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和景瑞淵吃了頓飯后, 柳塵被送回劇組。
“你這次回來幾天?”柳塵下車前問。
“今晚就走。”景瑞淵本來就只是心血來潮想回來看看他。
“這么急?”柳塵皺眉,“你是不是都沒休息?”
“在飛機上休息了。”航班一趟十幾個小時,景瑞淵倒也不是完全沒合過眼, 只是睡的時間短而已。
柳塵依舊蹙著眉,這人忙起來也太不在乎身體狀況了。
景瑞淵見他表情不好, 沉思片刻,道:“到了那里就休息。”
“嗯,那你到了跟我說一下,我晚上沒辦法去機場送你, 今天計書老師生日,劇組有聚餐。”柳塵想了想, 又問, “石項禹在嗎?他要是在的話, 需要我去機場露個臉我就……看看能不能請個假?”
“不用, 他不在。”景瑞淵并沒有拿著協議裹挾柳塵來回幾個小時跑機場的想法。
“好,那你到了告訴我。”柳塵又強調了一遍,他覺得他和景瑞淵現在的關系應該不只拘泥于協議, 算是朋友了吧,所以私底下互相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景瑞淵答應下來:“嗯。”
柳塵這才揮揮手同他道了別,下車后一路小跑著進了劇組。
*
劇組內正在準備今天的最后兩場戲,都是寇千蘭的單人戲份。
剛剛換好戲服的寇千蘭看見回到劇組的柳塵, 笑瞇瞇地湊過來:“怎么樣?約會開心嗎?”
柳塵一愣,對“約會”這個詞有點陌生,轉念一想, 他們以夫夫兩的身份出去吃飯, 的確和約會沒區別。
“嗯,開心。”于是, 他笑著點頭。
“吃的什么?”
“問宣齋。”
寇千蘭驚訝:“那要預約的吧?我之前想去吃,結果助理幫我排了一個多月,才輪到我,那時我都進組了也沒吃成。”
“好像是的。”柳塵不太清楚,他上一次吃問宣齋還是在莊園宴會時,對于這家店的熱門程度他有所耳聞,但不管是徐同外送還是今天去店里吃,景瑞淵總是把一切都安排好。
寇千蘭一聽他這回答,就知道他肯定沒排過隊,頓時化身檸檬精:“真羨慕啊,景先生給你前前后后都打點好了。”
柳塵靦腆地笑笑,打開微博,本想看看沒來得及看的#澄清#詞條,卻發現已經不在熱搜上了。
寇千蘭在一旁問他:“在看你先生的熱搜?”
“嗯,是沒了嗎?”柳塵見她似乎知道情況,干脆放下手機。
“撤掉了,之前會上熱搜應該是自然熱度。”寇千蘭見他一臉擔憂,安慰道,“放心啦,雖然國內熱搜撤了,不過外網還有,而且當事人還發了個vlog哦!”
“對對,柳老師,給您看。”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小琪把平板遞出來。
vlog的主人公正是被媒體拍到的金發美女Shakti,整個vlog前十分鐘都是日常分享,拉到最后則有半分鐘的自述澄清,又或者,該叫對無良記者的吐槽。
“最搞笑的是這個。”小琪指著進度條的最后。
柳塵順著看過去,就聽見對方在vlog里說:“我跟景瑞淵先生要了他手機屏保那位先生的聯系方式,結果你們猜怎么著?他跟我說那是他愛人!沒有什么比看上的男人已經結婚還要讓人悲傷的事情了!”
“哈哈哈,結果網友爭論了半天,人家美女看上的是你啊!”寇千蘭調侃道,“我們柳塵果然魅力不淺。”
柳塵眨著眼,他倒不在意這個,而是,景瑞淵的手機屏保是他?
什么時候設置的?那他是不是也應該設一個?這樣可是一種很方便的秀恩愛方式。
“想什么呢?”寇千蘭見他毫無反應,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在想我先生的手機屏幕是我。”柳塵羞澀地笑笑。
“你不知道?”寇千蘭詫異地問。
“不知道,我沒有看他手機的習慣。”柳塵發現自己差點露餡兒,趕緊自然地找補,“我很相信他的,不過,我也要考慮考慮用他的哪張照片當手機屏保。”
寇千蘭頓時被喂了狗糧,指著花絮老師說:“我要讓花絮老師曝光你!”
“哈哈哈哈!”小琪在一旁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
景瑞淵將柳塵送回片場后,并沒有去恒越集團,而是直接去了天際線傳媒。
天際線傳媒已經步上正軌,簽約的藝人有不少,慕名前來入職的經紀人也有很多,其中最忙的經紀人要數林楚楚和陶安。
林楚楚接下了公司第一個男團的出道任務,她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二十個小時都游蕩在各個練習室,挑選能進出道名單的藝人。而陶安不僅要來回柳塵所在的片場,還要統籌經紀部的工作,景瑞淵不在的時候,他幾乎挑起公司半邊大梁。
聽林楚楚和陶安匯報完工作進度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徐同將所有手頭的工作做好收尾,敲開景瑞淵辦公室的門。
“老板,我先回去收拾行李,晚點我安排司機來接您。”徐同今晚就要同景瑞淵一起出國。
“嗯。”明明一天睡不到兩小時,景瑞淵臉上卻毫無疲色。
徐同暗暗感慨他天賦異稟,順手替他帶上門。
徐同走了沒多久,就有一道身影出現在走廊,來人輕叩辦公室的門。
景瑞淵看了一眼掛鐘的時間,才道:“進來。”
戚裕推開門,摘下口罩和帽子:“老板。”
“找到景越了嗎?”景瑞淵抬頭問他。
“沒有,老爺派人在海城翻了個遍,并沒有二少爺的行蹤。”戚裕道,“我懷疑他不是一個人走的,應該有人接應。”
“那莊園不是誰都能進的。”景瑞淵深知景恒的脾性,莊園內到處裝了監控,景越能跑的無影無蹤是很難的。
“我明白。”戚裕道,“二少爺消失那天,莊園有五個油漆工來粉刷墻面,這本來就是提前一個月約好的,老爺帶人去查過,五個人的說辭毫無漏洞,應該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景瑞淵聽他這么說了,便能大概推測出當日的情況,有人接應也是肯定的。
“應該已經離開海城了。”景瑞淵沉聲說,“他早晚都會回來。”
“是,那我需要做點什么嗎?”戚裕恭恭敬敬地問。
“如果他還信任你,后續肯定會聯系你,他在海城總要有個做事的。”景瑞淵說完,微頓片刻,道,“幫我安排一個人,在柳塵身邊暗中跟著就行。”
景越不可能放棄龐大的景家家產,只要活著總有一天要找回來。對現在的景越來說,動不了他,最好下手的就是在劇組拍戲的柳塵。
景瑞淵思及自己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在國內,頓時不放心。
“好的。”
*
晚上七點,劇組集體下班,計書訂了離清咥鎮不遠的一個溫泉度假山莊,姚詩安排了大巴車把所有人送到目的地。
“這里環境不錯哎!”一下車,寇千蘭看到蔥綠清新的環境,就非常喜歡。
“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訂到的,咱們可是一個劇組的人都在這里。”計書找能用來生日聚餐的地方找了很久,得虧《妻子》是個偏文藝的電影,主演團隊加上一群工作人員總共七十多人,這溫泉度假山莊有三個大型溫泉池,足夠容納他們了。
“離這兒一公里還有一家KTV,晚上我請不想泡溫泉的人去K歌!”計書站在大部隊最前面嚎了一嗓子。
“計老師大氣!”
“前輩牛逼!”
劇組的人立刻嘻嘻哈哈地回應。
柳塵對唱歌興趣不大,而且他這段時間拍戲就沒好好休息過,所以晚上一大半的人都跑去KTV時,他悠閑地在溫泉池泡了半小時,便先回了房間。
房間是榻榻米式的,床鋪有點硬,但被子顯然是曬過的,蓋在身上松軟又舒適。
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用胳膊肘撐住榻榻米,拿起手機搜景瑞淵以前讀過的學校官網。
想把手機屏保換成景瑞淵的照片,但對方現在人不在,拍不到照片,手機相冊里又只有一張兩個人結婚時的合照,柳塵感覺用這種證件照似的當屏保有點太正經也太生疏了,思來想去唯一合適的竟然只有當初微博上曝出來的景瑞淵在大學宣講PPT的那張照片。
柳塵運氣不錯,雖然時隔多年,但真讓他在學校官網找到了當時那篇報道中景瑞淵的高清照,他立刻保存下來,裁剪成合適的大小,設置成了手機壁紙。
他截了個圖給景瑞淵發過去。
小土不土:我看到Shakti的vlog了,我也把手機壁紙設成了你。
小土不土:這樣是不是更像夫夫兩?
景瑞淵剛剛到機場,看到這兩條消息,往商務艙休息室走的步伐停下,視線最終落在“像夫夫兩”這四個字上,他心里不大舒坦,不過再看照片,久遠的記憶被喚醒,打字問他。
[愛心]我先生[愛心]:這張照片從哪里找到的?
小土不土:在你讀的大學官網,上次在微博熱搜里看到就覺得拍得不錯。
[愛心]我先生[愛心]:哪里不錯?
小土不土:帥啊!雖然沒有現在那種成熟感,但隔著屏幕都寫滿了“帥”字。
景瑞淵眉頭舒展開,向來無所謂外貌的他心情很不錯。
小土不土:不過你不是不近視嗎?當時怎么會戴眼鏡?
[愛心]我先生[愛心]:那段時間用電子產品比較多,配了副零度數的防藍光鏡。
[愛心]我先生[愛心]:當時跟導師合作了一個項目,這是當時宣講時,賽方攝影師拍的。
景瑞淵從不與人分享自己的過去,面對柳塵還是打破慣例,多說了幾句。
小土不土:拍的真好。
小土不土:你到機場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剛到。
柳塵正要繼續打字,一通電話突然打進來,是計書。
他一邊給景瑞淵回消息,一邊按下接聽鍵。
小土不土:計老師給我打電話,我接一下。
這條消息發出去的同時,電話里蹦出計書的喊聲:“柳塵,托你個事!”
“怎么了?”柳塵問。
“千蘭想來KTV,但她一個人不敢過來,你看看送她一趟?”計書解釋道,“她助理這幾天生病請假了,經紀人也沒來,咱們劇組別的人都是工作關系,我不放心。”
柳塵在劇組閑暇時聽說過,寇千蘭年輕時在某個劇組拍戲,被劇組一個工作人員瘋狂追求過,還被尾隨到了家里,自那之后,寇千蘭出行都要助理或經紀人跟著。
今天因為是集體活動,踏實可靠的計書又在場,她經紀人便忙別的工作去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好。”柳塵爽快地答應,就一公里的路程,走個幾分鐘就到了,“我去找千蘭姐。”
掛了電話,柳塵給景瑞淵發去消息。
小土不土:計書哥讓我送千蘭姐去KTV,我去去就回。
[愛心]我先生[愛心]:知道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我正好要登機了。
小土不土:好~
與對方聊完,柳塵換了身衣服,和已經在房門口等著的寇千蘭匯合。
寇千蘭雙手合十:“抱歉啊,還要麻煩你送我一趟。”
“這有什么的,又不遠。”柳塵笑笑,同她一起走出溫泉度假山莊。
“早知道就讓計書那家伙來回跑一趟過來接我了。”寇千蘭吐吐舌,“我肯定打擾到你跟景先生聊天了。”
“千蘭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他聊天?”柳塵很是驚訝。
“女人的直覺。”寇千蘭神秘兮兮說完,又樂呵道,“開玩笑的啦,你天天惦記著景先生,不跟他聊天還能在做什么?”
柳塵笑而不語,他這“戀愛腦”的標簽看樣子是摘不掉了。
兩個人步行到溫泉度假山莊外的一條石子路上就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KTV了。
“到了,千蘭姐,我送你進去?”柳塵說著便繼續往前。
“不用啦。”寇千蘭叫住他,“計書出來接我,你看,他過來了。”
柳塵瞧見從KTV里匆匆走出來的計書,點點頭:“那就行。”
“要不然你一起來玩會兒?”計書迎上來,向柳塵提出邀請,“來都來了,不唱歌也聽你千蘭姐唱兩首?她五音不全,能看她出糗的機會可不多。”
寇千蘭翻了個白眼:“你就詆毀吧,等會兒我就把你掛微博公開處刑。”
“那好。”柳塵想想也是,既然都來了,干脆和大家一塊兒玩玩,就當是放松了,更何況今天還是計書的生日,晚點估計在KTV里還要切蛋糕。
計書一共訂了三個包廂,這KTV是“回”字形的格局,很是奇特,一排下去一共八個包廂門對門,他訂的三間正好門對著,方便串門。
柳塵跟在二人身后有說有笑地進了其中一個包廂。
并未注意到,在這一排盡頭的那個包廂門被打開,戴著口罩的丁鎧一定定站著往這個方向看過來。
第32章
“小丁, 在看什么?”一條肥壯的胳膊搭上丁鎧一的肩。
丁鎧一回過頭,瞧見肥頭大耳的投資方,臉上堆出笑容:“沒看什么, 這不是在看您么?”
一邊說著,丁鎧一一邊靠進他懷里, 把人往包廂里帶。
“李總,咱們進去吧,您不是想唱歌?我陪您唱歌。”丁鎧一陪著笑容,挽著李總走進包廂里。
包廂里人不少, 有幾個小公司的老板,還有幾個丁鎧一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十八線。
“小丁能喝酒吧?”李總開了瓶白酒遞到丁鎧一面前。
“能喝。”丁鎧一扯出笑, 伸手要拿空杯子倒酒。
李總攔住他:“唉, 用什么酒杯?要喝當然是對瓶吹, 這點總能做到的吧?”
“可是……”丁鎧一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這不是啤酒,是52度的白酒,對瓶吹要的是他命。
“小丁之前不也有個金主嘛?怎么, 那位金主不帶你出去喝酒?”李總抬手摸上他的腿,手越來越不規矩,“不應該吧?我聽說你那位金主出手很大方的。”
“對啊,凱一喝點兒唄!”旁邊濃妝艷抹的一個十八線女藝人嬌嗔道, “李總對你那么好,我們幾個可羨慕了。”
李總被吹捧的高興,順勢舉起酒瓶:“喝不喝?不喝也行, 那之前說好的錢就……”
“喝, 當然喝。”丁鎧一奪過酒瓶,晃蕩出來的白酒打濕了他的手, 順著手腕滴落到地上,“李總都這么說了,我當然應該給李總面子。”
冰涼刺喉的白酒滾入喉腔,燒的丁鎧一眼睛通紅。
在聯系不上景越后,沒過多久他就聽說有人要起訴環洋娛樂。
而那個人叫景瑞淵,景越同父異母的哥哥。
親眼看著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環洋娛樂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深知環洋娛樂背地里那些腌臜事的他知道大事不妙。更何況對方是景瑞淵,那個以私生子身份掌握恒越集團大局,讓景越恨得牙癢癢卻始終沒能扳倒的人。
丁鎧一不傻,能爬上景越的床,讓景越愿意給他資源也是要點本事的,所以他立刻掏出全部家當跟環洋娛樂解了約。
只是他習慣了富有的生活,根本無法忍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再加上他曾和景越一起干過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簽不了新的經紀公司。
沒了收入來源,他能想到的唯一來錢快的辦法竟然只有陪酒。
混沌的大腦中一閃而過剛剛走廊遇見的柳塵那光鮮亮麗的身影,丁鎧一心中濃濃的妒火燃起。
都怪柳塵!從柳塵出現以后,他的所有一切都開始變得不順!
*
“噔噔!計老師,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姚詩提前聯系了蛋糕店替計書訂了個三層大蛋糕,她親自推著走進包廂。
一群人跟著附和,唱起生日歌。
計書沒想到大家還給他準備了驚喜,頓時笑開了花。
“計老師來許愿吧,我幫你點蠟燭。”姚詩說著,幫他插上代表年齡的蠟燭。
“哎喲,今年都四十五了。”計書看著這年齡蠟燭頗為扎心。
“計帥老師,您看著可跟二十五似的,帥著呢!”寇千蘭笑著說。
“寇美就數您最會說話。”計書反逗回去。
柳塵在旁邊聽得直笑,他還挺羨慕計書和寇千蘭的,沒有什么男女之情,單純就是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好朋友,他好像和誰關系都不錯,但著實沒有更親近的人了。
這么想著,景瑞淵那張對他來說倒也沒那么難親近的臉出現在腦海里。
他現在已經起飛了吧。
又是深夜的紅眼航班,雖然他總說不累,但肯定會累的吧。
“砰”的一聲,拉花爆開。
在柳塵發呆的功夫里,計書已經吹滅了蠟燭,開始切蛋糕了。
“壽星吃第一塊。”姚詩提醒他。
“知道知道。”計書切好一塊放在一邊,給大家切其他的。
整個劇組一大半的人都在KTV里,三層大蛋糕足夠分了,計書的助理等他把蛋糕切好后推著小車去其他兩個包廂分。
之后,陸陸續續有人來給計書送禮物。
柳塵等大家送的差不多了,才拿出自己的。他買的是一塊表,是他問了寇千蘭得知的計書很喜歡的一個品牌,也幸好東西不大,他晚上送寇千蘭出來時,順手帶了過來。
“計書哥,生日快樂,祝您身體健康,天天開心。”柳塵將禮物遞上前。
計書看到表盒上的logo,眼睛都亮了:“哎喲,柳塵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我想要這家的新款手表好久了,謝謝!”
“你喜歡就好。”
“當然喜歡,還喜歡你沒祝我早日脫單。”計書搖搖頭,“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聽了多少遍‘早日脫單’這四個字,耳朵都生繭了。”
柳塵笑而不語,計書舉起手機,招呼周圍的人:“都過來拍張合照?姚導您一塊蛋糕都吃半小時了!還沒吃完呢!”
“細嚼慢咽好消化,今天你是壽星我不跟你計較。”姚詩放下叉子,走過來參與合照。
半分鐘后,計書發了條微博,將與大家的幾張合照po了上去。
@計書V:祝自己四十五歲生日快樂~新的一歲,平安健康,《妻子》大爆[許愿.jpg][照片.jpg]×9
柳塵登上陶安給他注冊的那個號按了轉發,整日嚷嚷著柳塵正臉照的網友們聞風而動,火速沖過來評論-
桃桃烏龍茶:謝謝計影帝分享照片,祝計影帝生日快樂!嗚嗚嗚是新鮮的柳塵,白的好突出,精致的好夸張,舔舔舔!-
不減十斤不改名:誰懂?他長得又清冷又妖艷,隨便披塊布都能讓人想要夜夜笙歌,心甘情愿把心肝肺掏出去的程度!——
恐丑定律:我懂!!!哥哥甚至不用勾勾手,我的魂就已經飄走!-
小土小土一點不土:計影帝生日快樂!小土寶寶媽媽狂親[啾啾啾.gif]-
dadada: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
超愛吃西瓜:我沒文化我不會夸,請你們讓讓文盲,我想泡他!-
kiki:計書老師生日快樂!寶寶你離婚吧!不要當景瑞淵的戀愛腦!要當請當我的戀愛腦!-
刻苦讀書ing:這個男人就連端著杯子的手都好看到分分鐘出片的程度[檸檬精.jpg]
……
計書雖然年齡漸漲,不再屬于年輕人的范疇,但沖浪絕不落后于任何人,他興沖沖刷著評論區,一邊看大家給他的生日祝福,一邊挑粉絲回復,就當是生日發福利。
等到回累了,往下滑了滑看到條熱評,是來感謝他拍了柳塵正臉照的。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柳塵:“看,你現在也有不少粉絲了。”
“嗯。”柳塵點點頭,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盡管這些人是被他的外貌吸引來的,但沒有人不喜歡被支持,他還是很感謝為數不多的粉絲們的。
“他們膽子還挺大,竟然敢勸你跟景先生離婚,果然是沒見過人間疾苦,天真啊!”計書看熱鬧似的“嘖嘖”兩聲。
柳塵笑笑:“他們都是開玩笑的,而且我先生也不會看這些。”
“那可不一定。”計書挑眉。
他話音剛落,柳塵放在大理石桌面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拿起手機,柳塵看到來電顯示,怔在沙發上。
計書輕瞥一眼,“嚯”了聲:“瞧瞧我說什么?說曹操曹操到。”
柳塵沒想到景瑞淵會打電話過來,明明他應該在飛機上的。
“我出去接個電話。”柳塵打了聲招呼,起身走出包廂。
KTV里很吵,他徑直走到外面,靠站在離KTV不遠的一棵郁郁蔥蔥的樹下。
“喂,景瑞淵?”按下接聽鍵,柳塵帶著滿肚子疑惑開口。
“嗯,是我。”景瑞淵的聲音隔著聽筒透出一絲疲憊。
柳塵蹙眉:“你不是在飛機上嗎?怎么……”
他問到一半,便聽見了好似機場播報的一串外文。
“在機場?”他改口問道。
“對,天氣太差,遇到陣雨,就近迫降在島城了。”景瑞淵半小時前就落地了,還沒出國境。
飛機迫降這種突發事件其實比較麻煩,尤其景瑞淵連著兩天飛跨國航班,不可能不累。
柳塵一邊查島城的氣候情況,一邊問他:“估計要多久啊?”
“不確定,可能今晚要在機場過夜。”
景瑞淵透過玻璃窗看向機場外,雖然本就是深夜,但幾道驚雷接連劈過,黑壓壓的天空仿佛被撕開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口子,刺眼的光映的黑暗的夜空白的駭人。
“能去酒店嗎?附近還能訂到酒店嗎?”柳塵問的同時已經搜起了各大app上島城的酒店住宿,卻發現機場周圍都已經被訂滿了,最近的一家竟在二十公里外。
“沒了。”柳塵自問自答,“那你們晚上打算怎么辦?”
“在機場工作。”景瑞淵說完,買了咖啡的徐同正好回來。
“老板,冰美式。”徐同把咖啡遞給他,坐到他對面打開電腦準備辦公。
柳塵聽得有點無語,都這樣了還工作,還真當自己是機器人呢?
“很急嗎?工作。”
景瑞淵微頓:“不急。”
他只有未雨綢繆、提前完成工作的習慣。
“那就休息,除了工作你不是還喜歡看紀錄片嗎?”柳塵板著臉說。
“你怎么知道?”景瑞淵從沒跟別人說過自己有看紀錄片的愛好,或者說“愛好”并不準確,只是他實在沒工作可做的時候才會看,他覺得紀錄片有助于活絡思維、拓寬知識面。
柳塵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緊張的心臟直跳:“之前……之前在你書房看到擺著的那些書,有幾本我看過,是購買紀錄片的贈書吧?”
景瑞淵“嗯”了聲,語氣平淡,并未察覺出端倪。
柳塵悄悄松了口氣,幸好原文里提過紀錄片有的那幾本書。
“你要是實在不想看,就閉目養神?”
“不工作了。”景瑞淵合上電腦,連紀錄片也不打算看了。
坐在他對面的徐同聽見這四個字,驚訝到倏地抬頭。
他剛聽見了什么?
不工作了?
這是他老板能說出來的話?
景瑞淵嚴肅的視線掃過徐同,他立刻垂下頭,假裝什么也沒發生。
老板可以不工作,他不可以,他只是平平無奇打工人。
“你們聚會還沒結束。”景瑞淵是肯定的語氣,他聽見聽筒那邊傳來斷斷續續的風聲,肯定是在外面。
“沒呢,不過應該快了。”柳塵道,“包廂訂到十二點,因為明天上午十點計老師還有戲。”
“我沒有,我可以睡懶覺。”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語氣里帶著點小得意。
“嗯。”景瑞淵問他,“喝酒了?”
“沒有。”柳塵當然不可能喝酒,他始終記著剛穿書時的高燒。
景瑞淵面色沉靜:“徐同說,計書發的合照里看到你端著酒杯。”
徐同對著電腦屏幕的瞳孔地震。
他什么時候說的?!
老板今天怎么回事?!
柳塵笑的格外開懷:“計老師攏共就點了兩瓶酒,被另外兩個包廂分了,我們那個包廂都喝的檸檬蜂蜜水,是計老師說端著高腳杯拍照很高級,才特意擺拍了幾張。”
景瑞淵這才點頭:“好。”
“快到時間了,我先回去了,你記得別工作了,出發前先休息會兒。”柳塵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十二點了。
“嗯。”
掛了電話,景瑞淵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他這幾天確實是累了,即使意志力驅使自己不允許感覺到疲憊,但身體的疲憊感是沒辦法忽視的,想到柳塵的話,他還是決定休息一會兒。
*
柳塵收起手機重新回到KTV內,路過洗手間時被從其中晃晃悠悠走出來的人撞了個踉蹌。
他匆忙扶住墻壁,穩住身形,人沒看清,先聞到了刺鼻的酒味。
丁鎧一抬起頭,眼前昏花一片,偏偏面前這人清新脫俗的氣質讓他混沌的大腦都辨認出是柳塵:“柳、柳塵……”
柳塵愣住,直到對方抬手把過長的劉海薅到腦后,才發現竟然是許久未見的丁鎧一。
第33章
柳塵反應不及, 被對方揪住領口。
但丁鎧一酒喝的太多,站著都困難,所以也僅僅是抓了一下, 就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柳塵皺著眉,面對曾經要害他的人, 他還沒好心到親自幫忙,但他也不會把人就這么撂在這里。正好有個KTV的服務員從走廊口經過,他走過去叫住對方。
“你好,那邊有個人喝醉了。”
那服務員一看地上躺著個人連忙道:“好的好的, 謝謝您,我這就去看看。”
服務員認出面前這個就是柳塵了, 今天影帝計書在這里過生日, 來來往往不少明星, 不過他們老板特地交代過不要多話、嘴巴要嚴, 她當然不會跟自己的工資過不去,牢牢守著自己身為服務員的職業道德。
柳塵見她一個女孩子,個子也不高, 補充道:“我再去叫個男服務員過來,你稍微等我一下。”
“不用不用,我對講機叫人來就行。”女孩立刻拿出對講機喊了兩個有空的男服務員,眼神卻忍不住往柳塵身上瞟。
她覺得自己這職業道德有點難守, 柳塵長得太好看了,不管是小紅薯上那張照片還是計書不久前微博的配圖都不及本人站在眼前三成驚艷。
KTV里燈光偏暗,他站著的位置左上角有盞散發著朦朧藍色光的裝飾燈, 照下來使他身上籠罩著一種曖昧的清韻, 更顯得他流暢清冷的五官出奇的冷艷。
“我……那個……晚點您要是方便的話,可以幫我簽個名嗎?”女孩小心翼翼地開口。
柳塵微怔, 笑著點點頭:“好,你先忙,晚點我把簽名送給你。”
“謝謝謝謝!”女孩激動地臉頰泛上紅暈。
兩個男服務員很快來了,他們合力架起醉的不省人事的丁鎧一,那女服務員瞬間認出這是前陣子大火的偶像。
“哎!這不是丁鎧一嗎?”
“先叫救護車吧,他看起來喝了很多酒。”柳塵提醒。
“好的好的。”
將人交給服務員,柳塵自覺仁至義盡,先行回了包廂中。
“哎,柳塵回來了。”計書抬手揮了揮,“電話終于打完了?哎?你這領口怎么回事?”
計書眼尖得很,立馬辨認出他這領口不像是自己弄皺的:“誰找你麻煩了?”
柳塵不想引起劇組別的人注意,坐下來才小聲說:“遇見丁鎧一了。”
“丁鎧一?那小子找你打架?”計書撩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樣,“怎么著?看你好欺負?咱們這么多人呢,不至于怕他一個。”
柳塵搖搖頭:“倒也沒打架,他喝醉了,我讓服務員送他去醫院了,我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陶安上次明明說丁鎧一換了個新的經紀人,可新的經紀人會允許他在KTV喝的酩酊大醉嗎?
而且這段時間丁鎧一完全沒出現在公眾視野,他雖然沒有刻意關注,偶爾也會刷到微博消息說“丁鎧一神隱”,看樣子這其中另有內情。
“對,少跟這種人搭上關系,免得惹得一身腥。”計書很是看不過丁鎧一的作為,“當初試鏡那個事他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看著可憐又無辜,可大家都是吃這個圈子飯的,看也看得出他只是裝的精明。”
“嗯,我知道的。”柳塵岔開話題,“計書哥,你有帶筆什么的嗎?”
“筆?這里不是有現成的。”計書指著不遠處大理石桌面上的筆和本子,這是KTV提供給客人的意見簿。
“借用一張。”柳塵說著,起身從最后頁撕了一張下來,在上面簽了名。
十二點一到,大家紛紛體諒明天上午計書還有戲,一致決定不續包廂,收拾收拾準備回溫泉度假山莊。
柳塵路過前臺時,沒看到那個要簽名的女服務員,把簽名紙交代給前臺:“麻煩您幫我把這個交給022服務生。”
“好的。”
*
回到溫泉度假山莊,柳塵重新洗漱后,趴在榻榻米上給景瑞淵發消息。
小土不土:聚會結束了,我回來了。
小土不土:你們航班怎么樣了?
景瑞淵本就淺眠,手機消息提示音一響,他便醒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改到明天早上七點起飛。
小土不土:那你們今晚在機場?
[愛心]我先生[愛心]:嗯,商務候機室提供了毯子。
[愛心]我先生[愛心]:[圖片.jpg]
景瑞淵拍過來的照片是半全景,商務候機室地方寬敞,人不多,棕紅色毯子看著非常柔軟舒適,座位也都是絨面沙發,確實勉強能對付一晚。
小土不土:看著挺好的。
小土不土:那你休息吧,我好困= =
[愛心]我先生[愛心]:嗯,睡吧。
和景瑞淵寥寥聊了幾句,柳塵很快闔上眼,臨睡著前,他想,還是明天見到陶安再問他丁鎧一的事情吧。
他并不知道,在島城的機場,景瑞淵在回他消息的同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見戚裕在電話里說“晚上在KTV丁鎧一和柳先生起了沖突”時,景瑞淵眼底染上一片陰鷙。
是他忽視了,他倒是沒把景越那個養在床上的小明星當回事。
“他跟環洋娛樂解約之后,也沒跟景越有過聯系,現在都在做什么?”
“陪酒。”戚裕在打來電話前,已經把丁鎧一最近的行蹤調查的一清二楚,“今天他和柳先生出現在同一家KTV確實是偶然,他是去陪聚財融資的李錢的。”
“把他路子斷了,他走投無路肯定會想盡辦法找到景越。”景瑞淵沉聲吩咐。
“好的,需要在柳先生身邊多加派幾個人嗎?”戚裕問。
“不用,一個就夠了,太多了他會注意到。”
景瑞淵想,接下來一個多月柳塵都在劇組拍戲,身邊輪流跟著小漁和陶安,劇組人那么多,基本都是結伴而行,不會出岔子,《妻子》殺青前他也回國了。
“馬萬快出拘留所了,那邊也留意一下。”
“明白。”
掛斷電話,景瑞淵徹底沒了睡意,習慣性打開電腦里的文件,還沒開始看就想起柳塵再三叮囑他休息,短暫猶豫后把文件關了,打開一個科學紀錄片。
*
隔天早晨,柳塵跟著大家坐大巴回到酒店,就遇到準時到酒店的陶安,專程來監督他吃早飯。
“陶安哥,我有點事問你。”柳塵一邊拌面,一邊說,“你知道丁鎧一最近在做什么嗎?”
“丁鎧一?熱搜上掛著呢。”
“啊?”柳塵眨眨眼,難道是昨晚KTV的事被人拍了?
“他昨天半夜喝酒喝到酒精中毒被送進了急診。”陶安打開微博給他看。
柳塵仔細看了下熱搜,發現沒人提到KTV,全是網友和丁鎧一粉絲互噴的,松了口氣。
“其實我昨天夜里碰到他了。”柳塵說,“他正好在計書哥請客的那個KTV。”
陶安皺起眉:“他沒找你麻煩吧?”
柳塵笑笑:“沒,嗯……雖然揪了一下我領口,不過他很快昏了過去,我讓服務員送他去的醫院。”
陶安翻了個白眼:“晦氣,跟那個馬萬一樣晦氣。”
“上回我不是說環洋娛樂給他換了個經紀人么,不過他自掏腰包付了違約金直接解約了,之后就沒聽到什么消息。”
“嗯。”柳塵仔細回憶原文的劇情。
在小說中,景瑞淵是一年后起訴的環洋娛樂,那時的丁鎧一已經是超一線的偶像,在環洋娛樂被起訴前一個月成立了個人工作室,也是主動付的違約金,徹底跟環洋娛樂劃清了界限。
而且后來警方調查景越的時候,只查到丁鎧一曾經和景越是情人關系,這頂多就是道德問題,不觸犯法律,其他的罪名都由一個他的男粉絲出來頂包了。
雖然不少吃瓜網友和他對家的粉絲罵他不檢點,但在八卦一個接一個的娛樂圈里,他隱身一陣后又若無其事地復出了,復出后不到半年就比以前還要紅。
將面條吃完,柳塵放下筷子。
陶安一邊替他收拾碗筷一邊跟他說:“我要么還是調個保鏢在你身邊跟著吧?”
“不用的,我要是有事肯定跟你聯系。”柳塵在福利院學過一些防身的本領,更何況他并不是個很好被欺負的人。
“昨晚那事兒你告訴董事長了嗎?”
“沒有,他最近太忙了,沒必要讓他分出神處理我的事情。”柳塵提醒,“你也別跟他說。”
“好好好,我知道。”陶安連連點頭,“不說這個,雜志拍攝的事情之前董事長跟你說了吧?”
“你是說Van嗎?”唐家二少爺唐嘉年的雜志社就叫Van,雜志同名。
上次景瑞淵跟柳塵提過以后,他特地去網上查了資料,畢竟原文中數句描述抵不上詳細的資料。
也是查了才知道,Van雜志社不過才成立二十一年,正好和柳塵同歲,唐嘉年的母親是創始人,唐嘉年從她手上接過也才短短五年。
“對,雜志社昨天打了電話來,問你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去試裝。”陶安說,“上次他們問過你的意愿之后,我把你的尺寸發了過去,他們照著定做了兩套衣服。”
“可以啊,明天下午正好沒戲,不過怎么是兩套?”
“唐總編說想試試效果,如果合適,夏季紀念刊也會把你列入考慮名單。”依陶安這么多年的經驗,都還沒見到藝人,就先把服裝定制好了,基本就是打算簽約的,只是美名其曰“試試”,免得被人背后說閑話。
“真的嗎?”聽到這天降的驚喜,柳塵眼睛都亮了。
“真的,你對自己的長相有什么誤解?”陶安發現柳塵對自己外貌的優越沒什么自覺。
柳塵五官立體,氣質卓絕,通過鏡頭展示出來不僅不普,完全可以用驚艷來形容,足夠讓人一眼就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他的長相不管搭配男裝還是女裝都能穿出獨特且出彩的風格,時尚界的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調調。
柳塵從小沒少被人說長得好看,穿書前也不乏追求者,多多少少對自己的外貌還是有數的,他擔心的是別的問題:“我怕我拍了雜志封面賣不動,給Van口碑整砸了,畢竟我沒多少粉絲。”
陶安想的比他開多了:“你只管拍和拿錢,賣不動也是Van承擔風險。”
“好。”柳塵成功放寬了心。
“你上午……”陶安本想問他上午還去不去劇組,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他面色瞬間變得嚴肅,迅速按下接聽鍵:“出什么事了?”
“陶哥,柳老師上熱搜了,跟丁鎧一一起。”
第34章
聽到“丁鎧一”三個字, 陶安臉色黑如鍋底,真的是越煩什么越來什么。
“怎么回事?”
“是有個丁鎧一和計影帝的雙擔粉絲,發現計影帝昨晚發的微博配圖里那個KTV的名字正好跟丁鎧一昨晚去的是同一家, 接著就有人出來說昨晚看到丁鎧一跟柳老師在洗手間門口發生過沖突,然后直接被他粉絲撕上熱搜了。”
陶安皺眉:“柳塵微博小號下面評論區不會又被屠了吧?”
上次撕上熱搜的時候, 柳塵那個“小土不土”的賬號評論區就被罵的完全不能看。
“那倒沒有,現在柳老師也有不少粉絲,而且計影帝的粉絲也在幫忙。”
計書的粉絲知道柳塵和計書是好友,而且丁鎧一的粉絲之前沒少碰瓷圈內男藝人, 如今他們順著計書的微博配圖亂聯想,還有個別把計書拖下水的, 他們又不是軟柿子, 自然不會任人拿捏。
雖然對罵戰沒特別大興趣, 但柳塵還是打開微博看了看情況。
計書不愧是老牌影帝, 粉絲粘性高戰斗力強,丁鎧一的粉絲很快節節敗退,大名廣場基本被屠了。
就在陶安電話指揮團隊擬聲明的時候, 柳塵在自己的廣場上刷到一條微博。
@今天也不想加班:昨天因為工作偶然遇到柳塵,厚著臉皮和對方要了簽名,但是后來出了點意外,以為拿不到簽名了, 沒想到柳塵走的時候替我留了,還叮囑同事交給我QAQ親眼見到他才意識到,網上以前傳的那些有多么離譜, 他明明是個特別溫柔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真人比照片好看一萬倍!!![激動.gif] [親筆簽名照.jpg]
“這是……”柳塵喃喃。
“怎么了?”安排好團隊的陶安掛斷電話。
“我昨天在KTV遇到個粉絲,跟我要了簽名, 當時是她聯系的120送丁鎧一去的醫院。”柳塵點開這條微博的評論區給陶安看。
已經有人順著大名摸到她評論區,問博主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博主都一回復了,可架不住很快有不和諧的聲音涌進來-
桃桃烏龍茶:嗚嗚嗚好羨慕姐妹可以擁有親簽!為什么偶遇輪不到我!-
今天也不想加班回復桃桃烏龍茶:姐妹接好運!希望你也可以得到簽名!-
想和小土睡覺覺:嫉妒!超嫉妒!-
yanyan耶:小土是不是超級好看!!!——
今天也不想加班回復yanyan耶:是的!!炒雞!!早知道當時再問問能不能合照了,不過有簽名也很滿足了[感動哭泣.gif]-
路人甲:看博主以前的微博,是在KTV工作?所以昨天在KTV出什么意外了?——
今天也不想加班回復路人甲:這是工作內容,不方便告知-
吃瓜小子:昨天夜里柳塵是不是跟丁鎧一碰面了?——
今天也不想加班回復吃瓜小子:抱歉,工作內容無可奉告-
等小丁世巡:既然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為什么你不肯說?-
只想嫁給丁寶:因為你是姓柳的粉絲嗎?所以不想暴露他的錯?——
今天也不想加班回復只想嫁給丁寶:誰跟你說他有錯了?-
唯愛丁鎧一:既然沒有發生什么,有什么不敢說的?我們丁寶和這姓柳的不都是藝人,藝人本來就沒有隱私——
今天也不想加班回復唯愛丁鎧一:你沒事吧?
……
起初,博主還會一條條回復,但后來聞風而來的丁鎧一粉絲實在是太多了,她不僅回復不過來,還莫名其妙開始挨罵,被扣上諸如包庇、縱容偶像之類莫須有的罪名。
一旦不回復,又會有人說她心虛、質疑她絕對有問題。
陶安看的眉頭直皺:“這群人真的跟瘋狗一樣。”
“聲明好了嗎?”柳塵急道。
“還沒,要再等幾分鐘。”
柳塵難得有點急,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到無辜的粉絲,他的粉絲對他的喜歡不該成為其他人傷人的刀刃。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今天也不想加班”不僅沒有刪微博,也沒有精選評論,而是發了條新微博。
@今天也不想加班:剛剛在征得老板的同意后,我在這里要鄭重的澄清,昨天晚上丁姓偶像喝醉倒在洗手間門口,是柳塵先生叫了我幫忙,后我用對講機叫來兩個男同事,并在柳塵老師的提醒下撥打了120。追星的根本不是追到腦子都不要了,希望某些粉絲慎言,評論區隨你們罵,反正每一條都是人身攻擊的證據[翻白眼.gif]
柳塵有點感動,恰好此時陶安說:“好了,聲明發出去了。”
“我來轉。”柳塵說著,切到大號,按下轉發的同時配文。
@演員柳塵V:謠言止于智者,謝謝每位粉絲對我的支持[鞠躬.jpg]//@天際線傳媒V:[聲明]
天際線傳媒聲明出來后不過片刻,計書的經紀公司也發布了聲明,明顯統一了戰線,沒有經紀公司撐腰的丁鎧一粉絲瞬間處于下風。
柳塵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站起身:“我去劇組找一下計老師。”
陶安問:“做什么?”
“找他要一下那家KTV老板的電話,想問問看能不能調昨晚的監控,順便再問問昨天那個服務生的情況,別再因為維護我把工作搞丟了。”
*
柳塵到劇組時,計書正巧剛拍完一場戲,被助理通知才得知熱搜的事情。
“要不是不能公然罵人,我真能發微博噴死他。”計書此時帶著妝,看著很是兇惡,“調監控的事你放心,那家KTV是我經紀人朋友的親戚開的,我這就讓助理去聯系周堯。”
周堯就是計書的經紀人,從出道合作至今。
助理連連點頭:“好的,柳老師您別急,我這就給周堯哥打電話。”
“柳塵,你等著,等監控調出來了,我罵不死這丫的!”計書惡狠狠地說。
“我也要發微博罵他粉絲。”寇千蘭靠過來,“你又沒得罪他,還沒出道他家就跟狗屎糖一樣黏著你,甩都甩不掉。”
柳塵受寵若驚:“不用的,這樣他粉絲反而有借口說我們故意排擠,交給警察和律師就行。”
他實在無法想象四十五歲的影帝和即將步入四十歲大關的當紅女演員和網友互噴的場面。
“想什么呢?”寇千蘭笑道,“以為我跟計書沒小號?我們兩好歹吃這行飯比你早吃了很多年。”
“我們都有號,有需要隨時叫我們,咱們這可是不花錢的免費水軍。”姚詩也來湊了把熱鬧。
柳塵懸著的心落了回去:“這樣啊,對了,計書哥,可不可以麻煩你經紀人幫我問問昨天KTV我給過簽名的那個女孩子的情況,就是工號022那位。今天她在微博上維護我了,雖然她說已經征得了老板的同意,但我不放心。”
“沒問題,等他說完了我講。”計書指了指站在不遠處正在通話的助理。
計書的助理正在和周堯說:“是的是的,就是昨晚KTV的那個監控,計書哥說方便就直接調監控。”
“啊?那要么報警之后請警察過去調一下?”
“調完了?”
“哦哦哦,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轉告他們。”
助理掛斷電話,一臉茫然地看過來:“計書哥,周堯哥說監控已經被警方調走了,今天凌晨就調走了。”
“調過了?誰報警了?”計書更懵。
“是不是那個女孩兒自己報警了?”寇千蘭提出合理猜測。
“不是的。”助理看了看柳塵,才說,“周堯哥說熱搜里計書哥被拖下水后,他就去聯系KTV的老板了,對方告訴他凌晨兩點多有個男人帶著警察上門調走了監控,把備份也都刪掉了。”
“誰啊?”聽見是男的,寇千蘭看向柳塵,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他沒說名字,就說姓禹。”助理一五一十地講了。
柳塵微怔,姓禹?
他知道的原文中唯一一個姓禹,而且是重要角色的只有戚裕,景恒的秘書,經常給景越遞消息,幫景越做過一些事,在景恒和景越的角度都認為是自己人,但實際上是景瑞淵安插在他們身邊的雙面眼線。
戚裕原本姓禹,父母離婚后他跟了母親,才改回了母姓。
作為原文中直到景瑞淵徹底扳倒景恒才站出來亮明身份的角色,戚裕這么早露面,柳塵竟然不覺得太意外了,從景瑞淵出國和起訴環洋娛樂就能看出,整個小說的進度因為他的存在變得仿佛按下了快進鍵。
只是,他昨晚并沒跟景瑞淵說過遇見丁鎧一的事,兩個人今天早晨還互相發了消息,對方也沒提。
“你們快看!熱搜熱搜!”
突然,劇組里有人嚎了一嗓子,瞬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先后掏出手機,速度快的已經看到熱搜內容了,直接驚呼出聲。
“臥槽,這李錢是誰?丁鎧一昨天是去KTV陪酒的?”
“沒想到他跟環洋娛樂解約之后,會做這種事。”
“雖然這圈子陪酒也不少見吧,但是……何必呢?”
“這李錢現在也給不了他錢了吧?公司偷漏稅被查,估計離關門不遠了。”
“這種偷子真的惡心,掙著那么多錢還想薅國家羊毛,活該!”
一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哪怕在圈子里見慣了這種陪酒的事,被爆出來的時候,還是義憤填膺。
“你們看,警方發通報了。”
“調取當晚十一點五十分前后半小時的監控后,經調查確認,丁某某在走出洗手間后撞到柳某,并攥住對方的衣領試圖說話,但因酒精中毒暈倒。”有人把警方通報里的重點念了出來。
“‘攥住衣領’,不就是擺明了他先挑釁嗎?”
“柳老師沒事吧?昨晚怎么沒跟大家講?要是我們都在他絕對不敢。”還有人轉過頭來,問柳塵有沒有受傷。
“沒事。”柳塵心不在焉地笑笑,心里想的是景瑞淵。
不僅連夜報警還把監控調了出來,而且迅速查清了丁鎧一去KTV的目的,還把他陪酒對象李錢的違法行為曝光,這么多反擊加起來還不到一天。
這樣的高效率,他想不到其他人,只有景瑞淵能做到。
這段聯姻是他主動求的庇護,也早知道景瑞淵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人已經不需要自己主動開口求助,就默默幫他處理掉了所有負面的問題。
柳塵貼在身側的手心微微發燙,唇齒間也有些干澀,他目光凝不到一處,漫無目的地發著呆。
“看什么呢?”計書見他一臉呆滯,走近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想對象唄。”寇千蘭看著事情從發生到反轉這么快的速度,不用想都知道,那個什么姓禹的肯定是景瑞淵的下屬,八成是聽了老板吩咐,來解救老板娘的。
若是以往,柳塵肯定會假裝鬧一張大紅臉。
可現在,他沒有,而是點了點頭:“嗯,想給他打電話。”
一點不摻假。
第35章
“老師們辛苦了!”
“計老師柳老師再見!”
上午的熱搜掛了一天, 不過風向完全轉向了柳塵,再加上有警方通報和律師函,丁鎧一的粉絲完全消停下來, 哪怕有個別嘴硬的,在“偶像陪酒喝到酒精中毒”這一點面前也抬不起頭。
劇組的進度自然不能被這種事耽誤, 吃完瓜該拍戲還是要拍的。
柳塵的戲都排在下午,他和計書拍完三場對手戲,兩個人便都結束了工作。
回到酒店背了會兒劇本,眼看著天色漸黑, 柳塵拿起手機的頻率逐漸變高,最終干脆握著手機刷短視頻。
其實他是在等景瑞淵落地。
突然, 手機屏幕上彈出消息。
[愛心]我先生[愛心]:到了。
柳塵立刻回復。
小土不土:方便打電話嗎?
遠在他國的景瑞淵看到這條消息, 正欲撥出, 徐同站在不遠處拉開車門:“老板, 車到了。”
“嗯。”景瑞淵一邊打去電話,一邊坐進車里。
“要先……”徐同想問問是先去酒店,還是去醫院, 看他打起了電話,思量再三決定先安排老板到酒店落腳。
接通電話,柳塵微垂著眼:“到酒店了?”
“沒有,在車上, 發生什么事了嗎?”柳塵會主動打電話,一般都是有事找他,或者身邊有人, 需要秀恩愛。
景瑞淵搭在身側的手指輕捻, 設想著他會打來的理由。
“丁鎧一的事情,是你幫我的吧。”
景瑞淵沉聲回答:“嗯, 怎么看出來的?”
戚裕去辦事時,留的禹姓。
“我記得之前好像跟你說過,我身邊除了你,沒人會幫我。”柳塵說,“謝謝你啊。”
景瑞淵很想說,就只有謝謝嗎?
他想要的更多,但話到喉間,愣是說不出來。
“不客氣,我們約好的,我承諾過的都會做到。”景瑞淵說,“不過,之前不是答應過,有事會及時告訴我嗎?”
柳塵偷偷吐了下舌,有種被抓包的心虛:“也不是沒打算說,只是沒想到會上熱搜,忘記他被送去醫院可能會引起騷動了。”
“嗯,以后他不會再出來了。”景瑞淵也沒有瞞著他的意思。
“什么?”柳塵微怔,好像從他的話里捕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
“警方很快就會調查環洋娛樂,丁鎧一雖然主動解約了,但到時候有些事還是要接受調查。”景瑞淵大致交代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柳塵倒也沒問太具體,一來他知道環洋娛樂內的那些事,二來他估計就算問了,景瑞淵也不一定全都跟他講。
照原文的發展,起訴之后,環洋娛樂被連根拔除,警方會在網絡上公開通報,這件事還會成為未來好幾年警方的經典案例。
“你小時候……打過架?”
景瑞淵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柳塵一愣,慢慢的,他才反應過來:“你看了花絮?”
昨天劇組發了新一期的花絮,其中有柳塵和寇千蘭拍沖突戲時,兩個人聊天的內容。
“徐同發給我的。”景瑞淵面不改色地撒謊。
此時,坐在副駕駛被點了名的徐同下意識挺直脊背,心中抗議:我沒有!
“那時候我還很小呢。”柳塵都不記得那小孩的模樣了,只記得打架的原因。
景瑞淵問的毫無波瀾,可內心知道自己有多想聽:“為什么打架?”
“因為飯盒。”柳塵說,“當時……阿姨幫我做了盒飯,里面的香腸切好了炸的,是小章魚的樣子,有個同班的男生想搶。”
那是他五歲時的事了,他本來就是單親家庭,母親是難產走的,一歲時父親又因為車禍去世了,他被福利院收養后和很多小朋友生活在一起。許是從小就長得乖,他跟小朋友們相處的特別愉快,福利院的老師們也對他特別好。
福利院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個小朋友在過五歲、十歲這種“5”倍數生日的時候,就會得到院長親手做的福利便當一份。
柳塵的那份便當里有溏心蛋、有炸成愛心的韭菜餅、有牛肉有魚肉,還有他最喜歡的小章魚香腸。
“他想搶,不僅沒搶到還給我打翻了,害我沒吃到。”柳塵想到當時那場景,覺得也挺幼稚,短促地笑了下,“現在想想覺得自己好傻,你肯定沒干過這種事。”
“不傻。”景瑞淵聲音聽著依舊毫無情緒,只是溫和了幾分,“算做過。”
“做過什么?”柳塵下意識問。
“我之前說小時候去過寺廟。”景瑞淵娓娓道,“我媽跪著拜佛,我站在外面數來來往往到底多少人,數了一天。”
“數了多少?”柳塵想,景瑞淵竟然也有這么無聊的時候。
景瑞淵說:“一千二百二十一。”
中間數岔了很多次,但他記得最后一次從“1”開始數的結果。
柳塵愣了下,重復了一遍:“1221?好巧,正好是我生日。”
“對。”景瑞淵剛剛說出來時也想到了,確實很巧。
車子緩緩停下,提前接到消息的石項禹等在酒店門口,親自替景瑞淵拉開門。
“淵哥,一來一回辛苦了!”他嗓門響亮,說完才發現景瑞淵在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柳塵溫潤的聲音:“你到了啊?那我掛了,你好好休息吧。”
其實M國天還沒亮,這會兒剛剛凌晨四點。
景瑞淵早上九點還要和另一家項目合作目標公司談談,所以并不打算休息的。
“好。”他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景瑞淵看向徐同:“把電腦里整理好的文件傳到我郵箱,石項禹,如果你沒什么事,把文件多看兩遍,今天你要發言的。”
“好的。”石項禹自知再一次打擾了景瑞淵和柳塵的通話,頭點的格外迅速。
景瑞淵這才收起手機,腳步沉穩地進了酒店。
二十分鐘后,洗漱完的他花了半小時將文件看完,躺到床上,真正闔上眼沉入三天來的第一次夢鄉。
*
隔天下午,許叔將保姆車開到劇組,載上柳塵到了Van雜志社所在的大廈。
剛一進門,一道亮色的身影就沖了出來。
定睛一看,是身著金色衛衣和白色破洞牛仔褲的唐肆煜,他腳底還踩了雙一落地就發光的白色運動鞋。
他不知何時把頭發也染成了金色,再加上金色衛衣上面到處點綴著金色亮片,導致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巨大的燈泡。
“嫂子!等你好久了。”唐肆煜滿臉笑容,看起來心情格外的好。
“好久不見。”柳塵跟他打了個招呼,“這是我經紀人陶安,這位是助理小漁。”
“陶安先生,久仰大名。”唐肆煜同陶安握了個手,又笑著沖小漁揮手,“小漁妹妹你好。”
小漁被他那股痞帥煞到,臉頰一紅:“您好。”
“唐先生,久仰大名,之前柳塵的事情拖你煩心了。”陶安客客氣氣的。
唐肆煜一笑:“有什么煩心的,我嫂子,我淵哥不在我替他罩著。”
“走吧?我帶你去見我二哥。”唐肆煜習慣性抬手想攬兄弟肩,抬到半空反應過來,趕緊撤了回去,從口袋摸出一盒煙,拿了一根出來夾在手里。
“不抽?”柳塵見他夾著也不點火,順口問。
“不抽,我二哥不讓,他毛病多著呢。”唐肆煜嘖嘖舌。
柳塵笑著搖搖頭,哪有這么說親哥的?
“一會兒拍攝的時候,如果有什么問題,你盡管跟我二哥提,他這人特別挑剔,以前經常有模特被他罵哭的。”唐肆煜一邊按電梯,一邊跟他傳授經驗,“不過有淵哥這尊大佛給你撐腰,他應該不會太過分。”
“到了,就是這兒。”
電梯停在五樓,一整個平層除了承重墻,都敲掉了,改裝成了偌大的平面拍攝場地。
不遠處站著個身著灰色風衣、留著狼尾的身形高挑的男人,背影頎長。
他跟工作人員說了些什么,直到唐肆煜大聲喊:“二哥!”
男人擰眉轉過身,表情冰冷:“說了在雜志社要叫……”
“唐總編,您別重復了,我錯了。”唐肆煜舉手投降。
唐嘉年一眼看到他手指縫里夾著的煙:“煙扔了。”
“我沒抽!”唐肆煜試圖抗議。
“沒抽也扔了,我這里禁止抽煙。”唐嘉年教訓完他,邁步走到柳塵面前,“你好,我是唐嘉年,Van的現任總編。”
“你好。”柳塵禮貌地同他握手。
“這兩位是你的經紀人和助理?”唐嘉年看著他旁邊的陶安和小漁問。
“對的。”柳塵為他做了介紹。
唐嘉年聽的時候,微微點頭:“方便的話,現在就去試服裝吧,主拍的那套已經掛在更衣室了,另外一套等晚上拍攝結束再試?”
“好的,聽唐總編安排。”
唐嘉年在Van很有威嚴,旁邊的工作人員聽完他的話,特別自覺地跑到柳塵面前,將他帶到了更衣室。
“柳老師,這套衣服就是今天的主拍,由唐總編和唐肆煜先生共同設計,辛苦您換一下,好了之后您先給唐總編看一下,沒問題的話我安排人為您做妝造。”
“好,謝謝。”柳塵看到了。
掛在衣架上的上衣就是由絲織成的,比起設計圖,前半身里面加了一層薄紗,所以沒有那么透,而后半身的絲網輕透,近看逼近透明,遠看多一層朦朧美。褲子是低腰的白色緞面貼身小腳褲,都是對身材要求極高的。
旁邊擺了雙干凈的拖鞋,柳塵第一直覺這不是拍攝用的,應該是讓他先穿著方便走路,真正拍攝可能不需要鞋子。
他很快換好,對著鏡子看了看,才發現褲腰比他想象的還要低,后腰全都露在外面。
不過他沒什么身材羞恥,對各種服裝的包容度也比較高,所以走出去時并沒有心理負擔。
“唐總編,我換好了。”柳塵踩著拖鞋走回拍攝場地內。
工作人員正在唐嘉年的監工下進行布景的最后收尾工作,聽見聲音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唐嘉年也轉過頭來。
視線觸到柳塵的模樣,他眼神明顯亮了。
唐肆煜驚呼道:“臥槽,嫂子你也太……太好看了吧……”
過于驚艷導致的詞窮讓他很難想出別的夸贊詞匯。
“衣服沒問題,去化妝吧。”唐嘉年很是滿意。
“好的。”柳塵應下,原本給他帶路的那個工作人員再度跑來領他去化妝間。
就在柳塵轉過身去的瞬間,在場所有人注意到他后背的光景,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氣。
唐肆煜眼疾手快地舉起手機,偷拍了一張照片。
遠在M國的景瑞淵開了一天的會,和備選的幾家公司談的不是很順利,剛剛回到酒店洗完澡,臉上露出些許疲憊。
手機“叮”一聲,他以為是柳塵的消息,快步走過去拿起來。
卻瞧見是唐肆煜發來的一張照片,一張柳塵的背影照。
少管本少爺閑事:[照片.jpg]
少管本少爺閑事:淵哥,我來給你送福利了!
照片中,柳塵雪白的后背被輕薄的紗網籠罩著,挺直的脊背兩側可以看到鮮明的蝴蝶骨,勁窄的腰仿佛一個手掌就能托住,甚至腰窩都清晰可見,再往下,低腰的緞面白褲包裹著挺翹的臀,欲遮欲掩間盡是勾人的曖昧。
向來冷靜自持的景瑞淵感覺欲望直沖上頭,他忍住罵臟話的沖動,繃著臉發了條消息給唐肆煜,甩下手機重新回了浴室。
JRY:照片刪了,敢留備份試試。
少管本少爺閑事:……
第36章
柳塵走進化妝間, 化妝師已經在等著了。
看到他這身打扮,捧著臉夸:“柳老師真的好美,哦對不起, 我不是說您娘的意思,是有一種與世無爭、超脫塵世的清冷美, 中性詞?”
“謝謝。”柳塵知道他是在夸贊自己。
“請到這里坐,我們今天的妝容是偏白色系的,需要幫您挑染一下頭發和眉睫,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他當然要根據雜志方的要求做事, “后續方便洗掉就行,因為我還要拍戲。”
“放心放心, 是一次性的, 很好洗的。”化妝師解釋著, 已經拿起了準備好的一次性染發劑。
染發劑是淡淡的花香, 并不刺鼻,意外的好聞。
化妝師染發的技術很好,約莫半小時過去, 他的頭發基本就染成了銀白色,而里側發尾處染了鮮艷的紅。
“顏色差不多就可以了,柳老師累不累?要站起來走走再繼續嗎?”化妝師貼心地問。
“不用,您繼續。”
“好嘞!”
從發型到底妝, 再到復雜的眼妝,將近兩個小時。
小漁在這兩個小時里,和陶安一起給整個Van雜志社的人都點了咖啡, 還為拍攝場地這一片的工作人員附帶了下午茶。
“唐總編, 我好了。”
柳塵的聲音吸引了聚在一起吃下午茶的工作人員,他們全都朝他看過來, 然后呆呆地怔在原地,動也不動。
唐肆煜是最先回過神的:“我就說只有嫂子你能行,換其他藝人絕對俗,只有你,一個字,仙。”
“我反而覺得是媚。”唐嘉年補充,“褒義,很驚艷。”
唐嘉年起初是不打算用柳塵的,一來覺得他沒正式出道就鬧得網上腥風血雨,怕以后事多,二來只知道他是景家景瑞淵的結婚對象,連一張正臉照都沒看到過。
可這次夏季刊副刊的服裝是唐肆煜參與設計的,他作為設計師之一,堅持要用柳塵,還搬出一年為Van提供五套高定服裝的條件作為賭注,說包他滿意,他才勉強同意。
后來,網上爆出了一張柳塵去寺廟的正臉照后,唐嘉年才發自內心地真正決定用他。
柳塵的長相是很難用“好看”兩個字去簡單概括的,他覺得這兩個字的夸獎太過膚淺,甚至簡直是暴殄天物。
柳塵是標準的淡顏系,五官給人的沖擊力并不強,而且他不笑的時候有一股很獨特的清冷氣質,但就是那雙眼尾微微上揚的鳳眼和右眼角下的小痣讓他原本過于素淡的面容一下子變得妖媚起來。
這就使得即使是素顏,他在硬照上和熒幕前比起濃顏系更能打。
偏偏柳塵很愛笑,就像……白色的重瓣海棠,光看覺得很美,一旦笑起來,那就是連成一大片的海棠花開。
“再給大家五分鐘,都準備一下,準備正式拍攝。”唐嘉年說完,在場的工作人員要么瘋狂往嘴里塞沒吃完的下午茶,要么出去洗手。
他拿著一份文件走到柳塵面前:“時間比較緊,沒有開事前會議,我跟你講一下拍攝概念,一會兒拍攝的時候,先試拍幾張,有問題隨時調整。”
“好。”
Van這次的夏季刊主刊是以“生死”為主題,主刊封面偏暗黑風,副刊主基調則是白紅,能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
現場布景以大片的白色花瓣鋪底,中心有濺開的鮮紅顏料。
“到時候用在副刊封面上的是正面照,但是內頁會加背面照。”
“內頁?”柳塵微怔,他記得最開始說的只是副刊封面。
“是,我臨時決定加的,可以調整版面,給你四頁并不困難,拍攝費用也會按照最開始約好價格的三倍給你。”唐嘉年問,“還是,你沒有意愿拍內頁?”
“可以拍,只是有點意外。”柳塵沒想到單單是長相的優勢,就能得到如此優待。
“沒什么意外的,攝影師都喜歡好看的臉,而設計師喜歡衣架子。”唐嘉年挑眉,“我弟弟看人的眼光確實不錯。”
柳塵聽了這話,側頭看向唐肆煜。
唐肆煜笑嘻嘻地比了個耶,說:“推薦歸推薦,要不是淵哥我也不會認識嫂子,而且歸根結底還是嫂子牛逼。嫂子也不用太感激我,讓淵哥請我吃個飯就行。”
“行,拍完了我請你和唐總編一起吃個飯。”柳塵爽快地答應。
拍攝時的pose有專業人士提前作了畫方便參考,當然還是要加入一些自由發揮的。
柳塵躺倒在鋪滿花瓣的地面,讓飛濺的鮮紅顏料偏中間的位置基本落在后腦下方,正好和發尾的鮮紅呼應。
一身白色的他此時在鮮紅一片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封面拍攝是比較簡單的躺平側頭,單腿撐起的樣子,平坦結實的小腹露出一截。而內頁就要豐富很多,其中有一張是唐嘉年最滿意的。
柳塵側頭趴在布滿荊棘的墻面前,單手舉高作出向上攀的姿勢,不僅纖細的腰露在外面,近乎透明的薄紗下,流暢的后背線條和深陷的腰窩一覽無余。
唐肆煜站在角落,又偷偷拍了一張給景瑞淵發了過去。
這次他很自覺。
少管本少爺閑事:[照片.jpg]
少管本少爺閑事:淵哥,我來給您發福利了,記得請我吃飯!
少管本少爺閑事:還有,照片已刪[乖巧.gif]
少管本少爺閑事:[刪除錄屏.avi]
JRY:雜志什么時候發售?
景瑞淵回復了。
少管本少爺閑事:?
少管本少爺閑事:最多一個月吧,我上次看了我哥的企劃案,定在五月二十號。
JRY:發售多少?
JRY:限量嗎?
少管本少爺閑事:這我不知道,不過夏季刊就是普通的季節刊,應該不會限量的。
JRY:知道了。
少管本少爺閑事:你要不問問我哥?
然而,景瑞淵沒再回復他。
*
“這家店的火鍋很好吃。”拍攝結束后,柳塵帶著唐肆煜和唐嘉年到了位于七公里外的一家火鍋店。
唐家這兩兄弟都嗜辣,柳塵同陶安說要請這兩人吃飯后,陶安立刻發揮人脈各方打聽了解了一下二人的喜好,然后提前預定好了火鍋店的包廂。
不過柳塵胃不好,吃不了辣,所以他們點的鴛鴦鍋。
吃飯時,唐肆煜想到景瑞淵的消息,順嘴提起:“這次嫂子拍的夏季刊副刊什么時候發售?”
“五月二十號,策劃案不是給你看過了嗎?記不住?”唐嘉年不滿地看他。
唐肆煜抗議:“記住了!只是當時不是說遇到特殊情況會調整嗎?”
“不調整。”唐嘉年喝了口大麥茶潤了潤喉,又道,“不過我在考慮把副刊做成限量的。”
“啊?”唐肆煜驚訝地側頭,什么啊?怎么真變成限量了?
柳塵被他們的對話吸引,抬起頭認真聽。
“我有預感會賣的很好。”唐嘉年對今天拍出的效果很滿意,有好幾張圖好到可以直接出成圖的程度,“‘饑餓營銷’懂嗎?更何況,從柳塵出現在大眾視野至今,網友們被吊胃口吊的最狠的不就是這張臉么?”
“既然他們很迫切地想看,只看了一次不滿足,可以給第二次,但一直給不排除有些人看習慣了,又喜歡別的臉去了。”
“而且,柳塵的戲還沒拍完,距離他真正站到大熒幕前還有一段時間,現在不就是偶爾放一次飯的最好時機嗎?”
“老奸巨猾。”唐肆煜朝唐嘉年比了個大拇指,也不知是夸還是諷刺。
唐嘉年懶得理他,問柳塵:“可以嗎?限量發售,合同費我還可以再給你漲一點。”
柳塵和陶安對視一眼,他其實是有意愿的,見陶安沒反對,便點頭同意了:“可以,看唐總編的安排。”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這就讓他們重寫發售策劃,等冊數定下來,我給你經紀人發郵箱,到時候請你們過目。”唐嘉年補充道,”新的合約我也會發,放心。”
柳塵禮貌道:“辛苦唐總編了。”
“不用這么客氣,以后還要多多合作的。”唐嘉年說完,包廂的門被敲響。
很快,一個漂亮又很可愛的女生走進來。
“二嫂,來來,坐。”唐肆煜一向熱情,指了指唐嘉年另一側的座位。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柳塵先生,久仰大名,您長得真好看。”女生的聲音也很甜美。
“您好。”柳塵聽見“二嫂”兩個字,便知道這是唐嘉年的妻子智英。
智英與唐嘉年也是商業聯姻,原文中,唐嘉年對智英始終沒有感情,雖然表面上看對她與對旁人不同,會多照顧一點,但也只是基于商業聯姻的基本職責。
反而是智英逐漸淪陷,對唐嘉年動心了,但這段聯姻持續了三年后,智英意識到沒辦法得到唐嘉年這個人的心,不顧家人的反對主動提出了離婚,再也沒出現過。
景瑞淵后期和唐家的唐正元有一個蠻重要的合作,這些都是景瑞淵被邀請去唐家用餐時得知的。
柳塵想到這里,抬眸恰巧看見唐嘉年給智英夾菜倒水,智英需要什么他都能注意到,將智英照顧的面面俱到。
從他這個外人的角度看,唐嘉年明明只是出于職責的舉動,都不是演出來的,就已經讓人誤以為他們之間感情很好了。
而且,這樣一個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對女主百般照顧,于她和于周圍的所有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對待,智英又是個心思柔軟、容易被觸動的人,會動心著實不難理解。
“挺好,沒有感情的婚姻遲早會散。”
腦海里倏地浮現出這句話,是原文中當時景瑞淵得知唐嘉年離婚時說的。
沒有感情的婚姻遲早會散。
他和景瑞淵就沒有感情。
更何況景瑞淵是個工作狂,等到景越這個威脅不存在了,兩個人的確沒有再用協議綁架彼此的必要。
各種想法紛至沓來,柳塵想起景瑞淵婚后對他的種種優待,不知為什么,不是很想和對方分道揚鑣。
離婚可以,但老死不相往來也太無情了。
也不知道景瑞淵愿不愿意跟他做朋友。
“叮”!
放在桌上的手機亮起,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接連幾條消息彈出來。
“ZFB到賬52000元。”
“ZFB到賬52000元。”
[愛心]我先生[愛心]:唐肆煜說你請他和唐嘉年吃飯。
[愛心]我先生[愛心]:吃的什么?
第37章
各種想法堆積在腦海的柳塵一時沒反應過來, 倒是唐肆煜眼尖,看到他手機亮了提醒他。
“嫂子,你手機有消息。”
“……我看看。”
柳塵拿起手機, 把轉賬信息劃掉,看了眼微信里的消息, 打字回復。
小土不土:吃的火鍋。
[愛心]我先生[愛心]:別吃辣。
柳塵失笑,這人比他記自己的胃病還牢靠。
小土不土:知道啦,不吃的[盤腿坐.jpg]
[愛心]我先生[愛心]:嗯。
小土不土:你還不休息嗎?你那邊很晚了吧?
[愛心]我先生[愛心]:等會就睡,剛回來沒多久。
[愛心]我先生[愛心]:要準備明天和Flourish重新談條件的材料。
小土不土:那位Mac先生醒了?
[愛心]我先生[愛心]:恢復意識了, 能說話,但還不能動, 他把公司的執行權暫時交給了Shakti。
小土不土:一切順利!
景瑞淵看著這四個字, 無聲笑了下。
[愛心]我先生[愛心]:好。
柳塵抿了抿唇, 想到轉賬, 他本來就是隨口胡說的,可景瑞淵就像真的給了承諾,完全是按月給的趨勢, 白拿錢怪不自在的,萬一兩個人以后離婚,他總覺得這錢拿著燙手,還是決定跟他提一嘴。
小土不土:錢可以不用給我轉的。
小土不土:我當時就是開玩笑。
[愛心]我先生[愛心]:但我不開玩笑。
[愛心]我先生[愛心]:給你就拿著, 這是零花錢。
[愛心]我先生[愛心]:而且春柳地產的事你不希望我幫忙,但總有要用錢的地方。
[愛心]我先生[愛心]:所以拿著,那張卡也記得用。
[愛心]我先生[愛心]:今天結賬就用那張卡吧, 當是我請客了。
柳塵眨眨眼, 知道他是認真的,心頭發顫, 這才答應下來。
小土不土:好。
小土不土:[比心.gif]
景瑞淵看著這個“小熊比心”的表情包,仿佛看到柳塵站在他面前,笑的眼尾上揚地跟他說“謝謝”的模樣。
腦海中浮現出不久前唐肆煜發給他的柳塵那張背影照,景瑞淵繃緊唇。
人在眼前和不在眼前終歸是不一樣的,“想回去”的念頭逐漸強烈。
[愛心]我先生[愛心]:我先去忙了,你吃飯吧。
為了克制這種念頭,他適時止住聊天。
柳塵回了個“好”。
和景瑞淵說完,柳塵手機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聽見智英問他。
“柳老師是在跟你先生聊天?”
柳塵下意識點頭:“嗯。”
“看出來了,你臉上一直有笑容。”智英笑的意味深長,“不過,他以前在學校可不是這種會花費時間在聊天上的人,看得出來他很重視你。”
“學校?智英姐,你認識他?”柳塵微訝,原文中倒是沒提過景瑞淵和智英有交集。
“單方面?”智英說,“我跟他在同一所大學留學,不過我比他大一屆,在學校幾乎看不到他,更尷尬的是他當時都直博了,我剛開始讀研。不過他不僅在學校出名,在經常來我們學校挖掘先進人才的那些大公司中也很出名。”
“追他的人跟給他遞offer的公司一樣多。”智英聳聳肩,“但他是出了名的冷面魔王,眼里除了學習、論文、科研,對什么都不感興趣。”
“自性戀。”唐肆煜插嘴。
“對!學校論壇至今還掛著跟他告白的帖子呢,跟帖量都9999+了。”智英笑笑,“看到他這么在乎你,我還真的挺意外的,我們以前總說學長不可能喜歡任何人,他只喜歡他自己,現在看來只是沒遇到那個人而已。”
“現在不是遇到了么?”唐肆煜朝柳塵眨眨眼。
柳塵被他們說的格外心虛,因為什么感情什么喜歡都是假的。
不過他還是裝作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臉頰微紅。正巧服務員進來送甜點,才緩解了他的緊張。
吃完后,柳塵聽景瑞淵的,用他給的卡付了錢。
不過他們說的有個點他之前確實一直忽視了。
對啊,景瑞淵為什么最近時不時就跟他聊幾句?有時還會打電話、打視頻,相較于之前的他確實頻繁太多,更不提那些照顧他的舉動了,似乎都過于細心了。
柳塵有點想不通,但暫時也沒時間細想。
“嫂子,要不要我送你回劇組?”唐肆煜提前聯系代駕把他的車開到了附近。
“不用,你先回去吧,一會兒許叔就來接我了。”柳塵看見唐肆煜那輛停在馬路對面的粉色跑車了,似乎就是上次見到的那輛,只是真的換了噴漆。
“那行,哥,你和二嫂……”唐肆煜將目光落到唐嘉年身上。
“智英,我送你?”唐嘉年則轉頭看智英。
智英笑笑:“你們兩兄弟先走吧,我約了閨蜜逛街。”
“好。”唐嘉年也沒挽留,轉身走向停車場的方向。
等到兩兄弟都走了,智英臉上明媚的笑意淡了些:“柳老師忙不忙?”
柳塵敏銳地意識到什么,搖搖頭:“不忙,許叔應該還要二十分鐘。”
“那……我請您喝杯咖啡。”智英指了指對面的咖啡店。
“不好意思,我不能喝咖啡,不過可以陪智英姐坐一會兒。”
“行。”智英見他答應的爽快,再度有了笑容。
柳塵拉好口罩和帽子,同智英走進對面的咖啡館。
兩個人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智英攪著面前的咖啡,語氣平緩:“其實,我和唐嘉年也是聯姻。不過,我沒有你運氣那么好,遇到個好男人。”
柳塵心中一突,不知道為何,他似乎能猜出智英接下來要跟他說什么了。
“今天應該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了,謝謝你。”智英抬眸,笑著道謝。
“……什么?”
“我準備和他離婚了。”
柳塵聽到這句話,第一反應就是,果然,原文中的時間線又提前了。
智英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繼續說:“外人看他對我好到再挑剔都指不出不好,但我自己知道,他看我的那雙眼睛里根本沒有我,這對喜歡他的我來說太痛苦了。”
“而且,我快三十了,我知道不該拿年齡給自己設檻,但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繼續在這段不可能的感情里哀怨人生不公,實在是太浪費我大好的年華了。”
“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邀請我一起來吃飯,我應該回到家會直接跟唐嘉年提離婚,多虧你,我吃了這頓飯,也算是沒什么遺憾了。”
柳塵抿了抿唇,斟酌片刻,才道:“唐肆煜挺喜歡智英姐,當然,是弟弟對姐姐的那種,今天是他提起您,說想叫您一起來。”
“那還真是謝謝他啦,臭屁小孩。”智英跟唐肆煜關系確實不錯,她有個弟弟在念初中,她剛進唐家門時,就把唐肆煜當親弟弟疼愛,現在也算是沒白疼。
柳塵笑笑:“不過智英姐為什么會跟我說這些?我們明明才剛認識。”
“一個是因為本以為我們經歷相似,覺得很親切,后來發現我們兩處境完全不同,但還是覺得你能理解我。還有一個……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智英頓時換上花癡臉,“也難怪學長對你死心塌地的。”
柳塵眨著眼,茫然道:“為什么會覺得我先生喜歡我?”
智英立刻道:“什么?!你竟然不覺得嗎?”
“我、我沒什么自信,我跟他地位太懸殊了,而且他比我優秀太多。”柳塵當然不能說兩個人之間的婚姻就是交易,隨意編了個自己比較自卑的借口。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啊。”智英說的一臉理所當然,“你覺得學長是個因為一點利益,就心甘情愿跟別人玩過家家游戲的人嗎?更何況,他要是不喜歡你,還為了幫你養胃,把你們劇組的飯菜都安排的好好的,還每天安排人專門給你煮喝的?”
“而且,還不眠不休從國外飛回來就為了看你!”
“換做我,就算我對唐嘉年有點心動,我也不會對他這么好的。”智英聳聳肩,“這也許就是我的喜歡比較膚淺,我才能隨時抽身的原因吧。”
“智英姐怎么知道這么多?”柳塵沒想到智英把景瑞淵做過的一些事說的這么詳細。
“當然是唐肆煜那小屁孩跟我講的,他八卦得很!”智英笑道,“你是不知道,之前學長飛回國,就為了跟你解釋媒體報道的事情,沒把唐肆煜給氣死,因為他說學長給他發的只有一句話,‘沒有義務跟你解釋,自己去看澄清’,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前幾天家庭聚餐的時候,他在飯桌上大喊要跟學長絕交,還被他媽罵了一頓。”
柳塵心下觸動,抿著唇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景瑞淵為他做的這些事他都知道,以前覺得是為了協議,只覺得他做的太細心,沒覺得有什么別的。但被旁觀者點出來,才發現確實跟普通的履行協議不太一樣。
但要說喜歡……還是不要妄下定論吧,他怕對著懷有其他情緒的景瑞淵演不下去,他又不喜歡對方,演的那么像模像樣未免有點傷人。
“好啦,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我晚上要去我閨蜜那兒住。”智英說著,將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站起身,“祝你電影大賣,我會去電影院給你捧場的。”
“謝謝智英姐,我送您到門口。”接智英的車和接柳塵的是同時到的。
柳塵將智英送上車,才跨坐進保姆車里。
“許叔,去……”話未說完,柳塵注意到,車里還有兩個不速之客。
是戚裕,和滿頭花白的景恒。
第38章
“回圣億白色莊園。”景恒粗糲的嗓音響起。
“景恒先生, 這似乎是我的保姆車。”柳塵鮮少發火,現在他很生氣。
“有哪條規定說了我不能坐?”景恒喘著粗氣問他。
柳塵冷笑:“是沒有規定,但你不請自來, 恕我不能奉陪,我不像你每天都能休息, 我還要工作。”
說完,柳塵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如果我的消息沒有出錯。”景恒看著他,“春柳地產一共欠了九千多萬,現在還有八千多萬沒還吧?你父親著實沒什么本事, 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還了一千萬。”
“我如果把八千多萬變成一億六千萬,甚至變成兩個億, 你覺得他要花多長時間才能還清?”
這完全是威脅了。
柳塵搭在車門上的手收回, 不說話卻也不回頭與他爭辯。
“開車, 去圣億白色莊園。”
許叔悶聲答應, 踩下油門。
他是個普通工薪階層,對豪門內的事并不清楚,但他活到五十多歲, 自然不傻,車里什么氛圍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柳塵顯然和這位自稱是景瑞淵父親的人不和,其實他早在這人擅自坐進車里就很不滿了,所以刻意放慢了開車的速度, 盤算著要不要在哪個紅綠燈路口偷偷用一下手機,給陶安發消息求助。
然而,他打的各種算盤還沒落地, 就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
“不要耽誤時間。”是戚裕。
柳塵透過車內后視鏡瞥見坐在后面的戚裕, 兩個人的眼神有短暫的交匯,但脫離原著, 真正的柳塵是不認識戚裕的,所以他很快裝作不經意地移開視線。
半個小時后,車停在了圣億白色莊園內。
莊園管家推著輪椅跑出來,小心翼翼扶著景恒坐上去,推著他先一步進了莊園,戚裕緊隨其后。
許叔不放心,叫住已經在車外的柳塵:“柳先生,你要不還是別去了,我現在就能把你送回去的,實在不行你等我聯系一下陶經紀?”
“沒事。”柳塵安撫道,“我不會有事。”
有戚裕在場,既然之前對方出面幫過他KTV的事情,景瑞淵必然是跟他交代了什么,所以今晚如果真有什么事,戚裕也會幫他。
“可是……”許叔跑下車,想攔著不讓他去。
“無關人等請立刻離開莊園。”不遠處,有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跑過來,攔在許叔面前,將他和柳塵隔開。
“許叔,你先回去吧,晚點我回了劇組給你報平安。”柳塵朝他揮揮手,“陶哥那邊就別說了,免得大家擔心。”
說完,他轉身緩步踏進莊園。
這個他一個多月沒來的地方看起來依舊冰冷,絲毫沒有被晚春的暖意包裹。
不是家,就是個籠子。
景恒已經坐到了沙發上,他最近看起來似乎比宴會那時要精神一些,但原著劇情進展仿佛開了倍速,那離這人進棺材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你為什么同意聯姻?”景恒杵著龍骨拐杖,啞著嗓子問他。
“不是你想的么?誰不知道,你是為了我外婆留給我的城東地產,才讓景瑞淵和我聯姻。而且,從安排聯姻到催問景瑞淵聯姻的結果都是你看著的。”柳塵掛著疏離的淡笑,“我不過是遵從安排罷了。”
一聽他提起城東地產,景恒就覺得胸口悶痛。
當初他的確是為了那塊地,也以為小小春柳地產,負債幾千萬,是隨隨便便就能拿捏住的。
畢竟哪個人不貪?
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柳家獨子柳塵被柳鑫嶸管得很嚴,雖然叛逆但不諳世事,這種小孩子最好拿錢打發。就算最后打發不了,找人處理掉就是了。
可偏偏柳塵跟傳聞中不一樣,油鹽不進不說,還跟被鬼迷了心竅一樣,對景瑞淵死心塌地,連地都能白送!
景恒越想越氣,臉色白了幾分,接連不斷地咳嗽了好幾分鐘。
等他緩過來,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緊盯著柳塵:“我聽說,你跟景越見過,在恒越大酒店。”
“是。”柳塵知道撒謊也沒用,景恒今天找他來,肯定是有目的的,難道是跟景恒有關?
之前他只聽陶安說丁鎧一的金主出事了,但具體出什么事他們都不知道,他也從沒問過景瑞淵。
“你跟他為什么會在那兒見面?”
“你怎么沒去問他本人?不怕我詆毀他嗎?”柳塵挑釁道。
“你想靠潛規則上位。”景恒自顧自地回答了自己提出的問題,“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他?”
“不,你說錯了,是景越意圖對我實施強-奸。”柳塵臉上再無笑意,“何必為了維護自己那上不得臺面的兒子,裝聾作瞎?而且,你兒子的行蹤,你找我,是不是問錯人了?”
“你!你竟然說景越上不得臺面?!明明上不得臺面的是景瑞淵!”景恒握著龍骨拐杖泄憤般將茶幾上的杯子和茶壺通通掃下地。
柳塵看著砸在自己腳邊碎開的茶壺和逐漸溢出的熱水,不為所動:“景越當然上不得臺面,他做的哪件事能放在公眾面前讓大家評判?”
“還有,哪怕你和景瑞淵有血緣關系,你也沒有資格說他上不得臺面。最丟人現眼的是你和景越,一個傲慢自大、唯我獨尊,一個風流成癮、毫無道德底線,你們兩個連景瑞淵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柳塵說這些時,臉上并看不出憤怒的情緒,只有難以化開的寒霜覆在那張漂亮的臉上。而此刻,他天生清冷凌厲的氣質爆發出極大的攻擊性。
景恒在聽見柳塵第一句話時,心就慌了。
他想起了景瑞淵在宴會那日送到他面前的那一堆照片,是徹底的不堪入目。
所以他根本沒將柳塵后來的話聽進去,連反駁也忘記了。
良久,他才問:“你知道景瑞淵為什么同意無條件幫我經營恒越集團嗎?”
柳塵當然知道,原文中交代的清清楚楚。
景恒并沒有等他回答:“因為他外公的骨灰在我這兒。”
柳塵搭在膝上的手握成拳,他死死盯著景恒,聽見景恒還在說。
“我派人找到他那天,他連個眼神都不給,后來還不是低了頭,跟我回到了這里。”景恒喘了口氣,沙啞地笑著,“你說可笑嗎?為了那么一小盒不值錢的東西,到頭來還不是要給我賣命。”
“你覺得什么東西都能拿錢衡量。”柳塵咬牙說。
“當然,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是錢買不到的。”景恒指了指自己,“你看見沒?我剛診斷出癌癥的時候,醫生說我活不過一年,可現在四年了,我還活得好好的。”
“錢可以買世界上最昂貴的藥,醫療機構的各種技術也在不斷革新,我等著痊愈的那一天!”
柳塵眼中一潭死水,星恒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已經離瘋不遠的神經病老頭。
“可景瑞淵不這么覺得。”柳塵打斷他的自我論述,“錢恰恰是這個世界上對景瑞淵來說最不重要的東西,因為掙錢對他來說太容易了,他永遠不會像你,什么都要靠錢才能買到手。”
“咚”的一聲巨響,龍骨拐杖砸在地板上。
“胡說!”景恒氣的眼睛里凈是紅血絲,“我倒要讓你看看錢到底重不重要!三天之內,不還清春柳地產的八千多萬欠款,我會立馬讓這個數字翻倍。”
“不過八千萬而已。”
撂下這句話,柳塵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莊園。
*
圣億白色莊園本就坐落在非常偏僻的郊區,沒有車接車送,徒步走到最近的公共乘車點至少要一個小時,更別提附近完全打不到網約車。
柳塵手機因為沒電關機了,他只能靠徒步。走了半小時,才終于走出莊園外的大片花田。
沿著公路繼續往前,天已經入夜,黑洞洞的天空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柳塵嘆了口氣,眼眶后知后覺地變紅。
景恒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難聽了,景瑞淵明明該有很好的前途,卻偏偏遇到這種父親,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完全不把景瑞淵當人看。
心頭不平又委屈的情緒不斷蔓延,柳塵抬手捂住眼睛,最后煩躁地蹲在馬路邊,低聲啜泣著。
直到一輛車打著車燈停在他旁邊,車上走下來的是戚裕。
“老板,找到柳先生了。”戚裕正通著電話。
“換他接。”戚裕的手機通話音量開的并不大,但夜晚很安靜,景瑞淵的聲音低沉又有辨識度,柳塵一下子聽出來。
“好的。”戚裕將電話遞上前,“柳先生,老板讓你接電話。”
“……哦。”柳塵吸了吸鼻子,擦掉沒出息流出的眼淚,接過手機,“喂。”
他嗓子還是啞的,帶著輕微的哭腔。
隔著上萬公里,景瑞淵敏銳地捕捉到:“哭了?”
“……沒有。”柳塵覺得太丟人了,選擇撒謊。
“好,沒哭。”景瑞淵有一搭沒一搭轉著黑曜石手鏈,說,“景恒說的話你別太當真。”
“他就是神經病。”柳塵一肚子怨氣,沒忍住罵出來。
景瑞淵手上動作一頓,沉著的臉上有了輕淺到幾乎無法捕捉的笑意:“對。”
“我沒事。”柳塵不想給他添麻煩,“你那邊現在不是凌晨嗎?又沒睡覺?”
“接到電話就醒了。”
景瑞淵很早就給了戚裕一個備用手機,那手機并不是智能機,只能用來發短信或者打電話,但有個特殊的緊急撥號功能,和平時戚裕戴的近視眼鏡通過芯片鏈接在一起。
戚裕只需要用手輕輕觸碰左側眼鏡腿的某個位置,備用手機就會自動撥打電話給景瑞淵,代表有緊急的事情發生。
電話接通后景恒和柳塵說的所有話景瑞淵都聽見了,當然包括柳塵為他爭辯的那些。
從沒有因為某個人有過名為“心動”這種特殊情緒的他在那瞬間,已經無比確定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柳塵。
第39章
柳塵接到電話的瞬間, 景瑞淵捕捉到他言語間的哭腔,心臟被心疼裹挾。
他沉聲問:“沒什么別的要跟我說嗎?”
“我……”柳塵抿著唇,他在考慮春柳地產的事要不要跟景瑞淵求助, 他知道靠自己三天攢出八千多萬是不可能的。
“沒有嗎?”景瑞淵極具耐心,循循善誘。
柳塵最終還是被他說動了, 選擇向他求助。
“你能不能……”他說到一半,看見站著的戚裕,又多加了個稱呼,“老公, 你可不可以……借我六千萬?”
柳鑫嶸雖然管原主管的很嚴,但從小到大沒克扣過原主的零花錢和銀行卡, 所以原主自己的賬戶上有將近兩千萬。柳塵自己拍戲一個多月, 也拿到了片酬的三分之一, 東拼拼西湊湊能勉強有個兩千萬。
“我給你的那張卡里有錢, 八千萬。”景瑞淵耐心道,“當時給你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 那張卡就是你的,隨便用。”
“那我回去寫個欠條,這么大筆的金額我不能白拿。”柳塵有求于人,那張卡里的錢他著實不能白用。
“難道我也要因為城東地產寫一個欠條?”景瑞淵反問。
柳塵微頓, 才說:“這兩件事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景瑞淵搬出當初柳塵對他用的話術,“由景瑞淵先生免費轉讓至柳塵先生,不是嗎?”
柳塵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決定不說了:“那……謝謝。”
“謝謝誰?”景瑞淵捏著黑曜石手串上的那個小銀環, 問他。
柳塵瞥了一眼看過來的戚裕,自覺地回答他:“謝謝老公。”
“嗯。”景瑞淵道, “還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
“什么?”
“以后,保姆車上除了許叔,再配個保鏢跟著,我會直接安排過去,今天這種情況許叔是處理不了的。”許叔是景瑞淵授意陶安挑選,自己點頭同意的,但會開車不代表能處理突發情況,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
“好。”柳塵答應了,畢竟他沒料到景恒會這樣厚著臉皮直接坐上車。
景瑞淵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先讓戚裕送你去劇組,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柳塵乖巧地答應下來。
將手機還給戚裕,對方替他拉開車門:“上車吧,我送您回去。”
“你離開這里,沒關系嗎?”柳塵不知道他是怎么出來的,但愿景恒不要起疑。
“沒關系,老爺吃過藥已經睡下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戚裕語氣冷淡,發動車子沿著公路往山下開。
快到高架口時,柳塵看到一輛眼熟的車,愣了下,他趕緊拍了拍后座:“戚先生,麻煩停一下,我好像看到我的保姆車了。”
戚裕開車快,但停車很穩。
將車靠路邊停下后,他確認了一眼前方那輛黑色商務車的車牌號,又看到激動地往這邊跑來的柳塵保姆車的司機,確定沒問題,叫住要下車的柳塵。
“柳先生。”
“嗯?”柳塵停下開門的動作。
“這個給您。”戚裕遞出來的是一個巴掌大的純銀色的東西,做工精致,表面雕刻的花紋并不復雜,握在手里很輕。
戚裕給柳塵演示了一下使用方法,他才發現這是一把伸縮匕首,刀鋒在車內微弱的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隨身帶著這個不太好吧……”柳塵眨眨眼,這匕首一看就很鋒利。
“老板交代的,以備不時之需。”戚裕說,“老板的處境您應該清楚,您是老板唯一的軟肋,保護好自己老板才能放心處理身邊的事情。”
柳塵點點頭:“知道了。”
戚裕又說:“您一個人出行時帶著就行。”
“好,謝謝。”
“那恕我不下車送您了,麻煩您回到劇組跟老板報平安。”戚裕提醒道。
“知道的,今天謝謝,我走了。”柳塵將匕首揣進口袋,推開門下了車。
許叔已經跑到車邊了,戚裕開的車貼了單向透視膜,他看不見駕駛座坐的是誰,關切地問柳塵:“柳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你怎么會在這里?”柳塵笑著問。
“當然是不放心,您不讓我聯系陶經紀,我就這么自己回去,萬一您出了岔子我該怎么交代?要不是那幾個流氓保鏢不讓我停在盤山路上,我絕對不會跑到這么遠的地方,肯定得接上您!”許叔義憤填膺。
“謝謝許叔,天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柳塵說著,往保姆車的方向走。
“好嘞!”許叔一步三回頭地看了看送柳塵下山的車,快步追上前去。
*
柳塵第二天上午沒戲,他一大早就去了銀行。
本想把八千多萬一起打給柳鑫嶸,但他思考了一下,還是不太信任對方,決定自己把錢還了。
撥給柳鑫嶸的電話接通,父子兩許久沒聯系,柳塵的語氣生疏又平淡。
“爸,你現在方便嗎?我有點事跟你說。”
上次宴會后,兩個人很久沒聯系,柳鑫嶸一邊忙著籌錢還債,一邊因為宴會那日柳塵說會幫忙還錢,將希望也寄托了一部分在他身上。
但這一個多月過去也沒動靜,柳鑫嶸忍不住想柳塵是不是不打算幫忙,但礙于景瑞淵的存在,又不敢找景越或者景恒,畢竟春柳地產最值錢的東西已經到景瑞淵手里,只好忍著焦慮。
“方、方便!”柳鑫嶸眼巴巴想著柳塵能幫忙還債,再忙也能騰出時間來。
“春柳現在一共欠了多少?”柳塵問他。
“還有八千四百多萬沒還清。”柳鑫嶸如實交代。
“把債主的銀行賬戶發給我,我今天會統一處理掉。”
柳鑫嶸一聽,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
“真的。”柳塵說,“發來吧,還清后我告訴你,你之后就不要再跟債主有任何聯系了,但是因為春柳地產受到傷害的那些家庭,你必須負責他們的住院費和生活開銷,直到他們能正常開始工作。”
“沒問題!”柳鑫嶸答應的迫不及待,比起八千多萬,十幾個員工的住院費和生活開銷他還是負擔得起的,“我、我這就把銀行賬戶什么的發給你。”
“嗯。”
電話掛斷后,不到五分鐘,柳鑫嶸就把一個excel表格發了過來。
因為涉及金額大,也幸好景瑞淵這張卡不限額,柳塵徑直去柜臺辦理了打款的業務。
一個小時后,春柳地產的所有欠款都還清了,柳鑫嶸的手機上陸陸續續收到了債主的消息和電話,他看了短信接了電話,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才想起問柳塵錢是哪里來的,又趕緊給柳塵回了個電話。
“小小啊,這些錢都是哪里來的?景先生給你的?”柳鑫嶸小心翼翼地問。
“這您就別管了。”柳塵不打算告訴柳鑫嶸,“您別忘了我宴會那天和今天早上跟您說的那些話就行。”
“好好。”柳鑫嶸見問不出什么,也不多問了,“放心,我絕對不會忘的,我這就去醫院看看那些員工。”
春柳地產是半年前出的工程事故,不僅投資的金額通通打水漂了,還有十幾個工地上的工人受了傷,其中有兩個半身不遂,后半輩子幾乎毀了。
柳塵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柳鑫嶸經營企業沒才能,但到底不是沒良心的人,從出事后就自覺負擔那些工人的住院費和生活費,還攢錢還了一部分債。
如今,他把春柳地產欠的錢都還清了,柳鑫嶸少了一個負擔,又知道自己的兒子有能力拿出錢來,有了底氣自然不會走入歧途。
解決了一樁心事,柳塵長舒一口氣,決定給景瑞淵打個電話,正式報備一下事情的進展。
至于他從景瑞淵那兒拿走的六千萬不是小數目,他還是會默默攢著存回去的。
然而,電話撥出去并沒有打通。
柳塵抿了抿唇,壓下想和對方打電話的奇怪念頭,發了消息過去。
小土不土:錢都還了。
小土不土:這次真的謝謝你。
小土不土:[小熊鞠躬.gif]
*
遠在M國的景瑞淵正在和景恒通話。
“我之前應該跟你說過,別動柳塵。”景瑞淵聲音冰冷。
景恒握著電話,他已經知道春柳地產的欠款還清這件事了,而且他還得到消息,因為春柳地產現在形同虛設,就是個空殼子,柳鑫嶸有注銷公司的打算,打算踏踏實實掙點錢,不再搞投資。
他本以為,柳塵把地白送給景瑞淵是沒腦子,反過來依他對景瑞淵的了解,景瑞淵是不可能送錢出去的。
可他想錯了,景瑞淵不僅給了,還給了八千萬。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八千萬沒有一分錢是屬于他的,全都是景瑞淵自己的。
其實他心里早已清楚,景瑞淵脫離了掌控,那盒骨灰曾經是威脅,現在就像唯一的吊命線。
一想到這些,景恒張著嘴,什么話也說不出,嗓子里只剩斷斷續續的氣音。
景瑞淵警告道:“這是最后一次了,別在我和柳塵身上花心思。你最好祈禱,先找到景越的不是我,不然,他曾經想對柳塵做的事,我會找人百倍奉還回去。”
說完,他徑直掛了電話,便看到彈出來的消息提醒和未接來電。
原本心情很糟糕的景瑞淵一掃陰霾,給柳塵撥回去。
此時,回到劇組的柳塵正坐在化妝間中準備做妝造。
替他保管著手機的小漁一看來電顯示,趕緊說:“塵哥,有電話,是董事長。”
準備好整塑蠟的小琪收回手:“柳老師您先接電話唄?可別讓景先生等急了。”
“那我接一下。”早上沒能聯系到景瑞淵的奇怪情緒散去,柳塵迅速接過手機。
“喂,我是柳塵。”
小琪和小漁聰明伶俐地走出化妝室,把單獨的空間留給柳塵。
景瑞淵問:“現在在哪兒?”
“在劇組,我一會兒十二點有一場戲,然后下午三點還有四場。”柳塵一五一十地報備。
“在化妝?”
“剛準備化,因為我要接電話,他們暫時出去了。”
“嗯,沒打擾到你吧?”
“當然沒有。”柳塵抿了抿唇,說,“我錢都還掉了,我也跟我爸說了,讓他負責那些工傷工人的治療費用和生活費,這點他還是能出得起的。”
“好。”景瑞淵話不多,比起自己說,更想聽聽柳塵的聲音。
“你工作忙完了?”柳塵卻覺得總是自己在說,干脆主動提問。
“嗯,談了幾個備選的公司,都不是很合適,明天會去醫院和Flourish再談談看。”
柳塵應好:“一定會成功的。”
“好。”景瑞淵的聲音傳遞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柳塵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沒作聲。
景瑞淵看了看時間,提醒他:“時間不早了,先去忙吧。”
“行,你要是回酒店了,就去休息。”柳塵關切道。
“嗯,好。”臨掛電話前,景瑞淵叮囑,“以后景恒如果再找你,就別去了。”
柳塵有點為難,他是不想去,但像昨天那樣直接坐上他的保姆車,跟車主人似的作態不是他想不想能決定的:“萬一他強行要我去……”
“那就給我打電話。”景瑞淵說,“我在的。”
柳塵的心因為這三個字一顫,就好像被一簇溫暖的花瓣包住,踏實又可靠。
良久,他垂眸,耳根微紅,聲音輕軟:“好。”
第40章
“接下來這場戲柳塵你要多注意一點神態, 俞秀發現碧玉流產的時候,情緒是又崩潰又瘋狂的。”
“嗯,沒問題。”柳塵連連點頭。
“至于寇老師, 您情緒上調整如果有問題,一定要及時說。”比起柳塵, 姚詩更擔心的其實是寇千蘭。
下午要拍的戲中,就數這場最重要。
碧玉一直對俞秀隱瞞的不愿意離婚的原因暴露了出來,而且因為黃魏的家暴,她大出血流產了, 長達一個月的忍耐和堅持突然失去了意義,碧玉的情緒瀕臨真正意義上的崩潰。
劇組借了清咥鎮唯一的一家鄉鎮醫院用作拍攝, 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真正來看病的病人也少, 只有幾個年紀大的分坐在診室里。走廊的燈老舊又昏暗, 光是這種氣氛就已經讓人覺得很壓抑。
寇千蘭深吸一口氣:“沒事,我試試看。”
情緒控制一向是她的弱項,這也是為什么她一直拿不到大獎。而且出戲慢、過于沉浸在角色世界中對演員其實很傷, 演藝壽命也會隨之變短,如果能挺過今天這一關,對她來說絕對是演藝生涯的一大突破。
“千蘭姐。”柳塵走到寇千蘭面前,安慰道, “沒事,你要是覺得不太行,隨時喊停, 我可以配合的。”
“放心, 我哪能在比我小這么多的后輩面前丟臉?”寇千蘭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緊張的。
“哎!話不是這么說的啊, 我們劇組這么多工作人員可不配合。”姚詩面露嚴肅,“拍戲歸拍戲,情緒調節歸情緒調節,寇老師是老牌演員了,這個道理您應該懂的。”
“當然。”寇千蘭再明白不過。
也幸好,姚詩這話雖然嚴厲,但強壓迫感促使寇千蘭終于做好了心理建設。
姚詩滿意地點點頭:“那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
“開始吧。”寇千蘭說完,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柳塵則站到病房門口,和群演醫生面對面。
“好,《妻子》第一百二十二幕第一鏡第一次,action!”
*
“醫生,請問病人現在怎么樣了?”俞秀抓住醫生的手臂,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手勁不小,醫生疼的皺了下眉,費勁力氣抽了下手,也沒抽出來,只好說:“病人身體本來就虛弱,伴隨著表皮淤青和軟組織挫傷,最嚴重的還是孕期大出血,孩……”
“你說什么?什么孕期?”俞秀滿臉不可置信,以為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
“你不知道嗎?病人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醫生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是家屬對吧?”
“我、我是,我是她弟弟。”俞秀避開醫生的視線,心虛的回答。
醫生不太相信地多看了他兩眼,如果不是病人主動要求俞秀簽的手術同意書,他真的要懷疑俞秀是什么不懷好意的人。
“總之因為大出血,孩子沒保住,好在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但以后……不能再生育了,希望家屬能好好幫助病人調節心情,病人醒來后可能會出現應激或者過度消極的狀態。”
“還有,別想著讓病人提前出院,住院觀察是必須的。”
醫生看著手中的一摞檢驗報告,忍不住問:“另外,我想知道病人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這像是毆打導致的。”
“抱、抱歉,這個還請您等、等我姐姐醒來之后,再問她吧。”俞秀猶豫著,擔憂地補充,“如果她不想說,可以請您不要追問嗎?我怕、怕刺激到她。”
醫生一臉不滿:“但如果是毆打傷,應該第一時間選擇報警,而不是息事寧人!”
“……我知道的,等她醒了,我會再勸勸她。”俞秀垂下頭,他何嘗不想報警,可兩個人因為黃魏已經把關系鬧得一團糟,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他更擔心碧玉的精神狀態。
“行,那先……”醫生話還沒說完,病房內突然傳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俞秀臉色刷白,撞開病房門沖到病床邊:“碧玉姐,姐,你沒事吧?”
“孩子……孩子呢?我的孩子呢?”碧玉雙眼無神,手緊緊地抓著俞秀被裹在袖子里的瘦條條的手臂,修剪的并不平整的指甲深深嵌進去。
“碧玉姐,你先冷靜。”俞秀忍著疼,試圖轉移碧玉的注意力,“水、你喝不喝水?我去給你倒水?或者削個蘋果給你吃?”
“我的孩子呢?!”碧玉卻什么也聽不進,嗓音沙啞地問。
俞秀根本不敢回答,他再傻也知道現在碧玉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對,他怕說出事實會刺激到對方。
然而,碧玉也不傻,她自顧自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碧玉姐……”俞秀反手拉住她,卻連話都沒說完,就被她掙開。
指甲隔著粗糙的布料劃過俞秀的手臂,俞秀懶得管隱隱作痛的胳膊,想要上前制住發狂的碧玉。
然而,碧玉傷心到了極致,不知哪里來的一股蠻勁,不僅猛地推開俞秀,還抓起床頭柜上的鐵皮藥箱砸了過去。
鐵皮藥箱里裝了不少瓶裝藥,而且藥箱是上鎖的,猛地被扔出去,不巧砸到了柳塵單手撐在地上的左臂。
柳塵能感覺到一陣非常明顯的鈍痛,但他知道現在不能喊疼,因為寇千蘭的狀態很好,只要再堅持一下,他們這段戲就能直接過了。
一旦停下來,寇千蘭肯定會顧及他手臂有傷,很大概率表現不出現在的狀態。之后再要拍多少次,完全是未知數。
所以柳塵忍下了疼痛,慌慌張張站起來,不顧寇千蘭的瘋狂再度靠過去。
“碧玉姐,你現在、你現在需要休息,醫生說了你不能太激動,我、我這就幫你叫醫生過來!”說著,俞秀連續猛拍著墻上的呼叫鈴。
幾個醫生聞訊趕來,其中有護士見狀立刻幫碧玉注射了鎮定劑。
碧玉從最開始的不斷掙扎到后來漸漸平靜下來,慢慢闔上眼睛,陷入沉睡。
*
“卡!很好!一遍過!”姚詩很是欣慰。
劇組的工作人員紛紛鼓起掌:“寇老師和柳老師表現的都太好了!”
“這拍的什么電視劇?拍的這么好,這兩個人演的真不錯哎!”還有個別來醫院看病的人圍觀,無一不是夸獎的。
“阿姨,我們這拍的是電影,叫《妻子》!”劇組里有年輕的笑著喊道。
“電影下半年上映,叔叔阿姨們到時候跟家里人一起去電影院捧捧場啊!”
“好嘞,捧場捧場。”
與病房外歡樂的氛圍完全不同,病房內,坐在病床上的寇千蘭依舊沉浸在戲中,額頭全是汗,臉色蒼白,碧玉那種絕望到想死的情緒還籠罩著她。
她的經紀人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用毛巾裹著冰袋敷在寇千蘭額頭上,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
“我沒事。”寇千蘭聲音虛弱,但柳塵能感覺出,她比以前出戲快了一些。
“讓寇老師休息一會兒,咱們清場幫柳老師補拍幾個鏡頭。”姚詩舉著小喇叭喊。
柳塵知道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叫來小漁:“你也陪一會兒千蘭姐,看看附近有沒有甜食,奶茶奶糖什么的買點來。”
“塵哥你放心,交給我吧,你快去忙。”小漁拍胸口保證。
“好,交給你了。”柳塵笑笑,快步走出病房,跟著劇組繼續拍攝。
*
柳塵拍完戲已經快八點了,小漁因為母親過生日先走了,陶安今天在天際線加班,要晚點才到。
下意識將右手搭在左臂上,他能感覺自己左臂下方的肌肉拉扯著隱隱作痛,中午那一下砸的確實不輕。
柳塵不想讓寇千蘭知道自己受傷的事,免得有負擔,所以自然地跟大家道了聲別,先去更衣室換下戲服。
回酒店的路上路過一家藥店,柳塵進去買了跌打損傷的外用噴劑。
洗完澡后,他盤腿坐在床上,撩起袖子,看到小臂上有一塊拳頭那么大的淤青,中間還有一圈泛紫,應該正好是鐵皮藥箱尖角砸到的位置。
試探著用手輕輕按了下,疼得他眉頭直皺。
再不敢隨便亂碰,拿起噴劑對準傷處。
“呲——”
火辣辣的感覺迅速蔓延,柳塵正咬著牙欲把手掌貼上去揉一揉,放在腿邊的手機就響了。
柳塵太專注,被嚇了一跳,手掌壓到淤青,眼睛瞬間因為疼痛溢出生理性淚水。
他仰頭長舒了一口氣,才看向來電顯示。
是景瑞淵打來的視頻。
他慌慌張張把噴劑瓶藏到被子里,擦干凈手,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將手機舉了起來。
“在做什么?”景瑞淵敏銳至極,很快察覺到不對勁。
柳塵平時和他視頻姿態都很放松,今天臉色雖然一如既往地平靜,卻正襟危坐,仿佛如臨大敵。
“剛洗過澡。”柳塵努力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試圖盡力平息過快的心跳。
景瑞淵卻追問:“沒有別的事?”
柳塵被他問的呼吸一滯,只好卸了勁,主動說:“有別的事,我在準備抹藥。”
“怎么了?”一聽到“藥”這個字眼,景瑞淵面色變得凝重。
“今天拍戲的時候,被一個鐵皮藥箱不小心砸到手臂了,有塊淤青。”柳塵一邊將手機放低,一邊將左臂的淤青給他看。
那一大片淤青在雪白的小臂上顯得尤為突兀,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景瑞淵倏地憶起最初見到柳塵時這人就受了傷,脖子上一圈都泛紫,肚子上是一大片的淤青。
他冷下臉,語氣嚴肅:“為什么不看醫生?劇組不是有隨行醫生嗎?”
柳塵身形一僵,景瑞淵已經很久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了,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對方不高興了。
眼角垂下,只能小聲解釋:“因為那場戲對千蘭姐挺重要的,千蘭姐拍戲代入角色后,很容易受角色情緒影響。但當時拍的挺好,如果中途停下來,讓千蘭姐知道我受傷了,肯定拍不下去的,萬一她對這場戲產生陰影,就……就會有點麻煩。”
“我沒說就是怕她自責,上次拍沖突戲我抓傷了她手臂,都出血了,她也跟我說沒事。”
“千蘭姐和計書哥平時都很照顧我,而且他們是前輩,我是后輩,一點傷而已,我覺得沒必要那么矯情。”
景瑞淵質問:“你覺得叫隨行醫生,劇組內遲早會傳開?”
“……差不多吧,而且我覺得真的不是很嚴重,擦過藥揉一揉就好了。”柳塵默默將手機鏡頭往上移,直到畫面中不再看得見淤青。
“那你為什么眼睛紅了?”景瑞淵冰冷的視線凝在他通紅的眼角上,他甚至感覺柳塵眼中蒙著層水霧。
“我、好吧,確實有點疼。”柳塵不敢撒謊。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疼,那當然也不會知道有人會心疼。”
“……什么?”柳塵以為聽錯了,詫異地抬頭。
“在房間老老實實待著,不許亂碰也不許亂跑。”
景瑞淵沒重復上一句話,而是冷冰冰撂下這句,直接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