運氣很好,各色的牌都有,還有“變色”和“+4”兩張萬能牌。
他觀察了一圈,最后視線落在景瑞淵臉上,這人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牌,表情變都沒變。
因為按照順時針出牌,柳塵又是寇千蘭的上家,所以他是最后一個出牌的,看了一圈他便基本領悟規則了。
他只要和上家出同色牌或者同數字牌就行,如果上家出“變色”的功能牌,他則需要出對應顏色,如果是“+”牌,他要么罰摸要么同樣出“+”牌。
開牌好的結果就是四圈下來,柳塵手里還剩兩張萬能牌和一張紅色的2。
而第五圈到景瑞淵時,他出了一張藍色的2,柳塵想了一下,直接甩出一張“+4”。
寇千蘭瞪大眼睛,半晌,她咬咬牙,說:“質疑!”
身為裁判的小琪繞到柳塵身后一看,他手里沒有藍色牌:“寇老師質疑失敗,罰六張加一輪暫停。”
“啊啊啊!你果然是裝的慌張!”寇千蘭哭喪著臉摸了六張牌,“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我出綠5。”寇千蘭的下家是計書的助理。
“綠3。”
“綠8。”
“綠0。”
“綠4。”
一連串綠色牌被甩出來,那助理瞪大眼睛:“你們怎么都有綠色?”
計書嘲笑道:“你運氣也不怎么樣啊。”
“董事長呢?”陶安看向景瑞淵,雖然不太敢坑投資方,但都已經在玩游戲了,不敞開了玩實在說不過去。
“綠1。”景瑞淵面色平淡地出牌。
“笑死了,你出的好牌,柳塵該不會也有吧?”
“變色,變成紅色。”柳塵將牌扔出去的瞬間,喊了一聲“UNO”,同時還拍了一下桌子。
頓時,此起彼伏的拍桌聲響起,慢半拍的小漁被罰摸了一張牌。
“你們也太快了。”小漁幾乎每次都慢半拍。
寇千蘭手里一大堆紅色,開心地出了牌,但到計書時,他也出了一張“變色”,把牌變成了藍色。
柳塵手里只剩一張紅2,他已經做好了摸牌的準備。
然而,身邊的景瑞淵淡淡道:“變色,變成紅的。”
柳塵微微一愣,把手里的最后一張牌出了。
“這么巧!”寇千蘭滿手的牌,羨慕不已,“柳塵贏了,我們繼續。”
柳塵實在好奇景瑞淵手里都是什么牌,在他變成紅色時,其實相當于在打明牌,如果刻意卡他,不想讓他贏,就會像計書那樣,變成紅色以外的顏色,但特意又變回紅色,他并不信是湊巧。
所以他往景瑞淵身邊湊近,然后就看到他手里明晃晃的三張藍色牌。
這人,故意給他放水呢。
感覺到這人對自己的偏愛,柳塵耳根微熱,心不在焉地繼續看他打牌。
幾輪下來,柳塵和景瑞淵都沒當過輸家,倒是計書被罰的不少。
快十一點時,眾人散場決定各自回去休息。
景瑞淵起身時,動作微頓,有短暫的不自然。
柳塵敏銳地注意到,心下有了一個難以啟齒的猜想,伸手拉住他。
景瑞淵反手牽住他,面色如常地同他走回房間。
關上門的瞬間,柳塵扭扭捏捏地問他:“你是不是……穿著那什么,覺得、覺得不舒服啊?”
景瑞淵站著沒動,內褲是小的,尤其盤腿坐在那兒打了幾個小時牌,的確不舒服。
“還好。”思慮再三,景瑞淵沒說實話。
柳塵根本不信:“我的內褲小、小就小了,你脫了吧。”
“不小,我骨架比你大。”景瑞淵還是想給他點面子。
柳塵卻不要那么點自尊心了,捂著臉:“你別說了,快脫了,勒壞了我賠不起。”
第55章
景瑞淵去洗手間□□的時候, 柳塵到柜子里翻備用的被褥,才發現被褥已經被拿出來放在了沙發上。
“晚上計書來找你的時候,看到了我鋪在地上的被褥, 怕他看出什么我就先拿到沙發上了。”換好衣服的景瑞淵走出來。
他已經把內褲脫了,還順手洗干凈掛在了洗手間的排風口下面, 此時穿著寬松的睡褲。雖然掛空襠感覺有點奇怪,但總比剛剛勒的不舒服要好。
“他沒說什么吧?”柳塵一驚。
“沒有。”
“那就好。”柳塵拖著被子往地上放,“你睡床上吧,我打地鋪。”
景瑞淵蹙眉, 別墅的地板是瓷磚,冰涼的, 即使現在是五月份, 天氣并不冷, 還有被褥鋪在下面, 但還是會有寒氣。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被子:“行了,你上去睡, 你明天還要拍戲。”
柳塵不依:“可你今天一下午都坐的不舒服,不是很累嗎?”
“習慣了。”景瑞淵還是不肯松手。
柳塵拗不過他,但也不肯松,大有要跟他爭到底的趨勢。
“再這樣就一起睡。”景瑞淵半帶威脅地說。
“一起睡就一起睡。”柳塵被一激, 直接接了話。
景瑞淵微怔,片刻后,他似是含笑般點點頭:“行。”
說完, 他也不爭被子了, 坐到床邊,拍了拍另一側的空擋:“過來睡覺。”
話都說出口了, 不可能反悔。
柳塵只好硬著頭皮爬上床,心里好像有個小人在敲鑼打鼓,讓他緊張的不行。
兩個人雖然是分開蓋的被子,但柳塵還是渾身緊繃。
景瑞淵喜歡他,還在追他。
而自己卻答應和他同床共枕。
這不是給了對方莫大的希望嗎?
要不還是別一起睡了……
想到這兒,柳塵偷偷順著床邊往下看了一眼,離地面其實很近。又閉上眼靜靜感受了一下身后人的呼吸頻率,很平緩,好像已經睡著了。
深吸一口氣,柳塵悄悄的往床邊挪,試圖順勢裹著被子落到地上。
“去哪兒?”景瑞淵突然出聲。
柳塵嚇了一跳,身子一顫,順著床沿眼看著就要滾下去。
景瑞淵迅速伸手,環住他的腰,將人帶進了懷里。
“別鬧。”景瑞淵嗓音低沉,透露出些許不悅,“摔下去怎么辦?”
柳塵驚魂未定,后背冒出虛汗,他喘了會兒氣才嘟囔著回答:“我沒鬧,就是……就是睡迷糊了。”
他根本不敢看身后的人,對方的手還環在他的腰上,哪怕隔著層被子,也能感覺到那手臂的力度和壓迫感。
良久,他聽見身后的人嘆了口氣,然后搭在他腰上的胳膊收了回去。
“我出去倒杯水。”景瑞淵說完,真的起身下了床。
房間里很安靜,柳塵聽見他說:“在你沒答應之前,我不會對你做什么,不用那么緊張。”
說完這些,景瑞淵便離開了房間。
周遭瞬間安靜下來,柳塵手握著被子有些恍然。
他其實沒有擔心景瑞淵會對他做什么,只是一跟對方靠的這么近,他就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他還沒有想通這是為什么。
但是剛剛,景瑞淵是不是覺得自己在躲著他,所以被傷到了。
躺在床上惴惴不安地胡思亂想了很久,柳塵發現緊閉的房門始終沒有動靜,每分每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掀開被子下了床,柳塵尋到客廳,并沒有看到景瑞淵。
他微顯慌亂,又怕吵醒其他人,只能盡量放輕腳步在別墅里找人。
“怎么不睡覺?”從廚房倒好水的景瑞淵走出來,就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形像小貓似的到處晃。
柳塵看見他,支支吾吾地問:“你喝完了嗎?”
“沒呢,沒熱水,剛燒了一壺。”景瑞淵以為他也想喝,“給你倒一杯?”
“我不喝。”柳塵垂著頭,“那你喝完了回去睡覺行不行?”
景瑞淵如深潭般的眸子盯著他:“我等你睡著了就回去。”
“可是你不在我睡不著。”柳塵急道。
景瑞淵心口倏地一軟:“我以為我在了你才睡不著。”
柳塵面紅耳赤:“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覺得你影響我睡覺。”
“好吧,是有一點影響,但是也不是負面影響,就是……就是你在我旁邊,我心老一直突突的跳。”柳塵越說聲音越小。
原本籠罩在心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景瑞淵將杯子放下,靠近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帶了一重魔力,誘導道:“剛剛的話能不能再說一遍?”
“……不說了。”柳塵撇過頭去,“我先回去了,你快一點。”
然而,柳塵一步邁出去,手腕被人拉住,因為慣性向后倒去,最終被男人摟進懷里。
“柳塵,讓我抱一下。”景瑞淵嗓音微啞,語氣里透著濃濃的眷戀。
柳塵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清香,檸檬味的。
柳塵能感覺到景瑞淵的呼吸灑在自己的頸側,一股酥麻感順著脊背往上攀升。
他顫著手搭上景瑞淵的手臂,語氣里帶著些微求饒:“你放開我,不然我今晚真的要睡不著了。”
景瑞淵低低一笑:“好。”
“柳塵,雖然我很有耐心,但別讓我等太久。”
柳塵雙唇微張,還未說話,就聽見廚房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半夜肚子餓起來找東西吃的陶安尷尬地笑笑:“董事長、董事長夫人……那什么,我就是肚子餓了,不是要故意打擾你們的。”
一室旖旎頓時消散的一干二凈。
柳塵臉色漲紅,匆匆推開景瑞淵的手,頭也不回地往三樓跑。
不久后,三樓傳來“砰”的一聲響,房門關上了。
*
隔天早晨,柳塵睜開眼時,天剛微微亮。
他翻了個身,發現身旁已經空了。
短暫茫然了片刻,他將手伸過去,床單沒有余熱,景瑞淵似乎走了有一會兒了。
從床頭柜摸過手機,柳塵打開就看到景瑞淵凌晨四點給他留了信息。
[愛心]我先生[愛心]:有點急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記得吃早飯。
柳塵心中有一瞬失落,能讓景瑞淵天還沒亮就趕回去,估計是比較著急的事情。
他趴著打字回復。
小土不土:知道了,會吃的。
將手機丟到一邊,柳塵本想睡個回籠覺,卻睡不著了,無奈只好起床,決定出去溜達兩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越城的拍攝地點雖然很偏僻,但周遭沒有高樓大廈,綠植相應的特別多,空氣也就很清新。
柳塵從別墅走出,沿路路過幾家店,有的關門很久了,有的早早開了門,其中有一家早餐店在賣雞蛋灌餅。
特別香。
柳塵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他決定早上買雞蛋灌餅吃。
“老板,幫我拿個雞蛋灌餅,加培根和烤腸。”
“好嘞,香蔥要嗎?”
“要的。”柳塵回答完,感覺熱氣有點重,將口罩拉了一點下來。
那老板抬頭瞧見了,笑開了花:“你是最近在這附近拍戲的明星吧?”
“您怎么知道?”柳塵抬眸。
“你長得太好看咧!”老板說著,朝里屋喊,“閨女!你快出來看看帥哥。”
柳塵沒想到這老板熱情到還要叫別人來看,還沒來得及拉上口罩,就跟跑出來的小姑娘對上視線。
那小姑娘捂著嘴,滿眼驚喜。
老板邀功似的說:“怎么樣?是不是帥哥?帥哥,我家閨女不錯吧?你要是單身,考慮考慮?”
柳塵還沒拒絕,那女孩就跳起來說:“爸!你在說什么呢?小土結婚了!他一心只有他老公!”
柳塵拉口罩的動作頓住,看見那女孩拿著個本子蹦到他面前:“柳塵,我是你的顏粉,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啊,好,謝謝你的支持。”柳塵笑笑,接過筆簽了名。
“爸,幫柳塵多加點肉。”女孩激動地接過簽名。
“行行行。”老板說著就要夾培根。
“不用的,我胃不太好,早上吃不了太多。”柳塵趕緊攔住。
“哦這樣,那明早再來吃?”老板將雞蛋灌餅打包好遞給柳塵。
“沒問題,我會介紹給劇組其他人一起來的。”柳塵欣然應下。
那老板笑笑,略帶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剛剛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亂給你介紹對象,對不住。”
“不礙事的。”柳塵除了最開始有點尷尬,的確沒覺得有什么,而且這老板挺有禮貌,“那我先……”
柳塵正準備打聲招呼就回別墅度假村,手機便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是景瑞淵。
“喂,你到了?”柳塵按下接聽鍵。
“嗯。”景瑞淵問,“你什么時候醒的?”
“六點多。”柳塵如實回答,“你怎么知道我起床了?”
“聲音,你每次剛醒來和我通話時,都很軟。”景瑞淵說著,坐進車里。
柳塵耳朵一下子紅了:“別亂用詞。”
“好。”
“那、你凌晨走那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嗎?”柳塵一邊問著,一邊和雞蛋灌餅店的老板和女孩道了別。
“環洋娛樂的調查有了點進度,我需要去補做個筆錄。”景瑞淵說,“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了。”
“那是好事。”距離上次起訴環洋娛樂也快兩個月了,沒有點進度著實說不過去。
“嗯,你出去了?”景瑞淵聽見摩托車的轟鳴。
“散步,順便買了個雞蛋灌餅,挺香的。”
景瑞淵問:“下次,能帶我去嘗嘗嗎?”
柳塵心口一顫,景瑞淵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之后還會來探班嗎?
早上醒來沒見到人的那種漫長失落徹底消散,他輕聲回答:“能。”
第56章
回到別墅的柳塵吃完雞蛋灌餅后, 看看時間還早,又回了房間。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走到洗手間, 才發現昨晚借給景瑞淵的內褲不見了。
微怔片刻,他臉臊得通紅, 該不會被景瑞淵帶走了吧?
猶豫再三,柳塵拿出手機給對方發消息。
小土不土:你是不是把我內褲穿走了?
看看發出去的消息,他又覺得不好意思,秒點了撤回, 正要重新編輯,對方已經回復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我穿過, 就帶走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睡衣我也帶走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給你買新的。
羞恥心爆棚, 柳塵直接沒回復。
快八點時, 柳塵從房間出來, 跟陶安正好撞見。
昨天半夜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柳塵頗有些尷尬。
陶安輕咳一聲:“醒了啊?董事長……”
“他回去了。”柳塵迅速打斷。
“啊?”回去了?不是昨天剛來嗎?
“有工作,很早就走了。”柳塵簡單解釋了一下, 迅速轉移話題,“我先去劇組,陶安哥你吃完了再來吧。”
他迅速說完,腳底抹油般跑了。
*
隔天, 就有環洋娛樂的消息傳出來。
柳塵聽說時,剛剛拍完一天的戲。
“你們聽說沒,環洋娛樂好像涉嫌組織賣-淫。”幾個工作人員很小聲地聚在一起討論。
“這么離譜?怪不得前段時間環洋的藝人解約的解約, 退圈的退圈, 原來是避風頭?”
“可不是嘛!”
“不過你在哪兒聽說的?我怎么沒在網上看到消息啊?”
“哎呦,還沒公開呢, 似乎是幕后的嫌疑人還沒被抓到,我是聽一個朋友說的。”
“幕后嫌疑人是誰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到時候等著吃瓜唄。”
深知原文劇情的柳塵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可不止組織賣-淫那么簡單。
不過,幕后嫌疑人——景越不見了?
柳塵仔細琢磨了一番,突然想到之前景恒莫名其妙來找他麻煩,如果景越從那時就不見了,該不會是想從他這里探聽景越的消息吧?
原文中的景越在一年后,環洋娛樂被送上法庭后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為的就是避風頭,不過那時景越還沒完全被扳倒,是又過了半年,環洋娛樂背地里的黑暗被陸陸續續公之于眾,他才進了監獄。
當時他避風頭是去了哪兒來著?
柳塵仔細在腦海中回想,感覺快要想起來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他回過神,看到來電顯示是景瑞淵。
走到樹下的陰涼處,柳塵按下接聽鍵:“喂。”
“干凈的新衣服寄過去了。”景瑞淵的聲音隔著聽筒傳過來,間或夾雜著機場的廣播。
柳塵微頓,問他:“那你不來了?”
那頭的人沉默片刻,開口時語氣里帶著笑意:“要過段時間,我去云城出差幾天。”
云城?
柳塵一愣,模糊的記憶瞬間清晰。
對,就是云城!
焦急之下,柳塵脫口而出:“你別去!”
景瑞淵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什么?”
柳塵有些懊惱,他差點暴露了自己“知道劇情”這種事。
“我是說,云城以前這個時候不是發生過地震,挺、挺危險的。”柳塵抿了抿唇,隨口編了個理由。
景瑞淵失笑:“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那、那你去干什么?”柳塵知道自己的理由很不著調,所以干脆問問他想去做什么。
“去談一個開發項目,政府招標。”景瑞淵其實沒全說,談項目確實是一件事,他還要去云城找找景恒,戚裕得到了一點景恒的消息。
“哦,這樣。”柳塵仔細回憶,書中確實有這么回事。
“很擔心?”景瑞淵也不再忙工作,半靠在椅背上,他在辦公室難得有這樣放松的時候。
柳塵矢口否認:“沒有,我才不擔心……”
“柳塵,晚上有事沒?”不遠處,下了戲的計書往這兒走。
柳塵怕對方聽到什么不該聽的,立刻改口:“咳,那你注意安全,一路平安,我會擔心你的。”
景瑞淵悶聲笑著:“知道了,我先去登機。”
柳塵面紅耳赤地掛了電話。
走過來的計書納悶地看著他:“臉怎么這么紅?”
“沒事。”柳塵搖搖頭,“晚上沒事,怎么了?”
“那跟哥出去吃,哥請客。”計書拍拍胸脯。
柳塵好奇地問:“可以啊,不過發生了什么好事嗎?”
“可不是好事。”寇千蘭擺擺手指,“去了你就知道了。”
計書尷尬地笑笑:“反正你記住一件事。”
“什么?”
計書靠近柳塵,特別小聲地說:“今天我和你千蘭姐是情侶,千萬別露餡。”
“啊?”柳塵很是驚訝,不過他還是點了頭,“好,我去跟陶哥說一聲。”
“嗯,我一會兒自己開車,你直接到停車場找我們。”
“好的。”
*
幾分鐘后,柳塵坐上了計書的私駕。
這車是計書租的,最大眾也最低調的黑色。
“要不要跟我講一下什么事?”柳塵好奇地問。
“其實是計書的初戀回國了,正好在越城,要約他吃個飯。”寇千蘭解釋。
“那你們裝成情侶,不是……”柳塵不太明白。
“哎呦,他初戀早結婚了,這次只是回國辦點事,看到計書發的朋友圈,知道他在越城,就約他吃個飯。”寇千蘭說,“這不是怕一個人對方會覺得他可憐嘛?”
“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過得也不錯?”
“也不是。”計書面露尷尬,“其實我跟他沒談過,也是沒聯系之后才意識到喜歡他。”
“這人以前追過計書,追了整整三年。長得挺好看一男孩,是他學弟。”寇千蘭說著,看向計書,“能說不?”
“能說,你講,我開車。”已經過去的事,計書就算在意,也沒辦法了。
“你計書哥年輕的時候傲得很,覺得自己長得帥,家里又有錢,好多人追他,他一個也瞧不上,這男孩兒也是當時追他的人之一。”
“他家里挺窮的,買不起貴的東西就打工掙了錢再送給計書,帶早飯這種都是常規操作了。而且,他成績也不好,反正跟當時的計書沒法比,但他為了跟計書上同一所大學,拼死拼活地學。”
“最后你猜人家因為什么放棄的?”
柳塵實在想象不出:“什么?”
“高三最后一次模擬考,那男孩兒跟計書說‘要是這次我能考到年級前五十,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計書輕咳一聲,接過話茬:“但是那次模擬考的英語他缺考了,我就告訴他,‘你跟別人都是一個樣’。”
“我是后來同學聚會才知道,他英語考試缺考是因為生病暈倒了,那陣子快到我生日了,他為了攢錢給我買禮物,放學后連打三份工,每天休息不到三小時。”
柳塵啞然,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活該!”坐在后座的寇千蘭毫不客氣地罵他。
計書無奈笑笑,卻并沒反駁。
“今天叫你來,一方面是我兩平時相處慣了,怕裝情侶裝成兄弟,另一方面也是……減輕一下他的負擔,我兩失去聯系前,他跟我說過,要是我哪天有喜歡的人了,一定要告訴他,這樣他就可以放心有人能照顧我。”
柳塵聽得一陣唏噓,也不知道計書親口講出這些是什么感受。
吃飯的店在越城最大的商場五樓,是一家很有格調的法式旋轉餐廳。
計書停好車后,與柳塵和寇千蘭一起進了店里。
考慮到計書是藝人,餐廳被包場了,此時店里伴隨著輕緩的鋼琴樂,只有角落的圓桌邊坐著個男人。
柳塵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這男人年輕時一定長得特別好看,如今四十多歲,即使眼角有細微的眼紋,眉眼間依舊滿是溫和,杏眼也很亮。
“學長,好久不見。”男人笑著站起來,同計書握了個手。
“好久不見。”計書扯出笑容,“這是我女朋友,寇千蘭。”
“我認識您,您年輕的時候演過《太后》里的公主對吧?我特別喜歡那個角色。”男人聽到計書的介紹,并沒有流露出過多的驚訝。
“對,謝謝你喜歡。”寇千蘭卻忍不住,主動問,“你……一點都不驚訝我們兩……”
“有一點,但不稀奇,娛樂圈嘛,我懂的,很多事情不能說。”男人禮貌地安慰,“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哦哦。”寇千蘭心不在焉地點頭。
“這位是柳塵,我朋友。”計書又介紹。
“您好,我也認識您,您結婚的新聞我看到過。”男人笑道,“如今聯姻很難出真感情的,您和您愛人真的羨煞旁人。”
“謝謝。”柳塵客氣地道謝。
席間,幸好男人話不少,這場飯局才沒有冷下來。
讓柳塵覺得不意外但有點驚訝的是,計書和寇千蘭大概是真的太熟了,相處自然但完全沒有情侶那種曖昧的氛圍,但他很難想象計書竟然能把自己的情緒藏的特別好,讓人完全看不出端倪。
飯局臨近結尾,男人與計書分別前,同計書說:“我走的時候,總擔心你一個人會不會不開心,現在看到你有了歸宿,真的太好了,希望你永遠幸福。”
計書笑道:“你也是。”
直到目送著男人離開,三個人才往停車場走。
一路上沒人說話,直到計書嘆了口氣。
“難受?”寇千蘭側眸看他。
“有點吧。”計書平時挺愛笑的,這會兒臉上毫無表情,“柳塵,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你,也會羨慕周堯。”
“什么?”
“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管多晚,都是好的。”計書說起這些,又嘆了口氣,“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他感傷完,又開始毫不留情的罵自己:“你說,人家追了我三年,我怎么就跟豬油蒙了心似的吊著他?”
“我要是不吊著他,我至于現在還單身嗎?最后人也沒了,心也沒了,我不是活該么?”
“柳塵就不是這種人,寇千蘭你可千萬不要做這種人。”
寇千蘭翻了個白眼:“你滾吧。”
柳塵不敢講話,尤其在看到手機收到的景瑞淵發來的新消息后,他感覺自己膝蓋有點痛。
都快半個月了,他這算不算吊著景瑞淵不給答復的渣男?
第57章
“老板, 目前這個項目有多家公司準備參與競標,但是比較有競爭力的只有三家。”剛剛從云城機場出來,坐在駛往酒店的車里, 徐同一字一句跟景瑞淵匯報情況。
“巨擘融資是有四十多年歷史的融資企業,他們旗下的百貨公司雖然剛剛起步, 但也算備受矚目。”
“至于另外兩家,恒運和雇商都是專門做百貨承包這方面業務的,恒運最近在經歷股東迭代動蕩,不一定分精力在競標這件事上, 雇商就比較難辦,我聽說內部有點關系, 所以他們對這次競標勢在必得。”
景瑞淵面色沉穩:“有關系沒有硬實力也沒用, 更何況政府部門肯定希望用的東西, 不管是電子產品還是桌椅用具性價比都要高。雇商的價格在一眾競爭對手間算高的, 但他們的電子產品是弱項。”
“巨擘跟我們起點差不多,但他們沒有Flourish。如果恒運內部沒發生異動,倒是有點競爭力。”
“您說的是。”徐同連連點頭。
“競標的補充資料你準備好, 明天上午送到我房間給我過目。”景瑞淵吩咐完,垂下頭看了看手機。
十多分鐘前的消息,柳塵還是沒回。
“好的。”徐同答應下來。
*
柳塵回到別墅,反復看了幾遍和景瑞淵的聊天記錄, 對方發來的最后一條消息就在幾分鐘前,是告訴他已經到酒店了。
晚上計書在回來路上說的話還縈繞在腦海里,柳塵自認并不是一直故意吊著景瑞淵, 只是他真的沒想好。
他很怕草率答應對方, 會辜負對方的喜歡。
“柳塵,在不在?”敲門聲突然響起, 是陶安。
“來了!”柳塵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陶哥,怎么了?”
陶安也沒進屋,直接站著說:“跟你說一下Van雜志發售的事情,目前的安排是十八號預熱,二十號早上十點上架,限量十萬冊。”
“好,不過副刊單獨賣嗎?”柳塵之前查過資料,Van主刊似乎還沒有限量的,他拍攝的是副刊封面,主刊按理說不會跟著一起限量。
“不分開賣,主刊不限量,但只有前十萬冊有副刊。”陶安解釋。
“好。”
“宣傳微博到時候我幫你一起發了,不耽誤你拍戲。”
“嗯,謝謝陶哥。”
陶安又說:“另外還有一件事,林楚楚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楚楚姐前段時間不是在忙男團出道的事情嗎?”原文中,林楚楚這次帶出的男團將會成為未來華國首屈一指的男性偶像團體,而且還在全球引爆了現象級熱潮。
“天際線傳媒將會在下周開始舉辦出道選拔,公司有意向安排你去做一期飛行嘉賓。”陶安說。
“我做飛行嘉賓?”柳塵有些詫異,“需要我點評嗎?”
“不用,你當個花瓶就行。”陶安說的極為直白,“慚愧的說目前天際線傳媒就你的人氣還算可以,其他都是暫未出道的藝人。雖然也有從環洋娛樂解約之后過來簽約的,但因為環洋娛樂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處理結束,這幾個藝人暫時都不能在大眾面前露臉。”
柳塵點點頭:“我明白了。”
陶安多嘴問了一句:“還是你有什么才藝能夠拿出來表演嗎?如果確實有的話,我也可以讓公司給你安排一下,免得被人說你除了臉一無是處。”
柳塵“哈哈”笑了兩聲:“特別厲害的才藝稱不上,不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彈個鋼琴。”
陶安這下倒是真的驚訝了:“你會彈鋼琴?”
“會一點點。”柳塵生活的福利院并沒有疏于對孩子們藝術修養的教導。
福利院曾經有人資助過一架鋼琴和兩把吉他,院長又正好曾經是音樂專業,所以會教他們學一學。如果是對音樂沒什么興趣的,也就跟著一起學個皮毛,如果是很感興趣的,院長就會進行系統的教學。
柳塵就是對鋼琴比較感興趣的孩子之一,跟著院長學過十多年的鋼琴,雖然沒有正兒八經考級,但是技術稱得上不錯。
“會彈鋼琴……那倒是可以安排你跟練習生合作合作,這樣既能把你這個飛行嘉賓引出來,還能給節目增添一點趣味性,也不至于被觀眾吐槽你什么都不會還來這種競技性的節目當嘉賓。”陶安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柳塵道:“都行,我看公司安排。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不耽誤劇組的拍攝就可以。”
“這肯定不會耽誤的,我去跟林楚楚商量商量,給你妥善安排一個時間,姚導那邊我來說。”陶安拍拍柳塵的肩。
“好的,辛苦陶哥了。”
“那我先走了,你早點……”陶安正欲離開,柳塵叫住他。
“等、陶哥,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陶安見他一臉猶豫,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的樣子:“你問。”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陶安迅速皺起眉頭:“談戀愛?你覺得這種事情適合我?”
“……好吧。”柳塵看看陶安的模樣,雖然戴著眼鏡,滿是書卷氣,但長相也算不錯,經濟條件也好,不像找不到女朋友的樣子,那就是單純對這方面沒什么興趣了。
“怎么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陶安琢磨著,總覺得事情有哪里不對。
“就是,我老公問我以后有沒有興趣演愛情片,我怕我演不來那種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柳塵胡編了個理由,反正陶安又不敢跟景瑞淵求證真假。
陶安狐疑:“董事長會讓你演愛情片?”
“讓啊,我們各自在事業上發光發熱,有什么讓不讓的?”柳塵逐漸意識到,編了一個謊需要無數個謊來圓。
陶安收起疑慮:“哦,那回頭我幫你接觸接觸愛情本子,確實現在市場上愛情類的劇本比較多,你的外形也挺適合演愛情本的,特別是那種國民初戀角色,其實醫生也可以。”
見陶安真的正兒八經幫他分析起來,柳塵瞬間慌了:“那就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想演,我不想讓我老公吃醋。”
“是嗎?好吧,那你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說。”
“嗯嗯,陶哥,你去忙吧,早點休息。”
看著緊閉的房門,陶安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太對勁,又想起景瑞淵最初的叮囑,他還是在回到房間后,給景瑞淵打了通電話。
不過景瑞淵大概在忙,并沒有接,所以他改成了發消息匯報。
去他娘的資本:董事長,剛剛董事長夫人問我關于愛情劇本的事情,您有意向讓他拍愛情片嗎?如果有的話,我去幫他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劇本。
*
柳塵被陶安打了岔,完全把“喜歡是什么”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后,洗漱之后打開電腦,查了一下景瑞淵住的酒店。
原文中,景瑞淵到云城出差,參加政府項目招標時,被有預謀的景越蹲點,在招標結束后,從招標場所返回所住的酒店時,出了車禍。
出車禍的地點離景瑞淵入住的酒店只有兩公里的距離,是一個人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
這是景越第一次動殺害景瑞淵的念頭,因為沒膽量,雇了一個人開車去撞。從故意別車到景瑞淵的車撞上護欄只有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目的是想讓景瑞淵受一點傷。
但最終,因為被雇傭者也是頭一回做這種害人的事,景瑞淵所乘坐的那輛車只有車頭受損,車里的人并沒有受傷。
不過被雇傭者因為家庭情況困難,收了景越一大筆錢,所以在警察問話的時候,他主動承認是自己開車失誤,擔了全部責任,幕后主使景越成功隱身。
這就是為什么白天柳塵想起景越躲避的城市是云城之后,反應那么激烈。
但他當時還沒有想到能夠讓景瑞淵不去云城的理由,只能先順著對方的話說。
如今獨自一人安靜下來,柳塵開始思考該怎么幫景瑞淵規避這次的傷害。
景瑞淵入住的酒店就叫云城大酒店,是云城最好的五星級酒店,位于云城市中心,周邊是繁華的商業街,每天人來人往,格外熱鬧。
柳塵點開瀏覽器,用地圖搜索出云城大酒店周圍兩公里范圍內的所有街道,然后將其中的每一家商鋪列表展開,正要挑選幾家店時,手機鈴聲響起。
是景瑞淵打來的。
柳塵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接聽鍵。
“在忙嗎?”
對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是柳塵聽在耳朵里總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沒回消息,所以有點心虛。
“嗯,在查資料。”柳塵溫聲回答。
“聽陶安說,你想演愛情片?”
柳塵聽到這話,心虛的更厲害了,他沒想到陶安真的會跟景瑞淵講這件事情,完全就是瞬間露餡。
“……他怎么跟你說的?”柳塵小心翼翼地問。
“他問我是不是有意向讓你演愛情片,如果我同意的話,他就去幫你找找合適的劇本。”景瑞淵將陶安發來的消息大致復述了一遍。
“我……也不是很有意向演愛情片。”柳塵很難想象跟另一個人在鏡頭前面表現出情侶間的親密感。
“《妻子》里面你的劇情也算是愛情的一種吧。”景瑞淵語氣仍舊淡淡的。
“那個不一樣,那是有道德沖突的,還是以人性拉扯為主,正常的甜寵劇不都會有吻戲嗎?”柳塵辯解。
“哦,那你就是想拍吻戲。”
柳塵驚訝地張大嘴,好半晌才說:“當然沒有,你怎么……”
“我怎么了?”景瑞淵的語氣似乎更冷了些。
柳塵聽出了不對勁:“你……吃醋了嗎?”
曾經從不為什么產生過多心里波動的景瑞淵沒說話,他不僅吃醋了,還有點生氣。
氣自己除了一紙結婚證,跟柳塵什么關系都不是,自己又沒立場時,更覺得無力。
在陶安發消息來時,他甚至是慌亂的,因為柳塵不僅不回消息,還說想演愛情片,讓他深刻意識到,柳塵并不屬于他。
他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占有欲和真實關系的極大矛盾瘋狂拉扯,讓他無從下手。
柳塵本以為等不到回答,漫長的沉默過去,卻聽見對方沉沉地“嗯”了一聲。
在那一瞬間,柳塵整顆心都軟化了,心頭微澀。景瑞淵這樣高傲的人,真的愿意為了他放下身段放下姿態去承認一些對他來說很難啟齒的問題。
“所以你能別跟別人演親密戲嗎?”
柳塵沒想到還有下文,景瑞淵的聲音染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懇求。
“我沒有要演親密戲。”柳塵喃喃交代。
“今天晚上和計書哥出去吃飯,他去見了他的初戀,散場的時候,他跟我們說,喜歡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以后是會后悔的。”
“我當時就在想,到底什么樣的才稱得上‘喜歡’。”
“我怕要是我沒你喜歡我那么喜歡你,又潦草地答應你或者拒絕你,以后惹你傷心了,或者我自己后悔了,要怎么辦。但是一想到你跟我說要……追我之后,都快半個月了,我還沒想好,又擔心你覺得我故意吊著你。”
“晚上一直想這些,沒想通所以才沒回消息。陶哥來找我說工作,我就是想跟他取取經,胡編了幾句。”
柳塵試探著問:“所以,你……你能不能不吃醋了?”
景瑞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柳塵,你剛剛是在哄我嗎?”
第58章
柳塵怎么也沒想到, 聊著聊著又被對方反客為主了,他還是對景瑞淵太心軟。
紅了耳根,總歸這件事是自己撒謊心虛, 所以他勉強承認。
“不能算哄,最多算解釋。”柳塵說, “要是你堅持覺得是哄,也行……吧。”
“好。”景瑞淵悶笑著,“我現在不吃醋了。”
“柳塵,有些話要跟你說明白。”景瑞淵很快正色, 眸中是鮮少出現的溫柔。
“什么?”
“我并不急著你給我答復,你愿意花時間考慮清楚, 而不是草率地做出回答, 我可以理解為是你重視我的一種表現。至于‘什么是喜歡’這種問題, 永遠都沒有固定的答案, 一直想也不一定可以想清楚,等你哪天遇到喜歡的人就會明白的。”
“所以,別把我的追求當成一種影響你生活的負擔, 好不好?”
“好,我知道了。”柳塵心中微動,點點頭,答應下來。
“至于愛情片, 如果你想演,出于理智的角度,我會同意的。”景瑞淵說, “投身事業本就是我的一貫作風, 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就影響你的事業發展。”
柳塵趕緊道:“那是真的不打算演!我更喜歡的其實是文藝和紀實片,雖然受眾相對愛情片少很多, 但拍起來很有意義,也很有成就感。”
“好,我很期待。”景瑞淵輕聲笑著。
“那這件事能不能算過去?”柳塵還想說正事呢。
“可以。”
“我有點事想拜托你。”柳塵舔了舔下唇,放大地圖,電腦屏幕的正中央是云城大酒店,周圍兩公里內的商鋪名字清晰可見。
原文中,景瑞淵第一次出車禍的地點在云京路和云和路相交的十字路口,而在這兩條路交叉的另一端,是云梅路,與這兩條路隔著云城著名的云江,但從競標場所回云城大酒店也可以從這條路繞一下。
“什么事?”景瑞淵挑眉,柳塵很少主動拜托他做什么事。
“你不是在云城嗎?我想你忙完了之后,幫我買點特產。”柳塵說,“不遠的,你忙完競標的事情之后,回酒店的路上就能買。”
“可以,清單發給我?”這么簡單的事情,景瑞淵答應的很爽快。
“好啊,不過我想買的東西只有幾家店比較好,我網上查了攻略的,我把店名一起寫給你吧。”
“嗯。”景瑞淵并未起疑。
兩個人又隨意聊了會兒,掛斷電話后,柳塵立刻整理了一下沿著云梅路的幾家熱門特產店中的熱門商品,給景瑞淵發了過去。
小土不土:[清單.jpg]
小土不土:你后天競標結束去吧,正好工作日,人少一點,而且順路。
[愛心]我先生[愛心]:好。
交代完,柳塵松了口氣。
要不是景瑞淵做事向來講究效率,沒有多花一倍的時間做事情的習慣,柳塵還真不敢篤定他絕不會在這兩天提前出門。
現在也算能暫時放心了。
*
兩天后的上午,柳塵拍完一段戲后,立刻跟小漁要過手機,在看到手機上景瑞淵發來的消息,暫時放下了懸著的心。
[愛心]我先生[愛心]:到競拍的地方了。
小土不土:怎么樣?有幾成把握?
[愛心]我先生[愛心]:九成。
小土不土:我以為你會說十成,那些財經媒體最愛說“景瑞淵先生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
[愛心]我先生[愛心]:九成就夠了,少的一成是我習慣留給自己的退路。
小土不土:那就肯定能成啦!
小土不土:[小熊加油.gif]
景瑞淵看到他這活潑的樣子,面上露出淺笑。
“董事長,這是剛剛發的文件,您看一下,還有幾分鐘,競標就開始了。”徐同將一份文件遞上前。
“嗯。”景瑞淵斂起笑意,接過文件。
*
“柳老師,剛剛拍的那場姚導說想跟您溝通一下,可能需要重新拍,取景的效果不是很好。”場務過來叫還在聊微信的柳塵。
“好,來了。”柳塵戀戀不舍地將手機交給小漁,重新回到拍攝現場內。
等到重拍結束,已經到了吃午飯的點。
不知道為什么,柳塵總覺得心里慌得不行,直到重新拿回手機,看到景瑞淵拍的特產照片和發來的消息,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回去。
[愛心]我先生[愛心]:買到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特產.jpg]
[愛心]我先生[愛心]:你看看東西是不是齊的。
柳塵本就是為了幫景瑞淵規避車禍風險,才臨時起意讓對方繞路買特產,至于到底寫了哪些東西,過了兩天他早忘了,所以也沒仔細核對。
小土不土:齊的。
小土不土:你們競標順利嗎?
[愛心]我先生[愛心]:嗯,結果還沒出,不過應該是沒問題的。
小土不土:那就好。
小土不土:[小熊開心.gif]
景瑞淵看著聊天框的內容,長舒一口氣,回復對方。
JRY:特產要帶到越城給你,還是帶回海城?
心事:帶回去吧。
JRY:好。
JRY:你去吃飯吧,我正好還有點事。
心事:好的。
與對方結束了對話,景瑞淵收起手機。
此時的他正站在醫院的走廊中,旁邊就是住院病房。
“疼疼疼!醫生您輕點!”徐同叫聲凄厲。
景瑞淵走進去,問:“醫生,他這個情況多久能恢復?”
“皮膚表面擦傷,外加小腿骨折,擦傷幾天就能結痂,但骨折少說也要兩三個月。”醫生幫徐同做了第二次消毒后,幫他把腿吊了起來。
“方便辦跨省的轉院手續嗎?”
“你要轉去哪兒?”醫生抬頭問。
景瑞淵回答:“海城。”
“太遠了,我建議前一個月最好不要,你沒聽說過嗎?傷筋動骨一百天,頻繁挪動非常不利于骨折病人的恢復。”
“知道了。”景瑞淵也不再堅持轉院的事。
等到醫生出去,才坐到病床邊。
徐同倒吸了一口氣,緩過一陣疼,才說:“老板,不好意思,麻煩您跑了這一趟。”
“具體情況講一下。”景瑞淵臉色陰沉,心情極差。
今天競標結束后,景瑞淵本來應該和徐同一輛車回酒店,但因為柳塵交代了想買特產,景瑞淵臨時起意,決定自己去買,先讓徐同開車回去了。
沒想到,徐同在云京路和云和路的十字路口出了車禍。
車禍不嚴重,只是撞上了護欄,肇事者也抓住了,但是徐同小腿被壓到,骨折了。
“老板,其實在肇事現場,我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但我怕我認錯。”徐同欲言又止。
“誰?”
“景、景二少爺,還有我之前調查過的柳先生曾經的經紀人馬萬。”徐同一邊說,一邊觀察景瑞淵的臉色。
“我知道。”說知道其實不準確,景瑞淵是猜到的。
“之前是我失誤,我來云城,不單單是為了競標的事情。”
徐同點頭:“我明白的。”
“總之今天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你聯系天際線的財務部門幫你多申請兩個月的工資,另外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我來報銷,工資也會正常發放,再給你放三個月的假。”景瑞淵站起身。
徐同詫異道:“老板,不用三個月這么久的,骨折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我最多休息一個月就能正常工作了。”
“不用,剩下的事情我可以處理。”
景越已經動了害死他的心,那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更何況徐同不僅受了傷,也只是他工作上的助理,有些事情是無法經手的,還是得交給戚裕去做。
徐同見景瑞淵沒有改變計劃的打算,便老老實實接受了長達三個月的假期:“那您有任何需要處理的工作隨時聯系我,雖然腿不能動,但是手還是能辦公的。”
徐同說完這番話,都要被自己感動到了,他簡直是太熱愛工作了。但是沒辦法,誰讓老板給的錢多?
“嗯。”景瑞淵沉聲應下。
“今天也幸虧您去買東西了,沒有坐您這次在云城的車回去,柳先生真是您的福星。”徐同適時吹了下馬屁。
景瑞淵聽到他這話,身形瞬間微滯,片刻后,他才點了點頭。
“晚點我會安排一個護工來照顧你,至于工作的事情,會讓人把電腦給你送過來,你等腿傷痊愈了再回海城。”景瑞淵交代。
徐同點頭:“好的,老板。”
從滿是消毒水味的醫院走廊走出,保鏢已經開著新車等在醫院外。
景瑞淵坐上車后,吩咐保鏢:“回酒店。”
“好的,老板。”保鏢很快踩下油門,將車平穩的駛上馬路。
后座,景瑞淵給戚裕撥去電話。
“景越是什么時候來的云城?”
“老板,根據目擊人提供的信息,二少爺到云城已經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電話那頭,戚裕的聲音傳來,周遭格外的安靜,“至于馬萬和丁鎧一,大概是十二天前到的。”
“馬萬和丁鎧一到云城后,丁鎧一并沒有現身,倒是馬萬和景越見過一次面。”
“并沒有主要活動地點的情報,景越唯一一次出現被目擊,是在云和路附近。”
戚裕交代完所有的信息,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問:“老板,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徐同出了車禍。”景瑞淵揉揉眉心,“如果今天我也坐那輛車回去,那么出車禍的還包括我。”
“我立刻安排人去調查清楚。”戚裕急道。
“不用,我已經基本上弄清楚了。”景瑞淵說,“我是有個問題要問你。”
“您問。”
“你覺得一個人能提前預知危險的概率有多大?”
戚裕微怔,似乎很難想象景瑞淵會問出這樣偏玄學的問題,在他的了解中,他老板一直都是非常嚴謹的科學主義者。
“您是指您預知,還是指別人?”
“柳塵,我愛人。”景瑞淵直接點出了柳塵的名字。
戚裕認真在腦海里捋清思路,才回答:“如果是柳先生預知到了您可能會遇到危險,那我覺得并不難理解。”
“為什么?”
“雖然您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據大眾的分享和經歷,靈魂伴侶之間是會互相有所感應的,簡言之,這就是所謂的第六感。”
靈魂伴侶。
第六感。
七個字繞在嘴邊,景瑞淵沒出聲,想的很認真。
半晌,他才問:“柳塵在劇組沒遇到什么事吧?”
“沒有的,很安全。”戚裕安排在柳塵身邊悄悄跟隨的保鏢每隔半小時就會匯報一次情況。
思及今天的車禍,景瑞淵反倒放下心來。
景越既然已經明著沖他來了,那柳塵身邊的危險就會少很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嗯,隨時盯著景越的行蹤,還有他身邊那兩個,環洋娛樂的事情有結果之前,他們一個都別想跑掉。”
“明白。”
“車禍這件事情你跟進一下后續,我暫時不會露面,免得打草驚蛇。”景瑞淵交代。
“好的。”
“還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您說。”
“跟景恒透露一點景越的消息。”
戚裕一愣,很快他便想明白了。
“您是認為,董事長知道了二少爺的消息之后,會立刻派人來找他,這樣不管二少爺想要做出任何對您或者柳先生不利的事情,都會暫時受阻。”
“嗯。”
比起親自動手,不如先讓景恒知道一點消息,景恒為防他出手對付景越,在情急之下,肯定會使用非常強硬的手段試圖把景越帶回去。
親生父子產生沖突,他作壁上觀,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出手,省時省力。
戚裕承諾:“您放心,辦好之后我再聯系您。”
掛斷電話,景瑞淵打開和柳塵的聊天界面,上上下下看了很多遍。
最后,他切到個人信息頁面,將柳塵的備注從“心事”改成了“靈魂伴侶小福星”。
第59章
“今天董事長的身體情況如何?”戚裕回到圣億白色莊園, 看見管家后,照慣例詢問。
“早中晚三頓藥都吃了,中午午休了三個小時, 精神目前還可以,身體各項指標還是老樣子。”管家恭恭敬敬地匯報, 因為景恒身邊大小的事務已經都是戚裕在過問,整個圣億白色莊園幾乎把戚裕奉為座上賓,只要是景恒的事情,都會如實和對方匯報。
“知道了。”戚裕越過他, 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照以往的習慣敲了三下門,戚裕便開門走進其中。
景恒中午睡了三個小時, 此時正半靠在床上, 一邊掛著吊瓶, 一邊看書。
“董事長, 有些事情要跟您匯報。”戚裕直奔主題,“有二少爺的消息了。”
“你說什么?!”景恒書也不看了,猛地抬起頭。
“二少爺似乎去了云城, 我請的調查機構在云城見到了二少爺,而且,他似乎和大少爺發生了沖突。”
景恒這下坐不住了:“去,去把幾個保鏢叫過來。”
“好的。”戚裕立刻用傳呼機把幾個時常跟在景恒身邊的保鏢叫了過來。
景恒雷厲風行地吩咐他們立刻啟程去云城把景越帶回來:“如果有必要, 手段可以強硬一點,讓他受點小傷也不礙事,但是絕對不能讓他跟景瑞淵接觸到。”
“是!”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齊刷刷地朗聲回答。
“戚裕, 對, 戚裕,這幾天監視景瑞淵的事你安排一下, 交給別人去做,你也跟著他們一起去云城,務必把人給帶回來。”
景恒是真的慌了,連景瑞淵和景越發生了什么沖突都沒想起來問。
他現在病成這樣,行動本就不便,記憶力也在不斷衰退,景越再不爭氣,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留下的孩子,外頭所有人都會覺得景越是他親兒子,他們這個圈子里,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再厲害都沒用。
萬一景越與景瑞淵對上,有個三長兩短,等于是景家正兒八經的血脈斷了。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景瑞淵得手!
戚裕回答:“好的,那我出發前把工作交接好,您有事情電話聯系我。”
“最多一個禮拜,一定要把人帶回來。”景恒喘著粗氣,給了個期限。
“好的。”
*
柳塵本以為,景瑞淵被自己支開去買了特產就不會出事,但他沒想到,上午拍完戲,就聽見片場的人在聊八卦。
“這年頭撞人車的竟然還明目張膽說自己仇富,也太離譜了吧?”
“他說仇富不就是故意殺人未遂嗎?”
“就是啊,不吱聲當普通的交通事故處理不行嗎?”
“也是搞笑,不過這種人開車不遵守交通規則,真的是活該!”
“在聊什么?”柳塵聽到“撞車”之類的字眼,好奇地走過去。
“哦,在聊熱搜呢。”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把手機屏幕上的熱搜遞給柳塵看,“昨天云城發生了一起車禍,本來可以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可是肇事者偏說自己仇富,故意撞的,柳老師您說逗不逗?”
柳塵看到熱搜中,熱門中的警方通報中提到的“云京路和云和路交叉路口”,心中一驚,勉強扯出一抹笑:“嗯,是挺搞笑。”
咬著牙說完這幾個字,柳塵立刻扭頭去了無人的角落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急問:“我看到熱搜了,云城出了車禍。”
景瑞淵握著手機的手一緊:“嗯。”
“是你的車吧?”視頻里車牌號雖然打了馬賽克,但尾號的‘4’還是露出來了,柳塵問,“你沒事?”
“沒事,我不在車上。”景瑞淵說,“幫你買特產去了。”
柳塵還是不太信:“……真的?”
他剛問完,只聽見手機那頭的人輕笑了聲,然后通話就被掛斷,耳朵里只聽得見“嘟嘟”聲。
愣了下,柳塵看向手機屏幕,發現對方直接撥了視頻通話來。
柳塵按下接聽鍵,很快看到屏幕那頭,景瑞淵只圍了條浴巾。
他臉瞬間紅了,明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卻緊張地想要再找一個更加隱蔽的角落,最后也只能轉了一百八十度面朝墻角。
景瑞淵失笑:“在做什么?”
“……你怎么不穿衣服?”柳塵的話里不知不覺帶上一絲羞赧。
“剛洗完澡。”景瑞淵頭發還是濕的。
他繞到床邊拿起浴袍披上:“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柳塵沒反應過來。
“我是不是真的沒事。”
柳塵這下不止臉紅,臉脖子都紅了:“看、看到了。”
“那那輛車是誰開的?車上的其他人……”
景瑞淵如實說:“徐同開那輛車回去的,車上就他一個人,他腿骨折了,沒有大礙。”
“這樣,好吧。”柳塵終于確定他沒事,卸了勁,“你沒事就行。”
視頻那端,景瑞淵盯著他,始終沒出聲。
柳塵被盯得不自在極了,忍不住問:“怎么了?”
“柳塵,你在擔心我嗎?”景瑞淵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柳塵呼吸一滯,他無法否認,他的確在擔心景瑞淵。
景瑞淵眸色漸深,他本來以為柳塵會像往常一樣否認掉,或者找點別的借口,但是他選擇了默認。
“柳塵。”他叫對方的名字。
柳塵微微抬眸看他,眼睫下那雙眼睛很亮。
景瑞淵扶額,似是無奈,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充斥著無限心動。
“怎么辦?如果你現在在我身邊,我可能會克制不住要強吻你。”
柳塵聽了這話,手心發燙,倏地掛了視頻。
景瑞淵看著手機上被掛斷的界面,悶聲笑個不停,他真的好久沒有如此不顧形象的笑了。
柳塵從角落走出,紅著臉將手機交給小漁,特地叮囑:“今天都別給我手機了。”
小漁很是莫名,卻還是遵照了柳塵的吩咐:“啊,好的。”
*
下午,劇組接來了兩個小朋友,一個叫黨睿思,一個叫朱津童,分別飾演俞秀小時候和碧玉小時候。
朱津童比黨睿思大三歲,因為男孩發育晚,朱津童個頭也比黨睿思高了一個頭。
與被家里人帶過來的朱津童不同,黨睿思是跟著經紀人來的,他是童星,在襁褓的時候就演過戲,作為童星出道至今有六年了,大大小小的戲演過不少,在演藝圈這條路上他雖然年紀很小,但已經是很多人的前輩了。
黨睿思性格活潑,在片場面對這么多陌生大人,不僅不拘謹,還“哥哥姐姐”叫個不停,沒一會兒就虜獲了大家的喜歡。
與之相反的,頭一回演戲的朱津童就非常安靜了,她似乎有些怕生,一直躲在她媽媽身后。
“童童,你要拍攝了哦,在家不是準備了很久嘛?給哥哥姐姐們看看準備的成果。”朱津童的媽媽蹲下身,溫聲細語地哄著她。
小女孩膽怯地縮著,顯然還是不太行。
朱津童的媽媽站起來,頗有些無奈地說:“實在不好意思,要耽誤大家一點時間,我再跟孩子說說。”
“沒事,第一回拍戲,難免的。”編劇笑瞇瞇地安慰。
柳塵遠遠地看著,并未吱聲,倒是陶安主動告訴他。
“這小女孩兒是另一個投資方的侄女。”
“另一個投資方?”柳塵下意識有些困惑。
“對,董事長雖然是最大的投資方,但畢竟是后加入的,這部電影本來就有三個投資方,其中一個撤了資,另外兩個都是經常搞電影投資的。”陶安解釋。
這么說起來,柳塵還真有了點印象,在原文中,《妻子》這部電影里飾演女主和男二號小時候的兩個孩子后來都簽了天際線傳媒,后來也算是撐起了天際線傳媒童星這條線上的一片天。
而且,柳塵沒記錯的話,兩個孩子當中更厲害的反而是小女孩。
完全是天賦滿點的演員料子,還足夠努力。
“不會演戲怎么還帶過來啊?”小漁忍不住小聲抱怨,她在片場跟了一個半月,深知拍戲是個耗時耗力的工作,不會拍戲硬塞進來,不就是耽誤大家的時間嗎?
“那倒不是,這小孩兒據說試戲的時候表現得特別好。”陶安替朱津童辯解。
柳塵也說:“姚導可不是那種靠關系就隨隨便便讓人進劇組的人,不然說不定當初我也被擠掉了。”
小漁若有所思:“這倒也是,我們塵哥那靠的必須是實力。”
柳塵笑笑,看著朱津童的方向沒再說話。
穿著粉色泡泡裙的小女孩兒一雙杏眼水汪汪的,不管她媽媽跟她說什么都只是看著不吱聲,直到一直滿場亂跑的黨睿思撞到了她。
小女孩兒沒站穩,腳底一個踉蹌直接有點狼狽地摔坐在地上。
下一秒,朱津童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里瞬間滾出豆大的淚珠,她“哇啦”一聲哭了出來。
黨睿思畢竟是小男孩兒,弄哭了女孩子,頓時慌張,不知所措地站著:“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你別哭了,對不起。”
可朱津童的眼淚完全沒有止住的跡象,哭聲愈加響亮。
黨睿思急道:“哎,對不起啊,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朱津童的媽媽一改起初溫聲細語的模樣,吼道:“朱津童!不許哭了!”
“朱津童媽媽,有話好好說,童童還是孩子。”特別喜歡小孩子的副導演看不得這種事,趕緊上去勸。
“是是,我把她帶到車里再哄哄,你們、要不各位先拍別的?”朱津童媽媽露出抱歉的表情。
柳塵微微皺眉,不知為何,他卻從這個人眼中看出了不耐煩的情緒。
計書雙手插兜,小聲吐槽:“進了車里還得了?”
“什么?”柳塵側頭。
“朱津童雖然有天賦,但不喜歡演戲,她媽想讓她做網紅多掙點錢,做這些都是被逼出來的。”計書略有鄙夷,“這么大歲數的人了,還強迫孩子做不想做的事,這種家長真丟人。”
柳塵緊抿著唇,他看到,朱津童被她媽媽拉住手腕時,瑟縮了一下,似乎是害怕的。
出生就沒見過母親,對早逝的父親更是沒什么印象的柳塵幾乎沒享受過父母的愛,但他始終認為,大部分父母都是喜歡自己的孩子的,像景瑞淵這樣從出生后就被母親當成嫁進豪門的籌碼,被父親當成掙錢工具的情況很少見。
可接觸的人越多,現實也就比他想象中的更殘酷,人性的劣根性也比他想象的糟糕很多。
幾個跨步走上前,柳塵擋住朱津童和她媽媽的去路。
“要不然,把孩子交給我試試看?”
第60章
“怎么樣?這個熱飲好喝嗎?”
柳塵看著朱津童, 笑的眉眼溫柔。
朱津童悄悄看了他兩眼,才小聲說:“好喝的。”
“你喜歡喝就太好了,這幾天要是繼續住在劇組, 想喝了就來找哥哥,好不好?”
“……我可以自己買嗎?”朱津童顯然對留在劇組還抗拒著。
“這個不是買的。”柳塵解釋, “這是哥哥的先生囑咐助理現煮的。”
小女孩臉上立刻閃過一瞬失落:“哦。”
她喝完倒在保溫杯蓋里的最后一點熱飲后,用濕紙巾仔仔細細把杯蓋內部擦干凈才還給柳塵。
“謝謝哥哥。”
“不客氣。”柳塵笑著接過,將杯蓋擰好。
“我、我要回去了,不然媽媽要說我不聽話。”朱津童將手搭在保姆車車門的把手上。
柳塵輕輕拉過她的手:“沒事, 有哥哥在,沒人會罵你。”
“可是……”朱津童不相信。
柳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跟你保證。”
“……嗯。”朱津童不算完全信, 但她的確不想面對自己的母親, 所以最后放棄了下車的念頭。
柳塵耐心地陪她聊起了閑話:“你覺得黨睿思怎么樣?”
朱津童沒聽懂:“什么怎么樣?”
“比如……活潑, 擅長言語, 充滿精力,還是個小帥哥?”
朱津童扁扁嘴:“也沒有很帥,我覺得……”
“覺得什么?”柳塵垂眸看她。
“覺得哥哥你比他帥。”朱津童吸了吸鼻子, 她被柳塵帶上車后,就沒再哭了。
柳塵很溫和,與她說話時很耐心,一字一頓很有節奏, 也不著急,給了朱津童很大的安全感,最重要的是, 這是這么多回第一次有人把她從媽媽的批評中解救出來。
柳塵笑笑:“謝謝童童夸獎, 哥哥很開心。”
朱津童斂眸:“我說的是事實,而且, 黨睿思太好動了,他還撞到了我。”
過了不過幾秒,她又補充:“雖然撞得不疼,也不是故意的,還跟我道歉了。”
柳塵點點頭:“嗯,童童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也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對嗎?”
“……當然。”朱津童垂著頭回答。
“看!”
柳塵突然出聲,朱津童微怔,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車子外頭,黨睿思手里捧著一盒葡萄,正往車子這邊看過來,似乎是在找人。但因為車子貼了單向膜,他看不到車子里面,只能順著停車場的車一輛輛找。
不過七歲的他個子矮,墊起腳也夠不著車窗的高度。
朱津童好奇地問:“他在做什么?”
“我猜,他在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朱津童不理解。
“要不要下車看看?或者我請他上車。”柳塵提議。
朱津童沒作聲,看表情就知道她很糾結。良久,她才點點頭:“那開車門,看看他要找誰。”
“好。”柳塵答應下來,打開車門。
三輛車開外的黨睿思聽見動靜,轉過頭來,一看到露頭的柳塵,立馬跑了過來。
“你好,哥哥,我認識你,剛剛在片場他們都叫你柳老師。你看到朱津童沒?就是比我高大概這么多的女孩兒。”黨睿思聲音清涼。
車內,躲在柳塵身后的朱津童露出身形。
黨睿思的話卡在喉嚨里,半晌,他將手中裝在透明塑料盒中的葡萄遞出來,特別認真地鞠躬道:“朱津童!對不起,剛剛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希望你能原諒我!”
朱津童沒想到黨睿思真的是來找她的,而且是追出來道歉的。
其實她哭并不是因為被撞倒裝疼,是因為她媽媽總是逼她,讓她覺得很委屈。
“我、我……”朱津童抓緊裙角,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童童,哥哥把位置讓給睿思,你們兩個好好聊聊,好不好?”柳塵耐心地詢問。
朱津童看了他兩眼,緩緩點頭:“好。”
柳塵這才下了車:“睿思,你上車吧,你們放心聊天,我替你們把風。”
“好,謝謝哥哥!”黨睿思朗聲道謝。
關上車門前,柳塵看看朱津童的表情,并不是抗拒,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也算是放下了半顆心。
之后,他照承諾的就這么守在外面。
十多分鐘過去,小漁跑來找他:“塵哥,姚導說,改一下安排,先拍您和寇老師的部分。”
“好。”柳塵看了看車內,正考慮說一聲,車門就被拉開。
捧著一盒葡萄皮的黨睿思先下了車,之后跟著朱津童。
“哥哥,我們聊完了,謝謝你幫忙把風。”黨睿思很有禮貌地道謝。
朱津童也跟著說:“謝謝哥哥。”
柳塵蹲下身跟兩個孩子說:“哥哥也沒幫上什么忙,那哥哥先去拍戲,你們跟著小漁姐姐,想回去也可以,不想回去就讓小漁姐姐帶你們出去玩玩,好不好?”
黨睿思看向朱津童,后者囁嚅著說:“我們回劇組。”
“我先去把葡萄皮扔了,然后我們一起回去。”黨睿思說完,快步跑到垃圾桶旁邊扔了垃圾。
兩個孩子結伴走在前面,小漁跟在柳塵旁邊。
柳塵小聲叮囑:“一會兒回了劇組,如果童童的媽媽還想訓孩子,你幫忙看著點,出了問題我擔著。”
“好的,放心吧,塵哥。”小漁握拳保證。
*
回到劇組后,小漁牽著朱津童坐在椅子上,黨睿思跟在旁邊,活潑地同朱津童聊天。
雖然朱津童依舊話不多,但時不時會笑一笑,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很多事過去的快,更何況這也算交到了年紀相仿的朋友,就沒有一開始那么害怕了。
最重要的,柳塵還跟劇組打了聲招呼,姚詩考慮到接下來朱津童可能還要拍戲,不希望她再有太大壓力,答應了柳塵暫時不讓朱津童的媽媽太接近她。
“那柳老師和寇老師先拍兩段,給孩子們打個樣,晚點看合適了,再安排孩子們拍,不行就明天。”姚詩說完,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朱津童的媽媽,“朱津童媽媽同意嗎?”
“……行,就先這樣吧。”朱津童的媽媽賠出笑臉,要拿片酬肯定只能得這樣,不然孩子一直害怕,沒法演戲,再有天賦也換不到錢。
“嗯。”姚詩滿意地點點頭,舉起小喇叭指揮片場的人各自就緒,“《妻子》第八十三幕第三場第一鏡,action!”
*
“怎么樣?柳塵哥哥的演技是不是很好?”計書不知何時也坐到了朱津童旁邊,他下午沒戲,想著陪小孩兒玩一會兒再回別墅度假村。
“柳塵哥哥是演員專業的嗎?”朱津童好奇地問。
“不是哦。”計書說,“他和童童一樣,是天賦型的。”
“天賦……”朱津童喃喃重復,“有天賦一定是好事嗎?”
太多人跟她說她有天賦,也是因為有天賦,她才被媽媽強硬帶來劇組,讓她發揮天賦,好好演戲才能掙大錢。
“嗯……”計書沉思一陣,才答,“要看童童想怎么用天賦,又真正喜歡什么,如果童童不喜歡演戲,有天賦對你來說或許就像現在這樣,并不開心。”
“叔叔,我喜歡演戲。”一旁的黨睿思搶答。
計書一哽:“叫柳塵哥哥,叫我叔叔?你這個小子!”
“嘿嘿。”黨睿思笑著躲開計書的彈額頭,“我覺得柳塵哥哥也喜歡演戲。”
“怎么說?黨睿思小朋友有何高見?”計書挑眉。
“因為,柳塵哥哥演戲時,眼睛里帶著光。”
“帶著光……”朱津童小聲重復了一遍,向棚內正在飆戲的二人看過去。
其實她不討厭自己的天賦,更不討厭演戲,她討厭的是她媽媽總要求她用天賦去做交換,得不到想要的,就會罵她。
可媽媽想要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
“Cut!好,拍的挺好的,就是兩個人對視這里要再情緒飽滿一點。”姚詩站在鏡頭后說,“年輕的碧玉是那時還在念書的貧窮的俞秀的救贖和人生的一道光,所以俞秀的情緒還得再多溢出來一些,懂嗎?”
“懂的。”柳塵點頭。
“就這一小段再補一鏡試試。”
“好!”
兩場拍完,柳塵長舒一口氣,與寇千蘭一起走到朱津童身邊。
朱津童抬手拉了拉柳塵的衣角:“哥哥。”
“嗯?”柳塵蹲下身。
“我現在可以演戲嗎?”朱津童軟軟地問。
“想演戲?”柳塵頗有些驚喜。
“有點,想試試看。”朱津童想了想,補充道,“很多老師說我試鏡表現得很好,導演老師也夸我了,所以我想試試看,但我不是為了掙錢,哥哥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柳塵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當然理解,哥哥留在這里看你拍戲。”
“好。”
姚詩早就聽見他們的對話了,知道有戲,立刻安排化妝師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后臺做妝造。
柳塵擔心朱津童不安,跟著一起去了,臨走前,小漁把手機塞到他手里。
“塵哥,您看看消息,董事長給您發了不少消息。”小漁也不知道柳塵和景瑞淵怎么了,她是不懂夫夫兩之間的鬧別扭的小情緒,但不妨礙她做老板和老板娘的愛情小保安。
柳塵輕咳一聲,中午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知道了,晚點回。”
握著手機到了化妝間,看著朱津童和黨睿思乖乖坐下做妝造,柳塵才拿起手機。
景瑞淵確實給他發了不少消息。
[愛心]我先生[愛心]:你說好吃的那家小餐館在哪里?
[愛心]我先生[愛心]:這個云吞味道不錯,你喜歡吃嗎?
[愛心]我先生[愛心]:給你寄的東西到了,記得讓助理送洗干凈了再穿。
[愛心]我先生[愛心]:我去開個會。
[愛心]我先生[愛心]:開完了,晚上七點有個飯局。
最后一條消息是幾分鐘前發來的。
柳塵猶豫了下,手指不知不覺懸到了“語音通話”的按鈕上,指尖顫著,最終還是觸了上去。
很快,電話撥通。
不過片刻,那頭的人就接了。
“下戲了?”嗓音低沉,是熟悉的感覺。
柳塵看了看在化妝的兩個小朋友,如實回答:“我下戲了,不過還在片場。”
“嗯?”
“下午劇組接來兩個小演員,他們在化妝,我陪著。”
景瑞淵看過劇本,也過目過演員名單,知道其中有一個是某個投資方塞進去的關系戶:“怎么要你陪著?”
“有個孩子有點內向,她媽媽有點……控制欲比較強吧,小孩兒壓力太大了,下午哄了一會兒,我感覺我待在這里,她能安心一些。”柳塵大致說了一下情況。
景瑞淵沉默片刻,問:“喜歡小朋友嗎?”
“嗯?挺喜歡的。”柳塵從小就是在孩子堆里長大的,小孩子們精力無窮,擁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能給生活帶來很多樂趣。
景瑞淵緊繃著唇,柳塵喜歡小孩子,但他和柳塵誰都生不出小孩,如果他真能把人追到手,以后是不是可以考慮領養一個小孩?
“怎么了?”柳塵見他不說話,奇怪地問。
景瑞淵沒正面回答,而是令起了一個話題:“你在花絮里說的餐館在哪兒?”
“餐館?”柳塵仔細回想了一番,勉強從一堆記憶中扒拉出蛛絲馬跡,該不會是很久前劇組還在清咥鎮的時候,他和寇千蘭在小餐館拍完戲時的花絮吧?
“你是說花絮四里面我提到的那家餐館?”
“對。”
“就在清咥鎮。”
“等我回海城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吃嗎?”景瑞淵發出邀約,“我對那里不熟悉,你可以幫我帶路。”
柳塵耳根微熱,這是要約他出去嗎?
“可以啊。”
“那家餐館有云吞嗎?”
“沒有。”
“那你喜歡吃云吞嗎?”
“挺喜歡的。”
“好。”
柳塵以為景瑞淵還要再約他,但見他沒提,便默默壓下心中莫名升騰的期待情緒。
“我趁最近在云城,偷師一下,等回去了你幫我嘗嘗,看夠不夠格開餐廳。”
柳塵微怔,緩緩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有董事長開了餐廳還親自下廚包云吞的?不就是拐著彎說要親自做給他吃嗎?
他斂眸,溫聲答應:“要是不合格的話,我扣你一分。”
“滿分多少?”
“一百。”柳塵回答完,心里打著鼓,也不知道景瑞淵懂沒懂自己的意思。
他其實就是想暗示景瑞淵,這是男朋友的考察打分,會不會太隱晦了?
景瑞淵笑道:“好。”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注意到時間流逝得飛快,黨睿思化好妝從椅子上跳下來,轉過身跑到柳塵面前。
“哥哥!”
“等會兒。”柳塵和電話那頭的景瑞淵打了聲招呼,看向黨睿思,“怎么了?”
“我化完妝了,想跟你玩。”黨睿思看了看他手里握著的手機,“不過哥哥你在打電話,你在跟誰打電話?”
“啊,在跟我先生。”
“先生?哦,柳塵哥哥你結婚了?”黨睿思很聰明。
“嗯,哥哥結婚了。”柳塵將黨睿思抱到腿上坐著。
黨睿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柳塵歪頭問他。
黨睿思小大人般分析:“怪不得你打電話的時候眼里有光,就跟演戲時有點像,但又不完全像,你一看就很喜歡你先生。”
柳塵心頭一突,趕緊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