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看看你的傷。”
“郁哥, 他好像暈過去了。”
不知道任羅嘉內心經歷了什么痛苦掙扎,就只見他忽然倆眼一翻,又跪姿改躺姿,倒地不起了。
郁誠晏上前探查, 片刻后又站起, “真暈了!
語氣有點遺憾。
眾人:“……”
是挺遺憾。
還沒看夠熱鬧呢!
之后, 就只聽那個穿軍裝、感覺身份巨牛、并且還是他們董事長的男人,又對小胡秘書說:“叫大家都散了吧, 人我來處理, 你安排人把這里打掃一下,估計損失!
“是。”
小胡很快去安排。
郁誠晏也抬起手腕,對著通訊器低聲下了幾道命令。
周圍看熱鬧的同事都不敢停留, 動了起來。
被郁哥直接躍過自己、去吩咐自己秘書的井年:“……”
算了, 反正自己也真搞不定。
的確很忙、還有很多技術工作沒完成的井總也直接溜了。
只是跟隨人群去乘坐電梯的時候, 井年還看見一道年輕的陌生背影, 像個學生仔,也隨人群一起向出口方向移動。
……他們公司是經常有年輕的技術實習生,但是這位好像沒見過……?
就在井年覺得奇怪的時候, 背后一道清朗的嗓音響起, 竟然是他們的董事長夫人!
“任喬楠, 你就這樣走了么?”
盛瀾的聲音躍過人群,直接叫住前面打算跟隨人群離開的任喬楠。
井年看見那個年輕學生仔的背影一僵。
一直跟在任喬楠背后的霍萬明也疑惑不解——后面暈倒在玻璃渣上的人,不是任學弟的父親和兄長么?他就這么離開了?就不管了?
任喬楠轉回身,臉色煞白。
偏褐色的黑眼珠透著驚恐和無奈, 他嘴唇也發著抖, 對盛瀾說:“我、我只是想去叫人將他們帶回……去!”
顫抖的聲音說到最后又驟然揚起,完全是被嚇的。因為郁誠晏已經來到盛瀾身邊。
剛才發現任喬楠不見了, 盛瀾就跑來找人。
而郁誠晏一回頭發現老婆不見了,也一個轉身地緊跟了過來。
現在他長腿一邁在盛瀾身邊站定,主動打斷他們之間的交談:
“他們回不去了。”
清冷的嗓音沒有什么起伏,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對面任喬楠趕緊半低下頭。
任喬楠心里亂糟糟的,既擔心未來任家會如何,又很在乎郁學長在這件事后會怎么看自己……這跟他一直想象的、與偶像第一次見面的華美、幸福場景完全不一樣,!
情況完全背道而馳!
對面,郁學長果然問:“這是誰?”
他問的是盛瀾。
任喬楠又抖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被問的盛瀾。
他不知道盛瀾會怎么介紹形容自己,自己對他那么不好,他們又是敵對關系,他一定會在郁學長面前狠狠告自己一狀的!……
可盛瀾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他是任喬楠,就是跟我被抱錯的那個!
郁誠晏視線便從那個人身上掃過一眼。之后又全部落回到身邊黑發青年的身上,薄唇再度一抿,他只關心:“他也欺負你了?”
“那倒沒有!笔懟叵虢裉斓氖拢稚钌畹叵蛉螁涕姆较蚩慈,說:“我只是很好奇,楠少爺就這樣自己走了嗎?你不是跟你爸和任喬邦一起來的?”
“我說了我只是想去叫人……”
“叫誰呢?”
“……”
任喬楠又猛地抬頭!
意識到自己去叫人那不也是在跟郁學長對著干么,他忙搖起雙手:“沒有沒有!”
倏地,他緊咬下唇,對盛瀾說:“盛瀾,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大哥會襲擊你,我、我也是被爸爸逼的……”
“少帥。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阮榕錫已經帶人跑上來了,且他這一嗓子很是嘹亮,直接蓋過了任喬楠的聲音。
阮副將這也完全是被驚的——誰能想到,夫人在自家大樓里還能遇襲呢!
“少帥夫人!!!”
于是看見全須全尾的夫人的那一刻,阮副將的聲音更大!
聲音堪比叫魂,當然是在叫自己的魂。
此時成功自保了的盛瀾,在阮榕錫眼中就猶如再生父母!
他直接沖過來,任喬楠被嚇了一跳,看清楚情勢后臉色更白。
……少、少帥嗎。
原來郁學長是……
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郁學長不會是一般人。
可阮副將的第二聲卻把任喬楠的魂兒都叫飛了,他又立即看向盛瀾,褐色眼珠充滿陌生和不敢置信——
一晃眼,盛瀾竟然成了少帥夫人了。。
“夫人您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阮副將急于認錯和解釋,根本沒注意到這里還有其他人。
盛瀾笑了笑,打斷他說:“沒事沒事,不關你的事,這兒不屬于你職責范圍!
末了他又握住身邊一身軍裝的人的手,當場說:“阿晏,今天的事只是我跟任家的矛盾,他們要找我麻煩,跟這里任何人都沒關。我還嚇到小胡小阮他們了,得好好安撫他們……阿晏?”
郁誠晏平地將人抱了起來。
他始終記得盛瀾傷在背部,因而不敢太用力地抱。但耐心已經消失殆盡。
“把這里處理一下!备纱鄬⑷隧斣诩缟,郁誠晏對阮榕錫說:“任家的人全部帶回去,先羈押!
“是!”
吩咐完,郁誠晏便扛著肩上的青年,當先越過眾人離開了現場。
眾人:“……”
像郁誠晏這樣身份的人,的確不需要在現場盯著、不需要聽人解釋。
他只要發號施令,下面自有人去執行。
阮副官趕緊讓人將癱在地上的任喬邦和任羅嘉都以專業關押器具控制起來、架走。
之后又來到任喬楠面前。
“楠少爺,我們少帥都下令了,您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
任喬楠面如死灰。
盛瀾的頭腦里,剛剛去給他做結算了的系統興奮上線:【桃兒!】
“……”
【桃砸?】
“……你有話就說。”
【猜猜剛才那一波一共完成了多少打臉進度?】
“我那么厲害,怎么也得100%了吧。”
被男朋友用奇怪的姿勢扛著……或許也不能說是被扛,而是像小孩騎脖頸一樣坐在郁長官肩上的盛瀾,不免有些敷衍地說。
關鍵是沒臉啊!郁長官為什么要這么架著自己?啊啊啊啊他想下去!……
【……tui!是25%哦!你的打臉進度現在已經完成75%了!】
“……哦!边@下好了,盛瀾更不開心了。
“好少啊……”
剛才郁長官很兇地“教訓”了原主爹,差點就將對方嚇得真“屁股尿流”了。
然后他們又被羈押,任父還要面對合作方流失、以及蔚藍集團寫字樓修繕和給付給員工的精神賠償等等。
都這樣了,怎么才只掉落25%。
【沒辦法,欺負原主的人太多,總要給其他人留點份額。】
【而且任家那邊的進度還沒有徹底刷完!
“我知道!
想要徹底完成打臉,還要等事情慢慢發酵。
經驗告訴盛瀾后續會零星掉落一些打臉進度,而且他跟任家的恩怨的確還沒完。
不過盛瀾也不急,他已經差不多想好該怎么做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聽我介紹[S+級永久體力值限時低價兌換]權了!】
【是S+級永久體力值哦!一步到位!沒有任何水分的!想要體驗頂級強者的人生嗎?】
【原本你就對這個世界的人的精神力免疫,沒人能以精神力襲擊你,現在有了S+級體力值,即使沒有精神力你也是這個世界的王者!怎么樣?驚喜吧!這是上次你提要折扣,本系統千辛萬苦為你申請來了的呦!……】
盛瀾坐在男朋友的肩上,視野驟然被拔高了太多了,像個巨人一樣,沒有人會不為此覺得新奇。
但盡管郁長官走得路線特殊,周圍沒人,他還是挺不好意思的。便努力埋頭:“你就先說多少積分吧!
【不多了。這次真的不多了!】系統等的就是他問價格的這一刻,立即信誓旦旦:【折扣期間,只要49萬能量值哦!】
“……奪少?!”
【四、四十九……】
“你應該知道。”盛瀾深吸口氣:“算上激活你和我又兌換生命值消耗的能量,我的打臉進度就只剩47%可以兌換積分,每1%可以兌換一萬積分的話,我一共才只能換四十七萬積分!”
【是呀,但是宿主這段時間在其他方面搜集的積分也差不多有兩萬積分了,拼拼湊湊剛好夠!
“……”
【主要是提升體力值,就相當于宿主又重生一次!肯到y難得不硬氣了,像很怕宿主拒絕消費這一波似的,它在盛瀾腦中對手指:【這個真的很耗費能量!之前都是要99萬的……】
“我再想想吧!
【?這還需要再想嗎?機不可失!】
盛瀾只是覺得,似乎沒有一定要傾家蕩產去兌換這個體力值的必要。
“我精神力提升以后,不需要體力值也可以完成打臉任務!
【……那倒也是。】系統忽然蔫蔫的。
【不過你的二次分化,也遲遲沒有動靜啊!
“……”
這次是盛瀾蔫噠噠。
其實他好像可以進入第二階段了,但是……又不確定。
【那你倒是確定一下啊,還不確定你二次分化后精神力究竟能提升到什么程度呢?】系統比他還急:【萬一精神力也沒提升,體力打折卡又過期了呢?】
盛瀾:“……”
那、那也太倒霉了吧!
秦博士說進入第二階段就在這幾天。
到時候就像易感期一樣,盛瀾會有感覺。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要徹底有感覺再注入信息素。
昨天晚上盛瀾就是貌似有一點點感覺,但是最后又沒有,洗個澡就冷靜下來了,搞得他都有點ptsd了。
而且注入信息素就要咬腺體,類似臨時標記,這么私密的事情……
想想就怪不好意思的。
盛瀾讓系統隱身。
因為他已經被人放了下來。
“……干嘛、干嘛?”
公司的一間單獨洗手間內,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他被面朝鏡子地按在洗手臺前。
男人就站在他背后面。
面前是一面擦得干凈亮潔的鏡子,頭頂的燈光無遮無攔地灑下來,長而上翹的睫毛在青年眼底落下一片靈動的陰影。
盛瀾睫毛正在猛力搖晃。
“……干嘛呀?”
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穿在外面的白大褂就被身后面的人暴力地扯開、扒掉了,被隨手扔在了一邊。
緊接著,他掖在褲腰里的衣擺也被人抽了出來。
盛瀾:“……”
“看看你的傷!
到了這一步,這時背后的那只大手才稍微停頓,郁誠晏的嗓音響起,帶著征求的意思,還帶著一些從來沒有過的低沉和壓抑。
盛瀾:“……”
他眼前的鏡子里,站在他背后的男人低垂著頭,大半張臉都隱藏在陰影里,能看見的只有線條硬朗清晰的下頜,以及兩片微抿著的、顏色蒼白的唇。
盛瀾扶著洗手臺上的手一緊。
然后又微微松了開來。
他甚至稍稍向后一靠,模樣乖順。
只是眼尾底部的小淚痣脫離了長睫灑下的陰影,有些不安地晃動著:
“那,那你輕點!
男生聲音很輕。
怕被看一樣,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
郁誠晏喉結重重向下一壓。
“……嗯!
“是對衣服輕點。……不許撕!
盛瀾往被暴力丟棄在地的可憐白大褂上看了一眼,又回眸,在鏡中對身后的男人眨了下眼睛:
“別撕壞了,你給我買的衣服。很貴!
“……嗯。”男人應了一聲,但眉眼依舊沉郁:“可是已經被劃破了!
“那、那……”
盛瀾低眸,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穿的畢竟是男朋友送的衣服,但自己讓它被劃破了……他也咬了咬唇,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郁誠晏抬起指尖,揉了揉他被咬得發紅的唇。
盛瀾心有所感地回頭。
一個便吻順勢落在他臉上。
非常輕柔地。
其實單看郁長官削薄的唇和冰冷的神色,真的很難想象他竟然會這樣主動過來親人。因為感覺特別禁欲系。
可他就是這樣做了。
不過親也只是蜻蜓點水地親了親。
對方削薄的唇離開時,近在咫尺的距離,盛瀾發現對方的唇角依然是緊繃的。
于是盛瀾追上去,紅艷艷的雙唇又貼了貼對方的。
郁誠晏:“……”
郁誠晏反應不及,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
盛瀾的親也是蜻蜓點水式,但胭紅色唇珠飽滿的唇壓上去,給人感覺就溫軟又清甜,帶著小桃子味兒的、還水水的。
郁誠晏喉結一滾。
盛瀾卻已經重新扭回頭、扭回身,正面對著鏡子,他問:“阿晏是在心疼我么?”
郁誠晏眸光落下,沒有回答。
他從后面輕輕環住男生,刻意避開傷口的。
鼻息在青年面頰的旁側逡巡,最終,薄唇在那發紅發燙的耳尖上點了點。
盛瀾聽見了男人有些粗的呼吸聲,還帶著某些沉重:“寶寶,對不起。”
“?”
盛瀾遲疑:“……你對不起我什么了啊?”
對不起什么,郁誠晏沒說。
但盛瀾其實是明白的。
可他又不覺得阿晏應該全權負責自己的安全,從來就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也從未責怪對過對方任何。
但是換位思考后,他又特別理解對方的心情。
于是盛瀾又鼓了鼓腮幫。
然后倚在對方的懷抱里,他說:“衣服劃破了就劃破了,大不了我補上再穿!
“……但是你不許撕。阿晏撕完后就沒有辦法補了!
說完,他再度看了看地上可憐的、不成形了的白大褂,故意語氣嬌嗔。
鏡子里的男人果然輕微地上揚起幾分唇角。
然后他從后面伸手繞至前方,當真沒有直接去撕,而是選擇認真細致地去解,青年領口的扣子。
修長的、指骨突出的手——那只單手持著重機械步槍也無比穩定的手,就小心翼翼地干著如此精細的活計——
一顆一顆地、將男生襯衫上的紐扣撥開。
“其實我真沒事,一點不疼!笔懻f。
郁誠晏在他背后不吭聲。
盛瀾又想到:“對了,剛才你身份曝光,這沒問題嗎?”
身后做著細致工作的男人手上沒有絲毫停頓,只是道:“嗯!
他身上冰雪的氣息輕微溢散,盛瀾下意識臉紅,忽然覺得郁長官站在背后給自己解扣子的姿勢有點……澀。
但他們只是看傷口呢。
盛瀾收斂下心神,想繼續尋找話題。
他最后一顆扣子已經被人撥開。
郁誠晏眼簾微闔,動作頓了半晌,才抬手、更輕柔地去挑青年肩膀上的布料。
這個過程中,郁誠晏的長眉一直壓著。
那側衣服后方,肩胛骨處的布料的確已經被劃開,鮮血就是從那里流出來。
……
盡管那傷口看上去早就不再流血,但很奇怪,在戰場上血流無數、還有幾次被炸得身體不成形的男人,竟然接受不了這一道淺淺的傷痕。
他知道男生是為了救人才受的傷。
但受傷就是受傷,郁誠晏覺得沒有分別。
如果不是不知對方傷勢如何,他這會大抵早將這顆桃子抱在懷里,永遠地抱著。
他當然不止是自責,還有心疼。
很難想象小桃子撲上去救人時的模樣有多帥。
卻也同樣無法想象,男生一個人應對麻煩時,會有多無助多孤注一擲。
……
盡管,這是顆聰明的桃子,他并不一定真的有過這樣的感受。
但只是單純存在于想象中,郁誠晏發現自己就很難接受。
于是剛才好不容易上揚了幾分的唇角,又再次僵硬地繃緊。
盛瀾站著一動不動。
其實還是有點小小的緊張的。
他不緊張自己背后的傷,畢竟真的一點都不疼了。他只是有點忐忑——郁長官究竟發現自己變成了S級沒有?
衣服逐漸被挑開,頭頂的燈光將他身上的肌膚打得一片雪亮。
鏡子里的人身形整體削瘦,膚色是牛奶一樣瑩潤的白色。
鎖骨清晰,肋骨明顯。因為最近有訓練的緣故,手臂上的肌肉線條也很明晰,甚至還能看見一點點的小腹肌。
郁誠晏看他后面的傷勢的時候,盛瀾也下意識打量著這樣的自己。
……怎么看,外形上都沒有任何變化。
所以S級的力量是怎么爆發出來的?……
他想問系統。
但身后的人又沒給他任何機會。
溫熱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脊背上。
盛瀾瞬間脊梁發酥,下意識就挺了挺腰。
然后堅硬的指尖就碰上了他肩胛骨先前微微覺得痛的地方,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做到的,盛瀾依舊并不覺得疼,反而有點癢。
于是他又一次瑟縮了一下。
“怎、怎么樣?”盛瀾問:“應該沒怎么受傷吧?”
“……嗯。”
郁誠晏看著青年肩胛骨上的一道淺色紅痕,終于松了口氣,“還好!
“你看我就說嘛,我都沒覺得……”
盛瀾話沒說完,又覺得身上一涼。
這次他上衣全部被剝掉了!?
“干、又干嘛?”
郁誠晏卻沒有說話,盛瀾的身體就被人轉了過來。
郁長官開始更細致地打量著他,看他身上的每寸皮膚。
盛瀾:……
如果只是看傷的話,其實也用不著這樣……
襲擊他的又不是容嬤嬤的針。
清冷的冰雪氣,讓身處密閉空間的人不免臉紅心跳。
盛瀾低著頭、輕咬下唇地任由對方擺弄了起來,又努力尋找話題:“真的沒關系么?”
“嗯?”
郁誠晏打量得非常細致,盛瀾一低頭就能看見郁長官淺淡的長睫毛,又忍不住開始戰栗。
“……就是你的身份!
他看見了郁長官的空白肩章。
誰都明白如果阿晏想亮明身份,就不會一直戴著這樣的肩章。
“嗯。”但郁誠晏卻依然輕描淡寫。
片刻后他倒是忽然直起了腰,紅寶石般的深邃瞳孔又是驟然一縮!
——一直老老實實被他檢查傷口的男生,忽然飛身撲住了他。
……
細伶伶的手臂勾上來,掛在他身上的青年皮膚白皙細嫩。隔著粗糙的軍裝,郁誠晏都能感覺到溫軟,于是他不得不站直了身體。
但一抬頭,透過鏡子,就看見了青年直拔突出的脊骨、和同樣白到發光的背部。
“……”
喉結迅猛地上下滾動著,郁誠晏的下頜又猛地壓低。
“怎么了?”
他嗓音更低。
“沒什么,就是……阿晏的外衣臟了。”
郁誠晏視線向下,看到自己的衣擺上的確有些褐色痕跡,他道:“是提準芝的花汁。”
提準芝,A+級污染物、植物異化物。
郁誠晏今天離開就是去處理一些污染物的,但提準芝屬于其中比較好對付的那種。
“汁液無毒無腐蝕性。”他叫青年安心。
但還是稍稍向后退開了半步。
他的確剛剛趕回來,沒換衣服。
郁誠晏以前不會太注意這個,在野外大規模作戰也不可能經常換衣服,他從未覺得這有什么。
但眼下,跟干凈潔白、蚌殼里剝出來的大顆珍珠似的老婆比起來,他這樣的確不體面,甚至會弄臟了青年。
意識到這點,郁誠晏說:“抱歉!
可才退開半步的他,又被青年貼了上來。
盛瀾說:“我不是在意這個。”
他仍舊抱著他。手臂環緊他的脖頸,甚至貼得更近了一些。
以至于紅唇都落在郁誠晏的耳邊。
皮膚緊貼硬質軍裝,感覺又扎又癢。
盛瀾卻不打算松手,他說:“我只是在想,你在外面那么辛苦,那么累,你有你的布局,可似乎都被我打亂了……”
說著,他又忍不住鼓了鼓嘴巴,干脆又把下巴擱在對方的肩上。
郁誠晏:“……”
鏡子里,青年看不見的地方,男人尖利堅定的眼神難得出現了一絲游移,又被下耷的眼皮遮住。
虛懸在青年腰際兩側的雙手雖然依然穩重,可以一動不動,卻明顯無處安放。
“……沒有打亂。”
過了半晌,郁誠晏才開口。
他依然用輕描淡寫的語氣、理所應當地說:“你就是我布局里的全部!
盛瀾:?!……
黑白分明的眼“bling”一下睜圓,盛瀾又側頭看了看自己的男朋友……這這這,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一句情話!
郁誠晏卻態度端正、實事求是地說:“我沒有什么追求,保護你就是我全部的追求!
盛瀾:“……”
紅暈從耳根燒到面頰,伶牙俐齒的他這會兒卻說不上來什么話,就只能再度在男朋友肩上埋頭。
郁誠晏已經說:“我以前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是有一些原因!绻以绱魃夏敲盾娬,任家的人就不會對你出手。”
提到任家,他語氣又沉了很多。
但盛瀾卻不認同。
他扳著男朋友的脖子搖頭:“那是他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再說……”
再說他跟郁長官在一起的時候,又不知道他是……
“如果阿晏只是普通人,我們也會在一起的!
盛瀾努力埋頭,盡量藏起自己紅透了的耳朵尖尖:“畢竟……我要對你負責!”
提到這茬兒,盛瀾又支棱起來了——對啊自己是Alpha,是自己要對阿晏負責,所以自己總在不好意思什么!
于是他又直起身體,揪了揪郁長官規整的軍裝:“既然阿晏的衣服臟了……那,那就脫了吧!”
第52章 第二階段
說是不害羞。
但當那雙剔透、紅冰魄似的眼睛帶著凌厲和稍許震驚的情緒驟然看過來時, 盛瀾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開始直接上手去扯對方的軍裝外套。
就像郁長官剛剛為他寬衣時一樣。
但不知道是盛瀾的手不夠穩,還是對方衣服上的布料有些奇怪,他試了幾次都沒有解開哪怕一顆扣子。
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
指骨修長突出的冷白皮,指腹帶著硬繭。
郁誠晏稍微將青年的手挪開, 然后依言自己脫掉了外套。
郁長官的外套里面, 穿著制式的作戰服。
衣服下擺同樣塞進褲腰, 有些緊身的作戰服將他大長腿窄腰的身材顯露無疑。
郁誠晏腳踩軍靴,動作隨意地將脫下的外套收進收納器, 然后回過手來又開始擺弄青年。
“沒有其他地方受傷吧?”
他低著頭, 依舊仔細打量著青年的身上。
盛瀾也是一愣:“完了?”
“嗯?”
盛瀾下意識吞了吞口口水,“你,就真脫件外套。俊
“?”郁誠晏稍加抬眸。
盛瀾已經別過頭。
……怎么會有人以為戀人要他脫衣服, 就是真只是脫掉臟了的衣服呢……
盛瀾不知道該怎么說。
剛剛鼓起的勇氣好像又消失了。
他糾結了半晌, 長睫毛都快抖出殘影了, 才委婉含蓄地表示:“……我不是嫌你的衣服臟!
他不知道的是, 他別過頭的時候,頎長的脖頸正扭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郁誠晏動作一頓,慢慢直起腰來, 視線停留在他白皙漂亮的脖頸上、也看他長睫下的陰影, 以及藏在下面的小淚痣。
喉結一動, 郁誠晏開口:“寶寶……”
他嗓音也變得沙啞。
“……”
盛瀾直接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郁長官開始叫他“寶寶”。
一開始只是偶爾叫一句。非常不經意地。讓盛瀾感到驚異的同時,一般都會更去注意他說話的主體內容去了,而沒有特別追究過這個稱呼。
后來對方似乎就經常叫了, 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再后來……
盛瀾也沒有注意過他都什么時候這么叫自己, 因為已經習慣了。
但此刻,阿晏的聲音低啞得過分了。
狹窄的小空間內、微微溢散出來的冰雪的氣息, 再加上本來就充滿質感的聲音。
讓盛瀾幾乎聽見這聲叫,就……
于是他更大力地埋頭。
但面頰又被一只大手托住。
帶著硬繭的指腹輕微摩擦著細嫩的頰肉,盛瀾的頭被人稍微扳正,入目就是郁長官淡顏清俊的臉。
他聽郁誠晏問:“你……是不是到了?”
“……什么到了。”這問題好怪!
盛瀾更劇烈地抖動睫毛。
郁長官卻托住他的下頜,細細地打量著他的臉,然后長指輕輕點在他耳后際的某個位置。
……那里離腺體很近。
盛瀾又輕微地抖動了下。
“第二階段!
郁誠晏薄唇輕啟,絲毫不覺得如何地追問:“是么?”
盛瀾:“……”
其實這是個很正經的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一想到進入第二階段會發生的事情,他就覺得很不好意思,就羞羞的,就難以啟齒!
……但自己是個Alpha啊!
在這個AO戀占比90%的世界,Alpha作為不進攻的一方已經很少了,像自己這種的估計就更少。
或許阿晏也會覺得自己很奇怪吧?阿晏都不會覺得害羞……
想到這里,盛瀾又忽然下了狠心。
他依樣學了郁長官偶爾托起他下頜的姿勢,也捧住對方的臉。
本不是所有人都敢直視的容顏,卻有著高挺的山根和鼻梁,淺色的眉毛和淡色的唇。
這是一張在任何畫手眼中都是絕對完美、無可挑剔的容顏。
盛瀾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燙。
然而也沒有給自己多少時間去猶豫,他直接吻了上去。
趁著對方低頭的姿勢,盛瀾又微微墊起腳尖,于是飽滿鮮紅的唇先是成功地在對方挺俊的鼻梁上貼了貼。
之后又如同對方偶爾會做的一般,他在郁長官的面頰上也親了親。
發現自己的“不務正業”后,兩片唇瓣才緩緩下移,貼在對方淺淡的薄唇上。
彼時盛瀾才堪堪想起,自己其實并不知道該怎么接吻。
……跟郁長官親親過的幾次,都是對方主動。
自己好像并沒有做什么……
于是他回憶那時的場景,嘗試著舔了舔對方的唇瓣。
結果郁長官根本不給面子。
那兩片薄唇依然緊閉著。
盛瀾又湊上去,在那上面輕輕咬一咬。
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
可自己被親的時候,就不是這樣的,明明接吻的重頭戲應該是嚼舌根……
郁誠晏:“……”
盛瀾思考的時候沒留神,腳跟落了地,二人相接的唇瓣便稍稍分開了些許。
可正當他打算繼續進攻的時候,對方捧著他后腦勺的大手忽然略微用力,他兩片唇瓣都被一片濕潤給包裹住了!
花瓣唇柔軟得像可以滲出果漿的桃肉,被包裹住后就被細密地啃噬了起來。
被重點關照的下唇變得有些發麻發癢的時候,齒關便不知如何被撬開,里面無處安放的軟舌被強勢霸道地嘬住,盛瀾被迫仰著頭,忽然有點腿軟。
然后被迫揚起脖頸的青年,就被人一把抱起架在洗手臺上。
那人就擠在他雙膝間,周圍縈繞的霜雪味讓盛瀾覺得安心極了,即使偶爾被掠奪了空氣,也依然難以抑制地興奮到勾腳……
盡管事情的發展跟他想得不太一樣,但結果似乎是一樣的……
所以,這個絕對是進入第二階段了吧。
一吻結束的時候,盛瀾整片唇都紅艷艷地、極致地飽脹鼓滿,嬌艷欲滴的花骨朵一般,輕微地分開著,好像里面真有幾株細嫩嬌弱的花蕊。
他就這樣半張著唇,靠在男人身上喘息著。
下耷的長睫上掛著兩顆細密的小淚珠。
郁誠晏拿那兩滴小淚珠沒辦法似的,最終也只是抬手在青年眼尾上的小淚痣摸了摸,又將對方抱了起來。
“所以……”
盛瀾點了點頭,自動露出帶有腺體的那側脖頸給對方。
清淺的小桃子味真的變得更濃烈了一些。
郁誠晏紅眸一震,眸底的顏色都變深了些許。
他沒有咬下去。
而是忽然掏出一件干凈的外衣罩在男生身上。
盛瀾:?
“稍等一下!泵嫒萃〉挠糸L官說。
盛瀾:……?
怎么了?
唔,秦博士倒是說過,在明顯感覺進入第二階段后,每天注入一點信息素就可以。
……每天來一點。就可以。
也沒說什么時候、什么時機來上一點合適。所以就是都合適的意思。
所以他也不急。
但剛才氛圍都烘托到這種程度了……
被郁長官的長衣裹住、又被迅速帶離蔚藍大樓,盛瀾不確定等一會兒自己還有沒有勇氣。
不過該說不說,現在還是S級體力值的他,終于能夠略微看清楚阿晏的行動軌跡了。
他終于知道對方是怎么單手攫著他的腰、輕易帶他竄出去數十米遠,也大概能看清對方是如何依舊單手帶著他攀上高處。
于是被帶著極速向某個方向奔襲的時候,盛瀾也第一次敏銳地意識到,郁長官是在帶著他往家的方向行進……
盛瀾一雙眼睛又下意識睜大,里面充滿不確定和好奇。
……不會咬個腺體、為了“治病”而注入一絲信息素,這種事對于郁長官來說也一定要回家里做吧?
甚至明明是急到連車子都來不及坐的情況,也依然要帶自己回家!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方不是比自己還有儀式感?……
這個認知讓盛瀾覺得新奇。
畢竟阿晏似乎是個不講求儀式感的人。
他吃東西的速度很快,對穿的衣裳也不是太講究,好像外物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那這樣的人……真就會為了這件事跑回家里?……
元帥府舊址。
壁壘一般的城堡被人無聲無息地攻陷了,二樓主臥的臥房里,盛瀾被人抱著驟然出現在窗邊。
雙腳穩穩落地的那刻,他聽見郁誠晏操著清冷的嗓音說——
“現在可以了!
盛瀾:……!?
所以!還真是為了儀式感!
既然對方都這樣正式……
盛瀾埋頭:“那那,我先去洗一下吧……”
他說著,轉身打算向浴室走。
但腰身被人一拉,他又轉了三百六十度、被郁誠晏重新拉回到面前。
“……”
再然后,他身上裹著的那件寬大軍裝就再度被拉開。
盛瀾像被人剝豆子一樣從里面剝了出來。
……
半敞、但外頭是大片青青草地、因而絕對不會被人偷看到的窗邊,青年被人從后面擁住。
然后輕輕地咬住脖子。
好吧,想多了。
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再鼓起什么勇氣……
清冷的氣息回蕩在鼻息。
盛瀾猛地想起從前阿晏說過,自己要什么,要主動跟他說。
自己說了、他知道了才會辦到。
而自己要的,對方都辦到了。
所以只要自己說了,之后就不需要再去操心什么了……
盛瀾閉上了眼睛。
二次分化對他來說是陌生的。絕大多數時候都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現在又有些許不同。
盛瀾能很明顯感覺到一股清冷的氣息經由腺體流經了身體,涼涼的、有點奇怪的感觸,有什么東西又在他腺體處匯集……
倒真有了……那種易感期的感覺。
有些難耐地抿了抿唇,閉眼后的各種感官太強烈,他不得不重新張開眼眸。
落日的余暉灑進他黑白分明的眼。
遠處,斜陽照亮了對面大半片的草坪,綠草、陽光和藍天組成三種鮮艷的顏色掛在天邊。熱鬧又晃眼。
盛瀾眼里有淚流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在他不能自抑地激烈顫抖時,郁誠晏終于放開了他。銀發紅眸的男人有些緊張地看向他,“怎么樣,還好么?”
“……”
盛瀾老半天才抖著嘴唇回復道:“還、還好……”
“特別好。”盛瀾最后說。
郁誠晏:“……”
抬手輕柔地拭去青年臉上的淚痕和薄汗。
半晌后,確定伴侶面色紅潤、并無異常,他才微微松了口氣。
給人遞信息素的事,郁誠晏也是頭一次做。
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劑量上把控得是否到位,即便是他也很難不去忐忑。
就這么會的功夫,在被蟲族或污染物圍攻的強作戰中都很難亂了呼吸的人,脊背上卻同樣起了一層薄汗。
“沒事就好,休息一下!庇粽\晏說。
他稍稍從青年身后退開,盛瀾卻站著沒動。
他還是想問:不是,這就完了嗎??
就感覺哪里怪怪的。
有很多地方,很怪。
就是阿晏這么急著把自己帶回來,那他顯然也覺得這個注入信息素是很私密很……類似標記的事情。然后真的完成了這個過程后,就完了???
有風吹進來,因為他搬進來而新換的白色紗簾被風捎起又落下。
對沒錯,這里現在是盛瀾的房間。
整座城堡的正主臥之一、之前郁長官一直在住的地方。
自己來了后,阿晏把房間讓給了自己,他自己則搬到了走廊另一側的某間臥室……
因為那會兒自己是第一階段,得注意保持距離。
但現在……
盛瀾猛地回過身,想說郁長官完全可以搬回來了吧!
但也就在他開口前的瞬間,他手腕上的通訊器叫囂著響起。
是董茂。
……
嗯???
唔……
“等等。”
黑發青年猛地抬眸——終于想起其他怪的地方是什么了!
所以說他們怎么忽然就回來了呢,自己還有工作啊啊。
而且還把毛毛給落下了。!
“工作的事可以放一放,我幫你請假了!庇粽\晏說。
“什么時候的事?”小倉鼠式圓眼睛一瞪,盛瀾嚴重懷疑對方是在胡扯。
“……就算小郁是董事長,是資本家本家,也不能濫用職權。∥抑皇菍嵙晢T小盛而已,我忽然曠工會耽誤工作進度的。”
C級實驗室實習員小盛理直氣壯地教育小郁資本家。
甚至還叉了叉腰。
重點是對自己被忽然拎出來、然后竟然……只是咬了口脖子……感到很匪夷所思!
可惜他沒好意思表達出后面那段兒心情,郁誠晏便覺得好笑地又摸了摸他眼尾,“難道寶寶沒聽說過‘特殊情況臨時短假’么?”
盛瀾:……?
然后盛瀾才知道,在這個六性別的世界里,A和O都有一種叫做“特殊情況”的臨時假。
很容易理解的事情,這種短假的存在也是沒辦法的事,還經常有人先斬后奏。而一般對于請這種假的,主管都會很寬容。
只不過盛瀾的實驗室里四個B、兩個O,兩個A(算他),那兩個O和一個A要么是沒到發情期、要么是已婚,而Beta因為沒有這個煩惱而不享受此種待遇,于是他就還沒見人請過假。
而盛瀾剛剛……也算是處于特殊時期。
嗯,跟信息素有關的都算是特殊時期吧……所以他也不算無故曠工!
乖寶寶小盛立即松了口氣。
搞得對面的資本家小郁根本控制不住,抬起青年的下巴,又在那雙花瓣一樣的唇上啄了一下。
小盛:“唔!”
被簡簡單單地親了下后就又有點兒蕩漾了的小盛同志,這次倒是不敢七想八想了。
他悄咪咪地跟男朋友拉開了點距離。
……盡管今天不用回去工作了,但小盛同志還要努力保持清醒!
畢竟還有毛毛。
下午時盛瀾要上班,就將毛毛安置在公司的設備體驗區了。
那里比網吧的設備要好上許多,畢竟蔚藍科技只做精品。
然后毛毛就像是小鯊魚被放回了大海、哈士奇被投放到了飄雪的北國……
總之,徹底解放宅男天性的毛毛,竟然還能想起來給自己打電話,打電話的原因還是他聽說自己被襲擊了、表示很關心,這讓盛瀾怎么不感動?
再說都說好了晚上會一起吃飯的……
盛瀾悄悄退開幾步,順便去給自己找衣服。
他跟還站在原地的郁長官說:“我不能丟下毛毛。”
郁誠晏眼睜睜地看著小桃子蹦出了自己所在的區域。
一開始長眉微挑,后來是重重下闔起眼簾。
他應道:“嗯!
盛瀾已經打開衣柜開始試衣服了。
一邊挑選衣服一邊道:“要不麻煩阮副將把他捎過來?……毛毛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讓他自己走不大好!罡睂⑦@會兒應該還在公司處理玻璃墻破碎的遺留問題,正好能捎毛毛一段兒!
郁誠晏沒什么意見:“好!
盛瀾將一件襯衫放在身前擺弄片刻,覺得不好太正式了,又換了件白T:“不過晚上我們吃什么,附近有外賣嗎?”
這個大城堡里倒是有廚房。而且還是能同時容下十幾名廚師的那種,各式菜色都能做的專業廚房,規模比一般的飯店都要大。
不過這里沒廚子。
“要是有食材的話,自己做也行。”
盛瀾暗戳戳地提議。
……主要是,忽然很想吃中餐!而且他做菜也很不錯。
之前剛搬進的時候發現有廚房和設備,盛瀾就心動過,想哪天閑下來或許可以自己做。
結果連軸轉了這么多天,一直沒閑著,這事他就沒提。
現在提起這茬,盛瀾順勢說:“我廚藝還不錯的哦!”
郁誠晏:“……”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蜷了蜷:“不用!
他稍微整理了下著裝,又恢復了正經的神態,說:“等人被接過來,咱們出去吃!
“哦,那也行!
臨時購買食材的確不方便,而且還得處理,估計要忙好久。
于是事情就這樣定了。
郁誠晏表示自己先去洗個澡換衣服,在那之前,他先幫盛瀾處理了背后的傷。
……剛才還是淺淺一道紅痕的傷,這會兒已經快要全部愈合了。
郁誠晏看見了,也沒有說什么,仍舊仔細地給青年噴了藥。
之后他回房間洗澡。
【看看,這才是S級肌體的修復力,S+只會更猛,你真的不需要么?】系統惡魔低語。
盛瀾:“……”
在了解了打折卡還有好幾天才過期以后,他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能輕松忘記的,說明就不重要。
盛瀾老僧入定式油鹽不進地聽了一陣系統的嘮叨,仍表示自己要再想想。
他也在自己房間里稍微打理了下。
因為阿晏給他買了很多衣服,每次打開衣柜都想要多試幾套,盛瀾在鏡子前著實擺弄了一陣兒。
但他也沒敢太耽誤時間,覺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就出門去找郁長官了。
畢竟阿晏洗澡的動作也一直很快。
……唔,這個還要得益于他們初見、乘同一艘飛船返回首都星、自己易感期到了的那次,自己無意中發現的。
這段時間他們雖然住在一起,可房間隔得太遠了,別說對方房間里洗漱的聲音了,就是不超大聲音地喊都聽不到彼此的叫喚。
畢竟隔著兩道走廊呢。
……
按照他們在一起還沒到一個月的時長來說,他們這種半同居的關系已經算發展得極其迅速。
但倆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還能住出這種效果……這正常嗎?
盛瀾陷入深深地思索。
壁壘一樣的城堡里很少能看見人類活動的痕跡。
大概是郁長官不喜歡人伺候、也不喜歡被打擾,即使是負責護衛這里的人也都是只守在外面。
所以整座城堡空空蕩蕩。
而這段時間盛瀾也摸清楚了,二樓是一般郁長官活動的地方,但也只有一間臥室和一間書房是他日常會使用的區域,其他地方也根本不涉足。
這是不是太浪費土地資源了?
不過據說這座城堡的建立,最初是為了抵御會從蟲洞中鉆出來的蟲族和污染物,那條蟲洞現在偶爾也處于活躍狀態,因而這附近不能住平民。
所以也不算浪費資源吧。
一邊想著,盛瀾一邊來到了郁長官的房間。
房間門半敞,里面沒人。反而是隔壁書房里有說話聲——聽上去像是阿晏在跟人講電話。
是在談公事,而且還不止一通通訊,對面似乎有好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大嗓門,有些人還說著盛瀾根本聽不懂的語言。
阿晏卻沉著地發號施令,氣質凜冽,幾句話就可以判斷他是這群人之間的中心人物。
“……”
盛瀾少有主動過來找男朋友的時候。
畢竟每天早上他起床收拾好,郁長官就已經在房門口等他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平時男朋友在書房里都做什么,他只是能感覺出郁長官其實很忙,平時并不像陪伴自己時那樣,兩個人猶如處在童話里的冰雪世界中,周圍安靜得不像話,滿世界滿眼都是對方。
平時的時候,找郁長官的人很多。連同阮副將他們也都很忙。
……
聽了一陣后感覺自己這樣在門外偷聽似乎不太好,盛瀾又稍稍退開了一些。
其實書房門是關著的,他也不算是站在門外。
是他現在S級的體力值讓他連聽力都提升了,不知不覺就聽到了里面對話……
但這不好,盛瀾還是立馬后退。
沒過多久,書房的門開了。
已經換了一套休閑常服的郁誠晏從里面走出來,直直來到青年面前。
“走吧。”
“嗯。”
時間有點晚,于是商議過后郁長官命阮副將直接將毛毛送到飯店,他們也從這里出發趕過去。
最終還是盛瀾他們先到,稍稍等了幾分鐘,阮副將就將人送到。
董茂今天已經在蔚藍總部開了眼,倒不會因為飯店富麗堂皇的裝潢而感到如何。
但他見到郁長官卻被嚇了一跳——
那會兒郁誠晏又去接了通通訊,他今天似乎別樣的忙,回來的時候徑直向這邊走著,身姿筆挺,風一般的凌厲。
直接把因為用高端設備玩游戲太興奮、一直跟盛瀾嘰里呱啦說個沒完的董茂給看傻眼了。
“臥槽,這不是上回跟你一起進游戲的那個,身材標準的建模臉??”
郁誠晏視線掃過與老婆并肩坐著的董茂,一壓下頜點頭:“你好。郁誠晏。盛瀾的……男朋友。”
第53章 小桃子滾進懷里
男朋友?
盛瀾抬頭望向郁長官。
先前阿晏在他的朋友面前, 不都介紹自己為未婚夫的嗎?
盛瀾覺得奇怪的時候,郁誠晏已經落座。
董茂驟然被對方的氣質所懾,下意識就站起身來,郁誠晏也對他說:“請坐!
董茂:“……哦, 哦哦!
坐是坐下了, 視線卻還留在對方的建模臉上, 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他被盛瀾拉了一下。
董茂才像舊機器被猛地按開開關一樣,不僅動了, 還湊到盛瀾耳邊說:“竟然真有人天生能長成這樣!”
他是有點怕郁誠晏的。
盡管男人談吐得體, 儀態大方,一點架子都沒有。
坐下后不僅平穩地給他們倒了茶,還將餐巾細致地搭在男朋友的腿上, 照顧起來非常自然。
但他舉手投足間的風范仍舊讓人畏懼。
但董茂就是下意識覺得怕, 可又過于好奇了, 這才打量個不停。
畢竟他玩的那個游戲, 主要的一個娛樂項目就是賺道具捏臉。
可玩家在游戲里辛辛苦苦賺錢改造的外形,竟然都比不上人家現實世界天然生成的臉和身材,這叫人怎么能不受到驚嚇、怎么能平衡, 怎么能不多看幾眼?
盛瀾雖然不玩游戲, 但他也特別理解董茂的心情, 畢竟剛遇到郁長官那會兒他也被帥炸了……
然后,現在這么帥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盛瀾憋不住樂地對毛毛點頭:“是啊是啊!
董茂獲得回應,更來勁兒了,又忍不住湊著盛瀾耳邊說:“還有他那身高, 那長腿, 那身材!怎么練的?是不是練過?”
“這你都能看出來?”盛瀾更驚訝了。
郁長官今天就穿了一套類似上次在學校里的休閑裝,隔著衣服也看不見什么肌肉, 只覺得他身量很長,肩膀很寬,撲面而來一種野性的不好惹的氣息,很像盛瀾從前上學時那種跟自己不是一路的校霸類型。
董茂說:“按我專業捏臉的經驗來看,你男朋友肯定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說不定里面腹肌人魚線都有!”
盛瀾:“嗯嗯嗯那還真是!”
董茂:“那大長腿,都快趕上我命長了,這人是怎么長的!”
盛瀾:“還行,也還行吧!
董茂:“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找到這樣的男朋友——”
“在說什么?”
盛瀾的后頸肉忽然被人捏了捏,是坐在另一側的郁長官。
不僅捏,還順勢將他往座位的中間線上提了提。
郁誠晏說:“我叫人上餐了?”
“哦!”被提回來的盛瀾趕快坐好。
剛剛有侍者過來問詢餐品的注意事項,郁長官就跟對方說了幾句話,盛瀾這邊也在盡情地享受董茂對男朋友的吹捧,都沒意識到自己坐偏了。
坐好以后,搭在腿上的餐巾又重新被人鋪好。
跟男朋友坐在一起的時候盛瀾經常被這么照顧,已經習以為常。
他又聽郁誠晏說:“他這里特供的牛排今天不算新鮮,我讓人換成了羊排。”
“好哦。”盛瀾沒意見。
烤羊排也好吃!
“你朋友還有什么忌口的地方?”郁誠晏又問。
二人便雙雙看向董茂。
“忌口?”董茂沒有理解這個詞匯的意思。
他大概猜到自己真飛黃騰達了的好朋友,請自己吃飯,應該不是單純只喝營養液。
于是頭腦中,那些影視劇中靠吃來獲取食物的畫面通通映入他腦中。
但是忌口是什么意思?有能吃的東西就不錯了,還需要忌口么!……
“我記得毛毛不喜歡生姜!笔懻f。
原主他們小時候,不知道是哪個生產廠家制成了一種生姜味的營養液,毛毛喝完以后就哭了!
——這是系統剛剛告訴盛瀾的。
毛毛顯然也記得這事。
但因為是童年囧事,他還以為盛瀾提這茬兒是埋汰自己呢,趕緊狡辯:“誰哭了?我那次是被辣的!怎么會有那么難喝的營養液!”
郁誠晏則扭頭看了看老婆。
稍稍沉默后,他說:“好!
旁邊的侍者聞言,立馬介紹他們今天精心為客人準備的幾道餐品中,某某某幾道是不需要用到生姜的,又有兩道是需要生姜來提味去腥的,表示要去詢問大師傅是否可以更換。
“嗯!庇粽\晏應了一聲,“有勞。如果換不了就更換其他菜品。”
一旁徹底聽愣了的毛毛:……
所以,他們在說什么啊,什么叫提味去腥?還有什么菜是要用到生姜的?生姜不本來就是一道菜嗎?……
董茂家里條件好,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偶爾也會見到真實的食材。
比如他受寒,他父母就會斥巨資買來生姜給他煮水喝,喝完了還要讓他都吃掉,而一般的窮苦人士只能買現成的藥劑。
但在董茂的認知里,生姜依然是道很珍貴的主材料。
于是他又看向了自己飛黃騰達了的好朋友。
本來盛瀾還在愁三個人坐在一起說什么,沒想到表情清澈單純的毛毛是如此能帶動氛圍的一把好手,總有跟他說不完的話題。
盛瀾就自然笑了出來,跟他解釋什么叫提味去腥。
說著說著,盛瀾還從物質資源匱乏、連生姜都成了寶貝的話題,進而討論到生姜的種植養殖地。
然后這方面郁長官就是專家了。
畢竟毛毛這輩子才第一次離開家鄉,除了首都星別的地兒哪都沒去過,了解的信息也都是道聽途說。
而盛瀾干脆是個真“外鄉人”。
但郁長官卻是徹徹底底長在首都星、有權掌握最一手的信息、又哪里都去過的人。
他知道人類為什么沒有生姜了。
因為污染物M117-M131都是這種擁有火辣汁液植物的異化衍生物;而被聯邦重點保護、嚴防被任何污染因子入侵的植物養殖基地——ME31-ME39號星球,在近一百年的時光里,也已經有七顆星球遭受了蟲族的襲擊。
它們有些已經被占領,成為徹底無法再開墾的廢星。
有些則是單純被襲擊了,作物全部被毀壞,目前還在修復重建中。
而盡管如此,蟲族的入侵卻仍在持續。
郁誠晏語氣平淡地侃侃而談。
通常時候都言簡意賅。
但在被詳細問及情況后,他還可以清晰地說出每一顆星球被攻陷的時間、被毀壞的程度,以及目前重建的程度。
董茂聽得一愣一愣,又忍不住悄悄對盛瀾說:“你男朋友好厲害!這就是帝國大學研究生的普遍水平嗎?”
盛瀾也聽得一愣一愣。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帝國大學研究生的普遍水平,但他跟董茂的感觸的確一模一樣——阿晏好帥!
可同時,又有什么東西在他心底無聲炸開。
——他能體會到當阿晏用教書先生一樣的語氣、一板一眼地淡然提到這些知識時,背后的不平靜。
董茂出生時面對的就是資源匱乏、隨時都會被污染物或蟲族入侵的情況。畢竟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數千年,在一次次大災難中存活下來的人們早已經麻痹,沒什么感慨和想法了,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理所當然。
但盛瀾不一樣。
他生長在物質資源豐富的和平年代,隨時隨地都可以獲取的各類食物,對他來說來得像呼吸一樣自然。
所以忽然失去了這些,才會覺得難以適應,非常難受。
于是并沒有麻木的他,也更能清楚地發現,郁長官對于這些境況的不認同和不甘心。
……這一刻,盛瀾清楚地意識到,原來郁長官也有想辦卻辦不成的事。
他有自己的抱負。
但也許是因為不能避免的精神力暴走,也許是因為其他原因,有些熱血和渴望也不得不被深深地藏在心底。
但無論多深,它們也一直在。
無論他表現得多么淡然。
所以……究竟為什么,連已經全知全能、無往不利的郁長官,也要這樣壓抑和無奈呢?……
盛瀾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黑白分明的眼,純澈的好似盛著一泓清水。
里面盈著滿滿的心疼。
郁誠晏在發現小伴侶仰著脖子看向自己的時候,就驟然回望。
然后就看到男生睜著水靈靈的圓眸、極其專注地看著自己,模樣可憐巴巴地。
……
心下直接一蕩。
郁誠晏:“餓了?”
他驟然開口詢問,后又抬手,想示意侍者去催促廚房。
但抬起的那條手臂卻又被青年按下。
……
郁誠晏抬起的是遠離青年那側的手。
于是按下他這條胳膊時,旁邊整只桃子都不得不趴在他身上。
偏偏這顆桃子還一點自覺都沒有。
捉住了那條手臂后,小桃子屁股又落回座位坐好,之后雙手卻沿著那條手臂一路向下,直到握緊了郁誠晏的那只手后才罷休。
郁誠晏瞳孔震顫,眼簾下闔,緊盯被小伴侶的兩只手、不明所以地握住的那只手。
然后也沒問為什么,只是緩緩地回握。
旁邊董茂自然注意到了盛瀾突然撲過去的動作,當發現他們還在桌子底下牽手呢,不由捂著胃部表示自己被粘膩住了。
“你們這樣,我吃狗糧就吃飽了啊!”董茂炸毛表示。
盛瀾含蓄埋頭,但并不想放手。
郁誠晏淺淡的眉宇則不著痕跡地舒展了幾分。
更緊地握住老婆的手。
董茂:“……”
但話是這樣說,等一道道餐品被端上桌的時候,董茂這次才是真的傻住了!
于是整個席面上,他仍是吃得最多的一個。
晚飯結束后,董茂也跟他們一起回了城堡。
因為盛瀾還是不忍心看小伙伴回去在便利店里睡地板。
——董茂雖不是來投奔他的,但自己住大城堡,昔日朋友卻睡在商鋪的地板,這感覺……當事人都會覺得怪怪的。
反正就是他帶著糾結猶豫的神色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卻還沒等他開口提出什么,阿晏就已經直接提出:“邀你朋友去家里住吧。”
盛瀾:!!
他、他只是想安排董茂住蔚藍公寓、自己原來住的那間房來著!
雖然這樣的安排對于接待朋友來說也稍顯冷漠。
但家里那幢空蕩蕩的城堡,不用任何人說,都代表著阿晏喜靜,并不喜歡家里有太多的人。
不過既然阿晏都說了。
“那毛毛你就跟我們回家吧!”盛瀾說。
董茂:“嘖嘖,現在就是‘你們’家啦?!”
一頓飯下來,董茂還是不太敢直視郁誠晏。
但在盛瀾面前他就可以隨意地說說笑笑,完全沒有壓力地隨意調侃。
盛瀾也下意識調侃回去:“本來就是我們……”
等等!
……對啊!
自己是怎么理直氣壯說出那是“他和他”的家的?!
明明阿晏只是自己的男朋友……他跟阿晏已經這么不見外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盛瀾原地站定揣起了手手!
他揣手的姿勢很別致,就是將握緊的拳頭夾在偏于腋下的身體兩側。
董茂以前沒見過他這種姿勢,還不由笑了一聲:“像直著站立的小倉鼠一樣!”
郁誠晏從后頭走上來,倒習以為常地握住老婆夾在身體旁側的小拳頭,說:“走了。”
隨后,一行人上了車。
回到家里,因為阮副將先一步安排人給收拾了,董茂直接就可以入住。
他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一樓的某客房。
然后董茂在仰著脖子、瞪著眼睛,震驚地站在玄關處觀察這棟宏偉建筑、驚訝得半晌都合不上嘴巴后,盛瀾先是帶著他去了他的房間。
“這我得記著點路,回頭迷路了就不好了。”董茂一邊走一邊說。
盛瀾又被他逗得直樂:“嗯嗯,你可別迷路了,不然我也不好找你和去救你!
董茂又說:“怪不得你現在跟只小倉鼠似的,這家大的,的確適合你來回躥噠搗洞!”
盛瀾:……
什么鬼。
所以自己到底哪里像倉鼠了啊。
回家以后郁長官又有幾通視頻通訊要處理,盛瀾便將男朋友推回書房,要他安心去做事。
之后他帶著董茂認了房間,見時間還有一點點早,就干脆帶他去了“游戲房”。
游戲房還是盛瀾搬來之前的那兩天里,臨時搭建的。
與其說是游戲房,不如說是訓練房——蔚藍總部那架可以模擬機甲環境的訓練模擬器,直接被郁長官命人給搬過來了。
理由是盛瀾在家里訓練更方便。
盛瀾也覺得的確,畢竟公司訓練完不方便洗澡……但當他看見整臺機器都出現在家里的時候,還是狠狠地震驚了一下。。
這臺機器,市面上還沒發行呢啊!
這就是自己投資設廠的爽點嗎?
……
還有他男朋友,也太為他考慮了吧噫嗚嗚噫!
從那以后,盛瀾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訓練,因為不想辜負了郁長官的好意,他不僅訓練,還每次都會認真完成、進度拉滿。
這是他體力提升過快、可以輕易踹飛司機亞恒的關鍵。
前面的夜晚,基本上盛瀾訓練的時候郁誠晏都會在旁邊,親自為他設置強度,整理訓練計劃。
這種時候盛瀾會跟在旁邊看。
倒不是故意為了看出些什么。
他就是覺得男朋友會抽時間陪自己,那對方進行參數設置的時候,自己也應該陪著對方……
總之就這樣黏黏糊糊的,以至于十幾天下來,盛瀾雖然沒主動實操過,卻也學會了怎么計算強度和輸入參數。
現在盛瀾就來到了這架機器旁,打開面板,按照自己如今S級的體力值開始修改參數。
旁邊的毛毛已經在一通大呼小叫和上躥下跳后,重新跑回到盛瀾的身旁。
“瀾瀾,瀾寶!你家還有游戲房?!!”
——除了這臺機甲模擬艙外,當初郁長官還順便讓人多搬回了幾臺模擬艙,都是可以對接游戲端口的。
他本意,大概是真想把這里布置成更具趣味性的房間,不要那么嚴肅刻板。
但盛瀾卻只想著訓練,其他的模擬艙只稍微研究過,還沒有真正用過。
盛瀾忙著設定數據,也沒解釋太多,就讓毛毛自己選一個艙進去,自己玩兒去。
“那我可不客氣了?”
董茂的聲音難掩激動。
他在家鄉玩游戲,用的還都是佩戴式的眼鏡、手持傳感器這種設備。
一架模擬艙的售價對于普通人來說就是天價,打死董茂也買不起!
甚至偏遠星球這東西就很少能被見到,去最貴的網吧也沒有。
董茂來首都星,主要就是想體驗這個模擬艙的。
他今天下午在蔚藍科技免費體驗了一下午,已經爽飛了,覺得此生再無遺憾了!
結果現在這是啥?……這是無!限!暢!玩!
“其實你們不用給我準備房間的!倍难劬︷ぴ谀切┨摂M艙上,根本撕不下來:“我住那兒就行!
他指的是一架虛擬艙的內部空間里。
盛瀾:“……”
“過度玩游戲不好,你今天只能再玩倆小時。”他一邊輸入各種計算完的參數,一邊說。
“……霧草,你在搞什么高端的東西?”
董茂剛想抗議,又注意到盛瀾面前瘋狂滾動著各種文字的面板。
那明顯是屬于研究人員后臺操作的東西。
而黑發青年外表肅穆認真,動作嫻熟,即使沒穿著白大褂也透著一股專業人士文縐縐的氣質。
董茂直接就被搞服了——
“天吶,你在蔚藍科技真是研究員?這你都會擺弄?!”
盛瀾:……
盛瀾低眸看了眼時間,疑惑董茂怎么還有閑心關注自己:“你不去玩游戲嗎?兩個小時哦!
董茂:“……”
將虛擬艙調整為對應S級體力值的強度和訓練模式后,盛瀾將自己關在了里面,整整兩個小時。
出來以后又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盛瀾急著去洗澡,路過董茂的游戲艙,見對方還玩得起勁兒,他也沒有打擾,悄咪咪地就跑上了二樓。
【你真敢啊!肯到y幽幽地說:【帶著臨時buff直接進行S級體力訓練,你也不怕buff消失后自己身體會吃不消!】
盛瀾則無所謂地表示:“我這不是還有你么?”
【你、你想好要換S+體力值啦?】系統驟然有點結巴,但后面又難掩激動。
盛瀾說:“沒有!
【……】
“不過我實在吃不消的時候,不是還可以換點別的buff之類的么!
跑回房間的盛瀾關上房門,隨手抹掉自額角一直流到下頜的汗滴。
“再說我現在S級的身體素質,恢復速度也快,buff消失前怎么都緩過來了!
【臨時卡片的效果一直到明天凌晨四點半,現在是晚上十點半,還有六個小時,的確夠用。】系統實話實說。
“嗯!
盛瀾洗完澡,已經覺得身體輕快很多。
他還照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后背肩胛骨的位置,紅色的痕跡已經淡得不明顯了,仔細看才能看見上面的一條白痕,證明曾經傷過。
……這個S級體力值,真叫人動心啊。
但用全部家當去換就有點兒……
“話說我可不可以等下次再打折的時候再說?”盛瀾問,思維又驟然發散:“或者下次會比這次更便宜?”
系統:【呵呵,那你就等著去吧。】
……
洗完澡,通常就是該睡覺的時間了。
盛瀾想了想,依舊不打算打擾毛毛玩游戲,反正游戲艙都有疲憊保護機制,他剛才跟董茂說倆小時純純就是跟人開玩笑。
推開房門,他再度走向郁長官的房間。
結果臥室依然是空的,隔壁的書房倒是亮著燈,郁長官竟然還在跟人開視頻會議……
大概是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書房門打開,郁誠晏從里面走了出來。
大手很自然地拂過盛瀾的黑發,發現還有一點點濕,他便順勢將他拉回自己的房間里,在洗手間里吹干。
盛瀾來之前已經吹過頭發了,但沒有處理得太細致,發根還是濕的。
現在在男朋友房間的浴室里徹底被吹干,鼻息間都是對方身上獨特的冷香,盛瀾對著鏡子的眼睛亮亮。
“阿晏今天還要忙么?”
“嗯!庇粽\晏站在他后面,又撫了一下他細軟的頭發:“還有兩個事情需要敲定,你……”
“啊,”盛瀾特別懂事地提出:“那我先去睡了?”
“……”
郁誠晏揉著他頭發的手一頓,片刻后表示:“也好!
“精神力還好么?有什么感覺?”郁誠晏又問。
盛瀾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他如實說。
郁誠晏又點了點頭,繼續問:“后背的傷呢,還好么?”
“那個啊,都已經好得快看不到那里有傷了!笔懶Φ馈
“嗯!
郁誠晏又點點頭。
他很相信男生這話,但還是說:“要不我再給你看看?”
“……不用!笔懸暰又向郁長官身后的書房轉了一圈,說:“你先忙吧!
郁誠晏卻說:“我先送你回房間!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認路!笔懶α诵,圓杏核一樣的眼睛晶亮:“……阿晏也早點睡,別太累。”
郁誠晏喉結下壓了一瞬,點頭:“好。”
但最終,盛瀾還是被郁長官送回了房間。
……合著他說的“好”,只答應了后半句。
想想郁長官剛才在書房里,至少還跟四個穿著軍裝的人同時掛著視頻會議,盛瀾就連忙催促他:“你快去吧!
“寶寶!庇粽\晏卻站在距離他房門口半步遠的地方,沒有離開。
走廊上的燈光不及室內的亮,他高大的身影都淹沒在外頭的陰影里,叫人一時間看不清表情。
但他依然嗓音清晰、認真地說:“晚安,做個好夢,明天見!
盛瀾的動作也微微頓住,最后折身回去,又將自己掛在對方的脖頸上。
“好哦。”
說著,就在男朋友的面頰上落下一個吻。
非常標準的吻別禮,最近每天分開前他們基本都是這樣做的。
只不過有時候是盛瀾主動吻上去,有時候是郁長官吻過來。
但地點大多都是在這個房間門口。
郁誠晏喉結又重重上下滑動一次。
片刻后盛瀾松手,稍稍退回自己的房間。
房間的大門終于被關上。
“呼!笔懻驹陂T邊兒,悄聲地喘了口氣。
隨后覺得郁長官似乎并沒有離開。
外面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他S級的體力值讓他在樓下時、可以聽見隔壁虛擬艙里毛毛的呼吸聲,但如今隔著一道門,卻什么都聽不見。
就是因為太安靜了。
所以盛瀾才覺得對方沒離開。
于是他也更加悄然地放緩了呼吸。
【唉,這大好的良辰美景,進入第二階段的第一天哦,你倆竟然不干點啥!肯到y的聲音突兀地在腦中響起。
盛瀾:“……”
被戳痛了。
直接將系統靜音!
而后他干脆趿著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闥闥闥向房間內部跑去,仰面將自己摔在床上!
床鋪也很柔軟。
據說也是他來之前新換的。舒適度與盛瀾過去在21世紀睡習慣了的床都有一拼。
前幾天因為什么都不能做,床鋪又無比干凈舒適,盛瀾基本都是倒頭就睡。
但今天,陷在床鋪里的青年卻失眠了。
——他撲在床鋪上,大約一分鐘過后,外面的郁長官終于動了。
依然沒有什么聲音,但在極靜的夜晚里,盛瀾還是可以聽見一點點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S級體力值就是如此有威力。
而郁長官似乎不知道他能聽見,所以也并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
之后盛瀾就失眠了。
他在想郁長官今天真是格外的忙啊。
像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而這件大事盛瀾其實是知道的……就是自己受傷了。
阿晏他很憤怒。
其實從下午被帶回來、無意間聽見郁長官跟人講電話的時候盛瀾就知道,對方在謀劃什么事了。
很明顯阿晏將自己的受傷,歸咎于他之前太低調、沒有亮明身份。
于是他謀劃的事……遠不止是針對任家那么簡單。
其實盛瀾一開始還不太明白,自己只是受了點輕傷,阿晏有必要反應這么大么?
但經過系統的提醒——盡管系統只是在彰顯兌換S+體力的必要性,系統當時說:【那哪是輕傷,如果你沒有本系統給你提供的臨時buff,你早就被任喬邦打飛了好嗎!】……
那時盛瀾便忽然意識到,如果不是被加了體力值,自己說不定真會被打死,不死也會很痛,說不定又會落下什么終身殘疾……
而且換位思考,如果是郁長官被人揍了——雖然這不可能。但如果真是那樣,自己也會很生氣地采取很多舉措。
所以這一晚上,他都沒打擾郁長官做的事。
其實盛瀾也一直有個疑惑——郁長官為何如此低調。
很明顯他不想拿起他手中的權杖。
可一個二十出頭、能力出眾的年輕人,就應該耀眼閃耀。
阿晏究竟為什么會如此排斥自己的身份呢?
這些問題想著想著,盛瀾就失眠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真被系統說著了。
難道他們今晚真的什么都不做么?……
可看郁長官的模樣,似乎是沒覺得他們該做點什么。
盛瀾的頭腦里自動復盤了,他們剛才道別說晚安的場景。
與前面的十來天都一樣,沒有任何不同和特別。
那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亦或者是,郁長官今晚上的事情太多、沒有興致……那么問題又回到他最初糾結的問題了,阿晏原本是個很想低調的人,現在忽然不想低調了,猛地要干大事了,這真的沒問題么……
在舒適大床上滾了足足近兩個小時還是沒睡著,盛瀾有點兒生氣地坐了起來。
失眠人普遍都會這樣,生氣地坐起,再喪氣地倒回去……
倒到一半兒的盛瀾干脆掀開被子,從床上蹦下來。
——他才不要糾結這么多。
是男朋友告訴他,有什么事自己都要跟他說。自己要說才行。
于是盛瀾干脆不糾結了,他直接推門出去。
外頭的走廊上依舊打滿燈光。
據阮副官說,這是郁長官擔心他怕黑,在他來之前刻意設置的。
而即使沒有人告訴他,盛瀾也能猜到這點。
畢竟阿晏是不需要依靠燈光行動的人,他也不怕黑。
……畢竟。
在遙遠的外太空里潛伏,最基本的就是要經歷漫長無際的黑暗。
當夜晚來臨時,一整顆星球都將沒有一點光。
如果這都克服不了,又怎么能一個人數次在外潛伏數年而沒有瘋掉呢?
——那種被黑暗吞噬勇氣的感覺,那種孤獨和寂寥,盛瀾經歷過。
所以也無比地知道,能徹底克服這些的人該有多堅韌。
如今走在兩側都盈滿燈光的走廊上,腳下踩著平整光滑的木質地板,盛瀾剛才的浮躁和易怒也都消失不見。
他徹底地平靜了下來。
他就踏著這片溫暖的光亮向前。
仿佛在被引導著,來到自己愛人的房間。
郁誠晏交代完今天所有的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內。
洗漱完畢出來,他來到房間的露天陽臺邊,轉身向左望去,那個時常被他注視的房間已經很早就熄了燈。
很多人覺得他之所以會搬來這間房間,是因為這里離他的書房最近。
其實不對。
其實只是因為,位于轉角處的這間房間,恰好可以看見另外一間房間。
郁誠晏在陽臺的地板上坐下。
長身斜斜地依靠著身后的柵欄,他一條腿完全伸展開,另一條腿則彎著膝蓋、保持腳面撐地的姿勢,就這樣在盯了那扇窗戶半晌后,緩慢地闔上眼簾。
比起睡床鋪,他更喜歡睡這種硬質的地面。
比起睡在房間里,他更習慣宿于開闊的露天場地中。
于是比起一個人閉眼睡去。
他更喜歡守在這邊。
……
黑暗里,郁誠晏驀地睜開雙眼。
他聽見有聲音在很遠的地方響起。
……大概是“咕咚”一聲雙腳落地的聲音,接著是一串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算輕,熟悉的小貓兒一樣的伶俐。
之后,是響起的開門聲。
……還沒有睡么?
郁誠晏眼皮下耷,思索著男生這個時間會去哪里。
之前的夜里,這樣的事情從沒發生過。男生從未離開過自己的房間。
今天有什么不同?
他驟然想起還在樓下打游戲的董茂。
……他是去找他了?
黑暗里,紅眸中涌動的情緒,被迅速掩藏在下耷的長睫里。
郁誠晏下意識繃緊了身體,但沒有動。
……男生正是愛玩的年紀。去找伙伴打游戲也沒什么奇怪。
他如此告訴自己。
外頭很亮,他倒不擔心男生走夜路會害怕,或是不小心摔到。
他沉默地聽著那串腳步音。
但很快他就發現,男生的腳步聲已經躍過了可以下樓的那兩排樓梯。
……
盛瀾并沒有下樓。
他是直直向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來。
意識到這點后郁誠晏猛然掀開眼皮,一瞬過后,又重重地閉上了眼。
但恍然間,他又覺得被小伴侶看見自己睡在這里,似乎會很影響感官,或許還會嚇到他。
于是他猝然起身,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的床鋪邊,掀起被子躺了進去。
夜里有月光灑進來,外加走廊上明亮的燈光,房間里并不算黑暗。
郁誠晏聽見了極輕的敲門聲,和一聲極低的呼喚。
“阿晏?”
他更放緩了呼吸。
他想起自己一直沒有關閉房門睡覺的習慣。
小伴侶如果愿意,隨時都可以進來。
而如果對方決定離開,自己也可以立即追上去。
于是他故意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向都很不怕他的男生,果然直接走了進來。
郁誠晏仰躺在床上。
他聽見男生壓低了的、但依舊清朗好聽的聲音響起:“阿晏你沒睡對不對?”
“……”
清淡的桃子味四溢,他確定男生來到了自己的床前。
但想象中的,自己被對方戳破地搖醒、或是更過分一點的——男生直接吻上來,以此戳穿自己裝睡的情景,統統都沒有發生。
他只聽見一陣稀稀疏疏的響聲。
再之后,他身上的被子被人撩起。
……一顆白皙柔軟的桃子,忽然就貼著他、躺在了他的身體旁側,然后又撲簌簌地一翻身,暖暖軟軟地滾落到他懷里。
郁誠晏:“……”
黑暗里,銀發紅眸的男人猛地睜開雙眼。
第54章 冰桃氣泡水
黑暗的房間里, 盛瀾砸過來的那刻,郁誠晏便伸手扶住了他。
或者說圈住。
他長臂一彎,就將這顆自動滾落在懷的桃子,結實地圈進了臂彎。
完全是出于對愛人下意識的保護。
但這之后, 郁誠晏一向穩重的雙手, 手指卻猛地一跳。
他驟然發現, 入手是一顆光滑瑩潤的桃子。
……
剛才一瞥間看到的白皙,竟然不是錯覺。
男生在床邊弄出的窸窸窣窣的響聲, 也……
盛瀾是在床邊脫了上衣之后, 才鉆上他被窩的。
郁誠晏:“……”
郁誠晏猝然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黑暗里,胸膛撞在一處,于是砰砰作起的心跳聲也被彼此所感應。
郁誠晏半抬起頭, 看向趴在他身上的青年。
他嗓音比以往壓得都要低:“……寶寶?你做什么?”
“我……”
對上那雙隱藏在剔透冰魄下的紅色眼眸, 盛瀾忽然抖了一下:“我本來……是有話想問你!
“嗯。”
郁誠晏長指又蜷了蜷, 耐心地等待青年繼續向下說。
“但是……”
盛瀾的長睫毛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但是……”
但是當然還有點兒別的意思。
盛瀾也是下足了狠心才這么做的!凑绻糸L官沒有那個想法, 他還可以說他就是不喜歡穿衣服睡覺。
但是!
或許是自己剛剛滾上來的方式不對,或者是角度不對。
總之盛瀾一瞬間就發現了不對。
——他剛是被燙得哆嗦了一下。
于是現在就騎虎難下了。
盛瀾“但是但是”了半天,也說不出什么來, 最后只能咬了咬唇。
然后可憐巴巴地望著被他壓住的人。
黑暗里, 郁長官修長的脖頸搭在枕邊, 過分性感的喉結又上下大力地滾動著,下頜線越加明顯。
再往上看,是他俊美冷峻的容顏。
盛瀾感覺到對方在屏息。
因為整個空間都驟然陷入一片寂靜。
但轉瞬間,他又聽見了明顯的呼吸聲——
是郁長官的呼吸聲重重砸在他耳邊。
然后一瞬間天旋地轉。
盛瀾枕上了對方剛才躺過的枕頭上, 同樣頎長潔白的脖頸舒展, 他被那雙在黑暗里仿佛能發光的紅眸盯著。
視線一寸寸地從面頰掃過,像大型猛獸正巡視著令其垂涎的肥美獵物。
郁誠晏的聲音也一字一字敲在他心上。
“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男人的嗓音此刻極度沙啞低沉。
不熟悉他的人, 甚至會以為里面壓著什么暴烈的怒氣。
但盛瀾卻知道對方沒生氣。不是生氣。畢竟底下……
對方只是在忍。
【哇哦,趁著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還要嘗試下新的體力極限嗎?真有你的小桃子,將臨時卡片發揮到極致!肯到y語氣陰陽怪氣,還是在說他摳。
盛瀾:“……”
盛瀾這次徹底沒功夫理會系統,看上去禁言對它來說也沒用。
他直接選擇讓系統臨時下線。
與此同時,一雙有些粗糲大手已經摸上他的臉。
像以前很多次一樣,拇指和其他的幾根指頭輕松夾上他面頰的兩側。帶著霜雪一樣的凜冽氣。修長的手指和不算寬的手掌,可以輕易覆蓋他的半張面孔。
這些都讓盛瀾直接戰栗起來。
結果那只大手捏他臉還像是捏上了癮,腮邊的頰肉被不斷刮過,連同耳根也沒有被放過。
粗糲的指腹,偶爾大力,偶爾繾綣。
盛瀾再度對上那雙快要變成黯紅色的眼。
……他每一次看到這雙眼眸,都會想起冬日里寧靜結冰的湖水,以及周圍大片的紅色楓葉。
那些讓他心馳神往、靈魂得以回歸安寧的地方。
男人帶給他的感覺,與之很像。
盛瀾便忽然沒有了過多的糾結。
他驟然向上抬手,環住了男人的脖頸。
以往做這個動作,盛瀾都會故意避開對方頸側的腺體。
但是今天,他故意以指尖輕點在上面。
“我OA戀!
黑暗里,男生水紅色的花瓣唇噙動著,像雨霧里綻放的玫瑰,看上去無比嬌貴。
但他聲音卻又無比堅定。
……
制作一杯冰桃氣泡水,就是先把一顆被揉爛的桃子搗碎、搗出豐盈汁水,然后再倒入滿滿一杯前調、后勁都很足的氣泡水。
冰雪是最好的融合劑和調味料。
黑暗里,剛被洗過澡的盛瀾又流淚了。
漂亮的眼尾變得一片泥濘,小淚痣都在這片紅暈中被浸透。
郁誠晏拇指擦過那枚脆弱的小痣,之后輕柔地俯身,將愛人長睫毛上的淚珠盡數吻落。
他終于找到可以對付男生眼睫上掛著的小淚珠的辦法。
于是他樂此不疲地、一遍一遍地,吻上那震顫不止的長睫。
盛瀾對這些本來是沒意見的。
男朋友關切和略帶后悔壓抑的目光,讓他不能拒絕這樣輕柔溫暖的親吻。
但是。
但是……
哇啊啊還是好想哭是怎么回事哇!
盛瀾懷疑自己的腺體都快被咬破了。
盡管阿晏說沒有,可他自己也不敢碰,因為一碰就想哭。
……奇怪,自己明明是Alpha。
Alpha不會被標記。
那他到底敏感什么?
而且比起其他地方,他腺體已經是被最溫柔對待的地方了。……盛瀾確定。
他覺得他還是應該感謝系統。
不然自己一定遭不住。
在第N次被人親吻肩胛骨處的那一點小傷疤,以及又被翻過來親嘴巴的時候,盛瀾嚴重懷疑buff的時間差不多就快到了。
“唔……幾點了?”
他不得不開口問。
但一開口就把自己嚇了一跳……
如今他的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
……
那自己剛才叫得是有多大聲???
于是他眼神驚恐地望著上面的人。
郁誠晏說:“不用擔心,沒人聽見。”
他早就將房門關上了。鎖死。這對于來去如風的人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盛瀾這才迷糊地回想起最開始阿晏的確離開了一秒……半秒。
對,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那幾點了?”
“三點半!
“三……?!!”
盛瀾支棱了一下,失敗了,遂徹底癱回去躺平。
他沒想到時間竟然過得這樣快。
但三點半,那不就是過去了三個半小時???
只有一次。
前后加起來,算上洗澡的時間,就算被洗了再久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吧,所以……
他微微撩開眼皮,偷偷去看男朋友。
就這樣他還覺得郁長官是非常收著的。
兩個心跳都撞在一起的人,作為當事人的一方,他當然能感覺到阿晏冷白色的皮膚下,那些肌肉克制的震顫和緊繃。
但是沒辦法。盛瀾也沒辦法。
……盡管已經是S級的身體素質,可還是那句話,S級只是恢復速度快了一點,不會感覺不到痛!
而且這比手動操控機甲還要累。
有時候,節奏也比操控機甲還要難把握……
盛瀾現在倒沒覺得哪兒不舒服。
就是仍處于一根手指都懶得抬起的狀態。
幸好自己有臨時卡。這要是換作平時,他八成不會有勇氣堅持。
……不,是不會有勇氣讓對方開始。
但原來……那是這個樣子的。
盛瀾的指尖下意識地揪了揪身上的被子。
其、其實也還不錯。
忽略一開始的不舒適的話。
發現男生清澈的眼瞳終于不再像是覆著一層水膜、不再流淚的時候,郁誠晏才松了口氣,又側身他身邊躺下。
大手握住男生猛揪被子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啄吻了一下。
這個動作他剛才做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帶著歉意和不忍地——
他把這顆桃子弄爆汁了。
而直到此刻,郁誠晏發現自己依然拿這顆小桃子毫無辦法。
“困了就睡吧。”
他只好嗓音很輕地說。
盛瀾是困了。
但視線掃過去,落在對方形狀特別完美、力量特別強的腹肌上,他又不滿地揪了揪對方的褲帶。
——憑什么郁長官穿了褲子,但自己沒有?
破曉時分的月光都淡了很多,但依然有光芒柔柔地灑在床上。
青年整個人都被裹在蓬松柔軟的被子里,像個白色發面團子,露出的面龐又過分地瘦削精致。
略微散落在面頰旁的黑發被人輕輕拂開,郁誠晏說:“你不是不喜歡穿衣服睡覺?”
盛瀾:……什么呀!
“誰不喜歡穿衣服睡覺了!”他厲聲反駁。
“哦。原來你喜歡。”
郁誠晏略顯沙啞的嗓音,特別有質感地在深夜里回蕩,悠悠然地做出總結:“老婆喜歡穿著衣服睡。但跑來我房間后,卻……”
“……”
盛瀾立馬想起那件最初被自己脫掉,并隨意丟在地上的睡衣。
忽然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黑白分明的杏眼眼尾還泛著紅,但雙眸依然水潤純澈。
片刻后盛瀾又不擋著臉了,他將身上的被子反丟在郁長官身上。
郁誠晏只穿了條褲子,剛剛給男生清洗完后他自己又匆匆沖了個澡的緣故,身上和發梢都還帶著水汽。
盛瀾可不管那么多,把被子丟過去以后又把自己給丟了上去。
當然這次只壓上身。
他半趴在男朋友的肩上,嗅著對方身上微微溢散的冰雪氣,就覺得這樣舒服多了。
半晌后,盛瀾又下意識地向對方的腺體方向,抻了抻脖子。
因為按照流程來說,這里至少應該有身為Alpha的自己、去咬Omega腺體的步驟的。
無論臨時標記還是永久標記。
這可是A和O的組合的重要調情方式。
但到他們這里一切都亂了,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去咬,最多只是最開始用指尖碰了碰。
之后就徹底喪失控制權、主導權。
……這這這,喻吳他們說得不對!
作為只能做下面那個的小處A,又是第一次談戀愛、熱戀期,盛瀾還是很注意吸取前輩們的寶貴經驗的。
可如今,盛瀾回想這些日子他偶爾窺屏、看他們在群里總結的“戀愛寶典”——
【OA戀的O一般也不會太主動,這個時候Alpha可以先去撩對方的腺體,但要注意力道的把控!……】
【即使是OA戀,小A也要適當給伴侶一點信息素!不然對方仍然會因為你不行而失去興致!】
【有些特別不會主動的O還得Alpha自己主動動,所以說生而為A就是累啊!】
……
所以,他身為Alpha是主動了。也有效果了。
但群里說的那些,后面全不對!……
他根本沒來得及給阿晏信息素!!
以及根本就沒有小A行不行、O會不會失去興致的概念。
阿晏壓根就沒給他行的時間和機會。。
現在復盤,盛瀾甚至懷疑自己最初觸碰郁長官腺體那一下,都有點用力過猛了!
如果他這會兒還有力氣,一定會去群里說一句經驗不準!太誤導小甜A了!
盛瀾現在當然沒那么閑地去群里跟人對線。
他就是下意識地想看一看郁長官的腺體。
但又在聽見對方稍一變重的呼吸聲后,猛地頓住,所有動作都暫停。
“……又做什么?”
夜里,郁長官的聲音很輕,但仔細聽,尾音依然低啞得不像話。
盛瀾:……
再也不敢提看腺體的事。畢竟他buff就剩不到一個小時了!……
完、全、來、不、及。
“還不舒服么?”
黑暗里,大概是青年來回攢動的動作讓人迷惑,郁誠晏又緊張地問。
他張開一條手臂讓青年枕上他的肩,那只手臂還能回彎過來輕抵在青年腰部,給他揉揉按按。
盛瀾感覺還好,于是咕噥著閉起了眼睛,手臂都擱在郁長官的腹肌上。
……不愧是酷愛在游戲里建模的人,都一眼崇拜的好身材。
盛瀾還是忍不住覺得太帥了。
他就總忍不住想摸上幾下。明明已經很困了……
郁誠晏被他這模樣鬧得有些失笑,又問他:“你的腺體還好么?”
他始終記掛青年二次分化的事。剛剛循著感覺,又注了點信息素進去,而目前看來,老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還好!笔懻f。
但紅洇洇的唇接著還是扁了扁:“可我覺得真的破了!
如果沒破,怎么會那么敏感?他的感覺就像是機器電線因為事故露了出來,于是就開始漏電了。
現在他就完全不敢動那塊兒!
非要趴在阿晏身上的原因也是如此。
趴在男朋友寬闊稍微有些硬的肩頭,他正好可以歪著脖子,不被碰到那里。
“沒破,真的沒破。”
郁誠晏拾起他的手,不叫他摸。
他猜想男生會覺得敏感應該是跟二次分化、腺體飛速發育有關,這點秦鴻峻之前提到過。但他還是重視起來:“不然再帶你去看看!
郁誠晏說著就要起身。
“不不不!”
盛瀾連忙阻止,深知男朋友行動力有多強、速度有多快,他是一點都不敢慢,盛瀾連忙按住他說:“還是別了,只要不碰那塊兒就還好,我想先睡一下。”
……他可不想大半夜裹著被子被男朋友扛進實驗室!!
“那好。”
郁誠晏說著又躺了回去,將青年調整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那睡吧。明天給你請假?”
“不……我能起來。”
盛瀾還是挺相信自己S級臨時buff的修復力的,他說:“我就睡到八點半,不吃早飯了……”
“好,我叫人打包給你帶著。”郁誠晏說:“八點半叫你!
盛瀾便趴著沒動了。
但不一會,他聲音又響起:“阿晏……”
“嗯。”
“我想起來,我是來問你問題的!睂庫o的夜晚里,男生的嗓音小小輕輕的。
郁誠晏:“……嗯?”
盛瀾吳儂軟語地趴在男朋友耳邊,強調:“剛才的都是意外。”
“……”
黑暗里傳來郁誠晏略微失笑的聲音,“不困嗎?可以明天問,我一直都在!
“可是我想現在問!笔懻f。他總覺得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
便聽見郁長官超有耐心地說:“好,那你問。”
“……”
不知道是不是近距離接觸對方、可以聽見他心跳的緣故,盛瀾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被人攥緊了。
黑夜里,郁長官低沉沙啞的聲音也變得格外、格外的好聽。
但他還是往上挪了挪身體,確保自己一抬眸就可以看見對方的眼睛,這才重新躺好、低垂起眉眼。
“……那我問了,你可以不回答我,但不可以嫌我多事。”盛瀾說。
郁誠晏稍稍靜默片刻后,削薄的唇開合:“我不會不回答你!
“更不會嫌你!
“寶寶想問什么?”
……
然后盛瀾就問了。
其實盛瀾有很多疑問,當然比起郁長官在謀劃著未來做什么,盛瀾更好奇的還是對方的過去。
比如最初他來之前思考的那個問題,像阿晏這樣的天之驕子,為什么總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
如果本身實力不濟,或是精神力暴走無法自控,被整個帝國厭棄,阿晏不可能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內就集結了這么多人開會。
還有他住的城堡,他身邊的兵,他作為背后投資人供養的企業……
如果說郁長官沒有實力、沒有人脈,所以才沒有機會登高遠望,盛瀾怎么都不信。
于是他才更好奇,條件如此得天獨厚的郁長官,為何會走上單兵征戰的道路,將自己隱居幕后,甚至曾經將自我放逐?真的只是因為,每年一次的精神力暴走么?……
盛瀾總覺得不是這樣的。
郁長官明明已經可以自控。
而這個問題,他本來也可以不問。
……盛瀾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談戀愛應該是怎樣的。
在他有限的認知里,他的父母、他親生的大哥和大嫂都很恩愛。
但對于沒有談過戀愛的他來說,在他看來恩愛的表現似乎就只是吃住在一塊、彼此經常意見統一、偶爾有分歧也絕不真跟對方生氣。
其他的……
情侶之間該做什么,伴侶之間該做什么,該對彼此了解有多深。
盛瀾并沒有很清晰的概念。
他只記得大嫂說過,既然是結婚領證的關系,夫夫之間就該互相了解清楚彼此的事,雙方都沒有秘密。
但,他和郁長官離那步好像還很遠。
所以他一開始并不打算問。
對于盛瀾來說,現在能一起吃住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什么都是完美的,不需要再去破壞和打探,他對他們的現狀真的很滿意。
可是今天吃飯、一起侃侃而談的時候,又被他看到了一個有過抱負和理想的阿晏。
于是他太好奇他的過去了。
并不是想要窺探。
也不是為了吃瓜……
雖然,盛瀾還是覺得這樣子去打探別人的過去,其實挺不好。
看上去也真挺像是吃瓜群眾的……有點八卦。
這才糾結了這么久。
“有什么不好?”
聽男生說,原來他一直都在糾結該不該詢問自己的過去,郁誠晏立時看向自己的小伴侶。
平靜下來的青年面色已經恢復瑩白,但眼尾仍舊帶著紅。
烏黑的瞳仁清澈,墨滴入白色信札一般的黑白分明,此時那雙眼里就透著含蓄的關心。
幾乎是不能自抑地在青年薄薄的眼皮上落下一個吻。
郁誠晏說話聲音認真:“你關心我的事,怎么能算是八卦?”
“寶寶肯關心我的事,我已經非常高興。”他近一步說。
盛瀾:!
對方這么說,他就安心了。
當即抿緊了唇,將細嫩的腮邊都堆出一個酒窩,杏核一般的眼因為這個動作而變得更圓更亮。
盛瀾更為期待地看著對方,等著他說。
郁誠晏卻說:“只是我的過去,不亮堂!
“……這話你之前說過。”盛瀾小小聲地說。
郁誠晏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你還是想知道?其實我本來就應該告訴你,只是……”
“只是?”
怎么還有只是?
郁誠晏輕闔了下眼簾,“只是我擔心你會被嚇到,然后無法接受,最后離開我……”
“什么呀!”盛瀾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他已經很快表示那不可能!
他心里想他都是有系統的人了,怎么可能還被對方的過去嚇到?
所以肯定是郁長官把他看得太扁了。
于是……
小倉鼠式不開心地猛磕后槽牙!
“……別生氣!庇粽\晏連忙試圖去阻止男生的動作。
他已經知道這顆小桃子脾氣大了,但如何阻止腮幫鼓鼓的男生生氣?
郁誠晏的視線從男生紅洇洇的唇上掃過,干脆用拇指壓著唇邊,將手指塞進對方的齒間。
盛瀾直接就不咬了。
“你、你干嘛?”
盛瀾直接小倉鼠受到驚嚇揣手手!
……不能怪他應激,主要是阿晏似乎特別喜歡探索他的嘴巴……不僅僅是喜歡親。他還喜歡摸!
外頭里頭都不放過的那種……
總之他嘴唇現在還腫著!
但這次明顯是盛瀾想歪了,郁誠晏在發現他應激后就抽出手,語氣正經又認真地說:“咬我。”
“別把自己咬壞了!
他英俊的臉上,神色無比清正,看男生的表情也充滿疼惜和關心。
事實是剛才明明極小心、極輕,甚至用上了自己畢生的克制和忍耐力,但竟然還是將小桃子弄哭了以后,郁誠晏更無法抑制地覺得男生太軟了。
里里外外都是溫溫軟軟的。
雖說是棉花糖一樣的又軟又甜、還是清爽桃子味道的,讓人總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索和挖掘他究竟還有多軟。
但男生又好像隨隨便便都會被弄壞。
就讓人很是擔憂。
盛瀾:“……”
他現在好歹也是S級的體力值,竟然……??
而且他只是在磕牙齒啊!怎么會有人把自己咬壞!
不過,既然對方都主動提“咬我”這樣的要求。
盛瀾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還是選擇給男朋友這個面子。
于是他主動叼住了對方離去的指尖。
已經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對方咬壞,他潔白的牙齒還故意在對方堅硬的指節上磨了磨,然后壞兮兮地抬眼去看男朋友。
郁誠晏:“……”
第55章 坦白局-唯一的家
密閉的房間里, 又響起一聲較為粗重的呼吸聲。
對于郁誠晏來說,男生的啃噬當然也像小倉鼠……不,像沒長出牙的倉鼠幼崽一樣,毫無殺傷力。
甚至癢癢的。
尤其男生還在抬頭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潤又亮, 好似覆著一層水膜, 晶亮得討喜。
尖細的下頜也不安分地輕緩嚅動著, 將腮邊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小梨渦,表情特別得意。
于是那癢意就擦著指尖、直接撩上了他的心頭。
郁誠晏驀地深吸口氣。
帶著硬繭的指頭在男生唇上重重一按, 與此同時, 他冷白色調的薄唇便壓了上去,代替手指挑開男生的牙關。
……既然總覺得男生太軟。
那就還是親吻來的保險一點。
然后裹著被子的青年就被按著親得嗚嗚直叫。
尤其是或許見他的唇已經紅腫得不像話,那削薄的嘴唇便去吻他的下頜, 脖頸……
一路向下。
盛瀾趕緊抱住男朋友的頭。
都快見到破曉后的熹微了, 真的不能再干了。
郁誠晏本來也沒有那種意思, 適可而止后, 他坐回身來,重新用被子裹好青年,干脆就坐在床上, 隔著被子抱好青年。
對于他來說, 能這樣跟小伴侶身處一張床上、抱著對方入睡, 已經是從前最夢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將男生的頭輕輕地枕在自己膝上。
擔心對方不舒服,最后還是又抱在懷里。
反正他手穩,不會讓小伴侶覺得不舒服。
盛瀾頭一歪,當真正好枕在男朋友的肩上。
扶著他腰背的大手穩固而充滿力量, 甚至如果不說他正被人抱著, 說他正倚在什么特制的軟皮座椅上,盛瀾也會信。
他太喜歡這樣的坐姿了, 于是欣欣然地靠在上面。
又抬頭。
抬眼是男朋友清淺的眉宇、紅色琥珀一樣的眼睛,和標準挺俊的鼻梁。
盛瀾沖對方眨眼睛。
“確定不睡了是吧。”郁誠晏被他看得直接笑了一聲。
盛瀾感覺了一下,這會兒好像不是那么困和累了……距離S級卡片消失還有40分鐘。!
剛剛竟然又過去了二十分鐘!
再不說就真要睡了。
結果阿晏并沒有再被他催促,直接說:“其實沒發生過什么!
或許曾經發生過很多事,但……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的事,如今的郁誠晏都已經不太記得了。
所以當男生問起,自己為什么會不想拿起權柄時,他也想不到該從何開始說起。
最直白簡單的理由,他其實已經告訴過自己的小伴侶了。
就在昨天,在那間洗手間的鏡子前,他為對方檢查傷口的時候。
但或許是那個理由很荒謬。
——對于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男朋友的來說,“保護你就是我全部的追求”這種話,的確很縹緲很輕浮。
小伴侶似乎并沒有當真。
事實上自己也搞砸了。
他只想跟男生在一起,這輩子什么都不想做,就只跟他在一起。
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不能保護男生。
任家只是一個很小的提醒。
但也足夠讓他意識到,還是只有拿起權柄,徹底地掌控一切,才可以護住他最想護住的人。
可自己的行為似乎又驚擾到了男生。
抬起手輕輕碰了碰懷里青年光潔細膩的面頰,確定他是真實存在的,郁誠晏心下稍定。
其實只要這樣就很好了。
但他還是抱著男生說:“我五歲時,作為元帥的Alpha父親去世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那就干脆從頭說起。
“父親待我極好,從小悉心呵護,窮極全力地教育和培養,連同他的屬下們對我也一直畢恭畢敬。即使他在我五歲時就過世了,但其后的十年、十三年,甚至直到現在,他們依然覺得我是銀翼軍的少帥!
“嗯。”盛瀾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眼睛在所剩無幾的月光中依舊明亮,好像里面落著一片星河。
于是郁誠晏又忍不住在那雙特別好看的眼睛上親了親。
他繼續說:“我十五歲時,Omega父親也去世了……這些我好像跟你說過,他是自殺!
“嗯……”盛瀾也低低地應了一聲,跟著垂下眼睫。
郁誠晏說:“我以為他是因為我精神力暴走的毛病治不好,他失去了希望,很崩潰才選擇自殺。但是十八歲那年,我又忽然知道,原來我不是郁元帥親生的孩子!
“有人告訴我,我的母親因此事而羞恥,所以他選擇了自殺!
盛瀾:“……”
“他一樣以我為羞,所以他才選擇在我面前結束生命!
“……”
“但過了大約一年,竟然又被我發現了他徹底放棄希望的原因,以及我精神力失常的原因。是因為……”
一開始還可以平靜訴說的人,這會兒語氣卻難以抑制地帶上了厭惡。
——無論多少年后,無論再怎么去解決處理過這件事,再提及此事的郁誠晏還是難免覺得惡心。
“因為如果要跟那個人的姓的話,我應該只屬于奧爾蒂斯家族!疫@樣說,寶寶你明白么?我的Omega父親,他的名字叫塞繆爾·奧爾蒂斯!
“……”
盛瀾被對方握在手心的指尖一瞬間收緊。
述說結束,郁誠晏依然低眸望著懷里的青年。
他半幅面孔淹沒在黑暗里,另外半側,淺銀色的頭發卻在淺淡的月光下被映得雪亮。
他生來便有一張堪稱英俊完美的臉,紅琥珀一樣的眼眸漂亮又矜貴。
一副標準的皇室純血貴族相貌。
很多年來,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完美繼承了塞繆爾親王相貌上的全部優點,所以才跟郁元帥不像。
但只有零星幾個知曉真相的人知道,不是那樣的。
至少,不全是那樣。
而那零星獲悉真相的人,現在已經基本都不在世上了。
那畢竟是一樁真真正正的皇家丑聞。
早些年為了掩蓋這樁事,老國王甚至下令,整個帝國取消并禁止親子基因檢測。
皇室純血貴族最標志性的銀發紅眸,也不再是高貴和時尚的標志。
整個皇室都低調了下來。
只為了掩蓋他的出身。為了他能有個更明亮完美、名正言順的身份。
這倒不是郁誠晏本多受他們的寵愛。
他們最初這么做,也不過是為了一向實驗——為了驗證一個怪誕不通倫常的瘋狂科學家提出的理論,為了彌補當年機甲制造技術的不成熟,為了制造出精神力強到超乎想象、最能適應戰場、也最擅長戰斗的人形兵器。
而郁誠晏的確如他們最初所期望的一般,從出生開始,各項指標就都是最優秀的。
他完美得超乎想象。
完美到,一些本無法接受這件事的人,最終都選擇主動維系這個丑陋骯臟的謊言。
直到郁誠晏精神力暴走、無法控制的那天。
這場長達十幾年的實驗,在連最初的牽頭人——上任老國王也已經去世了很多年后,宣告失敗了。
所以過去的郁誠晏為何不想接受這些呢?
十五歲時,他仍然覺得自己是銀翼軍的少帥。
十五歲,他為自己不能自控的精神力間接害死母親而感到羞愧。
于是他將自己放逐在外面最兇惡的戰場上,開始了漫長的自我訓練。
十八歲時,他獲悉原來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母親原來是為此而自殺。
這讓他更感到迷茫且痛苦。
但來自父母親的、帝國的、以及軍隊十八年的教育,仍舊讓郁誠晏堅定不移地承擔著自己的使命。
他精神力尚不能自控,便只進行單兵作戰。
帝國或聯邦哪里遭受了入侵,他必定第一時間趕到。
他不在乎虛名,也不會推脫任何責任。
即便銀翼軍幾次改組,昔日郁元帥的手下也已經成為鎮守四方的大將軍;而他身為國王的舅舅既忌憚他又依仗他,兩方都將他視作制衡對方的棋子。
但只要大家還認他需要他,為了守護帝國,他依然愿意做銀翼軍的少帥、皇室未來的親王。
郁元帥活著的時候不曾嫌棄過他,視他如己出,他也依然只認他為父親。
他愿意守著空蕩蕩的元帥府。
愿意繼續在外忍受孤獨,更耐心地、也更嚴苛地訓練自己。
他在等自己可以真正掌控自己的那天,接過權柄,完成父親“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帝國子民”的夙愿。
可這一切,又在他得知真相背后的真相后,驟然變得荒唐和可笑。
十九歲。
他得知母親不是因為曾對不起父親而羞愧自殺。
也更不僅僅只是源于對自己無法自控的失望。
那個外表脆弱總是哭泣的Omega,曾是最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他忍著極端惡心的心情創造了自己,因為自己的優秀,他開始活在究極的夢想里,最終卻死在了夢想破碎的那天。
而自己,也不過是他們在權勢的欲望下,催生出來的怪物而已。
他們創造了奇跡,也親眼見到奇跡的隕落。
他們創造了自己,也將自己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異種”,因而毀了自己。
他的確成了依靠精神力,就可以帶來巨大殺傷力的人形武器。
但在那之前,他卻因此暴走,率先丟失了自己。
所以理所當然的,那個Omega到死的那天,也依然厭惡和痛恨著自己,以身為失敗品的自己為恥。
而郁誠晏甚至無法知曉,父親對他的疼愛有加,究竟是因為自己是自己,還是因為他的“優秀”。
可他還能怎么做呢。
當年的罪魁禍首都已經死得差不多。
唯一剩下的那個人,自己又真的能殺了他么?
于是那之后,郁誠晏開始了第二次的自我放逐。
前兩年還是比較痛苦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生來和活著的意義,也不清楚未來要走的路,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于是帝國需要他單兵作戰,他便走上了漫長的、只有一個人的征途。
但大大小小無數戰役過后,看開了,又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沒有因得知身份而改變。
區別只是他不需要再為了向那個厭惡自己的Omega贖罪、為了證明自己,而去接過那令對方夢寐以求的權柄了而已。
他開始發現,無論他是誰,無論別人叫他什么,他佩戴什么樣的肩章、住在哪里、睡什么樣的床鋪,他以前能做的事,就是消滅污染物、抵御蟲族。
而他未來的使命以及還值得繼續存續下去的價值,似乎依然是消滅污染物、抵御蟲族,一人獨自作戰、哪里需要他他去哪里。
沒有分別。
所以其實他并沒有排斥那些權利。
他只是沒有想過要把它們拿起來。
如此而已。
……
到此為止,這就是可以回答青年問題的答案。
盡管還不算是他全部的過去。但……
“寶寶,你怎么又哭了!
黑暗里,郁誠晏的嗓音極低也極輕。
他下意識想要抬手拭去青年睫毛上面掛著的小淚珠,又驟然想起了什么,改為俯身、以薄唇相貼,一點點地將它們吻去。
“對不起!
干燥的唇溫柔落下的間隙,郁誠晏語氣帶著懊惱和無措。
——他又將青年弄哭了。
于是他更不知所措地安撫著對方。
但黑發青年卻顫抖到不能自已、哭得更大聲了:“……對不起,對不起。”
盛瀾拼命向對方道歉。
他沒想到原來是這個緣由!
腦補中的,郁長官從小被當成元帥繼承人來培養的沉重;或是作為皇室親王繼承人、但不感興趣的叛逆;亦或者是夾在兩方之間難以抉擇的無奈,因此干脆隱藏自己、選擇以此維持平衡的寬忍。
竟然都只是他無知無明的腦補。
他窮盡想象力地去設想,也還是把郁長官想得太膚淺、太平白了!
可這樣的真相、這樣復雜的情況,他單純聽一聽都覺出了當事人的苦累,孤獨、心痛和無所適從。
而那個當事人,卻是對于他來說,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盛瀾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了,他立即擁著被子坐起,眼神充滿慌亂和心疼。
可郁長官就像是預判了他的動作——他還未掙扎起身,就被對方攏緊的手臂扣在懷里。
盛瀾下意識抬頭,正看見男人表情深邃,漂亮的、琥珀一般的紅眸里,眼神堅韌清正,眼底只有自己。
……
于是盛瀾便意識到了什么,不再試圖起身了。
他想這個時候對方需要的應該只是自己的陪伴,無聲,但堅定不移。
于是他小小地鼓涌了幾下,從被子里伸出自己的手臂,環上了男朋友的脖子。
然后哭得更兇了。
郁誠晏:“……”
“寶寶……”
愛人的眼淚小珍珠一樣、不要錢地向下砸落,這讓其實也早就不覺得這些有什么了的郁誠晏手足無措。
男生此刻的眼淚,可比自己剛才弄疼他時還要充沛多了。
他只能不斷親吻他長睫上破碎的小淚珠,親吻他臉上滑落的淚痕。
甚至因為要輕,因為心疼,他連動作都稍顯笨拙。
于是他就只能輕聲地安慰:“早就沒事了!
“不哭了好不好?好寶……”
盛瀾:“……”
他也不想哭,但就是收不住哇嗚嗚嗚!
恍惚的一個瞬間,盛瀾又感覺,自己只是單純倚在阿晏身上還不夠。
于是他還另外收緊雙腿,將自己團成一團,恨不得將自身的全部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
……好像他這樣做了,阿晏那沒著沒落、被不斷放逐的心情和靈魂就可以被壓下來。
就可以落地了。
他不知道家在哪里,那自己就拴住他。
從此以后,自己就是他的家。
……
男生這樣做的意圖清晰且明顯。
至少對于認真了解過他、且與他心意相通的人來說,郁誠晏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想法。
于是一直小心環抱著他的人,又狠狠地愣了一下。
心臟像忽然遭受了什么東西的重擊。
卻不是讓人感覺到疼痛。
而是絲絲扣扣、蔓延在身體里的熱流和情愫。
郁誠晏手指不自覺地蜷起又伸直,如此重復數次后,他俊朗的面容下壓,低眸看著小倉鼠一樣、整個人都團自己身上的黑發青年。
窩在懷里的男生細膩又柔軟。
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小桃子的香甜。
面頰上的淚痕明顯,連同眼尾底部的小淚痣都變得分明閃爍起來……那顆標志性的精巧小痣,從第一次見面時起,其實就已經落入了他心上。
其實郁誠晏想說,男生已經是他的家了。
所以對方是他的全部。
郁誠晏生來就是一場孤寂凜冽的霜雪。
而他找到了愿意擁抱冰雪的燦烈青年。
所以,他也愿意為了青年做出改變。
秦鴻峻說男生是他自愈的催化,說他是戀愛腦。
這些話郁誠晏都沒否定。
他的肌體、細胞和精神力也的確全部都在遵從主人意志,在為了更好的親近男生而進行改變。
于是盛瀾需要他,他就永遠保護他。
畢竟他是自己這無根無萍的人,唯一的家。
“阿、阿晏,我也想跟你說一些事!
不知過了多久,盛瀾握住了對方的手。
柔軟水嫩的指尖泛白,雖然聲音依然帶著些許顫抖,但好歹是平靜下來了。
“好!
郁誠晏再度將男生臉上的淚痕一一親吻擦拭,“你說。”
盛瀾考慮了很久,還是將自己有系統和是穿越過來的事跟郁長官說了。
他決定坦白的原因有很多。
因為阿晏都跟自己說了他的事,因為自己如果要換取S+體力值,最終也還是要對郁長官交代這些。也因為,盛瀾還有一些其他的考慮。
他給郁長官說自己原來世界里的事。
他說那是一個簡單的世界,沒有太多的戰爭,人們國泰民安。
那里也沒有六個性別,沒有精神力,也沒有污染物和蟲族。
那里還有疼愛盛瀾的父母和兄長。他說如果郁長官過去,也一定會被他們熱情接納,會被當做是自家孩子對待,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你想要回去。”郁誠晏安靜地聽了許久,最后問向青年。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但盛瀾卻搖了搖頭。
“系統說我回不去了。”
系統不能改變歷史也不能改變時間,再多的能量也不行。
而在他的那個世界里,他已經死了。那個世界里就再也不會有盛瀾這個人了。
這是一開始盛瀾就跟系統確認了的情況。
獨自一人陷落在荒廢的星球,盛瀾當先研究的,當然是怎么才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但回答是不可以了。
“不過如果能量足夠的話,系統可以通過短暫的空間錯位讓我回去,我還是可以回去看看他們;蛘吲紶柵惆樗麄儭@取決于他們對‘我’的接受程度!闭f到這里,盛瀾又笑了笑。
特別開朗明媚的笑,他根本不擔心家人對他重新歸來的接受程度。
但同時,他又下意識擺弄起自己的手指。
這才是他從來不花費能量值去換取東西、看上去很摳門,同時也糾結猶豫要不要換取S+體力的原因。
從最初開始,除了活命,盛瀾內心中追求的目標,就是能回去看看自己父母親和兄長。
這才是他努力活下去并賺取積分的不竭動力。
而現在,盛瀾打算將郁長官一起帶回去。
“我?”郁誠晏驟然撩開眼皮。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眼簾下耷安靜看著青年的神情,目光繾綣。
而如今,那雙紅色琥珀一般的瞳仁,則直接略微放大了幾許。
清冷的氣息溢散。
他再度重復地確認:“你考慮要帶上我?”
盛瀾繼續對手指:“如果可以的話!
他沒事兒的時候挺愛亂想的。
尤其是這件對他來說是短期中期以及長期目標的一件事,考慮的就自然有點多。
……盛瀾甚至會想如果自己的能量值夠了,偶爾回去個一兩天,該怎么跟男朋友交代,畢竟他們兩個現在吃住都在一起。
要是撒謊吧,感覺沒必要。自己是回去看自己的家人!又不是去干什么壞事。
可要是說實話吧,那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就勢必要和盤托出。
現在都說出來了,他反而覺得輕松多了。
盛瀾糾結在一起的兩只手,驟然被郁長官的一只大手按住。
“寶寶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開始考慮我的?”郁誠晏忽然問。
“考慮什么?考慮帶你回去?”盛瀾不解地問。
……這一點的話,那當然是剛剛才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的……他就是忽然想讓阿晏見到自己的家人,也想他們知道他。
“如果你愿意,如果我能攢夠那么多的能量值!笔懹中⌒÷暤匮a充說。
不能擺弄自己的手指,他就干脆擺弄起郁長官的。
低頭的他,沒看見男人削薄的唇角已經勾勒出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郁誠晏說:“我是想問你,考慮回娘家的時候該怎么跟我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什么回娘家……”盛瀾又猛地支棱起來:“對啊,你好像對我不是我的事,接受得挺良好?”
他之前還糾結過如果自己來了場坦白局,郁長官會不會仔細聽、以及相信自己的話!
結果……
結果從始至終,一直安靜聽他說的郁長官,都沒有任何劇烈的反應!
郁誠晏理所應當地道:“你跟‘你’不一樣。這還是很容易察覺的吧!
盛瀾:……
自己跟原主比,行事風格好像是不太一樣。
可是郁長官又不認識原主啊?……
“我可以去查!辈坏饶猩釂枺粽\晏已經先行說道。
并且他說話的語氣依然輕描淡寫。
盛瀾:“……這也能查到??”
可是他看任家人就沒有一點自覺!
虧他們還是跟原主一起生活過兩個月的人,竟然都不如郁長官……盛瀾想到這兒,又氣得牙癢,主要是替原主委屈的。
郁誠晏擔心男生一直以同一個姿勢靠著不舒適,便將懷里的人調轉了個方向,讓男生繼續貼靠著自己的胸膛倚好。
做完了這些,他才又開口道:“你還沒說,從什么時候開始考慮我的?”
“……這重要嗎!笔懹直饬吮庾。
他感覺有時候自己就很摸不準男朋友關注的重點。
但他還是很給面子地回答:“大概是我搬來這里的……第三天吧?”
不僅回答了,還仔細回憶。
郁誠晏清淺的眉梢略揚。
盛瀾縮了縮脖子,說:“搬來以后我發現你特別黏我,保護我的人還只多不少……”
所以說他就是樂意操心的命。
回到原來世界探親需要的能量更多,八字更沒一撇兒呢,他卻已經在愁怎么跟老公說……啊不對,跟男朋友說這事兒了!
“因為那是你最關心的事,才會總忍不住去想!庇粽\晏說。
低沉充滿質感的嗓音在破曉的天光里曼妙回響,他抬手將圍在青年身上的被子輕輕扯開了些。
說了這么久的話,早就精神活躍起來了的人,的確是感覺到熱了。
盛瀾團在被子里,都快被捂出汗。
如今被人剝開了些,倒舒適了很多。
露出一截頎長的脖頸和一整片精致的鎖骨,盛瀾又大刺刺地靠在男友肩上,看了看時間。
得,離四點半正好還有一分鐘。
他這張S卡也算是一點兒沒浪費。
于是靠在郁誠晏身上的盛瀾說:“那我還是不換S+了,我要帶你回家!”
說到后面,黑發黑眸的男生握緊拳頭,語氣有點信誓旦旦。
郁誠晏便被他小倉鼠般煞有介事的模樣逗笑。
但片刻后,矜貴的琥珀色紅眸、瞳孔卻略微挪動,看向青年的神情更為專注和認真:“可寶寶真的甘心么?”
“唔,什么?”做出重大決定后,已經試圖往回爬、打算趁最后一分鐘趕緊睡著、以免臨時卡片效果消失后自己會難受的盛瀾動作停住。
他回眸,烏凄凄的眼瞳看向阿晏。
郁誠晏操著低沉穩重的嗓音說:“你才是還這么年輕、正當是該追求力量的年紀!
一邊說,他一邊將小伴侶放平,重新安置在枕頭上。
盛瀾:“……”
盛瀾愣愣地任由對方施為。
還真被對方給說中了,他心中還是有小糾結的。
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很麻煩,但卻有無限的可能。
他喜歡機甲,不僅僅是喜歡研究,還喜歡操縱。
可體力值低的他,注定只能在虛擬艙里完成虛擬的任務。
無論練成什么樣,即使可以在現實世界中駕馭機甲,也無法真的參與作戰完成戰斗。
他們都知道,那是永遠不可能的。
郁誠晏說:“其實可以先兌換體力,再繼續攢積分回去。”
“不用怕未來的積分不夠。依照你說的情況,一定可以攢夠,而且速度不會太慢!
“你也不用怕這次兌換后自己會變得貪婪、忘了回家的路。寶寶,你不是那樣的人!
盛瀾:“……”
還真是……
全、被、說、中了。
盛瀾愣住了。
而此刻破曉時分已過。
晨光突兀地破窗而入,明亮帶著橙色暖意的朝陽中,他看見郁長官英俊淺淡的眉宇正溫柔地對著自己,漂亮矜貴的雙眸認真且專注。
他聽他用沉穩的語氣,莊嚴鄭重地說:“盛瀾,不要怕,未來有無限可能。”
“我會陪著你!
第56章 郁神的戀愛和吃醋日常
晨光熹微, 秦博士的實驗室里接待了一位重要患者。
據今晨值班的新人護士說,那大概是不到凌晨五點鐘的時候,一絕美少年被人用被子裹著抱進了實驗室。
他們應該是有實驗室的終極特權。所以來的這兩個人非富即貴。而一直住在實驗室里的秦博士也在十分鐘之內匆匆趕到。
至于絕美少年有多美?
抱他的人行動太快,而且還有意擋住懷中人的臉, 于是負責接待的護士只是驚鴻一瞥, 也說不上有多好看, 但真的很好看就是了。
而他為什么是裹著被子來的?
……這大概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不過,嘛, 他們這里可是信息素研究實驗中心, 一對年輕的OA小青年、大清早地趕過來,其中一個似乎還沒穿衣服……
那還能有什么事。
當然就是那碼子事的時候,出了問題唄……
VIP病房內。
盛瀾做夢也不敢相信, 自己最終還是被郁長官用被子裹著來看醫生了!
但問題是……他真啥也沒做啊!
真相只是阿晏鼓勵了他兌換體力卡, 還說會陪著他, 然后盛瀾就真下定決心要換取體力值。
但就是這個令人激動的節骨眼上, 他又覺得自己的腺體燙得不行,這次是真的無法承受了,于是他就被郁長官裹著、夾了過來。
……
幸好阿晏有記得幫他遮著臉。
如今躺在實驗室的最高級病房內, 已經被男朋友照顧著穿上衣服、其實也沒啥大事的盛瀾還處在有些發懵的狀態。
但感覺這種狀態應該是S級臨時卡過期的后遺癥。
沒有徹底修復的肌體和徹夜未眠的疲憊都涌上來, 于是他趁著郁長官去催促秦博士干活的空檔, 放出了系統。
系統在一陣開機聲后,悶聲登場。
它顯然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宿主會把它給關機了!
“只是臨時待機而已!笔懕犞诎追置鞯难,大言不慚地解釋。
系統:【tui!
但緊接著, 它自己卻先繃不住了:【咦, 發生了什么……你這戀愛值??……一晚上漲了九千八。。
“……奪少?!”
系統提戀愛值的時候盛瀾還得意地眨眼,不用說他也知道一定漲了很多。
但是奪少???
【九千八!算上翻倍獎勵, 正好一萬點積分入賬!】系統在盛瀾腦中瘋狂尖叫,各種炫酷的BGM也不受控制地往外砸。
但被積分的喜悅沖昏頭腦,盛瀾已經不會覺得吵了。
這是勝利的音樂,是喜悅的樂章,怎么可能會吵?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統一宿主在興奮地擁抱(意識流)后,系統還是迫不及待地追問。
說到這個盛瀾就直接臉一紅。
這個不太好說。
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基本都做了。
而就在他糾結該怎么說的時候,系統疑惑的聲音又響起:【……好奇怪,你身上怎么多了主神的氣息?】
“……那是什么?”
【當然是世界的神。但你也可以理解為是一串程序掩碼!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
【當然,你可以將之理解為是我的上司。】系統:【不然你以為我是哪里來的?】
盛瀾:“……”
盛瀾發現自己雖然喜歡動腦和搞些研究,但術業有專攻,代碼程序這東西他實在不懂,更不懂穿書世界。
“不過我身上多了主神的氣息,這是什么意思?”他最關心的當然還是這個。
【這個我也不好形容!肯到y詞窮:【我只能說,你被主神眷顧了!蛟S你戀愛值就是這么來的?】
“tui!
盛瀾:戀愛值是來自他跟阿晏互通心意、情比金堅!
“算了先不說這個了。”
盛瀾又覺得頭疼了:“那個S+永久技能,買了吧!
【???你終于決定入手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系統覺得自己下線幾個小時,好像錯失了一個億的八卦消息!
盛瀾“嗯嗯”了一聲,表情又多了一些小得意:“我一個晚上一萬積分!
這句話直接解答了系統的疑惑。
當然,宿主肯消費,它才有提成。這么快樂的時候,就算是人情味十足的AI系統,它也不會再廢話和猶豫!
【好的,立即兌換[S+級體力值buff(永久版)];
消費積分:490000;
剩余積分:10002。】
盛瀾:……
好家伙,還真是拼拼湊湊才能拿出49萬啊。
如果沒有剛才賺的一萬點,他就只剩2點積分了!
……幸好自己是甜A。
幸好他有男朋友。嘿嘿。
病房門適時被人打開。
是郁誠晏和秦鴻峻走了進來。
推門而入的郁誠晏當先向病床的方向看去,看見黑發青年黑黝黝明亮的眼眸時,他立即舒展眉宇對他笑了一下。
走在后面的秦博士則還在專注地看著數據板。
那上面有盛瀾剛才的體檢報告。
“沒什么問題。”
秦鴻峻說,“二次分化進展順利……我不是說過么?這段時間夫人可能會出現腺體發燙、敏感等問題,都是小事兒,不需要擔心,你給的信息素的量也恰到好處!
“嗯。”郁誠晏在旁邊應了一聲,說:“好,你辛苦了,謝謝!
這個時候身為病人家屬的他倒是謙遜有理多了,他在秦博士面前站得筆直,還禮貌地說了謝謝。
……如果不說身份的話,都會讓人自動代入他是那種求醫無門、最終終于找到一位正經專家、因而特別感恩大夫的患者家屬了。
秦鴻峻也有點震驚,不適應地繼續翻動了下數據板。
“不過……”
“不過?”
郁誠晏嗓音又略微壓低。
“不過……”
秦博士還在翻數據板。
郁誠晏:“……”
秦鴻峻是有這個毛病的,阮副將吐槽過好多次,以前郁誠晏還沒怎么覺得,現下里卻失了耐心。
削薄的嘴唇干脆冷戾地只吐出一個字:“說!
……
謙卑的患者家屬,瞬間變回冷酷投資人。
秦鴻峻抖了一下,但感覺還是這樣的少帥讓他覺得親切,才終于“放心”道:“不過夫人的身體損耗過大啊!
郁誠晏:“?”
盛瀾:“……”
“咳。”秦博士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于是只能實話實說:“夫人腺體反應大,是因為情-事過于劇烈!
盛瀾:“…………”
郁誠晏卻立即反駁:“不可能。我們只做了一次!
“就一次?一次那也……一次是多長時間?”
面對有人質疑他專業的判斷,秦博士也是十分剛烈和血性的。
他直接一推鼻梁上的眼鏡,指著數據板上的數據說話:“這個,這個還有這里幾個數值,都說明患者肌肉有損傷,身體有感染,還低血糖。這只能說明患者在過程中已經明顯過勞了!”
“……”
郁誠晏眸色瞬間暗沉起來,面色煞白地接過秦鴻峻的數據板自己看。
盛瀾:“……那個……”
有沒有可能做的時候沒過勞,是因為自己剛才體檢的時候,體力值又變成了C,才顯示過勞了……
盛瀾試圖喚回自己的男朋友。
但那邊秦博士也不知怎么,今天就特別勇。
像熱血上頭了似的,他已經開始在旁邊勸了:“夫人體弱!雖然我研究的是精神力方面的問題,但我也有醫師資格證!夫人的情況我能看懂!再說少帥您不知道您的體力值么?我不是醫生我都懂,這種事,您就得悠著點!……”
盛瀾:“…………”
盛瀾直接用被子蓋過頭頂。
有沒有那種能讓他瞬間昏睡過去的道具啊……
他愿意斥2點能量值的巨資來換!
不對……
憑什么要他藏起來??
二十秒后,苦口婆心以命相勸幕后投資人、要他不可過度貪圖歡愉享樂的秦博士,與他的投資人一起被趕出了病房。
盛瀾說自己要睡覺了,讓他們要討論啥就去外面論。
病房門外,兩個男人互相看了看彼此。
秦鴻峻瞬間就哽住了。
單獨面對高瘦俊拔的少帥時,他忽然又不敢說啥了!甚至直接堪稱秒慫地埋頭:“那個,領導,您……”
郁誠晏擺手讓他走。
他自己則長腿一彎,折膝坐在病房外面走廊的長椅上。
老婆要睡覺,嫌他吵,那他就在這里守著。
猛地見識到了啥叫望夫石的秦博士:“……”
也不敢說什么,腳底一抹油地溜了。
軍事學院,秘密論壇:
[霧草!看我在醫院里遇見了誰?!]
【郁神?】
樓主:【1L你怎么還會搶答了呢:)真的是郁神!】
樓主:【是這樣的,樓主最近有一點點信息素紊亂,想著早點過來打針好回去訓練,沒想到!看我發現了什么![圖片]】
【自從那個男人回來了,這秘密論壇都快成他專區板塊了,1L能猜到不奇怪啦。當然我也想說關于郁神的摩多摩多】
【摩多+1!郁神雖然回來了,但是還是太低調了,訓練場和課堂上幾乎遇不到!】
【嘛,郁神在忙著談戀愛嘛,也正!
【到底是誰說郁神戀愛了?我不信!神怎么可能會喜歡凡人!】
【笑死,那么多人天天蹲點去禮院堵郁神和他的小男友。隔幾天才能拍到的一些路透里,也都是他倆在一起的畫面,這還不是談戀愛?】
……
圖片很快被上傳到論壇。
畫面就是郁神坐在VIP病房的走廊上,修長的雙腿岔開,他屈身低眸,看不清眼神,守著一道門。
【???郁神這是在給誰看門?】
【小男友生病了?!】
【這大清早的,樓主又是去治信息素紊亂,看背景也像秦氏研究所唉,懂的都懂!
【啊啊啊,什么研究所,在哪在哪?我要去現場近距離觀摩大神!】
【樓上的意思是小男友信息素紊亂了?】
【郁神不是異種嗎?別的都行,這個不行也正常,唉……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小男友是怎么頂住郁神的威壓的,更別說怎么在一起了。】
【所以小男友信息素紊亂了,暫時不想跟郁神見面,郁神才被趕了出來?】
【……看畫面大神好像挺垂頭喪氣的……誰見過大神這副模樣?】
【沒見過。】
【何止垂頭喪氣,簡直是惱火懊惱不已!】
【?不是,你們沒搞錯吧誰敢把那個男人趕出房間???】
【寵唄。還能有誰?】
【都是郁神自己慣出來的!我上次也在那個研究所見過他倆,他還騎著咱們郁神呢。
【樓上,有沒有可能,那叫背著……】
【所以,就沒人關心“信息素有一點點紊亂”的樓主嗎?】
樓主:【……樓主的信息素紊亂,跟樓主單身絕對沒有億點點沒關系!謝謝關心。】
樓主:【樓主來更新后續了(拿命偷拍.jpg)】
【郁神已經被嫂子拉回病房了,冷板凳前后沒坐上幾分鐘。他們感情依然很好,放心。[圖片]】
這次的圖片是穿著病號服的黑發青年走在前面,手里還拉著郁神的手腕,明顯是主動將人拽進房間。
清晨太陽升起的時刻,被拍照時,黑發青年正好走到病房門的位置。
屋內大片的陽光都灑落在青年的身上臉上,襯得他俊秀的面龐一片光潔澄澈。
而慢他半步走在后面、被他牽著手腕的男人則揚著唇角。
他微微躬身也仍是比前面的男生高出半個頭,但此刻視線下垂,正好可以輕松望著黑發青年的方向,眼神繾綣。
【世界名畫!!】
【又添世界名畫!樓主頭功!他倆結婚你坐前排。
【怎么就結婚了,能不能別瞎說,那個弱A他也配!】
【眾所周知,毒唯最恨嫂子!
【呵呵,我實話實說。郁誠晏頂多就是看他長得不錯玩玩他,你們愛信不信!
樓主:【樓主又來補充和辟謠了……嫂子應該不是信息素紊亂的問題才入的院,我剛剛無意中聽護士們說……嫂子是大清早被郁神裹著棉被送進來的(害羞)然后也沒開治信息素的藥,就給開了點營養劑(臉紅)】
【什么意思?我看不懂啊】
【樓主臉紅啥呢?】
【哈哈哈我明白了,就是嫂子被折騰進醫院了的意思】
【不懂的人以后婚禮坐小孩那桌(狗頭)】
【“無意中”】
【有一說一,樓主這信息打探的也太全了吧哈哈哈,你該不會是情報系的?】
【幸好郁神從來不逛論壇,嫂子也不是咱們學院的,估計進不來咱這小論壇,要不然樓主你就完了】
【樓主是在為大神正名。≌f明大神很行!樓主妥妥婚宴前排!】
【這大夏天的裹棉被=沒穿衣服,開營養劑=體力消耗嚴重,所以總結:doi太激烈。把人弄進醫院了。孩子們懂了沒?】
【怪不得大神被趕出病房了哈哈哈哈!】
病房內。
還是沒舍得讓男朋友坐冷板凳的盛瀾,最終還是將人扯了回去。
雖然已經用上S+的卡,身體立即覺得輕盈多了,但他還是好困。
于是將男朋友推到床上,盛瀾自己又踢掉了拖鞋。
盛瀾今天沒課,而剛剛主管打電話過來,在一番噓寒問暖后,表示可以給他再放假一天——因為昨天阿晏替他發了請假條,事由上寫的是信息素問題,貌似公司對這方面的確很寬仁。
總之,盛瀾干脆就休息了。
“睡一會兒?”他趴在男友身上,輕俏地揚起下頜看他。
“好。”
郁誠晏唇角再度勾起,摸了摸男生眼尾的小淚痣。
盛瀾足足睡了一個上午。
VIP病房隔音效果很好,睡覺期間他幾乎沒聽到任何聲音,于是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但盛瀾還是敏銳地發現,自己似乎一直都趴在男朋友的身上。
……他睜著朦朧的睡眼抬頭。正對上郁誠晏剔透的紅眸。
“睡醒了?”
“嗯……”
男生應了聲,又頂著略微凌亂的黑發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以及含混的溫軟:“……阿晏……阿晏睡了么?”
“睡了一下!
郁誠晏說完,干脆將男生向上抱了抱。
男生睡了四個小時,他就抱了他四個小時,無時無刻不覺得小貓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太軟了。
但又不敢碰他。怕弄醒他,只好忍著。
現在……
“唔!”
剛睡醒的小桃子就被按在床上、猛勁地親了親。
還因為發出的聲音太甜而被額外揉了揉。
偏偏一覺醒來盛瀾感覺還不錯。
S+體力值似乎跟他融合了似的,已經開始發揮效力,除了最初睡懵時表現出的倦意,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都很輕盈愉悅。
于是以前可能還受不住對方這樣親吻的青年,這次反而抬手勾住了男朋友的脖子。
郁誠晏:“……”
雖然但是,這里還是醫院。
盛瀾猛地想起這點,又不好意思起來,在衣扣即將下崗之前推了推上面的男朋友,表示不能這樣。
郁誠晏:“…………”
盛瀾:“唔!”
已經消腫的花瓣唇最后被人含在嘴里,又重重地嘬了一下,弄得盛瀾直接“唔”了一聲,感覺唇瓣好像又被弄得紅腫了起來!
盛瀾:???
癱在床上的青年立即表情委屈地看向男朋友。
郁誠晏:“……”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做了的男人,只好將剛才的事全都攬在自己頭上,并用上安慰的語氣安撫小伴侶:“好,暫時先不弄你了。”
盛瀾:“……”
隨后盛瀾跳下了床,站在鏡子前審視自己。
他本意只是想指揮阿晏找套衣服來給他換上,方便他出院。
但下意識一照鏡子后,又直接驚呆了!
“……怪不得秦博士覺得你縱欲過度。”
郁誠晏:“?”
盛瀾看著自己全是草莓印的脖子和鎖骨,又猛地撩開上衣看了看隱藏在衣服底下的部分,聲音都顫抖了:“這這這,誰看了不得覺得你用力太猛!”
“只是種草莓而已!
很多不是自己的問題,郁誠晏也絕對不認:“寶寶不是喜歡么?”
所以他才故意這么做的。
真實情況真的只有一次而已,還是他很克制的那種,這些男生也是當事人……
于是郁長官面帶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小伴侶。
盛瀾:……
…………
等等,自己又是什么時候喜歡種草莓的了???
下午的時候,左右今天休息,盛瀾就和男朋友去逛了街。
這次重點光顧的區域是超市的食品專區。
雖然也很喜歡吃西餐,但到底還是中餐胃,盛瀾早就暗戳戳地想要購買一批食材然后親手做頓大餐了,于是他們先去逛了食材區。
星際時代的食材真的貴。
原因盛瀾已經知道了,因為蟲族的襲擊,還因為會有食材在被吃之前變成污染物。
但讓盛瀾沒提前預想到的是,食材不僅貴,還少。
只有最高檔的超市才會有食材專區。
來購買的人還得是VVVip客戶,且超市建議客戶前來購買前要提前預約,因為他們也不能保證哪天會提供什么。
盛瀾他們之前沒有準備,當然沒有預約。不過Vip的身份倒不用愁,存夠了錢辦張卡就可以。
但這里的食材種類,依然比盛瀾想象中的還要少。
一番搜刮后才好不容易湊齊四菜一湯一主食的原材料,之后他們又推著車子去到了佐料區。
星際時代的佐料比菜還要貴上數倍,畢竟對于這里的人來說蔥姜蒜也算珍貴食材,于是一瓶耗油也可以賣上天價。
但好在佐料的存放時間更久,超市的備貨也就比較多。盛瀾做菜需要用到的基本都瞬間買全。
裝備集齊,他們便趕回家處理食材……不知道是不是體力值變成S+的緣故,盛瀾開始特別容易餓。
中午出院后就吃了頓大餐,他下午竟然就餓了,補了袋營養液后還是覺得哪里空空的,于是不敢耽擱,因為感覺很可能沒等晚飯出鍋就又覺得餓。
幸好家里廚房夠大,盛瀾可以找人跟自己一起處理食材。
昨晚在游戲艙猛猛打了大半宿游戲的董茂,到了清晨才恍惚如夢中醒來。
想起盛瀾只許他玩兩個小時來著,董茂不知道什么情況,還挺心虛,遂打算偷偷溜回房間睡覺。
沒想到就撞見盛瀾被他男朋友從樓上抱了下來。
那會兒也是一片兵荒馬亂,郁誠晏腳步極快,盛瀾根本來不及跟他交待。
但好在沒事后盛瀾有記得給他發消息,于是放下心來以后,白天董茂又狠狠地睡了大半天。
起來以后正好可以幫忙處理食材。
翠綠色的蔬菜躺在他手心里,就像是托舉著一根細嫩、剛發芽的小生物一樣,董茂甚至不敢大力地去捏它們,仿佛一用力就會把小菜心弄疼,于是每一根他都特別細致地去清洗。
盛瀾一回身就看見這一幕。
視線又往董茂手邊的盆子里、那三根被清洗好、碼得整整齊齊的菜心上瞟了一眼……干脆讓他別做這個了,去把鍋碗瓢盆都涮一下,準備開灶。
“怎么了嘛!倍苁遣唤猓幻靼诪憺懽屪约合床耍约耗睦镒龅貌粚α?難道是動作還不夠輕柔?
說起來那整整一兜的綠色植物都是能吃的?叫菜心?真的假的??
然后董茂就看見盛瀾將整整一兜菜心都倒進一個大盆里,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洗,以及大開大合搓揉的畫面。???
郁誠晏那邊的情況跟董茂倒正好相反。
……但也不分伯仲。
他們買回的食材郁誠晏都見過,也都吃過,但對于在吃的問題上從來沒上心過的人來說,處理食材還是頭一遭——
盛瀾讓他分割肉塊,他直接將一整塊牛肉光速剁成肉沫。
盛瀾讓他清洗龍蝦,他直接把人家大龍蝦刷禿了皮。
盛瀾……
盛瀾忍無可忍,只好把這位大神請出了料理臺的范圍。
好在好些食材超市售出前都是處理過的,最終前期準備只用了半個多鐘頭,盛瀾就開始做菜了。
郁誠晏雖然不被允許靠近料理臺,但人還在廚房守著。
董茂不太敢在盛瀾忙的時候跟這人共處一室,于是想個理由就遛了。
倒是阮榕錫和幾名今日負責鎮守這里的士官,今天出入城堡的頻率驟然增多……
不是有事要匯報,就是有事需要少帥定奪。
就站在開放式廚房里,跟個門神一樣的郁誠晏一開始還能認真聽他們說。
但兩三次后就失了耐心。
“這種事發我文字版就可以。”
“這么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我?”
“需要我簽字?不會直接發文字版?”
……
在阮副將他們第n次進來、后因為是匯報一點點小事而差點被他們少帥暴力扔出去后,盛瀾一邊炒菜一邊在那邊笑——哎呀,看來阿晏今天也很忙啊,那更得給男朋友好好補補了!
解決完又一個帶著小問題來的下屬,郁誠晏重新抬眸看向灶臺前的青年。
就見被圍裙帶勒住腰的青年,腰身伶仃細長,身姿挺拔俊俏。
滴墨似的烏黑眼眸錚亮,即使站在油煙里,面龐依然潔白無瑕,漂亮的唇瓣上還帶著特別明動婉轉的笑。
……
干活的時候還在笑。
郁誠晏站在對面仔細觀察青年的神色,剔透的紅眸不時有好奇和探索的光芒閃過,連習慣繃緊的唇角也經常跟著勾起……
“夫人!少帥……”
聽見這聲喊,郁誠晏垂在褲線旁的手指猛然一屈,凌厲地扭頭看向又又又進來打算匯報什么的副官。
他這人白皮冷面,五官又過分英俊,單純從相貌上來說并不會惹人畏懼,反而會讓人想多看幾眼。
但只要被紅冰魄一樣的眼眸稍微瞥上一眼,即使不釋放信息素也會讓人如墜冰窟。
阮榕錫現在就是這個感覺。
“又有什么事。”郁誠晏嗓音壓得很低,并且動了幾步,擋在了阮榕錫的面前。
他懷疑小阮這幾個人,今天這樣進進出出的,就是在偷看自己的老婆。
穿著圍裙親手烹飪的小桃子是跟平時不大一樣。
他怎么看都看不夠,那么說不定其他人也……
紅色的雙眸仿佛淬了層冰,郁誠晏直直盯著今天明顯反常的阮副將。
小阮直接哆嗦了一下。
“那個……是所里。這是昨天抓起來的那幾個任家人的口供和審訊記錄。”阮榕錫這次真是有正事兒來找夫人的。
當然,匯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深吸了口廚房里傳來的香氣。
這是什么味道?好特殊的熱辣的香味兒!跟剛才夫人在蒸完的龍蝦和鮑魚上、淋上熱油后的味道有些像!
只是少了鮮味兒,多了更重的香氣,讓人聞起來就更餓了……
真的好香!!!
第一次聞到這種做菜的味道,阮榕錫根本控制不住,冒死也想進來再聞聞!
他就算是不想聞,這香氣也早從窗戶飄出去了,勾得人饞蟲泛濫!
所以說今天守在門前的自己和那幾位兄弟們苦啊,想聞個味兒都要被少帥兇!
那邊,剛炒完一個菜,正重新燒油爆鍋的盛瀾聽說這次是關于任家人的事,便向阮副官的方向看了一眼。
郁誠晏也不得不讓開一道視線。
阮榕錫也不敢真只進來聞味,他沒敢耽擱地匯報了情況。
任喬邦倒是醒過來了,但被盛瀾暴揍后又被郁誠晏的精神力給震懾了一下,現在一整個就如同受了驚嚇的老鼠,或者說驚弓之鳥。
“據看守監獄的人匯報說,他好像是見了鬼,醒來后就尖叫,叫完了還能把自己嚇暈!
阮榕錫說:
“任羅嘉那個老東……任老伯爵跟他大兒子關一個屋,也快被搞得崩潰了。
“他要求咱們派人給任喬邦看病,這個咱們也講理,派醫生過去了,說是受刺激較大驚嚇過度,打了安定劑,不過暫時沒什么效果。
任老伯爵被任喬邦吵得崩潰,要求分房關押,這個暫時還沒批!
“任家今天派了三撥人去了監獄,有探望的,也有律師團隊。
“任羅嘉在蔚藍總部沒出手傷人,任喬楠倒是配合任喬邦襲擊過夫人一次,不過他咬死說那是在拉架,看監控也的確很難說,所以目前任家的律師要求我們釋放任羅嘉和任喬楠。
“至于任喬邦么,對方律師還想狡辯幾句,看了視頻后暫時還沒臉開口提釋放,就只申請送任喬邦去專門的精神科看病!
例行公事地匯報完,阮榕錫又請示:“所以少帥、夫人您們看怎么處置?”
想到昨天的情況,阮副將語氣中難免帶上了些惡狠狠:“……要我說他們竟然敢襲擊夫人,又犯到咱們手上,還想這就出去?不扒他……”
“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按章辦事兒!
盛瀾在他說出更多發泄型的言論前打斷:“你們可是正規軍隊,可別給你們少帥丟人。”
“……是!比铋佩a下意識挺直脊背。
郁誠晏紅眸一動看向青年,就見那張俊秀的面龐上仍是掛笑著的,但氣勢又很足。
盛瀾說:“該押押,該放放,該給看病的就給看病,別叫人揪住把柄,但該追究的責任和賠償也不要放過。任家……我之后自有辦法處置!
說到最后,他也向郁誠晏的方向看了一眼。
與男朋友對視的瞬間,青年臉上的笑意便無限擴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晶晶亮,很明顯的小倉鼠式賣萌的小表情。
……甚至趁阮副官躬身低頭的瞬間,他水紅色的花瓣唇還“!绷艘幌,遞去一個飛吻。
郁誠晏:“……”
呼吸猛然一滯。
一旁的阮副官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霜雪氣,他本想越過少帥直接聽夫人的命令點頭說是——畢竟以前從來都是這樣,夫人做的決定少帥從來沒說過不行。
但現在這一下又被弄得一驚,他趕緊驚恐地看向少帥。
“……”
郁誠晏瞳孔瞬間擴大,但好在尚且能維持住表情不動。
在副官驚悚的目光中,他只一壓下頜點頭,嗓音低沉地說:“都按夫人說的辦!
“是!”
領命后的阮榕錫就要離開。
現在真把少帥惹急了,這下他是再也不敢進來偷聞菜香味兒了,再饞也不敢!
不想盛瀾已經完成收汁后關火。
廚房噪音消失的瞬間,他清朗的聲音又響起,笑著招呼阮副官說:“先別忙了,也叫外面幾位進來一起吃飯吧,我做了好多。”
第57章 瀾、瀾?
盡管食材種類有限, 但每樣食材盛瀾買的數量可不少,完全夠見者有份的。
阮副將等人也沒想到夫人做好吃的還能考慮到他們,在征得少帥同意后,幾個人都咽著口水跑了進來。
“少帥, 等會兒您可得慢點吃!背么蠹移呤职四_地幫忙端菜上桌時, 阮榕錫不忘提議說。
郁誠晏:“?”
“夫人好不容易做的美味, 您吃太快嘗不到味,那不是辜負了夫人的辛勞!
郁誠晏:……
郁誠晏不置可否。
但半晌后還是說:“你覺得我還需要你提醒?”
阮副將:“……”
小阮很委屈, 可這不就是他身為副將的職責么?堅決維護少帥與夫人之間的感情……
盛瀾本來打算做四菜一湯, 但因為本來要燉的牛肉有一半兒被郁長官剁成了肉末,最后他就干脆用肉餡做了個湯,其余的肉做了一個干炒小牛肉, 又借味兒炒了幾個菜。
結果預計的四菜一湯直接變成六菜一湯, 逐一被擺上桌時, 大家光是聞味道就被香得瞪起了眼睛。
——夫人負責制作美食, 其他人當然自動把剩下的事全干了。將食物擺上桌,按照夫人的吩咐擺上餐具碗筷,幾個人忙得熱火朝天。
盛瀾洗完了手, 就看見阿晏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
“老婆還會這一手!庇粽\晏充滿質感的嗓音響起, 這話他剛才就想說了:“好厲害!
盛瀾當即含蓄地笑了起來。
他其實也好多年沒做過菜了。
他的廚藝還是小時候跟他爸練的, 那時候他們還住在學校職工宿舍樓,學會了下廚后有時候他父親出差,他就會在家里給母親做菜。
后來他出了事不能夠再站起來,就沒有下過廚了, 沒想到現在做起東西來倒也不覺得生疏。
……
當然。
能一口氣做這么多菜的主要原因還是他現在體力好了, 掄起大勺來簡直是手拿把掐,這才越做越順手。
“辛苦了!庇粽\晏上前拉過他的手。
盛瀾委婉地說:“還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夫人做的, 怎么可能不好吃!”
恰巧阮榕錫從他身邊路過,忍不住狗腿地說:“光聞味兒就知道一定超級好吃!”
“……”
原本也正打算這么說的郁誠晏,冷眼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
偏偏小阮被美食的香氣沖昏了頭腦,還不自覺:“夫人太厲害了!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人炒菜……”
炒出來的食物阮榕錫也不是沒吃過。
但且不提提供這種餐食的館子本就很少,就說后廚他是從來沒進去過的,更完全沒想到,還有不是廚師的人可以憑空做出美食!
此刻阮榕錫看盛瀾的眼神,不亞于在看實驗室里那些可以獨自修復機甲的工程師。
被香味勾出來的董茂則說:“對啊瀾瀾,你是哪兒學的技能?這味道我以前聞都沒聞過!你怎么竟然還會做?……”
阮榕錫便奇怪地看了董茂一眼,他還以為夫人這是在原來星球學到的技術呢,合著小董也不知道么?……
“好了,吃飯!庇粽\晏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
他一聲令下,直接打斷了他們的話題。也自然就再沒人追問盛瀾炒菜的技術是從哪兒學的了。
阮副將和董毛毛一下子散開。
旁邊的盛瀾倒是被逗笑了,一時笑得花枝亂顫。
如果是以前,他還要費心去考慮該怎么跟他們解釋……不,如果是以前,他根本就不會露這一手。
避免帶來麻煩惹人懷疑么。
不過現在倒不用考慮這么多。
因為就算最終解釋不了,也有人能給自己兜底。
他憋不住笑地看向自己男朋友。
被對方握在手心里的手不安分地動了動,指尖在對方手掌上輕輕搔了兩下,果然引來郁誠晏回眸看他。
——你別那么兇么。
盛瀾沖對方眨了眨眼睛,試圖傳遞信息。
郁誠晏竟然看懂了。
并且他視線還往董茂身上掃了一眼,之后又轉了回來。
——瀾、瀾?
盛瀾:……
盛瀾感覺自己也看懂他的意思了。
郁誠晏已經拉著老婆的手,在餐桌邊入座。
盡管大家喝營養液的時候居多,但城堡里的各類設施和餐具還是應有盡有。
圍坐在餐廳內部一張古典奢華的圓桌旁,郁誠晏的手下們包括董茂都十分拘謹,最終大家還是非要像吃西餐的那種方式,一人分一些菜肴進自己的盤子里才能安心用餐。
盛瀾入鄉隨俗、尊重他們,也沒有反對。
這樣以后氣氛才活躍起來。
所有人都對夫人的廚藝贊不絕口。
其實盛瀾在原來的世界里口味很清淡。
但今天他做的菜,卻都選擇了重油重鹽的做法。
因為他嘴里真的淡出鳥味!
而得知原來一種食材還能夠有許多種做法,阮副官等人都驚呆了。
盛瀾則表示,下次還可以繼續做給他們嘗嘗,一行人更加受寵若驚。
餐桌上說話交流的時候還是少數,因為盛瀾的手藝的確非常不錯,大部分人都忙著悶頭吃喝。
阮副官忙著大快朵頤,另外幾名士兵和軍官的進食速度更快。
他們更不敢在少帥和夫人面前亂說話,更尤其是這些食物太香、太美味了!究竟得多大定力的人才能忍住不快吃、還有閑心說話呢?
少帥就不用說了,一直不是一般人。
但夫人的用餐禮儀竟然也如此得體!
其實邊吃邊聊天的同時,盛瀾時不時地就會扭頭去看看自己的男朋友。
……與以往的狼吞虎咽不一樣,阿晏這次吃得好慢。
不僅用餐的動作慢條斯理,咀嚼的時候也斯斯文文。
他這副矜貴的相貌,不大口吞咽的時候,真原地變成了盛瀾曾經在影視作品里看見的那種西方貴族——外形俊美高貴,氣質神秘優雅。
發現老婆總是看自己,郁誠晏慢吞吞抬眸問他:“怎么?”
“不怎么!笔憮u了搖頭,又問他:“好吃么?”
“嗯!
郁誠晏這次是真的吃得很細致。
每一口都細細地品嘗后才認真下咽,半晌后他才鄭重回答說:“很好吃。”
“那我以后經常做給你吃?”盛瀾又眼睛亮亮。
郁誠晏眼睫喉結一滾,說:“好。”
“老婆會永遠做給我吃?”
他又在確認什么似的地問。
“當然……唔,只要還有食材!笔懴肓讼耄窒氲搅俗约夯丶姨接H的宏偉計劃——
要是他跟阿晏能回去,想吃什么沒有?
現在的食材其實還挺限制他發揮的……
“會有的!庇粽\晏忽然說:“你想要的,都會有!
盛瀾:!
阿晏的語氣忽然這樣認真起來,縱使他沒明說,盛瀾也已經知道他提到的“自己想要的”,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是說未來會回原來世界看看的日子。
……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他跟阿晏忽然就格外地心有靈犀。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跟盛瀾的父母之間的就很像——意識到這點后,他又難以控制地抿唇笑了起來。
勾唇的幅度太大,細嫩鼓脹的腮邊都被擠出了一個小梨渦。
“瀾瀾,別光樂了,你怎么不吃?”
盛瀾的另一側,對著餐盤左右開弓、根本停不下來的董茂卻還想著自己的發小,不忘提醒盛瀾快吃。
盛瀾當然也吃了,但他雖然饞,卻也只是幾個月沒吃過這樣的餐食而已。與在座很多人是第一次吃這么好吃的食物不一樣,所以他倒不著急,能收住。
比起狼吞虎咽,他更喜歡享受美食的過程。
更何況鍋里還有菜,牛肉湯也剩了很多。
于是他說:“你吃你的,鍋里還有,你看你瘦的!
董茂早就快被這一餐給感動哭了。
他沒見過世面也知道這一頓得花多少錢……瀾瀾買回來的食材雖然多,但他完全可以自己吃,吃一個月,結果卻帶上了自己,那一盆小青菜竟然全都給炒了……
“瀾瀾瀾瀾,我我我……”
真被搞得哽咽了的董茂,什么都說不出,就只能叫著盛瀾。
盛瀾理解對方的心情,但他希望董茂不要激動,就好言安撫起對方來,還親手又為董茂盛了碗湯,讓他多喝。
坐在盛瀾另一側的郁誠晏:……
慢條細理地端著碗,然后一口氣將自己碗里的肉湯也喝了個干凈。
盛瀾還在安慰更加要哭的董茂,根本沒注意到另一側的郁長官頃刻間就把湯喝干。
郁誠晏面無表情地將空碗向前推一推,全程沉默。
下一瞬,他空掉的碗就被人刷刷兩下填滿。
郁誠晏:?……
抬眼就看到自家副官狗腿但忠誠的臉。
郁誠晏:“……!
小阮:“……”
阮副將猛地一抽氣!
——所以這次他是猜錯少帥但心意了??……
還以為少帥忽然把湯喝干是太好喝意猶未盡呢……少帥怎么竟然也會做這么幼稚的事情了!!
“咳咳,董茂同學,好好吃飯!
千鈞一發之際,阮副官用教育孩子的口吻對董茂說:“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更不能哭,知道不?”
幸好董茂也聽話,一抽一噎后再度被美食征服,也顧不上說話了。
餐桌的對面,阮副將下意識拍了拍胸口。
而他的對面,盛瀾快空掉的湯碗也被添了勺肉湯。
在老婆黑白純澈的目光看過來時,郁誠晏一本正經:“好好吃飯。”
“好啊!笔懰查g露出個大大的笑臉,發覺阿晏的湯碗滿了,他就給他夾了一個大龍蝦:“阿晏多吃這個!”
……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得如沐春風。
吃過飯后,幾位士官都很自覺地開始收拾桌子、洗碗和清理廚房。
都是上過戰場、受過軍事化訓練的人,做起這些事情來行云流水,且他們根本不允許夫人上手做事。
盛瀾樂得清閑,又忽然拿出一樣寶貝——那是他之前在食材超市發現的咖啡豆!
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咖啡豆的,只不過也被當成了一種佐料。
而沒有經過處理和烘焙過的豆子根本不能被激發出香氣,外加上會做料理的人少、這個世界的人對美食都不太上心的緣故,以至于這些豆子無人問津。
價格反而比其他佐料低了很多,就是數量也少。
盛瀾直接將剩下的兩包全部買了回來,趁其他人收拾桌子和廚房的時候,他又來到了廚房另一邊的西式料理臺前,打算烘焙豆子。
這個盛瀾就不是很擅長了,只記得烘焙豆子一般要十分鐘左右,但溫度和時間他具體則要另行嘗試。
不過在開始之前,先有個問題,家里的烤箱他不會用!
按鈕設計跟21世紀的完全不一樣。而且盛瀾還卡在了第一步,他開不開機。
一番擺弄后,盛瀾懷疑是烤箱鏈接著的墻壁電線路出了問題。
“阿晏,你幫我看看!
他只好求助外援。
郁誠晏注意力始終都放在男生身上,聽見他叫,他立即應道:“來了,瀾瀾。”
盛瀾:……?
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
郁誠晏一撐長腿,幾步就走了過來。
盛瀾還在抬手仰頭,查看頭頂上面、藏在柜子里的電路:“你幫我看看這個烤箱,我插上電了,線路鏈接應該也沒問題……”
一只干燥、指骨修長的手,直接覆上他的手。
郁誠晏已經來到他身后。
清冷的霜雪氣不著痕跡地彌漫,背后貼上的胸腔震顫,充滿質感的嗓音在耳畔炸響,他說:“好,我來看看!
盛瀾:……
被郁誠晏覆蓋住手背的手,在片刻后被向下按壓。
盛瀾的手被壓下,阿晏自己則抬起了兩條胳膊。
盛瀾便就這樣被困在料理臺和高大的男人之間。
手指擱在白色光潔的大理石臺上,盛瀾下意識抿了抿唇,靜等男人查看。
他偶有側過頭回看,就見郁長官正在整理柜子里的那些線。
表情專注。
柜子很高,即便是郁誠晏也要認真站直后抬頭,于是他下頜線更明顯,性感的喉結也更突出。
向后揚起的修長脖頸像是散發了更多的信息素一樣,撲面環繞著盛瀾。
但盛瀾知道郁長官其實并沒有釋放任何的信息素,因為另一側的料理臺和洗碗池前,阮副官他們還在熱火朝天地干活。
盛瀾:“……”
所以能嗅到郁長官信息素、還會被這么深地影響著的,真的只有自己嗎?
他略微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感覺有點熱。
扯完又忽然想起來不能扯,他今天刻意穿了一件高領的衣服,就是為了遮自己脖子上的紅印子!……
對啊,要不然他至于覺得熱么!
又忽然有點生氣,盛瀾直接鼓著腮幫轉回身。
“還沒好么?”他嗓音清亮。
后方熱火朝天干活的屬下們都下意識降低了聲音——主要是,夫人的聲音有點頤指氣使!
畢竟尋常時夫人的脾氣都很好,在少帥面前也溫溫軟軟的,特別乖。
甚至哪怕少帥曾不經意間提到過夫人其實很有脾氣,阮榕錫也沒在意過……合著私底下,夫人都是以這種語氣跟少帥說話的啊。
從沒聽過有人跟少帥這么說話,阮榕錫帶頭聽起了墻角。
他也不敢真扭頭去看熱鬧。
而且剛剛冒死回頭看了一眼,就只看見了少帥的背影,別的啥都沒看著——他們少帥一整個兒將夫人擋得嚴嚴實實。
阮副將就只好一邊洗碗,一邊支著耳朵在聽。
就聽他們少帥用平淡的語氣,但明顯商量著說:“我再看看,寶寶再等一下。”
夫人:“哦,那你先看著吧,好了叫我!
“嗯。”
緊接著是一片布料或是衣角摩擦的聲音。
片刻后,就聽他們夫人惱羞成怒地喊:“你,你要是看不好就去找個梯子來,我上去看看……”
“梯子?好!
……
下一瞬,背后響起夫人的一小聲尖叫:“喂!”……
這下幾個人更不敢回頭了!
包括在一旁幫忙洗碗的董茂都特別識相……董茂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
完全是下意識的。
就見瀾瀾被那個郁誠晏,架在了一側的肩膀上面!
……一個Alpha,直接坐在Omega的肩膀上面,還是被迫被人托舉起來……
他們首都星的OA戀平時都是這么玩兒的?
盛瀾早就發現了,郁長官就是在“玩”自己。
他說讓他來看看情況,對方就故意將他困在料理臺之間,半天都不弄好。
他說讓對方自己研究,郁長官直接原形畢露,不讓自己走!
然后說讓他拿梯子自己上去看吧,就……
后面都是人,盛瀾也不好跟男朋友大打一架,就只能速戰速決,趕緊看看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結果一看吧,線路已經被人理好了,自己剛剛的確插對了插頭,但好像是防火開關沒開。
他掃了一眼,便準確按了其中一個按鈕,底下的烤箱立時傳出開機的“嘀”聲響。
“寶寶好厲害!庇粽\晏的聲音也適時傳來,帶著驚嘆和鼓舞意味兒。
盛瀾:“……”
盛瀾在空中又狂磕起了后槽牙……線路都能隨便整理,就是不會按最后一下開關是吧!
“那還不快、放、我、下、來!
他幾乎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語氣帶著克制和隱忍,也很兇。
畢竟只有這樣,之后他雙腳才成功落了地。
仔細聽身后動靜的阮榕錫等人卻覺得爽了爽了——怎么辦,他們是變態了嗎?他們可是平時都聽不得有人說少帥一句不是的人。
但是就莫名好喜歡夫人這樣兇少帥啊!
當然,因為不敢回頭看,所以阮副將等人也不知道,其實他家少帥也很喜歡被夫人兇。
在被欺負得吱吱狂叫的小倉鼠臉上親了一下,郁誠晏大言不慚地解釋:“家里沒有梯子,寶寶有什么需要,用我就可以!
盛瀾:“……”
什么叫“用他”?
……是、是自己想多了么?
其實如果不是這屋里還有人,盛瀾真的會好好用一用他。
男生黑白分明的眼閃過一絲記仇的光芒,隨后小倉鼠式揣手,開始越發頤指氣使地指揮男朋友做事:“我需要把這些豆子挑揀、清洗,烘干后烤制,你來弄前兩個步驟!
“好。”
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料理臺附近,郁誠晏沒什么異議地干起活來,速度飛快。
他效率太高了,盛瀾剛剛研究完烤箱的用法,對方就遞過來一盆清洗干凈的豆子……
盛瀾仔細抽查檢驗,發現壞豆和不新鮮的果然都被挑揀了出去,不免驚奇地看向男朋友。
郁誠晏倒沒什么反應地一壓下頜,點頭:“還需要我做什么?”
“……在一邊待著!
這次是真的沒什么活兒給他做,直到烤制快要完成時,盛瀾又忽然想起來:“對了,家里有沒有研磨機?”
“什么?”郁誠晏對一應廚房用品都不熟悉。
“……算了。”
其實想來也不會有,這個世界又沒有咖啡文化……盛瀾又試圖尋找研缽研杵,或者干凈的搟面杖也可以,總之是要將烘焙過的豆子搗碎。
可惜找了一圈,什么發現都沒有——在沒什么料理文化的世界里,想找個趁手的工具都太難了!
“叮!”
烤箱提示音響起,說明已經完成了烘焙。
盛瀾過去打開箱門,將鋪滿豆子的托盤抽出,四溢的香氣再度直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這又是什么好東西??”
“夫人是什么魔法師嗎?怎么什么香氣都能弄出來!”
盛瀾卻只有苦笑,“這還不是最好聞的,要磨成粉沖泡出來,那個時候才是又好喝、又好聞。”
“對了。”他正好詢問阮副將:“知不知道有什么能機器能將豆子弄成粉,越細越好……”
話還沒說完,盛瀾就看見郁誠晏伸手,直接捻起一顆豆子。
……
剛出爐的東西當然還很燙,但郁長官卻視作無物。
只見他用拇指和食指,在那顆豆子上面輕輕一按。
……那顆豆子,便一整個變成了碎末。
他還遞指尖過來給自己老婆看。
盛瀾:“……”
盛瀾都沒反應過來,雙眼直接瞪大,順便啞口無言——這比一般機器打出來的粉,都還要細吧!!
所以說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專業的咖啡設備,但自己至少擁有了最好的研磨機……
但!
郁誠晏還在問:“這樣可以么?”
盛瀾已經撲過去,邊扒拉邊吹地,將男朋友指尖上的粉末弄掉,眼尾下的小淚痣都兇得抖了起來:“燙燙燙!”
扒拉掉細碎的粉末,果然在郁長官的指尖看見了一點點的紅印子,盛瀾又心疼地拉他到水池邊沖洗。
郁誠晏:“……”
他沒覺得燙。
郁誠晏想這么說。
但到了嘴邊的話又停住,因為盛瀾已經咕噥著嘮叨起來:“就算你好得快也要注意一下啊,又不是不會覺得痛!……”
于是男人喉嚨也順勢上下滾了一下。
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任由男生細軟的手指握著他的,被牽著在水下沖洗。
偶爾長指交錯。
郁誠晏記得這種豆子有個提神的功效。
而此刻,鼻息間都是小桃子的氣息,和那種奇怪豆子的香氣碰撞在一起,的確讓人心曠神怡。
……
在阿晏發明了手動研磨的方法后,盛瀾也試著捻起一顆豆子,想看看能不能弄碎。
驗證后才知道,他現在的力量已經可以輕松將這顆豆子按碎,但也只能在輕松地按壓后將之碎成幾塊。
像郁長官那種一下子壓成粉的……即使已經是這個世界標準下的頂級體力了,他還是想象不到究竟是如何實現的!
那畢竟是人的肉身唉,又不是真的研磨杵。
不過盛瀾對自己的要求依然不高,他只是盡量做好,從不會要求自己什么都做到,這事兒他就干脆交給男朋友去弄了。
盛瀾給郁長官找來了一次性手套,又忽然想起,剛烘焙完的豆子好像不適合立即磨粉。
……
終于,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簡單散熱、和靠點外賣弄到了一些濾紙后,一壺“純手工”咖啡終于被沖泡完成。
深棕色的液體從被做成袋狀的濾紙中流淌滴落,果然,一股獨特的香氣撲鼻而來。
“哦,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有一些人的信息素味道就是這股咖啡味。”阮榕錫忽然結合上了實際:“對啊這個豆子也叫咖啡豆……但我原來從來沒覺得咖啡味就是來源于這豆子的味兒!”
終于喝上了咖啡的盛瀾也很是激動,沒白忙活這么長時間,他不由笑著接話:“因為沒經過加工的豆子沒有這個味?”
“應該是這樣!”
阮榕錫也喝了口咖啡,之后一整個人都呆住了,處在那種回味無窮的狀態,最終也只能感慨:“夫人怎么什么都會。。
盛瀾繼續笑瞇瞇。
他已經將剩余的豆子都收了起來。烘焙完的豆子醒上一段時間再磨粉味道會更好,今天沖泡的這一壺也只能說是湊合,盛瀾已經開始期待之后更香濃的味道了。
晚上咖啡喝多了也不好,盛瀾提醒大家不要過量,就端著杯子上樓,打算回房間歇一會兒。
樓梯上,董茂叫住了他:“瀾瀾!”
盛瀾回頭。
董茂模樣有點扭捏:“……我有話對你說!
他想單獨跟盛瀾說兩句話,遂又向理所當然地跟在盛瀾身后的郁誠晏看了一眼。
盛瀾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將董茂帶到了二樓的小客廳里。
郁誠晏沒跟上來,而是轉頭去了自己的書房,他說他還有事情要處理。
小客廳就是盛瀾臥室門前那一片休息區域,以往,每天早晨盛瀾醒來后推門出來,都會第一眼看見郁長官正坐在這里等他。
盛瀾還是第一次悠閑地坐在這里休息,他讓董茂坐下,隨即問他有什么事。
董茂是來向盛瀾辭行的。
元帥府的日子再逍遙、伙食再好,董茂也不好意思繼續在這里蹭下去,發小邀自己過來住一天已經很夠意思了。
“其實我真沒想到瀾瀾你變化這么大,不過看你過得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倍粺o感動地說。
他們雖然是發小,但盛瀾家里環境亂,長至十幾歲的時候兩個人見面的頻率就不高了。等瀾瀾到了首都星后,基本都跟他斷聯了。
董茂心粗也能感覺到自己這發小似乎出了什么事兒,他說是來首都星投奔發小,其實還不如說是過來打工,再順便關心關心自己的發小。
沒想到瀾瀾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反而是自己跟著借光了!
“我姑媽那兒我還得回去呢,昨天我是跟她說是來你這兒玩,但我今天要是再不回去,她就得給我爸打電話了!倍酚薪槭碌卣f。
盛瀾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董茂還年輕,是在外面闖的年齡、他也有自己的路,回他姑媽那兒也沒什么。
但盛瀾還是想了想說:“我們公司最近推出的游戲設備在招聘試玩員,工資還行,還可以住公司公寓,你要不要考慮?”
董茂:?!!
在董茂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中,盛瀾說:“你打游戲這么專業,應該能給出他們一些建議!
公司要招聘和培訓專業試玩員的事兒盛瀾之前就聽說過,昨天回公司后他又特意打聽了下情況,感覺真挺適合董茂,關鍵福利待遇好,真的會提供住所。
黑發黑眸的青年又笑著說:“而且你玩過的游戲多,那邊游戲設計部也缺人,最缺的就是有新奇點子的人,說不定你還可以轉去那里,成為正式員工……”
“瀾瀾!我,我真的可以嗎?去你們公司??”
“當然!”
盛瀾又笑了,“當然我也只是個實習員……嗯……還是靠走后門進去的。不過你的條件比我好,你是真有經驗!而且就是去面試試試嘛,又沒什么損失,實在不行你就再回你表姑媽那……”
“瀾瀾!”
盛瀾話沒說完,董茂已經擁抱住了他:“嗚嗚嗚,你實在太好了!嗚啊啊。。
……
盛瀾好不容易將被徹底感動哭的董茂安撫住、送下樓,又拜托阮副將找人將人送回表姑媽家。
之后他又爬樓梯回到二樓。
他在空蕩蕩的樓梯口稍微站定,幾秒鐘后就抬步向左,那邊是他臥室的方向。
結果一步還沒邁開,身邊忽然一股風襲來,本來應該在書房里“處理公務”的郁長官出現在他面前。
看見這道急速出現的身影,盛瀾不僅沒慌沒忙,還不著痕跡地揚起唇角。
郁誠晏高大落拓的身影在他面前站得筆直,紅眸緩緩下垂:“談完了?瀾瀾?”
第58章 正式同居第一天+重返任家
盛瀾腳步站定, 對面瓊鼻深目的男人已經主動向他走來。
“談完了,不過去找我?”
盛瀾笑了笑:“可是阿晏你不早就等著過來了么?”
郁誠晏聞言,腳步再度頓住,淺淡的眉梢稍揚:“看來變成S+級后效果不錯!
都知道他早就在一旁等他了。
“……那倒真沒有。”
盛瀾卻縮了縮脖子, 還是很誠實地表示自己啥都沒察覺到:“我只是聞到了你身上冰的味道!
郁誠晏:“……”
黯紅色的瞳孔略微向下挪動, 他干脆來到青年面前, 捏了捏對方臉上的頰肉。
“唔?……干嘛。”
青年圓杏核一樣的眼睛瞪大。
他當然早就發現郁長官語氣中的奇怪了,不過……
“郁長官不會真的吃醋吧?”
盛瀾故意又提:“瀾瀾?”
郁誠晏不置可否, 繼續收斂眉目看著他。
就這么默認了。
盛瀾:……
“退一萬步來講!
盛瀾不想跟他爭那個, 但還是拉著對方回到剛才自己與毛毛談話的小客廳,小聲說:“退一萬步說,毛毛只是‘原主’的朋友, 他叫‘瀾瀾’也只是在叫原主, 我跟他都不算是竹馬!”
自己只是招待了一個對原主還不錯、人品也算不錯的老鄉而已。
在盛瀾看來這完全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便有點搞不懂男朋友為何會在意。
不想聽了他這話, 郁誠晏劍眉越發沉著,緩緩道:“不熟,還讓他抱你。”
“……那只是個擁抱!”
“可‘你’跟他不熟!庇粽\晏下頜微壓。
這在他看來才是最大的問題……愛人跟董茂也不過才認識一日而已。
而且還有“原主”的那層關系。
……
盛瀾:“我!……”
“我我我……”盛瀾只覺得百口莫辯, 但清澈的雙眸又是一眨, 忽然又不打算辯了。
他一個搶步上前, 干脆抬手將自己掛在男朋友身上。
并且趁對方不備,還推著人向后疾走了幾步。……直接將郁長官推進了他身后的臥室當中。
夜晚沒開燈的房間里,充滿了小桃子清爽淡甜的香氣。
郁誠晏在小伴侶原地撲過來時,就抬手環上對方的腰。
這是一個下意識保護的動作。
而在發現對方有意推著自己向后的時候, 他長腿便極為配合地挪動起來, 帶著對方穩穩地向后退。
直退到了小桃子的臥房。
男生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郁誠晏眉眼壓得更低,有些為難——再退就是青年的床了。
卻聽盛瀾忽然說:“我對他是好, 但我只會這樣勾著你啊。”
郁誠晏:……?!
郁誠晏呼吸滯頓,薄薄的眼皮驀地掀起,男生眣麗黑黝的眉眼便直落入他眼底。
他只覺得青年腳步輕俏,像只小貓。
“不僅如此。”男生還發出了清淺的笑意,勾著他說:“我還只會親你。”
“我只這樣勾著你!
“我也只會帶你進臥室!
“……”
“郁長官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沒有了!
黑暗里,郁誠晏低啞的聲音散開,帶著淺淡略微壓抑的笑意。
他只忽然說:“那現在親一個試試!
盛瀾:“……?”
等等,這個重點是這樣的嗎?
其實剛才在樓梯口處,他選擇先回自己的臥室而沒去找對方,除了已經發現阿晏就在附近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在想他跟阿晏都這樣了,那對方是不是也該搬回來了……
畢竟這本來就是郁長官臥室。
所以重點是臥室。∷攸c想說的是……
“唔……”
大概是愣了一下失去了先機,盛瀾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紅洇洇的唇就已經被包裹,被含入口腔、細細地嘬。
唇齒間還帶著咖啡的香氣。
對方吻得很深。
大概是知道他現在已經是擁有S+體力的人了,郁長官的動作比昨天要大力了一些。
輕松地挑開齒貝,然后勾著那截能說會說、因而顯得特別嘴甜的軟舌,怎么關照都不夠。
于是盛瀾原本掛在對方身上的姿勢,就發生了一點點的變化。
被圈著腰的青年倒退了幾步。
郁誠晏長腿伸出,一腳將臥室的門關上。
青年被壓在門板上。
細軟的黑發略微貼著面頰和頸部,在他久經沙場的下屬們面前都可以輕松控場的小Alpha,這會兒仍舊柔嫩得不像話。
那腰是軟的。
親得稍微大力一些就會發出聲音。
……
長而繾綣的接吻,在盛瀾眼尾又泛起了紅暈之后結束。
軟得不像話的青年依舊勾著他的脖子,因為缺氧而沉沉地呼吸著。
讓親他的人隔著黑暗也依然知曉,這會兒他鼻尖和耳尖兒都正掛著薄紅。
郁誠晏的拇指輕輕擦著男生的下頜。
“還好么?”他問他道。
再不愿意也終究還是聽進去了今天早上秦鴻峻的話。
郁誠晏仍舊不敢太激烈地靠近男生。
就只在對方發燙的雙唇上又輕輕啄吻一下,他便與男生拉開距離。卻聽見盛瀾又說:“阿晏今天是不是該搬回來住了?”
男生的聲音還帶著喘息。
郁誠晏手指一頓,表情略帶驚詫——
“搬、回、來”。
……小伴侶說搬回來。
就如同他們原本就住在一起一樣。
亦或者,這意味著男生在邀請他正式同居。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從前每一個漫長孤寂的荒涼夜晚,都在這一剎那從郁誠晏腦中閃過。又統統都風一般的消失不見,仿佛并未真實發生過。
像心臟被攥緊。微妙、無法言說的感覺如電流般在心底躥涌,鉆得人心上泛起一陣癢意。
以至于片刻后他才點頭說:“好。”
削薄的唇勾起,泛著無盡愛意:“我搬回來!
然后也意識到這回才算徹底同居了的盛瀾,紅暈不由從耳根直接燒到面頰。
所以第一天正式同居,要做點什么……
盛瀾驟然想起來:“對了,我現在體力S+。”
男生說著就忽然埋頭,尾音都是小小聲地,好像特別害羞的模樣:“能、更能禁得起折騰!
“……?”
沒開燈房間里,郁誠晏黯紅的眼瞳稍抬,緊接著呼吸放緩,語氣也跟著遲疑:“可是秦鴻峻說……”
與此同時,盛瀾也眼含期待:“所以你帶我去訓練吧!”
“……。”
“?”
盛瀾:咦?
“咦,秦博士說什么了?”盛瀾在黑暗里抬頭望向男朋友。
“……沒什么。”
郁誠晏說。
他說著就擁著男生向后撤了兩步,拉開臥室的門,讓清新桃子味和凜冽冰雪味都盡快散去。
“走!毙袆恿褪沁@么強,郁誠晏一低下頜:“訓練去!
樓下的廚房和飯廳已經被收拾干凈,董茂也在跟盛瀾道別后被阮副將安排送了回去,重新變回只有兩個人的城堡里,盛瀾照例和男朋友一起來到了一樓的“游戲”房。
他二次分化還沒完成,精神力不能用,就只能繼續使用模擬艙訓練。
但新升級為S+體力值后,盛瀾要面臨的訓練難度,也直接提升了N大截兒。
……原來徹底擁有匹配戰斗機甲的體力后,正式的訓練才剛剛開始。
機甲內,許多之前阿晏沒教過他、或不許他輕易使用的功能都被解鎖。
不僅他要掌握的技巧變多了很多,訓練強度也變大,參數的計算方法也要發生了變化……
所以說真沒人是隨隨便便成功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啊。
這次盛瀾訓練加學習,用了近三個小時才完成任務。
這還只是今天、第一天作為S+戰士所進行的最初級任務。
從虛擬艙中出來,盛瀾依舊全身濕透。
郁誠晏作為教官的時候會很嚴厲,但老婆出來后卻一步都不忍心讓他自己走……盛瀾依舊是被男朋友抱上樓的。
然后在高強度訓練結束后,徹底放松下來的盛瀾,頭腦又忍不住開始七想八想——
他前幾天還假設過,郁長官搬回來以后他們該干嘛。
總不會就單純只是之后都在一張床上睡,這么簡單的變化吧?
……但這也不是沒可能。
先前主要是因為城堡太大了,且基本只有他們倆人,見面都要走好遠,才產生了這種分居感。
盛瀾很清楚這點。
也覺得這次徹底同居,其實也不會有什么太不同的感覺。
但事實證明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最簡單的區別,以前回家、睡前訓練完成后,互道了晚安,兩個人就分開了。
但今天在樓下訓練室訓練完,倆人回的是同一個地方。
不僅床鋪共用了,連主臥帶著的浴室和洗漱用品也是共用的……盛瀾進行訓練的期間,郁誠晏已經將所有的東西搬了回來。
盡管他東西不多;旧铣诵┗鞠词闷吠,就只有他這個人了。
但當盛瀾在洗手間里看見了不屬于自己的牙刷,和帶著淡淡冰雪氣的毛巾時,還是瘋狂意識到有什么不一樣了。
而要命的是……
盛瀾習慣訓練完就直接沖進浴室沖澡,然后再出來找衣服。
這次他在強訓練后頭腦一個放空,就依然維持了這種習慣。
于是直到他脫了衣服打開淋雨噴頭時,才猛地想起來——這間臥室的衣帽間是與主臥床鋪相連的,是個大平層,中間沒隔段。
那么問題來了,自己等會兒可怎么出去找衣服?
郁長官就在外頭!
……那什么,趁天黑干點壞事,和頂著明亮的燈光明晃晃地跑到男朋友面前換衣服,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盛瀾一下子精神起來,開始認真規劃思考起來。
首先被汗浸透的衣服,他堅決不可能再穿。
而因為是在家里訓練,郁長官送他的收納器也沒隨身攜帶……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給阿晏撥通訊進來,或者阮副官又有事找他們少帥……總之只要郁長官離開房間一點點時間,以他現在的速度、和對房間布局的把控,就完全可以極速沖回房間去拿衣服。
……或者還像之前在任家一樣,叫阿晏給自己送衣服進來?
盛瀾下意識否定了這個想法。
第一次他在任家的時候是時間緊、實在沒辦法了?扇绻谝惶焱泳瓦這樣,那就不免會給男朋友一種,自己總是在這方面考慮不周到的感覺。
即使被對方那么覺得也沒什么。
但盛瀾就是下意識不要那樣。
……誰不想給剛剛同居的伴侶,留一個完美印象呢?
而他又是個喜歡把控一些事情、也希望被人以為是可以控場的那種人。
很明顯如果沒有做到布局完美,并且還被男朋友在第一天同居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那即便是盛瀾也會覺得不好接受、面子掛不住。
總之,在火速沖完澡后,盛瀾還是把希望覬覦在阿晏能離開房間片刻的情況上。
感覺花灑的水聲影響了他的聽力,他就關上水龍頭,一邊擦身體,一邊豎著耳朵仔細聽著。
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但依然是那個原理,正因為沒一點動靜,才說明阿晏沒離開,還在啊。
盛瀾急得原地轉了一圈兒。
主臥自帶的這間洗手間很大。干濕分離,里面還有專門泡澡的區域,浴缸大得能容下兩個人在里面一起洗。
可這么大的浴室,他之前竟然也沒在里面放件浴袍之類的!
【500積分,送貨上門噢,浴袍秒到!】系統看出他的窘迫,忽然上線。
盛瀾:“……”
對于這種熱衷于趁火打劫的統,他都是直接靜音待機一條龍的。
擦干凈身體后,外頭還沒動靜,盛瀾就只好湊到門邊去聽。
片刻后,外面適時傳來郁誠晏低沉微啞的嗓音:“老婆?”
“唉!”盛瀾驚得直接應了聲,下意識直起腰。
“你在里面很久了,沒事吧?”
外頭郁長官的聲音充滿關心。
“……沒事,當然沒事!笔懹忠Я艘Т健
高度緊繃下,他連訓練帶來的疲憊都忘了。
所幸的是,正當他打算攤牌的時候,外面響起通訊器的提示音。
——真的有人找阿晏了!
但并不是盛瀾想象中的,需要阿晏回書房處理的事……郁長官三兩句交代出去,這通通訊就結束了。
“……”
外頭又響起對方的聲音:“寶寶?”
盛瀾:“……”
算了。
這大概就是徹底同居以后,自己要習慣的事情吧。盛瀾放棄掙扎,直接拉開浴室的門。
……但只開了一個小縫。
他也沒有走出去,而是直接在浴室里面叫:“阿晏,你進來一下。”
郁誠晏早聽見浴室里沒了動靜。
一開始很緊張,擔心男生會因訓練強度過大累暈倒。在確認聽見對方說沒事后,他才稍稍放心。
如今他又聽見男生瓷軟的嗓音響起、在叫他,便自然大踏步地沖進浴室。
“寶寶?……”
進入浴室后郁誠晏又驟然停住腳步,愣住了。
——柔軟光潔的青年再度掛在他身上。
未著寸縷。
郁誠晏:“……”
結果剛把自己洗得噴香的青年,竟然還在他耳邊輕笑。
帶著氤氳的水汽和香氣,盛瀾說:“那個,你今天好像還沒給我信息素呢?”
盛瀾說著就沖對方歪了歪脖子。
——所以不是他忘記帶衣服進浴室,而是他有更合理周密的布局和計劃,才在洗完澡后沒有穿衣。
比如萬一被男朋友給完信息素后還需要沖個澡什么的呢?
計劃通√
“……”
郁誠晏的紅眸在浴室明亮的燈光下變得剔透,像某種名貴的玉翠。
他視線鎖定在男生俊秀的臉上,緩緩道:“今天凌晨的時候不是給了?老秦說過,今天差不多可以了!
秦鴻峻說這話的時候是在盛瀾的病房里,男生應該聽到了。但……
郁誠晏眸光驟然變得深邃。
盛瀾則輕俏地一眨眼。
“……啊,這樣嗎?我忘記了唉。”
長而上翹的睫毛像俏皮的蝶翼,撲落著翅膀、蜻蜓點水地在人心上一點,又不負責任地扭頭就走。
“那就明天吧。”盛瀾‘只好沒辦法’地說。
說著就放開了環抱男朋友的手,打算順理成章地出去拿衣服了。
但還沒走兩步,上身就一緊,背部也覺得一扎一癢。
他光滑的脊背貼靠在有些粗糙的制式常服上,還被上面冰涼的紐扣給激了一下,盛瀾:“……”
“寶寶……”
“……”
其實盛瀾是有想過試試自己S+級體力值的,但訓練過后就太累了,而且時間也已經太晚。
但……那個……
“放心,今天不弄疼你。”
緊緊貼他背后的郁長官,嗓音壓得特別低,“你站直站穩就好。”
“?”
“軍姿會站嗎?”
盛瀾:“…………”
什么呀!
……結果,只被要求站軍姿的盛瀾,最后還是差點兒就被用棉被裹著送進了醫院。
那會兒他腺體還是發燙到不行!
然后就又把郁長官給嚇壞了。
但盛瀾的要求就是絕對不要再因為這種事去醫院,他單方面什么也沒干也不行!
于是只好將臥室內的排氣窗和窗戶全部打開,先散掉信息素的味道再觀察觀察。
等兩個人的心跳都平復下來,盛瀾的腺體果然感覺好多了。……但他這回是真的累了。
被重新洗干凈又被抱出來,這次也不用操心衣服的事情了,盛瀾幾乎快要秒睡。
只是半夜再度下起了雨。
快睡著的時候,盛瀾又特地往男朋友的懷里鉆了鉆。
他不排斥雨,但記得阿晏不喜歡雨。
于是累迷糊了的青年,在雨夜的夢境中仍堅持抱緊自己的愛人。
同居第一天快樂。
——他俏麗的夢境中,也都是這樣愉快地度過的.
后面的幾天,盛瀾專注學習和訓練,狠狠地晾了任家人一段時間。
第五天的傍晚,幾輛華貴低調、但明顯價格不菲的車高調地停在了任家門口。
任家大鬧蔚藍總部的事情過去了幾天,任喬邦如今還在局子里蹲著,任羅嘉和任喬楠則于三天前被放了出來,而后任羅嘉稱病,任家一直處于閉門謝客的狀態。
自從任家家主和他兩個兒子都被軍方抓進去之后,盡管任氏集團高層努力封鎖消息,現在還沒鬧到社會上人盡皆知、股票崩盤的地步,但集團內部難免雞飛狗跳。
任家更是被人來鬧了好幾次。
得知內部消息的股東有的派律師出面、要求任家家主對自己和兒子不規范的私人行為做出解釋和賠償——這年頭誰會主動去招惹軍方的人?任氏集團這是妥妥不想好了,要完。
有的大股東則直接來狠的,想趁火打劫架空任羅嘉,就差直接派人來搶公章了!
偏偏是任家家主和他的兒子有錯,在任喬邦還沒被放出來的節骨眼上,任家連報警抓這些賊人都不敢。就只能又專門聘請了一隊傭兵來做保鏢,暫時穩住局面。
總之這幾天整個任家都雞犬不寧,從上到下人人自危。
當看守莊園的保鏢看見這幾輛車聲勢浩大地停在門口時,就馬不停蹄地通知了管家,管家又通知了夫人。
等他們聽說來的人是盛瀾、那個消失了快一個月的真二少時,這段時間受驚過度的傭人們才松了口氣……
至少這個只是任家不受寵的孩子的真二少,不會一上來就打搶。
但很明顯,保鏢和傭人們都想錯了。
車隊一開始還禮貌地在莊園門口停穩,也給了他們通傳的時間,但幾分鐘后,當莊園的大門仍舊沒有被開啟,最先頭的車子上就下來人了。
是個穿著休閑裝,但身姿挺拔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二話不說,三兩下翻墻落入院中,在輕易將兩名保鏢制伏后,直接打開了莊園的大門。
車隊之中,一輛車子單開出來長驅直入,跑出來試圖穩住局勢的管家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子從他身旁駛過,一路駛過莊園、來到別墅前。
車子停穩。車門打開。盛瀾長腿一跨,從上面走了下來。
他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搭配黑色休閑款的西裝褲,造型低調,但精神飽滿。
與上次他從廢星回來現身任家不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完全不似那時的枯瘦和憔悴。
依舊削瘦俊拔,但眼里的光芒更盛,整個人都容光煥發。
“盛瀾!”
伯爵夫人廖芳琴從別墅里被人扶了出來。
她先是看了眼門前,發現盛瀾只開進來一輛車,不禁一愣。
但之后仍臉色煞白地一捂胸口,怒道:“你做什么?管家說你強行打開了大門?這、這可是你自己家的大門,難道你也要帶人來砸么!”
“母親這話說的,既然是我自己家的大門,難道母親還要計較我是怎么進來的么?”
盛瀾抬頭去看還站在別墅門前、貴婦人打扮的女人,緩緩道:“我回自己家,母親不讓人給我開門,我只好自己進來了。”
“也不算闖吧?”
“……”
廖芳琴沒說出話來。
她是被這幾天來家里的人給鬧的,被氣糊涂了,才會質問對方闖大門的事。
現在又被這個伶牙俐齒的兒子揪住了錯處,廖芳琴干脆臉色一白,聲調直接降了下來:“你一向是個能言善辯的,母親說不過你!
盛瀾眼也不眨地望著這個正在示弱的女人。
比起一向嚴厲的任父,原主對任母的情感其實更復雜。
除了原主的養母早亡、他一直很渴望母愛外,還因為這個女人很溫柔。
任喬楠鬧著要搬出去的那會兒,她是任家唯一一個只傷心挽留任喬楠,而沒有遷怒原主的人。
她也不會像任父一樣,總是用看垃圾的眼神高高在上地看著他。
但也是因為廖琴芳的眼淚和她的講理,原主才會覺得是自己的到來導致了母親的傷心。
他開始覺得自己也有錯,于是才開始被股票男們pua。
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盛瀾卻覺得最讓原主傷心的也是這位母親。
不患寡而患不均,廖芳琴的確是家里唯一沒有直接傷害過原主、還幾次回護過他的人,但真正傷人心的卻是,每每在原主與任喬楠進行對比時、到了真的要取舍一個的時候,原主每次都是被舍棄和遺忘的那一個。
比如伯爵夫人曾經為了安慰任喬楠,提前送給了對方一臺機甲作為生日禮物。
可原主到死的那天,連一個收納器也沒擁有過。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原主是不會要,但她也沒有給。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
盛瀾今天來,不是為了掰扯這些的。
盛瀾的視線已經轉到了別墅門口。
那里,聽說他回來了,任羅嘉也拄著權杖、“強撐病體”地走了出來。
而讓人有些意外的是,扶著任伯爵出來的人竟然是紀桂澤。
“盛瀾?!你還好意思回來??”
紀桂澤震驚地瞪大眼睛。
在他知道的版本里,是盛瀾設計陷害了任喬邦,故意害他被軍方抓了進去,還牽連了任伯爵,任喬楠,以及整個任家。
紀家和任家好歹是世交,兩家有利益往來,打斷骨頭連著筋,任家現在出了這樣事,紀桂澤當然要來看看。
只是他沒想到,盛瀾還敢回來……還是一個人只身回來。
不僅他沒想到,任羅嘉也沒想到。
當發現盛瀾只開了一輛車進來,且身邊跟著的還是一個面生的、穿著西裝看上去文縐縐的、可能是司機的人時,任伯爵當即用權杖猛敲地板:“逆子,誰準你回來的!我任家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孩子!”
任羅嘉這幾天在牢里吃的苦,比他一輩子經歷的苦難加起來還要多。
他也曾經為了自己和任喬邦能被早點放出去而做了很多事——好話說盡、卑微求饒、試圖賄賂。
什么面子里子都放下了。
結果被關的那幾天,根本無人理會過他!
沒有人虐待他們。但也沒人跟他們多說一句廢話。
一切都是“按規章流程辦事”。
以至于這一按流程,任羅嘉就生生地吃了好幾天的牢飯,還是跟被嚇到了的任喬邦關在一起——那幾天中,任喬邦每次醒來都會瘋狂大叫,任羅嘉數次都是深夜、剛睡熟后就被猛然喊醒!
他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怎么受得了這個?
他這次回來是真病了!
而任羅嘉也已經想明白,盛瀾放任軍方關押他們,幾天都不理會,就是要魚死網破。
所以如今再見到盛瀾,他也不想再打什么父子親情牌了——但凡盛瀾會顧及這個,自己也不會生受了幾天的苦!
他干脆沒好氣地叱道:“我們任家不歡迎你,你已經被逐出家門了,再也不是我任羅嘉的兒子!”
“……你有本事,就再讓姓郁的把我抓回去!我倒要看看那郁誠晏究竟有多厲害、多霸道,他、他他……我就看看他們軍方還能怎么插手我任家家族內部的事!”
“哦,別激動,也別怕,我今天來就沒打算讓阿晏插手咱們的事。畢竟你說得對,這只是任家的私事!
盛瀾清朗的嗓音響起,如蕭如琴,特別平靜地打斷了言辭激動的任老伯爵。
在對方激動得咬牙切齒、渾身發顫的時候,他甚至只淡淡地一撩眼皮,道:“對于我回來接任任家家主這件事來說,也根本不需要第三方過問或出手。不是么?”
第59章 不需要再裝了
盛瀾的打臉計劃, 都是隨著外界情況的變化而變化。
比如最開始他孤立無援、沒什么依仗,只能通過輿論暫壓任家一波。
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先前他對付任家和奇葩攻們也只能見招拆招。
現在?
盛瀾想不到自己不主動出擊的理由。
而如何主動出擊?
“什么接任任家家主?你在說什么鬼話!”
任羅嘉聞言,又是一跺手中權杖。
任家圍在周圍的傭人們也竊竊私語起來,沒人覺得這位二十歲不到、沒見過什么世面的真少爺能接手任家。
紀桂澤更是直接聽笑了:“盛瀾, 你還想當任家家主?誰給你出的主意哈哈哈……”
盛瀾根本沒理會他, 視線都沒往他身上落一眼的, 他就只跟任羅嘉對話:“依照任氏家族的規矩,讓任氏蒙羞的人不配做家主。而我正好符合做家主的幾項條件!
他嗓音清朗的揚起, 帶著不怒而威的自信氣勢。
說完抬手, 跟在他身邊穿西裝、看上去文縐縐的男士就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恭敬地遞交到盛瀾手上。
拿過那疊文件,盛瀾微一抖落說:“有異議的人可以看看, 有問題就提出來, 這位是我律師, 他可以為你們解答。”
“沒什么異議的話, 任老伯爵,你簽個字就行,之后家族產業的移交問題我會派專人來處理!
沒人去看那沓資料。
任伯爵直接大怒道:“你!你瘋了!你在說什么東西!”
廖芳琴一面扶著自己的老公, 一邊也不敢置信地看著盛瀾:“瀾瀾你在說什么?你爸爸還活著!”
“……從古到今, 還從沒聽說過有爵位的人還在世, 卻將爵位直接傳給下一代的!你這是想你爸爸……”
“那你可能是誤會了,我也不是很喜歡這個爵位!
盛瀾沒給她設置陷阱和漏洞的機會,依然站姿筆直地說:“我做家主而已,任老伯爵還是伯爵!
廖芳琴:“……”
她本來還想指責盛瀾想讓他爸爸死……但盛瀾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不想要爵位?
廖芳琴更加不解地看向這個自己從未了解過的兒子。
盛瀾卻已經笑了笑, 眼眸清正, 一笑起來連眼尾的小淚痣都在飛揚:“畢竟你們這伯爵之位也沒什么用,我要來也沒意思。”
廖芳琴:“……”
這個兒子從前眼尾有這顆小淚痣么?……以前她怎么從未注意到過?……
“你!咳咳!”任羅嘉更氣了。
盛瀾什么都沒說, 但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被戳中了肺管子!……
畢竟,但凡是他在皇室還有些人脈,那些上面的、真正的貴族們還器重他們這座伯爵府,自己也不至于活活在軍方被關了那么多天!
“來人!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把他給我轟出去!”
任伯爵立即召集周圍的保鏢。
管理保鏢這類事本來都歸任喬邦管。
但現在任喬邦還在里面,家里的這些傭兵有時候難免就會懶散、不服管,還很不會看眼色。
不過如今家主都下令了,這些拿錢辦事的人多少還得出力,幾名帶著裝備的傭兵當即圍了上來。
盛瀾倒仍不躲。
也絲毫不怕似的,他只是稍稍抬起下頜,表情散漫慵懶:“任伯爵真的要對我動手嗎?不再考慮考慮?任喬邦人都廢了,你就不怕再得罪了我,以后被扔上大街,徹底沒人養你?”
“你、你!逆子!我好歹還是伯爵!還需要你來養?”任伯爵當即更氣得大叫。
保鏢們則因為盛瀾的態度和語氣,暫時又不敢上前了——畢竟他們也是會審時度勢的,別看眼前黑發少年長得嫩、感覺不到什么信息素。
但他氣質和氣勢絕對比任家家主要足!
廖芳琴聞言直接捂住嘴巴,眼神驚恐地望著自己這個曾經唯唯諾諾的兒子:
“瀾、瀾瀾,你說什么?你大哥他怎么了?”
這個時候,她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別聽他胡說!”還在病重的任羅嘉打斷妻子與逆子的對話:
“喬邦只是受了些刺激,他會好的!醫生都說他會好的!”
“任喬邦當然會好。”
盛瀾倒沒拿這點刺激他們,“畢竟我家阿晏不像你大兒子一樣,動不動就喜歡用信息素折磨人。”
“他只是稍微嚇了任喬邦一下,目的是阻止他再暴起傷人,誰知道任喬邦那么沒用,就被嚇成那樣了呢……”
盛瀾語氣輕俏,像是在說什么首都星上流圈最新的八卦。
周圍圍著的一圈兒人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他家阿晏?
——估計就是把老爺和少爺們抓進去的那個吧。
——竟然能一下子就把大少爺嚇瘋了?大少爺可是精神力S級的頂A!二少爺這次是真找到靠山了啊。
——真是,瞧他現在背多直,說話多有底氣,唉是我的錯覺嗎?為什么我覺得二少爺比楠少爺還要好看……
——呸,以色侍人,狗仗人勢!
——不過有一說一,大少爺是真的喜歡用精神力折磨人,也算是報應了……
廖琴芳險些哭出來。
她知道大兒子在里面受苦了,可她丈夫和楠楠回家后卻對喬邦的情況只字不提。
明明丈夫就跟喬邦關在一個牢房,可關于喬邦的事,每次自己問起,他都會一點就炸。甚至直到今天,喬邦的情況還是很糟。
任伯爵則再度被盛瀾的話戳到、快氣得炸肺——的確只有他知道,牢里那幾天任喬邦的具體情況。
也只有他知道,他們在跟軍方掰扯時的經過。
被放出來后,任羅嘉就在律師的幾次努力下,給任喬邦爭取了外出就醫的機會。
看病當然是重點,但他本意還想拿到郁誠晏對自己大兒子進行過精神拷打的證據。
結果換了兩家醫院,都說任喬邦的精神體沒受到過任何損傷。
而看監控吧,那姓郁的從始至終也只不過是看了喬邦一眼!
于是無論是誰來出這個報告,都只能說任喬邦是純純的心理素質不行。被人家看一眼就嚇壞了!
而這個是沒法追究任何責任的,畢竟人家就是看他一眼,也不能證明就是恐嚇他了。
這這這……
沒抓到軍方私自施以酷刑的證據。
反還被證明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不過是個花架子、色厲內荏罷了,其實一點不頂用!
這是任羅嘉回來后病倒,現在也恢復不過來的第二原因!
一想到這茬就站不住了,幸好管家很會看形式地給他推來了輪椅。
廖琴芳到底還是跟自己老公站在一隊的,聽說任喬邦沒事后她內心稍安,但見任羅嘉又快要被氣暈坐上了輪椅,當即又指責盛瀾:
“瀾瀾,你究竟要做什么?是,你現在是有了勢力,所以你就要回來嚇唬欺凌父母了是不是!”
“嚇倒也不算嚇唬,任喬邦的確回不來了!
盛瀾也不賣關子:“任喬邦公共場所公然打砸傷人,致使蔚藍公司損失嚴重,不蹲個兩三年是出不來了!
廖琴芳:“什么……”
任羅嘉:“你別聽他胡謅!該付的賠償我任家都會付!怎么就回不來了?”
“任伯爵不會覺得,傷了人的事靠錢就能解決吧?”
盛瀾表情訝異:“而且你們家也快沒什么錢了吧?”
“你!”
“再說給付賠償被放出來的前提是,受害方肯接收和解!
盛瀾用看弱智的眼睛看向這位自大的伯爵先生:“誰跟你說蔚藍集團要和解的?”
“你,你還要操控蔚藍集團不成?!”
廖琴芳則瞬間想起,她丈夫雖不愿跟她提在蔚藍公司和獄中的事,但她已經私下里問過楠楠,楠楠基本上什么都跟她說了。
也包括盛瀾現在是蔚藍集團董事長夫人的事……
于是廖琴芳再度捂嘴,這次是真的雙目含淚,震驚地道:“瀾瀾,你是不打算和解,放出你大哥了是嗎?……”
“你問他這些有什么用,他就是個白眼狼!”任羅嘉再度對妻子大吼大叫,并瘋狂敲著輪椅:“來人,先扶夫人上樓!……”
“其實你的妻子也沒那么脆弱,不是么?”
盛瀾沒有回答伯爵夫人的話,而是直接打斷任伯爵的爆吼。
“什么?”
“我說,廖女士是位得體又睿智的夫人,其實我覺得讓她做家主,可比你來當這個家主強!
“你說什么?”
“哦,那我再換個說法!
盛瀾:“讓狗來當家主,都比你強。最起碼,狗狗不會就因為自己的兒子弱就嫌棄他不是么?”
“來人!來人,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我說過了,把他轟出去!”
盛瀾不欲與人糾纏,他提升體能只是為了能開機甲,不是非要跟人打架的。
而且想找什么陪練沒有,可沒打算在這兒跟人近身搏擊。
于是他清澈至純的眼睛一掃,對那些又欲沖上來的保鏢們說:“誰敢?!”
他沒有精神力,但仍舊一句話就將對面的壯漢們齊齊喝止住,只因為拔直的脊背氣勢凌云。
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里,廖夫人仍單獨走了出來,滿臉和震驚和失望:“是這樣嗎瀾瀾?你今天來,就是要以你大哥要挾我們,讓你爸爸讓出家主的位置?……”
“您想多了!
盛瀾又看了她一眼。
金色的夕陽灑在青年濃墨般的黑發上,像撣著一層金光。
其實盛瀾很好奇,得知原主飛船在廢星失事時,廖女士究竟是以什么樣的心情繼續為任喬楠舉辦的生日會。
原主出事,任喬楠趁機回到任家,任家人對此喜聞樂見。
這些都只能說任喬楠太受寵、而原主太不被寵愛。
聽上去令人憤怒,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誰也無法要求誰必須愛誰。
可沒幾天就給任喬楠舉辦盛大成人禮的操作,盛瀾至今不理解。
高調認回原主、打親情牌為自己企業做宣傳,但其實厭惡嫌棄他的任父;
溫柔慈愛,從沒有對原主表現出過嫌棄之意、但卻會一臉平靜地放棄原主的任母。
他們的做法盛瀾都不大理解。
或許真的所有人都將原主當成了累贅。
盛瀾不是原主,他無法得知原主是什么心情。
但占用了原主身份、肩負替他出氣的任務,他只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這個是累贅的人,徹底駕馭他們任家。
倒讓他們看看究竟誰是累贅。
斜披下來的金色夕陽中,他逆光而站,純澈雪亮的眼眸比以往還要黑白分明了許多。
——上次盛瀾回來,也是這樣一個黃昏。
“上次生日會我回來,伯爵夫人兩次讓管家看住我、控制我的時候,那時候就感覺夫人比伯爵要睿智冷靜多了。”
盛瀾忽然提起上次自己回來時的小細節,親眼見證了伯爵夫人臉上的表情一變,才又緩緩道:“但您這樣聰明的人,怎么會以為我靠要挾你們才能上位?”
伯爵夫人:“?”
剩下的話盛瀾已經懶得說了。
就都交給他身邊那名穿西裝的律師,向任家的人匯報和陳述。
律師先是掏出了幾分股權轉移協議,以及任氏集團的持股證明,上面的持有人姓名寫的都是盛瀾的名字。
總之一番說明后的結論是:盛瀾現在持股任氏股份33%,已經是集團最大的股東。
聽見這個結果,任家的主人和傭人們都愣住了,就連晚幾步跑下來的任喬楠,都重重地愣在原地!
“怎、怎么會這樣?”
任羅嘉難以置信地問,之后又猛地看向盛瀾:“你什么時候開始收購任氏股票的?!”
盛瀾秾麗的眉眼面無表情地對著任伯爵,語速緩慢地說:
“沒多久,就從我回到首都星……哦,就是我生日的那天開始算吧!
說著,他視線又在任夫人和后趕到的任喬楠身上掃了一眼,杏核眼又彎起,變得笑瞇瞇:
“沒有成人禮,沒有生日會,我也總得送給自己一個生日禮物吧?”
被他看的人臉色均是一白。
“……不到一個月?不可能!”
任羅嘉根本不在乎盛瀾說什么生日禮物,他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就算你有錢,你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收購了我任氏33%的股票!……”
“那也是伯爵先生您的功勞啊。”盛瀾繼續笑瞇瞇。
“我什么功勞?……我知道了,你,你上次回來故意壓低股價,除了為了報復我們之外,還是為了毀了任家的名譽,趁機收購對不對?!”
任伯爵直接呼吸困難:“你真是深謀遠慮!你狼子野心!”
任羅嘉自以為是地道破了盛瀾的目的,直接叫周圍人看這位真二少的眼神里都充滿了畏懼。
——這心機也太深沉了吧?
——本以為只是單純報復,結果……我先前竟然嘲笑瀾少爺鬧了這么一出、是鬧到把自己趕出任家,沒想到人家計劃周全著呢!
直到盛瀾再度輕笑著開腔:“那你倒又想多了,這可是我們共同的功勞!
“什么功勞?……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任氏集團的事!”
“哦?”
盛瀾撩開眼皮看看他,他心情不錯,對于這件事,還是不吝稍作解釋的:“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任家的名譽,可不是我一個人一天就能毀掉的。”
“你忘了你成為任家家主后,是怎么對待族親和公司元老的了么?”
任羅嘉被問得一頓。
盛瀾:“因為你的自信和高傲先后得罪過幾位貴族,致使你的伯爵之位越來越形同虛設。
“你做了十幾年的家主,看似帶領著任氏集團蒸蒸日上,但其實也不過是趕上了兩波福利,其他時候全是在吃老本!
“沒給家族帶來什么建樹,反而驕奢淫逸逐漸掏空任氏也就罷了。”
盛瀾依舊伶牙俐齒,不等對方反應:“因為你的傲慢和自私,你先后設計架空了多少公司元老和家族宗親?這些人對任氏失望至極,他們每個人都過得青黃不接!這才迫不得已出手股票變現的!
“所以沒有你的功勞,我也做不到這么快收購這些股票!
“……”任羅嘉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一瞬間就想到了好幾個,極有可能拋售股票給盛瀾的人。
這些人有些是任家的遠親,有些是跟上任家主一起打拼的功臣及后代……
當年任家沒落,上上任家主忍著貴族圈的嘲笑、以伯爵之位下海經商成功,期間經歷了很多不容易。
前面兩任家主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才創立了任氏集團,但到了任羅嘉這第三代手中,已經在商海占有一席之地的任氏,面對的問題就是股權過于分散。
任羅嘉覺得這嚴重影響了任氏的發展。
他上位后,便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將公司變成了一言堂。
他的確逐漸架空了這些有功之臣的權利,還曾經不只一次地設計收回他們手中的股權。
這么多年下來,這些人每個手里都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股票,1%……或者2%?總之沒有超過5%的!
這些人為什么會讓出自己的股權?一開始,任羅嘉只以為這些人是被盛瀾忽悠著,不再看好任氏集團。
但當聽盛瀾說完,他恍然間也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的確好久沒跟這些人聯絡過了,完全也不知他們的近況。
“其實這件事中最可笑的是,是直到今天你才知道這件事!
盛瀾這么說,就真的笑了,一臉的諷刺:“但凡是你不那么自私狂悖、目中無人,這些人求到你頭上的時候你能施以援手,他們也不會讓出股權!
“你……”
失去了最高持股權就不再是任氏集團董事長,徹底失勢的任羅嘉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任家人再度圍住這位老伯爵。
在一通“先生”、“爸爸”、“叔叔”的大叫聲中,盛瀾又懶得開口了,繼續示意自己的律師開工。
那名律師當即清了清喉嚨,開口道:“任伯爵,這份是土地轉讓合同,請您過目!
“什么……土地轉讓……”
眾人的包圍圈中,開了個小縫。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讓開一條路,讓任伯爵跟盛瀾對話。
這倒不是他們懼怕盛瀾,不敢跟他對話。
而是他們已經默認這是一場家主與家主之間的對話……
盛瀾現在才是任氏集團的掌舵人!
無論老伯爵是否認同他的身份,他們也再無法將盛瀾當做是個簡單少年來對待……
盛瀾身邊的律師說:“據我們調查,伯爵先生您曾經在三年前,將這幢莊園的一半面積的產權抵押給了公司,用于套現。現在,盛先生已經將這部分的房產購入到自己名下,這是土地轉讓合同!
“???”
盛瀾的律師也不啰嗦:“簡而言之,我的雇主盛先生,要求你們在三天內空出這幢莊園的一半,包括一半的花園面積以及一半的別墅面積,總面積一千三百五十平,你們要全部空出來給盛先生,這屬于我雇主的私人財產。”
“什么??”
“他說的這是什么意思……好陌生的語言!眰蛉藗儾唤獾卦俣茸h論起來。
這次已經有人無法做到再事不關己的竊竊私語:
“意思就是莊園要分出一半!以后,咱們只能在這里一半的空間里活動了!”
“……那花園也只打理一半?這怎么給我算工錢?”花匠說。
傭人:“可是!大少爺三少爺和楠少爺,每人占的可都是兩間打成一間的大平層,別墅的空間本身已經不夠用了,現在很多下人都住兩人間……”
“二少爺應該會繼續雇傭我們吧……”
“怎么可能!你忘了,二少爺剛來的時候,你還故意把湯灑在他身上……”
“你在說什么?!好啊你,二少還沒說要繼續雇傭你呢,你現在就要告小狀了!合著把二少爺的東西扔出去的時候,你沒翻他行李沒嘲笑他窮酸唄??”
下人們亂成一團。
任家的主人們這次是真的都要暈了。
“盛瀾,你當真要這么狠?!”這是任伯爵的質問。
盛瀾:“我沒想法子把你另一半房產也弄來,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你還有四分之一的房產被任喬邦抵押給銀行,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
——任伯爵,KO。
“盛瀾你怎么能這么跟父親說話,你怎么能這么對待你的父母!”
廖琴芳直接哭出來。
但如盛瀾所說,她并不真那么脆弱,這個時候也仍能抓住可以桎梏盛瀾的關鍵:“你這樣對待父親母親,外面該如何說你?就算你掌握了任氏也得不到好處!任氏的股票還是會狂跌!”
“哦?”盛瀾又淡淡地看了這個女人一眼,說:“其實我還在給你機會的母親,但是這次你又答錯了!
廖琴芳:?
“你想用聲名來威脅我。這個時候,你想的還是要威脅我!笔懙奈惨糨p飄飄,反而聽不出情緒。
他說:“可我當初是為了自保。要不是利用任家要考慮名聲維持股價這點,那場任喬楠的生日會上,我一露面就會被你們抓走吧……不,要不是郁長官,我根本抵達不了首都星。”
“……”廖琴芳臉上的表情凝固。
“你們知道我在飛船失事后還活著,便雇傭了傭兵堵我,想讓我永遠在首都星消失,不會以為我真沒證據吧?那幾個傭兵我們早就找到了,也早就錄了口供!
“哦對,由于那件事是任喬邦出面做的,所以他在我的指控下還會面臨加刑的可能,我提前告訴您一聲,也叫你們的律師有個準備!
“盛瀾……”廖夫人已經抖如篩糠。
她最開始聽盛瀾說為了自保的時候,表情里還有一絲后悔和動容。
但等聽說任喬邦又要被加刑時,便完全在用一副陌生的眼神望著盛瀾,眼底隱隱透露著憎惡。
盛瀾看出來了。
于是盛瀾也露出了同樣憎惡厭惡的表情。
一方面是在替原主難過,他依然是被比較下去的那個。
一方面也是真覺得驚險——
自己一不小心就真的回不了首都星了,也就沒有打臉值、無法重啟系統延長生命,就直接嘎了!
于是盛瀾對任家的厭惡,難免帶著股真情實感。
廖夫人從沒有想過這個清秀潔白的青年能露出這種表情,不禁又狠狠一怔。
她是習慣用柔弱當武器的人。
于是她也比誰都清楚,有些人的柔弱是真柔弱。
可有些人卻徹頭徹尾,都是在裝的。
而比之一味只會使用蠻力和強橫的人來說,后者很明顯更加智慧,也更加無堅不摧。
并且,一旦裝得了柔弱的人選擇不柔弱了——那只能說明,他手中的牌已經非常足夠,不需要再裝了……
果然,決心要這半片莊園的盛瀾眼簾輕闔,態度冷淡地撣了撣指尖:“一千三百五十平,三天之內給我空出來,一平都不能少,一樣東西都不能留!
第60章 發癲大法
“笑話, 哪有人家里是這么住的!”
任羅嘉還在做垂死掙扎:“讓人看見了,也不怕被人笑話!”
盛瀾略微歪頭:“你們這個家,被笑話得還少嗎?現在知道丟人了?”
“……”
“再說!
盛瀾眼眸清正,嗓音清淡, 帶著一點點的慵懶:“只要你們不開宴會狂歡, 不請人來家里熱鬧, 不又舉辦什么生日會、成人禮……”
說到這里,青年稍微停頓, 變得清冷的眼瞳緩慢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每次被提到生日會都會臉色煞白的任喬楠:“……”
語氣稍頓的青年卻又笑了起來:“總之低調點, 單純的路人也不會知道咱們這宅子里發生了什么!
“你簡直是瘋了!”
任伯爵“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得出這個結論。
一旁聽了半天的紀桂澤也說:“盛瀾你要鬧我也能理解……但你做到這份兒上,是不是太過分了?”
盛瀾懶得多說, 只有一個字:“搬!
他律師很快會意, 再度開口提老板翻譯:“三天后, 我雇主會來驗收。屆時如果各位還有遺留的物品在盛先生的土地上, 我們一味視作各位不要的哈,會請專人處理掉的。當然,屆時如果還有人身處盛先生的私人領地上, 我們也會按私闖民宅來報案, 屆時也只好驚動相關部門來處理此事了!
“……”
紀桂澤發現, 這已經是盛瀾第三次無視自己。
任家出了這樣的事,他自然也已經聽說了郁誠晏的身份。
這這任家很崩潰。
但卻讓這段時間都很迷茫受挫的他,覺得舒服了很多——原來郁誠晏是那么厲害的人物。
那自己被他教訓就不丟人了。
而盛瀾這個喜歡騎驢找馬的,會在自己和大皇子的攻勢下去選擇郁誠晏, 也就不奇怪了。
但當他徹底被盛瀾無視——即使是郁誠晏不在的前提下, 黑發青年依然沒有看過自己一眼,這個事情又讓紀桂澤覺得特別不好受。
盛瀾越不理他, 他就越想刷存在感。于是他站了出來,試圖當和事佬:“不是,你有必要做到這份兒上……”
“紀桂澤!笔懡K于開腔。
“唉!”這個瞬間,終于被人理會了的紀桂澤忽然覺得心踏實了,他看向黑發黑眸的青年,“你想說什么就說!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渴望這青年對自己說點什么……剛才的那種無視太難受……
所幸的是,盛瀾開口了,“現在掌握任氏集團和任家一半祖宅的我,算不算任家家主?”
“這?……”
紀桂澤瞪大眼睛,這叫他怎么回答!
理論上盛瀾肯定是了。雖然他都沒搞懂他怎么在短短一段時間沒變化這么大。
但實際上,當著任老伯爵和夫人的面,他怎么可能會替盛瀾承認!
于是紀桂澤愣住了,根本沒回答。
盛瀾也不需要他回答。
他只是神姿高徹地說:“無論我算不算,你都沒資格在我面前講話!
紀桂澤:?
盛瀾:“你們紀家要跟我對話,讓你爸媽來!
紀桂澤:???
盛瀾:“還是你剛才說我‘過分’,是可以代替你們紀家發言?……如果是這樣,合作伙伴公然說我壞話,我有權終止合作呢,要不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爸?”
紀桂澤:……??!
【叮當!打臉值+1%,來自紀桂澤!
任家的打臉值還在計算中,但紀桂澤這個卻是直接掉落的,系統語氣掩不住樂:【真是輕松收割。】
紀桂澤以前再狂、再能以風流貴少爺姿態誆騙原主,他也不過是個還需要仰仗家里的大少爺而已。
宿主掌握了任家,紀桂澤便連跟他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殺人誅心,直接KO。
“二、瀾二少。”任家的傭人中忽然有人舉手。
他是負責整個一樓的清潔的,工資跟工作面積掛鉤,如今雇主家忽然少了一半的面積,他很擔心自己未來的工資問題。
并且這位清潔工隱隱覺得二少拿走一半居住空間后,他們的雙人間就要變成四人間或者更多人間!
任家安排給傭人居住的房間,本來已經很破了……
他對自己的未來太忐忑了,所以不得不詢問:“那、那您需要我們侍候你嗎?”
“當然!笔懳⑽⑿α艘幌拢骸爱斎徊恍枰!
“……”
“我命輕,用不上各位的伺候,所以在場的人我——統、統、都、不、用!
“…………”
本來大家還能繃住,現下傭人們一聽都慌了——
“二少,我平時是負責除草的……”
“不需要!笔懻f:“我就喜歡野草。對了,我這邊的院子不許人碰,不許給我除草。”
任家人:……
險些掐起了自己的人中……不除草的院子看上去就荒了,這要是被外人看到!……
有一名穿著女仆裝的傭人站出來:“二、二少,我是負責打掃二樓的房間的……”
“哦?那扔我東西時有沒有你一份?”
“……”
女仆裝瞬間沉默地縮回人群。
“花匠也不用了嗎??我平時都是負責一整個花園的……”
“不需要,謝謝。”
盛瀾倒是被提醒了什么:“對了,你提醒我了,花花草草倒是可以留下,畢竟是生命。”
他對任家人說:“重要的、名貴的花草你們可以移植栽種走,其他的普通品種留下就留下吧,我會按市面上流通的價格給你們錢。”
說著,他又笑了笑:“普通的花草也有綻放的時候,在我眼里都值錢!
“……”
盛瀾還怕他們拿花草泄憤,又多說了句:“算上去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你們現在的經濟情況……要珍惜。以后這種輕松賺錢的機會可不多!
“…………”
又一個穿著白色廚師裝的人走出來,他來到盛瀾面前便不自覺地埋頭:“瀾少,廚子也不用嗎?我、我手藝不錯的……二少曾經說過您很愛吃我做的……”
盛瀾聞言,特意回眸看他一眼:“就是你?在我生病想喝一口熱湯的時候給我準備了洗鍋水?”
那廚子:!
想起自己做的缺德事,立馬露出驚恐的表情!
“瀾少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什么洗鍋水?”
一道女聲突兀地響起,是任母。
她正表情驚詫地看向自家的廚師。
廚子的心直接咯噔了一下,想說什么,但那道清朗如風般的青年聲音已經再度響起:“就是我才來到家里,水土不服生了病的那次!
“母親吩咐人給我做碗熱湯。”
盛瀾又笑了,笑得唇紅齒白,但笑意絲毫不達眼底地指著那個廚子:“這位便說我是雜種,沒有資格喝熱湯,刷鍋水倒是有一些,直接給我盛了一碗!
“……你!”廖夫人當即皺眉嚴肅地看向那廚子。
時間還沒過去幾個月,那廚子自然還記得這事,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失去的可能還有整個任家的工作,他直接跪了下來。
“夫人,我……”
盛瀾又說:“夫人先別氣,洗鍋水和熱湯還是很好區分的,單純只是一個廚子為難我的話,那碗水送不到我面前!
“……”廖夫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碗刷鍋水被送到生病了的少爺的房間,至少離了廚房后還要有人負責送,家里的管家和醫生或許也都能看見……
廖夫人意識到了什么,聲音忽然一顫:“小瀾,這件事你怎么不跟母親說?”
“其實刷鍋水也挺好喝的!
盛瀾忽然開腔。
視線下移,落在身材嬌小的夫人身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瞳閃爍了下,緩緩說:“背井離鄉無依無靠的孩子,只要在生病時還有母親惦記、吩咐給做碗熱湯,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
廖夫人眼瞼驟然一顫,眼眶直接紅了:“……母親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
盛瀾卻擺擺手,拒絕接下來的煽情環節:“當然,沒見過世面、偏遠星來的孩子,也不知道那是洗鍋水,不是熱湯。”
“……”
他這樣說,讓在場的人臉色又一變。
如果之前盛瀾這樣說,勢必是會惹來他們的嘲笑。
但當身姿挺直豐神俊朗的白面青年,這樣坦然、坦蕩地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們卻只會瞬間代入青年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
……
“偏遠星人只喝得起營養液,哪見過什么熱湯,這碗刷鍋水就成!
“皮特師傅,這行嗎?”
“送去送去,他還敢告狀不成?!”
“你知道嗎?真二少昨天喝了皮特師傅的刷鍋水呢,他還以為是熱湯,都感動哭了!”
“?哈哈哈這么滑稽!我當時怎么沒在現場呢!”
“嘻嘻,他哭的樣子還挺招人疼,但是好惡心啊,他竟然連洗鍋水都喝……”
“瀾瀾……你在任家受委屈了!
任母蹙著眉,她已經都明白了。
她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徒,孩子從偏遠星被接回來住在他們家,她是打算即便不能像對待其他孩子那樣、全副心思都撲在這個孩子身上,但也沒想過虐待他。
更何況,這到底也是她的孩子……意識到盛瀾在任家住的這段時間,肯定沒少遭下人們欺負鄙視,任母當即又恨又心痛……
那時候孩子生病,她怎么會沒有去看看盛瀾呢?如果她去了,那她就會知道……
對了,那會兒楠楠鬧著離家出走,瀾瀾又是他養父靠卑鄙手段強行送回來的,他們正被他養父敲詐,所以那會兒她就……遷怒了這個孩子……
“別說的自己有多委屈!”
坐在輪椅上的任父卻不認同,甚至語氣強硬地呵斥:“你既然受了這么大的委屈,為什么不說!”
這個時候連任母都無法忍受地看了任父一眼……小瀾剛來家時膽小,而且這孩子懂事,那肯定是能不告狀就盡量不告狀的。
她都明白了,她老公卻還要問這種問題刺激小瀾……
盛瀾已經諷刺一笑:“我不是告過狀嗎?司機亞恒。最后你們是怎么處理的?你們黑白顛倒,說是我誣告。”
“……”
這次連任伯爵都說不出話。
司機亞恒已經被他們開除了,因為對楠楠不恭敬。
這事兒是喬邦辦的,他其實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亞恒是管家的遠房侄子,管家跟他委婉抱怨過兩次亞恒被開除的事,他才依稀知道有這么個情況……
但盛瀾告狀的那次,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是怎么說的?
這個孩子哭著控訴亞恒經常遲到早退害他遲到,還數次言語侮辱他……但那時候,任羅嘉一看見那個會掉眼淚的弱A就煩。
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算什么問題,盛瀾就應該自己去解決。
于是他忍著暴躁和厭煩聽完了盛瀾的控訴,之后直接將管家和亞恒都叫來,當面對質一番后,雙方都提供不了有力的受害或沒有殘害對方的證據。
他更煩了,就干脆將這事交給管家。
后來是怎么處理的?
管家說,盛瀾是污蔑。
偏遠星、出身賭鬼家庭的孩子,嘴里沒一句真話也正常。
再后來呢?
喬邦提議干脆讓盛瀾自己坐車去上學。
他覺得這是很好的懲罰和磨礪,欣然同意。
但如果,盛瀾根本沒有撒謊呢……
任羅嘉也意識到了什么,如果一個熱湯都有好些人參與、欺凌少爺,還瞞的主人家滴水不漏。
那么一個司機也極有可能……
“老爺,是我糊涂啊老爺!”
在任羅嘉反應過來的時候,管家也跪在地上,主動承認錯誤:“也許是我被亞恒騙了,那個該死的小子現在已經離開了首都星,回頭被我找到他……”
“你在任家是受了點委!
管家還在哭訴,任羅嘉卻擺手讓他不用說下去。
管家庸碌卻忠誠,很好使喚,他才用了他這么多年。
但這么多年下來,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有什么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處理管家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他只對盛瀾道:“但也不過只是碗湯、幾句下人的閑言碎語罷了,這就是你報復的理由?!”
“哦?我有報復么?”
盛瀾不屑于再給他解釋原主的委屈,有些人不叫他親身體會一場,他便永遠都高高在上、無法與被害者感同身受。
盛瀾只微微一笑,對方不說人話,他也只好跟著不好好說話:“你不過是從居住面積兩千多平變成一千多平、且不再公司掌管任氏大權而已,為什么會覺得我在報復呢?”
“您好歹也這么大歲數的人了,不會連這么一點點的委屈都受不了吧?既然不覺得是委屈,又何來我報復你們這一說。”
“盛瀾!”
任伯爵再度被氣得勃然大怒,把輪椅拍的啪啪直響道:“你真的要那樣跟我們住在一起?!你、你不嫌別扭!”
“誰說我要住在這里?我又不是沒地方住。”
盛瀾:“首都星還有很多顛沛流離的難民和孤兒,一千多平夠住很多人!
“……?”
任伯爵聽后,一口氣直接沒喘上來。
旁邊的其他人和一些自視甚高的傭人也快暈了——他們怎么能跟流民和孤兒住在一起?……一道墻都不隔的???
知道家里出事、也跑了下來的三少爺任喬闖更是被嚇得直接作鬧了起來:“我不要跟孤兒住一起!爸,媽,我不要跟孤兒住在一起!哇!”
任羅嘉只好再度抬眼瞪視盛瀾:“你別太過分!”
盛瀾語氣很無所謂:“任伯爵恐怕沒有左右我安排誰住進來的權利!
“好啊,大不了我們玉石俱焚!”任伯爵大吼。
盛瀾:“你想毀掉這房子還是這院子?好啊,正好我還覺得這別墅設計不合理,太占地方,你毀了正好。反正孤兒們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好,大不了我安排他們住帳篷!
“你。!”
任喬闖還在大吵大鬧,他已經知道“罪魁禍首”是盛瀾了,當即就要撲過來撲打他。
但任喬闖是個身體脆皮、基本認定未來會分化成Omega的孩子,且還沒解鎖任何精神力,他還沒撲過來就被盛瀾身邊的律師給輕松攔住了。
律師也是軍方背景的人,雖然攔住一個十多歲的小Omega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但他還是后怕出了一身的冷汗——開玩笑,來之前阮中?墒乔Ф撊f囑咐,必定不能讓夫人被人近身。
而少帥雖然沒說話,但表情和神色也已經嚴肅地傳達了同一個意思。
所以,一個小孩兒也休想碰到夫人的衣角!
被攔住的任喬闖更加熊的大叫。
他很脆,但平時在家里一有不順心的他就會如此大喊大叫,或連打帶踹。
傭人們對此多有怨言,畢竟小孩兒打人也是很疼的,更何況三少都十二三歲了!
但大少爺和楠少爺都慣著,夫人不怎么管束,這事兒又沒人敢鬧到老爺面前,大家就只能忍。
如今看見三少爺被人小雞仔一樣架空,卻無論怎么叫喊蹬踹都無能為力的時候,有些人不免開始覺得暢快。
任喬闖實在沒辦法了,便什么詛咒泄憤的話都往外說,左右不過是在說“盛瀾怎么不去死”之類。
這話盛瀾之前就聽到過。
他忽然說:“我不打小孩兒!
語氣特別平靜,但又極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什么?”
大哭大鬧的任喬闖聽他平靜地開口,看他俊美無雙的面容,忽然就有點……不敢作了。
干嚎的聲音都減弱了一些。
盛瀾沖他微微一笑:“我不打小孩,但過幾天會住進來好多跟你年齡相仿的孩子!
“……嗝?”任喬闖愣住。
“他們的確是孤兒、是流民,且絕大多數都是從偏遠星球來的。”
盛瀾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無比,笑容燦爛:“所以他們體力好,生存能力強。能逃難過來的,各個都生命力頑強、性格堅韌。所以三少放心,他們一定會‘很愉快’地帶你一起玩耍的!
任喬闖:???
已經十三歲,任喬闖當然知道盛瀾說的那種孤兒——各種廢星上被接回來的無家可歸的流民。
有些已經在外太空生活了很多年。營養不良,生存條件惡劣,還致使他們很多人都是畸形兒或殘障人士!……
這些電視上天天都有報。呼吁社會好心人士收留和捐款。
所以……盛瀾的意思是……
要他,跟流民的孩子住在一起?
還一起玩兒?……
盛、盛瀾是什么魔鬼么!
結果,魔鬼盛瀾依然笑得燦爛:“開不開心?”
“看把這孩子高興的,都樂傻了。”
同樣無法想象跟孤兒們住在同一個院落的任家所有人:……
他們也都傻了。
任喬闖更加大聲地哭了起來,大喊自己不要跟流民孤兒殘障兒童一起玩。
他被放下來了,就哭著去找他媽。
廖夫人現在也很崩潰,心里五味陳雜,她只好一邊忍受小兒子的吵鬧,又抬頭看向那個兒子:“小瀾,是爸爸媽媽不好,是我們做得不到位,但你有必要這么羞辱我們么?你、你,是我不好,我沒有怎么管過你,可你剛來首都星的時候,我們也是送你去讀了大學的啊……”
盛瀾看了她一眼,也只最后看了這一眼,他開口說:“任家的孩子最差也要去帝國大學,Alpha去禮儀學院怎么了,還擔心被嘲笑?反正畢業了也是廢物!”
從他開口說話之時,廖夫人的眼神就出現了躲閃——這是當初研究給盛瀾安排學校時,丈夫跟她說的話。
原來盛瀾都聽見了……
盛瀾說:“沒錯,當初你們討論的內容,我都聽見了。”
“……”
“你們說‘禮儀學院門檻最低,之后他有本事再自己考出來’!
盛瀾又略微仰頭吸氣:“我會考出去。”
……
之后廖夫人就不再說話,不再繼續做任何掙扎了。
送盛瀾去大學只是為了任家的面子。
他們并沒有真的為這個孩子的未來考慮過,真要掰扯起來,他們還是不占理。
“當然我也感激你們送我去上學!
盛瀾說:“帝國的法律,用固定資產在自家公司私自套現,屬于違法避稅行為。但首都星的稅務是三年一清繳,目前任老伯爵還不屬于事實犯罪,我幫你們把款項補回,免去了你丈夫一場牢獄之災。這樣既不屬于包庇,也算是償還你們了!
“……你這算什么償還!我任家的祖宅都落你手里了!”任老伯爵并不認同,反而更氣了,直呼不用他假好心。
盛瀾長長的睫毛向下一耷:
“看來你是真的沒一點對法律的敬畏……那你真是提醒我了,我正式接手任氏集團前,還真要徹查一下,別有什么漏洞,以后說不清!
他低聲,語氣認真:“我不會觸犯法律的,真有什么違法的地方,父親,您只能自己擔著,要不您先去自首?”
任伯爵:???
“還是,難不成你是選擇要我舉報你犯法?”盛瀾一眨眼睛:“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又不真的需要這座莊園!
說著盛瀾就舉起手上的智腦,看樣子是要撥報警電話了。
任羅嘉不得不連忙阻止他:“盛瀾,你當真一點臉面都不要、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么?任氏集團怎么交到你手上!”
“外面的人要是知道我們任家落魄到這份兒上,任氏集團也完了!那你花了那么多錢,處心積慮地收購任氏還有什么意義!”
老伯爵說著說著,竟然真的吐了口血。
在又被一通“先生”、“爸爸”、“叔叔”的叫聲中,這次真吐血了的任伯爵捂著胸口:
“你就不怕你將自己父母逼到這份上的事被宣揚出去,到時候你也別想好!”
“哦,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在職工福利待遇不變的前提下,任氏集團未來的發展方向就是做慈善!
盛瀾說:“任氏賺的錢我一毛都不要。對,沒錯,我這么做主要還是為了報復你們,你能奈我何?”
任伯爵:“…………”
還能再吐血么?他還想吐一吐!
“至于你們想把我今天的所作所為宣傳出去?”
盛瀾眼一轉,黑白分明的眼眸堪稱姝麗,他驀地一笑:“也不用麻煩了,我早就錄著了,全網直播!
“……你說什么??”
“非常熱鬧的,要不你們上網看看呢?這么熱鬧,隨便一搜就能搜到吧……”盛瀾小聲咕噥,聲音依然清澈。???
網絡上當然早就炸了,從盛瀾對廖夫人說的第一句話,“這里不是他的家么、他們不給他開門,他就只好闖進來”開始。
網友們都沒想到任家的瓜還有售后,還是當事人親自掛設備直播。
盛瀾新注冊的賬號——“不受寵的真少爺”甫一開播,直播間的觀眾就破了一萬人。
現在一番掰扯完畢,他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已經突破了兩百萬。!
兩百多萬人同時擠在直播間,看任家人連番對盛瀾進行質問,又連番被打臉。
直到這一刻,任喬闖大喊不要跟孤兒做鄰居的聲音,還作為背景音在直播間回蕩。
網友們都只紛紛表示惡心。
【這家人也太惡心了,憑什么瞧不起流民!】
【他們只是運氣好,生活在首都星,憑什么這么高高在上?!】
【惡心透了,下人給少爺喝刷鍋水,集體嘲笑,告狀還會被說污蔑,就這樣還留著管家?】
【從庸人身上就能看出主人是什么德行!
【任家人屁股就是歪,可憐了我的瀾寶!】
【可惜鏡頭一直掛在瀾寶身上,都不知道我寶長什么樣,寶寶受苦啦!姨姨抱抱!】
【靠,那小孩子怎么那么吵?!太煩人了!】
【這種熊孩子就得派孩子去整治他哈哈!】
【天惹,瀾瀾小少爺也太好了吧?他真的要把這么好的房子給孤兒?真的不要任氏的錢?】
【這種貴族的話,大家就聽聽得了,不會有人真信吧?他連臉都沒露!】
【但我相信寶寶(* ̄u ̄)】
【不是,該要的錢也得要啊,瀾瀾你應得的!】
【大爺的,太爽了!跪求二少直播三天后檢驗任家的直播!!】
【跪求加一!我這幾天不下線了,就等三天后!】
【大家記得給瀾寶點關注。
得知盛瀾在直播,任家幾乎所有人都擋上了自己臉。
站在后排的任喬楠有點慶幸,這次他沒有貿然出頭。
任喬楠是賭氣地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出頭——
這幾天他每每靠近父親,都會被對方罵個狗血淋頭。
就因為那天他沒幫他大哥,因為任喬邦現在還在里面,而自己卻被放出來了。
他成了這個曾經最寵愛自己的男人口中的白眼狼。
所幸這種場合也沒人注意他,他可以穩穩地藏在后面。只是……
盛瀾真的掌握了任家一半的財產??……
他、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謀劃的……還有他收購股份用的錢……
同樣刷到了盛瀾的直播,任喬楠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很想提醒眾人去點破盛瀾收購股權的錢的來源。
盡管在任家人這里,大家對此心知肚明。
可網民不知道!
還是可以利用一波的……
但盛瀾已經直接關掉了直播。
剛剛打開的直播間變成一片空白,確定對方真的下線了,任喬楠升起的希望和心思又都落了下來。
對于盛瀾來說,今天這樣已經夠了。
他甚至沒一句多余的話,扭頭就走。
任家的保鏢們在任羅嘉一句“今天他要是完好無損地走出去,你們都給我下崗”的聲音中,齊齊向盛瀾沖了上去。
但第一個沖到近前的保鏢隊長卻在一個剎那間,被驟然回身盛瀾的一腳踹飛!!
站在人群后面的任喬楠雙目瞬間瞪大——保鏢隊長的體力值可是S!
可盛瀾動作輕盈又利落,甚至看不出他是如何出的腳!
……將S級體力值的傭兵,一腳踹飛。這是什么樣的實力?
盛瀾,比前幾天在蔚藍集團時,要更強了!
這是怎么做到的??。
而一腳將曾經同樣侮辱過原主、還想吃原主豆腐的保鏢隊長踹飛后,盛瀾雙腳穩穩落地,在任家人不明所以或再度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微微歪了歪脖子,提醒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
任母等人瞬間想起還有幾輛跟盛瀾一起來的車,都還?吭谕饷。
沒人再敢上前。
是啊,已經有軍方撐腰的瀾瀾,怎么可能是一個人來的……
可縱使他只有一個人深入任家,也依然足夠了。……盛瀾,竟然變這么強了……
所有人都怕了。
那是天生對于強者的畏懼。
可誰又能驟然變成這樣的強者?
險些癱軟的任母,忍不住顫抖地著問:“……小瀾,你都經歷了什么……”
“他死了。”
轉身就走的盛瀾,頭也不回地撂下最后一句話:“身為你兒子的小瀾,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盛瀾,我想單獨跟你聊聊,可以么?”
任喬楠疾速飛跑地追了上來。
他在任家的大門處、盛瀾的車子回歸車隊前攔住了他。
盛瀾放下了車窗,任喬楠確定盛瀾的車上除了律師以外就沒有別人了,不禁微有些失望。
但他還是喘著粗氣:“就我們兩個!覀兒孟駨膩頉]有正式地好好說過話,不是么?”
任家大門前,空曠的草地上。
盛瀾和任喬楠面對面地站著。
“你要跟我說什么?”盛瀾上上下下打量任喬楠,總覺得哪里不對。
所有人中,任喬楠那里能掉多少打臉值是最飄忽不定的,因為任喬楠很少會將惡意表現出來。
原書中他身為萬人迷,圍繞著他的人太多了,哪怕是為了讓原主成為他的對照組、而經常安排原主遇見一些不公平和窘迫的事情,也都是其他人帶給原主的。
任喬楠這個人永遠都外柔內剛、高雅知性,目標明確向上。
甚至盛瀾都不確定他對原主究竟有多少惡意。
這是他答應跟任喬楠單獨談話的原因。
總得會一會這個人吧。
結果任喬楠一開口他就懵了:“瀾瀾,你可不可以放過任家?”
任喬楠直接用上了卑微柔軟的語氣,紅著眼眶求他道:“我知道,你痛恨他們對你不公平,這都是我的責任!是我的錯!我當初就應該默默離開……你放心,我這次會安靜地離開任家,絕對不會再回來……”
盛瀾:!
一般這個情況……
“對方是帶了什么監控設備吧?”他對系統說。
【很有可能!
系統也反應過來,立即察覺了對方的意圖,都被氣得跳腳了:【他要離開,不會現在就沉默離開!非要跑你面前裝什么!周圍又沒別人,他肯定是帶了設備!】
【這種又白蓮又綠茶的最煩人,動不動就是哭哭哭,在他的哭訴面前你的辯駁都將變得蒼白無力!你還不能打他不能罵他!
說不定他就等你兇他呢,一旦你說了一句重話,他就會把東西發在網上,到時候風評就轉向了!】
【宿主是否使用積分兌換功能?】
“……什么功能,你們還有專治白蓮花的?”盛瀾一邊認真仔細地聽任喬楠說,一邊問系統。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系統繼續跳腳:【推薦宿主兌換“梨花帶雨”技能,他哭你也哭,而且比他哭得更讓人動容、更扣人心弦!】
“不要!笔懝麛嗑芙^。
本來就淚失禁體質,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哭了。
再說他要哭還需要花錢換技能?那不是扭一下自己就來?
宿主回絕得太淡然,系統更急了:【最直白的功能就是毀掉他身上的監控設備,讓他白演一通!這個需要一千積分!
盛瀾視線卻向任喬楠的身后一瞥,那里,并沒有坐在車上,而是一直藏在某處堅持要暗中保護他的郁誠晏現身。
一股淡淡的冰雪氣彌漫。但郁誠晏只是悄無聲息地站在遠處看著,沒直接走過來——
盛瀾今天跟他約好,自己處理任家的事,阿晏不許插手。
而現在還沒離開任家的范圍。
郁誠晏便只能頂著張面無表情的臉,盡量保持最后的耐心看著。
【要不趕緊叫你老公過來處理一下吧,他不是可以一眼識別攝像頭?】系統急著催促:【這小白蓮還沒完沒了了!你怎么一點都不急?】
盛瀾更加淡然:“你一千積分就能搞定的事,我緊張什么?”
【……】
系統一瞬被說服了。
但很快它又覺得不對:【一千積分很少嗎?你可是連花五百積分買浴袍都舍不得!這就是傳說中的由儉入奢易嗎??】
“不,我現在也舍不得!笔懻f。
所以他選擇什么技能都不用。
當然他也不打算就這么用阿晏……畢竟是他信誓旦旦地在男朋友面前說,自己可以搞定這里的一切的!
【那你就扭自己一下,跟他對著哭吧。】
“不要!
盛瀾又說不要。
覺得有點累了,不想演了。他在腦中說:“你知道對付白蓮的辦法,除了比他還會哭以外,還有種……發癲大法嗎?”
【?】
“總之,只要讓他沒東西可曝光就行了吧!笔懷凵褡孕诺骄Я。
【?】
對面的任喬楠還在非常體貼地哭訴著。
他說任家的人其實有多不容易去接受真假少爺的事、任家人也是受害者,但任家人的確做錯了,千不該萬不該,最受傷害的還是盛瀾。
他又說自己才是做得最過分的那個。
他把他自己跟任家人都各打五十大板,非常公平、公正,講理,也非常溫柔體貼,替每個人都考慮到了,承認所有人的問題,也能發現他們背后的無奈。
任誰聽了都得夸一句楠少爺是最明事理的人。
就在他又開始說“我跟你道歉……”的時候。
盛瀾忽然開口道:“這件事,喬楠你不需要道歉。”
任喬楠:“!
任喬楠略微有些緊張,心說來了嗎?
盛瀾茶起來的樣子他見過。他也不意外盛瀾現在沒有直接打臉自己,而是選擇跟自己對著茶。
畢竟……
任喬楠視線稍稍向側后移。
盡管不能明晃晃地回頭,也什么都看不見,但他知道那個男人就站在附近。
他一定就在附近,就在聽著自己他們講話……
無論如何。
就算這波不能在男人面前抹黑盛瀾,至少自己也會被看到……
于是任喬楠深吸口氣,繼續道:“是我對不起你瀾瀾,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我當初情緒崩潰、鬧著離家出走給鬧的!我不應該……”
盛瀾卻重重嘆了口氣,竟然摸了摸他的頭:“楠楠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他們很痛苦,你也很痛苦,但……”
“你喜歡我沒有錯。”
任喬楠:?……???
“我知道你喜歡我喜歡到不愿意跟我同住一個屋檐下、不想跟我一個戶口本,這才總是吵著鬧著要搬出去。”
“什……”
“我也知道,你非要搬出去的另一個原因是你對我的愛意太深了,你擔心爸爸媽媽還有大哥發現你看我的眼神不對!”
“你!……”
“這些我都知道!”
盛瀾堅決打斷他,不給他插話的機會:“雖然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但是喬楠你喜歡我的事情也沒有錯!我不希望你因為愛一個人而道歉!!”
任喬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