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胡大趨步走到曹操跟前,急忙道,“是太公命我等在此開挖鹽礦,此事也稟于荀先生……”
曹太公是曹操親爹,而荀彧更是他信重的謀臣,曹操每次出征在外,都是有荀彧鎮(zhèn)守后方,故而在聽胡大提起二人,曹操面上怒氣漸消,但仍是有一絲疑惑。
這鹽礦不比尋常鹽池,其中鹽塊色澤黑黃,曾經(jīng)吃死過不少百姓,他這才讓人將其封鎖住,以防歹人作祟,以此禍亂作祟。而如今他爹與文若卻派人在此開采,莫不是已有解毒之法?
“小郎君用方解石化解鹽毒,而且還制出了更純正、精細(xì)的白鹽……”胡大一邊說著,一邊連忙示意身后的一名匠人將新制出的細(xì)鹽呈上來。
只見那白鹽果真是細(xì)如粉末,卻晶瑩如雪,哪里還有一絲原本黑黃模樣。
曹操瞇眼盯著匠人手中的白鹽片刻,伸出兩指輕捻些許,“此鹽當(dāng)真無毒?”
胡大立馬用手從裝鹽布袋中捧出一掌,當(dāng)場吞下,然后才對著曹操道,“稟主公,此鹽甚咸,然卻是無毒,我等早已親嘗數(shù)次……”
曹操見此,才將手指上沾上的些許白鹽遞到嘴前,不過稍嘗些許,頓時眼前一亮,“妙!妙!妙哇!”
大軍當(dāng)中,眾將領(lǐng)見之,也紛紛嘗試了些許,然后齊聲道,“恭賀主公!”
有此等精鹽,必能值上千金,如此以來軍中何愁無軍餉。
曹操騎在馬上,暢懷大笑,“此乃我曹營之幸事!”而等眼光掃過那鹽場的工匠,笑聲頓了頓斂去,手執(zhí)馬鞭指向那些匠人,眼睛微瞇,“這些人是從何而來?”
曹家雖巨富,但是底蘊(yùn)尚淺,可找尋不到這么多的匠人,而這制鹽乃是大事,自然也不可能讓街頭匠人來此。
胡大擦擦額頭上淌下來的汗珠,“這、這是范縣城中六大姓之家家奴……”
曹操臉上的喜意淡去,他騎在馬上斜睨了鹽場中的匠人一眼,手中鞭子一怕馬臀就直奔城中而去。
“主公!主公息怒……”
“父親!父親等……”
曹仁與曹昂等人相識一眼,連忙快馬追上前去,生怕曹操一路之下,直接騎著馬就直沖到了那幾戶世家當(dāng)中。
而其余的將士面面相覷,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夏侯淵開口道,“我等先回營寨。”眾將士紛紛聽從,與其回到曹軍營寨。
……
曹德絲毫不知他哥已經(jīng)在進(jìn)城的路上,而是忙著建學(xué)校。
既然在制鹽一事上讓這范縣的世家白撿了大便宜,曹德可不得逮著他們耗些羊毛。
按照“繼往圣之絕學(xué)”支線任務(wù),曹德每建造一所學(xué)校就能賺上50虛擬幣,而在這之后學(xué)校升級,還能再賺取一些虛擬幣,可曹德一直苦于缺乏教育人才,就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隨著他系統(tǒng)里【居民】人數(shù)不斷上漲,學(xué)堂中的學(xué)童數(shù)量也不斷增加,如今降卒營里有不少父母都后悔早些時候沒將自家孩子送進(jìn)學(xué)堂,等見著旁人家的孩子都會讀書寫字,而他們家的娃娃卻是啥也不會,他們才意識到失策了。
既然是小郎君為他們建的學(xué)堂,可見小郎君是重視學(xué)問見識的,日后豈不是更看重那些讀過書會寫字的孩子,而他們家的娃就落后人家一步了啊。
曹德一向大方,即便是對降卒,只要他們完成了任務(wù),又沒有再繼續(xù)作惡,也會給予他們一定獎賞。
其實(shí)對曹德而言,自己給出去的只是毛毛雨啦,但即便如此,這些降卒們已經(jīng)覺得如今的日子極好,只盼著他們的孩子日后也能跟在小郎君后頭,日子好過。
所以隨著越來越多的降卒將自己孩子送到學(xué)堂,已有的學(xué)校規(guī)模顯然是超標(biāo)。
曹德看著這降卒營里充足的生源,雄心大起,立刻決定再建幾所學(xué)校,而教育人才嘛,那就從世家手中薅嘍。
他們現(xiàn)在可是親密的合作伙伴,那不得多給伙伴一些支持才行。
而且這本來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情,別看這些世家門閥各個都傳承數(shù)百家,家中都是資產(chǎn)豐厚,但也因傳承時間日久,族人眾多,不少族人家貧。世家的財(cái)富都是積攢在嫡支一脈,越遠(yuǎn)的旁系傳承下來,家中就越是落敗。
不僅世家如此,便是一些皇室都如此,曹德泛起嘀咕,聽說那個劉皇叔還是中山靖王之后,祖上是真正的王子皇孫,但年少時還要靠賣草鞋過日子。
而漢室像劉皇叔這般的宗室子弟可不是小數(shù),甚至有些還不如他呢。
皇室尚且如此,那些世家當(dāng)中自然也是有不少祖上闊過如今卻潦倒的族人,這些人雖然如今日子過得艱辛了些,但是卻又尋常百姓沒有的資源,各個都讀書識字,甚至有些還是有才之士。
曹德覺得這是雙向的奔赴,他為這些讀書人提供就業(yè)崗位,實(shí)現(xiàn)人生價值,而這些落魄下來的世家旁系也能改善當(dāng)下的窘迫,說不定日后還能有更好的前程。
被曹德找上門的閆家家主瑚軾一臉僵硬,“曹小郎君,并非是我不講清理,閆氏族人皆是自幼讀書,習(xí)得一番文人風(fēng)骨,如何讓他們?nèi)ソ棠?#8204;些降卒之后,實(shí)在是有辱門庭……”
“閆家主,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曹德耿直道,“你們不是都讀‘孔孟之道’的嗎,那自當(dāng)知曉何為‘有教無類’,那些孩童雖是降卒之后,卻也是好學(xué)之人,若是讓其習(xí)得圣人之言,知曉禮儀廉恥,不也是一番造化嘛!”
閆家主哽住,如此以來確實(shí)是降卒們的造化,可是他閆氏就要淪為笑話了啊。
氏族的清名,怎能被庶民所染,何況還是降卒,都是粗鄙魯莽之后,如何習(xí)得圣人之書。
思及家族從鹽場中所獲巨利,閆家主只能道,“若是郎君能說服其他五姓,閆氏自當(dāng)出力。”
“此話當(dāng)真?”
閆家主一咬牙,“自然為真!”想必趙氏等族也必定不會應(yīng)下此事吧。
曹德笑嘻嘻,“那還請閆家主趕緊選派族人吧!”
其他五大姓早就被他敲定了,不過曹德是以利相誘的。
他早就料到這些世家不好說話,想占世家便宜可不容易,偏生這些世家基本上都不缺錢財(cái),品位還頗高,尋常東西都看不入眼,而曹德也不舍得在系統(tǒng)里兌換好物來誘之,【商城】里的基本上都不便宜,若真為了世家兌換,只怕到最后還不回本。
曹德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最后還真讓他想出一物,那就是酒。
酒要用糧食來釀,是個稀罕之物,而糧食貴重,漢初還曾實(shí)施過禁酒令,但是販酒盈資巨利,漢武帝時還特地實(shí)行官府對就酒專釀專賣,從而讓國庫一下子豐盈起來。但是如今的世道早不比當(dāng)年,各地諸侯擁兵而立,而漢室皇帝只能廢除當(dāng)年之法,而是推行稅酒,所以民間私釀酒并不違法,只是要給官府交錢。
如今世人頗愛釀酒,宴飲百戲之風(fēng)頗盛,尤其是在世家當(dāng)中,家中聚豪,有田有產(chǎn),又不用工作,可不就想著要如何奢華過日么。
而如今的人都極其能喝,好些人幾碗下去,仍是目光清明。而曹德曹德嘗過這酒后,就覺得不奇怪了,如今的釀酒技術(shù)根本就釀不出高濃度的酒,對他來說,如今市面上的酒頂多就是有點(diǎn)酒味兒,最高的也沒超過十度,與前世的黃酒差不多。
這不就給了他發(fā)揮的余地了嗎,曹德興奮叉腰。
根本就不用借助系統(tǒng)這個外掛,只需通過蒸餾,就能將酒的濃度提高。
所以曹德只是廢了些糧食,就釀成了幾壇烈酒,成功將范縣五大姓世家給拿下。
閆家主難以置信,“怎么會,趙氏龐氏他們怎么會同意……”
曹德見他喃喃自語,似乎是并不信,就很坦然地道,“若是閆家主不信,盡管派人去一問便可知。”他這般磊落,可見所言不虛,閆家主即便是心里難以接受,也只能嘆氣。
誰他先前說了那番話呢,如今連個推卸的借口都不好尋。
不過一想既然范縣其他五大姓都已經(jīng)點(diǎn)頭同意,他心中一松,倒也不是那般難以忍受。
“既然如此,小郎君不必自擾,等我選出合適人選,便讓他們自行上你府上,如何?”
曹德點(diǎn)頭,不忘叮囑,“那便好,你盡管多選些,要知趙氏、龐氏各族可是為我各挑出五人,想必閆氏族人應(yīng)不在這五族之下吧?”
閆家主:“……”
他還是想不明白,這趙氏等人怎么就點(diǎn)頭同意了呢,竟然還為這曹家小兒送去這么多人。
這真是讓他難為啊!
閆家主虛弱地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對外擺了擺,“曹小郎放心,閆氏會送上五人去你府上。”他揮手示意對方趕緊離開,如今他這心里可是堵得慌,只想等曹家小兒走后,趕緊去趙氏等族問問他們究竟是怎么回事。
說好的同氣連聲的呢,怎地都沒派人與他先吱個聲,真是太可惡了!
曹德見目的已達(dá)成,十分識趣的告辭。
哎,既然閆家主勸他趕緊走人,曹德自然就聽勸嘍,畢竟這閆家主也是十分好心、愿意為他的教育事業(yè)添瓦加瓦呢。
曹德出了閆氏主宅,就瞥了一眼立在外頭等候的曹石,而對方手中抱了一個不起眼的粗陶壇子,里面裝的正式曹德蒸餾出來的高濃度的酒,原本他是打算用酒讓閆瑚軾點(diǎn)頭同意。
只是沒想到對方要求這么低,曹德再看了看曹石手中抱著的酒壇子,樂滋滋。
那這酒自然就只能當(dāng)他阿疾的藏品嘍。
第32章
曹德帶著曹石回到曹宅時,感受到一絲絲不對勁。
踏進(jìn)門檻的左腳輕輕挪出去,站在門府外探進(jìn)半個腦袋,仔細(xì)瞅了瞅,就是他家,沒問題。
曹德放心邁入家門,一臉愉悅,他剛剛可是干成了一件大事。
他,曹小德,成功以五壇酒從兗州六大世家手中交換到三十名優(yōu)秀的教育人才。
又可以再建三十個學(xué)堂!
“小郎君,小郎君!”曹勇火急忙慌地趕來,跑到曹石跟前,“大郎君回來了!”
曹德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半晌眼睛才倏然瞪大,他哥回來了?!
曹德興沖沖,“怎樣,兄長是不是又打勝仗了?”
“大郎君確實(shí)是打了勝仗……”曹勇吞吞吐吐道,他見曹德滿臉地高興,猶豫半晌才道,“但大郎君是怒氣沖沖回來的……”
而且一回來就直奔太公的書齋,似乎是為了鹽場的事情。
曹德?lián)狭藫项^,不懂他哥為啥生氣,難道是因?yàn)辂}場分利給了范縣的世家?
“我先去看看。”
曹太公書齋里,曹太公氣定神閑坐在席間,慢悠悠地喝著茶湯。
而曹操則是來回踱步,臉上的怒意卻是不消,見他父親還是閑情至極,一甩袖子,咬牙,“實(shí)在是可恨!”
曹操罵的自然不會是曹太公,而是范縣那六姓大戶。
“真是厚顏無恥之徒!”曹操痛聲罵道,“竟讓他們占了我家的好處,可恨,可恨吶!”
“你且坐下罷,晃得我都頭暈?zāi)垦A恕!辈芴?#8204;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雖然孝武皇帝當(dāng)年曾設(shè)鹽鐵官制,但自光武以來,就已經(jīng)罷私鹽之禁,任民制鹽,自由搬運(yùn),如今各州鹽礦基本都是被各地豪族世家所把控……”
曹操滿臉不服氣,“聽聞那提煉細(xì)鹽之法是出自阿疾?”
既如此,那就不該將這利益分與世家,那些人是什么東西,食祖輩世祿之庸才,卻占著出身口出狂言,何嘗將他們曹氏放在眼里。
曹太公悠悠嘆口氣,“世家啊……”確實(shí)是與他們不同,世代祖輩積攢下來的功業(yè)與底蘊(yùn),族中人才輩出,哪里是他們曹氏短短數(shù)十年就可以趕上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世家都如汝南袁氏、弘農(nóng)楊氏那般強(qiáng)盛,范縣這六姓世家只是二流世家,若不然也不會愿意與他們曹氏共謀。
見長子仍然是一臉氣不過,恨不得拔劍沖向世家,曹太公略感頭疼,揉了揉額頭才道,“如今你軍中不是缺錢嗎,若不與這六姓一起謀事,咱們?nèi)绾?#8204;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制鹽?”
雖然阿疾弄了幾個作坊,但如今所產(chǎn)之物也只是在范縣及周邊之地盛行,所賺雖然多,但養(yǎng)兵耗資更甚,曹操麾下數(shù)萬人馬,再加上后來收編的六萬青州兵,光是糧草就不是小數(shù)目,況且將士作戰(zhàn),總不能不吃油葷。
再加上置辦盔甲武器,發(fā)放給將士的軍餉,這些加起來,就需要有源源不斷的財(cái)路收入才能支撐。
而曹家起勢晚,雖有些族人,但基本都是事農(nóng)為生,如今雖然分了利給這六姓,但六家都出了不少人,除了范縣這個鹽場外,還派人出去找尋這樣的毒鹽礦,然后變廢為寶,所賺甚多。
曹太公也安排了不少曹氏族人在鹽場中,可以跟著學(xué)這六姓的制鹽技術(shù),也算是為他們曹氏培養(yǎng)一些人手。
曹操還是有些不滿,“但給予他們的利潤實(shí)在是太厚。”
總共十成利就讓世家占了六成,他們曹氏就只剩下四成了。
曹太公搖搖頭,這世家雖然占得多,但是六家一分也就少了,要想與這些人共事,若不舍出些好處,又怎會如意?
看著一臉憤怒與不甘的長子,曹太公沉聲道,“此事并非我一人決斷,也與你帳下荀先生商討過,他也是認(rèn)可此事。”
聞言,曹操心中一哽,他出征在外,軍中大事都是交給文若,此番歸來,尚未去營寨,自然也沒聽到荀彧的見地。
他正要開口,突然側(cè)頭暴怒,“何人在外鬼鬼祟祟?”
曹德連忙跳出來,“是我,是我!”他擺擺手,解釋道,“我可沒有偷聽噢,只是剛好來找爹……”聲音越說越低,他雖然沒有有意偷聽,但是在門外也是聽到一些,知道他哥與他爹為了鹽場的事起爭執(zhí),這才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來,哪想到剛好被里頭的人逮個正著。
就,相當(dāng)尷尬。
見來人是阿疾,曹操臉色稍霽,招手示意他進(jìn)來,“既然來了,就趕緊進(jìn)來。”
曹德立馬邁著小跑到親爹跟前,討好地沖曹太公笑笑,結(jié)果被親爹橫了一眼。
即使被親爹瞪了一眼,曹德也不嫌棄,直接坐到曹太公身旁。顯然比起親哥,還是親爹更讓他安心些。
他哥還在為鹽場分利給世家二生氣,曹德不敢吱聲,其實(shí)他才是真正“罪魁禍?zhǔn)住保m然制作細(xì)鹽是在鹽場那兒,但是在這之前,曹德就將《化學(xué)教材》給衛(wèi)梁,只是對方還未完全吃透而已。
而那書除了衛(wèi)梁外,還有不少人都看了,曹德還曾經(jīng)派人去徐州尋找大儒,徐州那邊說不定也會有手抄本。只是如今這書還沒眾人接受,這才沒引起震動。
這件事確實(shí)是曹德做得不妥當(dāng),他哥如今還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正是缺錢的時候,即便是想要將這制鹽之法推廣,也是要等錢賺夠的時候。
不過這《化學(xué)教材》如今也只是在兗州、徐州出現(xiàn)過,等他哥將隔壁打下,那就問題不大吧?
隔壁徐州是個好地方,不僅地盤比他們兗州要大得多,而且還與海相連,若是有了徐州,那哪里還會缺鹽場,到時候還可以建造漁港。有魚有鹽,想要囤糧還不是輕而易舉?
當(dāng)然,曹德盯上隔壁徐州還有個原因,據(jù)他精讀《三國》,最后十分肯定,按照原本軌跡,自己與老爹是要在兗州被陶謙的手下給嘎掉。
至于究竟是不是陶謙授意?
曹德覺得不重要,哪能拿自己小命開玩笑,只要這塊地盤成了他哥的,那不就行了,安全系數(shù)直接提到最高。
曹操絲毫不知他弟已經(jīng)坐等他打徐州,畢竟如今徐州有陶謙,雖然曹操看不上此人,但陶謙早期為諸生,后來還被舉廉才,在士人中的名聲可比曹操好多了,這讓他在眼饞隔壁的同時,也只能暗等時機(jī),總是要師出有名才行啊。
曹操在見到曹德過來后,臉上怒意斂去幾分,走到曹太公與曹德對面坐下,臉上神色不怒自威,他盯著曹德,忽然開口,“阿疾,你是如何得知這制作細(xì)鹽之法?”
曹德早就準(zhǔn)備了一套說辭,如今聽到曹操果然開口相問,心里直冒汗,但是面上卻絲毫不虛,“兄長,我先前得了一本番外之書,也不知是從哪個國來的,文字甚是奇怪,不過里面沒有直接記錄如何制鹽,是我讀了那書后自己琢磨出來的……”
不管對方信不信,反正曹德就這般咬定說辭,有曹太公在呢,他哥總不會對他逼供吧。
況且自己可是給對方賺了一大筆銀子呢,管這書是從哪兒來的,反正是會來錢的,這么一想曹德瞬間理直氣壯起來,挺了挺小身板。
曹操不置可否,盯了曹德兩眼,見對方瞪圓溜了眼睛挺著肚腹,倒是像幼時炸毛的胖貓。
“回頭將那書抄錄一份送到我那兒。”
曹德點(diǎn)頭如搗蒜,一口答應(yīng),“兄長放心,待會兒我就讓曹勇送去!”
早就已經(jīng)抄錄了好幾份,全都是現(xiàn)成的。
曹操正欲開口,就聽仆婦來報(bào),“主公,荀先生來了。”
“快讓文若進(jìn)來。”曹操立馬起身相迎,“既是文若前來,何必差人稟報(bào)……”
曹德見他哥都起身了,連忙也跟著起來,而他爹作為老太公自然是老神在在,等見著一個身材偉岸、舉止優(yōu)雅的文士進(jìn)來,曹德背挺得筆直,腳下卻想開溜。
荀彧如今是他哥帳下第一謀士,很受他哥器重,而曹德每次見到這個儀表堂堂的謀士卻心里冒汗,總覺得他能一眼將人看穿,所以曹德總是避著對方,沒想到今日竟然在他爹書齋遇上。
荀彧一進(jìn)屋子,就看到了躲在曹太公身后正準(zhǔn)備開溜的某人,而曹德被他這目光一掃,頓時腳步一滯。
曹德:QAQ
欲哭無淚,想逃卻逃不掉。
下一刻,曹太公卻是抬手拍了拍小兒子的腦袋,寬大的袖子垂下來正好將他擋住,“去你娘那兒吧,今日她還念叨你。”
曹德慌不擇路,退下的時候還不忘朝他爹投去感激目光。
不愧是他親爹!
而曹德不知,等他踏出書齋飛跑離開后,他爹臉上和善模樣卻是立馬收起,一張臉沉下來,將案桌上的茶盞端起,一飲而盡后,才轉(zhuǎn)頭看向曹操,“日后莫要再試探阿疾。”又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荀彧,卻是沒有多說。
曹操面不改色,見老父動怒,也只是道,“父親多慮了,阿疾乃我幼弟,我又如何不信他,只是……”
只是阿疾身上的古怪實(shí)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高產(chǎn)的土豆,還是那精美的瓷器,亦或是如今這制鹽之法,便是底蘊(yùn)深厚的世家都尚且拿不出,阿疾又是從何得來?
至于說是外邦之物,曹操卻是不信,當(dāng)年孝武皇帝派了張騫去西域,帶回來了不少農(nóng)作物,他也基本清楚,何嘗聽過還有土豆的。
曹太公氣得“哼”了一聲,“我看那小子就是個缺心眼的,他掏心掏肺對你,可你這個當(dāng)兄長的又如何?你自己尚且說只求唯才是用,阿疾雖不是那等謀士武將,但他為你籌集了多少軍餉當(dāng)真以為我不知?”
曹太公真是越講越氣,按他所說,若不是如今外頭世道不好,他還不如與小兒子一起去當(dāng)富家翁,省得為了他曹阿瞞殫精竭力卻還要被猜疑。
他自然是知道小兒子身上的異常,只是阿疾從小在他身邊長大,又向來熱忱孝順,在曹太公看來,幼子滿腔赤誠,不管是待他還是楊夫人,甚至是曹操丁夫人一家,也都是肝膽相照。
若阿疾身上當(dāng)真有神異之處,那只會是福瑞。
見曹太公一臉怒意,曹操彎下身子,跪坐到席間,,“父親何必生氣,我不過是擔(dān)心旁人會害到阿疾……”
立在一旁的荀彧適時也出生,“太公言重,小郎君年幼有才,是主公大幸……”
曹太公見二人這般,臉上怒氣消散些,曹操見此又立馬道,“父親放心,有我在一日,必然會護(hù)得阿疾周全!”
曹太公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不予評價,當(dāng)真以為他看不出阿瞞是看中阿疾的本事?不過也好,阿疾有他的造化,若是能與阿瞞相襯,對他們曹氏來說,也是一條出路。
曹操將老父安撫好后,才帶著荀彧去了自己書齋。
“文若,此事多虧有你助我……”
“此事是主公家事,主公不怪彧多言便好。”荀彧不過淡淡一笑,轉(zhuǎn)而道,“此次彧前來,實(shí)是想為主公引薦一人……”
曹操眼眸立即一亮,他正苦于族中無人,若不然此次制鹽何必要與這范縣六姓共事,而既得荀彧引薦,想必定是有不凡之處,曹操迫不及待開口,“操有文若,實(shí)乃我大幸!不知人在何處,速速與我前往引薦一番……”
……
曹德從他爹這里離開后,先去楊夫人那兒,在陪著他娘待了一會兒,便急匆匆坐車去降卒營找衛(wèi)梁。
他本來是想要讓衛(wèi)梁將這化學(xué)推廣推廣,但是如今看來,化學(xué)雖然可以推廣,但是里面的內(nèi)容還是要篩選一下,其中能用來賺錢的或者是有殺傷力的,暫且扣出來。
哎,這么一想,其實(shí)要扣出來的東西不少啊,不過還是能留下不少有用的,像是制作化肥、醫(yī)藥方面還是可以多研究研究,還是利國利民的。
等曹德找上衛(wèi)梁時,衛(wèi)梁正在伏案奮筆疾書,等見著曹德過來,立馬拿起一本書稿走上前來,“小郎君,梁私以為,此等要事,還需謹(jǐn)慎,絕不可讓外人竊之!”
曹德小雞啄米般點(diǎn)頭,嗯嗯嗯,他只知道如今這些世家不少都在販鹽,竟沒想到此事會讓他哥這般動怒,幸好還有他爹罩著。
要不再多賺點(diǎn)錢吧,曹德琢磨著,他哥養(yǎng)兵要錢,與這些世家較量也要雄厚資本,看來要多賺點(diǎn)錢,給他哥更多的底氣。
曹德翻看了一下衛(wèi)梁遞給自己的書稿,發(fā)現(xiàn)上面都是《化學(xué)教材》里的一些化學(xué)反應(yīng),其中有先前制作細(xì)鹽的操作,不過都是化學(xué)式,而除了細(xì)鹽外,竟然還有碳和鐵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可以用來制作鋼材。
曹德:!
幸好衛(wèi)梁給整理出來了,趕緊捂好,要是被他哥知曉,定是要大怒。
雖然《化學(xué)教材》中涉及了這些化學(xué)反應(yīng),但所述甚簡,基本上都是化學(xué)式,曹德覺得若是沒人領(lǐng)進(jìn)門,不一定能看得懂這些。
但也不一定,曹德想到方才荀彧的目光,打了一個激靈,如今這世道還是有不少天賦型選手,一個個智商都像開了掛,還是謹(jǐn)慎些好。
“如今這書暫且不宜對外泄露。”曹德叮囑衛(wèi)梁一聲,對方是出自衛(wèi)氏旁支,正是先前在他娘那里遇到的陳夫人夫家,這個衛(wèi)氏是最早投資他哥的一批人,如今自然也不會半途棄車。
而衛(wèi)梁此人,雖然名聲不顯,但曹德觀之卻覺得是個可靠之人。
果不其然,聽聞曹德所言,衛(wèi)梁立馬起誓,“郎君盡管放心,未有郎君許可,梁必不會將書中之秘告之旁人,若有違背,必死于刀劍之下!”
見他竟拿自己性命立誓,曹德臉色漸緩,他將衛(wèi)梁放在案幾上的《化學(xué)教材》拿起,翻看了一遍,除了衛(wèi)梁抄錄出來的書稿,其他的東西基本無關(guān)緊要了,但有不少卻是涉及化學(xué)入門的。
曹德略作思索,或許,這本書也該給荀先生送上一份?
曹德在給親哥和荀彧送書前,沒忘記跟范縣六大姓要人。
因著鹽礦之事,他險些被親哥給削了,曹德覺得自己太虧了,就該跟這些世家多要些人。
看他哥動怒的樣子,就知道是讓這些世家賺大了。
虧大了,虧大了。
曹德尋來曹勇,讓他立刻安排降卒來建學(xué)堂,只等學(xué)堂一完工,就讓這六姓之家派遣過來的人來給他當(dāng)牛做馬!
曹德惡狠狠,不好好壓榨一番,簡直是對不起自己。
“記得多建一些學(xué)堂,唔,差不多三十個吧……”
曹勇略顯詫異,一下子要建造這么多嗎?
“哪里多了?”曹德瞪眼,總共六大家呢,這才三十個,也就是說每家只給出了五個人,曹德越想越覺得自己虧。
就該讓曹勇再多建造些,然后繼續(xù)上這些世家家中撬人,不過這降卒營應(yīng)該也沒那么多的學(xué)生了吧?曹德只得暫且作罷。
曹勇低頭,沉聲道,“小郎君放心,屬下會安排妥當(dāng)?shù)模 ?br />
而曹德則是揣上兩本書,興沖沖去找他哥。
如今《化學(xué)教材》里面要緊的東西都被扣出來了,剩下的都是入門級別知識,曹德想讓衛(wèi)梁將這書再整合一番,到時候可以當(dāng)一個新教材,在降卒營里的學(xué)堂里傳授。
不過這教材里就算是沒了那些要緊的化學(xué)反應(yīng),也有不少機(jī)密,比如說,若是讓旁人都習(xí)得這化學(xué)基礎(chǔ)知識,那若是日后衛(wèi)梁抄錄下來的化學(xué)方程式泄露,自然就有人能讀懂其中奧秘。
曹德這下自己不敢再獨(dú)斷專行,還是讓他哥與荀先生這兩個大聰明去煩惱吧。
第33章
曹德覺得做事趕早不趕晚,等將建學(xué)堂事宜交代清楚后,就立馬揣上衛(wèi)梁特地整理出來的小冊子去找他哥。
衛(wèi)梁將《化學(xué)教材》中涉及制鹽、煉鋼等要事都單獨(dú)整理出來,又將其中不甚要緊,但卻能開拓認(rèn)知的部分,也給整理單獨(dú)成冊。
而曹德如今揣上的冊子,正是后者。
不過等曹德趕回曹宅時,卻發(fā)現(xiàn)他哥已經(jīng)去軍中了。
降卒營本就在城外,他這一來一回其實(shí)耗了不少時間,而曹操本來就是很少待在城中,再加上這番才帶著大軍打完仗回來,軍中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如今他沒趕上倒也正常。
曹德嘆口氣,早知道他就不該直接進(jìn)城,降卒營本就離他哥的曹軍大營不遠(yuǎn),方才若是先去軍中探看一番,倒是會省了不少力氣。
嘆氣,那就等明日吧。
今日又是被親哥與荀彧唬了一頓,后來還急匆匆坐著牛車趕去降卒營,這一來一回的早就讓他身心疲倦。如今正好趕上了飯點(diǎn),曹德拖著沉重地步伐垂頭喪氣往他娘院子里去。
平日侍奉楊夫人的劉媼正好從院落里出來,就見著小郎君松垮著小肩膀,像小大人般嘆氣,沒忍住笑了一聲,“小郎君這是做什么來,怎么累成這樣?”
曹德抬起眼皮,見是他娘身邊的人,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
他才不說嘞,要是被他娘知曉,定是會念叨好久。
楊夫人本就不喜曹德整日在降卒營忙活,她恨不得將兒子拘在身邊讀書,不過曹德如今將幾個鋪?zhàn)咏?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堪稱是日進(jìn)斗金,這才不再念叨。
曹德進(jìn)了廂房,極為寬敞的里屋只用屏風(fēng)做隔斷,還沒繞過去就聽著他娘說話聲,“……阿瞞這回又帶回來一個女子,容貌不在卞氏之下,瞧著也懷有身孕……”
似乎是在說他哥的八卦?
曹德腳下步伐加快,原本的疲倦一掃而空,兩眼冒出精光,開口喊了一嗓子,“娘!你們在講什么,我也要聽!”
楊夫人被這突然一聲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來就見著阿疾腳步飛快趕過來,還自顧坐到楊夫人身邊來,然后托腮坐等傾聽模樣。
她沒好氣地輕拍了兒子一下,“嚇?biāo)纻人,怎地走路都不出聲?”
曹德卻是催促著親娘快些講,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他哥帶回來了一個女子?
是誰?是誰?該不會是蔡文姬吧!
曹德先前派人去北邊長安打聽,可是到現(xiàn)在都沒收到回信,而他哥也是從北邊回來,若是運(yùn)氣好也是有可能得!
曹太公就坐在二人對面,滿臉笑意看著娘兒倆,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湯,端起來悠哉悠哉地喝起來。
楊夫人卻想捶兒子,才多大的人啊,就知道聽墻角,也不知隨了誰。
不過楊夫人很快就笑瞇瞇與兒子說起家中多了一口人,她和曹太公講這事時,曹太公只會捧著茶碗不置一詞,還是她兒子捧場,一驚一乍地給足了反應(yīng)。
曹德確實(shí)很驚,敢情他哥這次帶回來的不是蔡文姬,而是一個小老婆。曹德思維發(fā)散開,在穿越前他可是聽說過不少他哥喜歡搶人家老婆的事情,只是穿越后,曹宅人口還算簡單。
之所以說是還算,是因?yàn)樗缛缃褚呀?jīng)有小老婆了,但不多,有存在感的就卞夫人,也就是二侄子曹丕他媽,這位卞夫人應(yīng)該還是他哥愛妾,畢竟除了大侄子曹昂,如今府上幾個侄子都是卞夫人所生,聽說如今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崽。
而他哥這次打仗又帶回來了一個,聽說新帶回來的這個環(huán)夫人也已經(jīng)揣上崽了。
嘶,馬上又要多兩個侄子。
沒關(guān)系,又不是他來養(yǎng)。
曹德立馬又進(jìn)入吃瓜狀態(tài),楊夫人眉飛色舞,“聽說你哥這個環(huán)夫人如今很得寵,連前頭那個卞夫人都比不上……”她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又為丁夫人不值。
“你哥也真是的,出去打仗怎地還帶女人回來,先前那個卞夫人聽說也是外頭帶回來的,如今又來了一個環(huán)夫人,可憐你嫂子辛苦操勞……”
眼見她越說越離譜,曹太公連忙“咳咳”試圖打斷,哪有跟小孩子說這些后宅婦人之事的,況且還是哥嫂之間秘事,而曹德卻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只是覺得他娘很是神奇,要知道楊夫人其實(shí)也是妾室呢,如今卻與丁夫人相處親密,此刻也完全是站到丁夫人立場上去了。
不過楊夫人很是幸運(yùn),她跟曹太公的時候,曹太公發(fā)妻早就過世,曹太公本來是想聘個姨娘照顧自己晚年生活的,沒想到居然還生了個老來子。
看著楊夫人為丁夫人著急上火,曹德一邊譴責(zé)他哥渣男行為,一邊立馬保證,“娘你放心,我以后絕對不像我哥那樣,我就娶一個,然后只對我媳婦一人好!”
楊夫人一噎,但仔細(xì)一想覺得似乎也還行,她與老太公不就只有二人嘛,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再看丁夫人,明明是正室夫人,每日卻還要與卞夫人等人置氣,楊夫人同為女人,更是深感不易。
她嘆息一聲,“你如今還小嘞,等你長大了,怕是就變了……”
她算是明白了,哪有男人不好色的,便是老太公,聽說以前也是有好幾個姨娘的,只是身子骨都不太好,沒熬得過他,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再看看曹宅附近的人家,都是大戶,家中仆婦女婢眾多,基本上房中都有好些人,那種只守著正室過的卻是沒幾個。
曹德很認(rèn)真道,“娘,我保證就娶一個。”
不管是男還是女,在感情里不專一,都是大豬蹄子,曹德立志不做大豬蹄子。
只娶一個媳婦,等到這世道穩(wěn)定了,他就帶著媳婦去游山玩水,嗯,得找安全系數(shù)高的地方游玩,還可以一起去吃吃喝喝,簡直是美滋滋。曹德已經(jīng)開始想,他以后娶的媳婦,一定是要合他心意的,兩人在思想上能共鳴的,嘻嘻。
楊夫人沒將他的話當(dāng)回事,而是讓人切了一些羊肉過來,片成薄薄的片,又讓人搬了銅鼎過來,大晚上的想要吃涮羊肉。
曹德眼睛冒光,在吃這一方面,還是要緊跟在他娘身后,不過大晚上吃這么油膩,會不會睡不著啊。
根本就不會,當(dāng)晚曹德不僅吃得很多,還睡得很香。
第二日醒來時,又是精神抖擻的一天,見著外頭天光正好,趕緊收拾一番,又吃了點(diǎn)東西墊一下肚子,就揣上書冊去曹軍營寨找他哥。
“你那制鹽之法就是從這書中所得?”曹操盯著眼前這本書冊,一臉深沉,而半晌都沒聽到有人吭聲,轉(zhuǎn)過頭卻見他那個幼弟此刻正與他麾下荀攸大眼瞪小眼。
曹德一臉興奮,這人長得與荀先生好像,但是看著卻比荀先生要稍微大些,莫不成是他哥哥?
荀氏家族的人都顏值這么高嗎,這個荀先生也是儀表堂堂呢,曹德盯著人家瞅好久,半點(diǎn)沒有見到荀彧時的緊張,眼前之人雖與荀先生容貌氣質(zhì)相似,但是卻不似荀先生那般嚴(yán)肅,曹德與他視線一對,就覺得這是個妙人。
而荀攸此時也猜測著眼前這個小郎君的身份,能在曹軍大營來去自如,而又讓曹公另眼相看者,再思及他的年歲,他很快就認(rèn)準(zhǔn)眼前這小兒郎應(yīng)該就是曹太公的幼子,曹孟德的幼弟。
他來兗州雖時日不久,對這曹家小郎卻早有耳聞,沒想到這么早就已遇上,荀攸望著曹德的眼里也是興趣盎然。
曹操見這二人兩兩相望,竟盯著彼此許久,讓他都有些吃味,但還是道,“公達(dá),尚未與你介紹,此乃我幼弟,小名阿疾。”又轉(zhuǎn)頭道,“阿疾,此乃荀先生的侄子。”
竟然是荀先生的侄子,瞧著還要比荀先生大呢!
曹德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如今也是有個二十來歲的大侄子,不稀奇不稀奇。
他先是老老實(shí)實(shí)給對方行個禮,然后才好奇地問他哥,“公達(dá)先生日后也是會留在曹營嗎?”
“自然如此。”
先前荀彧為曹操引薦之人,正是荀攸,而曹操對他早已慕名已久,如今此人前來相投,曹操怎么可能會放他走,不過這些不便與阿疾細(xì)說,曹操又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書冊,“你想讓學(xué)堂中的學(xué)童都學(xué)此書?”
曹德立馬來了精神,也不在關(guān)注荀攸,他今日可是為了化學(xué)教材來的。
系統(tǒng)的支線任務(wù)“繼往圣之絕學(xué)”,除了可以通過建學(xué)校來賺取虛擬幣外,還可以升級學(xué)校,但是曹德對如何升級學(xué)校已經(jīng)琢磨許久,試著擴(kuò)招一個學(xué)堂的學(xué)童數(shù)量、班級數(shù)量,都未成功,這才將主意打到教學(xué)上來。
或許可以通過升級學(xué)堂教學(xué)內(nèi)容,讓學(xué)童們學(xué)習(xí)更多學(xué)科知識,來讓學(xué)校升級。
這個辦法不一定可行,但是曹德想要試一試,而這化學(xué)教材剛好為他提供了機(jī)會。
眼見曹操神色不虞,曹德立馬開口解釋道,“這書中要緊之物都已經(jīng)去除,教授與學(xué)童的都是些利國利民之事……”但又不會對曹軍造成威脅的。
曹操顯然聽懂他話中未盡之意,眸光一閃,卻是道,“你將另外一本單獨(dú)成冊的書稿送來,此事便允你。”
曹德立馬接話,“兄長可要應(yīng)諾!”他急匆匆就要轉(zhuǎn)頭離去,“我這就取了拿書稿來與你!”
荀攸有些好奇,“不知是何書稿,竟讓曹公如此看重?”
曹操微微一笑,“其實(shí)操也不知,不過等見了那書稿,還需公達(dá)與文若助我。”
“攸前來相投,幸有主公,得遇明主,若有派遣,攸自當(dāng)盡心竭力。”荀攸這般說著,便要俯身行禮,這是要認(rèn)曹操為主。
曹操很是感動,只等荀攸將大禮行完,才雙手將對方扶起,感慨道,“有公達(dá)助我,何愁大業(yè)不成?”
此刻二人相識一笑,一切盡在言中。
而這種君臣相宜的氛圍沒有持續(xù)多久,賬外就有小兵匆匆跑來,“報(bào)——主公,徐州陶謙率軍攻入南城!”
曹操:“?”
簡直可惡,可惡至極!
曹操怒火中燒,“拿我武器來!我要親自去會會陶謙!”
本來曹操就對隔壁徐州十分眼饞,只是苦于沒有合適的時機(jī),沒想到這個陶謙竟然如此放肆,都主動打到他家里來了。
這哪能忍?曹操一臉怒意,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如今可不就是個好時機(jī)么,趁此機(jī)會,正好將對方收拾了,如此以來想必旁人也沒話講了吧。
荀攸連忙道,“主公,攸愿一同前往!”
等曹德興沖沖取了書,還沒來得及送給他哥,就聽說他哥又要出去打仗了。
曹德:?
不是剛回來嗎?
第34章
曹德前腳才回了范縣城中宅邸,等取了書稿,就聽到外頭傳來消息。
徐州的陶謙率軍攻打兗州,甚至已經(jīng)占下了任城。
兗州這塊地盤雖然不算大,但是治下也是有不少的郡縣,曹操入主兗州之后,就分派帳下將領(lǐng)謀士分別掌管各地,范縣便是其中一塊地盤,而任城卻與之相隔甚遠(yuǎn),在兗州南部,與豫州相鄰,與徐州相離不遠(yuǎn)。
所以陶謙率軍攻打兗州,首先攻破的便是任城,這不足為奇。
讓曹德比較驚訝的是,這回居然是陶謙主動挑事先動手。
不是曹德看輕對方,而是他很相信自己親哥的實(shí)力,雖然他哥口碑不咋滴,但是打仗的水平也是有目共睹,當(dāng)初陳留起兵才數(shù)千人,如今短短幾年就已經(jīng)發(fā)展到十來萬人,還坐擁兗州,這除了有麾下將領(lǐng)謀士助陣外,更多的還是靠他哥一路打過來的。
在與黃巾軍、袁術(shù)、劉備等人以及黑山軍、南匈奴交戰(zhàn)時,基本上都是占上風(fēng),而且好幾次都是以少勝多,若不然也不會成為這兗州之主。當(dāng)初兗州刺史劉岱就是在對戰(zhàn)黃巾軍時被人打死,兗州世家才想尋個武力值高的來接手兗州,他哥就是這個時候脫穎而出。
至于之后兗州世家清流的詆毀看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總而言之,他哥在打仗這方面很有天賦,履歷也很好看,差不多和他同時起家的劉備,此刻還得在別人手下當(dāng)小弟呢。
所以這個陶謙到底是怎么想不開了,好端端地就主動送上門白給了呢?
降卒營與曹軍營寨相隔不遠(yuǎn),曹德興沖沖收拾一番,打算先去降卒營那邊探聽一下情況,指不定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至于書稿就先不帶過去,他哥都要出征打戰(zhàn)了,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沒心情看了,還是等曹操回來再提吧。
曹德每回出門都要套牛車,不曾想這次才到曹宅牛棚前,就看到他大侄子曹昂牽了一匹馬出來。
一身銀色襦鎧,身姿挺拔,氣勢剛健,左手牽白馬,右手執(zhí)長矛。
曹德眼睛瞬間亮起,大侄子這身穿扮真的太帥了!
二話不多說,曹德直接噠噠噠跑過去,“大侄子,你可是要去曹營?順便載我一程吧!”他邊說著,邊踮起腳,曹昂的坐騎真的好高啊,這馬背竟然比他還要高出好些,曹德發(fā)愁,這該怎么坐上去。
曹昂一臉無奈,卻微微彎腰,用一種哄小孩的口吻對著曹德道,“小叔,我這是去打仗……”
曹德理解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生怕對方將自己當(dāng)成小孩子,趕緊道,“放心放心,我不進(jìn)去,就在外頭看看,知道你們的事情要緊……”
聽他這么一講,曹昂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叔叔與常人不太一樣,總是有各種新奇的點(diǎn)子,生怕曹德這個時候又有了新想法,再得知他只是想去曹營外頭探聽一點(diǎn)消息,曹昂覺得這不是甚么大事。
曹德話還未說完,就見眼前的大侄子俯身一晃,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曹昂給托起輕輕放到馬背上,很快曹昂自己也側(cè)身上馬,就坐在曹德身后,單手勒住馬繩,另一只手則是小心將這個年幼的叔叔護(hù)在身前。
而曹德原本叨叨的小嘴已經(jīng)閉得緊緊,兩只眼瞪得大大的,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地左右轉(zhuǎn)頭,但是動作幅度卻不敢太大。
這可是在馬上啊,這馬可是比他還高,要是摔下去可不得了。
曹德也不清楚大侄子的騎馬技術(shù)具體如何,不敢扭來扭去給他添了負(fù)擔(dān)。但即便如此,他坐在高頭大馬上還是十分激動,這可是兩輩子頭一回騎馬呢,咳咳,雖然只是被載了一程,但是曹德的體感還是很新奇。
居高臨下的視野,坐在馬背上的顛簸,給曹德的感觀帶來了無比的刺激,尤其是在出了城門后,他大侄子直接策馬奔騰起來,曹昂雖然將他護(hù)在前襟,但卻并不是緊緊將禁錮住,所以曹德時不時就隨著馬飛跑時顛一下,而城外的路道可不比城內(nèi),不僅道路彎彎繞繞高低不平,還塵土飛揚(yáng)。
曹德坐在馬上緊緊將嘴閉好,他方才想與大侄子說句話,結(jié)果不僅被灌了一口風(fēng),還塞了一嘴沙。
不過騎馬倒是比他坐牛車要快多了,節(jié)省了好些時間,只是等曹昂將他從馬背上抱下來時,曹德覺得這一路都把他下半身顛麻了,臉也被吹得木木的,頭上扎的小揪揪更是東倒西歪。
在馬背上顛了一路,曹德此刻并不好受,此刻下了馬,他才彎腰去看馬蹄。
“這馬沒弄馬蹄鐵嗎?”
“馬蹄鐵?”曹昂一臉疑惑,“那是何物?”
曹德立即跟他比劃了半天,“就是在馬蹄上安裝一鐵塊……”
更準(zhǔn)確地說,是給馬蹄穿個鞋,這樣馬在野外跑得更平穩(wěn)快速些,坐在馬背上的人也好受不少。
不過馬蹄鐵的妙處可不僅僅就這么一點(diǎn),它還能保護(hù)馬蹄不受傷害,一定程度上也是可以防止馬蹄感染病菌,可謂是好處眾多,只是曹德比劃了大半天,卻見大侄子還是一臉茫然,曹德長了張嘴,“難道你真的是沒見過?”
曹昂哭笑不得,“侄兒若是見過,何須騙叔叔。”
“沒事,那你先去和兄長將那陶謙收拾一頓,等你們回來,我就將這馬蹄鐵給你弄出來。”曹德賣了個關(guān)子,“我保證,等給你的馬裝上這馬蹄鐵后,讓你在這戰(zhàn)場上更勝以往!”
曹昂聽他這一說,眼眸異彩連連,恨不得這個小叔叔立馬就將這馬蹄鐵弄出來,好讓他現(xiàn)在就給坐騎安裝上,只是他也心知急不得,如今出行在即,只能等歸來時再瞧一瞧這個好東西。
“那侄兒就先行謝過叔叔了!”
“不用謝!不用謝!”曹德十分大氣地?fù)]揮手,“若真要謝,到時候你為我選一個小馬駒便好。”
雖然第一次坐馬略顯狼狽了些,但是曹德還是很喜歡放在馬背上奔馳的感覺,他決定等自己有了小馬駒后,好生練練,到時候他肯定就能像大侄子那樣騎馬上班!
“這有何難,等我回來,必定親自為叔叔選一個坐騎。”
得了大侄子的許諾,曹德心里歡喜,如今這大侄子還沒出征,他就開始盼著他回來了,然后自己就能有小馬駒!
曹昂將他在曹營大寨前放下,但卻多說了幾句,“此刻軍中怕是事多人亂,若叔叔只是想探聽南部的狀況,不如去夏侯叔父那兒,他此次不隨我們出征……”他也是怕曹德在軍中被人沖撞了。
這軍中可沒有幾個善茬子,而戰(zhàn)場無眼,誰都有可能回不來,所以此時整頓出行,難免會有人心中慌亂,最是容易生亂,萬一哪個不長眼的生了惡膽,以曹德這小身板根本就沒得掙扎。
曹德想一下,覺得他大侄子所說不假,他原先是打算去降卒營,讓曹勇去打聽一下的,不過既然曹昂都提了現(xiàn)成的人選,那豈不是正好。
曹德抓了抓頭上揪揪,“是哪個夏侯?”
如今跟隨在曹操身后的可是有兩個夏侯將軍呢,夏侯氏與他們曹氏有親,這兩個夏侯氏都是在他哥起兵時就前來投奔,如今都很受曹操重用,所以曹德一時也不知曹昂說的事哪個夏侯氏。
二人中,年長者為夏侯惇,另一人則為夏侯淵,兄弟二人都剛烈勇猛,尤其是前者,不僅善于打戰(zhàn),計(jì)謀也甚是厲害,而后者則是娶妻丁氏,與曹操還是連襟。
曹昂輕笑,“是東郡太守,元讓叔父。”
“既然是元讓兄長,那到時候我多去他府邸上走動走動。”
元讓是夏侯惇的字,而東郡也在兗州轄下,沒想到曹操竟將這么厲害的大將留下來坐鎮(zhèn),又想著還有荀彧先生在營寨留守,想必定不會有問題。
“你先進(jìn)去吧,只怕兄長此時已經(jīng)在等候,我待會兒可自行歸去。”
曹昂頗有幾分放心不下,“只你一人回去?不若讓我傳信給祖父,讓他派人來接你……”
“千萬別,我可以的!”曹德連忙出聲阻止大侄子的好意,“降卒營就在前頭不遠(yuǎn)處,我再往前頭走上一段路便到了,勇大哥也在前頭,何必還告訴爹。”
曹德每次出城也就帶了兩三個人,其中一人還是為他趕牛車的,倒也輕便。這次雖然是一人,但降卒營就在前頭,不消多長時間就能走到,若是傳信到曹宅,反而要更長時間。
“若不然我點(diǎn)兩個兵卒護(hù)送你歸去……”
“不用,這路上不是有角樓嘛,如有歹人,也能抓到。”
曹昂見他態(tài)度堅(jiān)定,只好作罷,只是讓營寨外頭的小兵們目光利索些,
而曹德等曹昂進(jìn)了營寨,轉(zhuǎn)身向降卒營走去。既然他哥將夏侯惇留下,那他就沒必要非急于這一時去打聽,此時只怕夏侯惇也不清閑,不如去降卒營看看各項(xiàng)進(jìn)度如何。
降卒營雖與曹軍營寨離得近,但還是有段距離,不過二者之間人煙鼎盛,不少降卒來來往往,這其中好些人并非是曹德屬下,當(dāng)初曹操得了三十萬降卒于百萬家眷,但是只挑了其中六萬精銳組成青州兵,剩下的則是忙著屯田諸事。
曹德衣著不凡,這路上來往的降卒都側(cè)目以看,其中不乏有認(rèn)出他身份者。曹德絲毫不慌,他如今在降卒營里不管走到哪兒,都是被眾人注視,原先還有些不習(xí)慣,但后來發(fā)現(xiàn)比起自己不自在,這些人心里對他畏懼更甚。
畢竟,他才是掌握了對方生死予奪大權(quán)的人。
曹德原本以為自己要靠雙腿走過去,沒想到只走到半路,就見到曹勇駕車來接。
“小郎君怎么也不帶幾個兵卒就出門,若是遇上歹人要如何是好?”曹勇是一臉擔(dān)憂,他還是聽了降卒來報(bào),這才知曉曹德竟然一人在路上,既無駕車,也無人手看護(hù)。
曹德趕緊爬上了牛車,正好可以歇歇腳,不過對于曹勇的話,他并未上心,如今這一路上,不是他的人就是他哥的人,這里雖不是曹軍營寨內(nèi),但好幾處都設(shè)了角樓,有士兵站崗盯梢的。
曹勇見此,神情越發(fā)嚴(yán)肅,“小郎君,‘君子不立于危墻’,你既然身份貴重,自當(dāng)更要愛惜……”
曹德見他是真的為自己擔(dān)憂,也收起臉上的嬉笑,認(rèn)真點(diǎn)頭,“放心放心,我以后出門定會多帶幾個人。”這才見曹勇臉色緩和,曹德嘆氣,身邊的人都對自己很是放心不下啊,他決定之后就找他爹尋個練武師父,若是能練成一打十的本事,哪里還需要保鏢。
話說系統(tǒng)里不知道有沒有武功秘籍可以兌換,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武俠電視,曹德心神澎湃,越想越激動,已經(jīng)開始暢想自己學(xué)成武藝時大俠模樣,而系統(tǒng)也在這時突然響起通報(bào)聲。
【建造水井已完成】
【建造水井已完成】
……
【建造水井已完成】
曹德之前安排降卒們建五十個水井,如今已經(jīng)全部完成,而這系統(tǒng)也一下子通報(bào)了好些聲,曹德連忙將系統(tǒng)通報(bào)聲關(guān)掉,然后悄咪咪看了看曹勇神色,確認(rèn)他并沒有察覺,這才松一口氣。
系統(tǒng)突然出聲,有時會嚇?biāo)惶?br />
不過得知水井已經(jīng)全部建好,曹德也很高興,建一個水井才獎勵10虛擬幣,建五十個也才賺500虛擬幣。但是等水井蓄滿水,只要居民打水,他的系統(tǒng)余額就會不斷上漲!
曹德清了清嗓子,“勇大哥,等水井建好后,大概要多久才能用啊?”
曹勇雖沒聽到系統(tǒng)的通報(bào)聲,但他也知水井建造進(jìn)度,差不多這一兩日就能完工。
“以眼下的天氣,估計(jì)過個三五天就差不多了。”
只要三五天,他的系統(tǒng)余額就會源源不斷地漲錢!
離攢滿10萬虛擬幣又進(jìn)一步!
曹勇面帶難色,“小郎君,只是建學(xué)堂一事……”
曹德連忙問道,“難道是建學(xué)堂進(jìn)展遇搓?”
曹勇點(diǎn)頭,“如今正缺人手,只怕學(xué)堂建造一事要耽擱些時日。”
曹德傻眼,他連夫子都給挖回來了,怎么學(xué)堂建造卻要推遲。
本來建學(xué)堂就不是一日之功,需要不少時日,若是再耽誤,那豈不是要晚上好些日子?
曹勇連忙解釋起來,“小郎君帶回來的那些降卒,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婦孺,而男丁中也多有老邁者……”
也會是說,曹德帶回來的一萬降卒與其家眷,只有其中很小一部分能當(dāng)壯勞力,其余人干不了太重的活,只能做輕便的事。
但是建學(xué)堂可不輕便,既要建房子,還要建桌椅,而小郎君這次還要一下子建出三十個學(xué)堂來,光是建學(xué)堂的材料就要好多,更別提人手。
而降卒營眾人如今基本上都各有任務(wù),既要開荒屯田,又要種樹伐樹,還有好幾個作坊忙碌。
“前一陣子,按照郎君所說,挑了好些個機(jī)靈的,讓人調(diào)教了一番,送去周邊郡縣開鋪?zhàn)尤チ恕?br />
這樣一來,就在降卒營能干的人手,不就又少了么。
曹德嘆氣,清楚曹勇所說不假,其實(shí)大部分人手都用來種地去了。雖然如今土豆不種了,但是旁的莊稼還是要種的,尤其是粟米與大豆,都可以存放好些時日。
糧食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即便是旁的事暫時擱淺,也不能耽擱地里的收成,偏生如今是秋種下地的時候。
曹德沒想到從他哥那里要了這么多人回來,竟然還不夠用。
要不然再去薅點(diǎn)?
第35章
曹德后悔方才沒進(jìn)營寨,若不然就從他哥那里再薅一些人過來。
他可是知道的,他哥每次出去打仗,都帶回來不少“戰(zhàn)利品”,而其中一樣,就是流民。
如今流民也是非常重要的資源,尤其是各地戰(zhàn)亂,不少郡縣的百姓被迫逃亡,原本的良田都荒蕪,沒有百姓種植,再多的田地也不能產(chǎn)出糧食。
如今漢室衰微,各地州縣豪族卻勢大,不少流亡百姓被這些世家豪族擄去,成了隱戶,也就是說原本屬于朝廷的百姓,成了世家豪族們的私人財(cái)產(chǎn)。這樣長期下來,可不是好事,不僅對漢室不好,對他哥這樣的諸侯勢力也是極其不利。
世家本就田產(chǎn)多,擄去的流民多,家族中擁有的勞動力自然就更多,能生產(chǎn)出更多的糧食,從而有更多的財(cái)富,更別提世家豪族都有私兵,這些流民中身體強(qiáng)壯者更就成了他們的助力。
而對于這些流亡的百姓來說,其實(shí)不少人也是愿意成為豪族的隱戶,至少能有個庇身之處。但這都是走投無路之人才會如此,但凡有選擇,他們都不會如此,既是隱戶,那便是在官府籍冊上都再無此人,即便是被主家欺辱、打死,也都沒個討要說法的地方。
而曹操出去征戰(zhàn),將一路遇到的流民盡數(shù)帶回兗州,卻不是將他們擄為隱戶,而是想讓其留在兗州,重新編訂戶籍,將他們登記在冊,然后開荒種地,這樣兗州才能不斷產(chǎn)出糧食,他這個兗州之主才能有賦稅可收。
曹德之前就聽二侄子曹丕提到關(guān)中地區(qū)的李雀、郭汜火拼,都波及到了都城長安,而南匈奴中一些部落也趁機(jī)南下燒殺搶掠,天子出逃,百姓流亡。
想必他哥上次撈了不少人回來吧。
曹德:心動.jpg
如今再折返回去找親哥肯定是來不及,但不過曹操雖然要出征去,卻也留下了不少人坐鎮(zhèn),其中就有荀彧,若是能讓荀先生開口應(yīng)下,此事也能成。
可荀先生雖看著溫和儒雅,其實(shí)比他哥還難搞,曹德嘆氣,要怎么才能從一個非常講原則的人手上摳出東西來呢?
曹德在降卒營里逛了一圈,確保各個作坊基本上都還是正常運(yùn)行,只是目前建學(xué)堂這一項(xiàng)工程給耽誤了。
“若是再過一段時間,等將魚塘這批魚蝦捕撈曬干,估計(jì)到時候就有人手了……”曹勇開口道,這收魚與旁的事宜不一樣,只用忙一陣子,等將這些活都做完,這些人手也就空閑下來,他覺得可以安排去建學(xué)堂。
只是他也不明白,小郎君何必要建造這么多的學(xué)堂。如今不僅僅是降卒營的小孩子們都被父母送到學(xué)堂里,就連周圍離得近的一些莊戶人家,也將他們的孩子送了過來。
基本上都是窮苦人家,根本交不起束脩,就拎了一籃子的臘肉與果子給教書先生。這些學(xué)堂可不是那些教書先生開的,他們都是每月由小郎君發(fā)放俸祿。
這事曹德也知道,那些莊戶的孩子他也收下了。如今學(xué)堂里的生源主要就是降卒營孩子,但建學(xué)堂是可以賺虛擬幣的,若是能擴(kuò)大招生,這對他來說可是好事,而且都是現(xiàn)成的資源,添加一些莊戶孩子并不會提高什么負(fù)擔(dān),當(dāng)然不拒絕啊。
不過若是招收到的莊戶孩子多了,那就要拿一個章程,制定周全的規(guī)劃,如今提這些還為時尚早,曹德聽曹勇說要等收魚后再建學(xué)堂,連連搖頭,
“不成,魚塘蟹塘總是需要人手的,而除了建學(xué)堂外,之后還會有別的事物……”
所以必須得想辦法增添人手。
瞧見曹勇一臉凝重模樣,曹德沖他眨眨眼,“放心,我自有妙計(jì)!”
所謂妙計(jì)其實(shí)就是從荀彧手頭上挖人,當(dāng)然,得對方心甘情愿才行。
曹操可是很看重荀彧,不僅出征時將大后方都交給了對方看守,連平日宴席也讓其坐在右下第一個位置,而曹昂曹仁等人每次見到到荀彧都是畢恭畢敬,所以曹德壓根不敢惹對方,好在他有法子打動荀彧。
這還得感謝他的大侄子,若非是曹昂帶他騎馬,曹德還真沒注意到如今的戰(zhàn)馬居然都沒安裝馬蹄鐵,這不就給了他發(fā)揮的余地了么。
曹德前世可是獸醫(yī)專業(yè),對馬也是有所鉆研,自然清楚馬蹄鐵對戰(zhàn)馬有多重要。
不僅僅是讓馬奔跑得更平穩(wěn),還可以防止馬蹄磨損,從而讓其更高效工作。馬在高強(qiáng)度勞作或者比較惡劣環(huán)境下,它們馬蹄上的角蛋白會被磨損,而若是磨損到一定程度,馬蹄會發(fā)炎,無法行走,自然就不能投入到戰(zhàn)場上。
如今馬匹可是緊缺資源,甚至比糧食還緊缺,畢竟糧食隨時都可以播種,但是養(yǎng)馬卻是要特定環(huán)境,基本上比較好的品種馬都是跟草原上的匈奴人換的,軍中有士兵專門負(fù)責(zé)養(yǎng)馬,將其看得非常貴重,每損耗一匹,都十分心痛。
馬匹不常見,就連曹德與曹太公平時出行基本都是套的牛車,并非是他們買不到,只是沒必要,這樣緊缺資源,一般都是緊著軍中來。
反正牛車載人也很好,甚至還會更平緩舒適,就是慢了些。
曹德此刻躺在牛車車廂里,雙手枕頭,翹起的二郎腿慢悠悠晃著,嘴里還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心里卻尋思著等回了曹宅,他要如何找來鐵塊打造馬蹄鐵呢?
如今鑄鐵基本上都是由鐵官把持,而要想買鐵器,哪怕是鐵農(nóng)具,都要交一筆高昂的稅,所以很多百姓都看重自家的鐵鋤頭,甚至不少百姓都沒有。
曹家自然不會沒有鐵器,但基本都是有用之物。比如那鐵鋤頭,他家還真有,曹老爹時不時還拎出來舞兩下,權(quán)當(dāng)是樂趣。
所以曹德尋思著,他是將老爹的鋤頭順來合適,還是該去廚房盜了菜刀來鑄馬蹄鐵?
不妥不妥,曹德連忙搖頭,他可是孝順娃子,怎能將親爹的寶貝農(nóng)具給弄沒呢,而要是沒了菜刀,那今晚用膳怕是也不痛快了。
哎,苦惱,或許該直接去城里鐵鋪看看,許是可以花錢買上一塊合適的。
只是這樣一來,就要白白交上一筆稅錢,曹德一張小臉怏怏不樂。
幸好曹老爹不知自己的小兒子為了省一筆買鐵稅,差點(diǎn)動了順走他的鐵鋤頭心思,要不然真的要擼袖子揍孩子。
也正是因?yàn)椴恢耸拢?#8204;以等曹德捧了一個盒子過來時,他還是一副笑呵呵模樣,“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爹你打開看看,保證是個好東西!”曹德賣起了關(guān)子,臉上卻是笑嘻嘻的,催促著曹太公快些打開,聽他這么講,曹太公也生了好奇,接過盒子后沒有多磨蹭,直接將鎖扣打開,就見木盒里只是放了四塊鐵疙瘩,卻是半環(huán)形模樣。
他拾起其中一塊,仔細(xì)看了看,只見半環(huán)形鐵塊上還鉆了幾個孔,只是也不甚好看,瞧著不似飾品,更不像是武器,曹太公心里納悶,這東西是干什么用的?
他覷了一眼旁邊的兒子,兩只小手背在身后,一臉的小得意,輕哼一聲,“快些說說,這個究竟是做什么的?”
曹德待會兒還有求于親爹,此刻聽親爹發(fā)問,也不敢多耽擱,先是幾句話就將這馬蹄鐵的用處給說了一遍,然后舉起其中一塊示意道,“就將這個釘在馬蹄上,從小孔里敲上釘子……”
曹太公有些不信,他還從未聽說要在馬蹄上弄鐵塊的,這不是給馬增加了負(fù)擔(dān)嗎,況且在馬蹄難道不疼嗎?
“真的不疼。”曹德信誓旦旦道,“爹你要相信我,你看我們腳上還長指甲呢,馬蹄也會長啊,這馬蹄鐵其實(shí)就是釘在它的指甲上的,是對它有好處的……”
曹德慶幸自己以前是學(xué)獸醫(yī)的,這下子倒是能跟親爹講詳細(xì)些,馬蹄上的角質(zhì)非常厚,但是它們與地面接觸過程中會不斷磨損,而且因?yàn)檫@個角質(zhì)是不斷生長的,有些馬也會自己在地面上磨。而若是磨損手上,在地上行走遇到淤泥和積水就極易感染病菌,這也是馬染病的一個重要原因,若是有了馬蹄鐵就能很好地避免掉這些。
曹太公聽著小兒子在跟前叭叭叭講了好一會兒,神情逐漸嚴(yán)肅起來。
“讓馬戴上這馬蹄鐵,當(dāng)真能跑得更快?”
曹德連連點(diǎn)頭,“嗯嗯嗯,不僅是更快,若是遇上雨天,地面淤泥比較濕滑,有了馬蹄鐵馬也不會摔倒……”
總而言之,馬蹄鐵好處多多,小小一塊,不僅可以讓馬跑得更快更穩(wěn),還能保護(hù)它們避免細(xì)菌感染,能減少軍中馬匹損耗率。
曹德眼巴巴望著他老爹,“爹,要不將你的馬前來,咱給它試試吧?”他跟親爹說了這么久,其實(shí)就是為了給親爹的馬裝上這玩意。
哎,若是有大侄子在就好了,他先前都與曹昂說妥了,等他回來,就為他的馬裝上這物,只是曹德如今要去抱荀彧大腿,那就只好先他爹的馬用上一用。
等他給親爹的馬裝上了這馬蹄鐵,然后將其帶到荀彧面前,讓他親眼見識一下這馬蹄鐵的效果,還怕他不動心?
而等他動心后,曹德想要開口跟他要些流民,那還不是輕輕松松?
曹德早就在心里安排好了這一切,這一刻就只等親爹點(diǎn)頭同意,他就要去馬廄牽馬了。
曹太公哪里看不出來小兒子臉上的躍躍欲試,頓時明白他心里的算盤,沒好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哪有這般好心,會突然想到要送好東西給為父?”
曹德還真有些心虛,他好像確實(shí)經(jīng)常將親爹當(dāng)成了工具人,但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爹,你可是我親爹,咱遇上了難處,難道不該找你嗎?”
曹德叉腰,他這不是自己沒有馬么,要不然哪里需要將主意打到曹太公頭上,但這對曹太公也是有好處的,又不是什么壞事。
曹太公一噎,仔細(xì)一想還真是這樣。
“那你跟我來吧,我倒要看看可真是如你說的這般好用。”
“試試就試試!”曹德一點(diǎn)都不懼,跟在親爹身后大搖大擺地去了馬廄,將曹太公的馬匹從中挑出,而給馬釘上馬蹄鐵的事,他卻不用親自動手,只是站得遠(yuǎn)些然后指導(dǎo)一下。
在給馬釘馬蹄鐵時,馬可能會掙扎,以他的小身板,若是靠得太近,搞不好還會誤傷。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想那般,曹太公的坐騎在釘馬蹄鐵時并不太順利,還是找了幫手過來幫忙摁住,這才將四個馬蹄鐵都成功釘上去,曹德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還沒親自給馬安裝過這玩意,沒想到還要費(fèi)些力氣,幸好這事是交給旁人來做,看著眼前之人一膀子腱子肉,可見是有力氣的,這才弄得順利。而等曹太公做坐騎釘完馬蹄鐵后,眾人就一把將它松開,原本還嘶鳴不斷地坐騎立馬不叫了,站起來走了幾步后似乎有些迷茫,用前蹄在地上劃拉了好幾下。
曹太公本是在一旁緊張地盯著,原本在坐騎嘶鳴時,他就想叫停,生怕自己的坐騎受了委屈,只是一旁跳竄個不停地是親兒子,曹太公只能忍住心痛,眼看著眾人繼續(xù),如今見到他的坐騎還是好端端的,這才松了一口氣。
曹德催促著曹太公,“爹,你快騎上去試試,看看是不是比先前要棒多了?”
全程只當(dāng)工具人的曹太公也很好奇,走到坐騎旁摸了兩把它背上的鬃毛,然后踩著馬鐙一躍而上,動作依舊靈活穩(wěn)健,而等坐到了馬背上,不過是驅(qū)馬走上兩步,曹太公便體會到了與以往的些微不同,眼睛亮了幾分。
他還真覺得此時坐騎似乎走得要比之前穩(wěn)當(dāng)些,只是也不確定是當(dāng)真如此,還是因小兒子所言而錯感如此,曹太公又一拍馬臀,就在曹宅院子里來回小跑起來。
曹德:“……”
曹德托腮坐在跨院門坎上,神情很是無奈。
他失策了,他不該找親爹來當(dāng)工具人。曹太公已經(jīng)騎著坐騎在這院子里轉(zhuǎn)了五圈,時而讓馬快些跑起來,時而又放慢速度,而曹德也從一開始的滿心期待逐漸到心累疲倦。
他爹啥時候玩夠了啊,他還等著牽著馬去荀彧那里走上一趟呢。
眼見他爹又要再騎上一圈,曹德立馬“蹭”一下站起,連忙小跑過去,“怎么樣。爹?我可沒說大話吧?”
曹太公意猶未盡,“確實(shí)比先前要穩(wěn)當(dāng)不少,只是在院中拋不開,若是能去郊外跑上幾圈……”
曹德聽說他還想騎到郊外去,立馬將手臂往上升起,“爹你拉我一把,帶我一起吧!”
曹軍營寨就在郊外,跟著親爹去城外騎馬,倒是正好順路了。
而曹太公還有些遲疑,可不等他多想片刻,就見小兒子已經(jīng)在自行往馬背上爬了,深怕他被自己的坐騎踹上一腳,曹太公連忙伸手將小兒子拽到馬上。
……
曹操已經(jīng)帶著大軍離開有些時日,荀彧雖未出行,但卻能收到來自軍中的書信,自然也就知道外套戰(zhàn)況如何。
曹操是個善打仗的,帶著大軍出了范縣后就直奔任城,可謂是氣勢兇猛,而陶謙率兵攻打兗州,本就是理虧一方,在對上曹操后,兩方交鋒幾次,均是落于下乘。
荀彧在知曉這些后,心緒平穩(wěn),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曹操雖沒帶去夏侯惇,但軍中曹仁、曹昂等人,各個都驍勇善戰(zhàn),再加上又有荀攸一同前往,他這個侄子可是極擅智謀,而主公帶去的大軍有數(shù)萬人馬,早已被主公帶著打了多次仗,基本都是打仗老手,如此一來,陶謙等人如何能敵。
荀彧將受到的書信一覽而盡,心情頗為愉悅,將手中書信遞給了一旁的夏侯惇。
“元讓不妨觀之一二。”
夏侯惇也是將中能手,跟隨曹操南鎮(zhèn)北站,經(jīng)驗(yàn)豐富,他接過荀彧遞過來的書信,粗粗一覽,眼里精光冒出,遺憾嘆氣,“可惜此次主公未帶上我一同前往。”
陶謙哪里會是他們的對手,這次主公交戰(zhàn)陶謙,自然是穩(wěn)贏,說不準(zhǔn)還能將徐州給拿下,在夏侯惇看來,這不就是白給的軍功嗎,只等那些將士回來領(lǐng)賞,他自然是眼饞得很。
“元讓何必這般說,主公既留你坐受兗州,可見也是對你我信任……”
夏侯惇頷首,他心里也是清楚,他們夏侯氏與曹氏關(guān)系非同一般,主公將他留下坐鎮(zhèn),自然也有其中緣故,此刻再聽荀彧所言,連忙道,“文若所言甚是。”
二人相視一笑。
賬外小兵跑了進(jìn)來,“報(bào)——司馬,將軍,小郎君來了!”
荀彧與夏侯惇眼里都出現(xiàn)了疑惑,如今主公可是出征在外,小郎君怎會在此時過來。
“他應(yīng)是來尋我們的。”荀彧沉吟片刻,對小兵道,“既如此,那便將小郎君迎進(jìn)來。”
等小兵領(lǐng)命匆匆出了賬外,荀彧與夏侯惇對視一眼,“走吧,一起去瞧瞧小郎君此次所為何事?”
夏侯惇聞言輕笑,他們與主公近親的人都知曉,曹家這個小郎君有些不凡,年歲雖然不大,但卻搗鼓出不少東西,如今開了幾個作坊賺了好些錢財(cái),當(dāng)真是厲害。
而這小郎君每次來帳中,基本上都是有要事。
如此,他也有些期待,不曉得這次曹家小郎又搗鼓出了什么新鮮玩意。
他們二人等了片刻功夫,就見曹德興沖沖跟在小兵身后,而在他身側(cè)還有一兵卒,手里則是牽了一匹昂首挺肩的白馬。
難不成是這馬有何不俗?
第36章
這馬自然就是曹太公的坐騎,已經(jīng)被曹德安排上了馬蹄鐵。
曹德可是陪著他爹在城郊外跑了好幾圈,讓曹太公過足了癮,才將坐騎借來。
荀彧等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此馬的不同尋常之處,四個馬蹄都各自釘了一鐵塊。
夏侯惇上前摸了摸這匹馬,低頭看向曹德,“阿疾,這是何意?”
不僅是夏侯惇疑惑,此刻跟著荀彧出了帳子的幾人同樣不解,此刻陳宮與程昱兩人也走到這匹馬身邊,彎身探看了一二,發(fā)現(xiàn)這馬蹄上雖釘了一鐵塊,但是卻并無半點(diǎn)不適。
幾人都將目光投向曹德,心里有了猜測,此次曹家小郎過來,定是為了馬蹄上之物,只是不知這究竟有何用?
曹德見此,連忙開口道,“這是馬蹄鐵,不僅可以讓馬跑得更穩(wěn)更快,而且能減小損耗……”
軍中戰(zhàn)馬損耗可不小,不提用來押送軍糧的馬匹,因負(fù)重太多,又要長途跋涉,基本上運(yùn)一回糧食,就要損耗不少糧食,而戰(zhàn)馬則對馬各項(xiàng)體能要求都很高,要是馬蹄損傷,就根本無法作戰(zhàn)。
光是軍中養(yǎng)馬,都要花不少的銀錢,甚至還不一定能弄到品種好的馬,他們都是拿糧食與匈奴換取。這在之前,想要換些馬匹倒也不是難事,但隨著黃巾反賊作亂以來,各路諸侯征戰(zhàn)不斷,各地都爭搶馬匹,匈奴人這些年也不太老實(shí),他們想要買馬也比先前艱難些,花用都更多。
所以荀彧對軍中戰(zhàn)馬看得非常重要,曹軍軍紀(jì)嚴(yán)明,便是對戰(zhàn)馬也有著各項(xiàng)禁令要求,若是有違紀(jì)者,都是軍法處置。
幾人一聽曹德所說,這馬蹄鐵竟能減少馬匹患病,甚至可以減少損耗,眾人臉色凝重起來,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屬實(shí)當(dāng)真,則能為他們曹軍挽回不少的損失。
荀彧神色微動,指了一個小兵過來,“去將軍中牧馬役喚來。
荀彧雖被曹操命為軍中司馬,主管糧草、軍馬各項(xiàng)事務(wù),但是這養(yǎng)馬的具體事務(wù)并非由他自己來做,而是有專門負(fù)責(zé)的兵卒。
眾人沒等多久,就見方才那小兵領(lǐng)了幾個兵卒過來,曹德瞧了幾眼,這幾人高矮胖瘦不一,身上所穿也不是尋常小兵軍衣,又有些年歲,他估摸著這至少也是都尉校尉。
這些人先是拜見了在場幾位將領(lǐng),荀彧直接指了指曹德帶來地那匹馬,“你們來看看,在馬蹄上釘了此鐵如何?”
其實(shí)曹德既然提出這馬蹄鐵,荀彧等人心里已經(jīng)信了三分。
這曹家小郎雖年歲不大,但與尋常小兒不同,從他做的一樁樁事情來看,足見其聰慧,只是這涉及到軍中戰(zhàn)馬非同小可,當(dāng)然不能全聽一小兒所言,故而才喊了軍中善養(yǎng)馬之人。
幾個牧馬役側(cè)身在馬匹旁,將其馬蹄握起一只探看,伸手又摸了摸兩下,只見這馬似乎是有幾分焦躁,甩了幾下尾巴,但卻沒旁的不適,幾人對視一眼,皆是激動興奮。
他們與馬打了半輩子交道,對馬匹極其熟悉,自然清楚馬蹄是軍馬重要部分,極容易受傷損耗。而馬蹄若是磨破受傷,就要養(yǎng)好些時日才能好轉(zhuǎn),甚至有些根本就治不好,可他們也沒有旁的辦法,只能小心照料。
而如今見了眼前這匹馬,他們仿佛是找到了一個新方向。
實(shí)在是妙啊,既然他們都能穿鞋,這馬又如何不能,以鐵為履,這樣馬蹄不會在地上損耗,自然就不易受傷。他們作為養(yǎng)馬役,也清楚馬蹄底部角質(zhì)厚實(shí),將鐵塊釘上去根本不會疼。但又在馬身上其他位置檢查一遍,均是良好。
此馬毛發(fā)水光順滑,骨骼粗大,渾身肌肉飽滿鼓起,當(dāng)真是一匹好馬,壓根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
“大人,這馬蹄鐵一物,屬實(shí)妙極!”
“沒錯沒錯,若是在軍馬都裝上此物,確實(shí)可以保護(hù)馬蹄,減少損耗……”
“屬下以為,可讓軍馬都釘上此物……”
眼前這幾個養(yǎng)馬的士兵都肯定馬蹄鐵價值,曹德沒忍住,臉上露出幾分興奮,然后滿臉期待地看著荀彧。
妥了妥了,有這些養(yǎng)馬役的鑒定,可見他弄出的馬蹄鐵是有用的。而曹德比旁人更清楚馬蹄鐵的好處,若不然他也不會信心滿滿拿出,只要給他哥軍中軍馬都裝上此物,那戰(zhàn)斗力肯定是能更上一層。
夏侯惇聞聲立馬道,“如此甚好!”他望向曹德,接著道,“不如寫一封信與主公,將這等好事也告知主公!”
荀彧沒吭聲,他揮手讓幾個牧馬役退下,目光含笑望向曹德,“此次小郎君所為,可讓軍中損耗減輕不少……”
程昱頷首,“確實(shí)是大功一件。”
聽著眾人對自己的夸贊,曹德微微臉紅,他只是為了跟荀彧討要人手的,況且若非是大侄子騎馬載他,曹德還沒想起這馬蹄鐵,如今聽著眾人夸贊,他都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好在荀彧見他這副扭扭捏捏模樣,心領(lǐng)神會,開口問道,“小郎君可是有為難之事?”
曹德連連點(diǎn)頭,“先前時日,我讓勇大哥安排人手建學(xué)堂,才知曉如今降卒營人手不夠,聽聞兄長之前出征帶回不少流民……”
荀彧略作思忖,曹操特地從周邊郡縣將流民帶回來,自然是有其用處,各處生產(chǎn)都是需要人手,軍中也要不斷添補(bǔ)新的兵丁,而這些流民去處荀彧早已有打算。
曹德心里一咯噔,為了討要些人手,他可是鋪墊了這么多,該不會這事不成吧,那他要上哪兒去尋找人手?
夏侯惇見荀彧沉吟半天也未應(yīng)下此事,而曹德從一開始的滿臉憧憬變成兩肩耷拉,神情沮喪,一副很難過模樣,頓時于心不忍。
阿疾多好的小兒郎啊,又是為主公出糧又是出錢的,如今還弄出了這馬蹄鐵,到時候軍馬也能損耗更少,如今給他一些人手又怎么了?
“荀先生,主公先前撥給阿疾的降卒,雖不是為軍中辦事,但是所產(chǎn)糧食與錢財(cái),卻也用在咱們曹營,既如此,那些流民即便是去了小郎君那兒,又有何妨?”
曹德沒想到夏侯惇還會為他出言,頓時投過去感激一眼,不愧是親戚,就是一家人!
此事陳宮也開口道,“聽聞小郎君治下甚嚴(yán),如今那降卒營管得井井有條,不僅作風(fēng)優(yōu)良,還讓其孩子讀書寫字,一改先前作惡模樣。而此次主公帶回來皆是流民,本是無辜百姓……”
在他看來,這些流民若是能去曹小郎那兒,那就是有了好去處,他可是聽說了,這曹小郎對麾下降卒手松,不僅一日兩膳,還每月供肉,就連衣物都會發(fā)放,這些流民只要去了曹小郎那兒勤快些,不愁日子不好過。
曹德先前還對這陳宮很有意見,畢竟他看《三國》時,這人可是背刺了他哥,如今見這家伙也為自己出聲,心里嘀咕,不管之后如何,此時來看,這陳宮當(dāng)真是仁善,若不然也不會特地去了解那些降卒的生活狀況。
荀彧見眾人都為曹德出言,臉上出現(xiàn)些許無奈,他何嘗不知這曹小郎御下有道,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放心。即便這曹小郎年紀(jì)尚幼,且還是主公幼弟,但也難免其不會有二心。
當(dāng)初主公給曹小郎一萬降卒時,荀彧就覺得不妥,更何況這些降卒還有那么多的家眷,這么多的人手,都比得上一些世家養(yǎng)的佃戶與私兵了,若是養(yǎng)大了其心思,豈不是反過來添了亂?
但此番曹小郎確實(shí)立了功,如若不賞,難以服眾。
“既如此,那便許你三千流民,如何?”
曹德立馬點(diǎn)頭,生怕對方會反悔。
三千雖然少,但總比沒有好吧,他也知道這荀彧可不比他哥好說話,曹德不嫌棄,大不了等他哥回來后,他再跟親哥要嘛。只要眼下有了人手,那他的學(xué)堂就可以繼續(xù)建造起來,只要不耽擱系統(tǒng)發(fā)布的任務(wù),曹德就很滿足。
他眼巴巴望著荀彧,只等他安排人手,然后才離開。
只有將人手帶回去,那才踏實(shí)。雖然荀先生看著不像是言而無信之人,但曹德還是怕會生變。
好在荀彧既然已經(jīng)點(diǎn)頭同意,倒也沒有再為難他。直接帶著他去了臨時搭建出來的流民營地,又帶了幾個校尉,親自點(diǎn)人。
流民營里的環(huán)境可不好,這營帳本就是臨時搭建出來的,里面擠滿了人,有男有女,還有不少小孩子,哭鬧聲啜泣聲混雜在一起。
隨著曹德等人進(jìn)來時,明顯能感到原本嘈雜之聲隨之一滯,立刻小了很多。
流民惴惴不安地望著這些軍官,心里惶恐,他們當(dāng)初是被軍兵給趕過來的,也不知要做什么,不過到了這里后,這些軍爺大人們每日都給他們發(fā)放一頓米湯,這讓流民松了一口氣,好歹能吃上一口。
曹德看著這黑壓壓的流民,心里不太好受,這些人可比當(dāng)初抓來的降卒還要面黃肌瘦,一些小孩子在哭鬧,也都只是哼哼唧唧,餓得跟爹娘要吃的。此刻看到他們,一家?guī)卓谌?#8204;都無助地?cái)D到一起。
得了荀彧首肯,幾個校尉直接走到流民當(dāng)中,從最邊上的流民開始清點(diǎn),“你,還有你,過來……”
校尉們的態(tài)度可算不得好,甚至還有些粗魯,這流民營里人多氣味也難聞,其中一人黑著臉伸手就將人拽起,嗓門也極大,“凡是點(diǎn)到的人,都去賬外,老實(shí)地待著!”
曹德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荀彧應(yīng)承給他的三千人手,還不是三千壯丁,竟是連老人小孩也算上了。不過幸好不是一個一個的挑選,基本上是一家一家的來,這樣以來,雖然成人不算多,但也勉強(qiáng)能看,另一方面也更好管理。
三千人并不多,很快就將這些人集齊,帶到流民營帳外,而此時也有不少兵卒過來瞧熱鬧,只是瞧見有荀彧與夏侯惇等人在此,不敢靠近。
這些被單獨(dú)挑選出來流民很是驚惶,他們也不知這些軍爺想要作甚,就見其中一位軍爺竟跟一個兒郎說道,“小郎君,人已點(diǎn)齊,還請示下。”
有不少流民大著膽子悄悄抬眼瞧了瞧這小郎君,只覺他唇紅齒白,一張小臉也凈白如玉,一看就是天生的貴人,頓時不敢多看,連忙垂下頭去。
而曹德則是轉(zhuǎn)頭看向荀彧,“荀先生,可否安排人手,將這些流民都送往我那處。”他所指的就是城外降卒營,他自己是可以走去,只是這些流民若沒人看管,只怕會逃竄離去。
荀彧頷首,“此等小事在,彧自會為小郎君安排妥當(dāng),只不過近日彧打算重新編戶入籍,郎君的這三千人也要計(jì)入冊內(nèi)……”
曹德自然一口應(yīng)下,他還體貼地問了問,“那降卒們可要,若是需要,我便讓勇大哥將名冊送來,全都記檔了。”記檔是為了更好的管理,曹德的降卒營可是立了不少規(guī)矩,不過他奉行獎賞分明,如此以來,降卒們基本都信服服管教。
荀彧見他如此坦蕩,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勞了。”
曹德擺擺手,此刻心情甚好,卻不忘與荀彧交好,“荀先生放心,等我回去,便讓勇大哥送來,不耽擱!”
他親哥長時間都在外頭打仗,日后可能還要與荀彧打交道,曹德覺得未免對方等急了,等一回降卒營,就與曹勇說此事。
而等曹德回了降卒營,就見他爹坐在樹下席子上吹胡子瞪眼,曹德連忙牽著他爹的坐騎小跑過去,然后小心翼翼將馬繩遞過去,“爹你看,馬兒好好的呢,就是牽出去逛了一圈……”
曹老爹沒好氣地站起來,接過自己的愛馬,他還不清楚自己這小兒子嘛,定是去了營寨,也沒再多問,而是慢悠悠道,“今夜便暫歇在這營地吧。”
此刻時辰已不早,若是趕回去,只怕也是趕不上飯點(diǎn)。
曹德點(diǎn)點(diǎn)頭,一口應(yīng)下,他近日又是與親爹騎馬又是去營寨要人,早就倦了,此刻只想好好歇息,而他在降卒營這邊也是安排了小窩,可以留下來過夜,如今只是給親爹加塞一個床位而已。
曹德狗腿子般湊到曹太公跟前,“爹你晚上想吃啥,我給你安排上!”
曹太公斜覷了小兒子一眼,哪里還不知道他的秉性,定是阿疾自己饞了。
這降卒營哪里比得上城中曹宅,曹家有不少廚子可是曹太公花重金尋來的,不管是炙肉還是肉羹,都是一絕。
曹德嘿嘿一樂,降卒營的環(huán)境當(dāng)然比不上城中曹宅,但是卻有不少好吃的野味。
比如,烤魚!
第37章
等到烏金西墜,降卒營也不是立刻就閉戶歇息,曹太公跟著小兒子晃蕩,身前則有兩個曹家的護(hù)衛(wèi)舉著火把照明。
曹德與親爹說要去吃烤魚,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饞這一口好久了。
降卒營里魚塘、蟹塘這陣子都在收魚捉蟹,打撈起來的魚基本上都是殺了風(fēng)干或者腌制,而蟹則是制成蟹醬,這樣可以存放時間久些。
而魚塘蟹塘經(jīng)營了這么久,迎來第一次大豐收,除了將其中大部分制成魚肉干留存起來,曹德也不吝于拿出其中一小部分分發(fā)給這些降卒,蝦塘也是如此。
夜風(fēng)徐徐,降卒營里眾人忙碌了一日,此時得了閑暇,也不舍得在屋里點(diǎn)油燈,而是在院中納涼,借著月光與火把照明,一家開始和樂融融用膳,架起一口鍋,將分發(fā)到手的大魚洗凈放入鍋中,只需要放些蔥姜,就能熬制出一大鍋鮮湯,一家人都能美滋滋嘗上幾口。
當(dāng)然也有一些降卒是尚未成家的壯丁,或是半大小子,那就不愛將其煮湯,而是刮了魚鱗、剖了魚腹,找根簽子串上,再將小蔥與生姜塞到魚肚中,直接放在火上烤,不消多久,烤魚香味就傳得老遠(yuǎn),饞得旁人家孩子都哇哇亂叫,只能挨娘老子一頓揍。
這降卒營里住的人多,如今家家戶戶的孩子基本都送到學(xué)堂里,雖然都是去讀書識字,但仍有一幫小子皮實(shí)得厲害,他們不敢嚯嚯魚塘里的大魚,卻偷偷摸摸釣了紅螯蝦,也用簽子串上烤了香嘴。
曹德好幾次在降卒營過夜,就撞見這幫小子烤龍蝦,見他們被嚇得面色發(fā)白,就沒與這幫人計(jì)較,不過還是將這事與曹勇提了一嘴。
他對這些半大的孩子當(dāng)然沒惡意,但是若都放任不管,不提安全隱患問題,只怕那些成人也會跟著監(jiān)守自盜。
而轉(zhuǎn)過頭后,曹德自個兒也是饞得嗚哇嗚哇的,此次剛好遇上曹老爹留宿降卒營,曹德當(dāng)即決定要拉上親爹一起吃烤魚、烤大蝦!
曹老爹一臉嫌棄,他可吃不慣這種煙熏火燎的東西。
曹德連忙道,“我做的烤魚可香了!”
曹老爹擺擺手,“那就嘗一點(diǎn),若是不好吃,就換旁的!”
“行!”
曹德立馬讓人將魚蝦都準(zhǔn)備好,又要了一些黃酒、生姜與蔥蒜等物。
呈上來的魚早就是處理好洗干凈的,而曹德又用醋、生姜等調(diào)料涂抹其身,再將其放在黃酒中浸泡,就是為了給魚去腥。
不過看著他爹還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曹德覺得還是要再備選一份,萬一他爹吃不慣,還可以換個口味。
曹老爹喜歡湯餅,尤其是晚膳,更是喜歡吃上一碗用雞湯煨出來的湯餅。
而這湯餅其實(shí)不是餅,只是面條,這對曹德來說不難,不過此刻再去殺雞熬湯肯定來不及,太費(fèi)時間,曹德決定讓親爹嘗嘗爽口的涼拌面。
曹德將魚蝦串好簽子后,就交給護(hù)衛(wèi)拿著去烤,而自己著手處理涼拌面,曹太公先前對烤魚不瞅一眼,等到?jīng)霭杳鏁r,卻好奇地站在一旁瞧著。
他既喜食湯餅,自然是嘗過多樣口味,卻還未見過阿疾做的這般,尤其是見他將一油瓶拿出時,撲鼻的香氣立刻散開,曹太公神情嚴(yán)肅,卻是在思索這香味他為何這般熟悉。
“你那倒入碗中的是何物?”
曹德晃了晃手中油瓶,詫異道,“爹是問這個?”
曹太公頷首,又看了一眼倒入碗中后的模樣,黃褐色模樣,瞧著有些像酢,卻要粘稠很多,這氣味又這般熟悉,他一時卻想不起來,倒是一旁負(fù)責(zé)烤魚的兩個護(hù)衛(wèi)也探頭瞧了瞧,沒忍住開口道,“老太爺,小郎君,屬下聞著似乎是麻油?”
另一人也是連連點(diǎn)頭,“屬下聞著也像是胡麻熬制出來的油膏!”
可不就是胡麻嘛!
曹德昂起頭,“沒錯,這就是麻油!”
曹太公眼睛瞪大,他連忙湊到小兒子面前來,仔細(xì)聞了聞,也發(fā)現(xiàn)這當(dāng)真是胡麻,他先前竟然沒認(rèn)出來!
可知道這是麻油后,曹太公更是哽住,阿疾居然用麻油為他做湯餅,這、這真是胡鬧!
曹德見著他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趕緊道,“爹,這麻油是可以食的,很香!”
胡麻就是芝麻,是當(dāng)初張騫從西域帶回來的作物之一,還可以用來制油,曹德在土豆減產(chǎn)后,就安排降卒種了不少芝麻與大豆,這兩樣都是可以制油。
曹太公自然是知道這胡麻是能食的,當(dāng)年長安街頭甚至還有賣湖餅的,上面就撒了這胡麻。但是這麻油中原地區(qū)卻不是拿來吃的,而是將其作燃物,尤其是在戰(zhàn)場上,折松為炬,灌以麻油,從上風(fēng)放火,則可用來攻敵。
如今這用來攻敵的麻油已經(jīng)被孝順兒子拿來做餅。
曹太公:麻了,兒子太孝了。
曹德將拌好的涼面捧到親爹面前,輕聲問道,“爹,真的不嘗嘗?”
曹太公一臉生無可戀,對著小兒子湊上來的乖巧臉蛋,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
若是真將這慘了麻油的面餅給吃了,那他的臉面還往哪里擱?
“那好吧。”曹德遺憾地端回碗,稍微可惜了一下,然后將涼面碗劃拉到自己身旁來,“爹,那我讓人給你重新做一份。”
眼前這份肯定也不能浪費(fèi),親爹沒口福,曹德愿意代勞。
等到魚蝦都被烤得差不多,正式開炫,一口烤魚,一口涼面,美滋滋!
他還拿出一罐番茄醬,蘸上一些,又是另一種風(fēng)味。
曹太公就看兒子捧著碗,將那湯餅吃得噴香,不免有些懷疑人生。
用麻油拌面當(dāng)真好吃?看著阿疾這副模樣,讓他都忍不住生出了幾分饞意、
對曹德而言,這涼拌面是好吃的,他可不僅僅是放了麻油,蔥花、芝麻、蒜末等物都一樣不少,他甚至還讓人切了黃瓜絲,可惜就是少了花生米,若不然就很全乎了。
對于親爹不吃芝麻油這事,曹德也很遺憾,要知道麻油對人體可是好處多多,不僅改善貧血、護(hù)嗓止咳,還可以潤腸,非常適合老爹。
曹德一開始得知這麻油居然只被當(dāng)作是燃料時,痛心疾首,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決定之后帶回去給楊夫人、丁夫人嘗嘗,若她們也不喜食用,那就作罷,他可以留著自己慢慢吃,或許可以再做點(diǎn)麻醬。
等到第二日,降卒營里的風(fēng)光又是另一幅模樣,各家各戶上工的上工,去學(xué)堂的去學(xué)堂,雖然忙碌,但每個人精神氣都很好。
曹太公覺少,早起已經(jīng)四下逛了一圈,牽著不知從何處跑出來的大黃,不知不覺就來到一個人流鼎沸的房屋前。
降卒營中普通降卒住的房屋都是統(tǒng)一規(guī)模,基本都差不多構(gòu)造,只是各家圈起來的院子有所區(qū)別,里面的景致也有些許出入。但曹勇等看守人員住的房屋卻要更好些,留給曹德臨時過夜的房子在規(guī)格上更是要高出不少。除此之外,降卒營還有學(xué)堂、夫子們的宿舍,也都不盡相同。
曹太公將這幾地都逛了一遍,又來到一新處,發(fā)現(xiàn)眼前的房屋不僅更高大寬闊些,此刻門前還站了不少人,不僅好奇,這是什么地兒。
“這是小郎君為小人們建的澡堂,里面的都是昨日新來的流民……”
雖然這降卒并未認(rèn)出曹太公身份,但從他所穿衣裳與牽著的大黃,也能窺出一二,此刻見曹太公面上疑惑,便主動開口解惑。
這降卒又道,“平日小人們也只在家中舀水沖涼,極少來,若是等到冬日,指不定可以來泡一泡舒適些……”
曹太公了然點(diǎn)頭,如今天熱,便是他在宅中,也只是讓人備些溫水即可。
曹太公不過是在澡堂外面站了一會兒,就有眼前之人瞧見,立馬進(jìn)了澡堂里間稟于曹勇。
沒過一會兒功夫,曹勇就匆匆從里面出來,到了曹太公身邊,“太公怎來了此處,里面都是些流民,身上污穢,可別沖撞了太公……”
曹太公卻是指了指澡堂里頭,“怎地將這些流民都弄到此處?”
曹勇也是一臉無奈,“是小郎君的吩咐,他說這些流民身上臟,要好生用熱水泡一泡,那些小孩子頭發(fā)都剪了去,怕又虱子……”
一開始小郎君可是說要讓流民都將頭發(fā)剃了去,曹勇大驚失色,連忙制止,若是真這么干了,只怕天下人都能罵死小郎君。
都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小郎君如何能將這些流民頭發(fā)都剃去,不提這些誒流民心中怨懟,只怕那些士子們也會口誅筆伐,幸好小郎君聽勸,在曹勇竭力勸阻下,最后只動了小孩子的頭發(fā),只是那些成人也要來這湯池子里泡著,小郎君說這般也可殺死那些虱子以及蟲卵。
曹太公聽曹勇這般一說,心中一哽,這種事確實(shí)是阿疾能干出來的。
他欣慰拍拍曹勇的肩膀,“幸有阿石照看,我也能放心一二。”
曹用只是道,“是小郎君心善罷了。”
曹太公搖搖頭,卻不再多說,轉(zhuǎn)身向來處去,此時阿疾應(yīng)該也起了才是。
曹德喜歡睡懶覺,即便如今已經(jīng)沒了熬夜,但是還是不喜歡早起,不過如今不是冬日,他早上也沒沒睡多久就自個兒爬起來,等見著他爹不在屋里,并不奇怪。
等洗漱一番,稍稍吃了些東西墊了一下,就見曹太公已經(jīng)從外頭轉(zhuǎn)悠回來。
“爹,可曾用膳?”
曹太公擺擺手,“不用,待會兒我還是回城里再吃。”
曹德聞言,沒多勸說,他猜親爹應(yīng)是吃不慣這降卒營的伙食,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讓人套車,送你回城。”
曹太公挑眉,“難道你不與我一道回去?”
曹德裝傻,“爹你先回去,我還有些事,等忙完就回城。”
曹太公才不信這小子的話,這降卒營里臨時住處都布置齊全,連吃喝都一有盡有,可見是隨時打算留下住宿,而城中曹宅,若非是有事相求,他都瞧不見這小子的身影。
曹太公輕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向屋外走去,“隨便你,只是莫忘了你娘可是盼著你回去與他用膳。”
“哎——”曹德望著他爹走遠(yuǎn)的背影,神色復(fù)雜,他這次是真有事。
這幾日降卒們都忙著曬魚、腌魚之事,昨日日頭正好,其中一批魚干差不多已經(jīng)制成,曹德打算安排人送到隔壁營寨,讓荀先生給他哥送去。
他哥在前頭打仗,卻不是一下子就將所有軍糧都帶上,而是讓荀彧來安排運(yùn)送過去,到時候正好可以將這些魚干、肉干送去,也給將士們鼓舞一下士氣。
曹德嘆氣,等這次送完糧后,他就回去陪親娘,之后應(yīng)該也沒甚么要忙了吧?
第38章
要為曹操送糧這事,曹德早就在著手安排,早先已經(jīng)送去了一批糧食,這次收魚后,又打包了一大批的魚干、肉干與干蝦等物,整整裝了好幾籮筐,便是用牛車押送,也要不少輛車與人手。
曹德如今手上能用的人手可不多,所以他直接讓人將這些糧食送到荀彧那兒。雖然曹德對這個荀先生有些畏懼,但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對方的辦事能力。只要將糧食交到對方手里,基本上是不會出意外的。
而曹德不知,讓他無比信任的荀彧,此刻也是有些頭疼。
正如曹德之前所預(yù)料的那般,曹操不在范縣時,軍中大事一切都由荀彧來定奪,這押送糧草之事事關(guān)前線戰(zhàn)事,稍不留意便可能延誤軍情,荀彧對押送糧草自然就十分重視,但要派誰來接任這個任務(wù),卻遲遲沒拿定主張。
從兗州到徐州雖路途不甚遙遠(yuǎn),可一路上也是有不少流民與匪寇,若是半道被人劫走,那不提這損失幾何,怕是前線將士們都得餓肚子,所以必定要選一個穩(wěn)妥點(diǎn)的人。
荀彧比較看好夏侯惇,此人不僅武藝高強(qiáng),是個會打仗的,而且還足智多謀,有應(yīng)變之才,又是曹公親信,若由夏侯惇親自押送糧草去前陣,那必定不會有問題。
只是曹公看重夏侯惇,特地命他為東郡太守,何嘗不是為了震懾東郡士林,此次將其留下,也是有意讓夏侯惇鎮(zhèn)守后方之意,若是再讓他去送糧草,只怕這些兗州士林會趁機(jī)生事。
自曹公入主兗州之后,倒也是任用了一批兗州出身的子弟,只是兗州本就與徐州相鄰,只怕這些子弟與徐州關(guān)系緊密,荀彧哪里放心讓他們?nèi)ミ\(yùn)送糧草。
陳宮忍不住開口,“荀先生,以某之見,何不讓孟卓來勝任之事?”
他口中的孟卓,便是張邈,此人與曹操年少便相識,二人有著多年情分,張邈是兗州東平人士,年少時便以俠義聞名,又時常接濟(jì)貧困、樂善好施,陳宮對他很是推崇,二人可謂是一見如故。
荀彧對張邈還是有些顧慮,只是搖頭,“不妥,不妥。”張邈確實(shí)有盛名,尤其是清流當(dāng)中,如今在這兗州之內(nèi),只怕世人對張邈的推崇要遠(yuǎn)勝于曹公,而其弟張超又是性情中人,張邈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深受其弟影響,荀彧認(rèn)為,若是張邈運(yùn)糧,只怕會中途生變。
陳宮與夏侯惇對視一眼,示意他出聲。夏侯惇嘆氣,與旁人相比,這張邈確實(shí)是更合適,這運(yùn)送糧草自然是要找親信前往,而如今營帳中眾人,除了荀先生與曹家親族,只怕就張邈與主公關(guān)系親厚,當(dāng)年陳留舉兵時,張邈也是對主公傾力相助。
“荀先生,主公離去多日,只怕已經(jīng)糧草無多,還需早日拿定主張,如此才不延誤前方戰(zhàn)況……”
“荀先生,元讓所說不假……”
見眾人紛紛都舉薦張邈,荀彧最終點(diǎn)頭,“既如此,那便立下軍令狀,不可延誤。”
……
若是曹德知曉自己送往曹營的干糧、肉干等物,最終是由張邈運(yùn)送到戰(zhàn)場上,必定會氣得跳腳,但正因不知曉,他才能在范縣城里樂呵呵,整日陪著親娘吃吃喝喝。
上回在降卒營給親爹嘗試的麻油,并不得對方歡心,但曹德毫不氣餒,還是拿來給楊夫人嘗了嘗,不出意外得了楊夫人的夸夸。
不過楊夫人胃口一向不錯,鮮有她不愛吃的菜食,故而她的一番夸贊雖讓曹德受挫的心靈得到了些許安慰,但是還不夠,曹德也是知道親娘的認(rèn)證缺乏公信度,轉(zhuǎn)頭就將幾個侄子侄女喊來。
曹丕并不太情愿,倒是曹彰像個小炮仗,聽說曹德做了好吃的,下了學(xué)就直沖沖而來,而曹妤則是好奇居多。
“小叔,聽聞你將麻膏用來當(dāng)油吃了?”曹妤一臉驚奇,“那滋味能好吃?”
曹德抬起下巴,“好不好吃,待會兒嘗了不就知道?”
曹妤討了個沒趣,也沒有不樂意,而是催促著曹德趕緊讓人端上來。
曹宅雖有廚子,但很難弄出新鮮花樣,曹妤平日所食也只是些麥飯與湯餅,曹家伙食不差,每日都會有肉食,或是鹿炙、或是羊膾,用了昂貴的香料調(diào)味,味道也不差,只是曹德經(jīng)常帶著幾個侄子侄女開小灶,還特地讓人打造了一鐵鍋,用來炒菜。
如今膳食基本都是用炙、炮、烝這些廚藝,而曹德的“炒”菜技術(shù)一出,很快就將曹家?guī)讉小輩征服,至少是將他們的胃征服。
所以對于曹德要喊他們來嘗試新菜式,在他們得閑時,還是非常樂意過來的。
曹德等他們都在各自席位盤腿坐下,就讓仆婦開始上菜,隨著幾盤新菜式被端上來,就連原本不太情愿的曹丕都打起幾分精神,好奇地望著瓷盤碟子里的新菜,瞧著竟是從未見過的。
此次的新樣不在于烹飪方式,而是做菜的材料上。
曹妤是個急性子,等仆婦將菜肴端上放下后,她就拿了筷箸夾起其中一盤盤中之物,放入嘴里后,眉頭卻是微皺。
感覺味道有些怪,但她沒嘗出來是什么制成。
曹丕也緊隨其后,默默地夾了一筷箸,嘗完后篤定道,“是豆干。”
而曹彰,他只負(fù)責(zé)大口狂炫,倒是沒有挑嘴,卻也不點(diǎn)評,在他眼里就沒有不好吃的食物,倒是與楊夫人意外相像。
曹德聽到曹丕猜是豆干時,沒有否認(rèn),“只猜對了一半。”
確實(shí)是豆制品,但卻不是豆干,曹妤與曹丕方才嘗的都是腐竹,不過桌上還有幾盤,曹德此時卻沒有說,只是讓他們嘗嘗旁的。
原先吃著腐竹皺起眉頭的曹妤,在嘗了下一盤菜后,卻是眼睛一亮,“這是肉!”
曹彰也跟著點(diǎn)頭,“是肉肉!”然后繼續(xù)狂炫。
倒是一旁的曹丕默默地加快了筷箸速度,瓷盤碟子上本就只放的不多,很快就只剩下一些,可曹丕卻是越吃眉頭皺得越緊,口感軟嫩,確實(shí)有幾分像肉,可他卻從來沒嘗過這種肉,等抬頭見曹德兩眼含笑,心下篤定。
這既然是叔父弄出的新菜式,那肯定就不會是肉,只是他也猜不出究竟是何物,就緊閉嘴不開口。
其實(shí)這便是素雞,曹德讓廚娘先油煎一遍,然后又用醬油上色,看起來就像是肉了,吃起來也比旁的豆制品要口感好不少。
還有第三道菜,不過曹德這次就沒有再賣弄玄虛,剩下的第三盤菜是油泡豆腐,便是曹彰也能猜出。
如今百姓各家都會種豆,不過豆飯比不得麥飯和稻米,吃多了肚子會脹氣,倒是當(dāng)年淮南王劉安熱衷于煉丹,無意間將豆腐制造出來,如今豆腐是常見的家常小吃,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會做一些。
在曹德看來,大豆可是個好東西,不過需要細(xì)細(xì)開發(fā),好在他有糧油作坊,不僅不缺方子,系統(tǒng)還會給出豆制加工品所需工具的圖紙,只要找上工匠,就能做出來。
曹德從曹軍營寨那里帶回來了三千流民,雖然一下子多了這么多人手,但曹德更信任的卻還是已經(jīng)調(diào)、教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降卒,尤其是在系統(tǒng)【居民】名單上的降卒,基本都是可用之人。
而這些流民初來乍到,短時間內(nèi)還未被系統(tǒng)認(rèn)可,曹德也不放心將重要的食物交給他們來辦,像是降卒營的幾個作坊,有技術(shù)含量的活,基本上都是他信任之人。
不過這些流民也是有活可以干,其一,便是為曹德建學(xué)堂,這是體力活,但不管是鄉(xiāng)下還是城里,建房子都是常有的事,這些流民自然都會。而除此之外,這些新來的流民還被曹德調(diào)去干農(nóng)活。
除了開墾種地,曹德又新開了糧油作坊,用的也是流民。
如今糧油作坊才剛開,里面的產(chǎn)品也不是很多,最常見的便是曹德方才給三個侄女侄子吃的豆制品,它們原料多還便宜,只要人手夠,就可以大規(guī)模生產(chǎn),而且味道還好,既可以在城里再開個鋪?zhàn)樱帜茏约页浴?br />
而糧油作坊里,除了賣這些豆制品外,還生產(chǎn)豆油與芝麻油,不過這兩樣價錢都不低,即便如此,糧油作坊在降卒營一建起來,仍有不少降卒愿意來買。
豆油與芝麻油雖不便宜,但他們只買很少一些,也要不了多少錢,要比買白肉熬油劃算呢。
曹德先前沒給降卒們酬薪,不過隨著作坊越開越多,大多數(shù)降卒們也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干活,他就建了考核制度,每月認(rèn)真完成工作量且不生事的降卒,可領(lǐng)取到少量薪資。
這薪資是在他們生活物資之外的,降卒們可以用來買些自己喜愛的東西。
這考核制度一實(shí)施,曹德察覺到降卒營各個作坊里的效率明顯又提高不少。果然還是要調(diào)動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必須要有激勵機(jī)制,才更有干勁。
不過對于這些流民,再照搬之前的那套制度肯定不行。流民原先只是尋常百姓,既沒有殺人作惡,曹德肯定不能將人抓來打白工,若不然只會讓這些人生怨。
如今流民在降卒營落腳,暫住的房屋都是先前降卒們所建,曹德讓流民先以工抵債,等工做滿了,這些房屋就歸他們,之后做工會給薪資。
對此,流民自然是沒有半點(diǎn)不愿意,他們本是遭了難流落他鄉(xiāng),老家的屋宅與田產(chǎn)全都沒了,如今有個落腳地方,還有強(qiáng)大勢力保護(hù),流民才不想走。
這些人初來乍到,一個個都賣力得很,生怕這小郎君看不上他們,又將他們遣回去。他們可是打聽清楚了,跟著小郎君的降卒,基本上日子過得都滋潤,只要努力干活,每月還能吃上一頓肉,這樣日子他們好久都不敢想了。
手下兩幫人干活賣力,曹德自然就順心,尤其是在三十個新學(xué)堂被建好后,原先從范縣六大家挖出來的三十人總算可以上崗教書,而每建一個學(xué)堂,便可領(lǐng)取50虛擬幣,他這次一下子就多了1500虛擬幣,樂得曹德高興了好幾日。
算上水井每日的收入,再加上這段時間各個作坊的出產(chǎn),如今又多了這1500虛擬幣,曹德系統(tǒng)余額已經(jīng)攢滿三萬虛擬幣。
距離目標(biāo)十萬又近一步!
曹妤三人不知曹德心中的歡喜,不過能吃到新的菜式,他們心情也很不錯。
那腐竹是用麻油涼拌,又加了黃瓜絲,曹德原本以為曹妤會喜歡,沒想到她卻是更愛醬油素雞,而曹丕雖沒幾句話,但從他默默夾菜的速度可以窺見,這新菜式還是深得他二侄子的心。而曹彰只是個添湊的,他全程吃得都很歡。
曹德:滿意!
雖然他不是個廚子,這些菜也不是他做出來的,但看三個侄女侄子這般捧場,曹德還是很驕傲。
曹德拍板決定,“讓廚娘將這幾道菜加到咱家食譜上!”
曹妤歡樂點(diǎn)頭,曹丕微微頷首,曹彰也跟著一起傻笑。
這樣日后就可以常吃了。
這三道菜,用料基本都是出自糧油作坊。雖然素雞用的不是麻油,但那醬油卻是用大豆做的。
醬油色澤赤濃,油香濃郁,而且還一油百搭,不管是放到什么菜肴里,都可以增進(jìn)食欲。而黃豆不僅僅可以生產(chǎn)醬油,還可以榨成豆油,榨剩下的豆渣用來喂牛喂馬,一點(diǎn)都不浪費(fèi)。
曹德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這大豆用處多多,既可以做出各種美食,還能榨油,必須得擴(kuò)大種植,然后多開幾個糧油作坊。
這樣豈不是離十萬虛擬幣更近了!
他美滋滋暢想著,按照這樣趨勢下去,他想要買強(qiáng)基丹、纖身丸也不是不可能。
快了快了!
然而過了四五日,曹德的大計(jì)就擱淺,他正與老爹、親娘用完飯正四下晃蕩,就見曹勇跌跌撞撞跑進(jìn)來,“大事不好了——”
曹德見他這副模樣,心里一咯噔,還不等他開口相問,就聽曹勇兀自開口道,“張邈、張超二人,聯(lián)合兗州大半士林,迎了呂布那廝進(jìn)城!”
曹太公、楊夫人與曹德三人瞬間臉色大變,
曹德:危!
“陳宮呢?”曹德急急問道,他這一陣子一直防著陳宮,竟沒想到先背刺他哥的卻是張邈這家伙。
太可恨了!
曹勇沒想到小郎君竟是先問陳公臺,微怔一瞬,連忙搖頭,“不曾聽聞,想必還在營寨。”
曹太公沉聲,“讓人去城外探聽消息,再派幾人去營寨靜候荀先生消息……”
曹德察覺到親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連忙抬頭,就聽曹太公說道,“阿疾,你去將咱家私兵清點(diǎn)出來,護(hù)好你娘與你嫂子她們,”
曹德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去。
第39章
張邈叛逃,并迎呂布入兗州之事,很快就被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家知曉,而曹操的妻妾兒女也陸續(xù)得知這事。
曹德被他爹委以重任,以防有歹人趁機(jī)作亂,他得趕緊清點(diǎn)家中私兵,將眾人手集聚在一起,如此才能更好保護(hù)楊夫人等人。
曹宅院落大,里面住了好些個主子,曹操留下的私兵也多,足足有兩百多人的,這二百多人中,既有負(fù)責(zé)看家護(hù)院的,又有曹家?guī)孜恢髯?#8204;的護(hù)衛(wèi),如今全都被曹德集中到一起。而除了曹操留下的這兩百多人外,當(dāng)初曹太公從瑯琊前往此地時,也帶了一百來人,加起來便是三四百人,這些誒私兵護(hù)衛(wèi)各個都有佩刀武器。
曹家的幾位主子此刻也陸續(xù)來到院落中,丁夫人面含憂慮,但仍能鎮(zhèn)住場子,她見曹德繃著一張臉,招手他到身邊,“阿疾先歇會兒,此地有我看著呢。”
丁夫人雖是婦人,但一路跟著曹操起起伏伏,見過的世面多,如今聽聞張邈背叛出逃之事,雖然憂慮卻不會慌亂,反而還能看顧好旁人。
曹德聽話點(diǎn)頭,這事是曹老爹告訴他,消息自然不會錯,只是不知道外頭具體是什么情況,他已經(jīng)派了幾個腿腳利索的去曹軍營寨找荀彧,將情況打聽清楚。
但他們要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只知道張邈迎了呂布進(jìn)兗州,而且很快就得了大多數(shù)郡縣的支持,只是不知道他們這范縣如今是怎么個狀況。范縣的主事之人為靳允,若是他也選擇了呂布,那他們?nèi)缃癖焕г?#8204;曹宅就危險了。
楊夫人環(huán)視了一圈身邊的人,連曹操上次新娶回來的小妾都露面了,但是卻沒見到曹妤。
“阿妤怎么還沒來?”
曹德也很擔(dān)心,“她今早就出城了,已經(jīng)讓人去尋她回來。”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身旁護(hù)衛(wèi)欣喜道,“女郎回來了!”
楊夫人與曹德松了一口氣,丁夫人更是將其拉到身邊,語重心長,“如今外頭不安生,阿妤切記愛惜自個兒……”
曹妤今日也是唬了一跳,她去了街市的鋪?zhàn)?#8204;上,一開始還沒察覺到不對勁,街頭的百姓商販依舊如往常一樣,只是進(jìn)了自家的香粉鋪?zhàn)?#8204;后,發(fā)現(xiàn)今日自家的鋪?zhàn)?#8204;上客人似乎少了很多,而且總有視線若有若無地盯著她。
曹妤本就聰慧,當(dāng)即覺得情況不對,卻是不動聲色,然后喬裝一番從鋪?zhàn)?#8204;后小巷離開,等回到曹宅,果然是出了事。
她將事情一講,眾人就明白緣由,只怕已經(jīng)有不少人家得知此事,曹妤察覺到的那些視線估計(jì)就是那些人家派出來打探消息的。
楊夫人一臉擔(dān)憂,“那些人都盯上阿妤,那咱們豈不是危險了?”
曹德?lián)u搖頭,“我倒不這么覺得,估計(jì)也只是探聽消息的,阿妤這番漏了個面,還是一件好事。”
“此話何意?”楊夫人不解,旁人也都看向曹德,目露疑惑。
倒是曹太公一臉贊賞,“如今這范縣眾人還在觀望,他們只知張邈迎了呂布,但還不知我等底氣……”
而曹妤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若無其事地在街市上溜了一趟回來,這會讓那些觀望之人摸不清曹家的虛實(shí),只會以為他們是有恃無恐,從而不敢輕舉妄動。
曹妤聽了老太公的分析,很是高興,“這么說,我還是做了好事?”
她一副躍躍欲試模樣,似乎還想出去再轉(zhuǎn)悠幾圈,迷惑一下旁人。
丁夫人連忙拉住了她,輕聲呵斥道,“阿妤可別胡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不留神,可能小命就在外有丟了。
曹妤吐了吐舌頭,不敢造次,老實(shí)地待在丁夫人身后。
曹宅眾人苦悶,私兵們也都嚴(yán)陣以待,誰也不知下一刻是否就有敵人破門而入。
曹德苦中作樂,他想著,好歹家里還有三四百的私兵,若真來了敵家,許是還會撐上一段時間?
曹德等人居范縣城中,而曹軍營寨卻是在城外二十里之地,他們原以為至少要等到天黑,那前去打聽消息之人才能回來。不曾想不過一個時辰,曹勇就從城外趕了回來。
曹勇同為曹氏出身,曹德對其很是信重,將降卒營之事托付給他,如今曹勇很少回范縣城中,基本都是住在降卒營,而他此番來曹宅,卻是來接眾人前往降卒營。
丁夫人遲疑,“我們這么多的人,當(dāng)真要全出城去?”
如今他們雖知張邈迎了呂布入城,但是待在自家的府宅種,心里會更踏實(shí)些,此刻若是跟著曹勇出城去,誰知外頭又是什么狀況呢。
此刻,動比不動更難選擇。
曹勇無措,“聽聞兗州如今只有三城沒搭理呂布那廝,旁的郡縣都已淪陷,投了反賊!”
曹太公也是氣得咬牙,阿瞞不過是帶兵外出打戰(zhàn),結(jié)果自己的地盤就被旁人給搶了,更可恨的是這呂布還是張超招惹進(jìn)來的,而兗州也是被張邈拱手送上。
阿瞞待張邈如親友,對方卻這般背刺,可恨,實(shí)在可恨!
曹太公忍著心中憤怒,冷靜問道,“阿勇,如今哪三城是沒有投呂賊的?”
“鄄城、東阿與范縣。”曹勇又趕緊補(bǔ)充道,“雖然范縣靳允此時還未表態(tài),但是呂賊已經(jīng)讓人擄走他家眷親屬,只怕是……”
曹勇的未盡之意中人都明了,如今兗州多數(shù)郡縣都已投了呂布,而對方又以靳允親眷性命相要挾,靳允又怎會為他們得罪呂布,只怕隨時都可能會來抓了他們曹家人給呂布換取自己家人的周全。
曹太公神色凝重,他望向曹勇,“此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曹勇連忙點(diǎn)頭,“這等要緊事,是夏侯大人親自說與我,這才特地趕來。”
聽曹勇這般講,丁夫人等人原本還不太愿意離開曹宅,此刻卻覺得范縣城中也是龍?zhí)痘⒀ǎ薏?#8204;得立刻離開。
只是,他們?nèi)粽娴木?#8204;這本直接離去,反而會是打草驚蛇。
“若是范縣縣令靳允當(dāng)真有以我們曹氏性命投誠呂布的心思,只怕咱們稍有異動,對方就會帶人上門。”曹德皺眉,而且如今降卒營也不一定就是安全之地。
“爹,不如暫且按兵不動,讓府上私兵做好警惕,我與勇大哥先去降卒營里挑些得用的……”
“如此也好。”曹太公嘆氣,又叮囑幾句,“你與阿勇在路上,也當(dāng)仔細(xì)些,帶上阿忠?guī)兹恕!?br />
阿忠便是曹德的護(hù)衛(wèi),平時沒什么存在感,但身手極好,又忠心可靠,曹德沒有拒絕,帶上幾個護(hù)衛(wèi)就與曹勇從曹宅小門離去。
此番去降卒營,曹德坐著牛車,等出了城門就換成騎馬,不過他身量尚小,是與曹勇共騎一馬,他注意到曹勇所騎的馬馬蹄上已經(jīng)被釘了鐵,不由問了一嘴,“這是營寨的軍馬?”
他上回向荀彧提出馬蹄鐵一事,今兒一見坐騎馬蹄就猜到,果然,曹勇點(diǎn)點(diǎn)頭,“這軍馬也是夏侯大人送來的。”
曹德心里感激,騎馬自然是要快很多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降卒營。
張邈背叛曹操,迎了呂布一事,在范縣城中,只是一些大戶知曉,尋常百姓卻是不清楚。但是降卒營與營寨相隔不遠(yuǎn),消息也更靈通些,自曹勇騎了馬去范縣城中,這些降卒們就惴惴不安,如今見曹德前來,仿佛找了主心骨。
他們這些降卒,先前多數(shù)只是平民百姓出身,沒什么太大見識,不管是曹操還是呂布,在他們看來,都是貴人,不可得罪。
可小郎君是出身曹氏,是曹公的弟弟,他們是跟了小郎君,如今才有好日子過,可若是那呂布成了兗州之主,他們還能過上如今的日子嗎?
對于這些降卒而言,如今的日子極好,雖然每日都要做工干活,但是一日能吃上兩頓膳食,能將一家人養(yǎng)活,這便不知足。他們都是經(jīng)歷過逃難的,非常清楚外頭日子不好過,瞧瞧營地里新來的一批流民就能看得出來,一個個皮包骨似的。
而這些流民還是幸運(yùn)的,至少還有命活著,甚至其中還有不少是婦人與小孩,亂世缺糧食,弱者往往會餓死,還會被當(dāng)做糧食給吃了。
正是見識過太多的慘相,所以降卒們對當(dāng)下的生活很知足。
那些貴人們才不會管他們呢,但是小郎君會管,只要他們給小郎君干活,小郎君就會給他們糧食,降卒們?nèi)缃駥Σ艿露己苄欧匀痪?#8204;對張邈背叛曹公憤怒。
曹德到了降卒營后,就察覺到營中氣氛低迷,見他過來,眾人一擁而上。
曹德心里一緊,先是悄悄打開系統(tǒng)面板,見上面【居民】數(shù)與之前相比沒有減少,似乎還增長了一些,心里松口氣,這才看向眾人。
降卒們見到曹德,就仿若是見到主心骨。
“小郎君,您可別拋下我們……”
“小人愿意為小郎君效命……”
“小郎君,全聽您吩咐!”
“只要一聲令下,我等拼了賤命也要將呂布那廝殺死……”
眾人義憤填膺,群情激憤,若是呂布膽敢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恨不得沖上去咬死對方。他們知道此人勇猛,他們這樣的小民根本不是其對手,可是為了妻兒日后的日子,他們拼了老命不要,也想弄死呂布。
沒了呂布,小郎君自然就不會拋下他們不管。
曹德聽著眾人七嘴八舌表忠心,哭笑不得,卻沒有將這些話當(dāng)真。
不提呂布品行如何,但是武力值確實(shí)驚人,而眼前這些降卒,還是曹操當(dāng)初組建青州兵挑剩下的,既未嘗習(xí)武,又不通兵法,如何能與呂布一戰(zhàn)。
不過若是能將這些人組建起來,訓(xùn)練一二,組成一支民兵,許是可以留作底牌。
這年頭在曹德腦海升起,他心里一動,下一刻,就聽到熟悉的系統(tǒng)通報(bào)聲。
系統(tǒng)又發(fā)布了新任務(wù)。
曹德顧及眼前的降卒,按捺住心里的急切,他望著眼前這些惶恐擔(dān)憂的降卒,開口道,“大家放心,我是不會丟下眾人不管的。”
降卒們聞言,面色果然放松不少,目光依舊殷切盯著曹德,認(rèn)真聽他講話。
曹德的目光在眼前眾人面龐上掃視一圈,繼續(xù)道,“雖然兗州不少郡縣都投了敵,但大家莫慌,只要我等撐上一段時間,等曹公大軍歸來,敵軍自是不足為懼!”
降卒們眼睛一亮,只要撐到曹公回來,他們就不用怕了。
曹德見眾人焦躁情緒散了些,又安撫道,“大家回去繼續(xù)干活,莫要誤了事宜,而在這之后……”
他話里又未盡之意,降卒們都眨巴眼,可是曹德卻不再多講,只打發(fā)這些人各自回去干活。
曹勇見小郎君不過三言兩語就將眾多降卒安撫好,很是欣慰,就見曹德又轉(zhuǎn)過頭來對他說道,“勇大哥,還勞累你去糧倉一趟,先清點(diǎn)一下咱們的糧食……”
雖然此番大多數(shù)降卒都表示愿意聽他差遣調(diào)令,但曹德深知其中必然還有心懷不軌之士,尤其要防備有人趁此時機(jī)作亂,而糧食才是重中之重,不管是養(yǎng)活營地這么多人,還是他哥的大軍,都不能缺少糧食。
曹勇面色一緊,立馬道,“小郎君放心,糧倉那里都是咱們的親信看管。”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沒再多說,就打算親自過去盯著。
曹德等他走遠(yuǎn),才回了自己的住處,然后趕緊將系統(tǒng)打開,這個關(guān)節(jié)眼上系統(tǒng)發(fā)布任務(wù),曹德好奇是什么。
打開任務(wù)面板,【組建軍隊(duì)】。
曹德:!
系統(tǒng)居然給他發(fā)布組建軍隊(duì)的任務(wù)!
若不是時機(jī)不對,曹德都懷疑這系統(tǒng)是給他挖坑,他哥是一方梟雄,野心勃勃,曹德只要背靠親哥就能很滋潤,根本就沒有必要挑戰(zhàn)這種危險事宜。
即便是親兄弟,也是會有猜忌,尤其是對方手中有軍隊(duì)。
眼下最好的例子,就是打得死去活來的袁氏兄弟,袁紹與袁術(shù)。
若是在以往,曹德肯定不會挑戰(zhàn)這種給自己埋坑的任務(wù),但是眼下他哥不在,自己與老爹親娘以及丁夫人等人生死難料,曹德覺得還是可以搏一把。
與其總是指望旁人保護(hù)自己,不如提高己方戰(zhàn)斗力。
曹德在系統(tǒng)面板上,將這個任務(wù)頁面往下一拉,只見最底下【任務(wù)獎勵:10000虛擬幣】。
這下子曹德最后一絲猶豫也徹底沒了,獎勵給的這么豐厚,他根本無法拒絕。
剛好他之前還有組建民兵的念頭,正好可以當(dāng)這個任務(wù)來做。
誰說民兵,就不算是軍隊(duì)呢?
第40章
曹德若要建軍隊(duì),不提他親哥曹操是何反應(yīng),單是軍中一些文人謀士就不會坐視不管。
曹德如今又是開鋪?zhàn)佑质墙ㄗ鞣坏模菍⑵渲匈嵉降囊徊?#8204;分錢分給他哥了,還時不時給曹軍補(bǔ)貼糧食,即使這般,曹德所為,還是頗引人注目。
他知道軍中的荀先生便對自己心有戒備,曹德無奈,其實(shí)這也不能怪荀彧,即便是親兄弟,也有為爭家產(chǎn)而打得頭破血流的,更何況是所圖甚大者呢?
但曹德他深知自己水平,諸侯爭霸不是誰都能干了,這份事業(yè)既需要實(shí)力,還需要運(yùn)氣,在他看來,親哥曹操就是有點(diǎn)運(yùn)道在身上,而他自己,只想著抱大腿過好日子,心里壓根沒有染指權(quán)力的想法。
但是若組建兵民,只做后備力量,平時擔(dān)負(fù)戰(zhàn)備執(zhí)勤、維護(hù)社會治安,而戰(zhàn)時卻可以支援前線,抵御外敵。這樣一來,就不如前者打眼。
曹德心里有了打算,眼下形勢又刻不容緩,他沒有多耽擱,直接去糧倉那邊尋曹勇。
“小郎君的意思是從這些降卒中選出壯士來組成部曲?”曹勇若有所思,降卒營如今有數(shù)萬人,魚龍混雜,但也未必不能挑出一些好手,只是這些人能否得用,卻是難以預(yù)料。
曹德頷首,他見曹勇面上遲疑之色,猜到對方心中糾結(jié),并未多說,而是從袖中取出對折起來的紙張,“這份名單上,如今有五千人,據(jù)我所察,基本都是忠實(shí)可靠之輩,不妨先挑選出來,若是有合適者,可納入到部曲當(dāng)中,其家眷者,也可優(yōu)先考慮。”
曹勇接過小郎君遞過來的名單,一打開就發(fā)現(xiàn)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也著實(shí)唬了一跳。
他敬佩地看了曹德一眼,他知小郎君有識人之能,每次薦舉之人都果真得用,只是沒想到郎君竟能舉出這么多的人來,如此要不了多久,就能將部曲組建起來,抵御外敵。
曹德一臉高深,而名單其實(shí)只是從系統(tǒng)上抄錄來的,名單上的降卒自然就是被系統(tǒng)認(rèn)可的【居民】,整整5000人呢,光是抄錄,都用了他好幾個時辰。
他輕咳一聲,“這份名單,之后記得歸還與我。”以后【居民】增多,他只需繼續(xù)往紙張上添就可以,他可不想再多抄幾個時辰。
曹勇連忙應(yīng)下,又與曹德商定建立部曲的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等拿定主張之后,才將眾多降卒召集到一起。
降卒們自從知曉張邈叛逃、呂布來襲后,便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小郎君會離開兗州,而他們就會淪為無處可去的流民。
他們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拖家?guī)Э冢抑猩嫌欣舷掠行。舨皇切±删秊樗麄兘üし唬屗麄冇谢羁梢愿桑艹燥柖亲樱撬麄兙蜔o處可去,他們不能丟下家人去投軍。
雖心中惶恐,但他們還是聽曹德的吩咐,又回到各自的作坊里做工干活,只是嘴上卻是罵罵咧咧。
若不是張邈與呂布那廝,他們的日子過得多滋潤,哪里需要像如今這般擔(dān)憂?
不少人心里都出現(xiàn)狠意,只恨不能除去二人,為小郎君解憂。
“若是小郎君離去,我便舉家追隨!”
“不錯,我也這般打算,若沒小郎君,我等要如何養(yǎng)活一家數(shù)口……”
“咱們這么多人,何必要怕呂布等人,他若真敢來,我等必要讓他們嘗嘗厲害!”說此話之人是一黑臉漢子,他平日寡言,但旁人卻不敢小覷他,這人生得八尺有余,平日做活利索,領(lǐng)得糧錢幾乎是旁人兩倍,此刻他一出言,立馬有不少人附和。
“就是,柳二所說不錯!要讓他們嘗嘗厲害!”
眾人義憤填膺嚷嚷著,而此時作坊里的管事得了指示,激動地從作坊外面快步進(jìn)來,“大家伙都靜一靜!都靜一靜!”
……
降卒營的幾個作坊管事都收到了指示,勇大人要為小郎君建部曲,若是能被選中,不僅每日都能吃肉,而且還一日還可以吃上三頓膳食,每月糧錢也翻了翻。
若是成為了小郎君的部曲,自然是要為小郎君隨從作戰(zhàn),但是勇大人說了,他們只用在這營地周邊駐守,還是可以幫襯著家里。而若是作戰(zhàn)傷亡,他們的家屬也會得到一筆豐厚的撫慰金
營地里人聲沸騰,眾人得了準(zhǔn)信,一股腦兒就奔赴曹勇跟前,爭著要成為小郎君的部曲。
他們才不怕上戰(zhàn)場,原本就是降卒出身,都是帶著一股戾氣,不過是小郎君這兒規(guī)律甚嚴(yán),他們才收斂起來,如今聽了小郎君竟然給出這般豐厚條件,這些人可不得趕緊抓住機(jī)會,說不準(zhǔn)就一沖飛天了。
而曹勇看著眼前烏壓壓的人頭,也很是頭疼。
“肅靜!肅靜!”
曹勇黑著一張臉,身旁幾個壯士齊聲喊了幾下,原本亂哄哄的降卒冷靜了幾分,見著上首勇大人神色,連忙像往日那般整列歸隊(duì),不過幾瞬眼前就恢復(fù)成井然有序的模樣,而曹勇此時輕咳幾聲,走上前幾步。
一雙劍眉虎目在眾多降卒身上掃視一圈,才緩緩開口,“既然都有意成為郎君的部曲,那就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lǐng)來,先上來比試兩下,只要能在曹六手里過上三招,那便留下。”
曹六便是此刻立在他身旁的壯士之一,同樣生得高大魁梧,平日這些降卒可不敢輕易招惹他,但如今聽了勇大人開了口,眾人神色不一樣,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各個都躍躍欲試。
曹勇不過是說了一下比試規(guī)則,很快就有人主動站出來挑戰(zhàn),眾人都為他們騰挪出一片空場地來。
而曹勇此刻雖面上一派淡定從容,其實(shí)心里十分擔(dān)憂,眼前這些來投報(bào)的降卒全都是一群老爺們兒,可小郎君給他的名單上,可是還有不少女子,當(dāng)真要讓女子也近成為部曲嗎?
幸好曹德此刻并不知曹勇的糾結(jié),若不然定會懟上幾句,可別小瞧了女子,尤其是降卒營的女子,他可是瞧見了好幾次,這些大娘大媽們干活可是半點(diǎn)都不輸年輕后生,甚至有些后生還比不上大娘們呢。
不過曹德此刻已經(jīng)去了營寨,先是將他選降卒為部曲之事與荀先生講了一遍。
“如今兄長尚未回來,降卒們?nèi)诵幕袒蹋蝗艚M成部曲,平日安排他們屯田做工,遇上有外敵來襲時,也可以抵擋一二。”曹德見著荀彧還是有些許緊張,不過還是將這部曲用途與之說清楚,以免之后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沒想到此次荀彧卻是贊了一句,“將這些降卒訓(xùn)練成部曲不失為一個好主張,只是養(yǎng)兵所需盔甲與兵器,如今軍中還有三千盔甲與兵器,小郎君不妨?xí)呵夷萌ヒ挥谩!?br />
曹德眼睛一亮,他是真的沒想到能從荀先生這里薅到羊毛,部曲自然是需要匹配盔甲與兵器,若不然即使實(shí)力與敵方相近,也會因裝備而輸人一籌,更別提氣勢上如何。
荀彧微微一笑,這三千盔甲與兵器確實(shí)是他為曹公攢下,只是如今形勢危急,若不將其拿出抵擋呂布等人,只怕會因小失大,他見著曹德一臉高興模樣,溫言道,“我已命人傳信與主公,只需撐上一段時日,必能等到我軍歸來,屆時呂布之流,不足為懼。”
曹德聽了他這話,仿佛吃了顆定心丸,只是還有些擔(dān)憂此刻在范縣城中的曹老爹等人,“荀先生,我爹娘與嫂子侄兒尚且在城中,也不知這范縣縣令會如何抉擇,若是……”
雖然如今范縣縣令尚未有投敵之心,只是曹德聽聞呂布抓了對方的家眷,顯然是來做人質(zhì)的,焉知這范縣縣令會不會拿曹家人的性命換取自家人的安危。
荀彧聞言很是淡定,他手中的羽扇輕指一旁的程昱,只是道,“小郎君何必多慮,此事自有仲德。”
曹德小心覷了一眼程昱,不解其意。如果說他見到荀先生是緊張,那見到這程昱就直接繞著走,對方年齡比他哥還要大不少,看著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留著粗獷的長須,性格卻狠戾剛悍,不僅對自己極狠,經(jīng)常以身犯險,對旁人那就更兇狠殘暴,偏他又足智多謀,善斷大事,很得曹操器重,曹德就只能自行遠(yuǎn)著對方些。
對于曹德的所為,程昱并不當(dāng)回事,實(shí)際上是他與帳中多人為逆,也不曾將這些人放在眼里,如今聽了荀彧這話,只是輕飄飄看了一眼曹德,道,“既然如此,小郎君不妨隨我一同入范縣。”
說罷就對著荀彧拱了拱手,二話沒多說,竟就徑直離開。
曹德不知為何,瞅了一眼荀彧與夏侯惇,見這二人都示意他跟上,只得趕緊邁著小短腿,吃力地跟上,幸好程昱沒打算騎馬。
曹德爬上馬車,眼觀鼻鼻觀心,不打算多說一個字。
好在程昱也沒打算與他這小兒過多攀談,只不過微微往后一靠,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曹德見他閉了眼,心下松了一口氣,從營寨坐車去范縣城中,少說也要一兩個時辰,好在他今日出門較早,他心想著,說不定等辦完了事,還能在天黑前回到降卒營,也不知曹勇將部曲一事處理得如何,他方才并未將荀彧許諾的三千盔甲兵器拿上,不知對方是否會派人送到降卒營。
曹德腦海充斥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還沒理清各項(xiàng)事宜,馬車就已經(jīng)進(jìn)了城,駕車之人也是軍中小兵,卻沒有徑直停下,而是一直往城中走去,曹德不知這是要往何處去,又看了一眼程昱,只見他仍是老神在在地閉著眼,半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馬車穿過了大半個縣城,等到了縣令府衙門前,這才停下,曹德掀起車廂門簾,這才恍然,竟是直接找上這范縣縣令。
駕車之人已經(jīng)前去遞帖子,曹德坐在馬車?yán)锩娴群颍剃糯?#8204;時也已經(jīng)睜眼,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并未看向曹德,只是在下車時才問上一句,“小小郎君可要與我一同進(jìn)去?”
曹德有些猶豫,而程昱沒等他多想,就直接下了馬車,曹德一咬牙,也跟著跳下車追過去。
他既然來都來了,還想那么多做什么,若是這范縣縣令真的要倒向呂布,那即便他今日躲過,對方也能派人來追殺,還不如跟著進(jìn)去瞧個究竟。
范縣縣令名喚靳允,聽聞曹軍軍中程昱來訪,連忙讓人將對方請了進(jìn)來,自己也是連忙出來見客。
等見到程昱身旁跟著的小兒時,心頭一顫,嘴里發(fā)苦,卻還是迎了上去。
“若是早知仲德前來,就該提前告知允,好讓我備下一桌酒菜,好生招待才是。”
程昱卻是直言道,“聽聞呂布執(zhí)君母弟妻子,君又如何能食之下噎?”
靳允一聽此話,立刻面露憤色,“呂布那廝,著實(shí)可恨!”
“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并起,然張邈背棄曹公而迎呂布,這四周郡縣竟都響應(yīng)……”
曹德雖跟了程昱進(jìn)了縣令家宅當(dāng)中,但從頭到尾他就是一個看客,還是默默無聞那種,如今這里完全就是程昱的主場,程昱辯口利辭,先是將眼下范縣境況呈出,因張邈的背棄,這兗州大部分郡縣都棄了曹操而選呂布,看似呂布是大勢,然而他又話鋒一轉(zhuǎn),
“呂布是何人,粗暴又無禮,剛直而沒有親信,不過是匹夫之勇!只有曹公才是平息這天下大亂之人!”
“呂布兵將雖多,但必定失敗!而曹公的智謀卻是上天所授!”
“若你我合力,固守范縣與東阿,必能立下田單之功!”【1】
靳允在他這般游說下,痛哭流涕,“允并無二心,誓死要追隨曹公。”
程昱見此才露出一絲笑來,他拍了拍靳允肩膀,“大丈夫,必當(dāng)如此。”
靳允面露苦澀,如此之下,他的老母與妻兒自然就無法顧暇,而程昱卻沒給他傷懷機(jī)會,趁機(jī)說道,“如今呂布已派氾嶷來攻范縣,靳公所待欲何?”
靳允遲疑道,“允自當(dāng)部署兵將堅(jiān)守……”
程昱點(diǎn)頭,又指點(diǎn)一二,“那氾嶷為呂布部將,又是次次主帥,若是伏兵于途中,擊殺氾嶷,必能讓敵軍無心再戰(zhàn)。”
靳允連忙點(diǎn)頭,“必覓得勇夫,立下此功!”
等到曹德跟著程昱出了靳允府邸,他才晃過神來,然后小聲問道,“程大人,靳允家屬皆在呂布之手,當(dāng)真不會背刺我等嗎?”
程昱冷笑,“大丈夫如何能有婦人之仁,若不舍家眷,如何能得功于曹公?”他見眼前這小郎君似有不忍,難得發(fā)了回善心,繼續(xù)道,“我方才所言并非是誆他,即便是他背棄曹公,日后必然也是不得善終,其親眷又待如何?”
曹德默然,他也深知親哥將來可是大勢,這靳允此刻若是站錯隊(duì),日后一家老小自然不會討得了好,如此一來,靳允家屬性命,就只能聽天由命。
如今有程昱說服靳允,范縣的安穩(wěn)暫時無憂,曹德便不急于奔赴降卒營,他對著程昱抱拳拱手,“多謝程大人方才所言,只是阿疾要歸家一趟,只得先行一步。”
程昱沒與他多客套,但也將曹德送往曹宅,這才轉(zhuǎn)身出城去。
曹德早上騎了馬與曹勇去了降卒營,眼下就已經(jīng)歸家,曹家眾人大驚,連忙問外頭情況,曹德先是安撫眾人,“爹,娘,如今咱們在范縣暫時不必?fù)?dān)憂……”
不過即便有靳允應(yīng)承守城,也只是暫時之計(jì),若是呂布增派援兵,他們依舊是甕中之鱉。
曹德暗自嘆氣,而此次曹宅門外又是一陣躁動,曹太公心里一緊,連忙讓私兵出去一看,究竟是何情況。
不等派人去一探究竟,就有門仆來報(bào),“太公,這城中幾家大戶都派了部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