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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懶惰的辯護

    “啊咧咧,瑪蓮娜小姐怎么會在這里呢?”

    江戶川柯南頂著自家老媽殺人的目光,走到了他們的桌旁。

    偵探想要獲得線索的心是無法阻擋的!

    ……即使等回去之后,會被自家老媽正義制裁,也暫時無所謂了。

    他看向正在不緊不慢的喝著咖啡的如月楓,“瑪蓮娜小姐手上的這杯咖啡,應該是在咖啡師出事之前拿到的吧?”

    “看這個熱氣,你拿到咖啡的時間應該不超過2分鐘,也就是說,咖啡師在2分鐘前還活著。”

    小偵探摸著自己的下巴,頭腦風暴著。

    工藤有希子皮下肉不笑地鼓掌:“啊啦啦,現在的小孩可真是厲害呀。”

    他被自家老媽明顯在怒火邊緣的話語給刺得一激靈。

    不好,果然還是打擾到她們了啊!

    但問題是,如月姐,啊不是,瑪蓮娜小姐,又是什么時候和老媽認識的?

    不對不對,要是認識的話,老媽要見熟人還用易容嗎……所以這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說起來,他總感覺紅發的如月姐有些微妙的眼熟,就好像曾經遠遠的看見過她一樣。

    如月楓對于小偵探的頭腦風暴并不是很感興趣。

    她雖然挺喜歡案子的,但她喜歡的案子一般都是那種很有挑戰性的,對于一眼就能看出結果的,并不是很有耐心。

    也不怎么想在這個事上繼續消耗時間。

    她寧愿去軋馬路,也不愿意將自己的時間浪費到無聊的案子上,那簡直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江戶川柯南。”

    她站起身來,一仰頭將自己手上的咖啡全都喝完,然后才說道:“店里的監控應該可以證明我和這位小姐的清白,而兇手的話,應該現在……”

    “抓住他!”

    毛利小五郎盯著一個巴掌印,從咖啡店的后廚中跑出來,試圖追上那個跑得飛快的犯人。

    “滾開!”

    犯人手中還拿著把刀,胡亂地揮舞著,“誰過來我就殺了誰!”

    但如月楓還是那副淡定的不緊不慢的樣子。

    她甚至還有心情,低下頭去看身高只到他大腿高的小偵探,說道:

    “江戶川柯南君,小正之前還跟我說,說自己來到日本之后,總是碰到各種各樣的命案,還會在命案現場刷新出來一個小孩,或者一群小孩。”

    “那個小孩應該就是你吧。”

    明明這小孩的技能名是【平成時代的福爾摩斯】,而非【行走的死神】啊,怎么這么招各種案子?

    偉大的偵探是不是人均事件體質啊。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間嗎,如月……瑪蓮娜小姐!”

    看著拿刀的犯人離毛利蘭越來越近,江戶川柯南也不管什么會暴露的了,只是對著犯人舉起手腕上的麻醉手表。

    卻被她用手擋住了。

    “你干什么……!”

    他一時有些焦急。

    “那個小姑娘可不需要你來救。”

    如月楓淡淡的說道。

    ——從數值面板上來看,拿過空手道冠軍的毛利蘭打兩個不踢超智能足球的工藤新一毫無問題。

    果不其然,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毛利蘭就利落的完成了‘踢刀——跳劈——過肩摔’的絲滑小連招。

    犯人被她打得在地上哀嚎,看上去用力的力絕對不算小。

    “看吧。”

    如月楓站直身子,收回自己剛剛擋在他的麻醉手表前的手,說話的語氣中微微帶了些自豪。

    她以前在妃律師那里實習的時候,對這小姑娘的印象還算不錯。

    情商高的人在當今社會可是稀有人才啊。

    而且,毛利蘭的身手絕對已經算得上非常不錯,畢竟之前一直都是普通和人練,實戰上表現得不怯場還戰勝了對方,值得表揚。

    江戶川柯南抿了抿唇。

    是他的錯覺嗎?

    為什么他總感覺,身旁的人說出來的話有一種與榮有焉的自豪感?

    他忍不住又去看了那人一眼,卻發現那份自豪感早已經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哎,我還沒喝上咖啡,就出了這種事。”

    工藤有希子有意識地偏了偏身子,擋住了他望向如月楓的視線,用手撐著自己的臉頰,有些苦惱的說道:“但我真的很想喝呀。”

    她笑瞇瞇的看向如月楓,“我知道有個咖啡店不錯,要不要……”

    “抱歉,我來晚了!”

    一道聲音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對話。

    在毛利蘭報警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一臉緊張的往里張望,“犯人在哪里?!”

    毛利蘭舉了舉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在這里。”

    她用腳按住還試圖反抗的犯人的后背,然后看向佐藤美和子。

    高木涉非常自覺的就掏出手銬走上前去,讓這位犯人喜提一對美麗的銀手銬和鐵窗淚。

    如月楓挑了挑唇角,搖搖頭,說道:“可惜了。”

    工藤有希子和江戶川柯南同步率驚人的同時轉頭看向她,“什么可惜了?”

    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他們沒有看出來的隱情不成?

    然后便聽到她說道:“沒有聽完小偵探一番鞭笞人靈魂的推理,就這樣被逮捕,實在是可惜。”

    她歪了歪頭看向工藤有希子,“一般像這種臨時起意殺人的犯人,總會在推理中發現,原來自己殺的那個人其實是個大好人,而自己卻誤會了對方,最后犯下不可饒恕的罪。”

    “然后一邊痛哭流涕,一邊罵自己真不是個人,最后被警車嗚嗚嗚的帶走。”

    ——這人絕對看了不少警匪劇吧!

    母子兩人的腦回路在這一刻驚人的相似。

    江戶川柯南還試圖掩飾,尬笑道:“哎?不是我的推理啦,是小五郎叔叔的推理!”

    “這種事情無所謂的吧,我只想看犯人痛哭流涕還沒有悔改的機會而已。”

    如月楓聳了聳肩,“我看電視劇就是為了看這個。”

    ——超級抖S啊這人!

    她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打節拍,“現在也破案了,我們兩個無辜路過,還連咖啡都沒喝上的倒霉蛋,應該可以走了吧。”

    她隨手戴上墨鏡(工藤有希子:我的墨鏡!),“不要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怎么說呢,工藤有希子為了偽裝,特意選擇了一個粉紅色偏光墨鏡,只要一戴上,對面的人根本別想要看清墨鏡后面的臉長什么樣。

    而現在她戴上這副墨鏡,看上去就……嗯,怎么說呢,這個氣質和有希子戴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江戶川柯南來不及阻攔,便看到此人邁開長腿從桌邊走了出去,甚至沒有引起那邊的警察的注意。

    門上的風鈴碰撞著,發出了叮當的響聲,而再往前看時,那人早已無影無蹤。

    簡直,就像風一樣。

    “柯南君~”

    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回過頭來,發現自家老媽臉上是連偽裝都有些遮不住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不好,得跑!

    他幾乎是在看清工藤有希子臉上表情的瞬間,就想要往旁邊跑,結果卻被有希子一把給撈了回來。

    兒子怎么斗得過媽呢。

    某些不好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使得他臉上忍不住一綠,忙閉上眼睛說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說啦!”

    然而預想中的暴風雨并沒有來臨。

    工藤有希子的聲音堪稱平靜,“新醬,最近我可能不會再來日本了。”

    他愣了一下,“什么?”

    然后便見到自家老媽露出了個笑來,謝天謝地總算不是皮下肉不笑了,說道:“我要回去重新拍電影啦。”

    “哎,老爸他……”

    “阿娜達肯定同意的啊~反正他那么忙,管不到我啦。”

    她將縮小版的兒子重新放到地上,伸了個懶腰,“呼呼,要寫個什么樣的故事呢?一個英勇無雙的女偵探,還是足智多謀將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的女特工?”

    “繆斯女神果然還是愛……眷顧我的!”

    江戶川柯南看著自家莫名其妙的開心的老媽,露出了半月眼。

    老媽她身上又發生了什么事,怎么開心成這樣?

    還說要重新回去拍電影什么的,喂喂,天才女演員和天才導演可是隔行如隔山的啊。

    不過……她開心就好。

    就像他喜歡探案一樣,老媽她也是真的很喜歡演戲啊。

    “等到拍出來的時候,我會去捧場的。”

    他雙手交叉在身前,“既然說要自己拍,那你有想好影片的名字嗎?”

    由于大人與小孩之間身高差實在有些過于懸殊,他仰著頭,只能夠看到工藤有希子的下巴。

    美人在骨,即使她臉上經過偽裝后看上去是張普通人的臉,周身的氣度卻讓人忍不住覺得,這是位絕代佳人。

    “影片的名字啊……”

    工藤有希子打開咖啡店的大門,風鈴再次發出了一陣輕響,“還沒想好呢。”

    陽光在她的身后凝聚,將那雙叛逆的翅膀重新塑了回來,她轉過頭來,對著兒子笑道:“說起來,她漂亮吧?”

    “誰?”

    江戶川柯南為這個話題的跳躍性愣了一下。

    “你剛剛所叫的那位瑪蓮娜小姐啊。”

    她用手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是不是很漂亮?”

    他忍不住再次露出半月眼,“怎么突然又說這個,是個人都會覺得她好看的吧。”

    “膚淺。”

    有希子笑著罵了一句,走出門去。

    那可是她的繆斯女神。

    影片的名字啊,這種東西叫什么都好,反正,也沒有有一個完完全全的名字,能夠概括出來她的真實心情啦。

    這個影片要有兩個女主人公,女主和她最好的朋友。

    她們同甘共苦,永不分離,是一輩子的摯友。

    人類會生老病死,但電影卻能永存,觀眾們會永遠記著這對好朋友。

    這就夠了。

    是……Happy End啊。

    等到上映的那一天,她會來看嗎?

    導演:工藤有希子,編劇:工藤有希子,演員:工藤有希子。

    特別致謝人:瑪蓮娜。

    陽光正好-

    不遠處,如月楓似有感應的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的電影院。

    《銀翼殺手2049》重映中的海報,賽博朋克的霓虹光影,看上去十分吸引人。

    反正也沒事干,再看一遍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走進了電影院,看向售票員說道:

    “一張《銀翼殺手2049》。”

    幾乎是在她說話的同時,一個粉色頭發的男人,用手往下壓了壓自己頭上的帽子,也對著售票員說道:

    “一張《銀翼殺手2049》。”

    她抬頭來去看誰這么有品位,望進了一雙綠翡翠似的眼睛中。

    沖矢昴(赤井秀一版)對著她笑道:

    “好巧。”

    第152章 要不要一起去看海?

    或許是因為雖然到了學生的暑假,但對于工作黨來說仍在工作日的緣故,電影院中沒有多少人。

    ……至少,特意跑來看《銀翼殺手2049》重映的人,就只有她和赤井秀一,啊不是,沖矢昴兩個人。

    影院訂票的時候不讓中間隔空座位,但整場就兩個人看的情況下,其實不管坐在哪里都可以。

    結果還是坐在了一塊兒。

    如月楓用手撐著下巴,靜靜的注視著大熒幕上正在播放的廣告,等待電影的放映。

    【某知名偶像團體即將于東京巨蛋開演唱會,目前正在火熱售票中。】

    【夏日螢火蟲展將于林地公園舉行。】

    【最適合游泳的時間到了,鐮倉材木座海灘歡迎您。】

    她對于這些都不怎么感興趣,就是單純的不想說話。

    剛剛喝了咖啡之后,反而有些更困了,所以想要不睡覺果然還是直接灌活力補劑來得更快一些……

    “小姐今天是第一次來看這個電影嗎?”

    沖矢昴率先打破了平靜。

    他沒有買看電影時會喝的冰可樂,也沒有買爆米花什么的,只是買了瓶礦泉水放在手邊,估計也不會喝。

    有些特殊職業的人,在外面是不會隨意把東西送進口中的。

    “之前看過。”

    如月楓淡淡的回道。

    她用右手的食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側臉上,一下又一下,柔軟的指腹與同樣柔軟的臉頰碰撞在一起,沒有發出聲音。

    還未到影片正式放映的時間,廳內的頂燈仍然亮著,卻不是很刺眼,是有些暗的昏黃色的光。

    那光從上面打下來,像是在她的頭上戴了頂金色的小王冠。

    “……我還是第一次看呢。”

    當然,這是句謊話。

    他曾經看了好多遍這部影片,在電影院中,在電腦上。

    由于記憶力太好,他甚至能夠將每一個場景和每一句臺詞都倒背出來。

    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去感受那人曾經所感受到的東西,不過卻沒有成功。

    人類把一再重復做同樣的事,卻渴望得到不同的結局稱之為精神失常。

    這句話可能確實是對的。

    沖矢昴放在小腹前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鏡片上倒映出來廣告片的光,“網上說,有些電影最好還是要到現場來看比較好,所以就過來了。”

    ——明明從咖啡館出來之后,就跟了她一路啊。

    臉上的易容也是,剛找有希子做完的吧?一看就是她的審美不是嗎。

    如月楓輕笑了一聲,終于偏過頭去看他,“這電影其實不怎么有趣的,算是個文藝片。”

    “你看上去不太像是會喜歡看文藝片的人。”

    沖矢昴也跟著偏過頭來看向她,睜開眼睛,“哦?明明今天是我和小姐第一次見面吧,為什么會這么認為呢?”

    她保持著姿勢不變,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呀,就是這么覺得而已。”

    “那小姐覺得我會喜歡什么樣的電影呢?”

    “我怎么知道。”

    沖矢昴原本放在身前的手,不知何時垂到了腿邊。

    他看著這張比起記憶中的面孔要年輕不少的臉,看著光從上面打下來,被她的睫毛盛住,留下了一小片的陰影。

    這個對話的模式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在于,過去的血腥凱撒就是這么個永遠不著調的語氣,說話或者做事,都很跳躍。

    而陌生是在于,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她了。

    人的大腦是個會定時清理文件的儲存器,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已經被他們分開的時間給超越了過去。

    若是在之前,他還有些懷疑,這個人是否是什么克隆人或者復制品之類的存在,那么現在,他便無比的可以確認——

    這就是他的大小姐。

    即使她什么都不記得了,也依舊是他的大小姐-

    隨著時間終于與放映的時間重合在了一起,影廳內的燈光啪的一聲熄滅了。

    漆黑的背景上出現了幾行小小的白字,冷淡的男聲配音將故事的背景娓娓道來。

    但沒有人去看那上面寫了什么。

    他們對視著,任憑音樂激昂,角色之間的打斗聲拳拳到肉。

    那雙漂亮的深藍色眼睛,在大銀幕上的光變亮的那一瞬,也變得無比的亮,倒映出來他的臉龐。

    ……不屬于赤井秀一的臉龐。

    硬要說的話,其實在照鏡子的時候,他甚至能夠看到過去的血腥凱撒的些微影子。

    他本人是做不出來那種渾然天成的肆意的表情的,但易容的這張臉上,不說話時便帶著幾分的狂氣。

    那是工藤有希子的佳作,所有的五官都按照她的意思來塑造,只有眼睛依舊是他自己的眼睛,嘴唇依舊是他的嘴唇。

    都說眼睛是人類靈魂的窗戶,那么嘴巴又是什么呢?

    這雙薄唇中既能夠說出甜到膩死人的甜言蜜語,也能夠說出冷得掉渣的充滿殺氣的話。

    說得了假話,說不了真話。

    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想要轉過頭去。

    對【血腥凱撒】最適用的方法是色//誘,但他早就知道那是假話。

    她之所以會假裝被色//誘成功,其實只是她自己所設下的一個局而已。

    大小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不會管別人的想法。

    在她死后,有次他當時出任務的時候,去了墨西哥,跟著當地的導游去看了看當地最出名的景點——一堆畫著各式各樣的神的壁畫。

    導游的英語很爛,帶著墨西哥當地的口音,要很認真很認真的去聽,才能夠聽懂他說了些什么。

    他指著那個畫著吊在樹上的人的壁畫,說這就是自殺神。

    全世界所有的宗教,都不提倡自殺,說自殺會下地獄,說自殺就會被永遠困在原地,直到壽命真正終了的那一刻才能夠真正死去……

    只有墨西哥的一個偏遠地方,有個自殺神的存在。

    據說只要信仰這個自殺神,人在自殺而死后,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只是離開了這個世界而已,換種方式繼續生活。

    那神的臉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有些猙獰,不像是什么好神,倒像是邪神似的。

    宗教所存在的意義,是鼓勵人類繼續生活下去,有了個信仰在心中,不會被現世的疾苦所打敗。

    也只有這么個小神,才會尊重人類死亡的自由。

    她太自由,自由到連死亡都要把控在自己的手中,平等的將一切都拋下,也不管那些被丟下的人是什么感想。

    他自詡了解她,覺得能夠猜中她的想法,但是直到現在,也依舊不了解她。

    為什么她要盯著一張陌生男人的面孔看這么久呢?

    是發現這是易容了,還是說……真的喜歡上了這張臉?

    “你看上去,不像是對這個電影感興趣,反倒像是對我感興趣一樣。”

    她看著他,笑瞇瞇的說道。

    “若我說是呢?”

    他反問道。

    然后就見著剛剛還坐在這里的這人,突然站起身來。

    在她左手邊的熒幕上,由光影組成的人工智能于雨中仰起頭來,呼喚著男主的名字——

    “既然對這個沒有興趣,那就不要看下去了。”

    她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脖子,打了個哈欠,“我高估我自己了,果然電影這東西看過一遍之后就不能看第二遍,太無聊了。”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慣用的左手不自覺得握緊了自己褲子的布料,“然后?”

    “……”

    她垂眸看了他一眼,又移開自己的視線,眨了兩下眼睛,“電影開始前的那個廣告,說鐮倉材木座海灘的海灘似乎還不錯。”

    然后又伸了個懶腰,“以前我在海牙的時候,從辦公室的窗戶往外望,就能夠看到大海,而來到日本之后,都兩天沒有看到海了。”

    “聽上去,你似乎很喜歡海的樣子。”

    “不是似乎,而是就是啊。”

    她笑了一下,用來扶住脖子的右手中指上,象征著七的三次方中大海的戒指上,寶石閃過了一道微光,“我最喜歡大海了。”

    “海很有趣,有時候很平靜,有時候卻又很猙獰,我討厭無聊,但可以坐在沙灘上看一天的海。”

    “所以?”

    “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海?”

    她用手輕輕撩了一下脖子上的頭發,對著他伸出手來,“你可以拒絕。”

    ——可你看上去,卻好像沒有給我拒絕的權利啊,大小姐。

    他看著那只向著自己伸過來的手,手掌白皙且細膩,在電影淡藍色的冷光下,以狙擊手良好的視力,能夠看到手腕處藍綠色的血管。

    “好。”

    他將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掌中-

    沖矢昴,不,赤井秀一來的時候是開著車來的,停在影院外的停車場中。

    但半路把人從電影院劫走的如月楓,卻并不是很在意這一點。

    她拍了拍自己從匣子里面拿出來的哈雷摩托,向他丟過去一個頭盔,“雖然我對自己的車技還挺自信,但為了不被交警半路攔下來,你還是戴上吧。”

    他對此沒有什么意見,覺得有安全意識挺好的,于是戴上,說道:“我也可以開。”

    不過,她卻跟沒聽到這句話似的,翻身坐上摩托車的前座,然后對著他拍了拍后座的車座。

    她用行動告訴他,不要想什么不可能的事了,就算你身高快190也得在后座給她老老實實地坐著。

    而馬仔沒有資格反駁大小姐所作出的決定。

    他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坐到了后座上,然后就感覺自己的左手被人往前拉了一下。

    她拉著他的手,放到她的腰上,并示意他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來,環抱住。

    赤井秀一:……

    被易容材料所遮蓋著的臉上,溫度在升高。

    或許是夏天太熱了吧。

    明明之前比這個要刺激幾百倍的事都做過了,沒道理會為這么個小事而感到羞澀才是。

    FBI的王牌搜查官從不猶豫,用力抱住身前的人的腰——

    下一秒,這輛黑色涂裝的摩托車,便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慣性使得他下意識的往后仰了一下,抱在那人腰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緊了些。

    風呼嘯著從他們的身邊劃過,衣服在勁風下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

    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在這風下,也覺得有些涼。

    而懷中之人卻是那么的溫暖。

    是活人的熱意,而非死人的冰冷,心在砰砰的跳動,血管中的血液也在流動……

    可是啊,可是。

    人都是種貪心的生物,擁有了一樣東西,又忍不住想要擁有更多。

    他抿緊了唇,舌根上涌上了些苦意,完全沒有辦法去忽視的苦。

    他忍不住的去想——

    大小姐啊,你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就忘掉我呢?

    第153章 溺亡之海

    如月楓開車的時候沒看導航。

    系統在她的腦子大喊:【玩家,你跑偏了,跑偏了!】

    小地圖上,她的坐標距離原本的抵達地點也越來越遠。

    事實上,在摩托車彪出去的那一瞬間,她就把那個什么鐮倉海灘給拋到腦后去了。

    走到哪算哪兒,反正,她其實也就是開著玩,圖個爽。

    什么入江正一和炸彈案啊,還有那些擠得她腦子現在還在痛的記憶,通通都被風吹到身后去——

    她用手握了握自己手下的摩托把手,硌得她手有些微的不適。

    然后猛地一停。

    “滋啦——”

    摩托車的輪胎與沙礫質地的地面摩擦著,發出了一聲有些刺耳的響聲,像是粉筆劃在黑板上一樣的聲音。

    “……我看這里不像鐮倉材木座海灘的樣子。”

    沖矢昴從車座的后座長腿一邁,重新將腳與地面接觸在一起。

    “因為我隨便開的車。”

    如月楓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頭上的頭盔給摘了下來,甩了甩頭發。

    她將頭盔掛到摩托車的一邊,向前走,“這邊是野海灘,就算突然殺個人,也不會被發現。”

    “你很了解嘛。”

    沖矢昴學著她的樣子,將自己的頭盔也掛到摩托車上。

    他向前看,發現這片野海灘上布滿了嶙峋的礁石。

    “是啊。”

    她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也不管自己腳上穿得是多么昂貴的皮鞋,就那么踩在了礁石上。

    像這樣的礁石中,在海浪退潮的時候,會留下一些小水洼。

    而在這一個個的小水洼中,有時候會收獲一些意外收獲。

    “大海能夠很輕易的吞噬一切,把人的尸體丟到里面去,先是被魚蝦啃食,然后會腐敗成巨人觀,最后嘭的一聲炸掉。”

    她蹲在一處較小的礁石前,伸出手按在礁石不太鋒銳的一邊,微微用力——

    “看,螃蟹。”

    她對著沖矢昴微笑著,舉起了一只在不停掙扎的螃蟹。

    “要給我?”

    他下意識往前探出自己的手。

    卻看見她搖了搖頭,將那只倒霉螃蟹重新丟回海里,又說道:

    “別傷了狙擊手寶貴的手呀。”

    “……”

    他不說話了。

    太陽從正午時位于正上方的位置,向下移了不少。

    海風吹拂著她的紅發,看上去像是一團燃燒在海面上的火。

    是發現了他的身份,還是一次試探?

    沖矢昴的心中一瞬間劃過去了很多猜測。

    FBI現在所查到的關于這位‘瑪蓮娜·杰索’的信息,十分之少。

    她是在三年前突然出現的,一過來的職位就很高,之后指揮了很多次反恐行動,功勛完完全全是靠自己打下來的。

    而再往前推,只能夠得知她的引薦人是意大利海軍的軍官,對她本人的身份還是一概不知的情況。

    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根本無法查到她的過去。

    這使人無法控制的想到,【臥底】在潛伏期,也是要消除痕跡這回事。

    三年。

    都已經三年了啊。

    “怎么看出我是狙擊手的?”

    他笑著看向她,微微睜開的眼睛中閃過了些許的試探。

    “用眼睛看出來的,兩只眼睛都看出來了。”

    如月楓站起身來,將手放進海水里,洗掉剛剛弄上的沙子,“你臉上的易容是找有希子做的吧,FBI。”

    她甩了甩手上的海水,“你在躲避什么人嗎。”

    果然還是這么敏銳啊。

    赤井秀一在心中感嘆了一聲。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問我呢?Europol的長官,還是單純的瑪蓮娜?”

    他反問道。

    “休假狀態就別提上班的事了啊,難不成FBI喜歡自己給自己找事干不成?”

    “聽說荷蘭很慢生活,但美國可是快節奏的國家。”

    “慢生活嗎?針對他們自己的國民而言啦,我們可一點都不慢生活。”

    她一邊不緊不慢的答著,一邊找了塊前方空曠的礁石坐著。

    抱怨道:“每天不帶四點就得起床,凌晨一點還要處理案件不能睡覺,這哪里慢生活了。”

    “FBI也是一樣啊,忙起來的時候兩三天不能合眼。”

    他也跟著坐下,用手將她被風吹得有些亂了的頭發掖到耳后。

    “還是做殺手好啊,上一休六,哪來這么好的美差。”

    她拖長聲音,“我遲早要辭職。”

    “你可以來FBI。”

    他建議道。

    “從一個魔窟走向另一個更忙的魔窟……你覺得我傻啊。”

    她笑了一聲,抬起右手來,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我討厭FBI。”

    赤井·FBI王牌搜查官·秀一,假裝沒聽見。

    他的目光短暫的停駐在她中指上一瞬,“你有男朋友了?”

    看似平靜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酸意。

    畢竟,面前這人過去在組織的時候,都沒有和人確切的定下來關系過。

    如月楓順著他視線的落點,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瑪雷指環……也可以當訂婚戒指?

    感覺是白蘭那家伙能干出來的事。

    有點意思。

    她的心中兀的升起了些許的惡趣味,想要看到對方一些不同的反應。

    “若我說是呢?”

    她笑著看向赤井秀一。

    得,只要她這么說,那答案基本上可以確定不是了。

    又想作弄他玩啊。

    換作什么人來說,被作弄和被耍著玩也是會生氣的啊,更何況是他?

    他偏不想讓她如意。

    “不會怎么樣。”

    他回道,很冷靜的,甚至還笑了一下,“我們今天也就是第二次見面啊。”

    “還是說,你希望我對你送上一份祝福呢?”

    她看了他一眼,發現此人原本還攤平了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何時攥了起來。

    “那就來送吧。”

    如月楓說道。

    “……什么?”

    “你不是說要對我送上一份祝福嗎?我訂婚了,所以就送給我一份訂婚祝福如何?”

    她站起身來,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露出了個有些幸福的笑來,“祝我早點能結婚這樣。”

    赤井秀一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子。

    他也跟著站起身來,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些許破綻,看出來些他想要的破綻。

    她在說謊。

    不對,這種語氣和這個笑,不太像是說謊的樣子。

    但若她沒有在說謊的話……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天見到的,與她站在一起的那個,被她稱為‘小正’的男人。

    看上去瘦弱不說,膽子也不算大,躲在她后面,說話都很弱氣的樣子。

    那男的憑什么?

    她到底看上對方哪一點了?

    甚至,已經訂婚了還要結婚?

    由于臉上覆蓋了易容材料的緣故,赤井秀一具體做了個什么表情,其實也根本看不出來。

    但從他完完全全已經睜開了的眼睛來看,此人心中的情緒波動絕對很大。

    “噗!”

    如月楓欣賞夠了他這副樣子,覺得實在有些好笑,見好就收,“騙你的啦,我沒訂婚,也不結婚。”

    “天地那么廣闊,我也有好多好多地方沒有去過,被限制在一個池子中再也無法看到海,那也太遺憾了。”

    “自由比愛情要重要得多啊。”

    “不過你剛認識我,不知道這個也很正常……”

    “我知道。”

    他打斷了她的話,眼中帶著些無奈,又帶著些慶幸,重復道:“我知道。”

    他怎么會不了解他的大小姐呢?

    只不過,對著在意的人,就算是再冷靜的人也沒有辦法保持絕對的冷靜罷了。

    不然歷史上的美人計也不會成功那么多次了。

    “……”

    這下子,沉默的人變成她了。

    某個并不存在的器官突然痛了一下子,或許是良心。

    “是嘛。”

    如月楓轉過臉去,看向那片蔚藍色的海面,抬手來向前指,“既然你這么了解我,那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嗎?”

    他順著她向前指的手,也往前望去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的話——

    “噗通!”

    “噗通!”

    兩聲水花濺起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該慶幸這一塊的海,不像那邊一樣充滿了礁石嗎。

    不然這一下子跳下去,怕是要見血啊。

    他用雙手在海水中劃動著,身體向著那下沉著的人游去。

    太陽光照在碧藍的海面上,水中折射出來的光,將那人紅色的頭發照得像是在發光。

    他看到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眼睛眨動了兩下,唇邊冒出了個水泡,向上飄。

    這使得他有些想笑,有一種微妙的‘你也有今天’的感覺。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曾經有無數次想過,若是當初在懸崖邊上能夠抓住她的手,故事是否會有另一個結局。

    如果大小姐真的有了個該死的羅密歐的話,那他能怎么辦呢。

    她不是那種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吶,婚姻對這種人的束縛作用并不大。

    所以,所以……

    他伸出手來,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若那是真的,他不介意越過那道籬墻。

    反正,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也沒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了。

    在道德的最低底線前,他可以低頭。

    畢竟,人無完人。

    再說,不被愛著的那個人,才是多余的人啊,不是嗎。

    過去的事就讓它們都過去吧,現在的他們,可以擁有更光明的未來。

    ……但愿,他[FBI]的猜測是正確的-

    與此同時,東京的某個公安的安全屋前。

    郵局的快遞員,手上捏著枚信封,看著面前禁閉著的大門,抬手敲了敲門。

    “您好,有您的郵件。”

    他看了眼郵件上的名字,說道:“請問安室透先生有在家嗎?”

    幾乎是在他話語剛落下的瞬間,門開了,從后面冒出了個金色的腦袋。

    “你好。”

    他對著快遞員露出了個和善的笑,“我是安室透。”

    “把郵件遞給我就行。”

    第154章 皈依者狂熱

    降谷零在接過郵件然后關上門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諸伏景光去明天要舉行會議的現場做最后的確認工作,而他則是繼續著對于‘瑪蓮娜·杰索’的調查工作。

    雖然日本公安的情報工作比不上作為‘世界警察’的FBI,但在日本本土,他們想要獲取情報,還是要簡單一些的。

    比如說,他現在眼前所擺著的這一摞摞的法學相關的專著。

    不要誤會,這并不是說他這個公安頭子突然一時興起,想要重返校園成為修士繼續深造。

    而是,在調查。

    他們以松田陣平口中說過的,名為‘如月楓’的那個人曾經看過的書為基礎,推測出來了所有曾經她所讀過的書,現在正在其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要不要拆開看看是什么呢?”

    幻覺對于這封他所收到的郵件有幾分感興趣,提議道。

    “應該不是什么重要信件。”

    降谷零隨手將那封郵件放到桌子的一邊,坐回椅子上,重新開始翻看自己面前的大部頭。

    在和幻覺共處的第692天,他學會了放平心態。

    說到底,幻覺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他的內心對于那個人的一個反射。

    他認知中的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幻覺所表現出來的她就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覺得她肆意、任性、花心、從來不會好好聽話,只顧著自己的想法和快樂,以捉弄他人為樂趣。

    那么幻覺所表現出來的,就是這個樣子。

    但他真的了解過那人嗎?

    這個問題或許連他本人都不知道答案。

    “上面寫著的收件人是安室透哎。”

    幻覺在他拒絕了之后,仍然賊心不死。

    她以一個像貓一樣的姿勢半蹲在椅子上,腳踩在椅子的邊緣處,腳背緊繃,用手指去戳他放在桌子上的郵件,卻直直的穿了過去。

    她似乎沒有自己只是個沒有實體的意識,樂此不疲的戳著郵件,一下又一下。

    就像貓為了引起人的注意,會故意用爪子去撥拉邊緣處的玻璃水杯。

    但區別在于,貓真的會把水杯給推下去,而她會指揮降谷零把水杯遞給她。

    “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還這么喜歡看書。”

    幻覺無聊的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他,“法學是個多么無聊的學科啊。”

    “……”

    降谷零量子速讀書籍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血腥凱撒是個殺手,而她應該也沒有上過大學,自然不會了解到各學科的相關內容。

    那么,對于法學無聊的認知想法,則是出于他本人的。

    有這么個幻覺在,感覺就像是每天都在被迫照鏡子似的。

    她會完全不顧你的想法,就將你心中那些陰暗的小秘密,全都如明鏡一般的照出來。

    誰能保證自己完完全全沒有做過會后悔的事啊。

    “無聊嗎,我覺得還好。”

    他繼續翻動著自己手上的書頁。

    倒也不是說被照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之后,還在嘴硬什么的。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的大學生活其實還不錯。

    國中的時候為了考個好高中而努力,而高中的時候則是為了實現夢想,為了考上東都大學而努力。

    等到大學畢業進了警校,又因為提前被公安要走,以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臥底后更是緊張。

    算來算去,大學的時候,其實還真算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放松的時候了。

    比起其他時間段的學習都有固定的學習內容,大學更像是充實自己的一個場所。

    他既可以為了拿到績點第一在圖書館挑燈夜讀,也可以特意學了吉他來和hiro合奏。

    東都大學作為世界知名的高等學府,來到這里學習的,不止有日本人,還有世界各國的不同的人。

    金色頭發,黑色皮膚……

    這些在他高中之前,甚至到了警校后還被不斷地嘲笑的特征,在大學中,完完全全沒有人會在意。

    藝術系的大家頭發都是五顏六色的,整個院找不出來一個黑頭發,走在路上都不會有人朝他們投去異樣的眼光。

    這使得剛剛進入大學時,還有些防備著不知何時會竄出來嘲笑他外表的人的他,還有些不太適應。

    而在適應了大學這種開放平等的生活之后,再進入警校,在日本人濃度高達100%的氛圍下,他就更不適應了。

    “透醬可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幻覺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腿,將頭擱在膝蓋上,就這么望著他,眨了眨眼睛。

    “在這種歧視混血兒的環境中長大,我以為你會很恨日本呢。”

    “但事實上卻是,‘我的戀人可是這個國家啊!’這種答案。”

    她眉毛飛揚,還抬起手來輕掃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模仿著那日他與江戶川柯南對話時的樣子說道。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往日那種不怎么著調的樣子,虛空著手摸他的頭發,笑著說道:

    “你的國家這么對你,你竟然還這么愛它,難道你還有什么受虐狂屬性不成?”

    “啊,對了,上次那個心理醫生是怎么說你的來著?皈依者狂熱……對吧?”

    皈依者狂熱,大致的意思是指‘后加入陣營的人’表現得會比‘原先就在陣營中的人’更加的狂熱和忠誠。

    會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也大致分為兩種。

    一種是出于‘贖罪心理’,后加入者希望通過自己的忠誠來彌補自己過去所犯下的錯。

    而另一種,則是為了和過去的自己劃清界限,所以加倍的去討好新的陣營,以此來獲得他人的認可。

    降谷零過去的生活環境,基本上就沒有脫離過,對于混血兒的霸凌與歧視。

    按理來說,他應該仇視這個地方的才對,但事實上卻成為了為自己的國家鞠躬盡瘁的公安。

    這怎么不能算是一種皈依者狂熱呢?

    他放在書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有些長了的頭發垂下,擋住了他的臉頰,讓人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他另一只沒有握成拳的手還在繼續翻動著自己眼前的書籍。

    終于,他抬起頭來,看向幻覺,露出了個‘和善’的笑來,“是不是看了郵件上寫的什么東西之后,你就不會再多嘴了?”

    她對著他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翹起的唇,“說不定啊。”

    下一秒,降谷零就將那只信封拿了起來。

    從封皮上來看,就是郵局的通用信封,雪白的上面粘了張郵票,沒有什么不同之處,只能夠看到收件人,看不到寄件人的姓名。

    他將信封翻了個面,捏起信封后面特意做出來用來撕的封條,向另一邊一拉,再往外一倒,就將兩只更小一些的信封給倒到了手中。

    ……誰會給他寄這個東西。

    他皺著眉,看著那兩個不同顏色的信封上所貼著的‘東京郵局特殊活動專屬’的郵票。

    “要不要先打開這張藍色的?”

    幻覺很感興趣的提議道。

    “行。”

    他的回答很簡短,然后直接用手撕開了信封上的火漆。

    幾張用他自己的字跡所寫成的明信片,落到了他的手掌中。

    降谷零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

    這是……

    “xx年8月12日,東都大學圖書館。和瑪蓮娜一起走了林蔭道,很熱。”

    幻覺饒有興致的念出了明信片上的內容。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椅子上跳下來了,低著頭看他手中的明信片,一字一頓的讀到。

    “喂!”

    他下意識的將手上的明信片扣了過去,不讓她看。

    然而幻覺卻滿不在乎的笑著,立起腳尖,在原地轉了個圈,閉著眼睛繼續說道:

    “xx年8月14日,驚險的一天。澀谷的天好藍。表白了,耶。”

    “xx年8月15日,東京鐵塔。夜景還挺好看的,為了湊數放到了這一天。不知道為何而憤怒,為何而失望,我感到迷茫。”

    ……

    “xx年8月17日,東京郵局。正在舉行的寄往未來的郵件活動上,我寫下了以上的明信片——”

    “別說了!!!”

    幻覺的話語被降谷零打斷。

    他站起身來,手上的明信片也被他自己攥的不像樣子。

    那些記憶,那些過往,在心理醫生一通瞎搞把幻覺給弄出來之后,都被他遺忘到了腦后。

    不,準確來說,是他自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

    他只要看著幻覺的臉,看著那張永永遠遠定格在了那個瞬間的臉,記憶中那人的聲音與樣貌就會變得愈發的模糊。

    他不再會做那一個個重復在那七天的夢,也不再會一遍遍的看著那人落下懸崖,死無全尸。

    那些曾經的記憶,以幻覺的形式被置換,不再會于他的腦中閃回,于是他便以為自己真的放下了。

    但事實上是,哪有那么容易?

    從那天那人的背影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血腥凱撒’,他就悲哀的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忘了她。

    即使忘了聲音,忘了相貌又如何,她只要站在那里,他就知道是她。

    幻覺的出現只是他逃避的手段而已。

    “你不是……你不是她……!”

    他的胸膛因為劇烈的呼吸而起伏著,攥緊了的拳頭上鼓起了一條條的青筋,眼睛中也爆起了蜘蛛網似的紅血絲。

    但幻覺看著他這幅樣子,只是不在乎的笑了下。

    她慢悠悠的將自己原本像是在跳芭蕾舞一樣的腿放下,歪了歪頭,說道:“明信片的空白區域有限,寫不下太多的話。”

    “未來的我,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現在的你,有讓她感到幸福嗎?”

    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么樣的?

    是艾蓮娜醫生為他包扎傷口時,心中所涌動的感覺,還是在和hiro合奏時,所感受到的感覺?

    亦或者,是在那七天中的每個早上醒來時,第一眼所看到的是熟睡著的她,那種無法形容的滿足感?

    他不知道!

    這種東西怎么也好——

    瑪蓮娜就算真的喜歡他,也只是喜歡著那個傻不拉幾的,會將自己的真心傻乎乎的掏出來給人看的安室透。

    而不是,而不是這個將一切都隱瞞,甚至想著殺了她的降谷零!

    他究竟要怎么,才能將自己從未感受到,甚至感受到的也是虛假的東西,反向給她?!

    過去如潮水一般,伴隨著幻覺的話語,向著他涌來,片刻不歇。

    而幻覺輕笑了一聲,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他的痛苦,舉起手指,遙遙的指向桌子上的另一個信封,那張素白的,只敷衍的放了一張明信片的信封。

    “你不想看看,她給你寫了什么嗎?”

    “還是說,你真的信了,她當時說的‘說我喜歡你的意思’吧?”

    她湊近了些,深藍色的沒有光亮的眼睛,像是深淵,要將他拉扯著沉下去一般,命令道:

    “打開。”

    而他也跟受了蠱惑似的,將那張信封拿了起來,然后打開——

    從中掉出來了張明信片。

    那上面用飄逸的花體字寫著:

    【L'amore è troppo breve, dimenticare è troppo lungo.】

    而對于曾經花了一段時間,認真的鉆研過意大利語的他來說,想要辨認出來這句話寫了什么,實在是簡單。

    【相愛太短,遺忘太長。】

    幻覺與他的思維是相通的,在讀懂了這張明信片上所寫著的內容后,露出了個有些微妙的笑來。

    “竟然寫著這個……中了個彩票,但卻過期了嗎。”

    與此同時,大廳邊上開著的用來通風的窗戶,突然涌進了一股狂風!

    那風將他手上本就沒有抓穩的明信片吹得飛了起來,也將桌子上放著的打開還沒來得及翻動的書的書頁也翻開,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

    在意識到那張明信片可能會飛走的那一刻,他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想要抓住它,卻被椅子絆了一跤,狠狠的倒在了桌邊。

    他落下的手臂將書也帶著飛到了半空中,從中掉出了兩張薄薄的紙來。

    一張紙上,在用日語所寫就的【相愛太短,遺忘太長。】下,是與他在明信片上所看到的,如出一轍的花體字意大利語翻譯。

    而另一張紙,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正反兩面的借讀卡上,正面的第一行空格上寫著【降谷零】,而反面的第一行空格上,則寫著【如月楓】。

    “透醬。”

    幻覺仍然站在原地,注視著他,身影也越來越淡。

    她的樣貌變化著,最終與那人如今的樣子變得一模一樣,對著他露出了個前所未有的,溫和的笑來,說道:

    “再見。”

    她的身影變作大片大片的光點,消散在了空中,徒留他一人坐在地上,想要抓住她,卻再次抓了個空。

    風將書頁吹得嘩啦啦的響,也將他的話語隱匿在了其中。

    他幾乎帶著茫然的,呼喚著那人的名字——

    “……瑪蓮娜?”

    那曾困擾著他,讓他惱怒不已的幻覺,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第155章 陽光陰角

    東京,8:21,距離會議開始還有9分鐘。

    入江正一在最后一遍看自己手中的稿子。

    雖然說昨天彩排過一次了,但實際上,他們只是預演了一下也許會出現的情況。

    比如說,開會開到一半會場突然炸了啊,又或者有人持槍進來掃射啦……

    但由于這次的承保單位是彭格列,所以他還真不擔心這種事情會發生。

    開玩笑,雖然說彭格列現在整體產業都洗白上岸了,但好歹也是曾經的龍頭老大。

    瘦死的駱駝尚且比馬大,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擔心一下美國人的指責與問話。

    煩人的世界警察,不好好先把自己的股票犯罪搞清楚,就對別人的工作指手畫腳。

    更何況……

    入江正一拿著稿子的手微微向上抬了抬,擋住了自己的半邊臉,露出來的兩只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角落。

    那是一個穿著西裝的黑發男人。

    與在場都穿著各自組織工服的人員不同,男人身上的衣服上只有個小小的紋繡。

    但對于他來說,幾乎是瞬間,便能夠認出來,那是彭格列的家徽。

    ——是與暗殺部隊的斯貝爾比·斯夸羅并列‘里世界兩大劍豪’的彭格列雨之守護者,山本武。

    幾乎是在他投去目光的瞬間,男人的視線便如同刀子一般,向著他射了過來。

    “噫!”

    他連忙將稿子舉過眼睛,擋住自己的視線。

    但就算隔著一層紙,他依舊能夠感受到男人向自己投注過來的視線。

    但很快,這種視線被人擋住了。

    剛剛還在那里低著頭玩俄羅斯方塊的如月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她本來長得就高,穿的厚底戰術靴又為她增高了不少,挺直了腰把180的他給擋住根本沒有問題。

    紅發魔女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則繼續摁著手機,她把頭抬起,望向了山本武,漠然的一瞥。

    后者被她這種純然淡漠的視線給刺了一下,剛剛還上揚的唇角慢慢拉平了。

    入江正一雖然不是什么直覺系的,但也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伸出手拉了拉她的手臂,“喂,瑪蓮娜。”

    示意她差不多就得了。

    畢竟,以這人以往的作風來推測,總感覺那邊那個說不定也是情債……

    那邊那個可是能打贏二代劍帝的狠人啊,可不能打起來!

    雖然他不覺得瑪蓮娜會輸,但彭格列就,嘖,很麻煩的!

    “小正,我衣服要被你扯變形了。”

    如月楓垂下眼睛,看向入江正一手上所扯著的自己的袖子。

    歐洲刑警組織的官服,不是黑就是深藍色的,感覺把袖子上的袖標換一下,就能無差別出演隔壁FBI。

    她不喜歡。

    所以,今天老老實實穿了官服來上班的就只有入江正一,她穿的還是自己的衣服。

    通體雪白,在左胸前有個小小的玫瑰紋繡,布料采用方便行動的布料,整體剪裁既能上戰場又能上“戰場”。

    ……都怪白蘭,她現在在選衣服的時候也偏向于選白的了。

    濺上血了會很麻煩的啊。

    “抱歉……不對,你今天穿的不是戰斗服嗎,哪有那么容易變形!”

    入江正一下意識的道歉,卻在下一秒反應過來之后立馬吐槽了回來。

    他看向詭計得逞了之后淺笑的如月楓,只覺得這人怎么還這么幼稚。

    簡直是瑪七歲,不對,最多三歲吧!

    他三歲之后都干不出這么幼稚的事啊。

    雖然心中正在熊熊燃燒著吐槽之魂,但他大部分時候還是靠譜的。

    他仍保持著高舉稿子的動作,盡量保持嘴唇不動,以免被人讀取唇語,小小聲的說道:

    “你認識那個彭格列的吧?”

    如月楓用手抖了抖自己的衣領,西裝有時候就這點不方便,“認識。”

    “完蛋——你們很熟?”

    “這要看你怎么定義熟的程度了,要到互相理解彼此靈魂的程度才叫熟,還是……”

    “Stop!我只是想說,他……是其中之一嗎?”

    聽到這個問題,她眨了眨眼睛,偏過頭去,看到了隱藏于稿子后面,臉紅的快和自己頭發一個色的入江正一。

    有點意思。

    “小正。”

    她將他手上的稿子奪了過來,豎起來擋住自己的正臉,像是在看,但實際上,她的眼睛的落點卻落在他的臉上。

    而他看到,那張涂了口紅的紅艷的可惡的唇,張張合合了兩下,吐出話來——

    “你想聽到什么答案?”

    什么叫他想要聽到什么答案啊。

    入江正一臉上的紅色退卻,抬起手指向上頂了頂自己臉上的眼鏡。

    ……會說出這樣的話,答案不是已經很明晰了嗎。

    好歹他能上麻省理工的智商也不低啊!

    “所以,真有一段啊。”

    也不需要隱蔽了,他直接說道,畢竟沒前沒后的一句話,別人也看不出來他是在說什么啦。

    而她笑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游刃有余,但實際上——

    在猛戳系統。

    【統啊,還能找出來當時山本武相關的CG嗎?】

    實在對不起,一般來說角色滿了100好感度后,她的大腦就像會定時清理垃圾的U盤一樣,會定時清潔一下。

    一直沒滿好感度的角色,她還能記著些,但已經沒價值的,就只能說再見了。

    會有人想要把已經嚼過了的口香糖再嚼一次嗎?真的有那種人存在嗎?

    系統:【玩家的忘性還真是……你當時還跟我吐槽過山本武難搞呢!】

    如月楓:【有過嗎?】

    系統:【當然了啊!】

    象征著系統的小光團,嘿咻嘿咻的努力著翻動厚厚的CG集,從里面抽出來她所要的那幾張。

    系統:【找到了,請看VCR!】

    承載著過去記憶的CG隨之展開——-

    “要說這個學校最受歡迎的男生的話,果然還是山本同學了。”

    正聚成一堆的女生們,像是可愛的小麻雀一樣,在如月楓的桌前嘰嘰喳喳的講著自己聽來的趣事。

    而在不知道哪個女生說出來這句話后,整個聊天的氛圍突然猛地一滯。

    并不是什么抽象的說法,而是真的突然連呼吸都停住了那樣的一滯。

    “我,我說錯了什么話嗎?”

    剛剛提起山本武的女生,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

    “沒有啦,怎么會,你也沒說錯啊。”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臉上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幾乎可以說是強顏歡笑了。

    “只是,山本同學再受歡迎,也沒有如月同學受歡迎的吧?”

    在游戲中假名為如月瑪蓮娜,但實際上只被叫過瑪蓮娜的如月楓,原本已經飄走了的靈魂重新飄了回來。

    “是受歡迎的男生吧?”

    她熟練掌握三心二意的聽講,還能夠把握到重點的技能,笑了一聲回道。

    “若是如月同學是男生的話,那就根本沒有爭議了。”

    剛剛還強顏歡笑的女生,現在驕傲的好像最受歡迎的不是如月楓,而是自己似的,大聲說道:

    “山本同學啊,簡直就是個中央空調!”

    最初說起這個話題的女生有些疑惑,“中央空調?這是什么意思?”

    “唉,你這都不知道?就是無差別供暖的意思啦!”

    “山本同學確實是有些陽光了……不對,我好像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笑得特別陽光燦爛的,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陽光了吧?”

    “但我感覺就這樣說他是中央空調,也有點……額,人家說不定就是單純的人好呢?”

    “他好像風評就沒差過吧?一般來說受女生歡迎的人,在男生堆里面都會被排斥的吧,但他卻混得很好。”

    “就是啊!說不定是那種表面笑得越陽光,實際上卻越陰暗的人。”

    ……

    女生們的話題越跑越偏,從最初說的誰是最受歡迎的人,一路跑偏到了向日葵老是朝著陽光轉,會不會有天把脖子給扭下來這種討論。

    如月楓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推開門向外走去。

    她登游戲登早了,應該等這段skip過去之后再上來的。

    不過,她們之間的各種討論她倒是聽著,也記住了。

    陽光的外表下其實比誰都陰暗?這不就是天然黑嘛。

    “喲,瑪蓮娜!”

    某個剛剛還被討論是不是中央空調的家伙,對著她露出了個陽光十足的笑容來。

    ——但這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雨之火炎持有者,而不是隔壁真陽光的晴之火炎持有者。

    鎮靜之雨,明明是個很潮濕的屬性,但不論是斯夸羅,還是山本武,好像都不咋潮濕啊。

    不對,按斯夸羅那個認死理的,非要抱著他認定的Boss的大腿不放,天天陰暗爬行的操作來看,好像也不是不潮濕。

    并且,作為能夠直接反應出來一個本性的火炎,要說會出錯的話,總不會有bug沒修吧。

    “瑪蓮娜?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山本武看到她久久的不說話,偏了偏頭,將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兩下,笑容挑不出來任何的瑕疵。

    她看了眼他的好感度。

    【人物:山本武,當前好感度:59】

    ……叫得這么親近,結果好感度連代表朋友的60都沒有上啊?

    隔壁天天氣得像個炸//藥桶的獄寺隼人,現在好感度都有70了啊。

    這個好感度倒是和彭格列半斤八兩啊。

    真是有趣。

    難不成,真叫她們給說對了,陽光的外表下是很陰暗的性格?

    若是太簡單到手了,反倒有些無趣。

    “山本武。”

    她對著他微微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

    “聽說你今天有比賽?”

    游戲啊,就是得有挑戰性才好玩,不是嗎?

    第156章 你喜歡他吧

    “雨守大人?雨守大人!”

    彭格列方負責現場勘察的人,正在向這位昨天被臨時調過來的上司,匯報著相關的情況。

    ——但很顯然,他的上司完全沒有在聽。

    工作人員想要哀嚎。

    不是啊,獄寺大人哪來的十萬火急的事情要離開,結果換過來知名電波系的山本大人!

    明明這位大人一直都在“戰場”上,干嘛要把他給薅回來大材小用啊!

    “……”

    山本武眨了眨眼睛,重新抬起頭來,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笑。

    “抱歉啊,我想你們做得已經足夠好了,應該不需要我這個什么都不懂的門外漢,在這里瞎指揮的吧?”

    他用手撓了撓下巴處的傷疤。

    該說不愧是曾經的校草嗎,這道在別人臉上就等同于破相的傷疤,在他的臉上卻只顯得性感。

    和那些只會嘴硬說什么‘傷疤是男人的功勛’的人比起來,這位才真的能夠算得上是功勛吧?

    過去的里世界中,誰人不知道劍豪的赫赫威名啊。

    所以上邊把這位大神派過來……是料定,會有人在這里作亂嗎?

    是不是該提前為那個倒霉蛋默哀啊。

    “雨守大人您剛剛是在看什么?”

    工作人員被這種平易近人的語氣給感染到了,偏頭看向剛剛他視線的落點。

    “好漂亮。”

    他看著那邊站著的紅發美人,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

    “……你不認識她?”

    這下子,驚訝的人則是變成山本武了。

    畢竟那張臉可是令彭格列當時經歷過那段歷史的人,都可以說是,足夠刻進骨頭里的深刻程度。

    “哎?是很重要的人物嗎?!”

    工作人員連忙翻動著自己手上的冊子,卻只看到了站在那個紅發美女身邊的紅發男人的介紹。

    入江正一,歐洲刑警組織的高級職員……

    “不,沒什么。”

    山本武搖了搖頭。

    是了,在前幾年的時候,彭格列為了保證成功洗白上岸,擴招了不少不屬于里世界的人進來。

    所以,會出現不認識她的人,也很正常。

    時間,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刀能夠輕易的斬斷一切,卻唯獨斬不斷時間。

    抽刀斷水水更流,是吧。

    昨天突然收到調令的時候,他還納悶呢,為什么突然要把他給調回來。

    結果就是看到阿綱一臉嚴肅的跟他說:

    【瑪蓮娜復活了,并且,板上釘釘的被白蘭動了手腳。】

    拜彭格列祖傳的那種堪稱作弊的超直感所賜,他從未懷疑過從阿綱嘴里說出來的話的真實性。

    那又為什么,要把明明很適合處理這個事情的獄寺調走,反倒把他這個只會打架的家伙調過來?

    雖說“教父”大人的做法總是正確的,但是啊,但是……

    昔日被所有人認為,絕對板上釘釘會與瑪蓮娜結婚的他,此時心中到底是在想著什么呢?

    白蘭·杰索,啊呀,那可真是個久遠的名字了。

    瑪蓮娜的復活要是真的和那家伙有關,那可真是……

    作為擁有作弊器一般的超直感的阿綱,應該早就看出來自己的左右手,對他曾經(重音)的未婚妻那點心思了吧?

    雖然以獄寺的忠誠程度來說,最大可能是一輩子不婚,站在角落看著自己效忠的首領,與自己喜歡的女人快樂生活。

    但他對于決策的判斷,絕對絕對會受到影響。

    所以這也是派他過來的原因吧。

    畢竟,過去的他,可是說出過:

    【你喜歡阿綱的吧,那要不要我幫你追他呢?】

    這樣的話啊。

    明知道那家伙根本不在乎這種東西,但是當時還在置氣的他,就是那么說了啊-

    瑪蓮娜·斯科迪亞,一個與這個甚至有些落后的鄉下小鎮格格不入的家伙。

    她頂著一頭耀眼的紅發,轉學過來的第一天,就被風紀委員長云雀恭彌抓了個現行。

    ‘我這個才不是染的,是真發啊。’

    她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和那個委員長打了起來。

    他們打斗并不執著于固定在一個地方打,所以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轉移了陣地。

    ……但瑪蓮娜最后還是卡著上課鈴聲,進入了教室,且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而云雀委員長那天則是告假了。

    勝負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需要說出來便知道了吧。

    黑手黨啊,還挺厲害。

    他在天臺上與朋友們一起吃著飯,一邊想到。

    雖然嘴上總說著什么黑手黨游戲啊,但實際上,他倒也沒有天然到那個程度。

    普普通通的游戲,會有人隨時隨地掏出來真的炸彈和真槍嗎?

    他又不是傻子。

    他會答應那個小嬰兒加入阿綱的家族,也僅僅是因為他被他真真切切的給救了一命,同時也被打醒了而已。

    他笑著問里包恩:“是不是所有的黑手黨都像瑪蓮娜一樣呢?”

    而后者用那雙普通嬰兒絕對不會擁有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

    “不,瑪蓮娜即使在黑手黨中,也是絕對鳳毛麟角的存在。”

    “她是天生的黑手黨,沒有人會比她更適合成為一位黑手黨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些遲疑,“這是夸獎的話,還是什么意思啊?”

    黑手黨嘛,聽上去就很邪惡,很反派的樣子啊,用‘天生的黑手黨’這么個詞來形容人,到底算是好還是壞呢?

    但要是考慮到語境的話,應該是好的,吧。

    “山本你也是天生的殺手啊。”

    里包恩黑洞洞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說道。

    “額,謝謝?”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熟練的露出了個笑來。

    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總之微笑就對了!

    “我過去就和瑪蓮娜說過,她選擇成為一位情報員,是殺手界的損失。”

    里包恩跳上了天臺上的水箱,俯視著他。

    “而你,山本武,再好的璞玉若是沒有經過雕琢和打磨,也不過是塊廢石。”

    他瞇起眼睛,“鉆石要靠鉆石打磨,才會變得更加耀眼奪目啊。”

    ……這就是為什么明明不在一個教室上課,但山本武正好‘路過’對方教室的原因。

    殺手啊。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能夠聽到屋子里面女生們對于他的討論。

    什么中央空調啊,表面陽光實際陰暗啦……

    該說不愧是女生嗎,她們討論的可真是太溫和了。

    就算表白被他拒絕了,說出來的猜測,依舊沒有多少攻擊性。

    男生那邊說他的時候,可是充滿了惡意的啊。

    男人看男人總是會帶著競爭的目光呢。

    他們最近也在討論這位新轉學過來的瑪蓮娜同學,還要把她和笹川京子放到一起打分,說什么意大利人看上去就很輕浮,然后再發出那種懂得都懂的笑聲。

    和這種生物同一個性別,還真是個令人困擾的事啊。

    “吶吶,瑪蓮娜醬的話,也會喜歡山本同學這樣的嗎?”

    有個女生的聲音稍微有些大了,在外面聽得很清楚。

    嗯……雖說他聽力確實還不錯吧,但這明顯是有些“過于大了”吧?

    走廊上其它的人朝著他投注來了有些看熱鬧似的目光。

    而他熟練的裝備起自己最擅長的笑容來。

    陽光度數百分百哦~

    然后就聽見,門后瑪蓮娜帶著些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喜歡的?不,不是山本武那樣的,準確來說,應該是彭格列那種吧。”

    女生們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沒聽說過的詞匯給弄暈了,但他卻聽出來了。

    她口中所說的彭格列,是阿綱。

    這可真是……哎呀,怎么說呢,有點不可思議啊。

    倒不是說配不配得上這樣的話,畢竟阿綱雖然表面看上去比較內向,但其實是好人吶。

    只不過,很少有人會像他這樣,看穿那層懦弱的偽裝,看到里面那個耀眼的靈魂而已。

    【你們很像。】

    里包恩的話語突然于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瞬。

    瑪蓮娜是真的喜歡阿綱,還是說,只是找個人出來轉移話題呢?

    不可置否的,他確實產生了些許的好奇。

    所以,在她說出他今天是否有比賽的時候,他主動的說道:

    “要不要來現場看看呢?棒球可是很有趣的啊。”-

    不妙啊,真的很不妙啊。

    越是與瑪蓮娜相處在一起,他就越發的,沒有辦法去轉移自己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樣,一旦開啟,就再難關上。

    而他在發現他們之間的思想觀念和做事風格相近后,就忍不住的想要了解更多。

    如果說,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一邊加入沢田綱吉的家族,一邊說自己在玩游戲。

    那么瑪蓮娜,就是把現實過成了游戲。

    你永遠沒有辦法猜到,她下一秒會做什么。

    突然跑走去收集果子做毒藥(?)也好,和獄寺的姐姐一起出現作弄(?)獄寺也好,扮鬼把阿綱嚇一跳也好……

    她好有意思啊!

    正如里包恩所說的那樣,他們確實很像。

    但區別在于,他打人的時候只會用刀背,而瑪蓮娜……是斬草除根的風格。

    曾經敲詐過阿綱的那個桃巨會,徹徹底底的從世界上消失了。

    雖然說是那個加百羅涅做的,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事與瑪蓮娜也脫不開關系。

    但正是這樣,事情才有趣啊。

    他就像是剛拿到游戲的網癮少年一樣,忍不住的沉迷于探索的過程。

    而就在探索的時候,他還真發現了一些令人真的很在意的事情。

    瑪蓮娜確確實實的很在乎沢田綱吉。

    可是她那個態度,很難讓人信服這是喜歡啊。

    所以,在那個她落單了的煙火晚會上,他對著她說道:

    “你喜歡阿綱的吧,那要不要我幫你追他呢?”

    在當時,是因為他忍不住探求更多,但到后來,卻讓他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

    裝久了陽光,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好人了啊。

    就連喜歡的人也要讓出去,這已經不是好人,而是怨種了吧!

    第157章 歧途

    都說在意是一段感情的開始,此話真是誠不欺他。

    在說出那句“我幫你追他”的話后,瑪蓮娜的反應很有趣。

    之前他有觀察過,她笑的時候,總是喜歡先抬一下左邊的眉毛,而后再抬右邊的眉毛,眼角因為肌肉的調動而向上翹。

    而那張形狀優美的唇,也會跟著向上揚起,就像一朵盛開了的花。

    這一天,她沒有穿所有人都穿著的浴衣,而是穿了條紅裙子。

    煙火大會在晚上進行,按照常理來說,那條紅裙子會暗的就像是黑色的血一樣。

    但他直到后來,都清楚的記得,那條裙子是多么的鮮亮、跳躍、靈動。

    裁縫的巧手賜予了這條裙子優美的曲線,閃閃發光的寶石,和精致縝密的蕾絲花邊。

    而瑪蓮娜穿著這條漂亮的裙子,站在夜幕下,皮膚白的像雪。

    說來慚愧,一般來說在這個時候,他應該憋出些華麗的辭藻,或者課本上曾經驚鴻一瞥的珍珠,來形容此刻的她的。

    但他一個淪落到要和沢田綱吉一同補課的人,雖說是因為重心不在學習上,指望他有什么詞匯量也是為難人了。

    總之知道,她很漂亮,而他不止為這份漂亮而感到心動,就足夠了。

    人總會因為一副漂亮的皮囊,而對皮囊的主人投注上一些多余的期待。

    而當那些期待落空,發現對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好之后,那些淺薄的喜歡,便會轉變為討厭。

    對他而言,一張好臉固然帶來了不少的優待,但也存在不少困擾。

    不過人要是脫離這種低級趣味,那也就不是人類了。

    他承認自己是抱有低級趣味的人類中的一員,對瑪蓮娜抱有些許的期待。

    而她也從不讓人失望。

    “幫我追彭格列?”

    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露出了有些夸張的笑來。

    那花盛開的程度愈發大了起來。

    “說實話,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需要去追什么人……”

    她一邊笑,一邊說著,一句完整的話在說出來時被破碎成了好幾瓣。

    ……也對,看阿綱的樣子,他應該對她的好感也不算低。

    而且她長的好看,成績優秀,性格還很好,感覺很難有人會不喜歡她吧。

    或許除了六道骸和云雀恭彌那兩個,看上去就不喜歡人類的家伙,沒人會不被她吸引。

    他這理由找的不行啊。

    “但是。”

    瑪蓮娜深藍色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狡黠,“你想怎么幫我?”?

    不是吧。

    一向喜歡看別人鬧笑話的他,被自己丟出去的回旋鏢給打了個正著。

    有什么東西正在脫離他的控制,就像第一次學著老爹樣子捏壽司時,散了一菜板的米飯。

    “怎么幫你啊。”

    山本武強裝鎮定,擠出來個笑都要感謝夜色能藏起人的臉,“給你們創造二人世界之類的?”

    然后他就免費給沢田綱吉當了三年的僚機。

    僚機嘛,顧名思義就是保證主要戰斗機能夠正常飛行,而身兼擊落敵機、勘察情報和負責護航的戰斗機。

    而人形僚機,換算一下,就是沢田綱吉戀愛,他負責觀察準備搭訕的不長眼的人并擊退,遇到下雨還要去送傘,并且在獄寺隼人試圖當電燈泡時綁架他……

    怎么回事,怎么感覺路越走越偏了?

    不對吧,他當初不是想要接近瑪蓮娜,才提出這個做法的嗎?

    現在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

    他恍恍惚惚的看著那越走越近的兩人,留在原地,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助。

    所有人都說,他們未來板上釘釘的會結婚,說彭格列十世要摘走門外顧問最明艷的紅玫瑰,每個人都這么說。

    以前他以為自己再也打不了棒球的時候,都沒有這么迷茫過。

    他對于瑪蓮娜所抱有的,到底是種什么感情?

    好奇?不,其實他想要知道的東西基本上已經都知道了。

    欣賞?他確實挺欣賞她,也挺佩服她的,但鼓動在胸膛中的,應該不是這種情緒。

    還是說……是喜歡?

    猜測蹦到腦子中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刺扎到了一樣的跳了起來。

    搞什么!

    怎么可能是……這種感情啊!

    他煩躁不已,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愈發的長了起來,幾乎可以說是情難自禁。

    她笑的時候,他也忍不住的跟著一起笑。

    而她不笑的時候,他則會皺著眉想,又是誰惹她不高興了。

    這種狀態很怪,有什么情愫在默默的生長,而他卻愈發的迷茫。

    雖然年齡上長成了大人,但實際上,遇到問題還是要去找有經驗的人詢問才行。

    “你這不就是戀愛了嗎?”

    他爹摸了摸下巴,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直接給他下了病危通知書。

    “……不能是摯友情之類的?摯友之間想要關心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他試圖狡辯。

    他爹不說話了,就那么注視著他,然后幽幽的說道:

    “原來你定義的摯友,是會一直盯著對方看,為她的笑而笑,為她的悲而悲啊。”

    一邊說著,還一邊拍手,陰陽怪氣道:“不得了,實在是不得了,你這樣的摯友還有幾個,我認識嗎?”

    “換句話說,關羽會對張飛有這種反應嗎?”

    他臉當時都綠了。

    都怪日本這邊老是根據三國演義出各種衍生,他腦子里在這一刻劃過去的,全都是各種各樣的關羽張飛相視一笑的場景啊啊啊啊!

    這種聯想太可怕了以至于在接下來的一周中,他都有些精神恍惚。

    甚至被敵人的武器,劃傷了下巴。

    十年后的自己也有這么一道疤,但他的那道疤,和他的這一道,原因絕對不一樣。

    他強忍著痛意干掉敵人,胡亂的用布摁了一下,就回去交任務。

    結果正巧碰到來本部的瑪蓮娜。

    她手上還拿著一些文件,看向他,又掃了一眼他的傷口,眼神已經將她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額啊,為什么非要在這種窘迫的時候,遇到她!

    他有些想要找個地方鉆進去,但還是扯了個笑臉,學著意大利人打招呼的方式說道:“ciao,瑪蓮娜。”

    然后他就看到,她笑了起來。

    ……她真好看。

    “傷口這么包扎,你也不怕得破傷風。”

    她抬起手來,用大拇指向后一指,“去醫務室重新給你弄一下吧。”

    “其實就是小傷……”

    “你去不去?”

    “……去。”

    于是彭格列對外很恐怖的雨守大人,就這么委委屈屈的坐在醫務室的小床上,一臉的弱小可憐且無助。

    他望著她的背影,又望了望那扇禁閉的門,后知后覺的意識到——

    咦,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二人世界?

    下一秒,蘸滿了酒精的棉花球,就被她按在了他的傷口上。

    明明以前也受過比這還要重的傷,但在這一刻像這種劇痛卻絲毫無法被忍受。

    眼淚一下子從他的眼中彪了出來,看上去簡直有些夸張了。

    “現在知道疼了啊。”

    她用棉球快準狠的做完了清潔工作,然后撕開敷料就糊了上去。

    “除疤請找夏馬爾或者笹川了平,我走……”

    “就不可以在這兒多陪我一會兒嗎?你就,這么著急要去見阿綱?”

    他仰著頭看她,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浸得那雙眸子看上去水亮亮的,脫口而出。

    “你這是在撒嬌嗎?”

    她坐到床邊,用手指戳了戳他嘴角的輔料。

    有點疼,又有點癢。

    前者指傷口,后者指他的心。

    原來這就是喜歡啊……所以他之前都干了什么?幫自己的情敵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創造二人世界?他腦子真的瓦特了?

    但問題是,他之前做得實在有些太超模了,現在人人都以為瑪蓮娜和彭格列是一對。

    他硬生生把公平競爭,給搞成了現在自己得撬自家Boss墻角的魔鬼模式了啊!

    從最開始就走錯了路,所以之后的每一道路,都是歧途。

    怎么這樣……

    他現在突然能夠理解自己為什么是雨屬性的了。

    那種失敗的挫敗感,就像是永遠也下不完的雨一樣,一直,一直都纏著他,揮之不去。

    他伸出手,試探性地將她抱進了懷里。

    她沒有拒絕。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側,能夠聞到淡淡的玫瑰花香,還有些硝煙的味道,正伴隨著他的呼吸,而充斥在他的肺里。

    她用三根手指,輕輕地夾住他后頸的肉往上提,然后歪了歪頭,看著他流淚的眼睛。

    干嘛,看他這么難堪她會感到高興嗎。

    他有些想要往后退了,但卻被她發現,她輕笑一聲,像是跑步前那一聲令槍。

    她猛地湊上前來,用舌尖舔掉他臉上滑下來的淚,咂吧了兩下,說:“苦的。”

    “……”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他這算是在撬自家老板墻角的時候,墻角長了腿自己跑來了?那這樣還算第三者嗎?

    不知道啊,學校沒教過這個啊。

    雖然他看了好幾個黑手黨老大的老婆出軌其部下的小說,但那是小說,不是現實!

    沒人教他現在應該怎么處理眼前的情況。

    而他眼一閉,心一橫,湊近了些,一邊伸出手來與她的十指交纏在一起,一邊像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親了她一下。

    他走錯了那么多道路,但實際上,每一道歧途都引得他愈發靠近她。

    “……繞過他吧,這樣子,沒有人會受傷。”

    他下定決心,如此說道。

    那個話語中的‘他’是誰,不言而喻。

    而瑪蓮娜在聽了這句話后,只是揚了揚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而在那雙明鏡似的眼睛下,他那些陰暗又潮濕的感情和想法,都被拉到太陽底下曝曬,發出了尖銳的哀叫,持續了很多年。

    而直到后來瑪蓮娜叛逃,他才知道——

    原來那倆被所有人認為關系很好的家伙,其實連情侶關系都不是-

    山本武閉上了眼睛。

    白蘭……這個已經有些久遠的名字再次出現,而這次,入江正一還疑似叛變。

    到底發生了什么?

    難不成那家伙被打敗之后,賊心不死,還想要再毀滅一次世界,為此不惜……將瑪蓮娜復活?

    搞不懂啊。

    雖然他自己覺得自己也不算什么正常人,但真正的神經病的想法,他果然還是看不透。

    周圍的人們熙熙攘攘的開始進入會議廳,留下一些不相關的人員在門外等待會議結束。

    而無關人員中,自然也包括了如月楓。

    她正在指揮著系統給她放各種VCR打發時間,其實也算不上有多無聊。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翻過來一看,上面顯示著來電人名稱:

    【工藤新一】

    第158章 開匣

    工藤新一,啊不是,江戶川柯南正在踩著滑板飛奔。

    他在那天從咖啡店出來后,總覺得發生在會展中心的爆炸不是很對勁。

    實際上,原本主辦方所定下來的舉辦時間,并不是爆炸的兩天后,而是在爆炸當天。

    之所以更改時間,是因為當時有幾個組織集體發文說無法準時到場,所以才更改到兩天后的。

    以法國人舉例,一般來說定下8點開會,他們在10點的時候能夠到一半,都算得上是勤快。

    而即使是在主辦方向后移了的時間,仍有幾個組織沒有辦法準時抵達。

    嗯,并不是感覺很意外,已經習慣了。

    所以,其實當時的爆炸,本來是沖著直接炸死這群國際刑警來的。

    而在今天上午他抓到的那個行跡鬼鬼祟祟的家伙后,也確實說明了這一點并沒有錯誤。

    這群人炸會場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引發各刑警組織的重視,而是就是要殺了他們!

    上次時間差導致他們沒炸成功,這次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時間,他們直接派洗腦好的人員當人//肉炸//彈了啊!

    這群人是為了報仇完完全全瘋魔了的神經病,根本不能用常理來判斷起神奇的腦回路。

    “可惡,打不通——!”

    江戶川柯南咬緊自己的后槽牙,焦急的看著顯示撥打失敗的手機屏幕。

    剛開始的時候,他先打的是安室透的手機,沒打通,然后又打赤井秀一的手機,也沒打通。

    所以這兩人是又跑哪里約架去了嗎?可惡啊!

    突然,他靈光一閃。

    現在在會場的,其實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他也確實擁有她的手機號碼。

    但問題是,那人現在不僅疑似失憶,她那個手機號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使用了。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迅速的翻找手機列表,尋找到那個名為【如月楓】的手機號碼。

    如月姐,如月姐,在這種關鍵時刻一定得靠點譜啊!

    “嘟嘟——”

    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撥號中。

    “拜托拜托……”

    江戶川柯南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手機,有些微的用力。

    下一秒,手機的對面傳來了一聲清涼涼的,熟悉的聲音。

    “誰?”

    那人問道。

    電話成功被接通了-

    有個電子全能的系統的好處就是,不管你有多少個手機號,都可以被整理到一個手機(媒介)上。

    而且因為系統的保密度很高,也不用擔心什么發錯信息或者被追蹤的情況。

    更不會出現什么時間管理失敗,海王翻車的悲劇。

    堪稱殺人越貨(?)必備之良器。

    不過,按照她現在表現出來的設定來說,她只認識【江戶川柯南】,而不認識【工藤新一】。

    后者有她的手機號,是因為那時候在北海道交換過,但前者嘛,就不應該有了。

    不過她也懶得裝出警惕的樣子,去問十萬個為什么。

    不嫌麻煩嗎。

    所以她對著電話,直接說道:“有事?”

    電話對面傳來了急促的呼吸聲,和車輪與地面摩擦所發出的聲音。

    “會場中心有人//肉炸//彈!!!”

    他喊道。

    “什么?”

    就算是如月楓,在這一刻也愣了一下。

    不過幾乎是在下一秒,她就反應過來了。

    所以那幫人的目的并不是激將法,而是真要殺人?

    怪不得黑方白給的速度最近越來越快,感情也有這種拖后腿的豬隊友啊!

    “瑪蓮娜小姐,你……”

    “我知道了。”

    江戶川柯南的話剛剛說了一個開頭,就直接被她給打斷了。

    在這種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炸的危機關頭,片刻都猶豫不得。

    她閉了閉眼睛,在心中戳系統。

    【更改職業為殺手。】

    ——沒錯,在世界融合后,她改職業終于不用回安全屋了,實現了巨大的進步!

    系統:【以更改特殊職業:書記員,為特殊職業:殺手】

    而在職業更改的下一秒,她的眼前就能夠很清晰的看到,門后現在的情況。

    簡稱透視掛已加載。

    門后正如江戶川柯南所說的那樣,象征紅方陣營的人聚在一起,而黑方的人//肉炸//彈,一邊一個,一個堵在門前,一個則在中間。

    剛剛在室內的時候還沒有,什么時候混進去的?大家一起出來的時候?

    入江正一就站在中間那里,正在和那人說著什么。

    這個剛認識的時候,暗戳戳問她自己是否能成為007的家伙,雖然很弱,但卻很有正義感。

    所以,假如炸//彈真的會炸,他應該是不會顧及什么保密協議,而點燃指環的。

    哎呀,小正還真是……

    “喂!會議進行中,不要靠近!”

    負責安保的那兩人看到她接近門,立馬過來阻攔。

    或許是因為上面人下達的命令,他們的態度很堅決,就差拿防爆叉把她給叉出去了。

    “咚!”

    如月楓看著那個向著自己探過來的手,眼睛連眨一下都沒有眨一下,一個閃身略過接上擒拿,瞬間就將人撂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現場出現變化,申請支援……”

    “敵襲!”

    正在場外等待的各組織人員一看她這個樣子,紛紛圍了過來,想要把這個疑似炸彈犯團伙的家伙當場拿下。

    “……嘖。”

    如月楓有些想罵人。

    雖然知道這些人并沒有個神出鬼沒的小偵探通知情況,會在這里擋道也是出于職責。

    但是吧,就很煩啊。

    “喂,彭格列的。”

    她隨意旋轉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雙槍,舞了個槍花,頭也不回的對著那邊的山本武說道:

    “里面出現了人//肉炸//彈,再晚就來不及了。”

    說完,她也不管周圍的人是個什么反應,就直接沖了上去。

    會來這個地方參加會議的人,實力都比較參差不齊。

    在殺手職業自帶敏捷加成的狀態下,這些人被撂倒在地上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只覺得自己的身邊有道風吹過,然后眼前的視野就變得天旋地轉,最后發出了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嘭!!!”

    接近門后看到顯示【反鎖狀態】的標志后,如月楓一秒都沒有猶豫,直接一腳踹在了門上。

    大門在晃動了兩下后,并沒有打開。

    “沒用的,這個門是經過了特殊加固的。”

    山本武掃了一眼已經都倒在地上的各組織人員,眼中一瞬間閃過了一絲感慨。

    哎呀,瑪蓮娜的身手又變強了啊,就剛剛那套連續的動作,一般人的眼睛是不是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象征著雨屬性的火炎在他的指環上閃過,一個小小的匣子應聲而開,將劍豪的得力武器送到了他的手中,“讓我來吧。”

    如月楓看了他一眼,讓開了一點位置。

    幾乎是在她讓開位置的瞬間,燃燒起了藍色雨炎的刀便劈在門上。

    那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在炫技,藍色的雨炎靜靜的于刀上燃燒著,伴隨著一次次加重在同一位置的劈砍,如同光明女神蝶所紛飛的翅膀一般。

    ——感覺像是在借著表現機會,大跳求偶舞的公孔雀。

    他們之間曾經配合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對于彼此的習慣也好,對于喜歡的攻擊方式也好,都太過于熟悉。

    所以,就在門開后的瞬間,如月楓一個錯身,便從山本武所讓開的那道縫隙中沖了進去。

    與此同時,也聽到了門后的聲音。

    “定時炸彈已經開啟了!還有最后的7秒,你們這幫該死的刑警都得死在這里!”

    那人癲狂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

    下一秒,槍聲響起——

    “砰!”

    子彈從銀色槍身的伯/萊塔M92F中穿出,射進了罪犯寫滿了張狂的腦袋里,帶出了紅色的血液與白色的腦漿。

    他臉上的表情永遠的定格在了那個瞬間,而身上的炸//彈卻還在接著倒計時,只等著一經引爆就驚艷全場。

    【00:10】

    【00:09】

    卻在下一秒,變成了【??:??】

    ——來自彭格列嵐守獄寺隼人傾情提供的特殊技能,【想什么時候炸就什么時候炸】已生效。

    但另一邊,入江正一卻早已咬緊牙關,打碎了落地窗的玻璃,用防護道具包裹住遍身炸/彈的炸/彈犯,往下跳!

    “等等,瑪蓮娜!”

    遲一步進入會場中的山本武,只來得及掃了一眼地上那具倒著的尸體,就看到身邊的那人毫不猶豫的沖向了窗邊。

    他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

    雖然這棟建筑足有25樓高,但這點高度自然不可能會摔死身經百戰的瑪蓮娜。

    會使得他瞳孔緊縮的,則是他所聽到的那句話和所看到的一切。

    “開匣。”

    那人右手中指上呼的一聲燃起了一道橙色的火炎,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白色的很是眼熟的小匣子。

    她的紅發被大開著的玻璃窗吹得胡亂的飛舞,日光于她的側臉上投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如同女武神一般。

    而在這個視角,只有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那只雪白的匣子在注入了火炎后,所冒出的生物的模樣。

    那是一只絕不該出現在現實中,原本只存在于神話故事中的生物。

    它細長的身軀上鱗片雪白,爪牙鋒銳,頭上的尖角看上去充滿了威嚴。

    那是曾經毀滅過億億萬平行世界的罪魁禍首,名為白蘭·杰索的男人,所使用過的標志性的匣兵器——

    白龍。

    而那人從洞開的窗口上一躍而下,連看他一眼都沒有看,說道:

    “追上他,白龍。”

    ——為什么,在她手中所使用的,會是白蘭·杰索的匣兵器?!!

    第159章 墜入

    在很久以前,白蘭·杰索有個奇怪的毛病。

    這個天天溜達來溜達去,時不時語出驚人一下的人憎狗嫌的家伙,害怕下雨打雷的天氣。

    以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每次一到打雷的時候,天空上撕裂開的閃電,總會讓他想起些不美好的記憶。

    什么被壞蛋一拳打在臉上滾了一百零八個跟頭,最后狠狠摔倒了啊,之類的。

    ——聽上去很假。

    誰能把這家伙打到毫無還手能力的程度?再說,這個地方誰敢打杰索家的少爺啊。

    “所以一定不要喜歡那種看上去很正經的家伙,他們藏的很深哦。”

    他一邊從她被子里鉆出來,一邊說道。

    多個人一起睡覺,對于瑪蓮娜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當時,她母親剛剛去世,她本能性的,抗拒著一切人的接近。

    這人在說些什么啊,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個混蛋樣子嗎。

    “我把你丟出去,或者你自己滾出去,二選一。”

    她一臉冷漠的躺在那里,“以及,別在我床上吃棉花糖。”

    “哎,棉花糖多好吃~軟軟的甜甜的,有的有夾心,有的沒夾心,充滿了驚喜~”

    他笑瞇瞇的從袋子里面掏出來一只棉花糖,向前抵到她的唇旁,“嘗一個嘛~”

    她沒拒絕,皺著眉頭把那個軟乎乎的東西嚼了兩口。

    甜的發膩,像是塊嚼不爛的肥肉,讓人想吐。

    “難吃。”

    她簡單評價道,又抬起眼來看他,深藍色的眼睛中沒有什么情緒變化,“為什么你會喜歡吃這種東西。”

    “難吃嗎?我覺得還挺好的呀。”

    白蘭一個魚躍,躍到了最上面的地方,一只手撐著床最頂上的板子,一只手則是捏著他那包棉花糖。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給圈在了自己的懷中。

    瑪蓮娜皺了下眉,但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偏頭看向窗外。

    西西里島由于地中海氣候,夏日時多雨,若是隨意出門不帶傘,那等待著他們的就是落湯雞的結局。

    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但這個據說害怕打雷打閃的家伙,還在那里吃棉花糖,吃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說起來,也沒怎么見你運動過,又吃這么多甜的,不會衣服下面都是肥肉吧。”

    她突然說道。

    白蘭吃棉花糖的手停頓了一下。

    他瞇了瞇眼睛,左眼下的倒王冠紋身也跟著向上動了下。

    “妹妹的誤解實在令人寒心,我可是八塊腹肌耶。”

    他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暗戳戳的去抓她的手,“你要驗證一下嗎?”

    “是嗎,那挺好。”

    她翻了個白眼,“但我不要。”

    “我傷心了。”

    “傷著吧。”

    白蘭坐在她身后,低了低頭,將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實際上呢,我每天都會消耗很多很多能量。”

    “人的大腦在清醒時正常運行的時候,一天大概只需要一單位的能量。”

    “但我嘛,想要保證正常的運行不腦死亡倒地,要100單位的能量。”

    “正常從食物中獲取的很少啊,所以就得尋求一些外援,方糖啊,棉花糖啊,總之糖分越多越好。”

    畢竟,他的腦子里可是同時有億億萬個平行世界里的他在說話啊。

    她轉過身去,抬起頭看他,“不吃就會死?”

    “會哦。”

    “那你不要吃了。”

    他注視著眼前的女孩,看到那雙深海似的眼睛,顏色變得愈發的深。

    人皆有其陰暗面,但有些人隱藏的很好,有些人則早早的暴露在空氣中,甚至被人戳脊梁骨。

    瑪蓮娜自然也有陰暗面,或者說,她只把陽光的那面留給了自己的母親,而剩下的對待其他人的,全部都是陰暗面。

    但他喜歡她的這份真實。

    “好呀。”

    白蘭隨手將自己捏著的棉花糖丟到一邊,不再去看它。

    他抱著懷里的女孩,向后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抱得很緊,緊到能夠感受到另一顆活躍著的心臟。

    那顆心臟很有活力,咚咚咚的跳著,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瑪蓮娜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龍嗎?”

    他看著天花板說道。

    “無所謂吧。”

    她答道。

    “那可是神話生物耶,你這么沒有求知欲?”

    “無所謂。”

    “嗯……這么反套路,那我接下來的話不就沒法說了嘛!”

    “你到底想說什么。”

    “就,變個魔術給你看?”

    白蘭抬起來自己的左手,中指的位置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有著天使翅膀的戒指。

    他微微攥了下拳頭,上面便升起來了一道橙色的火炎。

    “看,無中生火之術~”

    他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聲音也帶上了些得瑟,“呼呼呼,是不是很有意思?想不想學呀?”

    “……”

    她沒說話,試探性的伸出手去,試圖觸摸一下這個火炎。

    會燒傷嗎?

    但什么都沒有發生。

    那道象征著最包容的大空的橙色火炎,溫柔的包裹住了她的手指,就像嬰兒時期浸泡在媽媽的羊水中一樣,很溫暖。

    “……媽媽。”

    她看著那道火炎,眼淚不自覺的就從眼中流了下來,淌到了嘴邊,有些咸。

    “我給你表演魔術,可不是想要讓你哭的呀。”

    白蘭坐起身來,有些無奈的抬起手,輕輕拂過她的眼角,將那些溢出來的淚水都帶走。

    他垂下頭,將那枚指環從自己的手上褪下,捏著她的手,將指環戴到了她的中指上。

    “我感覺你應該是云或者嵐屬性的,但我手邊暫時沒有測試的指環,你湊合……”

    他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就亮起了另一道橙色的火炎。

    是象征著大空屬性的橙色火炎。

    “這可真是……”

    就算是他,也有些感到驚訝了。

    但很快,這些驚訝便如海水退潮一般的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些淡淡的愉悅。

    他早該想到的。

    這可是他的半身啊,她是這個世界上距離他最近的人。

    大空屬性,還能點燃瑪雷指環……哈哈哈!

    “瑪蓮娜。”

    他抬起頭來,看向有些新奇的正在甩著手玩的她,拿出來了個白色的小盒子,用一種有點像是騙小孩的語氣說道:

    “想不想看看龍?”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只白色的匣子靠近她戴著指環的那根手指。

    “這可是條貨真價實的龍吶,只有白蘭這一家有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感覺自己的嘴邊好像有些鐵銹味,舔了一下,發現是血。

    “龍不龍的,一會兒再說吧。”

    女孩一臉嫌棄的從床頭柜上抽了張紙,又拿起一邊的棉花糖。

    她將前者暴力的按在他的鼻子上,將后者塞進他嘴里,說道:

    “別因為沒吃棉花糖所以腦力衰竭這種蠢到家的理由死了啊,白蘭。”

    而白蘭看了她一會兒,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驚喜的說道:

    “瑪蓮娜,你這是在關心我嘛?哥哥好開心~~~”

    他波浪號彪的都比平時翻了一倍。

    她的回應是毫不留情的一腳,“你把血滴我床上了,快滾。”

    但關不關心就……嗯,誰知道啊-

    很神奇的,入江正一在用防護道具包裹住那個炸彈人,然后抱著他從玻璃窗的大洞上跳下去時——

    心中一點點害怕的想法都沒有。

    25樓耶,他的防護道具已經用來包裹炸彈人了,他身上又沒有別的匣子,這掉下去估計得摔成呢吧。

    天才的大腦在瞬間便完成了計算。

    他估計會比炸彈爆炸,更早一秒掉在地上摔成泥。

    但是……

    幾乎是在他得出這個結論的瞬間,天空中便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龍吟聲。

    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能夠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龍,正長大了嘴巴向他的方向襲來。

    ——之所以不會擔心,就是因為那人曾經說過“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的啊。

    他相信她,僅此而已。

    “入江正一。”

    紅發藍眼的女武神,于白龍纏繞著他的腰,把他拉上去的下一秒,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她手上還握著一把銀白色的槍,于太陽底下閃爍著金屬所獨有的有些刺眼的光芒,幾乎閃的人睜不開眼睛。

    “抓緊。”

    她的語言十分之簡短,握著槍的手向前抬起,用槍口對準下一個窗口的玻璃。

    “砰!砰砰!!”

    子彈從黑洞洞的槍口中射出,幾乎是瞬間便打穿了眼前的玻璃。

    “咔嚓!”

    兩人撞擊在了這已經碎出蜘蛛網紋的玻璃上。

    如月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輕盈的姿勢,像扛大米一樣的扛著他,翩然落地,像是一片花瓣落在地上一樣。

    “嘔!!!”

    入江正一在被放下來后,第一時間就找了個地方嘔吐了起來。

    這種不亞于無繩跳傘的高危運動,一看就不適合他這種胃很脆弱的可憐人。

    但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直接弄碎玻璃然后把人推下去不是更好嗎?你還抱著人一起往下跳。”

    如月楓的表情有些嫌棄,“萬一……”

    “沒有萬一。”

    入江正一甩了甩自己的頭發,他現在還有些沒緩過來,抬頭看向她,“因為,我相信你會接住我的。”

    那雙濃綠色的,如同森林一般的眼睛中寫滿了堅定。

    他不允許別人說她的一句話不是,就連她自己也不可以。

    “小正~”

    如月楓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想笑,她也沒想要忍,蹭過去,“你好信任我哦~”

    剛從匣子里拿出礦泉水漱口的他,被這一下撞得差點連人帶瓶一起飛出去。

    他有些狼狽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不,不然呢!我要是死了,你想再找個能任勞任怨給你收拾爛攤子的輔佐官哪有那么簡單!”

    “對哦,你可千萬不能死。”

    “為什么感覺聽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話……”

    “哎,有嗎?說起來,小正看上去像是那種會臨時反水背刺上司,并說對不起,其實我是個臥底的那種人啊。”

    “哈???那不是你自己嗎!”

    “原來,我在小正這里原來是這個形象?傷心了。”

    “嗯……哦,現在還不能出去。”

    如月楓一邊向下看了一眼,從人群中看到了三個熟悉的小綠點。

    一個屬于終于趕到的江戶川柯南,一個屬于接了電視臺任務來采訪的本堂瑛海,不,水無憐奈。

    而最后一個,則是屬于被派來的日本公安中的一員,諸伏景光。

    這次爆炸雖然被阻止了,但實際上還是挺危險的,所以會來這些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不過,現在這個時機不適合出去,不然會很難搞。

    她拿出手機,對著本堂瑛海發送信息。

    【一會兒要不要聚一聚:)】

    第160章 抓到一只小貓咪

    收到消息的時候,本堂瑛海正在準備進行接下來的現場直播。

    這次在日本舉行的國際刑警的聚會,竟然會出現這么多亂子,電視臺說一定得搶占先機報導。

    對于電視臺來說,時間就等于金錢,晚一步被其它電視臺給報導了,那就等于被搶錢。

    不過那也與她沒什么關系,反正這個職業也就是個在黑衣組織用來當掩護的兼職。

    她想了想,在手機中編輯了一下信息。

    【不列塔尼的空氣:我來定位置?】

    對面回的很快。

    【愛吃雞翅膀:可以】

    【愛吃雞翅膀:你到了給我發定位】

    和做事利落的人共事,就是很令人身心愉悅。

    本堂瑛海熄滅手機屏幕,將手機放回到自己的衣服里。

    她坐在車中,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像是彈鋼琴一樣的點了點。

    上一次見面還是上一次,她們之間的對話大多是通過發短信進行的。

    聊的內容也基本上都是公事,沒有多少的私情。

    但就算是聊公事,也是在這幾個月,才重新聯系上的。

    那人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她當時正在直播采訪的中間休息時間。

    手機上的【血腥凱撒已死亡】,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

    但她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還不存在能夠殺了那家伙的人。

    且這條消息來自黑衣組織,并不能夠完全相信。

    假死脫身,又或者別的手段,想要做的話方法總比困難多。

    但想是這么想的,該擔心的仍然少不了。

    她強打著精神,將整個直播采訪弄完,看上去就好像從未接到過那條通知。

    然后回到安全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系伊森·本堂。

    ——這個時間段聯系瑪蓮娜,必定是聯系不上的,所以找個消息更靈通的人問就好。

    電話很快被接通,帶著些電流雜音的電話對面,先是一陣沉默。

    “她沒有事。”

    她爹以一種堪稱平靜的語氣說道。

    雖然關系并不是很親近,但他們之間的默契度卻很高。

    伊森·本堂不需要詢問,便知道女兒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是有什么目的。

    他不是什么不開明的人,美國的性別都能有97種了,接受這個比接受那些要強得多。

    但問題是,作為一個父親而言,他或許應該勸阻一下女兒,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受傷。

    可這種煽情的話,他實在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說道:“……最近過得怎樣。”

    本堂瑛海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還行。”

    于是話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太了解對方了也不太好,對于彼此的一切事情太過于心知肚明,結果就是會把現實變成某種倫理劇。

    什么霸道小媽愛上我這種類型的……

    “我關心一下我的上司,僅此而已。”

    她說道。

    “那很好。”

    他回道。

    有什么尷尬的氛圍在蔓延,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的一起掛斷了手機。

    可是,雖然得到了一個準確的答案,但事實卻是,瑪蓮娜在那天后斷聯了兩年多的時間。

    “水無桑,到時間了!”

    場務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發散開來的回憶。

    “來了。”

    她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諸伏景光感到苦惱。

    在緊急接到會場又被炸了的消息時,他正在追蹤與其相關的嫌疑犯的痕跡。

    但那個嫌疑犯就像是渾身都是粘液的泥鰍一樣,滑溜溜的很是難抓。

    他和幾個公安一起跟著一起,結果都能跟丟。

    看出來這人應該是對東京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了,不然不至于那么難搞。

    而不管是上面下達的命令也好,對于恐怖//分子所必須要保持的警惕也罷。

    總之,這次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但人都跟丟了,想要再找到,那就比較麻煩了。

    也就是說,得采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簡稱,重操舊業。

    諸伏景光將衛衣帽子往下拽了拽,拐進巷子深處的一家酒吧。

    里世界想要收集情報,無非也就兩個去處。

    一個是直接找情報販子買,但價格高昂,自己的消息還有可能被轉手賣出去。

    而另一個,則是來到領取各種委托的場所,自己收集情報。

    酒吧的人流量巔峰是在晚上。

    或許是因為夜黑風高殺人夜,有夜色作為遮掩,殺人也會較為容易。

    ——也有可能是,殺手們都是夜行生物,出現在陽光底下就會被太陽炙烤的發出老吸血鬼的慘叫。

    不過,下午臨近黃昏時間段的酒吧,人開始逐漸變多了。

    從組織叛逃后,他出門前的手續就多了一個,那就是易容。

    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一條命,若是因為粗心大意而丟掉,他自己都不能原諒他自己。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這也算是一命換一命。

    ……雖然直到現在,他也沒搞明白為什么那人當時會那么做就是了。

    對于情人(?)眾多的血腥凱撒而言,既沒有風趣,又不怎么幽默,甚至還一逗就自閉的他,應該并不是多么出彩。

    而且血腥凱撒看上去,也根本不像是什么會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性格。

    他承認自己確實心動,但他也不會忽視,這人所犯下的罪行。

    對于她而言,他所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歸宿,大概就是讓她交代明白所有已知的消息,然后爭取從輕發落。

    但誰能夠勸動這么一個風一樣的人,讓她失去終身自由,以此來換一個終日頂著不知何時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日子?

    自首后,她的命就不再屬于她自己了,而屬于上面不知何時的一時興起。

    需要她執行高危任務的時候,她就是好的執行官,而當不需要她時,那她就是個隨時可以處死的死刑犯。

    誰敢對著她說出這樣的話啊,FBI嗎。

    就算他真的硬著頭皮把話說出來了,他都能想到她臉上會出現的表情。

    那種想笑但又忍住,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嫌棄,不怎么在乎,很是肆意的——

    “我才不要。”

    諸伏景光的步子猛地停住了。

    從知道那人‘死而復生’的消息起,他就一直被各種工作纏身。

    不管是zero也好,還是說赤井秀一也罷,他們都已經見過了她至少一面。

    可他卻連她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

    他曾想過,自己會在什么情況下見到她。

    Europol那邊據說是排了個小組常駐日本,那么作為日本公安,也會與他們之間產生聯系。

    至少Europol比FBI要好說話一些,后者在日本境內用武裝直升機都不帶打報告的,實在是囂張至極……

    也有可能是在某個街角的咖啡店,他正好走進去,而她從那里面提著杯咖啡出來。

    但他獨獨沒有想到過,會是在這種場景下。

    他猛地轉過身去,能夠看到那頭在昏黃色燈光下,依舊耀眼奪目的紅發。

    她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手邊上放著杯可樂,正在與對面帶著帽子的女人說話,表情看上去有些嫌棄。

    而坐在她對面的那個女人,極其敏銳的發現了他的視線,抬起眼來向他看去,藍色貓眼中閃過了一道冷光。

    是基爾。

    不,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CIA派入黑衣組織的臥底,本堂瑛海!

    說起來,基爾進入黑衣組織的引薦人,似乎就是血腥凱撒……

    而死而復生的血腥凱撒,現在則是在歐洲刑警組織任職。

    這里面,是否有什么聯系?

    比如說,其實血腥凱撒是CIA在基爾之前,就已經派入黑衣組織的臥底?

    還是說,這是貝爾摩德易容的,他不經意間闖入了組織代號成員的交流現場?-

    “有人在看我們。”

    本堂瑛海壓低了聲音。

    如月楓沒有回頭,只是用吸管吸了一口可樂。

    她最近愛上了這款肥宅快樂水,不過對于無糖更好喝,還是有糖更好喝沒啥見解。

    ——因為可樂這種東西,只有在喝第一口的時候好喝。

    喝到第二口,第三口的時候,其好喝程度便會以fiftyfifty的方式遞減。

    她也只會喝三口。

    她看了一眼左上角的小地圖,上面在一群小紅點中,有個非常扎眼的小綠點。

    “來調查消息的公安吧,這地方收集情報很容易。”

    她又吸了一口可樂,感受著那些氣泡在口腔中炸開的瞬間。

    對于她來說,這倒是無所謂,但對于仍在臥底的本堂瑛海來說,被某些并不知情的公安盯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往這邊過來了。”

    本堂瑛海站起身來,手向后摸,摸向自己別在腰間的槍。

    “我來吧,今天本來是想讓你開心一下的,要是被閑雜人等打擾了心情,那就不好了。”

    如月楓先她一步站起身來。

    她現在加載在模塊上的職業還是殺手,各項轉職技能也還閃亮亮的。

    幾乎是瞬間,她便消失在了原地,引得剛剛還在往前走的諸伏景光心里一驚。

    到哪里去了?!

    “呵呵……”

    一道如鬼魅似的輕笑聲于他的耳邊響起,熱氣撲灑在他的耳垂上,有些癢。

    他沒法動了。

    不要誤會,并不是說他是突然中了定身術還是什么的。

    他就是很單純的,雙手在瞬間被人挾持在了身后,就連雙腿也被人從后面叉開,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被壓到了墻上。

    酒吧里的人們還在嘈雜的音樂聲中舞蹈著,無人留意到這個無人的角落中發生了些什么。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那闊別已久了的熟悉的聲音,帶著些慵懶的笑意,與他的耳邊響起。

    “一只落單的公安小貓咪~”

    之前他還在想,失憶或者什么情況是否會影響到她,但現在看來,他想多了。

    她這一開口,他就知道,她一點都沒有變。

    ——還是這么混蛋啊,瑪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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