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兩個病號
帶著隱約消毒水氣息的病房外, 幾個護士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摸魚聊天。
“真可惜,那時候我還在加班,這可比那些無聊的電視劇和節目好多了,最起碼主人公要英俊太多了。”有個年輕護士歆羨地看著自己的同事。
“這有什么的, 庭審的錄像現在就算要求禁止傳播也沒用, 早就滿天飛了。”年長些的護士說著嘆了口氣, “上帝他老人家也太不公平了,這么好的孩子,從小就沒了父母還能長成這么正直的小伙子,現在在醫院生死未卜,那些禿頭稅金小偷屁用沒有, 結果看樣子一個個比烏龜都能活,天天厚著臉皮來這里。”
幾個人蛐蛐得正高興, 忽然感覺身后傳來了重重的一聲咳嗽, 正在興頭上的護士們集體怒目而視, 看到他們的蛐蛐對象被副院長陪同著經過, 這才意思意思閉了嘴, 扭著屁股一臉不爽地去干活。
道歉是不要想的,護士和護工只差一個字, 實際工作也差的不算太多, 離職率高得嚇人, 電視劇里的漂亮小護士鳳毛麟角, 肉山大媽才是主流, 平時大事小事管理人員都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副院長盡量自然地把話題引到別處,帶著任務上門的“稅金小偷”頭目們也沒有追究的意思。他們現在只想知道伊恩到底什么時候才亮出要求, 只要不是把紅旗插到白金漢宮屋頂,什么都好說。
但今天的一切和前幾天也并沒有什么不同, 還沒進入病房的外圍防線,他們就又被客氣的助理先生以“病人體力不支,暫時不見人”為由打發走了。
只不過即便都知道這是借口,但今天他們也實在太過分了,病房里的歡聲笑語在這里都能聽得到,這是連演都不想演了。
英足總也真的倦了,他們不再幻想能否討價還價,而是放下了無謂的尊嚴跟助理先生亮明了底牌。
“這次的事本來就是那伙亂黨做的好事,我們只有想幫穆雷公爵的,至于英超聯盟的事情,我們的確不好插手,但既然整個英超、英冠、英甲所有的球迷又集體請愿規范俱樂部股權的交易,我們當然也義不容辭。”一位沒那么禿的紳士鏗鏘有力地說道。
但助理先生只想笑。發起人當然不是他們,但順水推舟、推波助瀾、隔岸觀火可是這些人的拿手好戲,何況伊恩之前那樣下過他們的臉,信他們的話還不如信他是亞瑟王。
眼看著助理先生把他們的話當做耳旁風,這些人急得越發不堪了,再顧不了什么體面:“伊里斯先生,我們真的很有誠意的,一切都可以商議,但穆雷公爵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繼續鬧下去,大家都不好看!”
伊里斯像是延遲反應的IE瀏覽器,這才如夢初醒般笑著回復道:“這是什么話,您也知道的,我們老板被查出來胃部疑似有腫瘤,病理切片分析哪里有這么快能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助理先生很清楚他們為什么這么急,直播的影響力遠超所有人的預期,而被法庭質證層層推進的觀眾情緒,在伊恩暈倒并且病情眾說紛紜、小道消息滿天飛之后,達到了最高點。
這讓蘇格蘭和英格蘭政府雙方都陷入了罵聲中,而對這些英格蘭官員來說,最恐怖的莫過于在幾個小時后,世界杯上英格蘭又一次倒在了點球上,被葡萄牙淘汰。
這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足球沒能回家,球員和教練反倒先回了!
這種時候的英格蘭球迷是最容易被引爆的炸藥桶,他們每經歷一次大賽就要多一個或者幾個國家隊罪人就是這么來的,但今年可不一樣了,還有什么比政府更好罵更好背鍋的嗎?
蘇格蘭佬搞事也就算了,他們也不是第一天盼著英格蘭輸球了,你們呢?天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懷疑一顆曼聯紅心的伊恩,就是不懷疑你們這些沒用的飯桶自己是吧?
這種情況下,哪怕C羅因為國家隊隊友被踩襠而找裁判給俱樂部隊友魯尼牌,也都被無視了。
笑死,根本排不上挨罵的號。再說葡萄牙也沒走多遠,下一輪就被法國淘汰了,季軍爭奪戰也沒能踢的過德意志戰車,別說一仇了,C羅進前五都夠嗆。
拿到世界杯冠軍的反倒是籠罩在電話門陰影下的意大利。奪冠之后隊伍里除了國米球員之外,其他人的興奮里都摻雜著或深或淺悲傷,尤其是決定留下陪伴尤文圖斯降入乙級聯賽的“斑馬王子”皮耶羅。
終于擺脫國家隊罪人身份和“法國名宿”罵名的他,是為數不多的沒有逃離意甲、逃離幾乎確定降級的尤文圖斯的幾個球員之一。
病房里的C羅就正在跟伊恩講他們只差一步就能登上的領獎臺,說著決賽的漫天彩帶雨,一切有如夢囈。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世界杯,盡管兩年前的歐洲杯他也參與了,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一樣,尤其是冠軍得主,全隊上下那股悲喜交織帶來的奇妙氣質讓人著迷。
“真好啊。”伊恩輕笑著低下頭,余光掃過C羅緊緊握著他十指相扣的手,“本來以為我至少趕得上決賽的。”
他是為了逃避一些東西而說的,結果反倒又被C羅抓住了把柄。
“只去看決賽嗎?”C羅把臉埋在了伊恩頸間,拱來拱去,像毛茸茸的大狗。
踢完世界杯回來的他和一個月前不能說判若兩人,那也是大變活人的程度,終于年滿21歲的他被體能教練點頭允許上項目增肌,一整個小鹿爆改雙開門猛男。
當然,荷蘭人在這件事上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而C羅變的也不止這一點。和肌肉一起增長的還有他的侵略性,伊恩在他的視線下,時常有種對方在考慮怎么下口把自己叼走的錯覺。
“本來是想要去的,但是……”伊恩說到一半,臉色肉眼可見地壞了起來。
要不是伊恩就著雙手交握的姿勢拉住了他,C羅差點直接一拳上去把警報鍵戳爆。
“沒事的,等小手術做完就好了。”伊恩咬著嘴唇露出蒼白的笑意。
胃本來就是情緒器官,何況他現在本就在病中,但偏偏人的意志并不以理智為轉移。
這半個月里,就好像全世界都要跟他作對,法庭的事結束是胃病,胃病的檢查好容易告一段落,良性的又有弗格森的眼淚和被他氣到差點住院,還有伊里斯陰陽中提出的中肯建議,每一樣都在拖住他邁開的去葡萄牙的步伐。
偏偏他才明白心意,卻又不能表露心意。
“在這種時候去葡萄牙,你是生怕他不被牽扯進來嗎?”伊里斯面無表情地說道。
如果沒有法庭暈倒和后續對病情的炒作運營,伊恩絕對會硬著頭皮去的,天上下刀子也攔不住。實際上,即便這次切片的病理分析還沒出結果,他也不管不顧地訂好了航程。
忍無可忍的伊里斯冷笑著對他說:“人類從過去的事情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重蹈覆轍,這果然是人間哲理,被愛情沖昏頭腦的事你還要做第二遍,是嗎?”
這就是伊恩為什么神情懨懨卻還是蹲在了醫院當忍者神龜,忍到C羅比賽完來見他。他真的有那么明顯嗎?如果被其他人猜到,會不會對C羅和曼聯有不好的影響?
可再多的擔憂也抵不過少年人迎著晨光推開門,越走越快地撲進他懷里的身影。
C羅是有點愛哭的,他出生的家庭不算和睦,但一路走來都幸運地碰到了很好的人,所以一顆赤子之心得以保留到現在。
足球運動員有很多時候比起人更像野獸,整個足壇和球迷也追求這樣社群里的Alpha男性,眼淚并不符合他們的要求,C羅因為這個沒少吃到嘲諷和謾罵,但他并不太在乎這些。
眼淚也是一種武器,配上他現在還青澀的臉能夠征服無數球迷拜倒在他球褲下,當然也能吸引伊恩的注意力。
即便聊的是正經事,C羅也能把氛圍帶到曖昧的溝里去,只是出于不能說的小心思,拿腔拿調地沒有直說罷了。
他喜歡了這個人好久好久,喜歡了他人生中七分之一的時間,從18歲到現在,難道就不配聽到一句“我愛你”嗎?
但C羅今天注定沒辦法得償所愿了,因為伊里斯先生拿著無可辯駁的正經事來找他匯報,匯報完他們被滿足的要求,又命令他不準再找借口拖延,立刻手術。
要C羅來說的話,助理先生看上去簡直像在判決立刻死刑,周身陰風陣陣,伊恩也從他進來就寫滿了心虛,問什么都說好,只在對方宣布探視時間結束的時候微弱掙扎了一下,然后又立刻被鎮壓。
“弗格森爵士在另一邊住院呢,你再是不休息,我就帶你們兩個一起見見差點被你嚇死的可憐老頭兒去。”伊里斯陰陽道。
這還有什么說的,伊恩安詳地閉躺平,又和故意慢了兩步回頭的C羅做完了比劃的莫名其妙小動作,在他們走后這才徹底閉上眼睛,笑著沉沉睡去。
心情很好的C羅在見到住院的恩師的時候,心頭浮上過微弱的愧疚。伊恩和弗格森都住院了,他當然可以說伊恩的病情嚴重,弗格森已經被澄清是氣到上火住院,但真正的原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去見過那個小王八蛋了?”弗格森看著C羅裝癡賣乖地哄他,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
無知無覺的C羅已經有了男朋友的自覺,還在想著幫伊恩說好話:“Boss,你就別生氣伊恩的氣了好不好?我都幫您罵過他了,他跟我保證過再也不敢了,以后還有我每天盯著他呢,他要是敢不聽話,我就偷偷找你告狀,到時候我們一起罵他。”
話剛說完的時候,C羅還沒有覺察自己的得意忘形,是眼睜睜看著弗格森臉上的笑消失,變成了更衣室里慣常出現但幾乎從沒對他開啟過的吹風機狀態的時候,他才隱約有些慌亂地明白。
助理先生甚至主動退出去望風,門鎖咔噠一聲合上的時候,C羅的心也跟著狠狠蹦極了一下。
“Boss……”他下意識地低聲,整個人縮成了皺皺的一團,像是嗚咽的小狗。
可弗格森看上去鐵石心腸,他的話擊碎了C羅最后的幻想:“你知道如果這件事被任何一個對你有哪怕一點惡意的人知道會怎么樣嗎?你瘋了嗎?”
怎么會不知道呢?無數個午夜夢回里,C羅做過太多一切暴露身敗名裂的噩夢。可更多的夢里是伊恩和他在一起的幸福生活,每次醒來都讓人悵然若失。
他笑得苦澀又甜蜜,輕聲說道:“我知道的,Boss。”
“任何一個俱樂部的管理管理者知道這種事,最先要做的就是罵醒他們,如果不能,那就是讓一個徹底離開,”弗格森目光如電,“可伊恩是扎根在曼聯身上的,他離不開,也沒有人能讓他離開。”
到了這個時候,C羅反倒有種靴子落地般的痛快,他不退縮地與弗格森對視:“但就算這樣,我也還是愛他,從我第一次在老特拉福德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一切就無可挽回了。”
許多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這么頂撞弗格森,一向在弗格森眼里是天下第一乖寶寶的C羅更沒有過,所以他的震怒顯得那樣合理。
看著盛怒中的老人伸了手過來,C羅避也不避地挺直了后背,卻又在最后一秒閉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一片黑暗中,C羅只覺察到了一雙手落在了他的頭頂,帶著像要把他的發膠都搓掉的力氣,將他為了見伊恩特意打理過的頭發揉成一團。
第122章 認可
C羅原本是做好了挨打的準備的。無論怎么剖白, 他畢竟是對弗格森最疼愛的孩子有了不容于世的感情,而且還膽敢被發現后大言不慚,不肯悔改,挨打已經算是最輕的懲罰了。
而且他還有隱秘的想法:說不定打挨了, boss又心疼他同意了呢?這種可能雖然渺茫, 但好歹是個指望。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弗格森甚至沒有動手, 只是用讓他想要落淚的復雜表情狠狠地蹂躪他的腦袋,氣勢洶洶地用不完全不相符的力氣揪他的臉。
“你們這些孩子,怎么就沒有一個能讓我放心的呢?你們……你們,唉……”
于是C羅的眼淚又止不住了。他忽然發現,原來永遠維持著老特拉福德的“暴君”模樣的弗格森湊近了看, 臉上有那么多溝壑紋路,每一條都寫滿了他所背負的沉甸甸的責任。
他不怕弗格森知道之后打他罵他甚至恨他, 那些痛苦都比不上他發現弗格森這么愛他們, 而他們偏偏還在任性地勉強這個老人接受這一切來得讓人心碎。
高大的年輕人縮在病床上老人的懷里哭得像落水的幼犬, 嘴里含混地說著一聲聲“對不起”。
“你有什么好對不起的, 那個臭小子也不用!”難受勁兒過去了的老頭繼續蠻不講理的偏心,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只是喜歡彼此, 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都是那些腦子沒開化的人不對, 是他們還活在幾個世紀之前, 你們有什么錯?”
伊恩在弗格森夫婦身邊從七歲長到十四歲, 他們傾注了大半心血,讓精神疾病纏身的自閉幼兒變成了現在這樣優秀的青年才俊, 說句對不起老友的話,伊恩完全可以算是他們的孩子, 血緣決定不了什么。
伊恩是這樣,C羅也差不到哪里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從他的本心來說,如果不是怕足壇的影響,心愛的徒弟和小兒子結婚他并不反對,甚至勉強算樂見其成。
如果沒有那些,他或許會惱火一陣子弟子的別有用心、暗度陳倉,或許會刁難刁難偷偷摸摸拐走伊恩的C羅,但那都是無傷大雅的玩笑,是作為孩子家長的表演樂趣。
但偏偏他們生活在綠茵場上,而且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愛這片綠色,讓誰離開都是在要他們的命。
弗格森很想硬起心腸,無數次都想,但看到伊恩久違的快樂的時候,看到兩個年輕人小心翼翼伸出又收回的手,看到兩人登對地站在一起,哪怕不說話也默契的說幾句話哭的時候,那口氣毫無辦法的就泄掉了。
他拍著哭得潦草一團的C羅的后背,語氣幽幽,含著未散的怨氣和疼惜:“好了,要是你敢不小細節泄露一星半點,那時候才該你哭呢,現在知道的只有我們自己人,有什么好哭的,起來!”
這就是打算把事情含糊過去的意思了。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C羅,這個時候早就該撒嬌賣癡地打蛇隨棍上,可惜他此刻哭得真心誠意,比對荷蘭那場下去事還要傷心得多。
弗格森半是氣半是心疼地邊胡亂幫他擦掉眼淚邊說:“就你這個傻樣,剛才哪兒來的膽子在那里跟我瞪眼。”
終于冷靜下來的C羅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地回道:“但如果在您面前我都沒有勇氣承認這一切,您怎么可能放心地把伊恩交給我呢?”
這個臭小子!弗格森先是被噎到,氣過了看著C羅期期艾艾的眼神又覺得可憐。
如果不是伊里斯又神出鬼沒地回來,他們這對亦師徒亦父子的苦情戲只怕還要再上演很久,但助理先生顯然是欠缺一些風情方面的腦回路的,不管是不是妨礙了他們增進感情,至少他的工作完成度在穩步提升。
這讓他顯得有點討嫌。但C羅是不會說這種話的,整個一線隊在助理先生手底下比貓咪還老實,就算是最被偏愛的C羅在他面前也慫慫的。
“很抱歉打擾了你們溝通感情,不過介于最近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我想你們應該能理解?”伊里斯微笑著說道。
要C羅來說,助理先生現在顯然是個行走的大陰陽師,已經進入了無差別攻擊的狀態。
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弗格森還能應對:“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終于坐不住了?”
“是啊。”伊里斯輕推了下平光眼鏡,閃過一道刺眼的光,“您大概還沒看到新聞,有對他們的敷衍態度忍無可忍的民眾給他們策劃了‘驚喜’呢。”
眼看著一老一少嘴上不說,好奇的眼神卻悄悄瞄了過來,伊里斯繼續笑瞇瞇地說道:“兩邊的大人物原本還以為碰到了恐怖襲擊,東西砸到身上才發現的確挺恐怖的,畢竟那是精心制作的排泄物大禮包,風味獨特,據說某位當時驚嚇之下張了嘴,不過也只是小道消息,真實情況我也說不準。”
說不準才怪,以助理先生穩健過頭的性格,不是事實他才不會提無關緊要的事。C羅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悄悄和弗格森對視,擠眉弄眼。
這也算是出了口惡氣,經此一役,再有人想做什么之前,恐怕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看伊里斯的意思,兩邊給出的誠意也不可謂不足,也是時候順著下臺階了。
而且未來的一年,或者起碼說半年里,英足總只怕再也不敢帶著任務派裁判來搞事,只會讓他們小心再小心,公正再公正,生怕被人拿著放大鏡挑出來什么毛病。
“哼,便宜他們了。”弗格森冷笑下。涉及到伊恩,把這幫人挫骨揚灰都解不了他的恨意。
助理先生不置可否,繼續說了下去:“他的病理結果也出來了,慢性胃炎,有息肉,目前暫時還夠不上良性腫瘤的邊,綜合診斷下來就是操心太多氣的累的,術后要注意飲食和心情。”
這又是另一樁煩心事。C羅眼看著弗格森肉眼可見的怒氣值上升,低聲說了句蘇格蘭俚語,口音重的他一開始甚至沒反應過來是哪國語言。
“沒什么大事就是好事。自己當著醫生還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賣乖的時候讓人覺得怎么看怎么是個不用人操心的好孩子,實際上呢?”弗格森咬牙切齒地說道,“養著吧,供著吧,想談戀愛就談吧,我還能怎樣,兒女都是來討債的,哈……”
盡管愧疚于弗格森話里透著的愛怨交織,C羅的心臟還是難以自制地在胸膛里開始橫沖直撞。
但老天爺仿佛見不得他這么順利,助理先生在這時如陰魂不散的女鬼般幽幽開口:
“要談戀愛還早著呢,要是放在十年前,這個傻小子一告白,他們兩個人就能黏黏糊糊地早戀,可惜他克里斯沒能趕得上好時候,碰上了個別扭鬼。”
這話就很沒道理,弗格森翻了個白眼說道:“十年前這個傻小子才十一歲,伊恩才十五,談戀愛?談個屁!”
但伊里斯總是有道理的,不管他是不是陰陽怪氣,他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關鍵所在。
“我是在說他對一段戀情的心理負擔,就像他手上的那枚尾戒,他對這個人喜不喜歡只是一方面,能給他多大的安全感也很重要。”
助理先生的目光像鋒銳的箭矢般射向C羅:“你現在能保證他愿意為你摘下那枚戒指,確定他不會在患得患失里折磨自己,最后把自己又逼到絕境自我毀滅嗎?如果真的一切暴露,你能站出來為他遮擋多少風雨呢?”
C羅很想將肯定的答復脫口而出,嗓子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助理先生看著這一切反倒平靜地笑了下,說道:“沒有胡亂答應,在荷爾蒙之外還能有腦子,耐得住性子,這就夠了。”
“我不是來當拆散你們的惡婆婆的,弗格森爵士都沒有意見,我當然也不會,提醒是出于善意,至于相不相信,隨你們。”
迎著C羅迷茫的目光,伊里斯從容地從懷里掏出手機,按下了發送鍵后,聽著C羅口袋里響起的提示音,沖他晃了晃手機。
打開的短信里有一張不算大的表格,和C羅想象里的追人指南不太一樣,里邊只有大片的伊恩別扭心理分析指南,尤其是最后一條,看得C羅在弗格森邊上有些坐不住,在恩師偏過頭的瞬間飛速把手機收回。
“哼,還搞起秘密來了,能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我才是養了那個小混蛋十幾年的,切。”弗格森不爽地說道。
伊里斯只是笑了下,并沒有再說什么,于是那上邊具體寫了什么,也就只有他和C羅兩個人知道。
醫院現在畢竟人多眼雜,而且弗格森因為心臟的小毛病,加上今天他和C羅又哭又笑,心情跌宕起伏好幾回,當時還好,一靜下來就感覺不是很舒服。
眼看著恩師吃過了藥,C羅再舍不得也就老老實實道了別。總歸新賽季也沒多少日子了,過不了多久總要卡靈頓再見的。
但伊里斯就沒能走得脫了。在藥力導致的困意徹底淹沒自己之前,弗格森叫住了他。
老人注視那雙永遠看不透底色的灰色眼睛,緩緩說道:“我沒想到過,你會這么認可他。”
“因為伊恩喜歡他。”伊里斯面無表情,只有之間翻飛的鋼筆泄露出一星半點不平靜的心緒,“他需要一個足夠愛他的人,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能夠做到,這就足夠了。”
“您還有其他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還有大把本來不屬于我的工作在等著我呢。”伊里斯收筆,端正了姿態后又是那個永遠完美的助理,讓曼聯全隊瑟瑟發抖的笑面虎。
弗格森沒有阻攔,只是在伊里斯打開門之前,他的聲音從伊里斯背后幽幽地傳到耳邊:“我總覺得,你最近似乎脾氣大了不少,是我的錯覺嗎?”
助理先生握住門把手的手有那么一瞬間繃出了青筋,但也只有轉瞬即逝的幾秒而已。
他沒有回頭,聲音一如往常:“那大概是您的錯覺吧,我是個感情很淡漠的人,最讓我難過的大概就是工作多了工資卻沒漲。”
“您提醒了我,這個月我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兒,獎金起碼得是三倍才行。”他腳步不停,留下一句話漸行漸遠。
大概是藥力起了作用,弗格森沒有再與本能作對,閉上了眼睛。
只有一句輕到微不可聞的嘆息消散在風里。
第123章 第 123 章
足球的世界里, 除開短暫的夏休,大部分時間都是永不停歇地運轉著的,今年又摻雜了世界杯,于是越發讓人感覺沒有喘息的空當。
球迷們倒是很喜歡大賽年, 尤其是沒太有主隊的博愛粉, 但有主隊的就全然是痛并快樂著, 一邊看著驚險刺激精彩的比賽,一邊擔心俱樂部放出去的羊收回來有幾只會受傷。
而今年的精彩不僅在場上,葡荷那種刷新歷史的紅黃牌數量,真要說起來未必有“電話門”和“聯合法庭門”來得吸人眼球,那才是真正擴圈的新聞, 只不過不是什么好新聞。
意大利才捧杯沒多久,新上任的足協主席就宣布了針對“電話門”的處理原則, 尤文圖斯和AC米蘭被認定要承擔干擾裁判影響意甲公平的主要責任, 尤其是斑馬軍團, 遲遲未發下的上個賽季意甲冠軍要被收回不說, 還要扣分并降入乙級聯賽。
最壞的猜測變成事實, 斑馬軍團的主人立刻開始了上訴抗爭的過程,只是和伊恩那種近乎剖腹取粉的證明不同, 他們能夠辯駁的余地并不夠大。
英格蘭這邊又是另一種情況, 對伊恩的指控本就是人品攻擊多于事實證據, 遺囑又讓潑上去的臟水迅速滑落, 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紅魔擁躉本就覺得小老板冤枉, 在發現伊恩已經打定主意為曼聯想到了幾十年之后,決心讓球隊成為英超第一個有自己運作基金和銀行的時候, 更是幸福得差點暈了過去。
但同樣的,他們有多愛伊恩, 那就有多恨那些試圖把曼聯奪走的人,之前的排泄物襲擊事件,背后主使據說就是曼聯死忠球迷。
但哪怕先前禿頭天團們再怎么低聲下氣,答應了無數還算平等的條約,曼聯還是吃到了一點不多的罰款。
歐文的事,說起來總歸還是不那么名正言順的,雖然名義上他們并沒有真的強迫什么,但利用球員青訓的舊東家威脅,即便球員真的不認賬似乎也沒什么,輕輕放過的處罰也是必須的,否則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有無數人絕戶鉆。
這點東西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英足總不提,伊恩也會主動做的,事情麻煩就麻煩在利物浦的易主和賬目上了。
兩位美國騙子是真的覺得自己虧了五百萬鎊,怎么也沒想過會是那個看似被他們騙得團團轉的大衛·摩爾斯擺了他們一道。
可利物浦球迷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在俱樂部的生死危機面前,底線總是靈活的。
伊恩被造勢得像千古罪人的時候,他們跟著嘲諷兩句,澄清的時候就當自己放了個屁,還要說幾句“誰知道是不是演出來的”的酸話,但當發現有機會把現任老板踹走的時候,他們還是立刻就支棱了起來。
死忠球迷組織借著當初的報道采訪加的聯絡方式,找上了阿爾杰,哪怕自己都覺得臉紅,還是咬牙提出來了厚顏無恥的請求。
“就像當初希爾斯堡慘案的聯合申請一樣,關于俱樂部所有權和股份交易的規范,我們能不能再合作一次。”
阿爾杰看過來的眼神并不算多么刺人:“你們倒的確看得很準,也還記得之前的事是怎么翻案的。”
這話平鋪直敘地說出來就是最好的嘲諷了,大記者的褒貶總是隱晦又一擊斃命的,來訪的利物浦死忠球迷負責人卻還是忍耐了下去。
看著他明明心有不甘卻只能討好的笑,再多的精妙嘲諷阿爾杰也就說不出口了。他到現在才算有些理解伊恩對他們的“軟弱縱容”,無關立場,只是可憐這份為了球隊飛蛾撲火、別無所求的熱愛而已。
他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于是只是冷淡地答應,告訴他們自己原來就有造勢的打算,只需要配合計劃執行。
這部分努力最終也有了成果,在蘇格蘭方放任自流的“不抵抗”擺爛策略下,兩個美國騙子很快就被“查出”貸款資料造假,財務狀況堪憂,完全不符合購買要求。
交易被撤回,可紅軍的尷尬境況并沒有結束,他們固然討厭新老板,卻也已經實在被摩爾斯家族消磨完了所有對他們的信任,并不愿意俱樂部重回他們之手。
摩爾斯家族也并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接回燙手山芋,于是雙方一拍即合,紅軍球迷組織募捐籌集到起碼兩千萬鎊,剩余部分以俱樂部信譽貸款,分期支付,逾期則必須出售球員還債。
這算是相當優厚的條件了,在杰拉德組織球員捐款,名宿也都慷慨解囊的情況下,第一個條件很快就達成了,于是紅軍球迷只差一點就能和死敵一樣變為會員制俱樂部,只比他們少一個有錢老板,但這就夠了。
利物浦再窮,固定資產和球員也是遠超一億英鎊的,只是球場賣不得,而球員要是現賣出一個億,那就連首發都要湊不齊了,貸款總歸不難,只是他們不免想要扣扣搜搜找個利息低一點的。
挑挑揀揀很久之后,一個會員弱弱地提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名字:自由之月銀行。
“呃,你知道的,我最小的弟弟是個阿森納球迷,他身體不好,我們也拿他沒辦法……”他欲言又止。
其他人早被這些日子的復利數字計算搞得頭大,眼看他吞吞吐吐瞬間狂暴:“有話快說,誰有時間聽你在這兒胡扯,閑得慌就來給我算他X的!”
這群人里唯一職業沾邊的會計已經快被花樣繁多的貸款花樣折磨瘋了,自然沒有耐心。
被集體怒目而視的人訕訕笑了下,繼續說道:“就……他私下里很關注俱樂部的消息,也擅長電腦檢索,我聽他說過一次,阿森納他們碰上了個很喜歡足球的銀行老板,球場貸款利息是單利就算了,利率還比一般人低一半……”
這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屋子熱切得像是餓狼般的眼神鎖定,把人一抗就行動力極強地按圖索驥去找這家銀行。
在地圖導航還沒像后世一樣發達的時候,這并不算太容易,好在那個生在鐵血紅軍支持者家族的“叛徒”小弟還算擅長電腦,看在自己哥哥的份兒上眼一閉給了他們地址。
還算好消息的是,銀行在牛津郡有辦公室,只不過打瞌睡的前臺小姑娘告知他們老板很少來這里。
“您可以在這里登記下你們的拜訪來意,我們會收集匯報給老板的,麻煩留下一個固定電話號碼。”前臺小姐的商業微笑標準到像用尺量出來的。
回去的路上,哪怕彼此打氣著,他們對這件事也并不報太大希望了。
誰知道消息準不準確呢?那個神秘老板可能是喜歡足球,也可能只是喜歡阿森納而已,利物浦的球風跟阿森納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無關系,彼此間的關系也只能說不是一仇而已。
但就在當天晚上,在負責人還在吃飯的時候,家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年紀最小的那個孩子最近喜歡上了打電話游戲,聽到鈴聲立刻就丟了飯勺想過去玩游戲,只是跑著跑著,她忽然發現爸爸飛速超過了自己。
大人跟小孩搶玩具,壞蛋,不要臉!小姑娘吭哧吭哧地跑過去,剛準備譴責親爹,突然就被高高拋了起來,忍不住開始尖叫。
負責人一邊高興得不停親著女兒的臉,一邊拿胡子故意蹭來蹭去,被女兒在臉上打了好幾巴掌也不在乎。
“寶貝,利物浦要是我們的了,再也沒有人能把它奪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不明白親爸為什么又哭又笑,像是突然發瘋了,幼小的心靈大受震撼。
而雖然身份年齡地位和她完全不同,溫格也一樣震驚。
他找過來的時候,伊恩的術后恢復期剛剛結束,整個人透著股病態的蒼白,好不容易被盯著養起來的一點肉又消失了,下巴尖得有些戳人。
“溫格先生,您來這里是?”伊恩茫然又地問道。
“我有一個問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直接問你才能解惑,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溫格沒有愧對“教授”這個儒雅的外號,即便匆匆而來,風度依舊不減。
被麻醉劑搞得昏沉了數日的大腦難得這么靈光,伊恩很快就從回憶里找出了暴露的地方。
他輕咳了兩下,半是無奈半是自暴自棄地說道:“就是您想的那樣,但鑒于我才剛剛被背刺過,您想要再從我這里得到什么證明或者承認,那是不可能的。”
但出乎意料地,溫格并沒有追問下去,他忽然起身定定地看著伊恩,然后就要俯下身去,惹得伊恩一個機靈竄過去扶他,結果腳下打滑,差點把人滑鏟帶倒。
多虧了溫格眼疾手快,人也結實,擅長應變否則現在他們兩個不知道要變成什么笑話,萬一因為摔倒聲音再引來其他人進來查房幫忙,那就是社會性死亡了。
“謝謝?”伊恩有些不好意思,著看溫格的臉色試探著說道。
槍手主帥一臉的哭笑不得:“好吧,好吧,這本來該是我的臺詞的。你也太瘦了點,平時那幫臭小子鏟我可不是這個力道。”
他很自然地把人攬到了懷里,輕輕拍了兩下伊恩的后背,而后輕柔地搓了搓手感極好的柔順發絲:“那個死老頭兒怎么就這么好命,我不會說他在俱樂部比我成功,但在孩子這方面,我是真的有點嫉妒他了。”
就在伊恩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又像沒事人一樣松了手,“來之前,我有很多的擔心,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但現在我不會了。不要在意那些不能理解你的人,那是他們的損失,不是你的。”
“好好養病吧,如果你跟那個不稱職的教父鬧掰了的話,或許可以考慮下到阿森納找我?我只有一個女兒,現在做夢都想要我給她變出來一個王子一樣的哥哥。”
這本是玩笑話,也應該消散在不為人知的風里,可惜教授沒有伊里斯的謹慎和運氣,開門后不巧對上了一張拉長的驢臉。
弗格森怒氣沖沖地朝死對頭翻了個白眼:“偷別人家孩子還要拿女兒當借口,傻大個兒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風度翩翩的教授臉黑了一瞬,剛才的好氣氛瞬間蕩然無存。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伊恩應該已經年滿十八歲了?我可偷不走這么大一個人,只是替他可惜而已。”
“哼,少來,挖墻腳和偷孩子比也沒強到哪兒去!”
“嘖,要是墻牢固會怕我挖?也是,他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難怪你擔心。”
“好啊你還說沒打算偷,他就是長到八十歲那也是我的孩子!”
“嘖,那我還說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是我先看中的呢。”
“是我先的,而且我先買的,那就是我的。”
“嘖,蘇格蘭佬。”
“哼,法國娘娘腔!”
伊恩毫無辦法地看著兩個加起來有百十歲的老人斗嘴走遠,嘴角卻忍不住爬上了笑意。
窗外正是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的好光景。
第124章 出院
新賽季在球迷們難得一致地好評里開始了。
KOP們艱難爭取到了俱樂部的主權, 背債也心甘情愿,而阿森納管理層在歐冠獎金到賬后,終于松了口氣,給了溫格2500萬鎊讓他刮小妖彩票, 盡管這還不夠皇馬一個人的引援, 但家底畢竟沒辦法比。
而曼聯和切爾西又是另一種氣象, 簡單點來說,和窮鬼有壁。
曼聯還要好一些,陣容基本成型,雖然中場新舊交接,但小將接班的路順利過頭了, 只買了哈格里夫斯備用;而切爾西那里,在無視穆里尼奧的意愿示愛兩年半后, 阿布終于以近四千萬鎊抱得“基輔夜鶯”歸, 之后又接納了自由身轉會而來的巴拉克。
但在一意孤行涉及俱樂部專業運作之外, 他也沒忘記安撫自家兩年帶來三座冠軍獎杯的少帥, 要錢給錢, 要買誰給誰,只要求必須確保最愛的金發毛毛前鋒的主力位置。
他本來以為自己成功擺平了家里的矛盾, 準備美美迎接FM現實版游戲, 卻沒想到這才只是個開始。
穆里尼奧堅決地將兩人放在了替補席上, 并明確表示:“如果阿布強迫我使用某位球員, 我就會離開切爾西”。
最恐怖的是, 阿布發現他真的說的是實話。被“狂人”的死硬脾氣打得措手不及之后,他不得不做出承諾:“我從不插手球隊事務, 更不會干預主教練如何使用球員。”
盡管雙方握手言和,在鏡頭前體面, 但裂痕既然已經產生就沒有那么容易結束,而且阿布作為寡頭,不容違逆的脾氣也沒比穆里尼奧強到哪里去。
伊恩糾結了很久,還是給穆里尼奧打去了一通電話。哪怕只作為朋友,他也還是想勸解一下,畢竟不是每個老板都像他這樣發著工資當孫子的。
但還沒等他猶豫著寒暄完想好怎么委婉地轉話題,穆里尼奧反倒毫不在意地先說了。
“我是反復考慮過之后才這么干的,勸就不必了。他想要一個當他傀儡還能拿冠軍的教練,那我寧愿下課!”
光看最后一句的語氣,怨氣不僅有還不淺。伊恩眨了眨眼,最后還是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就好啦,我只是覺得這支藍軍在你手里才配做曼聯的對手,有點可惜而已。”
傷悲春秋的小鬼。穆里尼奧倒是相信伊恩此刻的話全然真心,只是實在不免有些感慨不能一切順意的人生。
阿布作為老板要好過90%的同行了,起碼他給錢,而且只是要用他喜歡的前鋒就是了,但人要是只比爛那有什么意思呢?
要穆鳥自己來幻想,他就想要自己的老板起碼有阿布的財力、決斷,和伊恩對球隊的支持方式,自己像現在在曼聯的弗格森一樣說一不二。
但那也只能想想,何況就算是真的給曼聯一切支持的伊恩,一樣有大把讓人操心的事。他對俱樂部是好了,遺囑都早立了幾十年,結果把弗格森氣到進醫院。
就他所知,在曼聯漫長的變更制度過程里,弗格森到現在都沒讓伊恩露面一回,就連每天的文件簽字都給定死了時長,恨不得把人關在玻璃罐里養著。
狂人垂下眼,不耐又關心地說道:“病號就少操點心吧,回頭某個老頭子又要來找我吵吵嚷嚷,提防有人偷你、耽誤你恢復了。”
不說還好,一說起來伊恩更委屈了,“現在連球賽都不給我看久了,怕我情緒波動影響恢復,要是打個電話都不行,那我干脆一頭創死好了,我又不是什么新時代的豌豆公主!”
“哦。”穆里尼奧的聲線比死亡心電圖還平,“那你敢對弗格森爵士說這些嗎?”
K.O.
剛才大聲了幾句的伊恩委屈成一團,卻又實在心虛氣弱,只能小聲bb:“又不是我想的。”
頓了一頓他又頑強地把話題拉了回來:“要我說,你老板他就是沒經過幾個名帥的毒打,他之前碰到的都是老好人小球隊出身的教練,所以才這樣,要是被整治過了,就知道你這樣的有多難得了,別的不說,弗吉的脾氣就夠他喝一壺的。”
穆里尼奧懶得搭理毫無自覺的笨蛋,卻又突然忍不住想笑的心情。
笨蛋也有笨蛋的好處。盡管穆里尼奧很清楚阿布和他只是看起來更高大上的雇傭關系,但理智清醒并不代表毫無怨氣,這樣和朋友蛐蛐傻X老板的方式比什么調節心情的靈丹妙藥都好用,哪怕這是個同聯賽競爭對手俱樂部的老板。
在聽到伊恩微弱的咳嗽的時候,穆里尼奧又在心里默默調整了下形容詞,是體弱多病的的俱樂部主席(會員制俱樂部變更中版)。
結果穆鳥還沒開始笑伊恩,通話就在一陣慌亂的碰撞摩擦聲里戛然而止了。
這是被查房了?穆里尼奧猜測著,忍不住搖頭笑了。
而另一邊的情形正如他所料,伊恩聽到開門聲膽戰心驚得像是怕家長發現玩手機的學生一樣,慌慌張張地藏起“罪證”,結果卻笨手笨腳地碰到了自己。
就這他也沒敢說什么,裝成睡覺的樣子盡量自然地閉眼,過了幾秒卻聽到一個輕亮的聲音響起,有人輕輕撫平他眉間不自覺皺起來的皮膚。
“是我。”
是羅尼。伊恩這才一個翻身睜眼起來。
“嗚……疼。”剛才還能忍耐的痛覺再此蔓延開,伊恩整個人委屈得像是嗚咽的貓咪。
C羅立刻握住了伊恩下意識摸著的手腕,看見上邊有一道深深的紅痕,在久不見陽光的蒼白膚色下顯得越發明顯。
他沒說話,只是低下頭將抬起的手腕在嘴邊輕輕吹了一下,“就算是boss他們來也沒必要怕成這樣吧,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這個時候如果強行把手抽回來未免顯得太避嫌了,反而會更奇怪。伊恩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卻消不掉伴隨著手腕間癢意涌上地熱度。
他只好假裝無力地躺下去,拿被子蒙住半張臉:“他們要是打我罵我那還好了,小時候我跟青訓隊員皮成泥猴子家去的時候,弗吉也不是沒拎著我的耳朵教訓我,可他們偏偏只是用那種又沉痛又自責的眼神看著我,我能怎么辦,我都恨不得對燈發誓了。”
這可就沒辦法了,伊恩的通用弱點被拿捏得死死的,是讓他熟悉了之后那么好懂呢?C羅沒再糾纏這個話題,反倒是拿出來了故意吊人胃口的態度。
“今天來,是有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想告訴你,想先聽哪一個?”
“嗯?”伊恩茫然地發出了困惑的聲音,“好消息是什么?不會是我能出院了吧?”
在他虔誠的注視下,C羅居然真的點了頭,伊恩差點直接從床上竄下來,簡直恨不得現在就直接跑路。
“等等,還有其他消息呢……”C羅哭笑不得地攔住心急的人。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I'm free now!”伊恩激動得聲調都高了個八度。
醫院里西醫中醫聯手雙打,都說胃病是慢性病,治也要慢慢治,伊恩兩個親師父碰頭,這一個月治得伊恩□□,現在聽說能跑路那還有停的?
他興沖沖地拉著人向外走:“這有什么,邊走邊說,邊走邊說。”
一路上伊恩看上去快樂得快飄起來了,呼吸到自由的空氣的時候,他差點真的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不是出院,是刑滿釋放呢。
等坐到車上他才冷靜了點,側過身看向C羅,戳了戳他石頭一樣的腹肌:“繼續說呀。”
“那要不先聽一個壞消息?”C羅看伊恩沒有反對的意思,繼續說道,“在恢復到原來重量之前,每天只允許你非體力工作四個小時。”
聽見這個,伊恩倒沒太失落,不如說沒徹底禁止工作已經是家長法外開恩了,從知道可以出院之后就猜到了些,“那剩下的更好的消息?”
明亮的陽光在樹蔭漏出幾縷,飛速前行的車輛讓背光的少年人像是蒙上了忽閃的圣光,他笑起來又好看又溫柔,C羅輕笑著開口:
“更好的消息是,boss他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有凱茜夫人也不行,所以你還是要住到卡靈頓那里的宿舍去。”
“我和你一起,監督你健康生活。”他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只有彎彎的兩道弧線彰顯著存在感。“這是不是更好的消息呢?”
在伊恩反應過來克制之前,他先情不自禁地笑了,然后才后知后覺唾棄自己放任自流。
可要他對這樣快樂的羅尼說出拒絕的話,那怎么可能呢?甚至他自己也避無可避地心生歡喜。
“那可以拜托監督大人稍微稍微給我放點水嗎?”伊恩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聽著從自己嘴里說說出來的話,一半靈魂漂浮在身體外冷眼旁觀,“一點點就好了。”
“不可以,監督官不接受賄賂哦。”C羅搖了搖手指,一臉認真地看向伊恩,“但除此之外,想要什么幫忙都可以,我還為了這個特意收拾了下我那棟房子,要去看看嗎?”
“好。”
推開房門的前一秒,伊恩忽然就有了些莫名的預感,卻還是忍不住手心冒汗,按下把手的同時閉上了眼睛。
所以他先察覺到的就是馥郁的薰衣草香氣,再睜開眼,就看到仿佛把當初他們兩個在葡萄牙住的地方等比例放大的房間。
他最喜歡放花的架子,比當初施展不開的小房子里更多的健身器材,還有裝著因為總是上夜班準備的照明防身三件套丑丑挎包,一切別無二致。
“還可以嗎?”C羅緊張地問道。
伊恩回身的時候,像是被外邊刺眼的陽光晃到了眼睛,有什么亮晶晶的東西在眼睛里一閃而過,在陽光下笑意越發明艷:“我很喜歡。”
有那么一瞬間,C羅覺得這個場景和氛圍過于眼熟了些,但又實在回憶不起來。
“不進來是想要曬太陽嗎?”已經坐到沙發上的伊恩歪了歪頭說道。
“這就來!”C羅不再想這些,晃了晃腦袋就飄進了屋里。
伊里斯戀愛錦囊妙計第一條:永遠要帶給伊恩正向的消息,要讓他看到你就會開心。
伊里斯戀愛錦囊妙計第二條:永遠不要讓伊恩落單,你要變成錄像帶里的女鬼,緊鎖不放的藤蘿,填滿他生活的空隙。
伊里斯戀愛錦囊妙計第三條:不要先說喜歡,要讓他落入陷阱,泥足深陷,把他堵在墻角。
第125章 同居生活
同居生活, 仔細說起來也沒有太多想象中的粉紅泡泡,尤其伊恩現在是在需要養病的恢復期,除開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算計,安排C羅和伊恩一起住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盯著他好好吃飯睡覺鍛煉。
就像當初魯尼在斯科爾斯家住痛不欲生, C羅卻如魚得水毫無感覺一樣, “機器人”的外號不是白取的。
要說之前的胃病, 伊恩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他平時自認為比起同齡人已經算注意這些的了,但是和C羅同頻生活才半個月,他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差距。
作為一個不那么典型的“總裁”、“資本家”,伊恩確實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了, 哪怕這些東西被伊里斯為首的助理團隊處理了大半,最重要的決策他總要定的吧?
而且為了保證自己旗下的APP將來不至于在屎山基層代碼里遨游, 伊恩在見過各路神仙人物之后, 還是決定自己當碼農頭目。
除此之外, 曼聯的事, 哪怕他大部分時間是人形印章, 但涉及到一些復雜曲折的東西,就比如自己家的小甜菜疑似被國籍所在小國□□大佬敲詐, 工資全交還要被遙控支持, 這種事他不出面誰出面呢?
教父弗格森在足球政治上的影響力還是在英國足壇最強, 而伊里斯每每拿這些事找伊恩當然不是他能力不足, 只是助理也好, 副手也好,在最頂端的交流里, 總歸是被自上而下看的。
這些瑣碎的工作加起來就夠累人的,何況伊恩身兼數職, 于是熬夜和飲食不規律也就是難免的。
現在他被限定了四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在取舍過后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曼聯相關的,對他盯到了現在的代碼工作選擇了捂住眼睛放手。
現在的伊恩一天的安排大概是這樣的:
上午跟C羅同時起來,在規定時間吃一頓中西醫健康要求結合的早餐,然后一起參加訓練,在旁邊享受專人服務,全程不放松一點,一個半小時后休息,自由活動看一陣子訓練,中午同樣吃一頓健康餐,小憩一會。
下午睡醒開始,伊恩可以開始工作,大部分時間由克萊恩監督,伊里斯和弗格森工作休息的一會兒里也會溜過去檢查搭話,中間可以吃一點特制小點心,總之在工作路上埋伏一堆障礙,等一線隊訓練結束,他也就跟著一起吃第三頓飯,然后回家。
晚上C羅通常會加練,并且軟硬兼施“逼迫”伊恩陪他一起,哪怕運動一下休息十分鐘也可以,等汗稍微消了一點去洗澡,然后進行到為數不多的娛樂時間。兩個人要么伊恩報復性地抓著C羅補課,要么一起看球賽,極少數時候也會看看電視劇和綜藝。
總而言之,貫徹落實杜絕伊恩落單的情況,力保他每天度過健康的24個小時。
這種生活叫打工人看來或許回很羨慕,但除非一天只有不到一個小時被允許看手機和其他娛樂,這種生活長久過下去也有點恐怖。
反正伊恩剛開始是很崩潰的。在葡萄牙度假的時候,伊恩是上夜班黑白顛倒,并沒有體會到C羅的生活習慣規律得有多么無趣,現在同頻之后,簡直想跳樓。
而且說句實在話,他在生活上確實也被慣壞了,兩任助理先生某種程度上確實能管住他,但在他撒嬌賴皮的時候,也難免妥協。在這方面只有凱茜夫人能真的拎住伊恩命運的后脖頸,但她畢竟鞭長莫及。
現在能徹底管住伊恩的人又多了一個。
在體能教練克萊格對偷懶的伊恩束手無策的時候(偶爾弗格森不在),是C羅把面條人從地上撈了起來,幾乎是手把手按著他完成所有訓練,之后才自己去補上訓練。
實際上,也沒用幾次伊恩就被治老實了。如果是文學作品,那喜歡的人變成自己的專屬健身教練往往會發生很多曖昧的動作和故事,伊恩和C羅這里也不是沒有感覺,但……
現實里的體力廢柴跟健身教練擦出的火花一般都不是愛火,而是怒火和窩囊火,咳咳。
伊恩的大腦時常在這個動作是不是有點太曖昧了,和他是不是想謀殺我、我要死了嗚嗚嗚里來回橫跳。
很不幸,剛開始的大部分時間里他并沒有辦法想風花雪月。
一線隊的球員并不是故意要看樂子的,只是伊恩每次鍛煉完,C羅一松手之后他就地安詳躺平的姿勢實在是太好玩兒了,不難想象如果能拍下來配字變成梗圖發到OFS上會吸引多少人點進來笑。
事情的轉變大概發生在伊恩這么安詳地生活了20天之后,在終于恢復了一點體力和習慣了規律生活之后,他居然能夠從健身里汲取快樂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終于被C羅傳染瘋了,直到再重復了一天,自己在運動后居然還能起身看一線隊繼續訓練才真的確定了這是真的。
從醫學的角度,運動本來就是會刺激多巴胺釋放地,只是和鍛煉的苦比起來,那點甜并不怎么明顯,像是黑巧里的醇香,吃慣了超甜甜品的人很難感覺出來,只有習慣了那點酸苦之后,才能品出純可可脂的香甜。
“天吶,我感覺我也要變成變態了,我怎么會這么想。”伊恩捂臉崩潰道。
“?”C羅一臉茫然地看向講著講著語法突然跑題的人。
這大半個月,半是為了伊恩的身體考慮,半是為了試試自己的想法,他對伊恩堪稱鐵面無私,搞得伊恩每天都重復別扭——想想是為了自己好——示好——被強迫運動——鬧別扭的循環,弄得C羅自己也有點分裂了。
迎著C羅疑惑探尋的目光,伊恩深呼吸之后才下定了決心說道:“我現在覺得運動訓練好像也沒那么折磨了,還挺有趣的。”
但伊恩可喜可賀的思想進步還沒維持一天,在克萊格根據他的體力恢復立刻調整了訓練計劃后,一切就又蕩然無存了。
如果伊恩上輩子稍微網癮青年一點,他大概會把體能教練的小把戲和PUA聯系起來,但顯然他上輩子只是個高智商“弱智”,于是他只好和C羅天天嗶嗶賴賴,討債耍賴。
為了增加伊恩的積極性,C羅發揮了勇于“獻身”的精神,在伊恩假哭躺平的時候跟他提了一個天才般的想法:只要伊恩一整天都完美完成計劃,他就給伊恩發行一枚“羅尼金幣”,可以找他兌換任何想要的服務。
“就比如說,要我背你回來只要0.2個金幣,堅持一天足夠輕松回家五天,剩下的還可以發揮想象,除了幫你偷懶什么都可以,你提出,我定價,怎么樣?”C羅笑著拿出一枚“金幣”,靈巧地掰開,剝去外皮將巧克力塞到伊恩嘴里。
還說要問我,結果先用糖果賄賂堵嘴。伊恩在心里小聲說著C羅的壞話,人卻誠實地點了頭。
他全然不知道C羅的靈感來源是小學的同學,而且毫無正常校園生活經驗也讓他對這些東西里藏著的親密一無所覺。
每天的無趣生活因為C羅的一個奇思妙想一下子變得不同,而且鑒于C羅定價的低廉,伊恩輕松拿到了每天的“人力專車”接送服務,剩下的0.6個金幣還能用來試好多東西。
就比如讓C羅嘗試做蛋糕,然后兩個人研究著研究著,在伊恩的信誓旦旦之下差點把廚房炸掉,兩個人被隔壁鄰居沖上來救火,然后一起被弗格森臭罵一頓。
就比如白天伊恩是C羅的血員,而晚上讓C羅在伊恩手下當學生繼續進行成人教育(正經版),哪怕C羅后悔到試圖提價也依舊不肯吐口,整天互相折磨。
就比如此刻,伊恩突發奇想要C羅數出天上有多少星星,然后又在他真的數了十幾分鐘后撲過去捂住了他的眼鏡。
“你怎么就這么笨,這種不合理的理由,你就不能訂的價格高到要攢幾年嗎?”伊恩輕輕按著眼眶周圍的穴位,語氣不輕不重的帶著的嗔怪,“這樣子出去不被欺負才怪。”
C羅沒有反駁被十八層濾鏡糊眼的伊恩,只是笑著感受伊恩輕柔的動作,在他收手之前握住了一只哪怕長了一點點肉摸上去也還在他掌心不盈一握的皓腕。
“就只是突然也很想數星星,想看看和當初在葡萄牙看的有什么不一樣。”他頓了頓,在皮肉的摩挲聲間開口,“結果好像都一樣。”
星星當然是一樣的,人類還不足以改變它們,更不可能用肉眼看清明暗變化,不變的不是星星,是人。
C羅還在伊恩身邊,他只是慶幸這一點而已。
有那么一瞬間,伊恩忽然很愧疚自己借著游戲放任的感情。也許最開始只是純粹地覺得好玩,帶著點“報復”的小心思,但他總還沒有遲鈍到這么“玩”了一個月還一無所覺。
他明知道在做什么,卻還是清醒著沉淪,自欺欺人地用朋友、用報復當借口把這個游戲繼續下去。
生活在一起某種意義上是比sex還要親密的事,更何況他們日復一日形影不離,像在跳一場永無止境的華爾茲。
伊恩有說停的權利,甚至不需要離得太遠,住在斯科爾斯家就是最簡單的替代方法,可他沒有一秒考慮過這些。
他不想要停下,哪怕沒有“羅尼金幣”,哪怕沒有貼身指導,只要在這里每天早上第一眼見到C羅,故意閉上眼然后等著他將手塞到伊恩頸后,然后將胳膊伸過去把人撈到懷里,道一句早安,一切也就足夠他不舍得放手。
第126章 連勝
和同居生活一起不斷前進的還有英超新賽季的比賽進程。
只拿了歐冠冠軍的曼聯沒得社區盾杯踢, 于是選擇了加碼友誼賽,十場比賽之后有人偷偷摸摸抱怨這不是根本就沒有假期嗎,但最后也都老老實實地歸隊,檢查, 踢比賽。
世界杯的余韻還在, 但幸運的是這次沒有什么國家隊罪人又或者把國家隊積恨遺留下來的戲碼, 只是新來的歐文·哈格里夫斯有點別扭而已。
對陣葡萄牙的那場比賽,在魯尼被紅牌罰下之后,他作為中場拼勁全力,120分鐘內在全場每個角落都看得到他,最后的點球大戰, 只有他踢進了一個點球,他為了勝利什么都做了, 但卻完全改寫不了結果, 只能紅著眼睛默默為對手鼓掌。
在體檢之后, 他還偏偏因為腹股溝傷病被曼聯的醫療團隊重點關注, 無論是比賽還是訓練都與別人不同, 出場的順位也落在了阿隆索之后,這讓以拜仁主力、世界杯身份歸來的他多少有些意難平。
但除此之外, 就都是好消息了。曼聯無論是醫療設備還是球場又或者福利都比拜仁要好得多, 尤其是卡靈頓和老特拉福德的草皮, 第一次踏上來的時候, 他甚至有種流淚的沖動。
在安聯球場呆久了, 他差點忘了不是誰家的主場都像菜地的。
而隊醫雖然給他的身體打上了問號,但與此同時他們也給出了完整的治療方案和訓練建議和, 主帥弗格森又很看好他,基恩最多一年退役, 上位的日子不算遠。
最讓他欣慰的還是曼聯的更衣室氛圍,盡管也有粗魯的一面,但這對英國人來說算什么?拜仁綠茵好萊塢的名聲又不是炒作出來的,祖師爺貝肯鮑爾甚至能干掉國家隊教練,自己以球員之身、隊長的身份帶領德國隊奪冠,更衣室代代戰神的故事更是不用說,和這些比起來,曼聯的這些只能說灑灑水了。
就這樣,他作為曼聯的一員,在新賽季的第一場出戰,在上半場出色發揮之后,拿著兩個助攻美美下場。
在經歷了一整個驚心動魄的夏休之后,英足總難得老老實實地安排了純運氣抽簽的英超開賽第一輪比賽,曼聯分到的對手是“農場主”富勒姆,這場比賽的結果本來沒有什么懸念的,但誰能想得到上半場雙方的進球數就來到了5個,其中4個發生在前20分鐘呢?
薩哈、魯尼、C羅人人有份,雙方后衛再各自貢獻一個烏龍,這場比賽的觀看率隨著比分走向越發炸裂不斷上升,最后反倒成了首輪最受歡迎的比賽。哪怕隔壁的切爾西對曼城的比分也有3:0,但愛看防反抽冷子僅一個然后繼續龜的畢竟是少數不是?
而剛剛2:1擊敗切爾西結束冠軍荒的利物浦被謝菲聯逼平,阿森納則是與阿斯頓維拉纏纏綿綿一整局最后攜手1:1,這個結果死忠球迷都不滿意,吃瓜群眾就更不會看下去了。
這些只是曼聯連勝的前奏,在第十輪曼聯4:0大勝博爾頓之后,創造了新的連續進球紀錄之后,很多人才恍惚間發現曼聯露出的獠牙。
英超前十輪再加上歐冠的小組賽,曼聯沒有一局的進球數少于3個,哪怕是對陣阿森納和利物浦。
有刻薄的小報諷刺道:“白金漢宮里的人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有個紅色的魔鬼在英格蘭的土地上游蕩,那些先生們做夢都在害怕被魔鬼用鐮刀砍下頭顱。”
除了被限制上場時間的即戰力哈格里夫斯,曼聯的又一股青春風暴終于徹底成型。前鋒的位置上C羅、魯尼、薩哈和歐文各有所長,組織型中場的位置上莫德里奇接任斯科爾斯,開始綻放光彩,后腰的位置上更是資源豐厚到讓人眼紅,中后衛一如既往地穩固,取得這樣的成績并不讓人意外。
而足球場上,第一名永遠是最招人恨的。
衛冕冠軍切爾西在主帥和老板的斗爭里輸掉了一輪比賽,讓保級隊米德爾斯堡在斯坦福橋帶走了勝利,但很快,在穆里尼奧以此為借口徹底將舍普琴科按在了板凳席之后,他們又迅速咬上了曼聯,僅落后三分。
利物浦和阿森納除了都輸一局曼聯,還各有平負,尤其是阿森納,名次一度落到了第九,被熱刺和西漢姆聯等一票球隊壓在頭頂。
和上個賽季一樣,曼聯又一次成為了被群起而攻之的“魔王”。鑒于曼聯和伊恩現在近乎金身護體,這一次的輿論戰更傾向于用事實摻雜惡意。
“連勝的球隊一旦輸球,很容易就一瀉千里了,曼聯去年不就是這樣嗎?而且賽季初進球太多,球員下半賽季很容易進球荒的。”
這話并不能算錯,某種意義上的確也算是客觀規律,但弗格森可不吃這套。
“總有人盯著我們贏球眼紅,在背后說些酸話,我想這就是他們為什么會輸的原因。既然連勝這么危險,不如就由我們一直承擔吧,其他球隊只要穩定輸球就好了。”
如果放在十幾年后,弗格森可能還會說出些贏球越多,輸球越狠,輸球越狠,分數越低,所以贏球越多,分數越低的諷刺,但在當下,他說的就足夠了。
要新來的哈格里夫斯說,面對外敵的時候,弗格森就是最好的輿論武器,球員的壓力要小得多,而一旦對內,那就完全是另一種恐怖故事了。
而隨著融入更衣室,他不可避免地發現了C羅的特殊地位。弗格森的偏愛體現在雙標上,但鑒于C羅這個賽季脫胎換骨般的表現,幾乎場均一球,他也沒什么話好說。
只是最讓他驚訝的還是對方與俱伊恩的關系,盡管全隊上下對尚且還是老板的伊恩態度都頗為親近尊重,但像C羅一樣反過來照顧的并不多見,而伊恩居然也欣然接受。
要知道,伊恩的性向可是公開的,這難道不犯忌諱嗎?思前想后之下,他到底還是偷偷問過了隊伍里的另一個“歐文”。
靠譜的前輩在聽到問題之后有那么一瞬間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頸側的青筋不甘地昭告存在感,卻又很快恢復了正常,讓哈格里夫斯以為剛才都是幻覺。
“關系好并不代表什么,他愛曼聯愛到這種程度,又怎么會讓球隊陷入泥沼呢?”歐文笑著說,不知道是在說服別人還是自己。
腦回路沒有那么復雜的哈格里夫斯恍然大悟,之后因為不好意思還幾次主動請纓給伊恩幫忙訓練。
“人多力量大,再說這樣也能快點,不耽誤你的訓練。”他誠懇地看著C羅說道。
剛開始C羅還PTSD到迅速進入防火防盜防有人搶伊恩的狀態,幾次試探后才發現他跟另一個歐文不一樣,純純是一腔直男熱血無處安放,讓人怪無語的。
“再笑下次真就把你丟過去。”C羅故作兇狠。
等看著伊恩笑出來,他又忍不住開始磨牙,“好啊,原來是迫不及待要換掉我了,我懂,膩了,煩了,我不如新人新鮮了,等回頭就把羅尼金幣都給你回收掉。”
在他背上的伊恩環住脖頸的雙臂微微收緊了些,一只手輕輕扯C羅的臉頰肉:“我只是覺得好玩嘛,又不是真的要他替代你,弗吉更沒有,這是吃的哪門子醋。”
和其他人的吃醋不一樣,C羅吃起醋來有種兼具堂皇和暗搓搓的微妙平衡感,光明正大得讓人忍不住憐愛。
在范德薩練因為訓練累得不想動,用“我已經37歲了,太老了體力不行,你為什么不找第二、第三門將”的鬼話拒絕C羅的加練請求的時候,他臉一皺就開始撒嬌:
“可我想對世界上最好的門將射門得分,我需要這份信心。”
“那我的信心呢,baby?”荷蘭門神看C羅的眼神又好氣又好笑。
但他嘴上這樣說著,最后到底還是陪練了,等練完伊恩都已經在場邊披著C羅的外套睡完一覺了。
全隊上下已經習慣了伊恩和C羅形影不離,等到了十二月伊恩終于被弗格森勉強同意現場看球的時候,新入隊的小年輕這才發現他們還有如此多的“玩老板”傳統。
不過這跟新人沒什么關系,而且隨著伊恩在醫療中心出現的頻率上升,隊員們無可避免地又撿起了對伊恩的恐懼。
最起碼哈格里夫斯是不想再聽到伊恩點評他腹股溝的肌肉與筋膜的粘連,也不想再體會下伊恩中西結合的治療方案。
他敢說在他因為治療發出殺豬般哀嚎的時候,起碼有半個一線隊都偷偷錄音準備嘲笑他,只是最后只有加里·內維爾一個人發在了OFS上。
不過效果倒的確很好,在圣誕節前,哈格里夫斯得到了更多的機會,不管是與阿隆索的搭檔還是單后腰作戰的比賽都可圈可點,除了戰術輪換幾乎全員青訓隊員輸掉的聯賽杯比賽,曼聯一分未丟。
但整個12月所有人期待的圣誕節不幸被包夾在了23號對阿斯頓維拉和26號對維根競技的比賽中間,之后也幾乎都是每三天一場比賽,這不免讓人有些郁郁寡歡。
節日的工作甚至更多,在吃到去年圣誕節流量的甜頭之后,再更多爭先恐后的贊助里,曼聯的悄悄錄制了新的圣誕特輯。
和去年的粗糙樂子相比,今年每個人都穿著自己代言或者品牌借的禮服,一度把記者們都騙到了,要不是看球員太太都在,他們恐怕要以為這些人打算搞什么impart了。
第127章 一步之遙
曼聯這次的圣誕主題是正經的舞會, 沒有奇怪的變裝,只有風格各異的面具,原料從藤草到金玉寶石、貝殼硨磲無所不有,只是都有圣誕元素在里邊。
面具并不會像小說和電視劇里一樣能讓戴上它的人在其他人眼里變成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最起碼伊恩的那雙藍眼睛不論怎樣都會讓他立刻暴露。
如果要好玩, 閉嘴猜人邀請舞伴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鑒于對某些人私生活的不放心,伊恩還是放棄了這個選擇。他可不打算在幾個月后迎來隊內內訌,倫理劇鬧到在各大小報頭版齊飛。
攝像機鏡頭之下沒有死角,就連廁所都安排了二十個人輪值,誓死保證活動不變炸彈。
在舞會開始之前, 伊恩先意思意思發表了例行講話:“新年就快到了,雖然因為比賽, 真正的圣誕節我們都沒有辦法在家里度過, 但我相信我們的球員、你們的男友、丈夫并沒有忘記你們的付出。”
“你們或許只是crush, 或許還沒有談夠戀愛, 又或許剛剛結成眷侶。”說到最后, 伊恩刻意卡卡那里挑眉,“又或者你們已經有了孩子, 無論哪一種, 今天這場舞會都是給你們的。”
“我不會說比賽不重要的違心話, 你們也不會相信, 那么就請享受此刻的快樂吧, 就像享受即將到來的比賽一樣。”
度數幾近于無的香檳發出“嘭嘭”的響聲,像是彩帶噴出的聲音, 又像是音樂的鼓點。
開場舞是一首偏輕快風格的華爾茲,這讓還有些拘束的舞伴們感覺好了些, 而隨著人群中愛現的幾個或內卷或惡搞,舞會很順利地開始了。
事前的邀請函簡略描寫了活動,球員們可以邀請任何一位女性作為女伴,實在沒有女朋友的,那邀請母親也不失為一種打造人設的好手段。
但也并非沒有獨身出行的,C羅沒有帶女伴,歐文也沒有,還有幾個青訓升上來的小伙子,嘰嘰喳喳湊到一起,不跳舞反而玩起了游戲機。
對這些半大不小的少年人來說,不被限制地玩電子游戲似乎就已經是不敢想的好事了,實在不行,幾個人湊到一起抽搐一樣地攪和舞會風格挨罵也是一種快樂。
但成年人顯然不會這么無憂無慮。伊恩在開場后就悄悄溜到了角落,結果卻發現有只攝像陰魂不散地跟著他。
“好吧好吧,差點忘了,我自己交代的不留死角,不出‘友妻門’。拍吧,大不了回來剪掉。”伊恩無奈地搖了搖頭,啜了一小口香檳。
氣泡酒在嘴里彌漫開淡淡的甜香,但伊恩也只敢嘗了這一點。
任何人或許都可以邀請同性舞伴,但他顯然不能。以他的身份和性向,不管他向男或女發起邀約都不是那么回事,他也不打算考驗后期剪輯人員的眼力,畢竟只一個模糊鏡頭的后果比大大方方拍還要恐怖。
宴會廳大大小小的角落有各式各樣好玩的東西,從UNO等桌游到電子游戲、卡拉OK,不一而足,足夠幾只舞蹈的間隙取樂。
伊恩原本一度以為自己會是今晚的局外人,做個角落里的偵察機、攝像頭,逮捕一切不法,奈何他實在是有一群好球員,一堆“好朋友”。
眾所周知,球員有強健的身體,但作為代價,絕大部分人并不太“聰明”,更不會有什么很好的歌喉。伊恩曾經動過組織錄隊歌MV的想法,但在偶然聽過幾次不同人的歌聲之后,這個念頭迅速被無情的冷雨澆滅了。
怎么形容他們的歌聲呢,就像此刻突然唱嗨了奪走樂隊主唱話筒的卡卡,和慫恿好孩子先犯法、自己躲在后邊不挨罵的魯尼,或許水牛能夠欣賞這種“美聲”,但伊恩顯然還沒基因突變到這種地步。
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試圖去制止一下。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在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站出來了之后,更多的“音樂家”從地里、舞池里冒了出來,懷揣著從卡拉OK里順來的麥克風一展實力,自覺比那兩個笨蛋強太多。
伊恩不想對這些人的“歌聲”發表看法,因為臟話會被屏蔽,而除了臟話,你很難對這種群魔亂舞的嚎叫、猴叫做出別的反應。
可氛圍真的很容易感染人,在混亂又快樂的自由發揮里,一群人手拉著手連成圈蹦跳,圍繞著中圈的“大歌唱家”們,擠不進去的就充當觀眾來互動。
“外邊的朋友們,舉起你們的雙手好嗎?嗚~嗚~嗚呼……”
到終于鬧得差不多的時候,伊恩笑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如果不是C羅眼疾手快,一整個人就要栽倒在沙發上了。
他興奮過度的大腦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下柔韌的觸感是什么。伊恩很自然地順手掐了一下C羅結實的胳膊,看上去可能真的因為缺氧失了智。
“有肌肉真好啊。”他喃喃自語著。
打斷他思考的是一只寬大的手掌,像嚇小孩子一樣忽然靠近他的臉又收回。
順著看過去,C羅極盡所能地“暗示”,手指在耳垂處不住摩挲,幾乎把“要禮物”寫在了臉上。
如果足夠理智,伊恩有太多種方法逃避,體面地拉開距離,可就像C羅這樣明目張膽地索取,他偏偏正懷揣著這份禮物。
C羅看著那張熏衣紫的面具后,一抹瑩潤的藍忽閃跳動,在心跳聲里靜靜凝望著伊恩俯身下來,用一顆祖母綠耳釘咬上耳垂。
背景音樂里,終于奪回工作的樂隊應景地換了探戈,小提琴和手風琴奏出的樂符不甘示弱地追逐彼此。
是《一步之遙》。
探戈的起源據說是情人之間的秘密舞蹈,男士原來跳舞時都佩帶短刀,必須表情嚴肅,簡直像是用跳舞決斗,只是求的是某種虛無縹緲的勝負
和熱情洋溢的名曲一起躁動到疼痛的心臟讓C羅幾乎克制不住那股沖動,他想要邀請伊恩跳一支舞。
但伊恩將耳釘為他戴上后,用近乎輕佻的動作抬起了C羅的臉端詳他的作品,于是他幾乎立刻就忘記了一切,將臉轉到伊恩的方向看過去最好看的角度。
終于得到肯定般的點頭之后,還沒有等他高興幾秒,伊恩就輕輕打著呵欠著開口:“那么我今天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幫我盯著他們,要是誰敢亂來,記得立刻舉報給弗吉。”
臨走前,他的手指在C羅用巨量發膠打理好的發絲間安撫似地穿行,最后在C羅后頸上輕輕一按,“玩得開心。”
大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音樂在最高潮處突然劃下了休止符。C羅下意識跟隨著又停住的手,離伊恩最近的一刻確實也僅有一步之遙。
他在焦灼的煎熬中渴飲一杯未成功的香檳。
第128章 三冠王
整個十二月, 曼聯鬧得最沸沸揚揚的消息除了新看臺落成后的上萬張季票和圣誕舞會同款面具一起一夜售罄,就是基恩確定要在賽季結束之后退役。
盡管從紅魔隊長這個賽季的上場頻率和頻繁被交出的袖標里,球迷們就早有預測,但事情真的確定還是讓不少人接受不了。即便知道綠茵場上永遠不會缺少球員, 紅魔也永遠會有新的隊長, 但至少此刻他們的痛苦與遺憾不摻半點虛假。
在阿爾杰的采訪里, 基恩笑得平靜:“非要說的話,我的靈感來自某個一樣離開得果斷的家伙,只是我比他要有良心多了,好歹我提前了半年說是不是?”
他的話里藏著些許感慨,與其說“貶低”坎通納, 不如說是在替他遺憾。球隊當家球星、尤其是隊長的退役消息之所以總要被壓到夏休,是為了避免賽季成績動蕩, 敢于提前宣告的球隊, 要么是已經擺爛不在乎成績的, 要么是矛盾大到不可調和撕破臉的, 最好的一種才是對俱樂部和更衣室有很強的掌控力的。
曼聯顯然是后者。
球迷們在難過之后選擇了盡可能在這半年里更多地去現場支持基恩, 在每一次他上場時用盡全力歡呼,他身披的16號球衣也無數次脫銷, 官方不得不一次次呼吁大家冷靜, 并表示基恩退役之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給每個會員送一件親簽球衣。
上一秒還哭得撕心裂肺的紅魔們突然剎車, 有點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 都簽的話, 會需要很久吧?”
“所以他還能陪我們很久很久,只是不能再以球員的身份作戰, 但他并不打算從曼聯這輛車上跳下去。”
伊恩在OFS上PO出了這段話,配著基恩換了一身曼聯教練組標準工作裝運動服的照片, 總算是止住了這股浪潮。
這是曼聯的頭等大事,但放到世界足壇里,影響力遠比不過皇馬主席的倉促下臺,以及自行宣告不續約、賽季后要離隊的貝克漢姆來得震撼。主帥卡佩羅暴怒地對貝殼下達了□□:既然他如此作為,那之后的比賽,他也就再也不要上場了。
但僅僅一個月之后,西甲第22輪比賽,客場作戰阿諾塔球場的皇家馬德里還是讓貝克漢姆復出,替補出場,這才終結了皇馬這個賽季仿佛沒有盡頭的連敗。
可球隊的勝利并沒有改寫皇馬主帥和球員的矛盾,在“電話門”之后逃離意甲豪門尤文圖斯的鐵帥顯然依舊是極致的1:0主義者,這讓美凌格們簡直恨死了他,即便他踩著國家德比的死敵奪得了西甲冠軍,賽季結束后他也和貝克漢姆一樣只能離開。
但這些對現在的伊恩已經不算是什么會讓他神傷的新聞了,他只是沉默著恢復,鍛煉,然后一點點爭取延長工作時間,迎接時隔八年的三冠王。
5月5號曼聯以創造紀錄的破百得分提前三輪在曼徹斯特城市球場宣告從鐵血藍軍手里奪走暌違數年的英超冠軍,于13號在主場老特拉福德送給西漢姆聯三分后才終于得已慶祝。
六天后,他們又在大雨中的溫布利球場力克防守表現幾近完美的切爾西,靠C羅的一粒刁鉆任意球破門獲勝,在主場舉抽走了獎杯上原本的車路士藍絲帶,就仿佛也帶走了切爾西老板和主帥岌岌可危的平衡,到皇室包廂前接過獎杯的時候,上邊已經只有屬于曼聯的紅色。
最珍貴的那個獎杯來得還要更晚一些,在23號的雅典奧林匹克運動場上,曼聯要面對的對手是經歷了一整個賽季的動蕩卻依然頑強地走到了決賽場上的AC米蘭。
在被譽為西方文明搖籃的希臘,紅魔與紅黑軍團進行著文明最原始的野性斗爭。
這是賽季末的最后一場對決,雙方把最強主力盡數排開,加圖索和皮爾洛與基恩和樸智星不止一次在中圈纏斗,下場時雙方的后路鐵閘球衣都帶著凝固的鮮血。
到三分鐘的補時開始的時候,雙方的進球數依舊為0,兩邊的主教練都趁著第四官員未上場的這段時間在球員耳邊咆哮,弗格森在用語言的藝術命令球員進球,而安切洛蒂反倒是提醒球員要注意防守。
在曼聯上一次奪得三冠王的賽季,1999年的歐冠決賽現場,拜仁在進入一樣的三分鐘補時前還一球領先,三分鐘后卻淚灑諾坎普,一球落后丟掉了冠軍。
這就是曼聯的比賽,補時總會被叫做弗格森時間的原因。
而這一次,他和當年一樣換上了替補奇兵,“娃娃臉殺手”索爾斯克亞。已經在職業生涯尾聲的他換上了球衣,熱身,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當哨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曼聯仿佛回到了剛上場的狀態,簡直不像是踢了整整90分鐘的比賽高強度比賽。
AC米蘭的禁區混亂得像是早晨的菜市場,基恩頂著兩名后衛的壓力把球傳到了C羅腳下,而C羅下底后虛晃一槍,又在封堵到來前用一個弧線飄忽的左腳球讓黑白精靈飛向了中路。
球員們各有對位,C羅卻把球刁鉆地塞到了唯一的一處空當,一抹紅色閃現在了那里。
三秒鐘后,頭球破門的娃娃臉殺手向著C羅沖過去,興奮地將他舉了起來,然后又被慶祝的曼聯球員團團圍住。
第三次漫天的紅色彩帶雨將整個奧林匹克球場染成了最純粹的紅色,而在贏得這個賽季的歐冠之后,他們也成為了唯一一個同時滿足兩個拿到歐冠原版大耳朵杯要求的球隊。
舉起獎杯的時候,不止一個人在互相問著:“這是我們的獎杯了,對嗎?不用還回去的那種,以后就在我們的獎杯陳列室,刻著我們所有人的名字永遠放著了?”
巨大的喜悅襲擊了所有人,有人忍不住哭泣,也有人忍不住親吻擁抱隊友,甚至有膽大包天的C羅帶頭,一個個帶著一身臭汗親吻弗格森的臉頰。
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想到,這座獎杯除了讓基恩的職業生涯圓滿,也讓決賽打入致勝一球的索爾斯克亞決定沒有遺憾地退役。
人們忙著歡笑、開香檳、唱荒腔走板不在調上的隊歌、簽名、還有看著基恩最后一次接過拋伊恩慶祝的職責。
伊恩看著基恩臉上可以說是這輩子最溫和的表情,突然把手圍成了喇叭的形狀喊到:“莫希——,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在蓋爾森基興說過的話嗎?你永遠是實際上最好的隊長,我說的!”
有隊員吹起來了口哨,悄悄說起來坎通納的名字,伊恩卻眼睛亮閃閃地轉向了他。
“笨蛋加里,慶祝儀式永遠都在,足總杯地冠軍我們拿到了,那次沒能拿到的歐冠也拿到了!”
剛才還笑得出來的加里感覺眼淚又涌了上來,好像又回到了有微微刺鼻煤灰味道的蓋爾森基興。
而伊恩沒有停下,他像向日葵般笑著轉向斯科爾斯:“斯科皮,你健健康康的拿到冠軍啦!”
在一整個賽季的調養下恢復如初的代理隊長,仗著身份沖過來把伊恩摟在懷里惡狠狠地揉搓他的頭發,借此掩飾不讓伊恩看見他通紅的眼睛。
逃過一劫的伊恩頂著一腦袋蓬松的“雜草”看向了C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事怎樣溫柔如水,欲說還休。
“羅尼,你現在不僅做到了合格,而且是曼聯這個賽季最好的前鋒,”伊恩朝他眨了眨眼,“我做俱樂部主席,應該也比當年強很多了,是不是?”
“沒有人會比你更好了。”C羅一遍遍地重復著這句話。
于是伊恩將視線看向了剩下的人。這里和當初比,少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人,離開的范尼、弗蘭和后來的魯尼、莫德里奇等人的名字在他眼前閃過。
“除此之外,我還要感謝每一個人,無論你們來的早還是晚,無論這條一起作戰的大巴車能走多遠,我都會永遠記得大家的名字,弗吉也會,曼聯也會的。”伊恩在彌漫開的紅色煙火里露出個融化其中的不真切笑容,“老特拉福德的功勛簿里,你們的名字永垂不朽。”
第129章 第 129 章
伊恩喊話的時候沒有做掩飾, 于是一個小時不到下,唇語專家就翻譯出了他說的內容,還貼心地找出了204年踢波爾圖的現場,將畫面一一對應。
在一大票人被感動得眼淚汪汪, 感覺尸體也要暖和起來的時候, 有大聰明與眾不同地發言:“說了一圈, 還落下了主帥弗格森呢。”
“兄弟,你們的關注點真的太怪了,”其他人哭笑不得,“他對弗格森那還用拿嘴說嗎?嫉妒到給他扎小人的教練同行能從這里排到法國了。”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有好事的記者真的拿著這個去采訪弗格森。
也就是大勝之后吹風機暫時短路,平時弗格森可不會給這樣的好臉色。記者看他笑瞇瞇開口如是般想道。
誰也沒想到弗格森簡直是迫不及待地在秀, 甚至難得覺得看記者順眼。
他清了清嗓子, 自然地掏出手機, “不經意”地掏出一堆照片來:“這也沒辦法, 誰叫他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 拿到球場上太費勁了呢。”
照片上的弗格森被戴上了一頂看似質樸的紅寶石王冠,和手中的權杖和披風一樣紅得純粹奪目, 。
這還只是個開胃菜, 弗格森又“低調”地提起了心愛的小兒子為他和整個賽季制作紀錄片而做的準備, 以及榮譽陳列室將來的變化。
“他說老特拉福德或許有過太多閃亮的名字, 但我肯定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弗格森挑了挑眉, “畢竟我是獨一無二的‘暴君’,所以即將成立的基金會的名字就以我來命名。”
已經有了孩子的記者先生被秀到回家如何雞娃不說, 回到更衣室里的弗格森受到了挑不出兩個好好穿衣服的一整隊球員的列隊歡迎,吹著口哨唱《只有一個boss》。
香檳幾乎匯成了河流, 爵爺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角落里無奈脫下外套的伊恩。以他現在的身體,敢灌他酒的沒有,但這群沒大沒小的家伙揉搓他可再正常不過了。
連伊恩黑色的頭發都泛出了水光,可他見到弗格森第一眼還是合十雙手沖他眨眼求情。
就知道是這樣,底線時有時無的蠢孩子。弗格森傲嬌地抬了抬頭,假裝無視了伊恩和旁邊替他擋著于是換了衣服也濕一身的C羅。
“我們是他X的冠軍。”他高舉雙手,振臂一呼。
整個更衣室瞬間二次沸騰,加里吼得像人猿泰山,基恩把球衣甩出了殘影,旁邊的斯科爾斯嫌棄地挪了挪避開甩出來的水滴,卻發現根本躲不開,瘋了的人又不止一個。
頭兒居然不罵只夸他們,天吶,我們是在做夢吧?
驚喜還不止這一個,在這之后弗格森還宣布,在球隊大巴環城游行慶祝之前他們都可以自由活動,除了不準鬧事,愛去哪玩就去哪,但今天晚上不準出去,如果誰查房被查到不在,他就打斷誰的狗腿。
這點禁令對曼聯球員來說已經太過熟悉了,反正只要不犯法、不在賽期亂搞,教練組的容忍度并不低,更何況他們也只在這里再待幾個小時,明天一早直接回國,也不差這會兒。
但等到了機場,球員們才發現老謀深算的弗格森居然組織了太太團帶著孩子在機場接機,在鏡頭前狂秀家庭愛之后,他們面對采訪都微笑著表示他們打算好好陪陪家人。
有記者聳了聳肩開玩笑道:“當然,我會一直、一直盯著你們的。”
加里聞言忍不住做了個惡寒的表情:“嗚哇,不要說得那么像恐怖片里的變態好嗎?”
拋去這些小插曲,曼聯這個賽季收獲滿滿,大家都很滿意,剛升來的小球員在期待自己的名字隨隊登上報紙頭版,老隊員在享受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畫出了完美的結尾,正當壯年的更多了對獎項的幻想。
尤其是C羅,所有人心知肚明他踢出了一整個數據炸裂的賽季,最終39球17助,足總杯決賽一球制勝絕殺切爾西,歐冠決賽一腳妙傳和索爾斯克亞讓紅黑軍團覆滅,今年又不是歐洲杯、世界杯年,只要俱樂部肯運營,世界足球先生跑不了是他的。
而俱樂部可能會不運營嗎?在另一個時空他或許需要威脅高層不出錢出力就火燒FIFA,但現在他和伊恩甚至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但在和伊恩推進運營工作的時候的時候,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另一個人。一樣的三冠王,一樣的7號,數據雖然沒有C羅亮眼,但每每都能站出來做救世主,從世界杯罪人身份里走出來的那個人。
摳門的老愛德華茲對這些個人榮譽并不在乎,在營銷還沒破天蓋地的千禧年之前,球隊并不能從這些里沾到多少光,于是他百般推脫。
那時候弗格森和愛德華茲的關系已經開始緊張,他寄希望于三冠王能消弭一切,加上對于貝克漢姆因為女朋友越發向娛樂圈靠攏的不滿,那個貝克漢姆最接近球員最高榮譽的機會就這樣溜走了。
弗格森并不是會后悔的那種人,只是大概是上了年紀,他久違地感覺遺憾。
人生總是這樣陰差陽錯。
但這不代表他能原諒加里偷偷摸摸問伊恩求情,試圖讓貝克漢姆回來。這是完全的兩碼事。
但在弗格森暴怒之前,伊恩攔下了他。
“我愿意說這個就代表我現在真的不介意了,弗吉。”伊恩在弗格森懷里輕拍著他的后背,“雖然你可能早就知道了,但我還是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我喜歡過他,也恨過他,可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回不回來都不要緊,只是我想為我當初的年少輕狂畫上最后的句號。”
那些弗格森知道的、猜到的和不曾了解的過去,在伊恩平靜的敘述里向他鋪陳開。
弗格森只是沉默著做傾聽者,哪怕他已經快要被憋死了也還是咬牙忍著。他原本在敘述里不斷增加心里想的下次見面要揍貝克漢姆的拳數,到最后卻徹底忘了這件事。
“差不多就是這樣啦。我那個時候是真的笨,每一件事講起來簡直都能算得上是黑歷史了。”伊恩纖長的睫毛在藍寶石上投下陰影,“但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這是伊恩與與貝克漢姆最后的告別,盡管那個貫穿他青春的人或許一無所知。
過了好幾秒弗格森才沙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了,但就算沒有你的事,我一樣不會讓他回來的,曼聯不會重簽一名在自己俱樂部成名,然后又出走過的三十多歲球星回歸,既然他們夫婦這么喜歡娛樂圈,干嘛不去好萊塢呢?”
伊恩沒有向弗格森劇透的意思,也沒有向他解釋這一切其實只是加里的一廂情愿,現在的貝克漢姆根本還沒有這樣迫切地像要重返英超。
他也已經幾乎不記得那些曾經從前世記憶里一遍遍翻出來的和那個人有關東西了,記不清他未來為什么想要重返曼聯。
更何況弗格森想要開炮的話,無論怎樣他都找得到精彩的切入點和全世界最刻薄的話語。
“那和我們就沒有關系啦。”伊恩歪頭笑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應該是休假吧?kk期待我們全家一起旅游已經很久了哦。”
弗格森撇了撇嘴,想要說什么又吞了回去,顯然是還沒有噴夠,“算了,你說得對,又不是我要找工作,煩心的事多了去了,他還排不上號。”
轉過頭他又一臉嚴肅地盯著伊恩說道:“我們是要忙完就去旅游,但你的工作時長不準超一點,否則……”
他還沒說完伊恩就舉起了雙手,甚至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塊白色布片晃來晃去,表情可憐又可愛得好笑。
把人交到克萊恩手上去工作之后,合上房門的弗格森沒有馬上開始工作,反倒是把筆轉出了殘影。
伊恩只說了貝克漢姆的事,那是終結的過往。C羅呢?
可再急他也沒有辦法,盡管他已經認了命,早就同意了這場婚事,可當事人之一還在掙扎呢。
而輕飄飄地飄回辦公室的伊恩一樣沒能順利開始工作,因為有個完全不懂客氣的家伙正在那里等他。
C羅非常自然地把放到溫度合適的水杯遞過去,盯著人喝完又按照養生食譜、吃下了一整塊堅果餅,這才允許他坐到工作的地方。
大概全世界的助理都掌握著合適的無聲隱身魔法吧,在伊恩挪開視線心思百轉的短短幾分鐘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想找借口都找不到。
“我還以為你已經和家里人一起出發度假了,我之前才看見醫院的就診記錄,說你父親已經可以出院了。”伊恩低著頭,邊看文件邊說道。
“是準備帶他們回葡萄牙療養來著,他們畢竟都年紀大了,待得再就也沒辦法像我一樣習慣英國的天氣。”C羅從書架上拿了本小說,有一搭沒一搭地隨便看著,“不過也待不久,哪怕門德斯幫我篩了又篩,還是有看不見盡頭的工作。”
這算是成為巨星幸福的代價,現在哪怕他們喬裝得再好,恐怕也不敢像兩年前那樣了。
“那很好啊,我也要兩邊跑,陪完kk和弗吉陪外公,不然我又要變成‘小沒良心的’了。”伊恩單手撐著臉笑道,“提前祝你假期快樂,cheers。”
C羅無奈地端起自己在伊恩辦公室的專用杯,隔空敬了一杯水。
這半年來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體會到伊恩突變的態度,簡直像是蹭過身邊,卻又在你蹲下來伸手時加速閃開的貓咪一樣。
第130章 見面的機會
即便明知道伊恩在感情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算計, C羅也時常沉溺于這份渾然天成的曖昧,在酸到要皺眉之前續上一口甜。
就比如伊恩明明沒有邀請他一起度假,又對他的試探一無所覺般分別,卻又在半路收到了他發來的圖片, 幾張漂亮到不似人間的風景照里藏著個打著傘背著大書包的人。
“kk好喜歡瀑布, 我主動打的傘都被拒絕了, 難過TUT,想把瀑布炸掉。”
C羅順著一張張看下去伊恩配圖的文字,甚至恍惚間能聽見他軟軟的抱怨聲,就像他每次吃西蘭花的時候在他耳邊徒勞無功地碎碎念。
分享是一件很私人又親密的事,至少伊恩在OFS發的圖永遠都要滯后至少一個周, 而且自己和家人的臉除非紀念日或者大合照,否則休想見到一張。
他甚至不是在有意為之, 只是他的邊界感隔離了外人而已, 評論里再多愛他那張臉愛到神魂顛倒的粉絲苦苦哀求, 他也依舊心如止水。
再次完成了自己哄好自己全過程的C羅拍了張自拍, 配著伊比利亞半島的海岸、沙灘和陽光, 他簡直像是閃閃發光的大理石雕塑。
“但是舉雨傘并不能增加肌肉哦,還記得放假前你說的你的努力目標嗎?”某只陽光小狗把手指懟到了完美的巧克力腹肌上。
再之后收到的消息就是一些可愛的表情包了, 包括并不限于拳打腳踢和流淚貓貓頭, 還有他早晚會有腹肌的。
這個早晚就很精髓, C羅看到消息的時候就忍不住抽動的嘴角, 壞水咕嘟咕嘟地開始冒泡。
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只熟悉的手, C羅下意識地把手機扣上,等反應過來才尷尬地抬頭。
母親多洛雷斯帶著像要讓人覺得放松, 卻難免顯得刻意的笑容:“是在給女朋友發消息嗎?”
“沒有,是在跟boss他們交換分享度假的照片。”C羅下意識地否認。
“這樣嗎……”不管心里怎么想, 多洛雷斯還是點了點頭,“但沙灘上太陽太大了,哪怕你把手機亮度調高,看久了也對眼睛不好的。”
這是無可辯駁的正確道理,C羅乖乖把手機收了起來。只是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每過五分鐘他就下意識地摩挲口袋里的手機,簡直像那是某種成癮物質一樣。
多洛雷斯不動聲色,但在半個小時之后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不客氣地招呼老阿維羅回去。
接受了日光療愈的他看上去氣色好了不少,只是嘴唇不免有些發干,多洛雷斯把一杯水塞到了C羅手里,然后就把他往丈夫那里一推。
這對父子相處起來既笨拙又不自然,C羅急劇拔高的社會地位和那些混亂的過去讓老阿維羅不自覺地氣弱,但身為父親的雄性本能又讓他要表現出更符合傳統意義上的父親的樣子。
而C羅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耐心,只是時不時也會很想逃跑,因為這種親密太陌生,也太讓缺少這份愛成長的孩子惶恐。
所以在跟伊恩的電話里,他吞吞吐吐地講著和家里人夢一般的相處:“媽媽經常冷不丁把一些照顧他的活交給我,剛開始我走過去的時候,我們兩個人簡直像兩塊風干的石膏。”
“那后來呢?”伊恩輕笑著問。
這個時候C羅又后知后覺地開始臉上發熱。他最介意的就是和伊恩的年齡差,最不希望被伊恩看成弟弟一樣小孩子的角色,他現在這樣和撒嬌求摸的狗狗有什么區別!
可就在他像是被膠水封住嘴巴的時候,伊恩仿佛會讀心一樣開口:“開心沒有什么不好的,害羞也沒有什么不好的,索菲亞和我說過,人一生都在追求和年幼時候的自己與父母和解,你能和父親解開過去的枷鎖親密起來,我為你感到高興。”
C羅的心像是泡在了甜到極點的檸檬水里,咀嚼著微不可察的酸楚說道:“可是我們還是錯過了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發現他現在湊近看已經那么老了,以前他能同時舉起我和姐姐,現在理療完卻經常要我幫忙才能起得來。”
“但他還在不是嗎?”伊恩輕聲說道,“以后還有比錯過的時間更長的日子,以前他們是父親,現在某種意義上我們才是真正的‘父親位’角色。偷偷說的話,我其實覺得實現弗吉的每一個愿望帶來的快樂遠遠超過任何事。”
通話里傳來了衣物和被子摩擦的聲音,伊恩的聲音被長時間的運動變得柔軟又黏黏糊糊:“所以,不要別扭啦,要是見得到你的話,我會像抱這個抱枕一樣順你的后背的……嗯zzz……這樣很快就能睡著……睡著就……”
C羅心中還沒升騰起的愛戀被伊恩最后毛茸茸的小呼嚕打斷了,他又想笑又擔心伊恩的身體,最后卻又不可避免地感覺伊恩怎樣都可愛。
想見伊恩的心情會隨時隨地從各種小事里發芽,像螞蟻一樣啃噬他的心。
所以在C羅從門德斯那里收到中國廣告的報價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額,Cris你確定不再了解下?”門德斯欲言又止,“雖然聯合利華是家大公司,但這次針對的市場畢竟一個相對神秘的東方國家,盡管報酬豐厚,但我們和曼聯有共識,你很快就會是世界足球先生了,到時候比這更好的機會有的是,他們現在那是占了大便宜。”
經紀人先生不是那種急功近利的吸血鬼,他更喜歡互利共贏,所以他真心覺得C羅可以再等等,橫豎曼聯現在什么都給,他們住基地連花錢的地方都沒有,為什么要那么急呢?
可惜事業腦的他遇上了自家戀愛腦的球星,完全錯頻的兩個人想法截然相反。
不過……“你說的對,嗯,那就讓我先跟伊恩他了解一下吧,等我消息再行動。”若有所思的C羅痛快地改口。
還沒來得及接話的門德斯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上中斷的通話,隱約有點不妙的預感。
克里斯和伊恩的關系,是不是有點太好了?
門德斯原本很欣慰于自己球員里最閃耀的那顆星0緋聞0負面消息,他手下不止一個兩個球員,C羅和穆里尼奧成名后他簽約的人數暴增,處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多得是不如C羅一點,惹得麻煩卻成噸的球員,他也已經習慣了。
但如果那個可怕的猜測是真的,那看上去最乖巧的C羅可是比這些人加起來還要讓人崩潰的存在。
“不會的,不會的,肯定是最近忙昏頭想太多了,別的不說,穆雷公爵怎么可能會堅守自盜呢,哈哈,哈哈哈……”門德斯用紙巾擦著頭上被嚇出來的冷汗。
“阿啾!”伊恩打了個大大的帶著薄荷牙膏味道的噴嚏,“哪里來的刁民一大早開始念叨我,可惡。”
門外的手機響起了悠揚的鈴聲,伊恩手忙腳亂地吐掉泡沫出來按下接通鍵,“咳咳,怎么改成早上給我打電話了,是有什么急事嗎?”
“要來領你欠我的擁抱。”C羅低低地笑著。
“嗯?”伊恩一臉茫然。
為了幫伊恩想起來,C羅特意還原了昨天的場景:“要是見得到你的話,我會像抱這個抱枕一樣順你的后背的……這樣很快就能睡著。然后你就開始打呼嚕了!”
“我睡覺不打呼嚕!”伊恩下意識地避重就輕反駁,整個人恨不得縮到地縫里。
“只有一點點呼嚕啦,像貓一樣。”C羅的視線可疑地亂飄幾下后,再次堅定,“而且我有錄音為證,這可是新時代的欠條,你逃不掉的!”
全方面敗退的伊恩重復了幾次“刪掉”“不要”“刪掉”“不要”的戲碼之后,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也要等我回去才有,科技新時代再怎么樣也沒進步到能隔空擁抱吧?”他小聲辯駁。
C羅這才想起來這個電話開始的來意,又或者說是借口,把接到的工作邀請和盤托出。
很耳熟的名字,伊恩想了幾秒就記起了這是什么,算算時間,2007年的確是清揚在中國出現的時候,在這種時候邀請一位準世界足球先生代言宣傳,聯合利華的戰略不可謂不精明。
只是這會不會早了點?伊恩還記得弗格森把家里洗發水換掉的時間好像沒有這么早。
“要我說的話,答應不答應其實都可以,”伊恩冷靜下來分析利弊,“再等半年能直接獲得地報酬肯定會增加不少,但現在答應的話,作為一個品牌成立之初就陪伴成長的代言人,無形的收益或許更多。”
“明白了,那就答應好了,我這就跟門德斯說。”C□□脆地說道。
這份果斷讓伊恩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等等,不要那么輕易決定好不好,我說的是可能,可能好不好,他們白嫖低價代言然后嘲笑你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品牌也不一定就能存活下來,子公司品牌的人情在集團那里有多少完全是未知數的。”
“但我又不缺錢,賭贏賭輸都無所謂,我當然會選擇我喜歡的那個可能。”C羅面不改色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他的確不在乎這一點錢,但他也不在乎那點虛無縹緲的人情,在意的只有伊恩而已。
所有東西捏在一起也未必有那個擁抱重要。
粘膩又讓人燥熱的沉默只保持了一會兒,伊恩的嘆息輕到微不可聞:“那就來吧,正好幫我分擔一點旅行包的重量。”
“嗯。”
“錄音要刪掉。不準裝做聽不到!”
“阿巴?”
“咬死你算了。”
漫無目的的聊天里,水面下藏著無聲的暗流。
第131章 廣場上的《一步之遙》
拍廣告只花了C羅兩天的時間, 合作方對這次合作原本規劃了不少后續努力,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么容易答應。
當然,門德斯也修飾了不少東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技能點滿的經紀人把品牌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所以這次廣告里C羅享受到了完全超規格的待遇。
但在熱情的挽留里, 他拍完廣告沒有待多久就轉機了, 連一點車尾氣都沒有留下。他閃得夠快, 又有一些“特殊”照顧在,趕來堵人的球迷并沒能得手,只能悻悻離去。
他到伊恩和弗格森夫婦下榻的酒店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在上海的滾滾潮濕熱浪里蒸了三天桑拿的C羅終于久違地感覺舒服了些,但攤成餅的伊恩顯然對此有不同意見。
一整個靈魂出竅的安詳姿勢躺在床上的伊恩, 被子不知所蹤,本人只有薄毯還蓋住了一點, 唯一值得慶幸的只有房間里的空調溫度倒不過分。
“kk她找酒店管理, 要求我的房間溫度最低不能低于26攝氏度, 嗚嗚嗚嗚……”伊恩哼唧著。
某人心心念念的擁抱, 在他“不動不熱, 一動就熱,遠離熱源, 人人有責”的歪理里再次被要求賒欠。
“你總不能是才玩了一個周就體力見底了吧?”C羅無奈地戳著伊恩的臉頰肉, 等伊恩翻過去就戳另一面, 活脫脫拿人當玩具。
被如此對待的伊恩并沒有發脾氣, 首先, 他雙標,其次, 想發脾氣也要有力氣,至于他現在嘛……只有躺的力氣。
被逼急了的兔子還會咬人呢, 被逼急了的伊恩卻只會假哭,然后用最小的幅度扭動。
事情最后是怎么會變成被按在C羅腿上用筋膜槍的,伊恩完全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簡直像是被掐住了后頸的貓,面條胳膊腿再怎么掙扎都逃不出C羅手心。
等一切結束的時候,伊恩是貨真價實地哭了,整個人簡直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靠近了才能聽見極低的兩聲喘。
而C羅趁這個時候“擼貓”擼了個爽,一手拿溫熱的毛巾,一手在伊恩后背從肩膀摸到不盈一握的腰。
但樂極生悲的報應來得并不晚,在發現伊恩要隨地大小睡之后,C羅緊急拉起來了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他換完衣服再睡,可惜伊恩已經徹底神游,主打一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自己造的孽自己還,C羅只能硬著頭皮胡亂找出來寬松的運動裝給伊恩換上。
說起來也好笑,他們第一次坦誠相對的時間要早太多,但那個時候C羅還懵懂掙扎,雖然慌亂卻還算能挺得住,但對現在的C羅來說,這算是活色生香的刑罰。
他一憋四年,就快要憋成忍者神龜了,會看片有幻想很正常對不對?但和那些滿足生理本能卻又心理上覺得惡心的東西不一樣,心上人現在是真的毫無防備地赤裸在他眼前。
雄性生物的本能和人類的理智在他腦海里天人交戰,等他再一頭冷汗地回神的時候,伊恩已經安穩地圈著著他的胳膊睡著了。
手臂是麻木的,心卻跳動得鮮活明快。
“我都做了這么多了,只是要留下來睡一覺已經很便宜了。”C羅的指尖在粉色的嘴唇上曖昧地流連,“而且是你先拽住我不放的,對吧?”
仗著伊恩睡著沒辦法反駁,C羅就這么愉快地代替他做了決定,一覺好夢沉酣。
叫醒C羅的是他規律生活的本能,而不過十分鐘他就在一身冷汗中慶幸自己的自律,因為凱茜夫人用備用房卡開了門,徑直向屋內走了進來。
“寶貝,你該起來了哦,小杰克已經餓到要撲過來掀你的被子了?”她看著僵硬成一塊板子的C羅笑了笑,甚至還拍了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于是伊恩朦朦朧朧爬起來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個紅彤彤的C羅。睡前的丟臉記憶被他丟進了回收站,湊到人臉上好奇地問:“晚上這里好像沒有沙灘熱吧,怎么感覺羅尼你整個人要熟了。”
而C羅的回應是故意托著人向上一拋,嚇得伊恩立刻摟緊了他的脖子,溫熱的吐息噴在他身上的頻率也被打亂。
沒錯,再見到弗格森家的幾個孫輩撒嬌之后,伊恩又一次賴皮地用了羅尼金幣。
“跨國使用要付手續費呢,所以要上漲百分之五十。”當時的C羅笑瞇瞇地伸出手。
伊恩一臉不差錢,甚至還有模有樣地掏出來了一張卡:“我不差這點,吶,刷卡。”
幼稚的游戲玩到現在,兩個人多少都帶上了幾分認真。
除了C羅都累了一天的大家吃飯吃得都很積極,火鍋的形式對外國人也很好接受,連伊恩都在所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吃多了。
唯有C羅只點了一盤清蒸雞胸肉和洗好的蔬菜,水靈靈地就把這些讓人沒有食欲的東西吃了下去。
小孩子不懂事,甚至還以為這個叔叔是不知道什么好吃,熱情地給他塞了不少東西,最后卻全進了伊恩的肚子。
甜蜜里絲絲縷縷的內疚浮現。伊恩很清楚,C羅要來陪他們玩兒還堅持這些,代價就是要一直吃毫無滋味的飯,盡管這是他的習慣,可是大廚精心準備的還是家常小館子隨便做熟的“健康餐”,差距大過喜馬拉雅山和馬里亞納海溝。
他卻自私地想要留住這個人片刻。
回去的路上當然就不能背著了,邊溜達消食邊看熱鬧的一行人看著隨處可見的奧運元素,大人尚且還好說,小孩子卻幾乎每見到一個就挪不動步子。
就這么走走停停,回酒店的路上他們經過了一處廣場,橙黃色路燈照耀之下,有一大票人在廣場上喧鬧著,伊恩清楚地聽見音響里大聲宣講著“全民健身好,備戰奧運早,北京奧運快來到,成績節節高”。
小孩子們第無數次沉迷于套圈,氣墊城堡大冒險,而弗格森甚至頗有情趣地拉著凱茜夫人加入了廣場舞的隊伍。
伊恩原本想要留下來在“城堡”那里盯著點幾個玩瘋了的孩子,卻被大哥大嫂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推走了。
“和克里斯一起去玩吧,你在我們眼里還是孩子呢,哪能用你來看孩子。”
這是個個很合適的借口,在伊恩還猶豫的時候,C羅就不容分說地拉著人擠進了年輕人跳舞的隊伍。
和弗格森夫婦那邊和緩優雅地交誼舞不一樣,年輕人這邊更多的是歡快的爵士、加速過的華爾茲,甚至也有探戈名曲。
熟悉的音樂響起的時候,兩個人都怔住了一瞬。
是《一步之遙》。
探戈在《聞香識女人》爆火之前,在異國他鄉,尤其是他們現在腳下的國家籍籍無名,少有人知。
不過大部分人本來也就不打算按照要求來,每種音樂都有人跳一樣的舞步,還有人完全就是在亂跳,只是在享受這樣夏日晚風里的美好時光罷了。
在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里,伊恩和C羅因為身高和樣貌多少有些扎眼,不過不算明亮的月光和燈光彌補了這點,更多的人只覺得兩根高木樁有點礙事,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外國佬是足壇里多么出名的人物,一張照片就足以引發輿論的海嘯。
在伊恩反應過來之前,C羅咬著牙上前一步攬住了他。電影在大腦里留下的殘存記憶為數不多,只夠他在音樂突然激烈的時候將伊恩旋轉著拋出去,中間的舞步全然凌亂。
但他榛果色的眼睛依舊在微光中閃閃發亮,笨拙又努力得讓伊恩想起了家里許久未見的大金毛。
微不可察的嘆息消散在風里,伊恩握住了C羅的手停住,眼看著對方急切地想要說什么,他將一根手指豎著貼上了C羅溫熱的嘴唇:“噓,來,我教你。”
他為了社交場合學習的交誼舞絕對不會包括探戈,因為它出現的場合伊恩永遠不會去,所以他的選擇一樣只有電影。
伊恩將放在他腰上的手臂抬高到后背中間蝴蝶骨的位置,然后握住了C羅另一只手,貼近了他的臉頰。
很奇怪,越近他們反倒就越看不清彼此的臉頰,風中只有刻意掩飾的呼吸和心跳如同擂鼓。可偏偏他們所在之處是光暗交界,于是光影在他們之間低語呢喃。
異國他鄉小城的廣場上,他們兩個人認真跳了這輩子的第一場雙人舞,第二場舞,第三場舞。
第132章 旅行日常
廣場上成對跳著舞的并非全是男女組合, 多得是和同性朋友一起來的年輕人,但即便看不清伊恩和C羅的臉,動作和氛圍也足夠吸引人眼球。
第三支舞結束之后,場邊有人為他們鼓掌, 有好事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這些原本不足以讓回過神來的伊恩如何, 但當他發現家人也參與進去之后, 他一整個恨不得遁地逃跑。
“你們居然幫忙起哄,過分!”在拉著人抱頭逃竄的過程中,伊恩咬牙切齒地沖拖后腿的其他人說道。
這幾年里,伊恩幾個哥哥的孩子吹氣球一樣地迅速長大,此刻正以為有什么追逐游戲, 尖叫著追了上去。
英俊漂亮、溫柔細致的小叔叔是所有孩子在家里最喜歡的人,就連最小的那個小杰克都拽著親媽拿出吃奶的勁兒跑。
跑在前邊的伊恩剛開始還有余力控制速度, 不把他們落下太遠, 逗孩子們玩兒, 但一次失敗的呼吸讓岔氣襲擊了他。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拍了拍C羅示意他繼續, 打算自己認輸完夸夸這些小搗蛋鬼們,卻忽然感覺自己一輕。
一陣天旋地轉之后, 伊恩驚叫了一聲, 一雙胳膊緊緊纏繞上了C羅的脖頸。
他甚至沒有時間思考這是不是個標準的公主抱, 跑動中的顛簸和抱著他的人故意的舉動讓腎上腺素飆升。
直到終于回神聽清C羅在他耳邊一遍遍說的東西, 他這才驟然松手。
“行行好, 我就快喘不過來氣了,寶貝。”C羅半是抱怨半是甜蜜地說道。
理智告訴他C羅不會松手, 以他的體能這幾百米輕輕松松,但生物本能讓他死死環住了這個人, 簡直像是在捕食的蟒蛇。
后知后覺的惱羞成怒涌上心頭,伊恩的視線在C羅身上流連,下定決心要報復這個壞家伙。
捏臉的傷害性不大,而且比起懲罰更像獎勵;踩他一腳乍一看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伊恩很快又無謂地擔心起了這會不會不小心傷到肌肉像大理石的人;最后,他終于決定從C羅的腰上下手。
在憑借醫生控制表情和肌肉本能的技能用假動作騙過C羅之后,他一臉“兇象”地把人堵到墻角,惡狠狠地……掐在了人C羅腰間的麻筋上。
總是在嫌棄隊友不夠欣賞伊恩高超的按摩手藝的C羅終于能夠理解一點他們的痛苦了,不雙標的按摩確實像是上刑,他們一點也沒說錯。
他們兩個人從墻邊胡鬧到了床上,伊恩半側著身,一條腿壓在C羅后背上抵住穴位,“你知道錯了沒?”
“我知道了……”C羅可憐兮兮地假哭。
早就消氣的伊恩打算給他一個臺階下:“那你說說,你錯在哪里?”
隨便他說什么,伊恩都打算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但C羅并沒有想過輕易結束這次“打鬧”。
他艱難地扭過頭,榛果般的蜜色眼睛閃過粼粼的光:“我錯了,哥哥,我不該喊你們寶貝的,這實在是太沒大沒小了。”
這種不正經的輕佻曖昧話語,即便伊恩在某些方面一張白紙都能隱約察覺不對。整個人都快燒起來的他無意識放松了壓制,然后被蓄謀已久的人輕易翻了過來。
“Checkmate。”C羅反客為主,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伊恩那如春花秋月般的明艷臉龐,“所以說,在這種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丟掉之前的所有優勢哦?”
在C羅俯身下來的時候,伊恩的心臟幾乎要躍出胸膛,他甚至不敢閉上眼睛,卻也不敢與C羅對視。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邊,C羅用年輕人特有的黏糊聲調笑著說道:“綜上,我決定把羅尼金幣清零。你現在這種身體素質完全不及格嘛。”
愣了兩秒,伊恩才不敢置信地抬頭。一向沉靜溫柔如藍寶石的漂亮眼睛,現在像是一顆圓滾滾的藍玻璃珠,每一次轉動都像在驚訝C羅的不按常理出牌。
但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激動地抗爭了起來:“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存下夠五十枚的,你不能這樣!”
“我當然可以。”C羅抬起嘴角酷酷地笑了下,“今天我就給你上一節金融課,一切解釋權都在發行方本人手里,現在銀行倒閉,存款清零。”
在伊恩不敢置信的可憐目光里,C羅繼續著“沒良心”的發言:“存款要花出去才有意義,它可不是用來讓你懈怠的,不好好鍛煉就沒有金幣,運動從今晚開始。”
“你是不是在偷偷學克萊格?”伊恩迅速察覺了C羅的話為什么聽起來這樣耳熟 ,“不僅如此,還縫合了索菲亞、弗吉和伊里斯說過的話,你不要太過分了!”
C羅不僅毫無被戳穿抄襲事實的不好意思,還冷酷地用毛巾把伊恩的手綁在了床頭上,“哦,那又怎么樣,反正你打不過我。你看,這就是不鍛煉身體的下場。”
一張臉被人搓圓搓扁的伊恩和過去無數次一樣,咬牙切齒地想著明天就開始鍛煉,但被松開了之后就絲滑地躺平了。
可惜C羅早有先見之明,輕輕松松把人從被窩里刨了出來:“說好了的從今天開始,一天都不能少。”
反抗失敗的伊恩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了三組仰臥起坐,這才終于結束了這場在他看來純屬無妄之災的爭斗。簡單沖了個澡之后,他很快就沉沉陷入了夢鄉。
C羅從浴室里走出來,第一眼便看到了伊恩安穩的睡顏,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索菲亞醫生和助理先生給的《伊恩飼養指南》里都說過他睡眠的問題,但自從他接手以來,伊恩還從來沒有復發過。
伊恩的心結解開得差不多,再加上物理療法,累到安睡的效果好得有些過分。
想把一只看上去很好養的體弱漂亮寶貝養得健康鮮活,現在看來也沒有很難,只是需要無數的愛意灌溉。
帶著成就感入睡的C羅就此絲滑地加入了弗格森一家的假日家庭集體出游活動,等回到英格蘭被小報記者圍追堵截的時候還有些不適應。
“弗格森爵士,在帶領曼聯獲得了第二次英超三冠王之后,你對新的賽季有什么期望?曼聯這個賽季并沒有大手筆的引援,是覺得最強之人都已在陣中了嗎?”
“羅納爾多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加入到弗格森爵士的家庭旅行的?有傳言說你與穆雷公爵關系在旅行中關系親密,你們是不是有超越友誼的感情?”
還有零散的幾個人努力向伊恩提問,但鑒于他光輝的法庭嘴炮戰績,暫時還沒有人敢說得太直白。
更何況這里還有有豐富吹風機經驗的弗格森,他一個人就能把這些人都噴自閉。
“Ronaldo is my boy,他就是我和這幾個孩子的家人,一起出行就是有染的話,那更衣室才是最大的impart,俱樂部就是個大妓院,有些人簡直是在報紙上登報結婚又離婚,只有本人什么都不知道。讓開!”
這段犀利尖銳的暴言在登上報紙頭版之前就先被發到了網上,OFS和各種論壇里迅速爆炸。
“說得對,這幫人動不動就懷疑球員是gay,真有同性經歷的哪怕是球王也要被罵,教科書一樣的葉公好龍。”
“你們這些小報就跟曼聯過不去了唄?你們就等著吧,明天不把你們總部用臭雞蛋淹了我跟你們這群崽種姓!”
第133章 車一期的落幕
這兩年的紅魔球迷對于主隊不是在被造謠, 就是在被造謠路上的現狀并不是不生氣,只是良好的成績外加俱樂部的約束呼吁讓他們勉強忍住了。
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要他們來說,弗格森說的并不準確,哪里是俱樂部是大妓院, 明明是這些小報推己及人才對, 于是除了預定好的加料“投擲武器”, 有個腦洞大開的球迷還給幾位熱衷造謠的廁報編輯和老板寫了《花名冊》。
名字乍一看倒還算正常,可惜封面“精選”的某位肥頭大耳的老板配上被P上的漁網絲襪和兔女郎裝扮徹底暴露了一切,書里結合這些人編造的新聞類型進行了犀利又毒舌的標價和點評。
值得一提的是,絕大部分人的價格都是負數,寫的人嘲諷地表示, 雖然這些人對同性戀極力抹黑,時常把他們塑造成會隨時對直男出手的恐/怖分子, 但其實他們根本不必如此擔心, 因為作者在采訪過許多人之后, 綜合出了這本冊子的評價, 所以其實根本不會有人看上他們的。
這本冊子傳播的速度比空氣還要快, 要知道苦于這些廁報的可不止曼聯一個,這些人只看錢, 得罪的人遍布英超、英冠, 也就是低級別聯賽不太有人在意, 否則也少不了他們的仇家, 這次有了機會, 不趁現在報仇在等什么?
在新賽季開幕的社區盾杯比賽上,曼聯和切爾西的球迷默契地帶了大量的印刷物到溫布利球場, 見到攝像頭就湊上去,搞得轉播現場的解說不得不多次中斷畫面, 其中幾位看鏡頭的扭曲表情迅速成為了OFS的常駐表情包,被球迷廣泛運用于比賽結果不理想的時候。
也就是下半場戰平一整個半場的比賽過于焦灼,吸引了球迷的注意力,否則解說還不知道要“阿巴阿巴”多久。1:1的比分被保持到了最后,殘酷的點球大戰到最后,范德薩的神奇三連撲讓藍軍甚至撐不到第五個點球。
值得一提的是,藍軍門將切赫這場比賽一直戴著頭盔。去年10月14日,切爾西對陣升班馬雷丁,切赫下地撲救,對手進攻心切,導致最后來不及收腿,結結實實地踹向了切赫的頭部,讓他一度昏迷。
但只接受了三個月的治療,這位藍軍門神就回到了那座熟悉的球門前,戴上熟悉的手套,只是需要比以前多戴一頂減震頭盔,避免他撲救時大腦中代替骨骼作用的金屬發生一些不妙的碰撞。
但切赫的努力并沒能完全驅散籠罩在切爾西和穆里尼奧頭頂的陰影,隊長特里和馬克萊萊的傷病讓切爾西在上個賽季尤為艱難,而舍甫琴科在幾次驚艷的表現之后迅速陷入泥潭,更是讓切爾西的前路越發混沌。
隨著上個賽季切爾西除了英聯杯一無所有地結束,尤其是歐冠比賽的失利,穆里尼奧的下課傳聞越來越多。
老板阿布對于主帥的無情拒絕大為光火,這也就算了,如果狂人能用獎杯啪啪打臉他也不會多說什么,但英聯杯算個什么東西?
他選擇性地忽視了自己拒絕主帥對后防的補充要求這件事,認為為他們帶來史無前例的英超兩連冠的葡萄牙人無足輕重,有他的投入在,隨便哪個好點的主帥都能做到這點。
但球迷和球員并沒有那么急切,這家在金元注入之前獎杯陳列室空空蕩蕩的俱樂部沒有豪門球隊球迷的死毛病。
球迷群體決定了他們還算比較有腦子,知道后防傷病和前鋒舍甫琴科迷失藍橋才是主要的原因,而球員們對主帥敬畏里帶著尊重仰慕,對老板因為國籍偏愛一個發揮并不如他們的球員,他們一樣心生不滿。
如果不是橫空出世的“香艷”小冊子,最轟動的英超新聞應當是藍軍的主帥離開后的動蕩未來才對。
但伊恩刻意延長而不是壓下的新聞并沒有幫助到穆里尼奧多少,曼聯捧起社區盾杯的時候,穆里尼奧和阿布又一次發生了激烈的沖突,而這份沖突隨著藍軍聯賽渾渾噩噩的平局,曼聯五連勝再次領跑,越發激烈了起來。
在曼聯歐冠小組賽3:2擊敗C羅青訓的里斯本競技的當天,切爾西1:1戰平了羅森博格,阿布還沒等比賽結束就憤然立場,那張帶著蓬勃怒氣的照片毫無疑問地登上了第二天的頭版。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時刻就快到來了,但誰也沒有想到阿布會那么不留情面選擇立刻下手。
當時切爾西的跟隊記者試圖給穆里尼奧打電話,但電話關機,他們又給熟悉的球員和工作人員打電話,但是幾乎沒有人能夠肯定這件事。
并不是因為大家在回避什么,而是那天絕大部分切爾西的球員和工作人員都參加電影《切爾西的藍色革命》的上映式。
給藍軍西主席布魯斯·巴克的電話倒是被接通了,但他回答得毫無價值:“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講這些,我真的很忙。”
“是的,我知道,你忙著解雇何塞呢。”這位記者如是般諷刺道
藍軍代理主席掛斷了電話兩個小時之后,切爾西官網發布聲明:切爾西足球俱樂部與前任主帥何塞-穆里尼奧先生于周四達成共識,穆里尼奧先生正式離開藍軍。
這消息讓英國足壇如地震一般。
切爾西高層任命了當時球隊的體育總監格蘭特成為了“狂人”的繼任者,也為他在斯坦福橋舉辦了一個媒體見面會。只不過這位總監表現平平,不僅沒有話題度,看上去也與、名帥毫無關系。
人們認為他能接手只不過是憑借他與阿布的私人關系,切爾西球迷在藍橋外拉起了橫幅抗議,球員們被拍到情緒低迷,一個個拒絕接受采訪。
混亂中,只有主角穆里尼奧失蹤在了大眾視野之內。
“謝謝了。”葡萄牙人盡力微笑,可惜在伊恩面前硬挺著不哭出來就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為了狂人一通電話緊急調動資源,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從藍橋帶走的伊恩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抱歉,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種情況,所以你是希望我留下聽你說點什么,還是讓你自己冷靜下呢?”伊恩小心翼翼地給了這個永遠不露出脆弱一面的葡萄牙人一個擁抱。
換成是平時的穆鳥,這個時候大概會挑眉說“你現在看起來比我易碎多了”,但現在他做不到這樣輕松地開玩笑。
更衣室里如同他孩子一般的球員們的眼淚,自己耗盡無數心血建立的車一期王朝崩解碎片,每一件都讓他心痛如絞。
這跟波爾圖完全不一樣,那時候他們彼此都知道注定不會長久,非五大聯賽的小球隊留不住他,但他真的拿藍軍當做自己孩子,傾注了所有的心血與熱愛,他是打算作為第三方打破溫格的阿森納和弗格森的曼聯對英超長久的統治,成為未來十年英超舞臺的主角的。
但阿布顯然忍受不了一個不聽話又不能滿足他歐冠夢想的主帥的,他和伊恩對于主帥的態度是純粹的兩極。
“有酒嗎?”穆里尼奧將他那身切爾西主帥西服戰袍上的領帶扯了下來,摔向了地面。
他沒有說留不留下,伊恩卻難得靈醒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輕飄飄地從門口探出頭去交代了什么,很快便有兩箱超大容量的啤酒被送了過來。
但其實酒只是個幌子,是葡萄牙人發泄的借口,在如同喝水般咽下了半罐啤酒之后,他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聽過那么愚蠢的話,我說舍普琴科不適合我的防守反擊打法,他居然反問說意大利不擅長防守嗎,為什么他在AC米蘭如同天神下凡,來了切爾西反倒傷病纏身,發揮不佳。”
“他寧可懷疑我亂用球員,懷疑我的能力和戰術不行,甚至還跟我說出了‘那你就換一套能適配他的戰術’這種話。”
“外行指導內行的我見識得多了,但這么傻嗶的我確實還是第一次見。”
“他喜歡金發前鋒,喜歡前蘇聯人,拿他可以把夜鶯養到公司里,養到家里,而不是養在足球場上,他害了切爾西,也害了那個前鋒本人。”
這種讓伊恩都震驚的話還只是開胃菜,狂傲但并不粗俗的穆里尼奧徹底放開了素質的局限,用最單純的嘴臭發泄那股不平之氣。
伊恩只能跟隨著他逐漸飆升的語速,在盡力跟上腦內葡萄牙語翻譯的情況下偶爾發出幾聲贊同的語氣詞。
要不是和羅尼在一起纏久了,加上之前在貧民窟當黑醫的經歷,葡萄牙語被帶得飛速提升,有些臟話俚語他說不定都聽不懂。
機關槍一般的穆里尼奧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因為過量的酒精攝入和高亢地情緒差不多變成了一只“紅鳥”,這個時候伊恩才敢試探地問了一句:“那……告別傻X前老板之后,你打算去哪兒呢?”
這也是賽季半路解雇的大問題之一,俱樂部很難在這個時候找到好主帥,主帥也很難在這個時間簽約比較好的新豪門,除非有俱樂部正好有空,否則如果沒有國家隊缺帥,他們只能要么休息一年要么向下兼容。
“你要不來曼聯當一陣子體育總監怎么樣?吉爾現在被過多的商業合同搞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兼顧起來太難。”伊恩試探地發起了邀請,“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長久目標,但我只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也想試試看你和弗吉合作到底能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狂人看向了小心翼翼的人。清澈如水的藍眼珠里是溫柔與誠懇,所以伊恩毫無疑問不是在可憐他。他很明白,這是他自己在草木皆兵,這個傻子對朋友說什么就只是什么,從無二心。
這份好意他明白,但是啊……
葡萄牙人的眼神里翻涌起惆悵,大概是帶著怨氣喝的酒意格外上頭,他必須用手撐住腦袋才能不倒下。
“笨小孩兒,你是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競業協議嗎。”穆鳥地眼神藏在陰影下,“英超沒人能用我,打體育總監的擦邊球也不行。”
那個離譜的稱呼讓伊恩瞪圓了眼睛,但看了看失意的葡萄牙人,他還是撇了撇嘴忍住了:“那他應該給你發工資,不低于你之前年薪的80%才行!”
“嗯,所以我現在不僅是兩千萬富翁,而且還有一輛定制的法拉利,甚至車牌都是‘The Special One’呢。”穆里尼奧發出了一聲短暫的嗤笑。
第134章 斷腿&手術
或許有一天穆里尼奧能夠完全釋懷, 但起碼現在的他做不到。
阿布的禮物很用心,可也僅此而已,解約后的“尊重”和禮物算什么呢?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穆里尼奧現在有點想吐。
在他又一次想要拿起易拉罐的時候, 伊恩試探地把桌上巨大的盤子向他那里推了推。
漂亮的碟子陰陽兩半、一分為二, 一半里邊裝著各式各樣的粗礦肉菜, 另一半全是各種各樣的水果,只是明顯被一邊聽一邊光明正大狂炫的伊恩干掉了不少。
挺好,人家有菜下飯,有菜下酒,這個小鬼倒好, 拿他的故事下水果。穆里尼奧不動聲色地叉走了最后一顆漂亮的草莓,在伊恩一眨不眨的眼神里把它塞進了嘴里。
你別說, 還挺甜的。哪怕球隊往往會用高昂的價格采購最好的空運水果, 這種東西和當地產的始終也有說不上來的差距。
于是罵老板大會變成了搶水果大戰, 最后一片芒果消失的時候, 伊恩甚至應景地打了個嗝。
“怎么, 你這是一退下來就被虐待了?不應該啊。”喝了不止一斤啤酒的穆里尼奧面不改色地調侃。
“才不是,嗝……”伊恩深吸了口氣試圖壓下胸腔里的那股氣, “我都快被當成瀕危保護動物一年了, 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個機會, 嗝……嗚。”
但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 又或者被盯得太久了, 他總覺得好像有誰背后看他一樣。
于是他狗狗祟祟地轉了頭。
快兩米高的窗戶上出現一顆熟悉的腦袋死死盯著你是一種什么樣的體現呢?伊恩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他的嗝立刻消失了。
他局促又難掩心虛地打開了門, 機關槍一樣吐字:“我就是吃了點水果,就這一大半是被穆里尼奧先生搶走的!”
狂人看了看自己眼前被伊恩塞過來的水果“殘骸”, 簡直想給這個可憐孩子鼓個掌。一年沒見,還學會長壞心眼了,進步了啊。
而在他眼里,C羅的反應就更有意思了,像是工作犬一樣動了動鼻子,然后就一臉嚴肅地指著地上被踩扁的罐子發難。
“那這些酒呢?”他看上去簡直像是抓奸在床的苦主丈夫。
“這些也都是穆里尼奧先生喝的呀。”伊恩歪了歪頭,討好地笑,“我喝的是白開水。”
“?”穆里尼奧懷疑地看向了伊恩眼前的“酒罐”,正準備動手,就看到一只帶著有力量感肌肉的手臂從他眼前溜了過去。
仗著頂級運動員的反應速度和動作速度拿到東西的C羅,在試探地聞了聞之后,把它抵到嘴唇上微微抬頭抿了一口。
從C羅如釋重負的表情上,穆里尼奧就猜得到結果,但這個結果現在反而不重要了。
他以全新的目光審視著另一個葡萄牙人和那個不能再傻的笨蛋,眉頭微挑。
無知無覺的C羅和已經被習慣打敗的伊恩正在竊竊私語,漂亮的那個下垂眼可憐又可愛,另一個簡直像是要把人揣在包里帶走。
變成電燈泡了啊,穆里尼奧突然有點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了。他似乎可以先回家休息一下,憑他的戰績和建隊能力,難道還會少了工作?一年的英超競業協議而已,阿布早晚會后悔莫及的。
他帶著笑意起身,看著伊恩那雙明亮溫柔的藍眼睛帶著擔憂轉向他,握著C羅衣角的手卻沒有松開。
“穆里尼奧先生,你要不要去房間休息會兒?”他輕聲說道,“沒人猜得到你在這里,外邊那些小報記者過一陣子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瘋狂了。”
他不明白穆里尼奧為什么突然看上去輕松了很多,又嚴肅了不少,不像是陽光的葡萄牙人,倒像是帶著西伯利亞凜冽風雪氣質的毛子。
“不了,借你飛機一用,我突然想回家了。錢就從前老板的分手費里出吧,噥。”穆里尼奧拿那張黑色的卡片當飛鏢,動作行云流水般漂亮。
正常情況下伊恩都會拒絕的,但這次不一樣,穆里尼奧就是要用這個出口氣,那聽他的就是了,反正扣多扣少伊恩自己說了算。
“沒問題,那四個小時之后出發?”
已經走到伊恩身側的穆鳥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謝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回頭看了過來,對上伊恩茫然、C羅緊張的視線:“以后還是叫我何塞吧,先生來先生去的,都說了我跟弗格森爵士不是一輩人。”
“恢復也要有張有馳,管得太嚴把人逼急了容易報復性反彈,這是我的經驗。走了。”他背著身,沒有回頭地揮了揮手。
C羅這輩子從來沒這么討厭過謎語人。大概是氣場不合吧,從第一次見到穆里尼奧的時候,他就感覺得到他們兩個有些不對頭,看見伊恩這么關心穆里尼奧就更不舒服了。
但很快他就被伊恩熟練地捋順了毛,在發現某人到底是吃多了水果難受的時候,用林大師教的方法輕輕順時針揉著肚子。
“我是不是真的管得太多了?”C羅太陽花一樣的睫毛也隨著主人的心情垂倒了下去。
“沒有這回事啦,別聽穆里尼奧先生亂說。”伊恩把手搭在了C羅手腕上,“但是我的身體確實有好了很多嘛,可以再放款一點點嗎,這么大一點就好了。”
澄澈明亮的藍眼睛里有粼粼波光,像是春日的湖面。被迷得神魂顛倒的C羅不知不覺間簽了一堆不平等條約,但發現的時候伊恩已經感動得眼淚汪汪,騎虎難下了。
幼稚又狡猾的笨蛋,他最喜歡的笨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給他名分,敢坦然告白的笨蛋,和他一樣的笨蛋。
……
切爾西的換帥并沒有什么立竿見影的效果,最起碼兩天后的比賽,他們幾乎是渾渾噩噩地在老特拉福德被灌了三個球。
但很快,隨著隊長特里的傷愈回歸,以及馬克萊萊傷后水平回復,格蘭特帶著切爾西開始了連續不敗的路,只稍遜于曼聯和阿森納的英超戰績。
但弗格森對這個新對手的評價平平,“球員的回歸和格蘭特與高層的關系才是關鍵,切爾西老板已經證明了他的說一不二,所以不管與穆里尼奧關系好還是不好,他們都會溫順一陣子的。”
比起藍軍,他更頭疼老對手溫格的阿森納。雖然賣掉了射手王亨利,但法布雷加斯和阿德巴約,兩位上賽季表現備受質疑的球員表現出色,關鍵位置的球員也都保持出色狀態,尤其是和法布雷加斯搭檔的新任“禁區之狐”愛德華多,格外亮眼。
比分此起彼伏,緊追不舍的兩隊在11月處終于在英□□上,大半個英格蘭的媒體都關注著白鹿巷要發生的頭名之戰。
比賽不可謂不精彩,進球數兩邊平分秋色,各取其二,法布雷加斯和愛德華多在和斯科爾斯還有阿隆索以及替補上場的莫德里奇先后對決中各放異彩。
盡管賽后在發布會上兩位老頭子都在對最熟悉的對手開炮,金句頻出,溫格的外套拉鏈也又一次被調侃,但他們都在比賽結束后私下里發狠研究對手,為下一次對決做準備。
“切爾西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除非阿布能拉的下臉把穆里尼奧請回來。阿森納才是我們的大敵,大開大合的進攻一旦長時間破解不了他的中場傳控防線,那我們就要有大麻煩了。”
弗格森在看完成打的錄像帶之后,接過了伊恩遞來的溫水,也在他的凝視里攤手放下了遙控器。
“有眼睛的人看了比賽都會知道這點的,但一口又吃不出個胖子來。”伊恩小聲嘟囔著。
此刻溫馨互懟的養生二人組全然沒有想到,他們精心準備的戰術和對策并沒有再下一次相遇種碰到,阿森納也在2月從爭冠變為了艱難爭四。
2008年2月23日,阿森納客場挑戰伯明翰,比賽才開始第2分鐘,愛德華多那局被伯明翰球員馬丁·泰勒一腳爆鏟。
毫不收力的沖著身體犯規的側鏟讓愛德華多小腿當場折斷,骨頭刺出皮肉,腳踝以下幾乎整個脫離,在地上哀嚎翻滾幾圈之后,他直接痛到陷入昏迷。
阿森納隊醫甚至用上了供氧設備,才能將其用擔架抬下。犯規者馬丁·泰勒被紅牌罰下,但這并不能換回完整的愛德華多。
賽后天空體育及各大轉播商甚至都取消了對愛德華多受傷慢鏡頭的回放,理由是畫面過于血腥恐怖,轉播尚且如此,何況是現場觀戰的球員呢?
發布會上,阿森納的隊長忍不住放聲痛哭,而溫格紅著眼睛對這種歷史級的惡意犯規做出了嚴厲的指控。
從他帶著阿森納踢溫格式的美麗足球開始,軟弱無力娘娘腔的嘲笑就沒有停過,溫格的國籍更是讓這些惡意有了宣泄的理由。
在傳中和身體對抗才是主流的英超,溫格和阿森納是與眾不同、格格不入、備受排擠的。但這次的事情完全超越了足球的底線,也失去了競技體育的精神。
賽后匆匆離開的溫格在到了醫院的時候,正趕上愛德華多被下了截肢可能說明書,險些眼前一黑暈過去。
而被確診低血糖救醒的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抖著手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直到看著伊恩帶著一票專業團隊和數不清的儀器趕到,他才近乎虛脫地靠在了手術室門外的座椅上。
時間在這個時候格外漫長,溫格甚至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混沌了起來,直到手術室的燈一聲長鳴,顏色陡然變為了綠色。
他用幾乎只能讓人看出來殘影的速度沖到了手術室門口。
這種特殊病人并不會像電視里一樣被從正門推出來,而是在要求下被直接從其他通道送到觀察室里。
一樣的藍色眼睛對視,伊恩輕巧地摘下了沒來得及處理的口罩,簡潔地說道:“手術還算成功,雖然第一時間對傷口的處理不算完美,但這種手術,越早進行對恢復越有利。”
法國人差點在虛脫之下再次滑倒,全憑著伊恩攙他攙得快才逃過一劫。
“謝謝……謝謝……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溫格近乎語無倫次。
總用年輕球員的他曾被蔑稱過“戀/童癖”,可只有球員自己知道這個法國老頭對他們付出了什么。
他比愛自己的孩子還要愛他們。
伊恩花了好一會兒才讓溫格緩了過來,雖然最后他也懷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法布雷加斯來了。
不過那個送小法來的大塊頭,好像也是曼聯的球員吧?伊恩用余光看了眼明顯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老板的、這個賽季才從租借種回歸的皮克。
他倒是聽說過曼聯隊里有人每個周驅車幾小時去倫敦給阿森納球員當田螺姑娘、專屬女仆的小道消息,只是沒把人對上號,當做了笑話一笑了之罷了。
伊恩沒有干涉球員友誼的意思,只是把溫格交給了小法,用相對比其他醫生還算能看的字跡寫了注意事項,而后就打算收拾收拾就近在辦公室休息會兒。
六個小時的手術,如果不是就這一年來的靜心修養外加鍛煉卓有成效,他還未必能挺得下來。
可惜有不速之客不懂眼色。
才剛閉眼兩秒,伊恩就不得不打起精神睜眼看向被敲響的辦公室門:“請進。”
一顆棕毛腦袋狗狗祟祟地出現在了門口:“穆雷公爵,您好……”
“不用怕我成這樣吧,我想我應沒長一張像惡鬼的臉吧?”伊恩無奈地嘆氣,“剛才我就認出你來了,但我不說就代表我不在意這些,畢竟我才剛給死敵家的核心球員做了手術,對吧?”
大大地松了口氣的皮克瞬間卸下了巨大的心理負擔,松懈完就忍不住暴露了本性,像每一個甜言蜜語的板鴨人一樣開始試圖用一堆稱贊把伊恩埋起來。
“您的耳釘也很漂亮,棕色的顏色實在很特別,私下里我們都說您引領了新的時尚,幾乎所有的品牌春季新品都推出了男士款的耳釘,他們應該給您專利費才對。”皮克絞盡腦汁地夸著。
這的確是生拉硬扯的湊數,只是皮克怎么也不明白為什么伊恩會突然變了臉色,整個人像是走神到了不知何處。
良久之后,伊恩回神,下意識地摸著耳釘的釘身部分凸起的數字7,輕飄飄地說道:“這可不是我的專利啊,畢竟它的作者并不是我。好啦,讓我休息會兒吧。”
緊張了好一會兒的皮克如聞大赦般奪門而逃,只留下說要睡覺的伊恩撫摸著它久久不能入眠,像在撫摸一段不能說的心事。
第135章 圣誕節&耳洞
兩個月前, 卡靈頓訓練基地。
沒有冬歇期的英超,曼徹斯特還是那種讓人想要長蘑菇都被凍掉芽的天氣,早晨如果張嘴走路會覺得喝了一肚子冷水,球員們有不少凍得被卡靈頓封印, 除了訓練絕不出門。
今年的圣誕節曼聯依舊沒得過, 23號他們要踢“太妃糖”埃弗頓, 更倒霉的是26號就要客場作戰踢桑德蘭,這讓溫馨的圣誕活動和難得的飲食放松管控都沒法讓人完全高興起來。
不過現在的球星還沒受到什么奇怪的詛咒,不說大帥哥,至少有長得周正英氣的體育生的程度,孩子媽媽又都是超級大美女, 所以帶來親子活動的孩子十個里有九個半漂亮的像天使。
每年最后一場比賽,球員的家屬往往都會帶著孩子來觀戰, 賽后一家人甜甜蜜蜜地拍照留念, 所以曼聯上下對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算陌生, 甚至基恩家的姐妹花隨意地敷衍完了便宜爹就立刻撲向了伊恩的懷抱。
“哥哥, 抱。”兩個漂亮豆丁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沖你伸手, 誰能拒絕的了呢。
公平的說,他帶孩子的水平只能算是合格, 勝在幾乎無條件溺愛能滿足的一切要求, 再加上好看的臉和小孩子的從眾心理, 等C羅反應過來的時候, 伊恩已經艱難端水到額頭冒汗了。
連小孩子都能欺負他。C羅帶著保護欲走到跟前, 結果卻被一群小屁孩警覺地盯著,被擠在了外邊, 就像集體守衛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喜歡的玩具。
還是機靈的球員太太上去一通親親抱抱夸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抱走自己家的“小惡魔”才結束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被解救出來的伊恩茫然地看著C羅背對著他:“羅尼是生氣了嗎?”
“我才沒有。”C羅小聲嘟囔著。
那就是在生氣了, 伊恩熟練地推導出了結果。自從那次做了手術,他時常感覺自己又變成了溫室水晶缸里的保護植物,身邊的人生怕他因為今天左腳進門而蔫了,可實際上他就算不像雜草,好歹也沒有那么嬌貴吧?
但其實他意外地不算反感C羅過剩的保護欲,每次回頭總能與這個人對視的感覺讓人分外安心。
伊恩湊近了梗著脖子身體卻沒完全轉過去的人,握住了他的手腕:“要去那邊試試做圣誕布丁嗎?”
親子活動怎么少的了一起動手做節日美食呢?C羅原本還想拿喬一下,沒想到有個不死心的小鬼頭又出現在了周圍。
“哥哥,做漂亮點心……”卷毛小腦袋伸出爪爪握住了伊恩的褲腳。
旁邊被無情拋棄的牽著他的親爸牙根癢:“寶貝,爸爸來幫你做個最漂亮的布丁!”
小孩子轉頭看了一眼他的爸爸,好像是有點猶豫,這讓慈父之心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但是……
“哥哥漂亮,做漂亮點心。”小卷毛無情暴擊,撒開了被親爹牽著的手,直接抱住了伊恩的小腿。
旁邊路過的加里差點挽著老婆笑出豬叫,差點挨了打。
他邊躲邊笑道:“兄弟,你不能因為自己丟臉就沖我撒氣啊,都和你說了,兒子是靠不住一點的,沒有小棉襖女兒之前,只有老婆才是最愛你的。”
他說這話倒無可厚非,畢竟2004年的時候,太陽報曾造謠他被被女朋友埃瑪拋棄,結果當事人本人讀到消息后極為憤怒不惜訴諸公堂,最終太陽報被迫在報紙上公開道歉。
純純炫耀的加里被在場男同胞有志一同地鄙視,甚至有人在孩子看不到的角度沖他比中指,而另一邊的C羅也終于坐不住了。
“不好意思,漂亮哥哥已經有約了,明年吧。”C羅盡可能裝出一副溫柔模樣,實際上卻恨不得把這個小鬼的卷毛都給剃掉。
明年?下輩子吧!卷毛大眼睛有什么了不起,他沒有嗎?就是要抱小腿,那……那是有點做不太到,畢竟他已經是超齡“兒童”了。
總而言之,無情的“大人”把孩子物歸原主塞了回去,像是生怕人跑了一樣拽著伊恩沖到了案板前。
除開不適合小孩子動手的烤火雞,圣誕布丁的確是圣誕節英格蘭第二不可缺少的東西,雖然還有“梅子布丁”的外號,但它實際上加的是葡萄干,只是維多利亞時代之前梅子就是指葡萄干而已。
這東西做起來也簡單,把面包撕成小塊,加上葡萄干、朗姆酒、糖和雞蛋以及面粉混合攪拌均勻,烤之前將模子內側刷上黃油,在表面均勻撒上一層白糖,材料倒在模具里壓緊就是了。
每家媽媽的“秘方”都有著細微的差別,伊恩習慣按照凱茜夫人常做的加天然的紅糖,黃油也用發酵過的,這樣吃起來糖度會低,風味也更獨特。
兩個大小伙子做這點東西簡直輕輕松松,并不像旁邊幾桌一樣偶爾發出尖銳的爆鳴,也沒有傳來奇怪的味道,于是他們又開始了下一道菜的準備。
這次的圣誕活動還額外要求不是英國國籍的球員準備家鄉的圣誕傳統美食,身為葡萄牙人的C羅毫無疑問地準備了烤鱈魚,只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
傳統的烤鱈魚講求用最原始的處理方式,但C羅的手上功夫明顯不如踢球的,幾次被鱈魚毆打,最后還是伊恩接過了這項工作。
“你動嘴就好啦。”伊恩輕飄飄地搖了搖頭,“感覺你比一年前還退步了。”
剛才在C羅手里“張牙舞爪”的魚到了伊恩很快就“溫順”了起來,不過兩三下就沒了掙扎,只是看伊恩處理它的姿勢,總讓人感覺這里不是餐廳,而是手術室。
內臟被小心掏出,魚刺魚骨也被剔掉,伊恩靈巧地把魚肚翻回去,用細細的線,然后才到了C羅露一手的時候。他拿出多洛雷斯女士精心準備的調料包剪開口撒了上去。
最后的成品味道居然也還不錯,大家都還挺給面子打了高分,不過這種東西只要調料沒有稀奇古怪,吃的是魚的本味,那當然就差不到哪里,何況還有各種災難的圣誕布丁在前。
這群在家陪孩子的時間少得可憐,自己動手下廚時間更是約等于沒有的球星們在自知之明這方面是相當欠缺的,各有各的“創新”和腦補菜譜,成品簡直不堪入目,能看的往往味道更加驚悚。
還是球員太太們準備的家鄉美食更好吃點,到最后連最不挑的魯小胖都造反了,一反常態與甜點告別,括弧不包括伊恩做的那個。
說說笑笑到最后,一年一度的交換禮物環節又來了,這次是巨大的圣誕樹上掛著沉重的負擔出現,一出場就引起了所有小孩子的目光,原本分明的順序和環節最后也敗給了集體“暴動”的人類幼崽。
一片混亂又讓人看了臉上不自覺露出溫柔笑容的圣誕活動就此結束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十二點,鬧了一晚上的“小惡魔們”頭開始一點一點的,手卻依舊緊緊抱著漂亮的禮物盒。
按照慣例,明天的訓練會從下午開始,終于體驗了一整晚“父親”這個身份的球員差不多都會回去,等第二天早上用冒出胡茬的臉蹭還在熟睡的寶寶,然后被孩子親媽暴揍,沒有家室的也會回去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只有極少數的“卷王”兼“寡王”會留守基地。
這并不是暗示,而是接近明示,而和往年不一樣的是,除了約定的禮物,C羅還惦記著伊恩的承諾。
世界足球先生的投票已經結束了,下個月初他就要和卡卡一起出席頒獎典禮了,只不過他們兩個一個第一,一個第三而已。
所以在接過那枚黑曜石耳釘之后,他深吸了口氣望向了那雙魂牽夢縈地眼睛:“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打過的賭嗎?”
“嗯?”伊恩再回憶起來的時候,對那個時候自己的痛苦和猶豫的記憶居然已經模糊了,“記得呀,怎么了,是打算要現在兌現嗎,我們的新世界足球先生?”
他帶著調侃意味的笑靠近C羅,輕輕戳了戳手感極佳的臉頰肉。
“那你還記得前年圣誕節你抽到的那個禮物嗎?”C羅沒有反抗,只是虛虛環住了伊恩的手腕,“它其實是我做的來著,但從來沒有見你戴過。”
“所以那個暗紋的7果然是你給它打的印記吧?”伊恩下意識脫口而出,想要停下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C羅的表情讓人看了心碎,下巴幾乎要戳到胸口:“是啊……其實也沒什么的,我知道我才跟凱瑟琳夫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學了一點點,你不喜歡它也正常,和你送我的東西比起來它太普通了,只是……它畢竟是我正式的第一個作品呢。”
“沒有這回事。”伊恩深覺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我就只是不太確定,加上對打耳洞有點糾結,所以才一直擱置了的。”
“真的嗎?”C羅微微抬眼。
“真的。”伊恩用力點頭道。
眼看著C羅終于不再一副“我要用還沒流出來的眼淚讓你在愧疚里淹死”的表情,伊恩好容易松了口氣,于是在C羅問他對打耳洞到底有什么顧慮的時候毫無防備。
“我小的時候看筠松打耳洞,用黃豆把耳朵磨薄,還要堅持整整一個月,太麻煩了,但如果直接去的話,她又信誓旦旦地說越厚越疼。”伊恩一臉頭疼的表情,“你也知道她嘴里跑火車的能力,叫她說得我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這個倒也簡單,我來幫你就好了。”C羅露出個純良的笑容。
第136章 神秘“戀人”
伊恩說不好他鬼使神差點的那一下頭到底對還是不對, 但C羅顯然不會給他機會反悔。
世界上有很多遠隔萬里的國家,卻很奇怪地有完全一樣的習慣和風俗,最起碼再倒回去十幾年的葡萄牙,要打耳洞時和中國一樣習慣用豆子“磨薄”耳垂。
這個動作如果自己做, 因為反手的緣故很容易累, 又很容易掉下來, 所以通常情況下,除了父母外,孩子們往往會選擇交好的同齡玩伴互相幫忙。
但伊恩已經不是孩子的年紀了,C羅也不是。似是而非的觸碰,溫熱的手掌帶來的熱度, 還有漫長的、無聲的沉默與說不清的東西肆意流動。
相較之下,那點微弱的痛感幾近于無, 每次C羅放手的時候, 紅成一片的耳垂要過許久才能從麻木中恢復。
他們并不是一直不說話, 開始的話題曾經從最近的比賽、世界足球先生的頒獎跳到最近的天氣和生活, 只是最終總是會回歸那難忍的靜默。
C羅在看他, 他在看什么呢?
他不想明白、不能明白,于是只是垂下眼睛, 讓纖長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陰影, 把所有的心事藏在看不清底色的藍里。
一個月很長, 又很短, 曼聯3:1在夢劇場把熱刺足總杯的夢想終結之后, 2008年的一月就要結束了。
雖然說英超無弱旅、隨時會翻車,但這畢竟是弗格森的紅色日不落帝國, 球員們贏球后的快感有限,但C羅身上有種掩飾不住的興奮。
“兄弟, 你吃錯藥了?”魯尼一臉好奇地湊近C羅。
回答他的是一件球迷眼里的寶貝,但現在還是“生化武器”的落場球衣,他瞬間變身尖叫雞跑開。
C羅肉眼可見的好心情就這么保留到了坐大巴車回到訓練基地。現在伊恩的工作時間已經被放寬到了六個小時,所以如果不忙,他也會隨隊觀賽,偶爾也會客串下隊醫的角色,但今天他顯然是不會去的。
但C羅不太介意這個。作為一個耐心的垂釣者,他已經忍了一個月,現在終于是收獲的時間了。
他沒有回基地里的房子,而是直接去了伊恩的辦公室,成功逮住了磨磨蹭蹭的笨蛋。
笨蛋本人在終于忙無可忙之后,猶猶豫豫地與C羅對視。
“是怕疼嗎?”壞心眼的葡萄牙球星裝出一副溫柔可愛的模樣,“我會輕點的。”
他給的選項里不包括拒絕。
在C羅世界杯后被魯小胖寫進他自傳回憶錄里的脫胎換骨般的變化之后,本來就比伊恩高半個頭的人站在桌前投下的陰影足夠完全包裹住他。
他甚至還惡作劇般將領帶纏繞在手指上,然后輕輕用力把人拉近,無聲地催促。
在氣氛繼續滑落到另一個方向之前,伊恩到底還是順從地起身了。
只是打個耳洞,又不是……伊恩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卻還是在酒精被抹到耳垂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這不算個好選擇,視線的丟失會帶來更多的不確定,人也只會越發緊張,伊恩的雙手下意識地絞緊在了一起。
揮發的高濃度酒精氣味里,有人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別那么緊張嘛,我不吃人。”
但就在伊恩放松下來,幾乎要露出笑容的時候,右側的耳垂傳來一點穿透的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卻還是讓他一瞬間咬緊了唇。
在另一邊也走過了同樣流程之后,他低低地說了聲“騙子”。
鋪天蓋地的甜言蜜語瞬間將伊恩包裹,C羅就像騙小孩子拔牙的無良家長一樣,虛心認錯,堅決不改。只要一個葡萄牙人愿意,他可以比意大利男人更紳士,比法國男人更多情。
可他如愿以償對上了一雙濕漉漉的藍眼睛,于是很快就忘了一切的計劃與手段,只記得胸腔中鼓噪的感情。
他們用英語、葡萄牙語外加混亂的漢語交流,C羅的聲調也越來越低,整個人幾乎要貼在桌面上抬頭看伊恩,樣子滑稽又真心。
所以最后伊恩也只舍得“惡狠狠”地扯一下某個壞蛋的臉。
“現在打了兩個耳洞,所以我的另一枚耳釘在哪兒呢?”
另一只比他要大得多、顏色也截然分明的手被主人硬是塞到了伊恩的手里,“就快完成了,在此之前,先把新出爐的世界足球先生抵押在這里好了。”
伊恩把那只手塞了回去:“不要。”
“真的不要嗎?”
“本店概不賒欠。”
“這可是新鮮的世界足球先生,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我上你的當還少嗎?不聽不聽,笨蛋念經。”
……
一切好像沒什么不一樣,曼聯延續上個賽季高光穩定的發揮,弗格森精神矍鑠、看上去能再跟溫格對噴十年,朋友們還是老樣子,伊里斯永遠年輕、永遠要加薪,坎通納神出鬼沒,偶爾帶著家人閃擊曼徹斯特,基恩在新崗位適應良好,和青訓主管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嚇唬小朋友,熟悉的人大半都在身邊。
但也有細微的變化,就比如出現在他耳邊的這枚耳釘。從它出現的那一刻起,大半個英國的小報就進入了一級警戒狀態。
一個不像gay的gay突然打耳洞,用不夠稀有、不符合以往喜好的風格的寶石首飾,那說明什么?
他——戀——愛——了!
為了挖出來這位神秘戀人,各大小報招式盡出,甚至一度干出了用遙控飛行器到卡靈頓錄像的昏招,被惱怒的伊恩直接用電磁干擾報廢并起訴才老實了。
但他們搜尋情報的熱情依舊不減,無孔不入到伊恩不得不給自己和周圍的人上電子信息偵查手段。查爾斯王子的前車之鑒還在呢,上次被監聽的后果就是伊恩裝也懶得裝,直接投資了英國大半通信商。
這些東西讓小報鎩羽而歸的同時,也越發堅信伊恩有了戀人的事實,否則他怎么會這么緊張?所以說,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
行程和死宅也沒什么區別的伊恩接觸面不過就這些,在幾次三番被制裁的情況下,幾乎沒有小報敢往球員身上猜了,他們大多數都在猜測卡靈頓的管理人員,伊恩在訓練基地金屋藏嬌,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幾位還算周正的未婚男性工作人員迅速倒了霉,小報分析著他們的行動路徑(防范意識不夠導致被跟蹤也沒有發現),又從長相、家世,甚至是幾代紅魔純血來分析誰是神秘人的可能大一些。
這些紛紛擾擾也影響到了伊恩幾乎徹底忘記的OFS上的曼聯私密討論區。
“所以小老板真的戀愛了嗎?有沒有內幕人士能給個定心丸吃一下,同人都寫不下去了T.T”
“別信廁紙啊,他不是都否認了嘛?當初還沒有那么開放,他一直好學生形象,就這也敢公開性向和戀愛,現在有什么好慫的。”
“+1,而且有人脈告訴我,小老板家人還有朋友都還沒死給他介紹相親對象的心,半個月前剛篩選了一波名單,雖然不出意外依舊石沉大海就是了。”
“但我感覺有在曖昧,懷疑ing。”
“這不是正好,曖昧拉扯,不確定,地下戀人,幻視好多好多paro,坐等百家飯,乖巧。”
“已經有了捏,我們71批雖然CP不是美帝,但太太都是八爪魚,請吃[吻過你的眼睛]。”
“好快的糧,啃啃。”
“你別說,雖然隊里好幾個褐色眼睛,但耳釘該說不說還是最像Cris眼睛的顏色,好磕的,尤其是把圖拼接在一起,連連看的心蠢蠢欲動。”
“但是錘不死啊,棕色眼睛實在太多了,哪怕只算上比較甜的琥珀色和蜜色還有榛果色也能篩出來2/3的人。”
“各自嗑各自的就好了,等將來伊恩公開的時候再來挖帖子就,只要活得夠久總能等到自傳的吧?想知道伊恩和初戀的故事T.T”
“是怎么從愛到不到二十歲出柜公開,二十二歲分手,二十五歲的時候在法庭宣誓的時候宣誓愛你如性命、如上帝,最后還是走散的呢?”
伊恩看到最后的時候,有種荒謬又真實的感覺,他第一次明白公眾人物對外形象的虛構重組。在他公布的細節里,人們理所當然地相信恩維才是他的初戀,他們之間愛恨交織,兜兜轉轉有緣無分。
真正的初戀單戀,無疾而終的往事埋藏在了他不為人知的過去。
他關了帖子,走到樓下發現凱茜夫人又揪著弗格森的說著什么,一旁的加里整個人尷尬地同手同腳,想攔又不敢攔,看見他如同看見了救星。
在伊恩面前,凱茜夫人總歸還是要維護某位老父親的形象的,所以她只是白了兩眼,丟下一句硬邦邦的“家里不準聊足球”就走了。
這句話不止是說給弗格森的,伊恩看著新鮮出爐不到一年的紅魔新隊長無聲地嘆了口氣。本來他還不確定的,但既然加里這么堅持,那他顯然就不是為了自己來的。
他最好的朋友,他能為了誰不惜跟弗格森還有凱茜夫人逆著來,全世界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所以飯后,他在弗格森不贊同的目光里喊加里帶著兩條狗狗出門散步。
路易斯和可可現在都是成熟的大狗了,多少也算是中年過半,哪怕是依舊活潑些的金毛可可現在也和當初判若兩狗,除了剛開始不停在伊恩身上蹭來蹭去求抱抱,端莊優雅得像個真正的“淑女”。
看著加里欲言又止卻又實在控制不住擔憂,伊恩輕飄飄地嘆了口氣:“弗吉不會同意他回來的,哪怕我點頭也一樣。”
在加里驟然明亮起來的不死心目光里,伊恩無情地說道:“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回來。”
第137章 換帥風波
一切的一切還是要從前任英格蘭主帥下課以及《太陽報》搞出的酋長門事件說起。
世界杯主帥埃里克森是個瑞典人, 作為首位英格蘭外籍主教練,他的能力始終飽受懷疑。
英格蘭球迷雖然被譽為“歐洲中國隊”,但顯然還沒有中國隊球迷的“穩定”心態,他們是真的認為每一屆大賽他們都應該奪冠、帶著足球回家的。如果不能帶著足球回家, 那就找一找“罪人”, 再要么就讓主教練回家。
球隊大勝時全是球員的功勞, 但一旦輸球或者踢得狼狽,埃里克森就要被媒體拉出來大肆批判,但瑞典人看在英足總簽的高工資合同的份上都忍了。你罵吧,挨罵有錢拿就行,大不了當我聾了。
可就是這樣沒有炒作素材的閉眼挨罵“鐵王八”戰術, 一時間還真的讓各路小報鎩羽而歸。
關鍵時刻,還是廁報中的戰斗機《太陽報》站了出來。埃里克森一直以來給外界留下的印象都是儒雅紳士, 但是在《太陽報》的看來, 世界上最多的就是偽君子, 整個英國能找到一個伊恩已經是火星撞地球的概率了, 他們可不信瑞典人經得起細扒。
而從之前的細節分析, 他的弱點也顯而易見——愛錢如命。
于是2005年,埃里克森的經紀人接到了一通電話, 一位自稱中東酋長阿里坎·默哈辛代表的人向他們伸出了友誼之手。
瑞典人的經紀人斯蒂爾聲明在外, 埃里克森400萬英鎊的超高年薪他有大半功勞, 但即便是老辣的生意人也在毫無要求、只每個假日送巨額貴重禮物的攻勢前逐漸放松了下來。
派人實地參加過“酋長”精致奢華的駐倫敦辦公司之后, 他們在收到“酋長”意圖聘用埃里克森做收購英超球隊顧問時毫不猶豫地信以為真, 彈冠相慶于發財的大好機會。
用“到迪拜交流足球先進經驗”的敷衍理由報備離開的二人殺到了迪拜面談,在豪華餐廳用過午餐之后, 在私家豪華游輪上侃侃而談。埃里克森急迫的想要展開合作,他提出要三年合同, 并且年薪必須高于穆里尼奧的500萬英鎊。
而這些都得到了酋長的認可,條件只有一個:給他買最好的球隊,讓最好的球星齊聚一堂,名聲超過皇馬的“銀河戰艦”。
放在二十年后,聽見這些的十個人會有十個大喊緬:北詐騙中東分店、殺豬盤,但沒被科普過的瑞典人滿腦子都是巨額的提成,以及紙醉金迷的美好未來,所以為了取信新東家,他把大把球員的秘密和弱點拿出來大肆談論。
貝克漢姆在西甲踢得難堪,只要送維多利亞幾個限定包包就能把人挖來;魯尼喜歡老女人,挖來之后要看住他不跟清潔工大媽亂搞;費迪南德是懶蛋;歐文更是有病,紅軍出身結果轉投紅魔,居然看上去還死心塌地。
他全然沒有想到,就像后世信了富婆重金求子、裸/聊騙局的蠢貨當事人會被匿名橫幅掛出來警醒世人一樣,他只會更慘,直接被實名公開了所有溝通錄音。
所謂的“酋長”只不過是《太陽報》擅長易容喬裝的地下影子記者假扮的,之前他所看到的豪華景致和昂貴禮物都不過是騙局的前期投資,為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瑞典人不僅聲名掃地,也徹底失去了更衣室的威嚴。更雪上加霜的是與英足總官員和秘書的婚外不倫交往也被曝光,盡管為了世界杯英足總棄卒保帥,但8強的成績顯然堵不住球迷的嘴。
挺到2007年拿著最后一筆薪水滾蛋的埃里克森灰溜溜地離開了英國,國家隊主帥誰來接手迅速成了所有英格蘭球迷關心的問題。
剛剛無辜從切爾西下課的穆里尼奧顯然是個好選擇,對方甚至也有意自薦,但英足總遲遲沒有下最終決定。
瑞典人、葡萄牙人,要連續用兩位足球小國的名帥嗎?而且穆里尼奧會不會太年輕了?他也沒有過國家隊執教經歷呢。
兜兜轉轉,時間到了2007年十一月,眼見再不決定球員們就要自己集訓自己了,英足總終于一咬牙、一跺腳下了任命書。
他們決定邀請剛從皇馬下課的意大利人卡佩羅。
穆鳥難得主動就換來這種糟心后果,氣得他跟伊恩變著花樣噴了一個小時英足總這群傻X和他們養魚的過分行徑。
要伊恩來說,其實三喵主帥的位置別去最好,誰去誰背鍋,阿布和英足總還有英格蘭球迷比起來都算天使老板,但鑒于穆鳥還在煩躁又嘴硬不認的擇業期,他只是老實地附和安撫了下怒火中燒也妒火中燒的葡萄牙名帥。
伊恩也終于回想起了遠走美職聯的貝克漢姆為什么會低聲下氣尋求重回五大聯賽,因為與他矛盾重重的卡佩羅雖然在皇馬不能按死他,但真的敢在英格蘭國家隊不征召他。
質疑的聲音鋪天蓋地,但卡佩羅對此早有準備。貝克漢姆在美國那種足球荒漠與其說踢球,不如說是和他那個愛出風頭的老婆一起換了個地方靠臉和名氣撈金,英格蘭的中場人才濟濟,雙德的難題多年如此,他們并不缺這么一個美職聯球員。
這個理由讓貝克漢姆如遭雷擊,被排除在大名單之外的他很清楚這位俱樂部前任主教練的頑固脾氣,并不敢做出什么威脅,而是放低了姿態一次次在媒體、在私下的溝通里試圖彌補關系,證明自己。
但卡佩羅德的固執超出貝克漢姆的想象,即便是歐洲杯的友誼賽數次失利也沒能改變他的態度,隊里些微的雜音也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掐滅。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這句話就是現在的卡佩羅的寫照。
這讓熱愛國家隊比賽的貝克漢姆難以忍受,加里·內維爾當然也不會對一起長大的竹馬坐視不管。盡管“游子歸家”的童話故事少有圓滿結束的,但他還是希望能努力爭取一下。
弗格森的生日在12月的最后一天,這天只要沒有比賽,他總會早點回家的。伊恩也一樣,晚餐通常是他和凱茜夫人一起做,加里就是在這個時間戰戰兢兢地來的。
不請自來的他先是撞見C羅在這里,之后硬著頭皮私下求情又被無情駁回,現在伊恩幾乎算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這根救命稻草早就打定主意要拒絕了。
伊恩用一只皮球逗著兩只狗狗活動,漫不經心地說道:“轉會和引援是你們boss和吉爾要考慮的事情,哪怕身為隊長,摻和進來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弗吉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了。”
“我知道,”加里急忙回道,“我沒有想要干涉俱樂部的運作,這只是個建議,就像當初踢里斯本競技之后boss問我們對克里斯的看法一樣。而且大衛為了回來愿意接受從替補的位置開始,那為什么不呢?他的精準制導傳中和定位球現在還是天下第一的啊!他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但當初是他自己要離開的,不是嗎?半年前從皇馬離開的時候,他可沒有想要回家啊。”伊恩毫不留情地戳破。
“他……”加里被堵得一時語塞。
伊恩截斷了他說不出口的話:“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愛出風頭但也愛足球,他總覺得自己可以平衡好,但最后抉擇的時候還是會血淋淋地向著黑白的足球伸出手。”
迎著加里亮起來的目光,伊恩無悲無喜地繼續說了下去:“但這又跟我有什么關系、跟曼聯有什么關系呢?我不欠他什么,曼聯也不欠他什么,弗吉更沒有。他現在想要回到五大聯賽也還會有無數人向他伸出橄欖枝,但我不會了,永遠不會。”
“你的感情在影響你的理智和判斷,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結束,好嗎?”
永遠樂天積極、永遠在貢獻新的搞笑名場面的新任曼聯隊長像是老了十歲,他無助地彎下了身,嘴里喃喃自語著:“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一切都回到當初那時候,我們這些當初的‘青春風暴’走到了最后,我做夢都還想和這些人一起踢球,就像我們第一次在青訓營里合作一樣。”
92班的青春風暴對加里來說尚還恍若昨日,但再一睜眼,他們都已經是時代的殘黨了。
往事如流水,逝者不可追。
“他真的后悔了,小伊恩,我也真的后悔當初沒能攔得住他。”加里希冀地看向負手而立的人,“你說我感情用事,我承認,就當我厚臉皮好了,我替他和維多利亞道歉,我替他下跪都可以,小伊恩,求求你了,讓他回家吧,好不好?”
好不好?伊恩諷刺地笑了。
他用球將兩只狗狗引開,然后才冷冷地說道:“我本來不想挑明的,加里,你真的不知道我和他當初是為什么鬧掰的嗎?還是說你覺得這份感情可以作為利用的武器?”
紅魔隊長呼吸一滯。他很少看到伊恩的眼神冷銳如極北冰川,話也鋒銳如利刃出鞘,在這樣凝重的深藍色里,他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我不是……”他無力地從嗓子里發出微弱的聲音。
“嗯,所以你是想說,你替他老婆道歉是出于純粹的對兄弟愛屋及烏的關心,是因為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惹到我,是隨口一說對嗎?”伊恩輕飄飄地把球又一次甩出去。
懂事了很多的金毛蹭了蹭伊恩就一步三回頭地出發,把空間留給死一般沉默的二人。
又過了幾秒鐘伊恩才平復了心情,說話聲調平靜:“這個世界上不是好人就要被拿槍指著的。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你還是曼聯的隊長,我也希望你能對得起這個身份。”
“對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以為看在當初他第一個伸出手的份兒上,無論怎樣都能幫到他,我沒有想要戳你的傷疤,我……”
“你只是更在乎他,所以裝作看不清而已。”伊恩無情地打斷了加里的語無倫次,“這沒什么好說的,如果要在你和莫希還有斯科皮里面選,我當然也會選他們。愛是相互的,不是嗎?”
“十年前的我永遠會選擇他,但現在的我不會了。”
伊恩輕輕吹了聲口哨,豎起耳朵良久的兩只狗狗瞬間聞風而動,甚至有志一同地拿屁股對著加里,活脫脫是“狗腿子”這個詞的真實寫照。
反倒是伊恩一如平常,甚至還有心情招呼加里往回走。
差點順手順腳的加里看著他平靜的樣子有種微妙的恍惚感。伊恩是生氣的,但他很快就能走出來了,因為貝克漢姆對他而言早就不是最特別的那個了。
與其說他在氣加里的利用,不如說在氣他是個不夠稱職的曼聯隊長。
隨著時光流逝的不止有金子一樣寶貴的青春,還有他原本以為永遠不變的感情。不,最先變成糟糕的大人地不就是他嗎?
那句“對不起”到最后加里都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伊恩已經不在乎了。
自欺欺人,咎由自取。
第138章 醫院里的秘密
這件事并沒有影響到給弗格森生日慶祝的氛圍, 成年人有屬于自己的心照不宣,只要以前最不成熟的伊恩肯粉飾太平,一切就都能糊弄過去。
但他的心情波動瞞不過C羅。發現葡萄牙人總是從后視鏡里偷偷看他的時候,伊恩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安全駕駛。”
他在等紅綠燈的間隙里輕飄飄地敲了C羅一下放在換擋桿上的左手, 結果卻正中某人下懷, 被捉住了手腕輕輕摩挲。
“怎么吃了那么多, 還是一點肉都長不回來。”C羅垂眸,輕聲說道。
這就沒法聊了,畢竟有種瘦叫家人覺得你瘦,在這方面C羅和凱茜夫人一拍即合,相見恨晚。胃病以前伊恩身材就偏瘦削, 一年半健康生活下來好歹也算有層健康的肌肉,可他骨架不大, 看在他們眼里就是還瘦得可憐。
“要想胖的話, 給我的訓練計劃減一半就能立竿見影。”伊恩沒好氣地說。
等紅綠燈再亮起的時候, C羅被后邊的車按了喇叭才發動車向前駛去。
他們之間多得是這樣的對話, 伊恩知道他不是想問這個, C羅也知道伊恩知道他想問什么,但就是不肯明說。
不說也沒什么, 只是就像C羅看得出來伊恩的情緒一樣, 伊恩也看得出來他的情緒。
路燈下飛馳的厚重加長SUV里, 光影的變換在保護膜的作用下沒有那么明晰, 像沒有聲音的河流, 伊恩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對視之后終于妥協。
“都是些過去的事情,我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也不會讓他們影響到我現在的生活的。”伊恩淡淡地說道,“不管怎么說, 加里現在是隊長,別在這時候鬧脾氣。”
“我又不是無理取鬧的人。”C羅輕哼了一聲。
真的嗎?伊恩很想反問一句,卻還是無奈地把話吞了回去。到此為止的話,再怎么樣C羅也不好發作,但要是繼續下去,被慣壞了的人有一百種方法作妖。
伊恩換上新耳釘之后,C羅倒是安分了一陣子,除了總拿那枚最初的藍寶石耳釘出來進行無聲的炫耀之外,他那些茶里茶氣的行為都收斂了很多。
但在接手了愛德華多的手術之后,伊恩理所當然地有一陣子要留在倫敦。只是習慣了形影不離,所以哪怕是短暫的分別也讓C羅格外煩躁。
但伊恩做的是正事,是好事,而且還有克萊恩跟著,他沒有理由阻攔,于是只好自己生悶氣。
可辦法總比困難多,伊恩很快就發現C羅和皮克熟悉了起來,這兩個人甚至可以輪流開車來倫敦,然后一個陪法布雷加斯探望隊友,一個探望自己的“室友”,等兩個人當完周末“女仆”載一起回倫敦去。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跨隊情誼,報紙瞎編的還不如事實精彩呢。”伊恩收了報紙,拿了塊奶糕塞進C羅嘴里。
越發大塊頭的葡萄牙人嗚嗚抗議著,伊恩只當做聽不見。皮克的“女仆”是真的干活,可C羅的功底別說跟助理先生比了,當秘書都像偶像劇女主角一樣好心辦壞事,于是大部分時間伊恩只讓他乖乖坐著,但卻架不住有人非要“幫忙”。
于是最后的最后,伊恩的臨時辦公室大擴張,運動器材又一次出現在了這里。
你還別說,C羅健身的時候,伊恩練習電鋸使用(骨科常用器材),乍一看還挺符合英美醫療劇走向,一個是血手狂醫,一個是只肌肉的運動明星,放在單元劇里可以衍生二十種恩怨情仇故事。
教父到底是不是放了助理在他身邊還不夠安心,所以才對C羅每周定點打卡倫敦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個問題在伊恩的腦袋里晃過,但他終究沒有深究。
畢竟還有一個更離譜的皮克在那里擺著,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拉瑪西亞出身的球員被一招手就會回去,皮克這種家里出過巴薩主席的更是如此,一切也都不能擺到明面上。
法布雷加斯是阿森納的中路核心,溫格培養的未來隊長,皮克這個賽季也逐漸爭取到了半首發的位置,眼下是他表現不錯,一旦有一點風吹草動,球迷們第一個就會想起來這些舊事,懷疑皮克與那個阿森納的小子勾結。
但伊恩沒想過真的會撞見法布雷加被皮克按在墻上親,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偷偷加班出現了幻覺。
他們一看就是摸熟了醫院的情況,這里是條逼仄的廢棄通道,一般用于軌道運輸,知道的人就很少,更別說會從這里走的了。
但偏偏就是這么巧,正好伊恩那天想要抄近路,正好那天就碰見了情難自抑的兩個人。
廢棄的通道沒有感應燈,伊恩也走慣了沒有開燈,聽見聲音的時候還以為又有老鼠流竄,于是從容掏出了嚇鼠神器的強光手電。
結果倒好,老鼠沒嚇到,一對苦命鴛鴦可差點雙雙心臟病發。
在他們慌亂成一團不知所措的時候,伊恩愣了一下,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這下真要變成醫療劇了,說不好還得跟刑偵劇聯動。”
“?”皮克一臉茫然地發出了短暫的疑問聲音。
“沒想要殺老板滅口的話,就先出去吧,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伊恩看了看堵住路的兩個大傻蛋說道,“我不吃人,也不愛管閑事。”
伊恩的態度很溫和,這反倒讓皮克越發不安,于是在把小法安撫好哄走之后,他自己又回到了醫院。
辦公室是不能直接去的,C羅肯定還在那里,皮克只好在手術室到伊恩辦公室的路上堵人。
等待的時間里他滿腦袋亂哄哄地胡思亂想,結果人來的時候差點沒反應過來。
白到幾近透明又纖長的手指在皮克眼前打了個響指,他抬眼看去才發現一臉無奈的伊恩就在他眼前。
“都說了我不愛管閑事了。”鋼筆在伊恩指尖翻飛,“要是看到的是《太陽報》記者你們才該擔心。”
說是這樣說,伊恩還是找了間沒有監控的空屋子和皮克談一談,甚至還貼心地打開了電子屏蔽儀。
“我沒有賣自家球員消息給小報的習慣,這點你大可以放心。”伊恩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微微后仰著說道,“我猜你也不是來說這個的,要是憋不住了想分享戀愛故事那就說說吧,不說那就回去睡一覺,好好為曼聯踢球吧。”
在伊恩不算銳利的視線下,皮克第一次覺得仿佛被剝開一切外殼般無所遁形。
伊恩有多愛曼聯他很清楚,真出事只有幫他們掩飾擦屁股的,怎么可能曝光,而他的人品在那次法庭公證會之后也徹底免檢。法布雷加斯不夠了解也就算了,皮克是真的沒有擔心的理由。
就像伊恩說得一樣,皮克很難有安全度這么高的傾訴對象,畢竟這段地下戀情他們連父母都瞞得死死的,而只要開了頭,一切就止不住了。
他們兩個的故事也并不算難懂,青梅竹馬,性子合拍,一起看小電影起了反應,稀里糊涂越了線,之后約過p也短暫交過女朋友。但荷爾蒙的沖動厭倦得太快,填補不了感情的空缺,比起招/妓,他們更愿意和彼此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行。
這也是年輕球員間常有的事,算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很少會有像皮克和法布雷加斯這樣在一起這么久的,大多數感情比火柴能燃燒的時間還要短暫。
“所以你是在擔心你們早晚注定會分開嗎?”伊恩垂眸擺弄著一顆紫色的寶石。
皮克被這話噎到,想生氣又不敢生氣,只好腹誹伊恩私底下居然這么毒舌又不給人面子,但更多的是被戳中心事的彷徨。
可因為出身和性格,一般人會在這時候退縮,皮克反倒會被激發出攻擊性。
“有在一起就會有分開的不是嗎?只有沒開始的東西才一定會沒有結束。”
這句話說完之后沉默的就換成了伊恩。
因為這點鼓勵,皮克總算是說服了自己:“而且我們還那么年輕,為什么要想那么久遠的事情,現在在一起快樂不就夠了嗎,總不能因為擔心會死,所以現在就自殺吧?”
“天才一樣的邏輯,你贏了。”伊恩的不辨喜怒地拍了拍手起身。
這場因為意外導致的莫名其妙談話本該終結于此,如果皮克沒有嘴欠追問的話。
“我的事情都說完了,那么穆雷公爵,你又在因為什么煩惱到借著我的事發泄你的情緒呢?”
話才說完皮克就后悔了,但總歸他的嘴跑過了大腦思考的速度,只好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
但伊恩偏偏沒有生氣,在皮克一錯不錯的視線里,他將那顆把玩了許久的寶石收到外胸口的口袋里,輕輕地閉眼捏了捏肌肉跳動著的眉心。
“我嗎?我以前大概也這么莽撞又勇敢過,但現在的我和你們正好是相反的兩極,是徹頭徹尾地膽小鬼啊。”他露出個帶著淡淡疲倦的笑容,“下次還是小心點吧,他是阿森納核心,蹲你們的小報記者不會少到哪兒去的,至少別在醫院管不住自己。”
“只要不是拍到做/愛小視頻,我們都有的解釋的,反正kiss的前輩多了去了。”皮克下意識地為自己開脫。
“你以為他們不會往家里裝竊聽器嗎?”伊恩一句話殺死了比賽。
制止這場無厘頭鬧劇的是到約定時間蹲不到人所以氣勢洶洶來逮捕“非法加班”伊恩的C羅,但他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皮克自己一個人跟伊恩在聊什么,兩個人看到他一下子就閉嘴更是讓他滿目狐疑。
“都說了我不是加班狂了。”伊恩先發制人道,“剛才在給斷腿可憐人所屬俱樂部總結恢復情況,除了動嘴什么都沒干。”
“這里哪有阿森納的人?”
“這不就有個臨時代表嗎,別拿家屬不當干部。”
“好吧,就再相信你這一回。”
被當做空氣留在原地的皮克總覺得這對話和氛圍很熟悉,只是實在想不起來,直到晚上收拾某個足球天才、生活白癡的男朋友的家務到一半才恍然大悟。
“這不就跟我們兩個曖昧那陣子一樣嗎?”
“你別想裝神秘騙我,今天下午要不是你非要在外邊發瘋,怎么會被看到。還好那是穆雷公爵,否則我們兩個死定了。”法布雷加斯越說越生氣。
皮克這才從自己的天才發現里回過神來,沒臉沒皮地蹭到小男友身邊美滋滋挨打:“這不是沒事嗎,而且現在是在家,又不是外邊。寶貝,你是不是對我厭煩了,異地戀果然容易出問題,嗚嗚,什么時候才能一起回諾坎普啊。”
用同樣的方法第無數次搞定男朋友的西班牙人把其他人的煩惱丟到了腦后。橫豎越陷越深即將輸掉這場曖昧角力的人又不是他,管這么多做什么?享受當下的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第139章 幸運和不幸
伊恩給愛德華多做的手術救不了阿森納的成績, 他們的排名一路向下俯沖,直到法布雷加斯在絕境中爆發才終于勉強止住了頹勢,反倒是換帥的切爾西悶聲發大財爬上了第二的位置。
利物浦的積分則和阿森納難舍難分,新引援托雷斯的表現讓貝尼特斯又穩定了帥位, 只是他們在英超冠軍上似乎總是差了一點運氣。
曼聯在足總杯的運氣也和聯賽杯一樣爛透了。足總杯1/4決賽, 曼聯對陣樸茨茅斯, 首發門將范德薩受傷離場,替補登場的庫什恰克在禁區里放倒對方球員,同樣被裁判處以紅牌“極刑”。
在大名單沒有第三門將無人可換的情況下,弗格森只能從后衛里挑了費迪南德,讓他臨危受命接過門將手套, 最后結果不出意外地撲丟點球,曼聯遺憾出局。
但他們都還不是運氣最差、最遺憾的那個。
二月份切爾西在第一個有希望拿到的冠軍——歐聯杯里輸給了熱刺, 無緣冠軍;
五月初, 倒數第二輪英超比賽, 落后曼聯四分的切爾西雖然贏了比賽, 但曼聯同樣在老特拉福德4:1大勝“鐵錘幫”, 提前一輪衛冕奪冠;
而19天之后,歐冠決賽賽場上, 剛拿下英超冠亞軍的雙方再次成功會師, 在歐冠賽場上上演了英倫德比。
這還是歐冠改制之后第一次出現兩支英超球隊在決賽對決的情況, 媒體會放過這個操作的機會才有鬼。
切爾西的主帥格蘭特很清楚阿布對歐冠的執念, 他的前任穆里尼奧下課固然有與阿布沖突的原因在, 但沒能復刻波爾圖的歐冠奇跡毫無疑問也是讓阿布下定決心換帥的推手。
他不得不體會到每個跟曼聯對決的球隊主帥都難以避免對弗格森升起的羨慕嫉妒之情,這份壓力毫無疑問也成為了曼聯對他們的優勢。
弗格森都有一座大耳朵杯了, 還有三連冠加歷史五冠,他拿不拿能怎么樣呢?
但格蘭特很清楚很清楚阿布的脾氣, 如果切爾西這個賽季不奪冠但表現好,他憑借私人關系或許有留下的可能,但三連亞絕對不行,那會讓切爾西成為媒體的頭版笑話,更是在阿布的雷區蹦迪。
不管他有什么想法,時間還是以一樣的流速來到了5月22日,莫斯科的盧日尼基體育場注定只有一個贏家。
這場比賽的火藥味沒辦法低下去,對歐冠有執念的又何止阿布和格蘭特,切爾西球員對一次次折戟歐冠也是憋著一股火氣的。
上半場第21分鐘,斯科爾斯攔截馬克萊萊時犯規,兩隊互起爭執,主裁用兩張黃牌讓斯科爾斯和馬克萊萊均冷靜了下來,斯科爾斯鼻子被撞破,但經過治療后他堅持繼續比賽。
隊友的受傷激起了曼聯球員的血性,5分鐘后,莫德里奇在同斯科爾斯配合擺脫蘭帕德后傳中,被盯防漏掉的C羅又一次在理論不可能位置沖入禁區,在10碼處用一記暴力的頭球攻門入網。
曼聯1:0領先。
但切爾西沒有沮喪,上半場第45分鐘,切爾西球員的遠射打在費迪南德身上后偏轉,已經出擊的范德薩失去重心,封堵不及之下,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蘭帕德同樣10碼處輕輕推射破門。
中場休息的短暫時間里,格蘭特緊張到沒有察覺他的聲音都不像平日的聲調,他不停地向球員強調要穩住,可他的緊張反倒起了反作用。
和他們相比,弗格森的工作要輕松些,但并不太多,費迪南德是吹風機主要享受者,不過除了頭球得分的C羅,其他人沒人有免噴權。
豪門球隊對為自己效力的剛從巔峰顯露頹勢的老球員往往是又愛又恨的,這個時候的球員經驗多到等級上限溢出,而且因為長時間的彼此配合,他們是穩定的基石,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靈魂soulmate。
但他們燃燒的不僅有青春,也有和黃金等重的身價,所以如何找到那個最好的時機體面分手就成為了一門學問。
有些俱樂部做得很好,比如未來的皇家馬德里,維持了良好的經濟情況又不傷害球員和自己的名聲;有些俱樂部則仿佛沒有學過數學的管理層,和功勛反目成仇,深陷經濟危機,比如巴薩。
而曼聯和他們都不一樣,因為曼聯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良好的青訓模式、世界第一的商業營收、經過伊里斯嚴格調控的工資帽構成外加伊恩的早有準備,就算將來公平法案頒布了曼聯也有底氣把人養到退休,何況是現在。
這些并不免費,唯一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在踢到不能踢、不想踢之前,只要還身披代表曼聯的紅色,就要燃燒盡最后一滴血。
下半場70分鐘,換下斯科爾斯的吉格斯收到了全場的歡呼,因為這代表著他以759場的數據打破了查爾頓保持的代表曼聯出場紀錄,這個92班里原本最玻璃的那個人反倒成為了最□□的那棵常青樹。
他平平無奇地熱身,看著對面同樣數字的球衣,和球衣之下無數個來來回回變換鍋無數次的人。
第74分鐘,他用一個突然的小角度加速從德羅巴腳下斷下了球,又晃過了蘭帕德,從中圈一路推進到禁區弧頂,先前漏人導致切爾西丟球的埃辛防守心切,和隊友同時出擊,從左右試圖包夾封堵。
在他正式踏入足球職業聯賽的那一年,吉格斯在足總杯決賽對決槍手時打入了那個經典“千里走單騎”的進球,快要十年過去了,它依舊是足總杯歷史最佳進球,沒有之一。
而那一次,槍手后防犯的錯誤正是在吉格斯同側如同葫蘆娃救爺爺一樣失敗的封堵,所以埃辛在面對吉格斯這仿佛一比一復刻的開頭時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才跑了兩步半,緊緊盯著吉格斯的他忽然看到那個卷毛威爾士人露出了個又甜蜜又壞得透徹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或許犯了錯誤,又或許吉格斯只是在搞什么心理戰術,但偏離的重心和加速度這種不可違抗的自然偉力不允許他做出轉變。
一秒鐘后,在全場球迷或激動或嘲諷的呼聲中,吉格斯在奔跑中于右側強行進行了一次傳中。
這個動作不夠科學,所以他必然保持不了不平衡,不過他精通瑜伽,再加上早有計劃,所以除了摔不那么帥氣的一跤,他并不會受什么傷。
可再怎么謀劃,牛頓的棺材板不會被反復掀翻,物理學也沒不存咋,高速跑動中的傳中精度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所以切爾西并沒有立刻墮入深淵。
但某個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球的落點附近。
吉格斯用準備好的卸力姿勢翻滾過兩圈之后甚至正好坐了起來,只是眼中的世界尚還天旋地轉,不過這并沒有影響他看向C羅高高躍起的身影。
C羅和藍軍隊長特里結結實實得撞到了一起。他們同樣都是187cm的身高,可C羅比特里跳得高了接近一整個頭,甚至這還是藍軍隊長急到拽球衣的結果。
門前六碼,爭頂成功就代表贏得一切,切赫為了封堵這個進球不惜又一次頂著頭盔撞上球門,卻依舊阻止不了這個結果。
哪怕是在一半天堂一半地獄的山呼海嘯里,吉格斯也還是聽到了埃辛的那句“liar”。
威爾士人沒有生氣,只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辦法,誰讓我是個精通騙術的老家伙,又實在太清楚那個小子的能力呢?你的應對不算錯,只是我更正確而已。”
他只負責把球傳到他覺得隊友最有機會進球的位置,剩下的就是他們的事了。
因為他知道,他們總會出現在那里的,無論用什么辦法,無論看上去多么不可能。
剩下的十五分鐘里,切爾西幾乎孤注一擲地放棄了防守,德羅巴幾乎焊在了曼聯的禁區里,蘭帕德甚至都不再返回己方半場,但迎接他們的只有門框、不正的射門和范德薩那雙仿佛有魔力的手掌。
補時三分鐘的終場哨響起時,即便夏日也依舊透著冷意的莫斯科盧日尼基體育場的,有一半仿佛死去,另一半卻加倍歡快地活著。
在又一位對手夢碎的那一刻,曼聯再次加冕屬于他們的榮耀。
今年的禮花他們別出心裁地選擇了金色的彩帶,在不遠萬里來到莫斯科支持的紅魔點燃的漫天紅色煙霧里,為曼聯的又一個賽季畫上了金紅色的句號,那些年輕的面孔和之后的花車游行一起被用照片定格,在華美相框的裝裱下永遠留在了曼聯的榮譽陳列室里。
再之后,大多數球員和榮譽一起到來的積攢一整個賽季的疲倦總算能夠在夏休期被休息消減,只有個別倒霉蛋又被抓去填奧運會的大坑。
但剛滿23歲的C羅已經超過了奧運會的年齡限制,而寶貴的三個超齡名額,考慮到方方面面,葡萄牙主帥最終也沒有用到他身上。
畢竟,雖然奧運會冠軍是很多項目的最高榮譽,卻唯獨不包括有世界杯和各大洲杯賽的足球,甚至很多俱樂部教練看奧運會的國家隊球員征召比看世界杯征召還可恨,放話球員敢去就敢賣掉/板凳坐穿(當然也有這個年紀限制下球員大部分球隊地位不夠的原因在)。
不過這些并不影響C羅以觀眾的身份參與奧運會,甚至他也不算打眼,因為伊恩給大部分球員都塞了門票(球場以及其他商業合作建立的關系們從四面八方塞過來的)有不少人甚至是拖家帶口十幾號人來度假的,要多少有多少,主打一個豪橫。
第140章 醉酒&吻
北京奧運會開幕式開始前, 還有不少人沒有把這次奧運看在眼里,但當2008名表演者在巨大的鳥巢體育館開始擊缶表演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在那個瞬間寂靜了
他們都在聆聽著這個沉寂許久的華夏古國發出的聲音。
伊恩看過這次開幕式,只是上輩子他只能看錄像, 這次卻在現場。現場看這種宏偉壯觀的表演, 沖擊力只會更上一層樓, 直到運動員入場開始,他才察覺自己居然站著一錯眼不錯地看了幾個小時。
外公現在一定很高興,或許開心了又會喝兩杯黃酒,哼著他最喜歡的唱段。他抬眼看向藏著星星的夜空穹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就很好了。
其實以公爵的身份, 他想混進現場的英國代表團也不是難事,只是他懶得在尷尬的地方讓更多的忍尷尬而已。
世界杯和歐洲杯是以足協為單位參賽的, 但奧運會是以奧委會成員國或者地區為單位的, 蘇格蘭并不是那極少數的特例, 為此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甚至從五十年前就一直拒絕參加奧運會的足球比賽, 以免影響他們足協的獨立性。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四年后的倫敦奧運會, 除了那次捏著鼻子的“聯合”,他們彼此兩看生厭。
不過這對其他運動的影響并不大, 畢竟不是每個運動都像“第一運動”一樣有巨大的影響力和每年多個聯賽的舞臺, 所以表面看一切風平浪靜。
不過這些東西也只是他這個層次的煩惱而已, 大部分毫無敏感度又腦袋空空的球員和家人一起拍照合影到癲狂的地步, 一整晚“unbelievable”和“creazy”不離口, 拍完美美發到OFS上暗搓搓炫耀現場看開幕式,然后安然入睡。
但伊恩是睡不了的, 就像林伯平可以借著年老推脫、林澤越卻作為今晚成就的“一滴水”連軸轉到晚上,在一定的位置, 這都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稱職的堂哥給伊恩擋了不少酒,而且仗著明顯的藍眼睛,伊恩已經算是酒席上喝得最少的一批人了,只可惜他的酒量實在爛得驚人。
提前嗑解酒藥以及各路偏方的林澤越吐過三巡,一回神卻發現某個原本拴在褲腰帶上的弟弟人好像沒了。他一個激靈從廁所沖回現場,結果只哭笑不得地發現伊恩正一臉嚴肅認真地用小學生聽講的姿勢聽一圈大佬高談闊論,眼神卻早不知道神游到哪里了。
好容易把人撈回來的林澤越想說兩句什么,卻又都咽了回去,只是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換來一雙瑩潤的藍眼睛轉過來看向他,仔細看去卻發現伊恩眼里空無一物。
這算是不太常見的醉鬼類型,這個時候的伊恩全憑本能行事,看上去乖巧,卻又有種天然的直覺。
大部分情況下,他都是很好照顧也很好說話的,只是這次顯然是特例,把人帶到酒店樓下的林澤越茫然地發現他的好弟弟變成一根長在地里地水泥樁子,誰也別想把他帶走。
“伊恩?”他試探著喊著名字,企圖喚醒伊恩離家出走的神智。
這招有點用處,因為伊恩看了他一眼,可用處也僅此而已。
只有看上去乖巧的醉鬼輕聲嘟囔著什么:“不是你。”
“那你要找誰才肯乖乖回去?爺爺不在這里,我叫你教父下來?”林澤越耐心地問道。
在他的注視下,伊恩一臉孺子不可教也地表情搖頭:“這里是塔樓。”
怨種本人看了看除了窄了點、高了些和塔沒有半毛錢想似的酒店,眼睛也不眨地應下了醉鬼的糊涂話:“對,所以……?”
“高塔里的巫師為了勇者離開了高塔,所以現在是勇者在塔上了。”伊恩歪著頭看向最高處,“他得把巫師領回家才行。”
聽完這段話,出現在林澤越腦袋里的第一個想法是:他居然在信醉鬼的話,莫不是有什么大病,智商歸零了。
可很快,某種奇怪的熟悉感覺彌漫開。他好像在哪里聽過類似的離譜故事,從一個和現在的醉鬼一樣不靠譜的家伙那里。
某個愛給設計的服裝編造奇怪故事的笨蛋妹妹那里。
林澤越深吸了口氣,拉過了一位前來幫忙的大堂經理看住自家的“水泥樁子”,自己卻大步走向了酒店,按下了電梯。
在這個時間能有77層樓的酒店,一切設施都是最頂尖的,可惜行路匆匆的林澤越只覺得一股莫名的煩躁。
他希望猜得對,同時卻又希望不要猜對。
C羅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頭霧水地打開了門,然后又僵硬著不知所措地跟著林澤越走到了樓下。
在見到伊恩的前一秒,他還懷疑著,患得患失著,但見到伊恩張開的雙手的時候,他幾乎就忘記了所有的東西向他沖了過去。
“你怎么才來……”伊恩在C羅耳邊軟軟地埋怨著。
“對不起,是我的錯。”被沖昏頭腦的C羅認得毫不猶豫。
要不是打發走人的林澤越回來,他懷疑這兩個能在這里待到天亮。
“他喝了不少,早點帶他回去休息吧。”
已然神魂顛倒的C羅立刻照辦了,一點也沒有發現身后的怨種堂哥本人克制了又克制,還是把一雙手的骨節按出了交響樂的架勢。
哪怕早知道自家小白菜動心,發現他要徹底被拱了對當哥哥的人來說也是徹頭徹尾的暴擊。
但C羅完全顧不上這些,他很順手地把人帶回自己的房間之后,整個人后知后覺地紅到冒汗。
這種情況不幻想已經不說是不是男人的問題了,那就根本不是人。
伊恩定制的正裝卡在每個美妙的曲線位置包裹收緊,而他現在接受不了這種束縛,只是本能地解開了幾個不重要的扣子,模樣卻比全脫掉了還要澀情,C羅幾乎能幻視完全向他敞開的貝殼吐出的軟肉。
但他現在不清醒,趁人之危是不對的,趁人之危是不對的,趁人之危是不對的……
C羅緊張地閉眼,他反復念著這幾句話,試圖洗腦自己,也正因此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伊恩的動向。
沒輕沒重的醉鬼伸手拽了一下C羅,毫無防備的他和一樣沒有想過結果的伊恩一起倒在了床上,如果不是C羅及時反應過來伸手撐在了兩側,他恐怕就要結結實實地砸到伊恩身上了。
殘存的理智和額頭的青筋一起跳動了一下,C羅捏住了伊恩的下巴。
他好不容易養出來了一點成果,能捏到一點肉,此刻卻沒有心情欣賞成果,只是深深地看向那抹魂牽夢縈的藍:“你知道我是誰,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醉鬼的反應要遲不止一拍,漂亮的眼睛轉了即便才終于聚焦,然后露出個甜甜的笑:“羅尼……”
C羅的弦崩到了最緊,就只差最后一點點就要斷掉,可這份忍耐顯然并沒能讓伊恩清醒。
他環住了還強撐著的C羅的脖頸,因為醉酒被蹂躪得如玫瑰一樣的唇瓣貼上了另一雙渴望他已久的唇。
屬于C羅理智的弦徹底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