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染上你的顏色
從倉庫后逃出來的降谷零,沒有猶豫的時間,迅速的就坐上車并給自己的下屬打電話。
電話在幾秒中后就被迅速的接通,可見對面的風見裕也早早的便在等候著自己上司。
畢竟是一天就只會睡3個小時的魔鬼上司,據說最近好像快要把中長期睡眠都進化掉,成為碎片化睡眠的神人了……
別人都是人的身上長了個肝,而這位則是肝上面長了個人。
升職快完全是拿命在拼啊——!
“降谷先生!
雖然在心里想了很多說出來或許直接會被打飛出去的話,但在接起電話的瞬間,風見裕也整個人都非常的正經。
他對著電話對面一陣的對,是,明白,然后就掛掉了電話,并向前方正在開車的人員說道:“去東都水族館!
雖然并不是很懂,為啥非要讓這個嫌疑犯去坐摩天輪才能恢復記憶,但他還是照做了。
降谷先生做的事情總是對的.jpg
而在他旁邊,雙手都被銬在一起的庫拉索,垂著頭,呆呆地坐在那里,雙眼沒有焦距。
她對于自己所要面對的未來并沒有什么想法。
生也好,死也罷,對于現在連個概念都沒有的她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她只是會有些擔心那幾個孩子。
在她被帶走了之后,他們有玩到自己想要玩到的項目嗎。
若是讓她給耽誤了的話,那真的……很抱歉。
“到了。”
風見裕也望向正在閃爍著七彩燈光的水族館宣傳牌,將庫拉索帶下了車-
“原來把基里內奧羅的公主給帶走的人就是你啊,瑪蓮娜!”
姍姍來遲的入江正一,氣喘吁吁的扶著自己的膝蓋,指著正悠悠哉哉的坐在館內長椅上的如月楓。
天知道他一個戰五渣的文員跑過來,到底有多累!
結果這人倒好,一聲不吭的就把人家家族的公主給拐走了,還在這里看上去爽得不行的坐著……
他用手扶了一下因為流汗而有些向下滑的眼鏡,額頭上的青筋在歡快的跳著踢踏舞。
他咬牙切齒的走上前來,真的很想給這張漂亮但混蛋的臉來上一拳。
不過,仔細想了一下,他那一拳過去,對于她而言估計就是大象被蚊子給叮了一下。
不痛不癢,甚至還會笑嘻嘻的說什么沒吃飯嗎你,力氣好小之類的話。
但她要是反擊回來給他一拳的話——
那他大概率會死:)
“我猜是伽馬找的你,對不對?”
如月楓十分放松的樣子,翹著腿坐著,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座,招呼入江正一也過來坐下。
“別說的好像我殺了那女孩似的,明明就是帶著她出來玩玩而已!
“他剛剛過來把公主領走的時候,眼神看上去像是只被叼走了食的狗!
她將手臂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基里內奧羅那群家伙,一個比一個眼界高,對于自家這位首領來說,敬有之,恭不足!
“畢竟這些人算是上一任首領的舊部,雖然她是艾麗婭的女兒,但他們所認同的還是老一位!
“要不是尤尼心軟,換作我的話,上位之后就得一個接一個的都給換了。”
“打天下的老人是不錯,但若是不承認我的話,那就還是變成墓碑更顯忠誠!
“你說是不是呀,小正~”
入江正一在她的身邊坐下,嘴角向下壓,看上去像只紅色的苦瓜。
他也沒法說對或者錯。
畢竟在他被招攬(強行拉著)加入AISE之前,眼前這位就已經將整個AISE變成了她的一言堂。
現在實面上的那位發言人也好,代理她管理AISE的人也好,都是絕對忠心耿耿的瑪蓮娜派。
這位攝政王陛下,可是實打實的按照她自己的做法去行動,才闖出來現在的成就的。
想要成功的話,不心狠是不可能的啊。
入江正一嘆著氣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你可別讓尤尼聽到了你這話。”
但如月楓的表情卻看上去有些更開心了,“你以為她不知道嗎?”
畢竟那可是七三的大空之一啊,真以為她是什么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不成?
“……”
他一臉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胃,虛弱的說道:“玩也玩完了,應該回去辦正事了吧?我那邊可是攢了不少需要你批閱的文書。”
“聽得懂人話嗎,書·記·官大人?”
如月楓視線漂移了一瞬間,“什么書記官啊,我不知道,人家現在是自由殺手X來著呀?”
她的聲音在說出后面那句話后,變得格外的楚楚可憐,聽上去好無辜的樣子。
但在入江正一聽來,卻是——
“不許惡意賣萌!”
他覺得自己的胃更疼了。
但在吐槽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有些微妙的一個問題。
他捂著自己的胃,偏頭看向她,“自由殺手X?你又打算干什么啊!
他真的,真的,非常真誠的希望她不要再搞出來什么事了。
如果說他在加入AISE前,還想要成為什么007那樣的傳奇特工,那么他現在的想法就只剩下活著退休了。
歲月催人老啊(唏噓)。
如月楓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伯/萊/塔M92F,食指在那上面彎曲了一下,但并沒有扣下去。
“也沒什么啦,就是想著日本這里申請槍的使用權,有些太慢了而已。”
“所以?”
“所以我就換一種方式來繞過這個而已啊!
她對著旁邊的入江正一明媚一笑,而后者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時換了一身。
并不是今天早上出門時的那身白色休閑服,而是……
上半身色彩混亂迷人眼的短袖,下身夏威夷風大褲衩,腳上倒是正常的平底鞋,而沒有換成人字拖。
“所以自由殺手X其實就是穿衣自由的殺手X嗎!!!”
他的吐槽欲望,一下子變得十分的盛大空前。
“你聲音好大哦,有必要那么驚訝的嘛。”
她一只手拿著槍,用另一只沒有握槍的手捂了下自己的耳朵,表情是肉眼可見的嫌棄,“好煩!
入江·好煩·正一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槍支使用權已經申請下來了的!
“容我提醒你,日本這里并不是只有日本公安,還有美軍和FBI!
他用手抬了抬自己眼睛前的眼鏡,“我想,你應該不想要再被軍事法庭發一次傳票了吧。”
如月楓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這個微笑是幾個意思?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見著眼前的人一下子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演員已經就位,我也要去做點我該做的事情了!
“什么叫該做的事情?”
“和老朋友們打打招呼,順便看看人有沒有進步之類的?”
她伸了個懶腰。
“無聊的生活,我可真是受夠了!-
已經在中午的時候就因為檢查出了炸彈,而被提前清場了的摩天輪上。
風見裕也緊緊的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庫拉索,看著這個包廂慢慢的升到最高點,然后停下。
他心中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手中的空白本子早早地攤開放在腿上,等著對方一吐露出情報就抓緊記下。
“額!”
庫拉索的眼睛,在看到那片七彩的光芒后,瞳孔猛地緊縮了起來。
她的臉上冒出了不少冷汗,被手銬銬在一起的雙手也用力地攥了起來,像是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般。
而事實也是如此。
她那空白一片的腦子,現在疼得快要炸掉了,有很多很多碎片一樣的記憶,正如流星一般的從她的腦子中閃過去。
【從今天起,你的代號便是庫拉索!
有個陌生男人說道。
【你的腦子很重要,必須要為組織所用,你是屬于組織的庫拉索!
又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如此說道。
“額啊啊啊啊!”
她用力地抓緊了自己的腦袋,豆大的淚珠從那雙異色的眼睛中涌了出來。
疼痛使得她的背彎了起來,像是一張被拉到滿了的弓一般,脊背上的骨頭在薄薄的一層病號服下看上去有些明顯。
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她的過去?
她叫庫拉索嗎,那個男人又是誰?
人的大腦與其說是一種儲存裝置,不如說是一種保護裝置。
當它因為某些蘇醒的記憶而感到痛苦的時候,它便會適當性的拋出些緩解這種痛苦的,美好的記憶來幫助自己的主人度過難關。
【庫拉索啊,好像是有好多種顏色來著?白的橙的藍的綠的紅的……你又是哪種呢?】
那片溫柔的記憶碎片,伴隨著女人清脆的聲音,于她的眼前展開。
那是一個有著一頭烈焰似的紅色長卷發的女人,此時正坐在吧臺的旁邊,百無聊賴似的,一邊用手轉著槍花,一邊看向‘她’。
女人長得很漂亮,是那種非常明艷的,讓人一眼看過去便知道是美人的漂亮。
吧臺上方昏黃色的燈光映照在她的頭頂,讓她的半張臉沐浴在光下,而另外半張臉則沉浸于黑暗中。
【我是組織的庫拉索。】
記憶中的她回答的卻十分生硬,完全沒有按照常理來回答。
【我不喜歡你的回答,太空泛了!
而對面的女人,卻對她的回答并不是很感冒,甚至看上去仍有幾分愜意,對著正在擦杯子的調酒師說道:
【一杯血腥凱撒,一杯庫拉索!
調酒師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開始了調酒,最后將兩杯不同的液體放到了她們的眼前。
一杯是通體呈現猩紅色的,一杯則是白色。
畢竟在大眾概念中,喝得最多的便是白庫拉索,而她的代號,本質上其實也是白庫拉索。
她看著對面的女人用纖長地手指,捏起了那只盛放著猩紅酒液的馬天尼杯,然后——
將那猩紅的酒液,對著盛放著白庫拉索的酒杯,直直的倒了下去。
紅與白瞬間碰撞在一起,說不清是紅色吞噬了白色,還是白色沖淡了紅色,而直到酒液從杯中溢出來的時候,女人的手也沒有停下。
她定定的看著那只溢出來酒液的酒杯,看著顏色的交融與變化,心中的某個地方在叫囂著要掙脫。
而記憶外的庫拉索,則是一邊落淚,一邊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頭。
“凱……”
記憶還在繼續,起初沖淡了痛苦的甜蜜在翻涌,品嘗起來比起痛苦還要苦澀幾分。
她看到那人將已經徹底混合在了一起的酒從桌子上捏起來,絲毫不顧那些溢出來的酒,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對著她笑道:【現在是紅庫拉索了!
“凱什么?”
風見裕也握緊了筆,覺得立功的機會從沒有一刻距離他如此的近過。
這次,降谷先生應該不會再罵他了吧?
而庫拉索因為那股疼痛而蜷縮起來身子,臉上的眼淚無意識的往下流著。
“為什么,為什么要和公安的人走,血腥凱撒……”
她說道。
風見裕也傻了。
什么東西???
你說的這個公安,是我認識的那個公安嗎?不對,除了正在組織臥底的降谷先生,他們公安還有哪個能人能拐走黑衣組織的一個代號成員?
而且,血腥凱撒……這個代號,好耳熟的樣子。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應該不會是,當初被公安記錄在高危險名冊上的那一位吧?
哈?他怎么不知道公安還有這種神人在?能不能請教一下?
就在風見裕也陷入了頭腦風暴的凌亂時,庫拉索的回憶還在繼續。
第172章 辛迪瑞拉
在庫拉索還不叫庫拉索的時候,她便因為記憶力的出重而被組織所看重。
有一種名為超憶癥的天才疾病,不管是什么東西,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夠記得牢牢固固,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不過,她并沒有超憶癥。
她想要達到過目不忘的等級,必須要依靠一些手段。
比如說,五種顏色的卡片。
紅色,白色,橙色,藍色,綠色,這五種顏色在她的大腦中代表著不同的顏色,而當它們重合在一起的時候,便是記憶的本相。
在她無意識的喚出那人的代號后,與那人有關的記憶碎片,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著她襲來。
海浪洶涌,而她孤身一人不過一頁孤舟,幾乎是瞬間便被傾覆。
她于那深藍色的海浪中,浮浮沉沉,握住了五張卡片。
紅色的卡片于她的掌中消散成了光點,那是她與代號為血腥凱撒的女人的初遇。
而下一張閃爍起來的,則是白色的卡片。
而與那張白色卡片重合在一起的,是一個背對著她站立著的銀發高個男人。
他的手指上夾著一根煙,卻并沒有抽,正在跟對面的人說話,微微露出來的側臉看上去看上去十分的冷峻。
而幾乎是在她看向他的瞬間,男人便發現了她的蹤跡,向著她看來。
該如何形容那一束目光呢?
既像是從槍中射出來的子彈,又像是一把磨得極其鋒銳的刀,幾乎將她整個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記憶中的她強撐著,大著膽子向著那男人瞪了回去。
下一秒,男人那雙鋒銳的綠色眼睛,便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給擋住了。
血腥凱撒的嘴邊也叼著根煙,但并沒有點燃,僅僅只是叼在嘴邊上,勾起的紅唇上綴著滿滿的笑意。
“不要嚇到我家小朋友啊,琴醬!
她說道。
明明她們兩個年齡看上去相差并不大,但這句‘小朋友’從這個女人的嘴中被說出來,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被稱為琴醬的男人,抬起手來將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拿下來,聲音聽上去有些嘲諷,“我并不覺得朗姆看好的新人,會被我的目光嚇到!
他掃了她一眼,沒有什么感情。
然而在看向女人的瞬間,又是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那雙結了冰的湖水一般的綠眼睛,在望向那人的時候,上面那層厚厚的冰層便消融了,也更像是個活人。
他用手壓了壓自己頭上的禮帽,語氣中帶著些嘲諷,“朗姆想要帶新人,結果卻讓你來帶,你自己掂量掂量那家伙是安的什么心思,我言盡于此。”
說完便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她還在那里皺著眉想這人是個什么情況呢,就覺得自己肩上一沉,往旁邊看,露出來了張帶著笑的臉。
血腥凱撒似乎總是在笑。
但她所給人的感覺,卻并不像那位笑起來像個笑面虎的波本,而僅僅只是單純的在笑。
所有認識血腥凱撒,或者聽說過她的戰績的人,都說這是位天生的殺手,黑手黨中的黑手黨。
說這人心是黑的,血也是黑的,流動在這具美麗的軀體中的,不是生命而是罪惡。
但要讓庫拉索來說的話……
她卻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結論。
她認為,血腥凱撒是個溫柔的人。
明明是板上釘釘的BOSS派,但在帶她這個朗姆嫡系的時候卻也沒有什么怨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盡心盡責。
“為什么幫我?”
她問道。
走在前面帶路的血腥凱撒,在聽到她的問題之后停頓了一下,然后轉過頭來看她。
這人的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懶洋洋的笑意,說出來的話也同樣沒筋沒骨的。
“因為你很可愛嘛!
記憶的畫面,在她話語落下的瞬間便破碎了。
白色的卡片消失,下一張在她手中閃動著的,是一張綠色的卡片。
這一次,她的視角是在一個昏暗的車庫中-
已經想起了不少記憶的庫拉索知道,這是進行任務交接的地方。
她是來取情報的。
但她之所以現在還站在車后面,而沒有直接出去和任務組的人員交接,則是因為……
“啾!
就在她所站立著的地方的不遠處,位于承重柱下方的位置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那里親的難舍難分。
男方的身材高大,長長的黑發于他的腦后垂下,讓人忍不住聯想到長發及腰這個詞。
而被他親吻著的那人,則被他擋得嚴嚴實實的,只是在激烈的親吻間隙中,露出了一小段火紅色的發。
她的手附在他的后頸上,于那片黑發之上,看上去是那么的顯眼。
庫拉索站在車后面,垂眸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心中記著的數與表盤上慢慢移動著的分針重疊在了一起。
她并沒有戴表的習慣,手上這塊表自然也不可能是她自己買的。
這是血腥凱撒送她的,說是什么入職禮物。
加入這種黑暗組織還需要禮物?
她不知道該回些什么,只是默默接過,然后道了聲謝謝。
然后愈發的覺得,血腥凱撒實在是個與這個冰冷的組織格格不入的,溫柔的人。
……就是,有些稍微太花心了就是了。
那邊那個男的,應該就是萊伊吧,好些人在暗地里吐槽這是琴酒替身什么的。
畢竟他們看上去太像了。
但庫拉索卻對于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琴酒本尊在她那里都是被一視同仁的那個對象,她又怎么可能會找替身這種東西。
“ciao,美女~”
一只手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
若是換作任何一個別的組織成員這么拍她的話,她怕不是會直接一槍打過去。
但對于她,對于血腥凱撒,她那引以為傲的機敏卻就那么消失了。
沒必要設防,反正要是真的打起來,她也打不過對方。
“萊伊走了?”
她盡量保證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什么問題,眸光掃過那人紅潤的唇,又和觸電了似的轉移視線。
“任務結束了,他當然要走了。”
血腥凱撒似乎完全沒有那種始亂終棄的負擔,抱著她的腰,就像是在抱一只大型的毛絨玩偶。
“你想他留下來?”
她揚了揚眉,看上去有些意外,“喜歡他啊!
“不喜歡!”
庫拉索幾乎是秒答。
她對于那些環繞于血腥凱撒身邊的鶯鶯燕燕,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好印象。
或許這是一種雛鳥的印隨反應,帶著她在組織中站穩腳步的人是血腥凱撒,為她染上了顏色的也是血腥凱撒,所以……她會忍不住的去關注血腥凱撒。
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也沒法改。
聽到她的回答,血腥凱撒只是輕笑了一聲,聽不出來有什么其它的情緒,環在她腰上的手也沒有什么動靜。
她只是說道:
“那就好,不然我可能會氣得踹萊伊一腳呢,那家伙可是個大渣男啊!
……雖然她站血腥凱撒這一邊,但總覺得,這人好像沒有什么資格說別人是渣男。
但在那時,她也只是胡亂的應著,然后繼續傳輸資料-
綠色的卡片在記憶結束的瞬間應聲而碎。
于是,現在還在庫拉索手中的卡片,就只剩下兩張了。
一張是橙色的,而另一張則是藍色的。
橙色的卡片,在她看過去的瞬間,便閃起了光芒。
“所以這次的任務,是要和朗姆身邊的大紅人一起進行啊!
金發黑皮的男人一只手放在褲子口袋中,一只手則是搭在腰上,看向她的目光中沒有多少善意。
他是波本,也是她這次從公安那邊查到的臥底之一。
“準確的來說呢,是我和庫拉索出任務,你看著!
站在他旁邊的血腥凱撒,頭連抬都沒有抬起來,一邊用手指敲擊著電腦的鍵盤,一邊說道。
“我看著?”
波本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險惡。
他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好歹也是個情報員吧?有這么瞧不上我?”
庫拉索有些想笑。
她對于這個追擊自己,以至于后期連鎖效應最后間接導致她失憶的家伙,并沒有什么好感。
所以在看到他吃癟的時候,自然也是樂得見到這個的。
“某人不是說不想和我搭檔嗎?”
終于處理完了情報的血腥凱撒站起身來,一邊笑著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全你!
然后又看向她,說道:“走吧!
她應了一聲,幾乎是帶著幾分炫耀的意味的,從波本的身邊走過去,跟在血腥凱撒的身邊。
血腥凱撒在說完話之后,就沒有再看過波本一眼。
這個傳說中的神秘主義者站在那里,低著頭,看上去像是只被遺棄了的金毛犬。
而她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抬起頭來,與她對視在了一起。
啊。
原來是這樣。
這個目光她還真是熟悉啊。
庫拉索的心中升起了一絲隱秘的痛快,使得她的唇角也不由的往上挑起。
呵呵,區區波本-
橙色的卡片崩散成為光粒后,所剩下的就只有藍色卡片了。
但她看著這張卡片,心中所升起的卻只有恐懼。
“不,我不能,我不能看!”
庫拉索胡亂地說著,瞪大了的雙眼中不住的向外流著眼淚。
她的眼睛因為虹膜異色癥,而分別是兩只顏色有淺淡區分的藍眼睛,此刻浸潤在淚水中,像是兩塊美麗的藍寶石。
【庫醬,我好喜歡你的眼睛!
記憶中,那人曾經用手指在她的眼皮上輕輕地按壓,像是一個輕柔的吻。
“不要,不要!”
她捶打著自己頭的力度愈發得重了起來,就像是一種情緒的宣泄。
然而被刻意的隱藏于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卻還是在慢慢的蘇醒,帶著撕心裂肺一般的恨與愛。
“喂,冷靜一點!”
風見裕也試圖制止她這種自殘行為,卻被發瘋了似的庫拉索直接鎖喉。
她的眼睛在流淚,表情卻顯得很兇狠,鎖喉所用的兩只手齊齊用力,將他給勒得直翻白眼。
“我不想看,不想看……”
那雙曾經被夸贊過的漂亮眼睛,在她將風見裕也直接勒暈后,緩緩閉上了。
懸浮于腦海中,代表著她最不愿回想的記憶的藍色卡片,閃爍起了光芒-
“凱撒!”
她近乎于氣喘吁吁的站在一個汽車旅館的門前,大聲喊住正準備離開的那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她所熟悉的血腥凱撒,而另一個,則是那個該死的……公安臥底,蘇格蘭威士忌。
她看都沒有看同樣轉過頭來的蘇格蘭,只是固執的看著血腥凱撒,手中的槍直直的對準了后者的腦袋。
“為什么要背叛組織?”
蘇格蘭在她舉起槍的那一秒,也舉起槍對準她。
這個刮了胡子之后清秀的像個大學生的男人,此時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冷峻,卻被旁邊的血腥凱撒把手給摁了下去。
他想要說什么,但卻被她輕輕的一吻給憋了回去。
他嘴唇動了幾下,在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樣……
而血腥凱撒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朝著她走來。
來自組織的追殺并沒有讓她變得有多么的消瘦,甚至看上去比起在組織的時候還要快樂不少的樣子。
是因為這個男人,因為這個公安臥底嗎?
最后,她站在她面前,抬起手指抵在她指著自己槍口前,說道:“跑吧,庫醬,我可以裝作沒有看見你的!
“這句話,不應該由我說才對嗎?”
“哎,可是庫醬很弱啊,若是真要和我打起來的話,估計會很輕易的就死掉吧!
血腥凱撒仍然在笑,那雙深藍色的眸子中閃動著些愉悅,對著她說道:“但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一點的話,你也可以說裝作沒有看見我。”
“為什么?!!”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道。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為了這么個男人就背叛組織?你有了解過組織有多么恐怖嗎?你不怕死嗎?”
“就為了這么個公安臥底,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血腥凱撒站在那里看著她,聽著她一句又一句的問話,最后露出了個笑來。
她的眼中閃動著些庫拉索所看不懂的情緒,說道:
“值得啊!
像是知道時間不夠了,血腥凱撒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想殺你,庫醬,走吧!
“等到有一天,或許你也會想要離開組織,到時候你就能夠理解我了。”
藍色卡片在記憶結束的瞬間化為了光粒-
“等到某一天,我也想要離開組織……?”
庫拉索將這句話念出來,喃喃道,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曾經那人送給她的手表現在已經看上去殘破不堪,永永遠遠的停留在了12點的位置上。
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從病號服的口袋中掏出了個東西來。
是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送給她的白色小海豚掛件。
“我是庫拉索,而庫拉索……想要是什么顏色的,就可以是什么顏色的!”
她用力攥緊了手中的吊墜,卻在下一秒,感覺自己所在的包廂猛地一震,一束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琴酒帶著武裝直升機來了。
但……
庫拉索抬起頭來,看向被人從外面破開了一個大洞的上方,然后,瞳孔猛地一收縮。
“Ciao,辛迪瑞拉~”
那人的紅發被直升機的光照得分毫畢現,像是火焰在燃燒,又像是一道鮮紅的旗幟,于夜風與直升機螺旋槳所刮出的風中飛舞著。
對著她伸出手,然后笑著說道:
“要不要和我走?”
原本壞了的手表上,分針堅定的跨過了12點,又一次的運動了起來-
“喂,琴酒,在庫拉索在的那個位置,好像有個人站在那里!
基安蒂的聲音有些不確定,“這么高的地方,那家伙是爬上來的嗎?”
但剛剛還在不停的發出指令的琴酒,卻并沒有說話。
他皺著眉頭看向那個方向,然后在下一秒,迅速的將自己放在槍盒里的狙擊槍掏出來開始組裝。
“?”
基安蒂的頭上冒出來了一個問號。
但很快,她的頭上又冒出來了一個感嘆號。
能夠讓琴酒這個反應的人,不是萊伊的話,就只能是一個人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基安蒂只覺得自己眼角的蝴蝶紋身開始發燙了,她立馬調試著直升機上的望遠鏡,試圖對焦上那人。
入目是一頭熟悉的讓人忍不住有些想要咬牙切齒的紅發。
而那個打扮,那個丑得令人不能直視的詭異搭配……
也就只有血腥凱撒那家伙能夠搞得出來吧?!
“閉嘴,基安蒂。”
琴酒已經組裝好了狙擊槍,從武裝直升機的一側探出身去,開始了瞄準。
而在他的狙擊鏡中,那人頂著那頭鮮艷的永不褪色的紅發,穿著那身丑爆了的衣服,緩緩轉過身來,一如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她所穿著的夏威夷套裝。
但這一次,她的右手中所出現的槍,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她所使用的伯/萊/塔M92F,而是殺傷力與射程都更有威脅性的——
沙·漠·之·鷹。
單手握沙鷹還能瞄準……這樣的人,應該還不至于爛大街吧。
琴酒的嘴角向上揚起,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血腥凱撒……血腥凱撒!
錯不了的,他絕對,絕對不會認錯她!
下一秒,幾乎是同時,兩道槍聲響起。
“砰!”
如月楓身后的摩天輪包廂上,出現了一個槍眼。
“砰!”
琴酒手上的狙擊槍被打穿了,直直的落了下去,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第173章 組織派入公安的臥底
“……”
如月楓回頭看了一眼那還在冒煙的孔洞,又抬頭看向那個莫名的飛得有些歪的直升機。
【人物:黑澤陣,當前好感度:100】
哎呀。
“庫醬!
她偏頭看向旁邊從破開了的包廂中爬出來的庫拉索,“是來接你的人呢。”
庫拉索也抬頭看向,那夜空中看上去分外顯眼的武裝直升機。
黑色的螺旋槳一刻不停的旋轉著,發出了如同怪物嘶吼一般的咆哮,又像是提醒人回頭是岸的雷鳴。
但是。
“我跟你走。”
她定定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那抹紅色的影子,異色的眼睛中寫滿了堅定,“你當時說過的……或許有一天我能夠理解你那時的心情!
她攥緊拳頭,“雖然,我并不是和你一樣的原因,但我現在勉勉強強的,應該算是可以理解了!
——?我說過這話?
如月楓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仍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笑。
但要是換了白蘭在這里,估計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在她那層笑容之下所隱隱約約帶著的迷茫。
“血腥凱撒……”
“叫我瑪蓮娜就好。”
“好吧,瑪蓮娜,既然你說要帶我走,那我們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
庫拉索看向在混亂了一陣子之后,重新穩定下來的直升機,皺了下眉頭,“他們估計已經認為,我不打算回到組織了,所以下一步一定是要除掉我。”
“因為你腦子里的東西很有用啊!
“你會來找我,不也是沖著我腦子里的東西來的嗎?”
“……”
如月楓看了一眼庫拉索,又看了一眼正在調換武器的直升機,向著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握住。
而后者也沒有猶豫,直接將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握得緊緊的。
“現實世界又不是童話故事啊,辛迪瑞拉,我大費周章來做什么肯定是想要獲得相應的回報的。”
她說道。
夜風將她的頭發吹散在空中,又將她身上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咔噠,咔噠!
武裝直升機的武器切換已經完成。
“但是呢,我想要帶你走,這也是真的!
她扭頭看向握緊了自己手的庫拉索,用另一只握著槍的手,輕輕將自己亂飛的頭發往后掖了掖,露出了個笑來。
“那么你愿意和我走嗎?”
她向前邁出了一條腿,大半個身子處于懸空狀態。
而后者咽了一口唾沫,隱隱約約意識到了此人接下要做的事情。
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是血腥凱撒啊,即使她說前路是刀山火海,天打雷劈,只要她一聲令下,也會有無數人愿意跟隨她的。
“我愿意!
庫拉索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她便感受到一股巨力襲來,而雙腳所踩著的地方也是一空-
“呼呼,呼呼……”
江戶川柯南正在奔跑著。
雖然現在摩天輪上的炸彈早已被摘除,但誰知道黑衣組織那群瘋子是不是還有后手?
安室先生也是……竟然就讓風見先生帶著庫拉索去恢復記憶了……
拜托,那可是超危險人物哎!
萬一她恢復記憶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風見先生給殺了,那可怎么辦啊!
“你,你跑得還挺快的嘛,柯南君!
本著不能夠讓小孩子自己冒險的原則,萩原研二跟著他一起往上跑。
而就在這時,他的耳朵敏銳的發現了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
“小心!”
他向前一撲,將江戶川柯南壓在了身下,下一秒,密集如雨點一般的槍響聲,便于建筑的外面響起。
萩原研二從建筑的空隙處小心的往外看去,表情十分凝重,“竟然是武裝直升機……!”
那些不法組織的家伙,未免也有些太猖狂了吧!
“哦,你們也在這里。”
神出鬼沒的赤井秀一從集電箱旁走出,臉上掛了些彩,看上去是剛剛經歷了一波硬仗。
“是黑衣組織的人來帶走庫拉索了!”
江戶川柯南的表情十分糟糕。
他中途被貝爾摩德放出來的假情報給誘導,跑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等到趕來這里的時候,已經完全晚了。
“看這個架勢,不像是要帶走人,反倒是要殺人的樣子啊!
赤井秀一的表情倒是非常的冷靜。
雖然這人并不是個面癱,但這種面無表情的模式基本上已經刻在他臉上了,所以一直都是一個樣。
“庫拉索打破了包廂,已經早就逃走了。”
樓梯的盡頭出現了另外一道,不是兩道身影。
臉上同樣掛彩,身上還有些擦傷痕跡的降谷零,扛著自己暈過去的下屬風見裕也,出現在了那里。
他冒著被掃射到的風險救下了后者,真的算是非常認真負責的好上司了。
除了偶爾被吐槽斯巴達以外。
而明明應該是非常非常緊迫和正經的場合,但江戶川柯南的腦回路卻莫名奇妙的跑偏了一些。
——所以這兩個家伙,果然還是打了一架吧!
明明都是即將奔三,和已經三十歲了的男人了,怎么還是這么幼稚啊?
降谷零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赤井秀一,紫灰色的眼睛中滿是鋒銳。
“庫拉索逃竄的方向暫時還不知道,但是她是我們公安的……”
不過,他的狠話才剛剛放了一半,旁邊就炸開了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發言,引得他一臉警惕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槍。
萩原研二把剛剛冒出來一個頭的江戶川柯南又給摁了回去。
而赤井秀一則是默默的看向那陣煙霧所在的位置,皺起了眉頭,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氣息。
“哎呀哎呀,他還真開武裝直升機掃射了?這我還真沒想到!
一聲有些慵懶的女聲,從煙霧中傳了出來。
降谷零的臉色猛的一變。
——這個聲音!
“畢竟,若是我叛變的話,估計上邊是只會想讓我死吧。”
另一道女聲附和著,又在煙霧變小的時候,變得有些警惕,“等等,瑪蓮娜,這里有人!”
煙霧散去了,露出了一個……穿著一身辣眼睛的搭配的如月楓,和她半摟在懷里的在場所有人的目標,庫拉索。
“姐、姐姐?!你怎么會在這里?”
萩原研二有些慌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江戶川柯南沒有說話,也跟著爬起來,但看他的表情,估計想要說的話只多不少。
至于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他倆看上去好像沒有什么大礙,但實際上魂已經飛了有一段時間了。
而如月楓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熟人,鎮定自若的從游戲背包拿出來有希子的粉色偏光墨鏡,往自己眼前一戴。
“鏘鏘!自由殺手X登場!”
——你以為戴個墨鏡就沒有人能夠認出你來了嗎,自欺欺人也不是這個欺法的啊,如月姐!
你那個紅頭發,連遮都不帶遮的,誰認不出來?難道這是超人的眼鏡不成?
以及這個衣服,之前看到的時候不還是正常人穿的衣服嗎,怎么現在就這么辣眼睛了!
還有什么自由殺手的……這里三個警察一個FBI,你在說什么!難道就不怕直接被銬進去嗎!
江戶川柯南想要吐槽的欲望,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頂峰。
幸好他沒有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說什么的習慣,不然怕是會被如月楓一套絲滑小連招帶走。
降谷零上前一步,眼下因為某人而產生的黑眼圈還沒有消去,看上去分外的明顯,說道:“瑪蓮娜·杰索,交出庫拉索。”
他的表情很嚴肅,“在日本境內所發現的犯人,自應該交給日本公安處理。”
如月楓偏頭看了他一眼,用槍抵著自己的墨鏡向上一抬,露出來深藍色的雙眼,嘴邊勾起了一絲絲嘲諷的笑,“日本公安?不是吧,這不是組織的大紅人波本醬嗎,什么時候又成了日本公安了?”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組織要求你潛伏進入日本公安做臥底的吧,對不對?”
“嘖嘖嘖,潛伏多年后突然冒出來給人個驚喜,這可真是太驚喜了。”
“你想要我把庫拉索交給你,然后再帶回組織的吧,真是好打算,不愧是那個波本!
如月姐,她在說什么?
什么組織派入公安的臥底,這都什么跟什么東西?
安室先生嗎?這幾個字有哪個能挨得上邊的!
江戶川柯南看不懂,江戶川柯南只覺得大為震撼。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降谷零,發現后者本來就黑的皮膚,在這一刻看上去更黑了。
簡直都能夠趕得上服部那么黑了!
“你……你胡亂說些什么!”
降谷零看上去氣得不行,咬牙切齒的,像是想要把面前的人給生吞了似的。
“喔,惱羞成怒了。”
如月楓聳了聳肩,又看向赤井秀一,勾了勾唇角說道:“至于這位FBI先生,要是讓組織那里知道你只是假死的話,應該會很不好搞的吧?”
“你看看這個波本醬,他一看到你就和瘋狗似的咬上去,這簡直就是組織對于你的最佳寫照啊,這還不趕緊跑?”
赤井秀一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
如果說剛剛他還有些不確定,那么現在,他可以板上釘釘的確定了。
——這人就是在耍著他們玩,說的話也是沒有什么可參考性的胡話。
“是嗎,那我可真怕啊,要不要先在這里解決掉波本呢!
他看向氣結了的降谷零說道。
“哈?!”
后者給與了他一個惡狠狠的瞪視,看上去不介意讓他臉的毀容程度更進一步。
就在這時,如月楓用手拉了拉庫拉索的手,退回到她們剛剛過來時的那個窗口。
“等等!”
并沒有參與進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的萩原研二,立馬便發現了她們的小動作。
他向著那邊跑去,但還是慢了一步。
庫拉索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就往下跳,而如月楓則是停頓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腦門上啵了一個響亮的啵啵。
“哎,哎?!”
一直以為如月楓和松田陣平就差表白在一起了的江戶川柯南,露出了瞳孔地震。
而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也傻了。
他看著面前剛剛親了他腦門一口的女人,頂著那個鮮亮的口紅印子,手都哆嗦起來了,“你,你……”
但他‘你’了半天,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那邊兩個迅速反應過來的人,正在往這邊趕,而她則附在他耳邊,輕笑了一聲說道:“晚安,弟弟醬~”
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把將他給推到了那兩人的身前,擋住了他們的前進路線。
至于她自己?
她就像是一縷突然刮過來的風一般,從窗口處仰了下去。
風吹過,風走了。
只留下了一地被風吹傻了的男人和男孩。
“可惡!”
將萩原研二扶穩站好的降谷零,把風見裕也往前者手上一塞,向外跑去。
而赤井秀一則是掃了一眼萩原研二頭上的口紅印,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是眸子卻變得有些微微的加深。
“這里就交給你了,boy。”
他對著江戶川柯南點了點頭,然后也跟著跑走了。
只留下還醒著的兩個人,在這里大眼瞪小眼。
良久,江戶川柯南的視線漂移了一下,畢竟他現在去看的話,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個對方腦門正中央的口紅印。
“那個……松田警官他知道嗎?”
他胡亂的說道。
而正好被暴擊了的萩原研二,抬起手來撓了撓自己的頭發,視線也跟著漂移了一下。
“嗯……知不知道呢……”
感覺要是知道了的話,估計那頓打是逃不掉了的呢,哈哈哈,嗚嗚嗚……
第174章 愛恨久別離
“大哥?!”
伏特加驚恐的喊聲響起的時候,琴酒的手正在流血。
該說真不愧是現存沖擊力最大的槍之一嗎。
若不是他剛剛躲得足夠快,恐怕那顆子彈所打穿的,就不僅僅是那支槍了。
旁邊的人亂成一團,而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白種人的皮膚,大多數都是那種沒見過太陽似的慘白色,他也不例外。
所以當那片慘白的皮膚染上了血時,也會顯得分外的顯眼。
他垂下眼睛,將仍在往外流血的虎口放在唇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事實證明,他并不是什么吸血鬼啊,狼人啊,這類的稀罕玩意兒,而是純種人類。
血液只有一股子的鐵銹味,又腥又惡心,根本嘗不出來其它味道。
“呵呵……”
他垂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真實表情。
但伏特加下意識的覺得,那估計不是什么好表情。
畢竟大哥在戒了煙之后,發泄情緒的方式,就從抽煙變成了暴力。
對比起以前一槍致命,現在的琴酒在出任務時,任務對象都是死得奇形怪狀的。
很難讓別人不聯想到,這是某種宣泄。
“掃射是沒有用的,科恩!
他抬起頭來,碧綠眼睛中的情緒,在現在看上去無限接近于冰點。
他站起身來,拿起旁邊的降落傘,“那可是血腥凱撒!
基安蒂的身體在他站起來時猛地一顫。
那種僅僅只是被掃上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四肢僵硬,冷得如墜冰窟的感覺……
這種殺氣,真不愧是組織的TopKiller嗎。
所以說,這人是到底有多恨背叛了組織的血腥凱撒?
她在瞄準的時候尚且會不忍,但琴酒持槍的手可是連抖都沒有抖的啊!
她突然想起了組織中的那個傳言。
說血腥凱撒這個代號是個死亡代號,不論是誰,在接下代號后三天內都會死于非命。
當時她還覺得,這大概是某個血腥凱撒受害者聯盟的家伙,閑著沒事干搞出來的謠言。
現在看來,這好像不是謠言!
目前看上去已經完全瘋了的琴酒,完完全全做得出來,將所有繼承那人代號的成員全殺了的事來。
地獄的黑火,已經徹底把他的腦子給燒壞了。
“那你是要親身上陣嗎。”
科恩操作著直升機的按鈕,將剛剛掃射摩天輪的機槍收了回去。
他是在血腥凱撒叛逃之后才加入的組織,所以對于這位曾經的前輩并不了解。
只是經常聽到搭檔基安蒂不時的提起過。
她們兩個都是意大利人,所以喜好和偏向也是最接近的,基安蒂親近那人毫無問題。
但琴酒……
科恩看向已經把降落傘背好了的琴酒,微微皺起了眉頭,“接應地點在哪兒。”
“我還活著的話,會自己去找你們。”
后者只是這樣說道,便直接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
如月楓帶著庫拉索行進的速度非常之快。
比起后面兩個完全不了解游樂場構造的人來說,她有著小地圖的幫助。
所以很快就來到了,入江正一所在的小綠點的位置。
“帶著她今天晚上就走!
她低下頭,將車門打開,然后把庫拉索塞進去,表情有些嚴肅,“私人飛機飛歐洲航線,繞開美國,必要下可以多繞幾個地方!
“在禁令下來前,必須要保證帶著她抵達Europol本部!
“明白。”
入江正一的回答很是干脆。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在機要關頭還會浪費時間的人。
有什么想問的,等以后再問就好了,現在沒有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但坐在車后座上的庫拉索,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Europol?歐洲刑警組織?
血腥凱撒原來是那個組織派進組織的臥底嗎???
作為情報員,她以前也和那個組織的人打過交道。
他們大多數都很死板,做事更是嚴格遵守那些個條條框框……
那樣的組織,怎么會培養出凱撒那樣的人?!
入江正一的車開得很快,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他確實是個開車好手。
——說實話,只要你不想被自詡車神的上司開車給開吐,那學會開車只是個時間問題。
“看上去,你好像并不知道瑪蓮娜的身份!
他透過車的后視鏡,看向坐在后面的庫拉索,鏡片后的眼睛中沒有什么情緒。
雖然在某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副‘想死但感覺該死的另有其人’的社畜樣。
但實際上,在面對外人的時候,他還是很有形象的。
人只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喜歡的人面前。
一方面是因為,在喜歡的人面前,會忍不住的想要吸引她更多的注意力。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在喜歡的人面前,本來沒有什么大病,但也想要得到對方的照顧,于是會忍不住表現得夸張些。
“……我以為她只是背叛組織,然后加入了其它的黑手黨!
她抬起眼睛說道。
“噓!
入江正一頭也不回的,只是在唇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說她是黑手黨,那可算是種侮辱。”
“她可討厭別人說她是黑手黨了!
“所以瑪蓮娜她……真的是Europol派入組織的臥底?”
入江正一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收緊了些,“其實這個我本不該說的,但你是她帶回來的,也算是半個我方人員了!
“……什么?”
庫拉索直覺一動,好像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一般。
“雖然暫時把你放在Europol里,但實際上,不管是我還是她,都并不是Europol的人!
“那只是個過渡的緩沖位置!
入江正一踩下油門,看著表盤上的數字向上躍動,慢慢的沖上了160,170,180……
“我們可是AISE(意大利特工情報局)啊!
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庫拉索卻依舊為這句話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個用了不到十年時間,就肅清了整個意大利黑手黨的AISE?!
他從后視鏡中看到了她的表情,莫名的有種自豪感。
“就是你想的那個AISE!
他說道:
“而瑪蓮娜她,正是AISE的掌權人,是我的長官,也是你未來的上司!-
東都水族館的選址很巧妙,就在海邊。
目送著入江正一離開后,如月楓哼著歌向海邊走,手上還握著她那把沙鷹。
如果說她以前偏愛伯/萊/塔M92F的輕便,那么她現在就更青睞沙/漠之鷹的重量。
對于她目前的力量來說,以前用的槍都有些太輕了。
沒辦法呀,太輕的槍用起來時準頭也會跑偏,所以她才必須要換配槍。
這也是為啥看到初學者選擇看上去帥,但實際上并不適合自己的槍時,她會忍不住想笑的原因。
槍這個東西啊,每個階段都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一種。
像赤井秀一這樣的狙擊手,手上不同型號的狙擊槍都換了好幾種呢。
手感可是很重要的。
她站在海邊上,注視著那波光粼粼的,倒映著水族館七彩光的海面,聽到了咔噠的一聲。
是槍的保險被打開的聲音。
路燈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她的身后,是個更長的舉著槍對準她的高大身影。
如月楓垂下眼睛,也不回頭,只是抬起左手,然后將右手中指上的瑪雷指環給摘下來。
以前沒擁有一個東西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的去想。
雖然不至于到抓心撓肺那個程度吧,但總歸是會記掛的。
結果一旦把東西拿到手,她就會覺得,也就那樣。
所謂死氣火炎,也就是這么個東西罷了,沒什么特殊的。
擁有這玩意兒還會嚴重影響她的游戲體驗,所以她微妙的能夠理解,為什么白蘭之前要封印她這份力量了。
順風順水的日子固然不錯,但若是半點挑戰都沒有,那也有點太無聊了。
她將摘下來的指環放進游戲背包中,然后才轉過身去。
琴酒舉著槍的左手虎口上纏著圈繃帶,上面還在向外滲血。
但這并不是什么重點。
她看著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她曾經見過太多次,那片冰雪消融的瓦爾登湖和春意盎然的白樺樹林。
而現在卻想,冬雪彌漫,冰封萬里的景色,才是最好看的。
他的眼睛是兩座沉默的連山,一座沸騰著地獄的火海,一座則充斥著愛欲的死寂。
矛盾嗎?好吧,好像是有一點。
琴酒沒有戴著他那頂標志性的黑禮帽,鉑金色的近乎于銀色的長發散落著,像極了落在地上的月光。
她歪了歪頭,也學著他的樣子,將手中的槍舉起,對準他,笑著說道:
“組織的TopKiller,你來晚了一步呢,人已經被我送離了。”
而她的這句話,像是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石頭,一下子便打破了所有強裝的寧靜。
“……你叫我什么。”
他望著她,眼睛充血,一字一頓的說道。
而她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樣子,“組織的TopKiller啊,不然還能叫什么呢?”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以為我這是在嘲諷你?抱歉抱歉,琴酒,這樣行了吧!
琴酒握著槍的手慢慢收緊了。
他幾乎有些想笑了。
這算什么?
她從來沒有這么叫過他,從知道他代號的那一天起,她就只叫他‘琴醬’。
一個只有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敢叫,而其他人連提都不敢提的稱號。
可是現在,她叫他TopKiller,叫他琴酒,那個稱號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就像那些被她所拋棄,只有他仍固執的抓著的過去。
舌根處的血腥味在彌漫。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扣下扳機,聲音慢慢的提高,帶著癲狂與聲嘶力竭。
但實際上呢,隱藏于其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像是只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狗,卻被人一腳踢開,所發出的哭嚎聲似的。
第175章 痛楚與貪歡
在血腥凱撒墜崖死后,貝爾摩德有段時間總喜歡偽裝成她的樣子。
她是個易容偽裝方面的大師,不管是妝面還是說話的姿態,甚至就連一些前者不經意間的習慣性的動作,都模仿得一模一樣。
有不少人都被她給騙成功了,不僅露出了丑態,還被人狠狠記了一筆。
但唯獨琴酒,貝爾摩德在他面前晃悠了不少次,他一次都沒有上過當。
他越不上當,她就越好奇。
畢竟在那人死后,出現了一些不太妙的后遺癥的人實在太多,就算是幻影也會引得人上鉤。
琴酒和那人的關系毫無疑問是好的,可他為什么不會上當呢?
她將自己的問題說出來,而他聽完之后就掏出了槍。
大意了啊,她沒來得及閃,就被那把槍給指了個正著,并且瘋狂報警的直覺告訴她,他是真的有可能會開槍。
她只是個情報員,就算是殺人也就是暗戳戳的放冷槍,誰會想不開的和殺手正面對決呢。
識時務者為俊杰。
所以貝爾摩德在被槍指著的下一秒,就很利落的撕了偽裝。
于是槍便被放下了,畢竟在明面(大家都不知道BOSS已經死了)的情況,她是BOSS的女人,琴酒還是會給她幾分薄面的。
“到底是怎么認出來的?我自認為所有的細節都已經還原了的!
但是她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不甘心,于是問道。
琴酒坐在那里,自顧自的用鹿皮擦著他那把槍,看都不看她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語氣之冷淡,猶如西伯利亞刮過來的寒潮一般。
貝爾摩德被他這個態度給膈應到了。
她本來就因為瑪蓮娜對此人青睞有加而感到煩躁,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被否定了的局面,便讓她的煩躁又一次升級了。
倒也不是說被無視所以感到煩躁,而是……
琴酒給人的態度,是一種傲慢的,不明說的,但認為只有他自己最了解瑪蓮娜的態度,所以看其他人都是漠視。
“聽不懂啊,解釋一下呢?”
雖然心頭已經開始冒火了,但她臉上還是盡可能的,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他沒抬頭,好像槍比所有人都對他更有吸引力,淡淡的說道:“感覺上不一樣。”
很多人都覺得,琴酒從外表上看上去是那種話少且冷酷,行走的冰山一樣的性格。
但實際上,他話確實不多,但句句都是往人心上扎。
“對待一直自己有眼緣且喜歡的狗,你會將狗買回去,就算是整日奔波在世界各地,也會回去摸摸它!
“而她是那種,看上去喜歡的不得了,但實際上,到走的時候,任狗怎么汪汪的哀叫,她都不會回頭的那種人!
貝爾摩德更煩躁了。
她覺得琴酒是在耍她,不然為什么說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雙手抱在身前,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琴酒終于抬起頭來,看向她,唇角向上揚起卻帶著股冷意和嘲諷,說道:“你就是那只會對著她汪汪叫的狗。”
她的拳頭一下子就攥緊了。
優雅從她的臉上褪去,她現在看上去很想讓對方試試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給他來一下大的。
但他還在說著,絲毫不顧她的臭臉。
“血腥凱撒對任何人也好,都沒有愛那種東西,而你扮演的她,是你想要得到的她,是你在她身上所投射出來的自己,并不是她本身。”
所謂話糙理不糙,這一下子,她確確實實的明白了他所說的話的真實意思。
但輸人不輸陣,再加上黑衣組織各個代號成員之間,本來也就只有塑料沒有友誼。
所以貝爾摩德在臨走前,臉色很差的嗆了他一句話,說:
“那你不一樣是被她拋棄的狗嗎,‘琴醬’?”
“看啊,她甚至從未叫過你的名。”
琴酒頭都沒抬的,抬手就是一槍,但只打在門上,并沒有穿透某個人體器官。
他陰測測的抬起眼睛,看向那個開了個洞的門,能夠聽見某人充滿了快意的笑聲,有些刺耳,有些心煩。
貝爾摩德懂什么。
他把槍放在桌上,也沒有干別的事的心情了,徑直走到床上躺下。
安全屋里的床自然是按照最普通的配置來的,邦邦硬,人躺到上面,睡是睡不著的,只會越來越清醒。
他望著天花板,又想起貝爾摩德剛剛所說的話,說那人從未叫過他的名。
名字那種東西很重要嗎,無所謂的啊,反正只要他還在組織里一天,就永遠只是琴酒。
除非哪個不要命的想要他的代號,然后來挑戰他。
反正那個聽上去蠢透了的稱號只有她會叫,那到底還有什么需要計較的。
世上有那么多互稱姓名的愛侶,但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閉上眼睛,將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力。
空氣在缺失,呼入的氣體和呼出的氣體明顯不成正比,他的耳膜鼓起,回響著嗡嗡的鳴音,眼前一片昏暗——
那個時候,她其實可以很輕易的殺死他的。
那雙夾在他脖子上的大腿,再用些力,就能輕輕松松的扭斷他的脖子。
但她并沒有那么做。
她只是說,說他太弱,說他的血應該再次沸騰起來。
血到底該怎樣,才算是沸騰?
人類又不是活火山,沒有辦法因為地殼運動而噴出巖漿,最多被擠爆了流出血和腦漿。
戒煙之后,他的神經因為失去了煙草的安撫作用,而開始變得愈發的暴躁。
其實就算戒了煙之后,也可以通過喝酒或者做些*別的事*來緩解壓力,但他就是不想。
喝酒要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才能夠勉強消解他心中的火焰,但那又會使得他的槍準頭變差,所以最多喝上一兩口就會放下。
而至于做別的事……
“嗬……!”
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猛地松開,連帶著剛剛閉上的眼睛也跟著睜開。
缺氧讓他的眼前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失去了焦距的眼前閃過了大片大片的星星,他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某個位置所產生的不太妙的反應。
“麻煩!
他曲起腿來,嘖了一聲,聲音因為剛剛過于用力而有些微微的沙啞。
在那之后,他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會不停的想起她那時所說過的話,數次、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將自己陷于生與死的夾縫之間。
于此,他才得以窺見地獄的半邊容顏。
那是火一般的紅發,淵似的深藍雙眼。
沸騰,沸騰。
他的心臟永不停息的泵出新鮮的血液,是永不停歇的高級機器,滿足著自己主人無法實現的悲愿。
血腥凱撒。
他沿著她曾經走過的路攀援,看到她曾經所看到的風景,感受她曾經所感受到的孤獨。
而也就是在這時,他才終于明白她的意思。
這個世界太無聊了。
無聊到僅僅只是淺薄的一眼,便足以望到底,只有真正的對手,才能讓那身冰涼的血重新變暖。
他向著山頂看,她背對著他站著,紅發飄揚在空中,是他前進的道標。
他仰起頭,日升于海,漫山遍野的花在開。
血液從他殘破的心臟與失神的眼睛中流出,將那些花滋養得愈開愈艷。
她終于轉過身來,像是神向著凡間投下的一瞥,帶著高高在上的一點點滿意。
她應該滿意的。
正因為她的死,她的愛,才造就了現在的他。
是她——改變了他。
可現在,她明明還活著,卻裝出這副輕薄的假相,說出的每個字都令他忍不住的想要毀滅些什么。
所以他才要說:你怎么敢。
你怎么可以,在改變了我之后,又一臉的若無其事呢?-
子彈在照面的那一刻就已經打空了。
他的子彈沒有一個命中她的,但她的子彈卻先是穿透了他的肩膀,又是穿透了他的腹部。
傷口處傳來劇痛,血液帶著生命一起流失,他的時間不多了。
于是索性就丟掉槍,進行近身格斗。
琴酒的動作已經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理性,每一下都是朝著最致命的地方來的。
他能夠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曾經無數次戰斗中仍然冰涼的血液,在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便開始了沸騰。
它們順著他的血管流動,巖漿似的灼熱。
十分迫切的需要些什么來澆滅與降溫。
“……”
如月楓微微偏了偏頭,躲過他沖著她臉襲來的拳頭,又在下一秒,毫不猶豫地用腿回擊。
她的游戲背包里面,彈藥也好,槍也好,都是單項疊加999的,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拿出來。
但在這時,她反而沒有什么想要拿出來的想法了。
她只是看著面前男人充血的眼睛,突然很想笑。
而她也從來不是個會壓抑自己想法的人,也就那么笑了出聲。
“哈哈哈哈哈!”
波光粼粼的海面旁,空曠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里,打個沒完。
如月楓只覺得,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愉悅從她的心中生出,無法被無視,如同懸崖上的曼陀羅,吸引著她湊近去嗅聞。
她沒法抵抗這種專門為她所設下的陷阱。
——變化還挺大的嘛,變得還不錯嘛,變得更有趣了啊!
又一次的拉進距離,她的左手緊緊地牽制住琴酒的右手,右手則是攤開包住對方毫不猶豫揮來的拳頭。
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揚起,深藍色的眼睛也像是得到了滿足的貓科生物一樣,瞇了起來,眼尾微顫,如同蝴蝶顫抖的鱗翅。
“你很不錯啊,琴酒!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如是說道,聲音都因為被滿足了的愉悅而微微的飄了起來,像是喝大了似的,臉頰都升起了微醺似的緋紅。
“你很不錯!”
要知道,她可是很少會這么去評價一個人的。
三年后的琴酒,確確實實的給了她驚喜。
她笑著,鋒銳的牙齒也跟著露了出來,“我都有點不舍得你死了!”
“死?”
他也同樣笑了起來,但卻是冷笑,綠色眼睛中情緒翻涌,“我不會在你前面死的!
因為肢體牽制的原因,他們之間離得很近,近到他只需要稍稍低下頭,就能夠咬上那吐露出令他心煩的話的雪白喉嚨。
死而復生的混蛋——死人,就應該給他好好的待在墳墓里面!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直接咬上了那抹雪白的頸子。
鮮血在牙齒穿透皮膚的瞬間便涌了出來,濺了他滿臉,有不少蹦到了他的眼中,讓視野也染上了一層猩紅。
他像是草原上的獵豹撕咬自己的獵物一般,撕咬著她的喉嚨,血液大股大股的噴出。
而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毫不猶豫的收回自己剛剛用來牽制他的右手,直接將手指插進他腹部子彈所打出的傷口處,用力地往外撕扯。
這是常人所難以忍受的劇痛,但琴酒卻像是什么都沒有感受到的似的,撕咬在她喉嚨上的牙齒還在繼續用力。
或者說他沒有感受到,也沒有什么錯誤。
人體在極度興奮,又或者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會分泌腎上腺素,能夠減緩痛苦。
他們的血混在一起,早已經分不清彼此之間的區別。
他的嘴里滿滿的都是血腥味,本應該是覺得惡心的鐵銹味,卻隱隱的能夠品出來一絲甜意。
詭計多端的血腥凱撒,不知道現在這張令人忍不住生氣的嘴,還能否吐露出甜蜜的謊言。
他這樣想著,抬起眼來看她,卻發現這人竟然在笑。
她的唇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眼睛卻越來越亮,臉頰兩側的緋紅在蒼白的臉上看上去也更加的顯眼。
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半只腳踏入鬼門關,而她看上去和他半斤八兩,竟然還在笑?
她在笑什么?
很快,如月楓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抬起手來,蒼白的手指上滿是艷紅色的血,撫過他的顴骨,臉頰,向下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喉嚨上。
就在這時,那只本來像極了情人間愛撫彼此身體時一般輕柔的手,卻突然猛地一個用力。
她掐住他的脖子,以一種介于是否捏碎他的脖子的力度,窒息感如海浪拍岸似的向著他襲來,讓他只能松開咬在她喉嚨上的牙齒。
她的力氣本就驚人,此時掐著他的脖子,將這么個比她要高20cm的男人硬生生的舉離了地面。
他用力的用自己的雙手去掰她的手,卻紋絲不動,簡直是怪物。
氧氣缺失的更厲害了,但他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和腎上腺素的幫助,并沒有像三年前的自己一樣,丟人的暈過去,甚至還能夠說話。
“凱……撒……!”
他咬牙切齒的念著那個死去的代號,牙齒碰撞在一起,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而她一邊用手掐著他的喉嚨,一邊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大動脈還在往外涌血,系統顯示她的血條已經掉到40%以下了。
但她卻毫不在意。
說實話,這點傷還比不上琴酒帶給她的驚喜,更能夠引起她的情緒波動。
她抬頭看著自己一手所創造出的杰作,又開始笑,用有些捏揉造作的語調說道:
“看啊,多么美麗的一頭野獸!
她一邊說著,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的接近癲狂,“你可不可以,再變得更好一些呢?”
“給我更多,更多的驚喜!”
“嗯嗯,決定了,我不殺你了,我要養你。”
琴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的眼前像是小行星撞擊地球一般閃起了火花,只有大片大片的彩色光點。
他的雙手慢慢垂下,卻在下一秒被眼前的人擁進了懷抱中。
她用臉蹭著他的臉,像是在擺弄什么稱心的玩具似的,聲音中是完完全全掩飾不住的愉悅,說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養人呢!”
……該死的混蛋。
他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利,就這么暈了過去。
而如月楓等了一會兒,并沒有聽見拒絕的話,裝模作樣地點頭,“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那么,請多多指教,琴醬~”——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時候在聽李雨的《倒春寒》,感覺看的時候可以聽聽,效果更佳
第176章 從零開始養琴醬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終于趕到的時候,海邊已經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地的血。
還有幾顆殘留的彈殼,側面說明這里剛剛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情況。
后者撿起彈殼,上面還帶著一絲絲的熱意,說明留下這東西的人應該剛走沒有多久。
而前者則是看著那一地還沒完全滲進土里的血,伸出手來,沾了一些。
看這個出血量,要是只是一個人流的,估計人已經死的沒法再死了。
要是真是單一個人的血,他還能考慮收集一些回去做個DNA檢驗。
但都混在一起,這就沒有什么辦法了。
現在的科技還沒有發達到,能夠分離混在一起的血液的程度。
而看這個車轍印……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
還真是有備而來的啊,瑪蓮娜-
說是有備而來,其實也不完全準確。
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也只是想要撿個庫拉索回去加加陣營戰的進度,可沒想到還會零元購另外一個的。
如月楓一邊哼著歌,一邊把著自己面前的方向盤,右手中指上已經重新戴上了瑪雷指環。
車子在黃燈轉為紅燈的時候停下,她從游戲背包中拿出了一個小匣子。
——來自天天財政赤字燒她經費的AISE研究部門。
不要小看這個東西啊,這可是能夠實現火炎之間轉換的特殊道具。
研究出來這玩意兒的人,還給它取了個聽上去很厲害,但實際上有些不明覺厲的名字:
【潘多拉的魔盒1.0】
所以說科研宅基本上都有個文藝心,好像也沒有說錯。
她調了一下魔盒的轉換開關,然后隨意將燃起了大空火炎的指環戒面對準魔盒的空缺處。
橙色火炎鉆了進去,再冒出來的,便是明黃色的晴之火炎。
不過該怎么說呢,這個魔盒也有些局限之處。
比如說,現在暫時只支持將大空火炎轉換成別的火炎,而若是輸入的是其它的火炎,卻無法轉換成為大空火炎。
據普拉米亞所言(沒錯,這人現在接替入江正一的位置,已經成為了小組長),這是因為大空火炎的廣譜性。
她也知道自家不從事研究的上司不懂,很簡單粗暴的說,等到潘多拉魔盒進化到2.0的時候,大概就能夠實現其它顏色火炎的轉換了。
但以現在的技術水平來說,暫時還不行。
她將魔盒轉換出來的明黃色火炎按在自己脖子的傷口上,從鏡子中能夠看到,那剛剛看上去還很是猙獰的傷口,幾乎是瞬間便開始了愈合。
而在紅燈變成綠燈的幾秒前,她脖子上的傷口就已經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血條逐漸從剛剛危險的35%漲回到了70%。
所以說死氣火炎這個東西,真是個過分的作弊器啊……
一旦開始使用,游戲的平衡性就很快會被打破掉,也就沒有那么好玩了。
布加迪威龍在紅燈轉綠的瞬間便彪了出去,而她在處理完了自己身上的傷口后,看了一眼被她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睡美人。
琴酒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從血池里面撈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都是血。
有他自己的,也有她的。
白種人白皙的脖頸上,青青紫紫的掐痕看上去分外的顯眼,他雙眼緊閉,只有還在起伏著的胸口說明他還活著。
如月楓將自己握方向盤的手換了一個,用另一只手捏著魔盒對準他。
晴之火炎將人包裹進去,血肉在重新生長,將鑲嵌在肉里的子彈也給排了出來。
不過,比起常規來說的大恢復術來說,晴之火炎的治愈過程就沒有那么美好了。
血肉重新生長的疼痛感,比起中彈的那一刻要疼上數十倍。
“啊……”
在這種疼痛下,仍在昏迷狀態的琴酒也忍不住的發出了痛呼聲。
他皺緊了眉頭,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臉往下淌,胸口急促的起伏著,微微張開的唇邊泄出了痛苦的呻/吟。
而她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用手輕輕地按了按他的眉心,一觸即分。
“忍著點,只有好孩子才能得到獎勵哦!
明知道昏迷狀態的人根本聽不見,但她依舊如此說道。
然后一腳踩在油門上,將速度提到了最快。
紅色的布加迪威龍發出了一聲怒吼,于夜色中極速前進,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琴酒是被痛醒的。
他身上各種各樣的傷口都有,而晴之火炎在治療的時候,也一并給他治療了,相當于是重新給他換了個身體的程度。
而在這種傷口愈合的時候,本應該好好的找床被子裹起來,然后窩著,等待那種疼痛過去。
結果他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個完全不知道這個潛規則的人。
如月楓第一次飼養人類,并不是很懂具體的流程到底是什么。
但她仔細的想了想,覺得飼養人和飼養狗應該沒啥區別(?),于是就從網上搜了一下養狗的攻略。
量子速讀了一下的如月楓表示:我已經完全理解了。
現在的她,前所未有的強大,已經進化成了新任養琴酒達人!
然后她就把琴酒身上那套已經被血液浸透了的衣服給扒了。
第一步,先給琴醬洗個香香。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她抱著一個大長條的凈身高至少190的男人,往浴缸里塞,水在把人丟進去的時候,瞬間濺了出來。
濺了她滿身。
并且,因為覺得傷員著涼不太好,她還很好心的給放了熱水。
不過很顯然,她忘記了這個傷員現在需要的并不是舒緩,而是鎮痛。
這也就導致,琴酒直接被痛醒了。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自己已經死了下地獄了,現在正在油鍋中被油炸的錯覺。
然而導致了他這一處境的人,正一臉驚喜的扒著浴缸的邊邊,對著他笑道:“醒了呀,琴醬~”
琴酒:。
琴酒:低頭.jpg
琴酒猛地一下子往下一滑,說出來的話殺氣都直接飚高了有數十倍,“凱撒——。!”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喚出某人的代號時,咬牙切齒,讓人絲毫不會懷疑他的氣憤程度。
但如月楓吃軟不吃硬。
她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笑著看向他,“叫我瑪蓮娜啦~”
鮮血從琴酒的身上滑下,被水流所帶走,又落進了浴缸中,將原本透明色的水染成了粉紅色。
他明顯氣急了,伸出手來想要繼續剛剛還未結束的戰斗,卻在伸手伸了一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雙銀色的手銬給銬住了。
不僅是手上有手銬,還有腳上,也有一對銀色的腳銬,但是中間用一道銀色的鏈子連著,行動起來相對來說比較方便。
他氣笑了,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人,抬起手來,問道:
“這是什么?”
像是對方要是不給他個滿意的答案,那么哪怕拼命也要殺了對方似的。
“防止你傷害自己的保護措施啦。”
如月楓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他努力的試圖掙脫卻根本找不到破綻,懶洋洋的說道: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掙不脫的,這是AISE特別研究的無縫手銬,不是市面上那種劣等品!
她頂著他殺人的目光,露出了個笑來,“意思就是說,就算是你,也不要想輕易的掙脫哦。”
琴酒,琴酒看上去更想殺人了。
他的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響,看向她,“什么叫保護我不要傷害自己的保護措施?你覺得我是那種會自殘的人嗎。”
她笑了一下,“不是啊,我從沒那么想過。”
“只是以防你作出一些出格行為,然后被我不小心給打死而已。”
她笑著瞇起眼睛來,說道:
“因為,琴醬你很弱嘛~”
“萬一你哪一次不乖了,想要做些什么,結果被我不小心給殺了,那不就不好了不是嗎?”
說完,她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說道:
“乖一點的孩子才會有獎勵吶!
琴酒這次是真的氣笑出聲了。
假如眼神能夠殺人的話,眼前的人怕是已經死了上千次了。
他看著她,蒼綠色的眼睛像是某種獸類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AISE的人!
“而你之所以去美國做地下殺手,是為了躲避彭格列的追殺,對嗎!
如月楓輕笑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洗發水,然后站起身來,也不顧自己身上還穿著衣服,就直接邁進了浴缸里。
“好聰明呢,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為了躲避他們的追殺,才會選擇去美國洗白的。”
她一邊按著不知道為何又開始掙扎的琴酒的肩膀,一邊將洗發水擠到他頭上。
初級飼養員對于洗澡業務還不是那么熟練,洗發水流到了身前人的眼睛里,引起了刺痛。
“不過呢,倒不是說我怕了他們,只是嫌麻煩而已!
她用手搓著泡泡,將泡沫覆蓋上那頭銀發,然后拿起花灑對準他的頭發開始沖洗,“獎勵你洗香香~”
“瘋子!
琴酒被水流滋得閉上了眼睛,他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而如月楓用手撥動著他的頭發,用水帶走他身上的血漬,露出那身蒼白的遍布傷疤的皮膚。
肩上和小腹上的那兩個是新的,由她所創造。
手感很不錯。
“別這樣啊,我好歹還救了你一命呀!
她笑起來,強制性的將他的臉掐著下巴轉過來,對著那雙充血的綠眼睛說道:
“再告訴你個情報吧,其實我在離開黑衣組織的時候,還做了件事情!
“我把烏丸蓮耶,啊,也就是你們組織的Boss給殺了。”
看著琴酒猛地緊縮的瞳孔,她不由自主的笑得更大了,說道: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琴醬?”
第177章 抱抱我
琴酒不說話了。
他的睫毛上承載了水液,不知道是淋浴頭中噴出來的水,還是被洗發水給刺激得流出來的眼淚。
他不再掙扎,乖順的任由身前的人拿著淋浴頭將他全身都沖了個遍。
那些正在愈合的傷口被這般刺激,若是換個人在這里,怕是都會疼得暈過去。
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些疼痛卻是一種提醒。
提醒他,他仍是活著,還未墮入地獄。
“抬手!
如月楓說道。
他也像是個聽話的人偶似的,乖乖的將雙手抬起來,露出來水還未沖到的地方。
但她在看到他這副模樣之后,反而不笑了。
那張不久之前還瘋狂的笑著的臉,表情像是泡沫被流水沖走一般的消褪,露出了其下冰冷的石子面。
她將淋浴頭關上,身子向前傾,腿也卡在他身前,觀察他。
那雙漂亮的淵似的深藍眼睛,像是兩只透亮的玻璃球。
他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面前的人完完全全的不像是個人類,反倒像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惡魔以人的靈魂為食物,而她以他的痛苦為糧食。
“……張嘴!
她伸出手來,也沒管他拒不拒絕的,就直接硬是捏開了他的嘴巴。
人擁有拒絕的權利,但被飼養的人,好像沒有這種伴隨著人權而天生就擁有的權利。
他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沙啞,帶著絲絲的嘲諷,“你以為我咬舌自盡了?”
由于下巴還在人手上的原因,他說話的時候嘴巴根本沒法和平常一樣的動彈,聲音也有些微的含糊。
舌頭在吐露出話語的時候,像是靈活的蛇一樣的動了兩下,又在下一刻僵住了。
她像是在逗弄什么玩具似的,用手指撥弄著他的舌頭,泡在水里而有些涼了的手指,在高熱的口腔中存在感十足,像是含了塊要化掉的冰。
“是呀,我廢了好大功夫才把你給救回來的,要是你就這么死了,我會很困擾的!
她笑著,眼尾還帶著些紅,如同詭計得逞了的狐貍似的,上挑的眼睛望向他。
“但我想,就算是救命之恩,你給老東西打工這么多年,也早該還清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再裝下去我會忍不住想要再去鞭尸一下老東西的。”
“哦,尸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莎朗或許已經把它都燒成碳了吧?”
“還是說,你想要為你的前上司報個仇,先殺我一次?這個也行,但得稍微等段時間!
“……”
還在說些無謂的話。
他有些厭倦了似的想要擺過頭去不看她,然而身不由己,下巴還在人手上,動彈不得。
先前他還嘲諷過赤井秀一是她最喜愛的那款玩具,結果沒想到,先成為玩具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多么諷刺。
“……”
他不想說話,于是索性閉上眼睛。
但某個惡劣的家伙,卻打定了注意不讓他安生。
“沒想到都到這個時代了,竟然還有人信掩耳盜鈴的那一套!
她說話時的熱氣撲撒在他的眼皮上,燙得他睫毛微顫。
毒蛇吐出了信子,有什么潮熱的東西于他的眼皮上輕輕略過,使得他不得不重新睜開眼睛。
琴酒的情緒終于出現了起伏變化。
他攥緊了拳頭,碧綠色的眼睛終于不再是死寂一片,千里冰封化去,憤怒使得湖面像是被煮沸了似的晃動了起來。
“凱撒!”
而她見到他這個樣子,才終于露出了一個真實的笑來,從浴缸中站起身來。
“嘩啦!
她隨手擰了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水,從旁邊的簍子里面拿出來超大的浴巾,“已經洗完啦,現在該我洗了!
他仍坐在浴缸中,只是仰著頭看她,表情看上去很是險惡。
畢竟,他可不和身上還有衣服的某人一樣,還有個能遮一下重點部位的布料。
這要是站起身來,那就有意思了。
“是在害羞嘛,我剛剛給你脫衣服的時候可是都看過了!
“哎呀,琴醬也到了會害羞的年齡了啊!
如月楓眨了兩下眼睛,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的促狹,“還是說,是想要聽我的夸獎嗎?”
“很不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上的浴巾就被人給奪走了,連帶著從浴缸里面迸出來的水,把她的頭發也給淋透了。
“砰!”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上門離開了浴室,只有門被甩上時所發出的巨響,能夠證明他的內心有多么不平靜。
戴著腳銬還能跑這么快,不愧是組織的前Topkiller。
——為什么是前呢,當然是因為她不打算把人給放回去了呀XD
現在是她AISE的啦。
“蘇聯人原來這么保守的嗎?”
開放的意大利人默默地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
一鍵脫衣之后將浴缸里的水放走,又重新放入新的水。
她邁進放好了的水中,躺好,然后睜著眼睛,向下沉去。
那頭紅發像是水藻一樣的飄了起來,不時的拂過她的臉頰,帶來無法被無視的癢意。
如月楓一直都有這么個習慣。
如果是為了趕時間,只是沖個戰斗澡的話還無所謂。
但若是有時間能夠泡泡澡的話,她喜歡整個人都待在溫熱的水中,憋著氣然后睜開眼睛。
心理醫生說她這是一種很典型的口欲期癥狀,就像是過早的離開了母親懷抱的孩子,睡覺時會蜷縮起來自己抱住自己一樣。
溫熱的水就像是,出生前母親那包裹著她的羊水一樣。
系統在她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暗戳戳的冒出頭來,【玩家玩家,需不需要我給你播報一下另一邊的進度?】
她吐出來一個泡泡,【是不是已經上飛機了?】
系統:【嘻嘻嘻,比那個更棒哦,入江正一把石榴給喊過來了,他們在那里實驗超死氣傳輸裝置能不能傳送一個沒有死氣火炎的人!】
如月楓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
【公安的攔截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啊!
系統:【哦,他們已經成功啦~!】
如月楓:【我猜是小正那邊成功了!
系統:【沒錯!就在日本公安即將踹門大喊一聲開門,公安!的時候,他們正正巧的轉移走了。】
如月楓:【真不錯,所以FBI那邊是個什么反應?】
系統:【什么反應?】
如月楓:【原來如此……那看來到時候會過來的應該是CIA,又要收傳票了,煩死!
系統懵了,它覺得自己就算是現役最強的AI,也沒有辦法演算出來玩家跳脫的思維。
很多時候,當它感覺自己已經很有先見之明,站在了第五層的時候,玩家都會給它個驚喜,說你以為的只是你以為,實際上我在大氣層。
系統:【什么傳票?】
如月楓:【沒你的事了,玩去吧!
她屏蔽了系統的聲音,咕嘟一聲吐出了個泡來,閉上眼睛。
情緒上頭的愉悅感褪去,她進入了類似于賢者狀態的平靜。
世界,在有趣了一瞬后,重新變得沒意思了啊。
到底該如何,才能夠變得重新快樂起來呢?
過了不知道多久,平靜水面上出現了一張臭臭的臉。
他對著她伸出手來,手腕上的銀色手銬與水面相接,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
“……我沒找到能穿的衣服!
琴酒撇開眼睛,不去看她。
——這個理由實在太過蹩腳,就算是不太聰明的人,都能夠看到其中的破綻。
他確實沒找到能穿的衣服。
但那并不是他特意回來找她的原因。
她待在里面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讓人忍不住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這使得他自己既覺得自己可笑,又覺得自己可悲。
那是種復雜到了極致的情緒。
他本應該恨她的,但心中卻詭異的平靜。
只在剛剛知道消息時,出現了一些難以置信的震驚。
但想了想那是血腥凱撒,就覺得,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像個噩夢一樣。
既擔心那是真的,又害怕她不是真的。
紅發魔女的手很涼,畢竟這一池子的水早已經變得冰涼,被他滿是繭子的手好好包裹在掌心。
他在這時才恍然發現,她的手掌比起他來說要小上不少。
但也就是這只手,將他戲弄于無形之中,易如反掌。
“……”
她沒有說話,濕漉漉的紅發就那么披在身上,更襯得那身雪白的皮肉看上去帶著些死人般的蒼白。
終于,先忍不住的人,打破了這陣寧靜。
“喂,你……!”
琴酒偏過頭來看她,望進了那雙死寂的海洋中。
她歪了歪頭,被水濕成了一縷一縷的發滑到了另一邊,蒼白的唇微微張開了些。
那是一種讓人心生恐懼的美艷。
就像是古時傳說中,會趴在礁石上用歌聲迷惑水手溺死的海妖塞壬似的。
死的氣息蓋過了生,那份美就像是死神鐮刀上的銀鈴鐺,漂亮,致命。
她對他張開了懷抱,面無表情的臉上,有小河在緩慢的流淌,說道:
“抱抱我!
那種態度理所當然到,好像他們之間仍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搭檔,血腥與背叛從未發生過一般。
混蛋!
這人到底有沒有心?
若真的把她的心臟挖出來的話,是不是淌出來的血也是黑的?
“沒死就趕緊起來。”
他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態度,站起身來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卻聽見她說道:“我說了,若你真的很介意,那么等到事情結束之后,我可以讓你殺我一次!
“我沒在開玩笑!
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嚯的一聲轉過身來,圍在腰間的浴巾也跟著飛了起來。
“瑪蓮娜。”
他的嘴中第一次出現了她的名字,卻是咬牙切齒的,恨不得把這人給吃了似的語氣,“你到底怎么回事?!”
死亡是這么輕率的東西嗎,只值得她用這種敷衍的態度來對待?
她看著他這副少見的樣子,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中卻什么都沒有,只是笑著收回自己張開的手臂,“不抱就算了,親一下,親一下總可以吧?”
她的大腦真的迫切需要補充一下多巴胺啊,沒有小正在就是很礙事……
卻在下一秒,被猛地擁進了一個灼熱的懷抱中。
那人將頭放在她的肩上,聲音有些兇巴巴的,說道:“我一定會殺了你的,瑪蓮娜!”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來。
哎呀,這還真是……
“我等著!
她用手拍了拍身前人的后背,手感很好。
“但在此之前,我餓了!
她強硬的把人從自己的身上撕下來,像是野獸撕咬獵物一般的吻上去。
“你得先讓我吃飽才行啊。”
好餓。
第178章 愚弄死亡
“Mr.Vongola,現在,我們已經向你說明了你的合法權利。”
“先讓我們確認一下,你曾在前三次的聽證會上,被指認為跨國犯罪集團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據說,在意大利,你曾被人尊稱為‘教父’,對嗎?”
人聲鼎沸,一雙雙充滿了欲望的眼睛,正在望著他。
那其中充斥著這個世界上最為本源的惡意,看著他,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但是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很淡然。
他坐在那只皮革質地的椅子上,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
他甚至坐得十分放松,好像這里不是隨時會讓他人頭落地的聽證會,而是個茶話會似的。
“教父?哦,在我老家那邊有個說法,小孩出生的時候,會給它認個干爹之類的角色。”
“我的高中同學結婚生子后,也曾經邀請過我,說想讓我當他小孩的干爹。”
他聳了聳肩,語氣詼諧,“不過我拒絕了,因為我連自己的孩子都還沒有,卻要做別人孩子的干爹,聽上去——很怪!
“所以,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審判他的人,很明顯并不喜歡這種幽默。
他皺著眉頭,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紅木質地的桌子發出了震天般的響聲。
“請不要逃避問題!”
“……”
沢田綱吉原本還在摩挲著戒指的手,停了下來。
他用手指敲擊著椅子的把手,像是在彈奏一首歌。
——而事實是,換作任何一個意大利人在這里,都能夠聽出來,這是《桑塔·露琪亞》的旋律。
“哦,黑手黨家族。”
他慢吞吞的重復了一下這個詞匯,像是第一天學會說話似的。
“那可真是夸大其詞,毫無根據,令人心寒的指控!
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一派無辜的樣子,“鄙人只是經營了個小小的水產集團,竟然就要被誣告為那樣可怕的存在!
“美國可實在是個好地方,或許我哪天應該好好拜會一下經濟相關的人才,才不會讓自己再鬧出來這樣可笑的笑話!
他的聲音引得在場的部分人,露出了個心領神會的笑來。
錢不論是在什么地方,都代表著上帝的權能。
他這不就是在說,自己之所以會被三天兩頭的請到這里來,是因為沒有給某些人“上供”,所以才引發了對方的不滿嗎?
為首的人臉色更黑了。
他又一次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
“彭格列先生的詭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但是,我們也不是無的放矢!”
“現在,我們有一份來自場外證人的當面證詞!
沢田綱吉挑起了眉來,為這一點的不同之處。
為首的人看到他這個表情,才終于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來,拍了拍手,說道:
“瑪蓮娜·杰索小姐,請上前來!”
這個名字……
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抓著椅子把手的手,微微地握緊了些。
“瑪蓮娜小姐?”
為首的人久久未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表情有些古怪,著急的喊道:
“請快上前來,瑪蓮娜小姐!”
終于,在他的第三次呼喚聲中,聽證會密閉的會議廳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聽見了,聽見了,著什么急。”
那人身披霞光,從門外走了進來,沐浴著所有人的目光緩緩向前。
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漠然的說道:
“我,瑪蓮娜·杰索,指證沢田綱吉曾為意大利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今日氣溫,23攝氏度,適合進行戶外運動……”
飛機上,沢田綱吉猛地睜開了雙眼。
陽光被乘務員貼心的格擋在了遮光的窗簾外,他坐在皮質沙發上,身上披著的毯子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到了地上。
“……做了個壞夢啊!
他苦笑了一聲,抬起手來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長舒了一口氣。
他并不是那種易夢體質的人,基本上只有在累到極致了的情況下,才會做夢。
這次之所以會做夢,估計也是因為最近來來回回到處跑的行程,實在是有些太累了。
但為了家族的延續,這又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大家都很忙啊。
就是,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夢到這種東西。
瑪蓮娜和杰索,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更像噩夢了。
他將滑到地上的毯子撿起來,疊好,然后隨手放到一邊,并沒有繼續蓋上。
然后便拉開用來遮陽的窗簾,看向窗外。
在得知了瑪蓮娜相關的情報后,門外顧問整個組織都沸騰了。
其實他還是往小的方面說了,真實情況只會更夸張……
就連沢田家光都完完全全的壓不住場面了,所有人都在暴動。
和其它部門不同,門外顧問在彭格列洗白上岸并向外擴張的時候,并沒有招收新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曾經的超級新人,所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
所以門外顧問的人員們,還是曾經的老樣子。
而但這一堆人,齊刷刷的放下手上正在忙的事,然后去集中調查一個人——
情報的獲得,便像是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頃刻間便翻涌而至。
瑪蓮娜·杰索,畢業于博洛尼亞大學法律專業,父母雙亡,無不良背景史,畢業后加入歐洲刑警組織任職,升職速度十分驚人……
但他們就算竭盡全力,也就只能夠查出來這些情報。
其他的,有關于那人的過去,一概不知。
而情報中所說的這個人,與他所認識的那個人,只能說半點關系都挨不上。
沢田綱吉低著頭,看向手機屏幕上所顯示出來的照片。
——是門外顧問成員去Europol本部,所拍攝的瑪蓮娜·杰索的工作照。
照片上的那人有著一張熟悉但又過分年輕的面孔,一頭紅發扎得一絲不茍,嘴角徹平,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冷意。
與他所認識,所熟識的那人,完完全全的可以說是判若兩人的存在。
瑪蓮娜永遠都是那副懶懶散散,提不起來精神的樣子,世間鮮少讓她能夠認真起來的東西。
或許一個強勁的對手能夠算得上其一,她曾經和他對打的時候,笑得就很開心。
不過也就那么幾次。
后來她就只是想要敷衍過去了。
倒不是說她的三分鐘熱度,這一次來的那么快……
她只是對他說:沒有那種‘我一定要殺死你’的氣勢,不管再怎么強大,也讓人提不起來勁。
對于她來說,實力強很好,若是再加上那種拼死也要殺了她的信念,那就完美了。
可他怎么可能會想要殺了她。
沢田綱吉深吸了一口氣,平靜著自己又有些開始躁動的神經。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敲動椅子的把手,熟悉的旋律伴隨著姑娘跑調的歌聲,于他的耳邊回響。
白蘭·杰索的消息,門外顧問于很久之前就去查過了,一無所獲,好像這世上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而真六吊花,和曾經幫助過他們一起戰勝十年后白蘭的入江正一,也毫無信息。
入江正一之前在門外顧問的情報記錄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機械專業學生,車禍死亡。
但根據獄寺傳回來的信息,他不僅沒有死,還成為了瑪蓮娜的副官,和她一同在歐洲刑警組織任職。
一般人做不出來,重任曾經背叛過自己的人這種事。
但若是換成白蘭……這個人絕對做得出來。
不如說,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他做不出來的事嗎?
復活死人,對于白蘭來說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或者難事吧。
彭格列雄獅的眼中,兀的閃過了一絲冷光。
他現在不需要點燃彭格列指環,眼神便與點燃指環時的自己一樣。
一樣的冷靜。
冷靜。
失憶,變小,性格巨變……
并且,本來無法點燃火炎的瑪蓮娜,現在竟然可以用瑪雷指環點燃大空火炎。
使用的匣兵器,還是白蘭的白龍。
作為七的三次方中的一角,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這到底所意味著什么。
七三基石所承認的人,同時代的便是他,尤尼·基里內奧羅,以及白蘭·杰索。
瑪雷指環在十年后戰役結束后便全部失蹤了,但后來出現西蒙家族的大地指環,算是暫時頂替了大海的職能。
但那也只是暫時。
大海永遠波濤洶涌,不會停息。
他的消失只是暫時的偃旗息鼓,隨時可能會卷土重來。
而彭格列指環也好,彩虹之子的奶嘴也罷,其都存在巨大的副作用,而同為七三基石的瑪雷指環,亦是如此。
死亡,復活,瑪雷指環的易主……
他的超直感告訴他,瑪蓮娜·杰索的出現與白蘭·杰索之間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甚至有可能她的復活,便是與瑪雷指環相關聯,極有可能是其副作用。
于是,他特意問詢復仇者監獄的那群人,最后得到的情報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說,瑪蓮娜·杰索與白蘭·杰索之間,有著誰也無法干擾,誰也無法切斷的[線]。
她與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接近彼此的人,是鏡子的雙面。
世界承認瑪蓮娜·杰索的存在,正如承認白蘭·杰索為大海的主人。
瑪雷指環的副作用尚不可知,復仇者的態度更是模糊不定,使人心焦。
白蘭想要玩弄任何人的死亡都好,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玩弄那人的死亡。
沢田綱吉垂眸,注視著自己掌心的那道永不褪色的,紅色的傷疤。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所做過的另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他死了,穿著被血染紅了的婚紗的瑪蓮娜蹲在他身前,捧著他的頭顱。
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在發呆。
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她站起身來,看向身后的方向,說了些什么,然后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槍。
他想要用手擋住,那顆射向她腦袋的子彈。
但他失敗了。
她在他的眼前緩緩倒下,臉上還帶著笑。
而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便發現手掌中心多了一道槍傷似的疤痕。
既像是他在夢中想要擋住那顆子彈,所留下的疤痕;又像是他曾經確確實實的,保護過她,所留下的疤。
瑪蓮娜,意大利已經如你所愿,再無黑手黨踏足。
瑪蓮娜,西西里的孩子們,已經再也不會于槍聲中驚醒。
瑪蓮娜,彭格列駐地里,你所喜愛的玫瑰花,又盛開了啊。
你死而復生,失去了一切,又獲得了虛假的新生,可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沢田綱吉慢慢攥緊了自己的手。
他撒過謊。
在梵蒂岡,在與神父的對話中,他說他從未恨過那個讓自己淋濕在雨里的人。
神父說,那很好,恨只會讓人于泥潭中越陷越深,而只有愛才能真正的拯救一個人。
當時的他說,是啊。
而現在他說,不是的。
他切切實實的,恨過一個人。
恨她的無情,恨她的肆意妄為,恨她明明滿口謊言,卻口口聲聲說愛他,而他還真的信了。
超直感怎么會失靈呢。
他的恨意,正如同他的火焰一般,從未熄滅過啊。
他只是……太過于愛她,所以才讓那些恨,看上去并不明顯。
為什么人總會喜歡,留在會讓自己落淚的人身旁呢?
他就對她有過一個指望,希望她能活著。
在不在他身邊,愛不愛他都無所謂了,活著就行。
但就連這個,她都不成全!
她曾經說過,說他的一招一勢雖有實力,但還是讓人提不起勁來,因為里面沒有真實的殺意。
恨與愛于天平的兩端持平,他太過冷靜,昔日情感摻雜上了些別的東西,以至于——
既恨的不夠徹底,也愛的不夠純粹。
是啊,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而若她的復活滿是陰謀與痛苦,那他也可以用殺意來親吻她的死亡。
“擁有一點罪吧,這樣,我才能在天使中認出你!*
他喃喃道。
若死亡是解脫,那么便由他親自來給予。
第179章 若有花開
“瑪蓮娜,媽媽的小瑪蓮娜,到這里來,回到媽媽的懷抱里來……”
紅發藍眼的女人笑得溫柔,對著她伸出手來,身上的黑色裙擺在風中搖曳著,像是大片大片的黑百合。
在她身后,紅色的月亮在墜落,深藍色的海洋中滿是尸骸浮沉,大片大片的黑色羽毛落下來,將大地鋪上了一層暗色的毯。
如月楓望著她,雙腿不受她控制似的往前走著,向著她伸出手去——
“別去。”
有一只手兀的出現,握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止步原地,不再向前。
她轉過頭去,望進了一雙紫色的眼睛中。
卻在看清了那人的現狀后,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因為他看上去,實在是有些太出乎人意料了。
大股大股的黑色鎖鏈,將他的四肢捆得嚴嚴實實的,只剩下手能夠動。
而他身后的黑色羽翼則是被巨大的鐵索貫穿,破了個大洞,像是剛剛從什么東西上掙扎下來似的。
他看到她的表情,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左眼下的倒王冠紋身也跟著笑,“糟糕,早知道就讓你不要回頭了!
如月楓抿了抿唇,“聽上去像是俄爾普斯的故事!
白蘭幾乎是瞬間便理解了她的意思,笑著說道:
“這樣想也沒有什么錯啦。”
“俄爾普斯沒有遵守冥王的承諾,在最緊要的關頭,沒有忍住誘惑回頭望向自己的妻子,所以他的妻子最終也沒有復活!
她抬起眼來看他,“那你現在是什么情況,十字架不釘耶穌改釘雞翅膀精了嗎!
他聳了聳肩,抬起手來輕輕將她耳邊的頭發掖到耳后,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頂閃爍著金光的荊棘冠。
——在游戲中,被她丟到地上,又自動回到游戲背包里的綁定物品【耶穌的荊棘冠】。
她微微低下頭,而他也將那頂荊棘冠戴到了她的頭上,然后說道:
“夢是現實的投射,說不準你想讓我被十字架釘上那么一下呢!
他攤開手,露出了個做作的表情,“但沒辦法,做哥哥的只能就這樣將妹妹原諒~”
她冷笑,“你對于自己還挺有自知之明!
過去二十多年的記憶,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突然被塞進她空白的人生中,讓她知道那就是她的過去。
她是喜歡看電影沒錯,但電影也就是聚焦于主角人生的某個階段,而不是像這樣,一下子給她看到過去完整的一生。
她那么愛她的母親,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的死去,成為被留下的那個人。
被復仇的夙愿所充斥的人生沒有什么好說的。
她的一切都變成了為復仇而存在的工具,除此之外便再無意義。
這樣就導致了在殺了間接導致母親死亡的兇手老杰索后,她的人生便已經走到了一個終點。
是AISE當時的同伴們,再次給她樹立了一個新目標。
讓【意大利再無黑手黨的槍鳴】,這是又一個被吊在前面的胡蘿卜,讓她重新站立起來。
而她也確實做到了。
于那場血色的婚禮中,她手捧著那人的頭顱,心中一片空茫。
還要再做些什么嗎,還有什么值得她去做的嗎,沒有了。
她已經攀登到了世界的頂端,發現也就那樣,沒什么意思。
很無聊。
再沒有什么能夠引得她情感出現波動的東西了。
所以她才會干脆選擇自殺,去到母親的身邊。
但白蘭硬生生的,將那抹亡魂給拉回來了。
因為知道如果她是帶著記憶復活,那么估計一切又會再次重演,所以才抹掉她的記憶,讓她重新去活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這本是好意,但他卻忘記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
那就是,他和她本質是同一類人。
他們都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厭倦,自然也不能指望他能給出來什么正確的導向。
他的錨點就是她。
但她的錨點卻并不是他。
若是換作是沢田綱吉,又或者尤尼在這里,哪怕是赤井秀一這樣的,只要是個正常人就行,都會給予那時空白的醒來的她一個正確的指向。
可惜沒有。
養孩子這種事,白蘭這人就算活了兩輩子,也終究是沒有整明白。
而那些過去的記憶,在世界融合后,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也帶著過去的那個她臨死時已經四大皆空了的心情。
不怎么好受,這已經是委婉點的說法了。
“你知道嗎。”
如月楓看著面前的男人,抬起手來,用大拇指抵了抵自己的腦袋,有些用力,“我的腦袋里現在有兩個人在說話!
“一個說‘生活很好,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個說‘未來也就那樣,同樣無趣,為什么我非得活著不可’!
她望著他,深藍色的眼睛中一片死寂,微妙的與過去那個自殺身亡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一字一頓的說道:
“是啊,為什么我非得活著不可呢!
“……”
白蘭張開嘴巴,剛想要說什么,身上的黑色鎖鏈卻猛地收緊,就像是探視的時間到了之后,要讓囚犯再次回到監獄的鈴聲似的。
他背后的黑色羽翼顫抖著,撲簌簌的往下落著羽,像是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般。
但他的表情卻始終沒有什么變化,只是抬起手來,輕柔地拂過她的臉頰。
橙紅色的火炎猛地于他的指尖燃起,像是在竭盡全力的與什么對抗似的。
“因為我看到了!
他的語氣十分堅定,就像是已經看到了什么似的篤信著一般,“看到了如月楓終將會獲得幸福的結局!
她要氣笑了,也真的氣笑了,說道:“是嗎,我自己都不知道竟然還能這樣,你難道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不成?”
他嘆息,身上的鎖鏈發出了嘩啦嘩啦的暴怒的雷聲,催促著他時間已然不多,“我就是知道啊,妹妹。”
“我就是知道!
他猛地將她向后推去,而自己卻被大片大片變得鋒銳無比的鎖鏈束縛著,拉向世界的背面,只來得及大喊道:
“楓醬,向前走,不要回頭!”
她被推的向后倒去,只來得及握住一片漆黑的羽毛,便落入了骸骨所組成的海中。
無數世界在破碎,最后凝成一顆又一顆的寶石,又被其它的世界所吞噬,形成了新的世界。
那寶石看上去很是眼熟,就像是七的三次方的世界基石一般。
而若沒有意外,她也本該是那些寶石中的一員,但卻被人強行終止了過程。
有人曾經毀滅過無數個世界,對一切漠然且毫不在意,但他現在卻只想要救下一個人。
他想再看到她對著他笑。
想要看到她明明一臉的嫌棄,卻會將他抱緊,說打雷有什么好怕的,與其害怕這個不如給我讀故事……
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如月楓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從床上坐起身來,紅發從她的肩上滑落,若不是手中仍握著的黑色羽毛還在,那或許真的是她所做的一個夢。
“醒了?”
正在廚房對著瓶瓶罐罐發呆的琴酒,剛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就只看到某個瞬間穿戴整齊的人甩上門出去的背影。
他的額頭鼓起了一道青筋。
“哈?”
這人又在搞什么?
而若是如月楓能夠聽到他的心聲的話,估計會回答:什么也不是。
她就是很單純的想要出去溜達溜達,沒有什么理由。
硬要說的話,可能還是有點煩吧。
周末的公園很是熱鬧,有約會的小情侶們在膩膩歪歪的貼貼,也有一起來玩和露營的家庭成員們聚在一起。
但這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她只是坐在河邊的長椅上,注視著波光粼粼的水面,覺得還是大海好看。
河水太過沉靜,就算丟進石頭去,也不會濺起什么大的波瀾。
不過丟水漂丟得好,有可能會收獲一個愿意和你一起建立村子的小伙伴,但可惜這河不叫南賀川。
她隨手拾起來一個石頭丟過去,看著那枚小石子蹦蹦跶跶的過去,最后在即將蹦上岸的時候,啪嗒一聲落進了水中。
“哇,這不相當不錯嘛。”
一道有些夸張的聲音,伴隨著鼓掌聲于她的身邊響起。
她偏過頭來看過去,發現是松田陣平。
處于休假狀態的警官先生,周末的時候也穿得他那身西裝,黑色的卷發在陽光底下濺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帶著些痞氣的臉上,一雙眼睛看上去格外的明亮。
——所以撿不到千手柱間,但會刷新出來一只松田陣平是嗎。
不知道為什么,在見到這人的時候,某些有些困擾著她的情緒便從她的心上消散了。
難不成這就是好朋友的buff加成嗎!
“你也來試試?”
如月楓向前伸出手,露出手上還留著的那幾塊石頭。
被水沖洗得圓潤可愛的鵝卵石,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被他捏起來一塊。
“我可沒你那么厲害!
松田陣平擺出了一副棒球高手全壘打似的姿勢,但動作大雨點小,那石頭只蹦了兩下,就沉底了。
他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瞧吧,就這樣。”
“因為你沒有怎么認真去做吧!
她捏起來一塊石頭,又一次的丟出去,“這個又沒什么技術含量,唯手熟爾!
他挑了挑眉,從她的掌心中又拿起來一塊石頭,“聽上去瑪蓮娜小姐以前苦練過打水漂技術啊。”
他的聲音很平穩,聽不出來多余的情緒,但對于她來說,那點想要探究些什么的小目的倒是一覽無余。
“還好,只是閑得沒事干而已!
她淡淡的答道。
“是嗎,那能不能教教我?”
他對著她露出了個笑來,“學會了之后,我好在小孩面前好好炫耀一下!”
她歪了歪頭,莫名想笑,“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給我點報酬作為交換才行吧,我不做賠本買賣!
“先告訴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如何?”
他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其中有些復雜的情緒在涌動,但很快,他笑著回握了眼前的手,說道:
“我叫松田陣平。這是第二次見面了,記好了,可千萬別再忘了!”
第180章 我的大朋友
松田陣平說要學打水漂,好像真的就是想要學學怎么打水漂。
“挑選打水漂用的石頭,要選那種窄和扁的,剛剛隨手找的圓鵝卵石其實不是那么好用!
如月楓和他一起蹲在河邊,一邊扒拉著那些小石頭,一邊說道。
“你看,這個就很合適!
她將其中一塊放到他的手中。
而他捏起來端詳了一會兒,笑著說道:“看上去像是瓦片一樣。”
又裝作不在意的問道:“原來想要打好水漂,里面有這么多學問啊,你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她瞥了他一眼,對于這種暗戳戳的套情報行為倒是接受良好。
“我媽教我的!
只是如此答道:“小時候沒有什么好玩的,這個不需要花錢還能玩個夠。”
“這樣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若有所思。
畢竟按照他所認識的那位如月楓來說,她應該是沒有過去的記憶的。
難不成是因為過去的記憶被找回,然后間接導致現在失憶的情況?
他將那枚扁扁的瓦片似的石塊握在手中,眼睛很快又找到了一個新目標。
“像這樣的,對吧!”
松田陣平耀武揚威似的,舉起了手中的石塊,獻寶似的拿到她的眼前。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像是小馬犢子的眼睛似的,看上去一片的生機盎然。
“對!
她毫不吝嗇于自己的夸獎,以一種巴吉爾聽了都要落淚的語氣說道:“你很有天賦嘛。”
他揚了揚眉,“天賦?哦,打水漂的天賦?”
“上一個打水漂打得很好的人,已經成為忍界之神了!
“外國人也看NARUTO?”
“墨西哥的黑手黨老大還沉迷七龍珠吶!
他們對視了一眼,又開始搜集石頭,間或者穿插上兩三句聊天。
“瑪蓮娜小姐是哪里人?荷蘭人嗎?”
他問道。
“不,只是在那里工作,其實我是意大利人來著!
她回道。
“意大利啊……”
松田陣平露出了個笑來,“我以前還想著等哪天有個長假,一定要去那里玩上幾天!
“地中海風光聽上去就很不錯!”
如月楓也跟著他一起笑,“心動不如行動,不如現在就想想什么時候買機票如何?”
他倒真的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摸著自己的下巴,“據說那邊人都說意大利語,我英語都說不利索,意大利語更聽不懂啊!
又抬起眼來看她,“是不是得找個會說日語的當地人當導游更好呢?”
聊天不耽誤他撿石頭,就這會兒功夫,他已經撿了好多,正捧在手心中。
明明只是些隨地都有的小石頭,卻表現得像是什么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捧著。
“說起來,瑪蓮娜在意大利語中又是什么意思,我光聽到個讀音,不知道如何寫呀!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她伸出手來,“能不能給我寫寫?”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如月楓看著面前的手掌,上面遍布了各種繭子。
有些是握槍時所留下來的,有些是在練習拆彈時所留下的。
她抬起手來輕輕地觸上去,引得他突然一個哆嗦。
“……有點癢!
松田陣平視線漂移,看不出來是被曬紅了還是因為其它原因所產生的紅暈,在他的臉頰上蔓延開,“沒事,繼續寫就行!
“Marinna!
她垂下眼睛,繼續寫到,“意思是苦樂參半!
“我還以為外國人的名字,都是些什么上帝之子,上帝之母這樣的!
他模仿著她的樣子,發出了個不是很標準的翹舌音,“Marinna!
“上帝之母是瑪利亞啦,我可沒興趣給人當媽。”
她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又被握住。
“別急,我不也是光告訴你了我名字的讀音,但沒說怎么寫嗎!
他露出了個有些狡猾的笑,但并不讓人討厭,一邊念一邊寫到:“松田,陣平!”
又說道:“我的名字沒啥特殊含義啦,倒是你的,苦樂參半,聽上去還挺有意思的!
“哦?何以見得!
她抬起眼睛來看他。
“也沒什么特殊見解,就是覺得,一個母親要多么喜愛自己的小孩,又多么擔心她的未來,才會取出這樣的名字!
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只手拿著石子,一只手放在她手心上,沒有多余的手來撓頭發了。
“……是啊!
如月楓對著他笑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石子收集的差不多了,進入正式的教學吧!
她微微偏過身去,正要演示,卻又一次被抓住了手。
轉過臉來看過去,發現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嚴肅,于是問道:“怎么了?”
“如月……不是,瑪蓮娜,你要是有什么不高興的地方,你得及時和我說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發生了什么頂天大的事一樣,“不然我要是那句話讓你不高興了,我自己還不知道,那不就完蛋了。”
“哎?”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些好笑的說道:“何出此言?”
“不知道啊,就是直覺告訴我,你好像不怎么開心。”
他嘟囔了一聲,將手中的石子拋出去,“但我直覺還是挺準的!
如月·剛剛確實有點不高興·楓:“呵呵,是嗎!
那他直覺還挺準的。
她用手微微向下按了他的后背,“想扔得遠,就得壓低點身子。”
“與水面平齊,以略高于你腳踝的高度丟出去。”
為了方便教學,她和他離得很近,談話之間吐露出來的熱氣潑灑在他的耳邊,讓耳尖也泛起了一片紅。
“……然后在丟出去的瞬間,抖動手腕。”
“噗通!”
被拋出去的小石塊在水面上連著彈跳了七次,最后才不甘心的沉底。
比起剛開始只跳了兩下的樣子,這次看上去進步太大了。
“很不錯嘛,小朋友。”
她下意識的拿出來夸獎徒弟的態度說道。
“我看上去比你還大不少,哪來的小朋友哇!
松田陣平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吐槽道:“大朋友還差不多。”
“那就,大朋友的表現很不錯?”
如月楓從善如流的改了。
而前者在聽到了之后,突然開始狂丟石頭。
并且,不知道是之前故意藏拙了,還是說他是個丟水漂天才,總之技術突然開始突飛猛進。
把那一堆撿來的小石頭都拋完了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很順利的讓石頭跳起來14次了。
“不錯嘛,大朋友,感覺可以出師了。”
她在旁邊圍觀這一陣狂轟亂炸,拍了拍手,笑瞇瞇的說道。
而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才轉過頭來說道:
“剛剛你不是說,教會了我需要報酬來交換嗎?”
她眨了眨眼睛,“哦,好像是說過。”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說道:“那……我請你吃飯吧!”
像是為了找補,他嘴和機關槍一樣,一下子說了一大堆解釋的理由。
“光交換名字,這不是配不上你這么含辛茹苦的教學嘛!
“正巧現在也到了飯點,所以一起吃個午飯如何?這邊我正好知道不少好吃的店家,且抽檢時候都過關……”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搭訕有些明顯了,他一緊張,下意識的解釋得更多。
如月楓看著他這副模樣,有種想要伸個懶腰的沖動。
陽光,太溫暖了啊。
“可以啊,我還沒吃早飯呢!
她笑著說道。
“這個點了還沒吃早飯?”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天空,日上三竿,早都過了12點了。
“嘖,別的等之后再說,你想不想先喝點什么?”
他拉著她向著商業街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問道:“意大利人喜歡喝奶茶嗎?”
“喝呀,不過喝的最多的還是卡布奇諾,或者檸檬酒吧!
她想了想說道:“我們對于吃還是很有講究的,你找到的店得足夠好吃才行。”
“早晨吃飯也喝酒?”
松田陣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驚訝,“那不會一天都醉醺醺的嗎?”
“嗯……畢竟是21歲才能喝酒的日本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檸檬酒的度數很低,主要是開胃酒!
又看向他,“但我喝奶茶也可以。”
他用手撓了下自己的頭發,“嗯,主要是想著在等待飯菜上來前,你會不會覺得餓了之類的……”
——那當然不會了,按照她現在的饑餓值來說,能夠五天不吃飯呢。
“啊,就在那里,我去買,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東西,一邊說著,一邊往那邊跑去。
總感覺這對話之前也聽到過,明明她也不是什么撒手沒啊。
如月楓笑著搖了搖頭,站在樹下等待著。
陽光通過樹葉片的間隙落下,于地面上投出了些斑駁的影子來。
風吹動著樹葉,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
突然,她聽見了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于不遠處傳來。
“瑪蓮娜!
棕發褐眼的青年,一只手上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西裝外套,身上的白色襯衣沒有一絲褶皺,背挺得極直。
他就那么站在斑馬線旁,頭頂的紅燈轉為綠燈,看向她,眸光深邃。
【我愛你!
有一張曾經染著血對她微笑的臉,與他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在看什么?”
松田陣平的聲音,伴隨著一杯輕輕地在她臉頰處貼了一下的常溫飲料,一起響起。
如月楓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她抬起手來,從他的手中接過那杯飲料,收回自己的視線,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沒什么。”
“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