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想你了。
【你在說什么?任喬楠怎么可能喜歡你?】
對于盛瀾的操作, 系統不解,但大為驚奇。
盛瀾在腦中回答:“這樣說比我掐出小珍珠跟他對著茶要省力。而且無論他是直播還是事后剪輯,都不犯毛病。”
【……那倒是。】
系統也是嘆為觀止:【除非他愿意把他喜歡你的事公布出去二三三三。】
【但是,如果他當場否認喜歡你, 還說你自戀怎么辦?】
“那就讓他否認唄。”
盛瀾無所謂:“如果他是在演綠茶, 是為了惹我爆發, 那我也可以刺激他一下,看看他會不會爆發。”
【……】
系統不再說話, 取而代之的, 盛瀾眼前的光板上出現了一個豎起的大拇指。
對面,任喬楠早就在盛瀾一番言論的轟炸后愣住了。
有個瞬間,他真的很想爆吼出聲, 要盛瀾別自戀, 自己怎么會喜歡他!
但明顯感覺到后背一緊、背心發涼, 一想到還處在周圍某處的那個人, 任喬楠下意識就閉嘴了,他只來得及詫異地反問盛瀾一句:“盛、盛瀾……你在說什么……”
“總之。”
盛瀾繼續按照自己剛才現場捏造的劇本,再度摸了摸任喬楠的頭。
任喬楠這個比他矮了一點的設定, 讓他這么做時特別順手。
“總之你……”
但糟糕, 他其實也不太能編下去了!
“總之……”
“你不要否定自己!……但是你真的, 也別再愛我了!”
“盛瀾,你是不是誤會什么……”
然而盛瀾已經無法顧及任喬楠在說什么,他猛然看見本該在遠處的郁長官已經邁開長腿向這邊走,想到對方連自己跟毛毛的友情都會吃醋, 盛瀾只好猛猛強調:“真的,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很愛我, 我也很愛他!”
任喬楠:“……”
盛瀾:“你放棄我吧!我肯定不能回應你的感情了,我倆情比金堅!情深似海!至死不渝!永垂不朽!”
“…………”
永垂不朽不是這么用的吧?!
但盛瀾已經無比純澈地眨眼。
眸光清正雪亮,透著滿滿地為任喬楠著想。
這點盛瀾不止是裝,他認真的。他是不太喜歡任喬楠的調調,但他也并不想害他被郁長官追殺啊!這是兩回事!
郁誠晏已經來到近前。
還想反駁什么的任喬楠,脊背又是一僵。
郁誠晏紅而深邃的眼眸在他們二人之間逡巡。
任喬楠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句話!
【奇怪,他怎么不否認呀?】
系統還等著看任喬楠暴躁否認、白蓮花人設崩掉的樣子呢!
盛瀾也覺得奇怪。
如果有人這么對他,當然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去什么人面前裝白蓮花,可憐兮兮地以道歉的名義裝什么理中客。
但總歸,要是有人這么接二連三地說自己喜歡對方,他早就懟回去了。
【奇怪奇怪。】
【唔!我知道了!……任喬楠不否認,不會真的喜歡你吧?】
盛瀾:?
【他跑到你面前說了這么多,這么深度地剖析,顯得這么冷靜知性,不像是為了錄像害你。在向你展現他的人格魅力倒是真的。】???
【那個是怎么說的來著,黑到深處自然粉?而且阿瀾你有時候真挺有魅力的。】
盛瀾:……
什么鬼啊!
“老婆。”
來到近處的郁誠晏開口。
老婆說要他在一邊看著,他便答應男生不插手今天他與任家的事。
但任喬楠現在跟盛瀾說的,已經不屬于打臉任家的那部分內容。……他們開始在說很私人的事情。
既然是私人問題。
自己就可以參與了。
郁誠晏冰冷的目光地落在任喬楠身上,像在決斗場上打量對手一樣,認真評估。
上上下下凌厲地掃視一番后,他無視了對方相對來說不很有競爭力的身材,視線只落在對方的臉上。
垂在褲線旁側的幾根手指屈了屈,他最終調整視野方向,重新看向自己的老婆。
蒼白削薄的唇解除輕抿的狀態,郁誠晏說:“老婆,你鞋帶開了。”
“啊咦?”盛瀾低頭。
他一側的鞋帶果然開了!
但就在盛瀾打算彎腰系起時,郁誠晏已經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溫柔細致地伸手重新系緊那根鞋帶。
盛瀾:“……”
任喬楠:“…………”
郁誠晏平日里做什么動作都很快。
這次卻慢條細理,直到系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才肯罷休。
盛瀾:……。
好吧,這肯定是又醋了。
這幾天正式同居,偶爾盛瀾懶惰的時候,阿晏也會幫他穿衣服穿鞋子。
但都是穿穿就不太正經、不對勁兒了的那種,什么時候打過這么漂亮的蝴蝶結啦!
打蝴蝶結就像是在整理思緒,郁誠晏打好蝴蝶結重新站起來后,氣質就比剛才要平和了一些。
他攬過老婆的肩膀,低聲問:“你們在說什么?”
任喬楠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男人一直低眸看著他懷里的盛瀾。
根本沒看他。
“郁……”
“……沒說什么!”盛瀾已經下意識回答說。
“噢。既然沒什么事。”郁誠晏薄唇輕啟:“我們走吧。”
“哦?哦,好哦!”
盛瀾也覺得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兩個人齊齊轉身。
盛瀾好歹還沖任喬楠眨了眨眼,郁誠晏一番打量之后則再沒看過他一眼。
于是任喬楠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深沉感消退了,忙大喊出聲:“盛瀾!我不喜歡你!!”
“嗯嗯那就好。”盛瀾禮貌地回眸擺手:“祝你幸福哇!……”
“哇”字還沒說完,他就被人塞進了車里。
依然是不知道對方怎么做到、但自己就是像布娃娃一樣被人輕而易舉地抱進去……
飛車立即起飛。
站在原地的任喬楠立即小得像根火柴棒,呼啦一下就看不見了。
而盛瀾也只來得及向下看一眼。
之后他就被人裹著腰,壓在了后座上。
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高科技給現代人類提供了方便。
比如帶自動巡航系統、還能飛的車子,主人坐在上面就可以既不擔心堵車、又不擔心想干點啥事兒的時候,因為前面有司機而尷尬……
等等,所以郁長官要干啥啊!?
被攫著腰壓在后座上,盛瀾覺得自己身體一定是軟得一塌糊涂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半倚半靠在后背椅上,被按著親,腰還沒斷!
“唔唔唔!”
被按著親的青年發出一小片不滿的嗚咽聲。
郁誠晏才連忙停下,卻又在青年被欺負得發紅發燙的唇上,習慣性啄吻了一下。
“抱歉。”
“你你你,干嘛這么親我。”
如今任家人再看見盛瀾,大多都會開始聞風喪膽。
但其實正常時候的青年并沒有任何攻擊性。
覆著水膜的眼瞳是清澈的,很少有鋒利銳利的那面,反而時常雪亮一片,像星星。
現在,他眼底的清澈水膜就晃動了起來。
盛瀾是差點被親哭了!
……不,準確地說是剛才郁長官身上的霜雪味道很重,他是被刺激哭的!
郁誠晏當然能分辨青年是哪種哭。
當下用拇指擦過那顆眼尾的小痣,他尾音略微上揚,竟然顯得有點痞:“不可以嗎?”
“……”
被粗糙指腹刺激得眼尾近一步泛紅,盛瀾懶得理會,據理力爭:“任喬楠他不喜歡我,他只是帶著設備來錄我!”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系統分析得不靠譜,任喬楠肯定另有目的!
郁誠晏輕撩眼皮:“他身上沒設備。”
“唔?”
這倒是讓盛瀾一愣。
……不是過來故意設套偷錄自己的?
那任喬楠在搞什么?
思考的時候,盛瀾小倉鼠式揣手手。
他不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郁誠晏好不容易壓下的思緒又開始起伏。
粗糲的大手直接摸上青年整張臉。
細嫩的面頰隔著硬繭來摸,也能感受到上面的柔軟和水潤,像剝掉皮后汁水豐盈的小桃肉。
郁誠晏摸上了癮,又忍不住在上面戳了戳,并開始認真思考如果自己真在上面咬上一口,男生會不會生氣。
他昨晚出任務又有事去忙,今天下午才回,算上剛剛等在任家門口的時間,也已經有近二十四個小時沒有聞到小桃子的味道了。
所以剛才那句“不可以嗎”,他問得理直氣壯。
他私心里陰暗地渴望著,小桃子也像自己一樣思念對方,度日如年。
但理智上又希望,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對于青年來說也只是一如既往安寧無波的一天。
最后理智戰勝了私欲。
當他真的在男生細嫩的面頰上輕咬了一口、男生沒躲避也沒生氣的時候。
一瞬間好像什么都夠了。
但偏偏這時,小倉鼠一樣揣手在他身下躺平的盛瀾還蹬了蹬腿,追問:“阿晏你確定嗎?”
“什么?”
“任喬楠真什么都沒帶?”
郁誠晏:“……”
“唔,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不通他什么意思!”
盛瀾在男朋友又要過來欺負他的時候抬腿相隔,以期創造一些空間隔開對方。
狹小的空間里,半躺半靠在座椅后背上的可憐倉鼠,只能這樣勉強與玩弄他的獵豹拉開距離。
但小倉鼠顯然忽略了獵豹沒下限的程度。
他并緊抬起的雙膝被人一把打開,強行躋身進來。
……
距離好像離得更近了。
盛瀾:“……”
“他算什么,至于你三番五次地去想?”郁誠晏忽然開口,聲音冷得滲人。
盛瀾便一頓。
對上男朋友發黯的雙眸,忽然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不對啊,我只是擔心你會吃醋。”盛瀾又反應過來。
在郁誠晏清淺的眉梢略揚時,他揣手手的姿勢一變,干脆勾住男朋友的脖頸。
……如果只是單純對付一個茶茶的白蓮,盛瀾當然是扭頭就忘。像對付任家的每一個人一樣,只要能想出方案對付他們就不會一直去思考他們相關的東西,避免無畏內耗。
但是因為任喬楠可能喜歡自己,然后又被阿晏給知道了,他擔心阿晏會多想,他才多想的!
盛瀾猛猛據理力爭:“所以我不是在想他,我是在想你。”
“……”
郁誠晏略微揚起眉梢的神態不變。
但他黯紅的雙眸,卻肉眼可見地變得剔透清亮起來。
從青年不是抗拒、而是主動勾住自己時起。
等聽到盛瀾說是在想他時,男人手指一跳,突出的喉結也劇烈地一滾。
與此同時,盛瀾又近一步抬腿,格擋對方的姿勢也干脆以進為退,改為夾住對方的腰——
但是阿晏說得也沒錯,自己又不喜歡任喬楠、他也沒給自己下什么絆子,總之又是計劃順利沒有煩惱的一天,想那么多干嘛。
他干脆將這件事拋在腦后。
而直接隱藏掉任喬楠這個標簽的一切相關后,盛瀾也想到了剛才郁長官猛猛親他,肯定是因為兩個人昨天一晚上都沒見。
今天下午阿晏風塵仆仆地回來,自己卻已經帶著早就準備好了的文件和律師趕來了任家……
他怎么可能不想念。
再度調整了下方向,修長的小腿在男朋友腰后交疊。
盛瀾黑白分明的純澈眼眸向上看,直直望向畫一般英俊落拓的男人,他動作輕盈,還輕俏地勾了下腳尖:“阿晏剛剛在哪里看著我的?”
他指的是在任家的時候。
郁誠晏回答:“莊園外的法國梧桐上。”
那棵盛瀾想要借著爬回任家、他又一次攫住青年的地方。
盛瀾呼吸一燙。
他相信郁長官肯定沒如他安排的一樣、坐在外頭的車上等。
阿晏一定站在某個可以俯瞰任家的地方,在看著自己……
但他剛才只是隨口一問,隨便活躍氣氛的。
沒想到……
這個霜雪氣息的人總是可以輕易讓他變得滾燙起來。
“我想你了。”盛瀾忽然說。
“……什么?”
“就,你昨晚不在。”
漂亮男生動作洶涌地垂下長睫,還是有點點赧然的……
于是箍緊對方脖頸的手臂收緊。
恰好郁長官跟忽然聽不清他說什么似的,耳朵都湊在了他唇邊兒,還追問他在說什么。
不被對方那雙剔透的雙眸盯著,盛瀾就好意思了一點點。
他更大力地勾住對方。
“……我們同居后,你第一個晚上不在。”講到這里,盛瀾還鼓了鼓腮幫。
“……”
“我想你了,都失眠了。”
第62章 (二更)心疼郁神
夜晚。
盛瀾從熟悉的霜雪味道中醒來, 一抬眼就是郁長官身上的白色襯衣。
他還縮在對方的懷里。
跟睡前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因為對方身上的襯衣柔軟——從前盛瀾貼上去會覺得扎皮膚的制式襯衣基本都被舍棄。
盛瀾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
于是被對方知道他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粗糲的指尖摸上他的下頜,細細描繪上面的輪廓。
“餓不餓?”
郁誠晏嗓音清朗,充滿質感。
“唔?”盛瀾忽然好奇地抬頭:“你睡了么?”
……他自己的聲音又啞得不像話。
除了剛剛睡醒的緣故, 還有先前在車上, 叫得太兇。
……
但是一般剛睡醒的人, 聲音都會比較沙啞吧?
盛瀾又在對方身上蹭了蹭。
可是阿晏的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好聽,根本沒有一點點剛剛從夢境中醒來的痕跡。
“睡了一會。”郁誠晏解釋:“我不用睡太多。”
……難道SSS+級體力真這么好?
是他S+無法想象和企及的高度, 都不用睡覺的?
盛瀾眼眸晶亮, 充滿探究地看著男朋友。
郁誠晏眼簾微闔,體力是一方面,他沒說還有個原因是他抱著青年, 就不忍心睡太久。
喜歡貼著他睡覺的小桃子, 存在感太強烈。
他單是看他長長的、很翹的睫毛就可以看上很久。
更別提……
“寶寶餓了么?”郁誠晏又問。
他始終記得青年沒吃上晚飯的事。
以及那會兒男生哭得好兇。
“還疼不疼?”
“不疼。”盛瀾一低下頜就叼住了對方的手指。
其他地方懶得動, 他只好這樣來阻止對方總是摸他下巴的行為, 主要是癢。
盛瀾本來還想問些什么,但注意力已經被牽走,就含糊地強調:“本來也不疼啊……”
郁誠晏被叼住手指的那整條胳膊, 干脆僵著不敢動。
盛瀾還在上面磕牙。
……其實還是有一點點痛的。但是阿晏似乎太怕把他弄疼了, 這次依然很收著……這樣會不會憋壞啊?
盛瀾自己倒是覺得沒什么。
貼貼過后他還是喜歡這樣縮在阿晏懷里睡覺, 怎么樣都是足夠的。
他就是單純擔心這樣下去,會不會給郁長官的身心帶來什么影響。
……
不過短期內,至少今天,盛瀾也沒辦法應對此事。
他現在還是一根手指都懶得動的狀態!就根本不敢提, 要對方別收著了這種話。
而且最初貼貼那會兒, 盛瀾還想要咬對方腺體來著——他之前又請教過喻吳他們,關于OA戀接觸的細節部分。
而群里的每個人都很肯定, 一般都是要小A先主動。
這個主動當然不僅僅是勾勾對方的脖子,或說一句直白或曖昧的話。
【當然需要更直白地撩撥了,即使對方正是潮熱期,最少也得你稍微釋放下信息素,再咬一下對方腺體,名為問候,實為刺激。】
群里:【不是潮熱期?那更不可能了哈哈!總不會你說一句我想你了,對方就直接興致爆棚吧?信息素交流的時代,那比遠古時代的柏拉圖還不現實!】
盛瀾:“……”
等等,今天自己好像就單純對郁長官說了一句想他了。
……
也沒釋放信息素。也沒有咬到他腺體。
——他本來想咬,但眼淚控制不住,力氣全用在迎合,于是就又忘了。
總之,目前的情況,都還沒發展到自己小小地刺激對方一下的情況,阿晏就需要這么收著了。
那以后……
再說就算是極致收斂著的。
也花費了好長時間。
盛瀾本來打算爬起來看看網絡上的言論,畢竟今天他開了直播來著,可一看時間都半夜一點了!……
所以算了,還是繼續睡吧。
“不過我的腺體今天沒有反應了耶。”
這么愉快的事情,盛瀾驟然語氣變輕、眸光變亮。
如果小倉鼠也擁有長尾巴的話,它現在必定已經猛猛搖晃了起來。
“嗯。”
手指還被對方半叼著。郁誠晏依然不敢亂動。
他盡量讓自己的呼吸放平:“明天去老秦那看看,說不定第二階段完成了。”
“好。”盛瀾笑得特別甜。
倒是不啃了,而是抱住對方的那只手,非常親昵地依偎著。
“那我不吃了,早點睡,明天早點過去。”
“好。可我擔心你會餓。”郁誠晏還是語帶擔憂地說。
盛瀾:“你不是給我喂了營養液么。”
……這么說好怪,感覺自己好像是廢物。
但畢竟是事實。
盛瀾又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在對方身上趴好,表示自己不餓。
“嗯,那就接著睡吧。”
郁誠晏輕微地勾唇。
剛剛被柔軟硬控住的整條手臂,也重新動了起來。
像是比男生更懂怎么睡讓他舒服,一番擺弄后再次將對方哄到睡熟。
黑暗里,郁誠晏在低眸看了小伴侶很久后,又略微抬眼看向外頭的夜色。
月光澄澈如水。
他的小桃子,竟然也同樣無法忍受跟自己分別那么久。
一旦想到這個事,澄澈的月光都如同灑下了一層金光。
于是沐浴在金色月光中,郁誠晏更抱緊了對方。
絲毫不舍得闔眼地。
五天后,“不受寵的真少爺”賬號重新開播。
要任家讓出祖宅不是件容易的事,期間可想而知會經歷許多摩擦和沖突。
比如為了抵御任家人發瘋行兇,不得不數次報警。
還要去法院申請判決書、請警方介入協助清場等等。
這一部分為了守護網友的san值、為了和諧和正能量,盛瀾就沒有直播和錄制。
他再次開播,就是任家已經空出了一定的空間。
而直播的內容則是盛瀾派人去一平米、一平米地驗收細節。
先是驗收了一千平米左右的花園,因為盛瀾表示花花草草可以留下,這部分還是很好驗收的,驗收人只測量了尺寸,表明面積符合標準。
主播:【1000平米花園入賬√】
接下來是驗收三百多平的別墅居住區域。
可以看見被驗收的區域里,已經一個任家的人都沒有了。
倒是留下了不少閑置的東西。
這些東西按照盛瀾之前的要求,默認都是任家人不要的。
他們沒要,新主人盛瀾的意思是也不要。
于是驗收人還特意派了一些人,將這些東西都搬下、扔回到任家那側的院子里。
負責驗收的人的背景音還在響起:【兄弟姐妹們幫我做個見證啊,這些東西我都給他們‘送’回去了,別回頭他們丟了什么找不到,說我們拿的,到時候就沒意思了。】
網友:
——嚴謹√
——主播是誰啊?不是瀾寶嗎?
主播:【我不是瀾……不是,我不是你們說的那位啊,我只是他的朋友,他發小,幫忙來看看的。這點小事兒還不用小盛親自來。】
【對對對,小盛很忙,他忙著考試呢,大家多擔待。】
——哈哈哈,雖然瀾寶沒來,但是著實來了好些人啊!這負責丟東西的人至少得有七八個了吧?都是主播的保鏢嗎?
【對,差不多是保鏢吧,你們的瀾寶派給我的。】
【那家的人?那家的人都在家呢吧,都沒出來,剛才看見幾名傭人。對啊,要是我也不會想再在這兒住了。】
【以后真一起住怎么分隔區域?……不駐墻。你們瀾寶的意思是駐墻還得花錢,任家的人隨意怎么弄,反正等以后安排人住進來,大家又不介意跟伯爵一家住在一塊。
咱們的錢都得花在刀刃上,有那錢去做做好事、幫助更多的人不好嗎?】
——哈哈哈實在!
【好啦,這間屋子也驗收完畢,總面積78.8平……哦,這間是曾經那位少爺居住的房間。就你們懂的。這房間是兩個屋打通了,才有的七十多平。】
【是啊真的好大!】
……
【這里就是你們的瀾寶之前住過的房間了。】
【算上衛生間,什么都加上了,總共12.5平米哈。】
——假少爺的房間78平,小盛房間就12平??這是養人呢還是養寵物!
網友們瞬間炸了,彈幕直接刷爆。
——某些人就是蛇精,屁股歪太多了!
——這么安排房間,真少爺明顯不受寵咯,這樣還好意思說一碗水端平?
【對啊,剛才一樓的傭人房還十八平米呢……不過咱們不黑誰也不夸大事實,傭人房是倆人住,這個十二平是小盛當初自己獨立的房間。】主播盡量保證客觀。
當然,有時候解說的時候也會忍不住茶一下:
【任家的人當初說,瀾寶回來的突然,實在沒房間了,讓瀾寶暫時先將就湊合一下,他們再想辦法。】
主播一開始還不太敢叫瀾寶,但彈幕的人都統一這么稱呼盛瀾,男音也就跟著一起叫了。
【你們想想,他們這么說,我們瀾寶初來乍到的,他也沒辦法啊!你們都是知道瀾寶其實特別好說話的,于是瀾寶就住進去了……結果住了這么久,任家還是沒想出辦法。】
——我們瀾寶爭氣!!自己掙來了這大房子,不用他們想辦法!
——揚眉吐氣。
——啊啊啊心疼我寶QAQ
——不是,那個假少爺不是鬧著要離家嗎?他搬出去,他的房間不正好給瀾寶住??七十多平的空間就空著,就等他回來?到底誰才是真少爺!!
由于直播間關閉了打賞功能,很多人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喊著心疼寶寶,順便點贊。
直播間的熱度直接沖上了本地榜第一名。
而被盛瀾臨時找來做主播的董茂很有這方面的天賦,節奏帶得很好,會偶爾帶著網友看盛瀾的過去,但大多數時候,主打的還是給觀眾帶來揚眉吐氣和收割感。
所以每一間房間的平米數,他們都會在客觀測量完后向網友匯報,然后當場用計算機疊加。
很多網友都表示看著這個直播,就跟自己買房子在做房產過戶似的,好像自己也擁有了這么大一片的房產!
偶爾發現任家讓出來的區域多為采光不好、或者都是別墅邊角料區域,網友還會同仇敵愾,大罵任家卑鄙、做事不敞亮。
董茂有盛瀾的叮囑,倒不會帶節奏這么評價,但他會將這些區域記錄下來,表示會繼續跟任家協商。
直到確認完被任家空出來的區域平米數足夠,今天的這場直播也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
之后董茂又按照盛瀾的意思,提前跟大家約定好了,下場直播就是等跟任家人徹底協商完區域的公平分配問題后,安排人來修繕房屋。
再之后還會直播和匯報安排孤兒們入住的情況。總之不會叫大家等太久。
交代完所有的事,董茂禮貌地跟大家告別,關掉了直播。
而直呼看爽了的網友們還意猶未盡,都分散到各大媒體和論壇上,開始討論這件事。
[真二少真安排孤兒入住啊?]
[好爽好爽,坐等下次直播!]
[那個,不是孤兒行不行?邊角料的區域我也可以住(眼巴巴。]
[招傭人嗎?我干活一把好手!]
[可惜今天沒看見任家人失魂落魄的嘴臉,可惜啊]
[加班呢沒看全直播,房子到底怎么分配的啊?任家人讓出哪些區域了??]
[以前那個少爺的臥室被讓出來了,據說以前那位徹底搬出去了。然后三少爺的房間也讓出來了,據說他媽給他換了個小房間,總之摳摳搜搜好不容易湊出來三百多平。]
[呵呵,現在舍得徹底讓假少爺搬出來了,之前就給瀾寶住12平的時候怎么想的。]
[三少爺的房間也讓出去了?那他不得哭死啊哈哈,我好變態,就喜歡看熊孩子哭。]
[喜歡+1,當然更想看熊孩子的家長哭~]
[大概率任家人會搬出去。好歹是個伯爵府,也不是沒有其他房產,事情鬧成這樣他們肯定沒臉再待了。]
[那不是正好,直接都是瀾瀾的了!]
[不是,你們真能看下去一個人這么磋磨自己的父母嗎?那好歹也是生他的人!]
[不是,怎么磋磨了啊,瀾寶是把他們趕上大街了嗎?]
[就是,只是用自己的房產做慈善,怎么就是磋磨了。喜歡替人原諒的圣母請閉嘴。]
[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在于,真少爺他是哪兒弄到錢收購股權和任家房產的?你們都沒懷疑過嗎?]
……
網友吃瓜的熱情高,扒八卦的效率也高得驚人。
很快就有人結合盛瀾的第一場直播內容、又找到了一些所謂的相關人士,最后扒出盛瀾跟任家徹底鬧起來的契機,是任家大少爺在蔚藍總部襲擊了盛瀾。
雖然襲擊了,但被反殺了。
雖然被反降服住了,但任喬邦也差點傷了蔚藍公司的員工,屬于嚴重地破壞公共治安,這才被抓了進去。
具體情況,這位披露人也不是很詳細地知道。
因為他找的那名相關人士就是蔚藍員工,而蔚藍集團并沒有聲張此事,那名員工也不敢對外多說什么。
能在蔚藍集團總部工作的人,嘴都嚴。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經過幾番套話后,披露人還是從那名員工口中得知——
【盛瀾是他們集團董事長的夫人。】
【千真萬確!他們井總親口承認的,也是那么叫的!】
【所以當時盛瀾差點受傷,蔚藍高層的人都嚇傻了,對這件事的處理才慎之又慎!蔚藍集團沒表態,是因為這件事全權由他們夫人(盛瀾)來處理了。】
網友們:!!!
[所以收購股權的錢是老公給的?]
[三分鐘內,我要知道盛瀾跟董事長所有的愛恨情仇。]
[不是,臥槽磕到了是怎么回事??身世悲慘的萬人嫌小可憐,被霸道總裁撿回去的故事!!]
[想多了吧,蔚藍集團背景深不可測,幕后大佬怎么可能是普通人?那真少爺也就是只金絲雀了,唉,虧我之前那么看好他。說不定他都是給人當三的。]
[樓上你沒事吧??空口污蔑人當3??]
[我覺得當3倒不至于,我相信真少爺的人品。但那位董事長至少也得跟盛瀾他爸一樣大了吧!?媽耶,一想到柔柔嫩嫩的真少爺就這么被老牛吃嫩草了,我的心好痛!]
……
盛瀾跟蔚藍董事長的關系曝光已有兩天,蔚藍公司仍舊沒有任何澄清。
只能說明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軍事學院,秘密論壇。
這兩天大家都有些沉默。
在線用戶很多,但活躍度很低。
終于,有人忍不住弱弱地問了——
[我就想問,有人關注現在話題度最高的真少爺那事嗎?]
【……】
【有……】
【111】
樓主:【我就想說,那位真少爺不是郁神的小男友嗎?】
【靠,終于有人說了!!所以特么的是怎么回事!小男友怎么又成了蔚藍集團董事長夫人了???】
【5555心疼郁神,他升中校的調令不見了,真是黃粱一夢一般,大神現在還是中尉……更虐的是,他現在還要敗給資本大佬了?!】
【嗚嗚嗚心疼郁神+1!!之前升中校失敗了,現在他唯一動心了的小男友,還綠了他!】
第63章 真假少爺最新瓜
【也不能算是綠了他……可能就是單純腳踩兩只船。】
【+1, 我怎么聽說郁神也參與了小男友跟任家掰頭的事?】
【是真的,我特意去找了小男友跟他家里人撕逼的直播回放,他原話是“我家阿晏不像你大兒子一樣,動不動就喜歡用信息素折磨人”】
【?所以, 郁神早就知道他跟蔚藍董事長的事兒??然后還是主動幫他??那不是更虐了!】
【媽耶, “我家阿晏”……小少爺他好會啊……我骨頭都要酥了, 換我我也得淪陷啊QAQ】
【妥妥的海王!怪不得連郁神都被釣了!】
【郁神何止是被釣了,他簡直是魂兒都被勾走了, 不然我真想不到, 有什么原因能讓他跟有夫之夫在一起!】
【QAQ有沒有可能董事長跟小男友就是各玩各的。再說郁神也不能被小男友標記,那個方面……估計也是沒法子的事……】
【?那郁神就活該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郁神吃點更好的不行嗎?】
【嗚嗚嗚嗚太心疼郁神了,他那么努力, 那么厲害, 那么帥。結果升職升不上去, 老婆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的, 哇!!!】
【有沒有人關注,假少爺也是咱們學院的學弟……】
徹底搬出任家的任喬楠,一直將自己關在訓練場中訓練。
任家沒有多余的空間分給盛瀾履行合約了, 深知這一點的任喬楠沒等任何人說, 主動讓出了自己的房間。
任喬楠仍記得自己搬出去的那天, 下了好大的雨。
任喬闖一直在哭鬧。
他鬧的不是任喬楠要徹底搬走。而是他失去了他原來的房間……一個小套間,內部的臥房有星空頂,外間有任喬闖最喜歡的小帳篷和玩具區。
任喬闖舍不得他的玩具區。
他新換的房間只有三十平,放不下他的小帳篷。
……
任喬闖哭鬧得厲害。
那天任家所有人都很崩潰, 因而任喬闖還被他爸暴打了一頓。
大人們在合計是繼續住還是搬走——如果搬走, 任家現在手頭上也就只有一套小二層的別墅還能住,但也要等租期到了、且房客不再續租的情況下才能搬。
而如果是外出租房子住, 將又會是一筆巨額開銷。
——僅剩半片的任家祖宅,也不會有人來租,相當于是浪費了一處房產。
他父母唉聲嘆氣。
而管家卻在忙裁員的事情——自從盛瀾掌管了任氏,他父親再也不能從公司里隨意開支,占有的股權分紅雖然還在,但都需要等到年底,提前透支支不了多少錢,他們家又沒有存錢的習慣。
任家的現金流即將面臨中斷。
他們目前的居住面積,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在家里做工。
更別提那些曾經欺負過盛瀾的人,他們是任家慘遭報復的原因之一,而無論如何傭人欺負主人、都是在打伯爵府的臉。
因而這些人的下場都是被辭退。
連管家也被扣罰了工錢。
任喬楠就是在這片愁云慘淡中離開的。
他走時,任母依然哭著挽留他。
任喬楠離開的理由卻很充分——他已經徹底將自己的房間讓出去了,家里也沒有更小的空間給他住。
他僅僅表達了這點,任母就放他離開了。
但他沒有錯過任母眼中的失望——
他們都知道如果他真要留下來,怎么住、住哪里都行,哪怕是睡地板。
但他選擇了要走。在這個節骨眼上。
任喬楠不介意睡地板,可他心里就是亂得很,他私心地不想與任家再產生瓜葛——這個時候還留在任家,誰知道又會被說什么?
而這個時候被嘴,又能有誰再來保護他、替他發聲替他出氣?
任喬楠沒有一絲一毫的勇氣再留在任家了。
最后他只好哭著說自己會努力,會出人頭地回報他們。
——望著任母悲戚絕望的眼神,他是真心實意這么說。
與第一次只是說些好聽的給父親聽,完全不一樣。
既然流落在外的盛瀾可以變得強大,他相信自己也可以。
他相信命運不會那么不公平,會將所有的資源和機會向一個人傾斜!
但搬出去后的任喬楠,心緒仍舊很亂。
……如果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他當初真的不該回去,不該貪圖那個成人禮生日宴。
任喬楠至今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想象中的生日宴,自己被一群學院里的伙伴包圍,那個萬眾矚目的人也會受邀前來……而他則會成為整個軍事學院的焦點,同學們羨慕的對象。
即便他不再是任家的真少爺又如何?
他依舊可以體面地掌控自己的人生。
……可他的體面,原來竟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崩塌個徹底。
在訓練場上做人機訓練揮汗如雨,直將自己訓練到再沒有任何力氣去思考這些事情,然后沉沉地睡去。
就是這幾天任喬楠安慰自己的方式。
說實話,他有點想念魏致了。
這段時間,也只有魏致還能略微安慰到他——被盛瀾徹底無視的紀桂澤,這幾天也當起了縮頭烏龜。
他們兩個很有默契地,誰都沒聯系誰。
大概就因為是竹馬吧,都太了解彼此。
紀桂澤了解他的虛榮,他也同樣了解對方的高傲和愛面子。
所以當他們兩個同時跌入谷底時,誰也不見誰、彼此不互相繼續戳痛對方,就是他們默認的最好選擇。
【什么時候回來?】
——任喬楠難得主動地給魏致發去消息。
所幸的是,對方依舊對自己秒回:【過兩天就抵達首都星。這次出任務很順利,蒙少將很賞識我,我大概聽說了首都星的事,回去就給你報仇!楠楠你等我,么么】
任喬楠松了口氣。
他等會還有一節課。休息得差不多的時候,任喬楠起身,打算洗澡換身衣服去上課。
走出練習場的時候,他忽然心有所感地扭頭。
走廊的拐角處,銀色短發、紅色雙眸,面無表情的男人正抬步向自己的方向走來。
……或者說是路過。
單手執著軍帽,男人高瘦勁拔地邁動長腿,速度不低。
他從始至終都目不斜視,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
任喬楠甚至不確定對方是否看見了自己……但自己這么明顯的一個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那個瞬間,任喬楠內心鼓跳如雷。
在男人經過自己時,他終于鼓起勇氣叫了對方一聲:“……郁學長!”
男人停住腳步。
……
一瞬間,周圍的風靜止了,仿佛時間也靜止了。
隔壁訓練室的大門打開又合上,有幾個同樣打算去上課的人從里面走出來。
看見郁誠晏,那幾個人都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但都眼神奇怪且充滿探究地望向他們這邊。
“什么事?”男人清冷、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如玉石鳴,充滿質感。
任喬楠的心臟直接快跳出嗓子眼!
他不是第一次親耳聽見對方的聲音,但無論是哪一次,對方的聲音都帶著冰碴,激得人不寒而栗。
……不過至少,這次那種如山一般沉重的感覺并沒有出現。
任喬楠確定自己還能說話。
于是他心情驟然松快了一些。
他復盤了那次他跟盛瀾之間的單獨談話,也復盤了整個任家的事。
盛瀾是在任家受了委屈、被人欺負,可那跟他又有什么關系?
他只是在表達他的憤怒,他又沒有讓任何人去虐待盛瀾……除了上一次司機亞恒的事。
也除了,他在盛瀾回來后,偶爾帶了一些節奏。
但那都是別人自愿那么去做的呀!
盡管上次向盛瀾承認了自己有錯。他依然不覺得自己哪里錯了。
他也是受害者。他也很無辜。
但任喬楠想,自己既然已經在盛瀾面前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且郁學長也知道此事,那就不如承認到底。
郁學長克己復禮、公平持重,最為黑白分明。
任喬楠今天刻意攔住對方不為什么,只為伸張一下自己的委屈——
憑什么自己現在成了最慘、最被懲罰的那個?
他打算再強調一次。……畢竟上次自己故意道歉的節奏,被盛瀾給打斷了。
回想那天的場景,任喬楠知道盛瀾一定不是真的誤會自己喜歡他。
盛瀾就是故意的。
他是知道郁學長就在附近,他不想讓郁學長知道他在任家時的懦弱好欺,他需要扮演一個完美受害者的身份……總之,他是故意讓郁學長聽得迷惑,故意要對方不知道真相……
那自己這次就要親自說給郁學長聽。
早就做好這樣的打算,任喬楠頂著壓力開口:“是這樣的學長,我想跟您談談瀾瀾的事。”
即便是為自己辯解,也不能直接伸冤,那樣太低級了,且不一定有效果。
深諳此道的任喬楠選擇迂回戰術。
于是頂著撲面而來的森然氣息,他仍堅強地說了下去:“上回盛瀾去任府分家的時候我也在,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盛瀾過得有多不容易。我、我太笨了,竟然沒有提早發現,都是我的錯,我好后悔!學長,你可不可以……”
“任喬楠?”郁誠晏沉默聽他說了兩句。
在第三句仍沒聽出重點時,漠然打斷了他。
“……”
森涼冷厲的氣息直接將任喬楠席卷。
話語被猝然打斷了后,他剛剛破釜沉舟的勇氣就開始枯竭。
任喬楠忍著渾身發抖的沖動,看著這位比自己高出好多的冷面男人,深褐色的眼眸晃動。
既因為恐懼,也是因為激動。
……郁學長竟然記住了他的名字!
一字不差的!
任喬楠一激動,差點當場行了個軍禮:“是?”
對面的男人卻半晌沒說話。
他沉默地審視著他。
眼神與那天任喬楠單獨跟盛瀾說話時、對方出現后開始觀察自己的眼神很像。
冰魄般深沉的目光令人畏懼。黯紅色的眼瞳,極容易讓人聯想到寒冷和死亡。
任喬楠下意識感覺不對。
果然,對面的男人驟然說:“別再靠近盛瀾了。”
“?”
任喬楠直接慌了:“您說什么?”
“你以前錯過了他,以后也不會有機會。”
任喬楠:“???”
郁誠晏緩慢地低眸,目光不經意間帶來十足的壓迫感:“還是我可以認為,你今天特意叫住我,是打算跟我決斗?”
任喬楠:?!!!……他怎么敢跟他決斗!
不對,所以為什么是決斗?
……郁學長,也信了自己喜歡盛瀾???
猛地反應過來,任喬楠僵直的脊背都發起抖,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大聲說:“我真的不喜歡他!!”
郁誠晏薄薄的眼皮一挑,再度審視著他,眼眸驟然變得犀利:“哦?”
之后他點點頭,嗓音壓得更低:
“盛瀾也說過,他不喜歡你。”
這是他對任喬楠說的最后一句話。
說完就走,言盡于此。
男人依然單手執著軍帽,步伐平穩地與他擦肩而過。
任喬楠:“……”.
軍事論壇&秘密論壇:
標題:[號外號外!真假少爺最新瓜竟是!——]
標題:[親眼看見假少爺跟郁神搶真少爺,一定是我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對!]
標題:[#別再靠近盛瀾了#]
【什么什么,發生了什么?!】
【假少爺竟然喜歡真少爺!這是什么豪門狗血虐戀情深的劇!】
【我也撞見了……親耳聽見郁神跟假少爺掰頭真少爺的事,一定是我早起進行訓練的方式不對……】
【霧草,之前沒關注過這位學弟啊,叫任什么?他好有勇氣,竟然敢跟郁誠晏面前搶人!】
【他很剛的,是個Beta,卻是今年轉進戰斗系的新生。據說精神力和體力都不高,但操控機甲很牛。】
【……身為任喬楠的同學,我現在還是覺得很炸裂。……任喬楠是萬人迷來著的啊!魏致大家都聽說過吧?之前還有大皇子,都公開表示過喜歡他,他竟然苦戀著盛瀾??】
【我聽說過!好幾個頂A都喜歡他,但他誰都沒答應……原來他喜歡弱A……】
【有一說一,假少爺真不知道真少爺在任家受的委屈?我感覺有點扯。】
【+1,我怎么感覺他有點茶茶的】
【可能現在流行綠茶攻吧!郁神性子又直又冷硬,真的可能競爭不過!】
【怪不得郁神對他如此防范。】
【“你以前錯過了他,以后也不會有機會”——媽呀!誰懂!這妥妥的正宮氣場、宣誓主權的語氣!!我狠狠嗑!】
【有一說一,郁神恐嚇人的樣子好帥!】
【郁神這次說了好多的話hhh生怕假少爺貼上來】
【哈哈喜聞樂見修羅場,打起來打起來!】
【可能那種長得還不錯、努力向上的B也很有市場吧,我是不懂,但那個什么楠不是萬人迷來著嗎?他要是自帶光環的話,也難保郁神會緊張他。】
【嗚嗚嗚更心疼郁神了!先有資本大佬疑似是小男友的老公,現在又出來了個綠茶萬人迷!】
【不是,就不能讓郁神過點舒心的日子嗎??他受了那么多傷、為帝國付出了這么多,他都這么慘了就不能讓讓他?!】
【他A的,我倒要親眼去看看那個弱A真少爺到底是何許人也了,還哪款攻都通吃??蘇妲己也沒有這么妖的!有沒有一起組隊的!】
……
然而有沒有人最終組隊去看,這點無人知道。
隔天。
本就熱度不斷地帖子,又有人更新了新動態——
【不用麻煩特意去看了,那個弱A真少爺轉到咱們軍事學院了。】
【???】
【內部消息,他昨天通過轉院考試,正式進入軍事學院,今天就要來報道了。】
問號直接又刷出了五十幾層樓。
單純是帖子熱度太高、受關注度也高,大家都等不了一點。
【真假的?真通過考試了?自己考的?】
【哦我記得他說過他要考出禮儀學院。所以他轉到咱們學院哪個系了?】
【機甲系唄。他都蔚藍集團董事長夫人(待確認)了,自己家公司機甲隨便用。再隨便拿幾個員工的設計……上機甲系都手拿把掐吧。】
【燙知識:進機甲系考的是基礎知識,誰會拿著成型的設計去考大學啊!我笑死!】
【+1上面那個語氣酸酸的,真是我們軍事學院的嗎?感覺好像文盲沒考過學2333】
【戰斗系的吧,只有戰斗系不用考文化課(非貶義)】
【但是,他就是有在蔚藍總部實習來著,爆料人不是說他要讀機甲設計嗎?】
【。都能在蔚藍實習了,透出點考題也不是難事吧?夫人都肯上我們這兒學習哎!這學校還不夾道相迎!】
【……這人可真會往上爬啊,我愿稱之為底層の逆襲】
【這不就是現實中,地獄邊緣的花朵?媽呀人設太帶感了!受盡欺凌的底層小可憐,努力抓住任何一個向上的機會,最終爬上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地位!】
【……按照這個設定,他下一步應該嫁入皇室了吧。】
【+1,說不定能找個親王呢。】
【啊啊啊不要啊!!!可不可以不要讓郁神受傷啊!!!】
【誰說他走后門進的機甲系?快去看隔壁樓!】
標題:[報——!你們說的那個弱A真少爺,他沒進機甲設計系……]
樓主:【他進了戰、斗、系啊!!!】
【???】
新開的樓,一排問號瞬間刷了五百多層樓。
一整排極度震驚的表達之后,才有人弱弱地問:【真的假的?】
【怎么證明?】
樓主:【還怎么證明?他現在就跟樓主在同一個訓練場上:)】
……
又是一排震驚的問號后。
【……所以他連校方和軍方也滲透了?要不然的話他個弱A……他怎么進戰斗系的?!】
訓練場上。
穿著軍事學院特有校服的青年乍一現身,就引來了全班的注目。
事實上自打他來到這間訓練場,整個班級的人就都一靜。
他黑白分明的眼瞳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泉眼。細軟的黑色短發發尾略長,輕柔地散在鬢間和頸間,顯得皮膚越發瓷白瑩潤。
紅洇洇的唇上勾勒著一個清淺溫和的笑意,青年面容俊秀清雋,神姿高徹。
似乎沒有注意到大家都在打量他。
甫一來到訓練區,他就禮貌地向一名大塊頭的青年詢問:“請問,這里是F3訓練場嗎?”
青年的聲音,也清冽得容易讓人聯想到一池泉水。
如蕭如琴的音色中,被他問住的大塊頭Alpha竟然下意識就紅了臉:“對,對啊,這里是F3訓練場。”
“哦,那再請問一下,B373軍團這節課是在這里上?”
“是的,我就是B373軍團的。”Alpha連忙說。
這位Alpha剛剛好,在論壇吃了昨天真假少爺的最新瓜——郁學長與假少爺互相威脅、爭風吃醋的情節。
由于盛瀾的影像在幾次撕逼后早就是全網皆知,論壇上自然也有人搬運,其被提及到的頻率連不喜歡看八卦、單純上論壇看校園公告的人也能刷到。
因此這位Alpha第一時間已經認出了他。
Alpha開始好奇清秀青年的來意。
任喬楠正好是他同學。
而故事里的另一位主角、那位傳說中的郁學長,則不會出現在這種基礎訓練場上。
于是下意識地,他以為這位黑發黑眸、聞不見信息素味道,但就是莫名給人感覺一身香氣的小Alpha是來找任喬楠的。
所以他問:“你是來找人的嗎?”
他幾乎不問自答地說:“任……”
不想面龐堪稱娟秀的青年卻忽然一伸手,對他說:“哦,那太好了,看來我們是同學了。”
大塊頭:?……?
“你好,我叫盛瀾,是最新考進戰斗系的學生。”黑發青年沖他眨了眨眼。
明明是刻意收著的、聞不見他的信息素的氣息。
但削瘦挺拔的小A一伸手,仍舊讓人覺得他身上有一種高潔的馨香氣。
大塊頭直接懵了。
他背后準備上課的同學也展開了瘋狂的議論。
“你、你進戰斗系了?!”
一些人圍了上來,而這些人中,總有人忍不住會開口打聽。
眼瞳漆黑但純澈的青年便抬眼望過去,奇怪地反問:“你認識我?”
“……略、略有耳聞。”
盛瀾撩了下眼皮,了然地點了點頭:“是啊,我進戰斗系了,昨天正式通過的測試,這是我的學生證。”
他說著就抬手,智腦上直接映出了他的學生證。
上面明晃晃地寫著戰斗系。
眾人:“……”
其實不是隸屬B373軍團的他們部隊的學生,這節課也進不來F3訓練場。
所以他只可能真的進了戰斗系!
“你怎么進戰斗系了?你不是在學做機甲嗎?”
有人出言打聽,就會有人開口追問。
盛瀾不意外他們刷到過關于自己的新聞、認識自己,甚至知道自己在學機甲設計。
于是他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哦,我最初是對機甲設計很感興趣,但因為一些原因,后來還是改報了戰斗系。”
盛瀾的確是在體力值精神力值雙雙提升后,改變了自己的求學方向。
當然他對機甲設計依然感興趣,只不過現階段他想要進入戰斗系。
戰斗系說是一個系,其實就是軍隊在帝國大學設置的定項培養機構,在校生以及畢業生都是未來向戰場輸送的人才。
所以戰斗系并不設置普通意義上的班級,在校生都會有自己的編制,比如盛瀾就被分配到還沒滿額的B373軍團。
嚴格來說,讀這個專業的人已經不僅僅是名學生,還是軍人。
這與盛瀾最開始的向往更為接近。
他是實話實說。
但這種心路歷程落在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的人的耳中,就變成了一種諷刺。
很快有人大聲笑了出來:
“哈哈笑死了,說的好像你想學什么就學什么似的!”
“就是,帝國大學是你開的啊?”
“他A的,受不了了!早就想會會你這弱A,沒想到今天撞我手上了!”
最后一道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疾風一樣向盛瀾的方向撲去。
是體力值S級的理查德!
跟剛才盛瀾向對方打聽路的那位壯A身材上有一拼,理查德身高近兩米,肌肉虬結有力,在作戰服包裹下顯得鼓囊囊。
即便身材魁梧,高體力值和常年的訓練也讓他出手如電,他幾乎以一道殘影的形態撲到盛瀾面前!
眾人已經來不及開口議論,但所有人都心道完了。
——體力值同為S級的人,也抵擋不了理查德的這迅猛一擊!
更何況,是瘦弱青年這種靠關系進來的……
——怪就只能怪他為何非要進戰斗系!
——就說是呢,好好進個機甲相關的學院搞些腦力研究不香么?回頭不管能不能有資格在戰場上給我們修機甲,好歹也能混個畢業證和學位證,不丟人。
現在非要進戰斗系。他們戰斗系豈是能夠劃水的部門?
——就是!簡直太不把他們戰斗系當回事了!以前還以為無論其他專業怎么樣,至少戰斗系沒有這種關系黨,現在帝國藥丸嗎!
——只希望理查德不要把人打得太慘,這人可有背……咦?
咦咦咦?
人群中小范圍地出現了很明顯地吸氣聲。以及充滿驚訝意味的“咦”的聲音。
有些不忍直視因而別開視線的人,也在這片吸氣和驚疑聲中轉回了視線。
就見身形削瘦的黑發青年不僅沒被理查德一個肘擊擊飛,他反而還抬起雙手,硬生生地接住了理查德的這一擊!
……
“接、接住了?”
一連串的驚疑聲中,有人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還真接住了?”
正準備去F3訓練場上課的任喬楠,也在論壇上刷到了……盛瀾進入戰斗系的消息。
這段時間他幾乎戒了刷論壇的習慣,尤其是昨天他還被人和盛瀾拉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讓他根本沒有勇氣面對網絡,也不敢面對現實。
昨天與郁學長對話之后,他干脆請假了一天,一整天都將自己關在訓練場中與世隔絕。
結果今天,就在他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態打算去上課的時候。
他同學又忽然給他發來消息——
【喬楠,你干什么呢?盛瀾……那個盛瀾,他進咱們B373團了!!】
……
任喬楠正準備去上課的腳步直接一頓。???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
他不意外盛瀾轉學院成功了。
但盛瀾不是要去機甲系??
但沒錯的……他們團,就是戰斗系……
幾乎是驚慌失措地登陸了論壇。
任喬楠看見論壇上一邊倒的罵聲,所有人都在猜測盛瀾走后門、說軍事學院也被腐蝕了……
他下意識便覺得不可能,不會的。
——倒不是他要為盛瀾開脫。
而是他已經提前見識過盛瀾的實力。
家里,盛瀾一腳踢飛S級保鏢隊長的事任喬楠還記憶猶新。
……
但同時,看著那些真情實感的分析和罵聲,任喬楠也忍不住開始懷疑。
畢竟進入戰斗系的最基本前提是,身體素質和精神力可以做到操控機甲。
是真真正正的戰斗機甲。
并不是那些類似游戲的虛擬艙。
可盛瀾體力再被強化,他的精神力也是F……
他只是個F級的弱A而已啊!
這才是,盛瀾不被父親母親喜歡的關鍵。
……
F級的精神力絕對不可以操控機甲。
而自己前幾天見到盛瀾,對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還很弱,弱得幾乎沒有。因此,他不可能能夠操控機甲……
盛瀾真的走了后門?
是郁學長給他開了后門?
如果是這樣……
任喬楠咬牙。
那他就不再是配令自己崇拜的人。
任喬楠面色蒼白如紙,極需要驗證什么似的,在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他已經腳步不停地往F3訓練場的方向跑去。
可就在智腦湊近門禁、他刷開訓練場大門的一瞬間,就看見正對著大門的屏幕上,顯示著幾名正在使用機甲進行實操的學生的資料。
三個人的照片都映在上面。
中間那人,頂著的就是盛瀾的臉!
任喬楠再看向實操訓練場上,三架十米多高的人形機甲在同時運作。
這個訓練場中共有二十臺練習機甲,場地也大到可供二十人同時訓練。但此刻,僅有三人在場下,就已經讓觀眾席上的同學們目瞪口呆。
任喬楠一眼便掃清楚了下面的形式。
——藍色和紫色機甲,正在合伙圍攻一架白色的機甲。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白色機甲仍舊身姿流暢,游刃有余。
看不出被壓著打的痕跡不說,反而還在壓制了藍色機甲的同時,做出了一個漂亮靈活的空翻動作,給了背后偷襲的紫色機甲重重一擊!
“哇哦!”
“……”
觀眾席上,看入神了的同學們都在驚呼。
任喬楠發白的嘴唇則下意識抖了一下。
……頭頂的巨幕顯示,那只白色的機甲,赫然是盛瀾正在操控駕駛。
第64章 戰斗系第一甜A
標題:[向盛瀾同學道歉, 我不應該覺得你要靠關系才能進戰斗系(跪地)]
【又發生了什么事……】
盛瀾操控白色機甲,在藍色和紫色機甲聯手后仍能與之打成平手的事,很快被在論壇里傳播。
訓練場中的每一場練習視頻都有被錄制。
打開權限后,視頻、詳細的數據分析, 都可以供本院學生隨意調取查看。
【全程看了三遍, 一點水分都沒有。】
【……這個插班生, 真的打贏了B373團的兩名學生!】
【雖然操控紫色機甲的理查德最厲害的還是體術,但!他好歹也是前輩了!盛瀾可是新生!還是一打二!!】
【哈哈哈理查德之后的反應簡直笑死我, 你們能想象嗎?他近兩米的身高, 直接拜倒在盛瀾的褲管下了。】
【插班生精神力多高?操控機甲這么6?他在蔚藍公司實習的時候干的是機甲測試員的活兒吧?】
【……同樣向盛瀾同學道歉,我思想太骯臟了,竟然因為你是禮儀學院出來的、據說還是弱A, 就懷疑你作弊。】
【道歉+1。現在知道人家為啥放棄機甲設計, 改進戰斗系了, 竟然一山還有一山高!】
【樓上這么說倒是提醒我, 所以盛瀾同學,他在很能打的情況下,還會做機甲??!!】
【……】
【我現在知道盛同學為啥那么受歡迎了, 怪不得那么多大佬為他折腰。你們是沒看到他昨天機甲對戰的那個勁兒。】
【我看見了!太颯了!就他那個回旋轉身, 我之前練了三個星期才能精準操控!不知道他練了多久……】
【所以, 這就是郁神喜歡他的原因嗎?】
【有沒有可能這些是郁神教他的呢?】
【這事我知道!人倆現在不上課的時候就一直單獨關在訓練場上,有時候好幾個小時都不出來,也不知道在干點啥!】
【不是,郁誠晏現在這么閑的嗎?天天什么也不做, 就陪他小男友玩兒?】
【研究生課程跟我們不一樣, 再說郁神那么猛也不用訓練。】
【郁神有出任務啦,我聽說的】
【笑死, 有些人管太寬,人家又沒逃課又沒違反紀律,你管人家天天干什么?】
【可能是郁誠晏之前行蹤太神秘,現在忽然天天跑學校,關注度高,總被人議論這也沒辦法。】
【啊啊啊真羨慕能有郁神給開小灶QAQ】
【知足吧,要不是小男友在,你們在學校里能看見郁神?】
【想被開小灶也可以啊,你直接去郁神那里請教嘛,他不會拒絕的,我看有人已經這么做了……】
【???真的可以向郁神去請教問題???】
【可以。我不僅問問題了,郁神還陪我練了一下!……雖然只有一下我就不行了_(:з」∠)_】
【報——!最新來報——!我發現向郁神他老婆請教問題的效果也不錯哈!】
【+1,雖然瀾寶不一定什么都能答上來,但他會去搞明白再來回復,態度好認真的,而且超可愛√】
【√盛瀾寶寶真的超可愛!】
【+1遇見老婆了(別誤會我指的是郁神的),老婆真人超好看啊!自然原皮比照片和視頻還要好看一倍!】
【我吸吸吸,尊嘟好看,氣質絕了,在老婆面前空氣都是香香的!】
【我也發現了!不是信息素的味兒!仔細聞什么都聞不到,但就是覺得好美好!】
距離盛瀾來戰斗系報道已經過去了五天。
這五天他徹底成了學校風云人物,是幾乎所有學生私下里湊在一起都會議論的話題。
但盛瀾本身卻沒有這種感覺。
每天在學校里,他單是熟悉新的學院、新的校園,學習和訓練就已經用掉太多時間了。
不過,機甲系的同學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相處許多。
自從上次跟操控藍機甲的鐘贊、還有操控紫機甲的理查德打了一架后,盛瀾就再沒被班上同學為難過。
反而莫名其妙收到了好多道歉。
盡管軍事學院不許私自斗毆,但戰斗系畢竟是特殊部門,人人崇尚武力。戰斗系就一直都有前輩檢驗新生實力的傳統。
這算是默許的規則,只要不太過分,教官就不會介入。
盛瀾提前知道,跟理查德打的時候也不含糊。
先體術,再提議機甲對決,直接用上全力。
一是他想檢驗一下自己真實的水平;二是盛瀾知道自己目前的水平。
他不用盡全力,這件事就沒完。
所幸結果是好的。
他在體術較量中輸了理查德,但在機甲操控中贏了。
那些本來打算要不斷測試考校他的前輩們全都啞口無言,之后盛瀾在戰斗系的日子就輕松好過得多。
“盛瀾!阿瀾!”
穿著作戰服,但系著一條紫色腰帶的理查德撥開人群,直直地向盛瀾的方向“擠”來。
他大塊頭的身材在反向人潮中挪的時候,的確造成了這樣的效果,就好像逆水行舟。
路過的人都看他。
理查德卻毫無所覺,臉上一路都掛著憨憨的笑容。
“阿瀾,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么事?”
“再過段時間就是聯合拉練的日子了,到時候咱倆組隊唄?”
“聯合拉練?”
“對啊,就是B字軍團集體出動拉練……對了你剛來還不知道吧,學校每年都會搞兩次這種拉練,為期七天的野外特訓。到時候會分成兩人或者幾人一組,咱倆先定個一組唄?”
盛瀾:“……”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
盛瀾表示自己要先查一下資料了解這個機制,再答應要不要跟理查德一組。
“那也成,你先查著。”理查德不意外盛瀾的細心和謹慎,這幾天他已經領教過好多次了,他說:“不過我話說到前面,你跟我一組肯定不虧!”
他說著,就一副好哥倆的樣子要來攬盛瀾的肩。
盛瀾表示自己會認真考慮,三兩下躲開,并沒有被對方摟住。
偶爾朋友之間普通的擁抱還行,但經常抱就有點怪怪的……而且盛瀾還是有一點點潔癖的,他受不了理查德身上剛訓練完的汗味。
盛瀾躲開了,理查德才反應過來似的收手,摸回自己的后腦勺,開始尷尬地哈哈大笑:“我又忘了,哈哈!不好意思啊!咱倆都是Alpha,你受不了我身上的味兒。”
盛瀾:“……”
他受不了的不是對方信息素的味道,就單純是那股汗味。
不過理查德想這么認為也行,有狐臭又不是他的錯,只要結果一樣就行,于是盛瀾選擇沉默。
但理查德卻始終誤會著這點,因而一再不解:“可是為什么我聞你身上的味兒就不覺得排斥?還挺好聞的,小桃子味兒……”
他說著,還無意識地聳動了幾下鼻尖。
戰斗系中Alpha比例幾乎高達99%。
零星有幾個Beta,Omega更是幾年難得有一個。
是以學員之間平時的講究并不多,對待戰友的信息素都是直接聞,直接吸,然后直接出言調侃。
基本都是調侃對方身上的味兒難聞。
——除非是喜歡搞AA戀的,否則大家都是被迫吸入對方訓練時不小心溢出的信息素,不調侃才怪。
但每次聞到盛瀾的信息素,Alpha們卻一致覺得好聞,不排斥。
因而依舊是直接聞、直接吸,但反饋的結果是好聞,這樣組合下來就讓理查德的行為語言變得有點奇怪。
路過的人比量著他倆,都不禁在心里對理查德的行為做出鄙夷:嘖,又是個搞AA戀的。
怪不得用的是基佬紫的腰帶。
“不過他對面的男生,氣味是挺清新的,清清爽爽的小桃子味兒,還有點甜!”
有路過的人忍不住低聲對同伴發出感慨,倏地又發覺不對:“不對啊,我也是Alpha……”
同伴卻在聽清楚他在說什么鬼話后,拉著這大傻A悶頭就跑。
“快走快走,你不知道他是誰么?”
“他誰?”大傻A還不解地追問。
“戰斗系第一甜A。”
“……啥A?等會兒,他也是咱們戰斗系的??”
“……你沒看論壇?!”同伴無語。
大傻A茫然又委屈:“我封閉訓練了五天,全線斷網。這不才出來……”
同伴:“對哦。……那你快上論壇看看吧!時代變了,咱們這些研究生老人都跟不上了,尤其是新一屆的戰斗系,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
“有甜A了!”
“……”
“還是長相甜美信息素甜美,但是賊能打的甜A!”
“?”
有多能打?
同伴口中的大傻A,迫不及待地登陸論壇。
“不過你千萬別湊近他聞他。”同伴聲音又響起,語氣諱莫如深:“他搞OA戀的,他男朋友是……”
“不是吧,還玩OA?”大傻A直接笑出來!
正感慨那小甜A玩的也太花了、時代或許真的不一樣了的時候,忽然覺得渾身一涼。
“……”
沒有任何一絲別樣的信息素味道,他和他同伴卻如墜冰淵寒窟。整個人瞬間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渾身汗毛直接炸開,那是身經百戰的戰斗人員,對于危險來臨時的覺知。
大傻A眼神一變,出于戰斗本能的,立即做出防御姿態。
但讓他覺知到極度危險的源頭——一個高大挺俊的男人卻與他擦身而過,目不斜視,并沒有被他分去一丁點關注和目光。
“臥槽。”
大傻A的眼神逐漸變回憨直:“臥槽!?那不是,郁、郁……”
他不敢叫出他的名字。
這么近的距離,那個人能聽見。
而他不想自己的偶像被打攪!
于是就只能按捺自己上躥下跳的沖動:“臥槽,我,我親眼見到了他!我親眼見到了郁神!!”
同伴:“……”
面對大傻A清澈但愚蠢的、表情生動的面龐,同伴忍不住吐槽:“恭喜你。”
“嘿嘿。”
同伴:“恭喜你閉關五天,成功與世隔絕,達成體驗滄海桑田成就。”
大傻A:“?”
同伴:“現在郁神不是那么難見到了。”
大傻A:“???”
“還記得我說甜A搞OA么?”
“啊?”大傻A當然記得,但這件事跟郁神有什么……
忽然聯想到了什么,他愣住。
同伴已經平靜地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個事實接受良好:“沒錯,小甜A的男朋友就是郁神。”
“????”
那邊,輕輕嗅著桃子味的理查德,感官驟然被一片冰雪氣覆蓋。
……不僅僅是鼻息間滿滿充斥著森然凍雪般的氣息,連他露出來的皮膚,都猶如被凜冽刀鋒一樣的寒風刮過,遍體生寒!
然而已經不是第一次體驗到這個感覺了,理查德趕緊規矩地立直身體,又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瀾瀾。”
銀發紅眸的男人在他們面前站定。
周圍路過的人不由自主地都躲遠了一點,但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
研究生在讀的大傻A也混在人群中。
他只看見——如同伴所說的那樣,郁神果然直接走到了那黑發黑眸的小A面前!
而見了他以后,那個系著紫色腰帶的大塊頭就像是見了比自己教官還要嚴苛的長官一樣,身板筆直,恨不得直接敬個軍禮。
“郁哥!”
……
托阿瀾的福,他們整個B373團最近都能經常見到郁神。
——比郁神自己同學想見他都要容易得多!
然后也是托阿瀾的福,他們都跟著叫郁哥。
盡管阿瀾叫他男朋友的稱呼更親昵。
“阿晏!”
黑發男生笑得眉眼彎彎,晶晶亮的眼眸,像一泓清水中落下了一輪圓月。
“嗯。”
郁誠晏視線幾乎一直落在自己的小伴侶身上。但倒也沒有不理會盛瀾的同學。
他黯紅色的瞳孔,偶爾也會從老婆身上挪開、往理查德的方向打量上幾眼,之后他削薄的唇開合,簡單說:“進步很快。”
“!真的嗎?!……謝謝郁哥!”理查德興奮地愈加挺直腰板。
……被盛瀾在機甲操作中打敗了,理查德為自己之前的無禮道了歉。
之后他就像蜜蜂見到花叢一樣,總忍不住圍著新來的插班生嗡嗡嗡。
班級上,跟他行為差不多的人還有好幾個,比如最初盛瀾問路的那個壯A亨利,還有駕駛藍色機甲跟理查德合作、又一起被打敗的鐘贊……或者說,但凡是與盛瀾有過交集、跟他單獨對話過的人,都會被這個小小的Alpha所吸引。
然后Alpha們之間的相處又不會講究太多。
大多都是靠感覺與人交往的大老粗Alpha們,當然是喜歡誰就往誰旁邊湊了……直到,盛瀾的男朋友不樂意了。
郁誠晏也沒明顯表現出不樂意。
只是從小甜A正式上課的第二天開始,有盛瀾的課堂上,每節課他都會過來旁觀,哪怕只是坐在旁邊安靜地喝茶。
由于盛瀾沒掩飾過他倆之間的關系——課堂上操作機甲再颯再絕情的桃子味小Alpha,下課后都會或輕盈、或沾滿汗水地奔赴到男朋友的面前。
常有貼貼抱抱不說,昨天下午一次強訓練后他實在累得走不動,還是被男朋友抱著離開的!
不過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他們戰斗系的寶藏小甜A嘛,就應該有這待遇。
黑白分明的青年身上,總有種剛柔并濟的美感,像古老的太極文明。
真跟他有過接觸的人都不會反感他,反而還覺得他無論是兇狠打架還是賣萌,都恰到好處,還挺可愛。
而且人家是正經戀愛關系。
——據說,郁誠晏還特別以高年級學長的身份申請成為免費助教,就為了擁有來他們班級旁觀的權限。
要知道他們班只是初級軍團,學員大多都是大一大二的新生。這注定了他們每天基礎訓練和特訓都拉滿,也只有零星幾節課是需要助教參與的大課。
更何況這個助教還是這位……。
甭管人家軍銜如何,可戰功赫赫是真的,簡直比他們的老師和教練都身經百戰!
于是有了這樣一個助教在旁邊喝茶,都是熱血、拼命想強化自己的學生,怎么可能不把握機會!
心里再怕、再有顧忌,也會忍不住想要去問問題!
有一個去請教問題的,在發現郁神不僅沒有想象中那么冷冽高高在上、會極為耐心地做出解答,甚至偶爾還會親自演示后,又會開始有第二個!
等到下午的時候,連得到內部消息的別的班的同學,也會悄咪咪地跑來偷偷蹭課聽!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郁神出現在這里,只是因為他的小男朋友在這里上課。
——前一天被小甜A吸引、總喜歡湊到他面前的人,在這一天都成了郁神的重點磨礪對象。
郁神只是看了他們幾眼,以及查看了一些往日里的訓練報告,就給他們每個人都出了不同的訓練方案。
強度慘絕人寰。
但大神的指點就是不一樣!
理查德甚至沒想到,自己的肌體還有被近一步強化的路徑!
僅僅只是按照郁神的指點,定向訓練了三四天。理查德就覺得自己不一樣了!
“體力值是S,但你肌肉密度和強度比尋常人高,按照我給你的方式勤加訓練,進步會更大。”郁誠晏語氣清淡道。
“是!”
“那去吧。”郁誠晏輕抬下頜,示意他不要浪費時間浪費青春。
“是!”理查德又應了一聲,然后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跟他們告別,趕去訓練場了。
旁邊有人發出一聲輕笑,完全是被理查德憨憨的模樣給逗的。
有人則露出了羨慕的目光——啊啊啊,他也好想像理查德那樣粗神經,外加上臉皮厚能跟大神的老婆處好關系啊!
不過為了得到大神指點、而刻意去跟盛同學處好關系,這個法子是不能用的。
郁神明顯就是來給他老婆撐腰坐鎮。
態度恭敬、謙卑地正式去問問題,人家也會回答。
沒有問題硬要去問,或者故意搞迂回戰術玩陰的,大神也不傻。被人一語道破的時候就不止是尷尬了。
打發走了理查德,郁誠晏一低眸,他老婆已經揣著手手蹦到他面前。
貼得特別近,眼睛特別亮。
郁誠晏欺霜賽雪的臉上,直接露出一個笑容。
“去吃飯?”他向男生伸手。
“好哦!”
他自然被他牽起了手。
又向前一蹦,男生腳步輕俏地跟上男朋友的步伐:“對了,理查德剛才提到過段時間有個集體野外拉練……”
盛瀾查資料的方式,當然就是直接問男朋友了!這比大百科全書還方便好么!
他倒是聽說了,軍事學院有個論壇。官方都會在上面公布信息。
然后上面也有很多版塊,里面的校友都很熱情。據說無論不懂不明白什么,只要發帖子去問,就會被人熱情答復。
盛瀾本還琢磨著有空注冊個賬號去看看呢,但暫時沒空就耽擱了。
畢竟目前他有什么問題問阿晏就夠了……
郁誠晏回答他說:“嗯,每個年級每年至少有一次,是真正的野外特訓,到時候會有少校級別以上的軍官帶隊,今年……”
兩個互相挽著手的人走遠。
盛瀾不知道,他感興趣的論壇,此刻好多版塊依然在討論著與他相關的話題——
【啊啊啊今天郁學長也精準出現在了小甜A一圈兒五米的范圍內!郁盛上大分!】
【啊啊啊我嗑郁盛一百年!!】
【郁郁蔥蔥、繁茂鼎盛,這CP名聽著就能長久(狗頭)】
【話說郁神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他倆在學校里完全不遮掩,這就是明晃晃官宣的意思吧?那之前小甜A是董事長夫人的事,絕對是謠傳是不是?】
【我也覺得,肯定是謠傳!】
【可是蔚藍集團為啥不澄清QAQ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可能董事長根本不管瀾瀾在學校里的事吧,大集團董事,肯定日理萬機,再說年齡都是瀾瀾爹的歲數了……估計那方面也不是太在意。】
【所以蔚藍董事長是誰?企業查也查不到此人呢?!】
【說起來,假少爺這幾天好像失蹤了,沒見他露過面……】
【我不管,反正郁茂繁盛szd!!】.
軍事學院福利待遇很好,除了各種口味的營養液全部免費提供之外,食堂每天還會提供四樣餐食供學生選擇,價格比外面飯店便宜得多。
午飯是阿晏的手下提前從食堂買回來的。
所以盛瀾并不需要去食堂吃。
雖然他也不介意去食堂吃,但是……
“嗯……”
一間內部上鎖的活動室內,盛瀾坐在桌子上,后背貼著墻。
他被男朋友按在上面親。
……最近這幾天只要是沒人的時候,阿晏都會這么做。
盛瀾一開始還不理解發生了啥。
后來才知道,好像是阿晏很不滿意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被別人聞了去。所以每次只要好不容易脫離開人群,都會有這個環節。
——對方會咬他的腺體,還會把他親上一遍。
直到他身上桃子味的信息素全部都被掩蓋。
……可自己是A啊?
如果不是帝國法律限制Alpha不可以隨意釋放信息素影響他人感官,絕大多數的A,應該都恨不得天天頂著自己的信息素到處招搖吧!
自己只是偶爾訓練的時候,會溢出一點點……
再說這不就跟21世紀、別人聞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一樣正常?
他們AA之間又不會有啥反應!
得知對方目的的盛瀾,雖理解了男朋友的行為,但有些事情還是不理解。
“唔……”
只不過更多的時候,盛瀾都沒有辦法保持理智去想太多。
……他不適應這個環節,就是因為太容易失控了。
——有、有時候根本不能掩蓋。
會釋放更多信息素還差不多!QAQ
可是按著他的人卻不介意,甚至樂此不疲地親吻他。
直至濃郁的霜雪氣徹底將他掩埋。
不過理查德今天的確說過,他身為Alpha也喜歡自己身上的氣息。
難道這就是阿晏每次都要這么做的原因?
……
被親吻腺體的時候,盛瀾還是閉上了眼睛。
黑發、皮膚白得像牛奶一樣的小甜A,因為親吻不得不被迫仰頭。
露出的尖細下頜輪廓分明,膚質勻潤。他緊閉雙眼,長而上卷的睫毛顫抖著,眣麗的眼里難以控制地泌出幾顆晶瑩的淚珠,偶爾還會難耐地咬唇,亦或者是晃一晃腿。
連同整個身體都一小股一小股地發著顫。
于是活動室里,最后就不僅有小桃子的氣味,還滿滿充斥了一屋子的霜雪味。
……
后來盛瀾倒不靠著墻了,而是靠著阿晏的肩。他有些不滿地嘟囔:“所以為什么我的信息素沒有攻擊性?”
他鼓了鼓腮幫,感覺自己很委屈。
明明自己的精神力都已經提升到A+了,信息素卻仍舊沒有一點攻擊性!
他可以用精神力攻擊人,但單純靠信息素不行。
盛瀾覺得這是理查德他們不排斥自己信息素的原因。
……雖然吧,他挺慶幸自己的桃子味信息素味道是招人喜歡的——沒人想要擁有難聞的信息素吧!
但大家都是Alpha,在別的Alpha那里不能產生一點威嚴,那他要這A+的精神力有何用!
其實但凡是他的信息素可以有攻擊力,轉院那天理查德也不敢貿然對他出手。
現在的情況就導致了,即便現在盛瀾很強大,但在不熟悉他的人眼中,他依然是個感覺跟F級廢A差不多的存在!
這就很叫人吐血!
這一點郁誠晏也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喜歡小伴侶的人有點過多了。
雖然目前,還沒被他察覺到有人是帶著那種意思的喜歡。
郁誠晏微微目移,看向伴侶的小腺體。
盛瀾的腺體還跟沒發育完全時一樣,不仔細按壓尋找都摸不到。
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很多事情連秦博士都不能解釋。
不過。
“沒關系。”
郁誠晏手指蜷了蜷,視線落在那剛剛被自己親吻了好久的小小區域,道:“我每天咬你幾次,你用我的信息素也一樣。”
Alpha不能被人標記。
Omega也不能標記人,更加不能用信息素攻擊人。
但郁誠晏著實是個例外。
盛瀾瞪大眼睛:“還能這樣?”
“嗯。”郁誠晏清淺的眉梢稍挑,唇角勾勒出笑意:“要不要試試?”
“要!”
脫口而出后,盛瀾又猛猛捂住自己的腺體:“不對啊,你這兩天每天都親我好多次!”
話外之意,也沒什么效果哇!
郁誠晏臉上的笑容卻驀地變得更顯然:“因為之前只是親,不是咬。”
盛瀾:“……這不是一個意思?”
“嗯。”
郁誠晏:“不是一個意思。”
“咬就會有草莓印。”
“……”
蜷起的手指最終還是沒忍住,抬起,勾開老婆護著腺體的手,在那小小的、卻過分敏感的區域上摸了摸。
迎著青年變兇、也再度盈滿水光的眼眸,他操著半啞的聲音反問:
“老婆之前不是說,不讓留印子么?”
“……是,是不要留印子啊。”
盛瀾的聲音還發著抖。
但那是因為阿晏先前每次都親他親得太狠,搞得他幾乎每天都要穿長領衣服……他忍無可忍,才叫對方不要那么做的。
這幾天身上倒沒落下印子了,但原來阿晏還記著這事呢……盛瀾自己好了傷疤忘了疼,都快忘了!
“但是事急從權嘛。”
他忍著脊椎都想要發抖的沖動,勾住了對方的脖子,“你有這好方法,不早給我試試?”
他真的很想試試信息素也擁有殺傷力的感覺!
“……但還不對啊。”盛瀾又想起來:“之前我二次分化的時候你每天也會給我注入一點信息素的,那會兒我也不能用你的……”
“寶寶。”
郁誠晏打斷他:“那不一樣。”
粗糲的拇指又在青年的耳側擦了擦,他嗓音壓得很低:“這回這樣,叫標記。”
第65章 他可愛的小倉鼠
“標記?”
“嗯, 類似標記。”郁誠晏瞳孔挪動了一下,“寶寶知道怎么標記嗎?”
“……”盛瀾面頰忽然有點漲紅。
那個,當然不知道了!
他是一直想試試,但是阿晏一直沒給他機會……盛瀾忽然覺得, 自己太不是個A了!
郁誠晏卻說:
“我的意思是, 你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依舊摸著男生的耳朵。
指尖從耳廓挪到了耳垂, 在那塊軟軟的、面積不小的軟肉上搓搓揉揉,又在小軟肉倏而變紅時立即撤手。
盛瀾:……
他本來只是紅了個耳朵尖尖。
現在全被搞紅了!
“抱歉。”郁誠晏說。
“不用抱歉。”
盛瀾眨眨眼, 驟然勾著對方的脖子反向下拉, 然后也去摸對方的耳垂。
阿晏的耳垂就不薄不厚,冰冰涼涼,比想象中的要軟。……或許全身上下就這兒最軟了, 盛瀾眼睛“唰——!”地一亮, 近一步地下拉著對方, 自己還往上湊, 最終終于成功地叼住了那半片耳垂。
“……”
郁誠晏喉結一滾。
他耳朵并沒有什么特別,不算敏感區,所以感覺脖頸間的青年就像是一只調皮的小倉鼠。
攀附在他身上, 小動物一樣暖暖地拱拱貼貼, 偶爾還會用細嫩的小牙咬一咬。
……同樣沒什么力道。
但是那股淡淡的桃子味, 郁誠晏一直能聞到。
于是他微微側頭錯開了一些。
這只認真好學的倉鼠寶寶,下午還有課。
而現在應該是他們吃飯的時間,再耽擱又來不及了。
“寶寶……”
忽而,郁誠晏又動了一下。
視線下垂, 就看見小倉鼠鼻尖聳動, 在聞他的腺體。
一邊嗅,還一邊抬眸看他。就像小孩子第一次學走路那樣。
黑白純澈的雙眸盈著迷茫又充滿探索的光。
郁誠晏一頓。
“想標記我?”他問。
“想……嗯, 你先說說到底怎么標記。”
盛瀾眼睫低垂,又微微晃動了下身體,稍微拉開了些距離。
“這不好說。”郁誠晏說。
“嗯?”盛瀾:“怎么不好說?”
……
然后盛瀾才知道,標記在他們ABO世界里,不用人教。
Alpha會想去標記自己喜歡、或高匹配度的人。
Omega也會抑制不住本能,自愿選擇被自己喜歡、或匹配度高的人標記。
就是本能。
類似于小動物也不會看片,但就是知道怎么產崽。
……
盛瀾:……可是他好像沒有這種本能??
如果不是群里的人總說OA戀里的A應該如何如何,他根本就不會刻意要求自己去標記對方!
可他不是A+級的強A了嗎?
怎么會沒有這種本能呢!
盛瀾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有點迷茫和驚恐。
“那阿晏知道怎么標記我?”他近一步追問。
郁誠晏早已長刀回鞘般利落地站直身體,聽見青年問,他剔透的紅眸眼底光芒一現,說:“沒標記過。不太確定,但可以試試。”
“那你快試試。”盛瀾干脆又露出自己的腺體,完全不設防地。
郁誠晏:“……”
“……又怎么啦?”
盛瀾等了一陣,見對面沒動,不禁迷茫地眨眼。
轉瞬間,他卻被人從桌面上一把撈起。
雙腳落回到地面上,才聽郁誠晏說:“我標記你,事情就不那么簡單了。”
“嗯?怎么說?”
“你會染上我的氣息。徹底。”
“……”
盛瀾很快明白對方的意思。
……阿晏的氣息里,有畏懼的力量。
他忽然抬手抱住對方的腰。
滿臉心疼的。
別人都覺得無比高大上的力量,只有當事人知道是用什么換取的——盛瀾以前會覺得很酷,但現在更多的是認為阿晏好難。
郁誠晏則有些失笑,他提醒青年并不是為了換取對方的心疼,不過老婆愿意抱著自己,他總歸是愿意。
他又抬手,整理了下青年鬢間邊繾綣的黑發。
“即使是臨時標記,你也會沾染到我的氣息。”郁誠晏繼續解釋,“或許幾個小時,或許幾天,我不確定。”
盛瀾說:“那就試試。”
他仰起頭,繼續露出弧線修長、天鵝一樣潔白的頸部,水紅色的唇瓣噙動著,沒一絲猶豫:“我不介意。”
也不想阿晏一個人承受這些。
郁誠晏低眸注視著他。
很正式的。
他又壓低聲音,緩緩道:“那到時候,你的朋友就無法像先前那樣跟你相處了。”
“唔。”
純澈的眼眸一晃,盛瀾:“如果是學校的同學的話,他們都很喜歡厲害能打的,只怕到時候不僅不會跟我絕交,還會更喜歡我。”
“哦?”
盛瀾:“倒是毛毛這種沒什么精神力的,可能會開始怕我。……他現在還怕你呢。”
“哦。”郁誠晏微微揚眉,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盛瀾就又笑了,忽然來了個大的:
“再說,我有了你的氣息,阿晏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不用陪著我。”
“?”郁誠晏聞言歪頭。
“……我知道,你是覺得理查德他們靠我太近了,才天天跑來陪我上課。”盛瀾一笑,潔白整齊的牙齒就從紅洇洇的唇間探出,唇紅齒白的,又俊又靚。
不等郁誠晏反應,他又說:
“但你又知道我跟他們沒什么,唔,或許你就是在擔心我信息素不正常,會吸引到什么A?”
漂亮男生理智且睿智地分析。
郁誠晏眸光愈加深邃,靜靜聽他說完,忽而屏息——
“真聰明。”
“那是。”盛瀾說。
即便知道自己很聰明,但被夸獎了也不吝表現出得意。
盛瀾微微瞇起眼睛,笑容張揚,如沐春風。
他雖然是插班生,但跟在阿晏身邊耳濡目染、知道的就已經比普通學生要多——
單是平時聽阮副將他們討論事情和講話,盛瀾也已經基本了解了軍事學院的教育體系,和許多由來及歷史。
所以他知道,自己班級里都只是初級作戰隊員,即便有些已經是二年級,但也根本不用阿晏來做特培。
平時課上教官教的已經夠了。
即便像理查德這種、之后還有可能在專項上近一步發展的,等到了特定的時候,上面也會根據每名學員的具體情況重新分配訓練任務。
理查德現在被阿晏提點開始定項訓練,也只不過是早厲害了兩年。
包括其他人也是。
盛瀾的父母都從事過教育工作,他又知道學生提早發育未必就都是好事,有時候還可能會揠苗助長,反而耽誤、影響了學生的后勁兒。
和平年代只需要學習和考試的學生尚且如此,戰斗系的學生未來可都是要上戰場的,身體訓練方面更是如此。
所以盛瀾非常清楚,阿晏在回答那些人的問題時,有多謹慎。
明明帝國軍方本身極注重教育,不會耽誤每名戰士的發展。所以,阿晏即便不回答、不去慎重考慮,也不會影響別人或造成什么損失。
于是就可以判定,阿晏這幾天每每被人圍著問問題、還要耐心地分析和解答,其實都是因為那些是自己的同學。
他想留在自己這邊。
又不想自己因為他的出現而被招黑。
聽完他振振有詞的分析,郁誠晏呼出口氣,還是沒有忍住,雙手環住老婆,將小甜A圈在懷里。
盛瀾身形瘦削高挑,骨架其實不算小。只是在郁誠晏跟前還是顯得單薄了些,尤其是他的手臂可以輕易將對方圈牢。
將老婆按在懷里時,對方的下頜還能正好擱在他肩上。
于是他們的擁抱,總是如此嚴絲密合。
郁誠晏十分滿足這樣的感覺。
想到青年極細致的體貼,便根本不能抑制地揚起唇角:“早提升就可以早進入實戰訓練。”
“不過你說得都對。即便是紫腰帶,其實也不急著非要在此時提升。”
“……他叫理查德。”
“噢。”
“……”
想到很多人都因為理查德基佬紫的腰帶,以為他真是玩AA戀的基佬,盛瀾糾結了一下,還是提醒:
“紫腰帶,是他機甲的空間鈕!”
“哦。”郁誠晏的語氣,顯然并不覺得這是關鍵——
“但他完全可以染換一個顏色。”
盛瀾:“……”
算了,誰要管理查德為什么要選基佬紫呢!
下頜自動擱在男朋友的肩上,盛瀾又想起來:“對哦,這里是危險重重的世界。”
在教育工作者眼里,對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學生來說,當然是慢慢學習、和平成長,最終發揮所長更重要。
但在隨時都可能遭遇襲擊和入侵的世界,每一名戰士卻隨時都可能被派去戰場。
即便現在的局勢看上去還算穩定。
但他們不一定真有慢慢成長的時間。
所以阿晏也是看見一個就指點一個,能推一把就推一把。
“那還是我狹隘了。”盛瀾又眨了下眼睛,忽然倍感感動地說:“阿晏一直都是非常有責任感的好長官。”
“?”
郁誠晏看了自家甜A一眼,這會兒不是很確定小伴侶又想到了些什么。
軍事學院現在的教育方式和訓練體系,是十幾代人研究出來的結果,他當然不覺得有問題。
回答別人的問題也是依從本心,盡量而已。
事實上郁誠晏都沒刻意考慮過那么多。
當然,老婆有一點說對了。
大手勾勒著小甜A細瘦勻長的腰線,他略微側頭,就可以碰觸到老婆柔軟粉白的小耳朵。
“他們的確靠你太近了。”
“……”
不會因為吃醋就向學生泄憤,與介意老婆的同學靠近自己老婆,完全不沖突。
私心里,郁誠晏想要永久標記他。
但那又是他絕對不會去做的事。
他可憐的寶寶,在雙腿殘廢的三年里,幾乎沒什么朋友了。
所以他希望盛瀾可以在這個世界擁有朋友、同學、戰友,等等一系列的東西。
哪怕是自己不曾擁有過的、不理解的,也與自己無關的情感。
身為對方的伴侶。
因為是對方的伴侶。郁誠晏覺得自己更應該做到這一點。
他也眨了下眼。
于是,紅色寶石般的眼瞳里折射著熠熠的光。
他又稍微用力地、緊緊抱了柔軟的青年一下。
男生卻“啊嗚”了一聲,在他脖子上面又親了親,堅持要標記。
“只是臨時標記嘛,我們先試試。”盛瀾睜著晶亮、帶有狂熱探索精神的眼眸說。
郁誠晏再度失笑,還是拒絕了:“被我標記后,你不僅僅會令人畏懼,被人躲著走,還可能因為可以使人畏懼,而遭到襲擊。”
“襲擊?”
“嗯。”
郁誠晏已經放開了青年。
將下屬打來的飯一一擺在男生面前,他說:“很多人面對讓自己不舒服的氣息,第一反應并不是躲遠,而是去消滅。”
他語氣平淡地說著事實。
尤其是在軍事學院。
有著作戰經驗,天生便不喜歡屈服的Alpha們,甫一感受到能威脅自己的氣息,又不是那種給人感覺絕對危險、足以致命的氣息,這個時候以為自己被挑釁了的Alpha們并不會臣服,而通常都會選擇反擊。
“……”盛瀾目瞪口呆。
感覺阿晏說得很有道理。
比如就現在的自己,給人感覺是F,如果這時候還帶上了畏懼的buff,那一個弄不好就可能會被視為是弱者的挑釁。
面對絕對凌駕于頭上的強者的威壓,人們往往并不會憤怒地去反抗,而是會選擇退讓。
但面對弱者的挑釁,大不多數人倒會不假思索地反擊。
而自己……雖然僥幸鉆了理查德和鐘贊身體及性格上的劣勢、打敗了他們,但在高手如云的戰斗系,說白了也還是只菜雞。
隨便頂著阿晏的信息素可能是不大合適。
深思中的盛瀾,手中被塞進了一個勺子。
“吃飯。”郁誠晏提醒他說。
“……”
盛瀾又看向對方。
他還有個問題——這些阿晏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答案當然顯而易見。
阿晏的信息素開始擁有“畏懼”的特性時,還不是最強者。那……
盛瀾忽然眼睛紅紅地望著自己身邊,這位早就令所有人畏懼的強者。
郁誠晏一轉頭,就看見小倉鼠舉著勺子,對著他泫然欲泣,可憐兮兮。
“……?怎么?”
他發現老婆思維轉換太快,自己有時候并不能跟上他的思考頻率。
“沒什么。”盛瀾只是鼓了鼓腮幫。
這些事阿晏不提,他也不想提。
因為少年時的這些磨礪,對于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阿晏來說,都已經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或許阿晏自己都忘了,他在剛剛擁有“畏懼”特性時,是如何被人挑戰、又如何從這些挑戰中收獲成長的。
盛瀾再提也沒意思。
雖然這么想好像更虐了噫嗚嗚噫!!
可他的愛人,并不需要他的憐憫。
至少不經常需要。
舉著勺子的盛瀾又堅強起來,表示自己要干飯了。
“可是標記的事情怎么辦?”盛瀾又犯起了難。
其實他不擁有與A+級精神力匹配的信息素殺傷力也可以。
之所以想要擁有,更多的只是好奇、想體驗,但他本身并不喜歡以自身狀況壓制別人,也不會主動攻擊人。
所以沒有阿晏的信息素,影響也不大。
但他感覺阿晏好像很想標記自己耶。
他并沒有特別想要咬阿晏腺體的沖動——這個究竟是為什么,盛瀾仍舊很在意。
但另一方面,他倒并不介意試試被阿晏標記,滿足一下男朋友。
反正之后他會很小心、很小心控制自己,不叫信息素溢出的,爭取不會挑釁到任何人。
可是他明明都已經“啊嗚”一下撲過去了,阿晏卻還不行動。
盛瀾只好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郁誠晏卻只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碗里放了幾塊他愛吃的肉,仍催促他:“好好吃飯。”
“所以阿晏并不想標記我嘛?”
換個方向拿勺子的小倉鼠,沒有好好吃飯,反而再度撲向自己的愛人。
郁誠晏手疾眼快地接住了他,同時深吸口氣。
——他何止想要標記。
男生已經慶幸他們是OA戀,自己是個Omega,才不會太被想要霸占愛人的沖動所左右。
郁誠晏無奈,只好下垂眼簾,略微俯身,在青年耳邊說了幾個字。
……
然后小倉鼠原地表演了個仰臥起坐,直接坐直身體開始干飯了。
——開玩笑,他并不想在這里、在這個時候……
被人干死。
“總之我會慢慢提升自己的。”
飯吃到一半,腮幫剛不是鼓鼓了的小倉鼠又忽然握拳。
郁誠晏回眸看他。
盛瀾說:“雖然可能有些慢,但等有一天我真的很能打的時候,你就不怕會標記到我了。”
郁誠晏:……
腥紅的眼瞳一縮。
他注視了青年良久,最終一壓喉結。
“好。”
之后,將早被挑出來的、老婆偏愛的幾類食物,都依次送進男生的碗里。
喂他可愛的小倉鼠。
*
隔天,盛瀾正在自習,學校保安部通知他有人來找。
“對方說是你的父親。”
保安在通訊里說。
盛瀾表示自己知道了,掛斷通訊后,他看向身邊跟自己一起上自習的阿晏。
他接通訊一般不會避開郁誠晏,只有兩個人的自習室,盛瀾甚至會直接開著外放。
于是他也只看了自己的男朋友一眼。
知道發生了什么的郁誠晏已經自動道:“我叫人去看看。”
盛瀾點點頭。
他跟任家已經不需要再有什么交集了,至少不需要他親自出面處理。
上次他去了一趟任家后,打臉進度直接拉到了88%。
任家這邊的進度基本上已經被拉滿,還剩一下零零散散的,交給時間靜等發酵就好。
任家這邊就只剩下一個任喬楠。
不過這幾天任喬楠失蹤了。
……盛瀾也是后知后覺才知道,原來任喬楠跟他是一個軍團的。
可他在上課或者訓練的時候,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任喬楠。
幸好系統說,如果任喬楠真消失了,無論他選擇真正的離家出走或其他,那也算是因為盛瀾的蝴蝶翅膀而產生的效應,最后還是會被算成是他的打臉進度。
——畢竟任喬楠最初就是要離開任家、靠自己嘛。
所以盛瀾也并沒有主動去找過對方。
至于說擔心任喬楠的安危,那也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對方都成年了,自己又不是他爸。
……剛知道任喬楠失蹤的時候,他倒是提過一嘴。
單純是好奇他去哪兒了,怎么了。
盛瀾的好奇心還是很旺盛的。
結果就收到了阿晏望向他的眼神——紅色翠玉般的眼眸乍看無悲無喜,黯紅色的眸底卻深沉涌動。
……好吧他再不提任喬楠了還不行嗎!
被阿晏派去查看情況的人很快匯報:“少帥,找夫人的不是任老伯爵,是……盛飛文先生。”
盛飛文就是原主的養父,他頭十七年的父親。
盛瀾揚了揚眉。
他沒去找他,對方倒是先找來了首都星。
打臉進度里,原主的這位賭鬼爹怎么也得占一些份額。畢竟他以前對原主,動輒就是又打又罵。
單憑這點,盛瀾就覺得他才是最該被教訓一通的人。
他但凡對原主好點,原主也不至于這么自卑。
而任家之所以不待見原主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盛飛文當初把事情做得太難看,就為了敲詐任家、拿錢去還賭債。
盛飛文哪怕是為原主考慮了一點兒,都不會將這件事做得這么絕。
如今聽說是他,盛瀾倒不意外他會來找自己。
“應該是錢又輸光了。”
任家給了他一大筆錢后,不許盛飛文再來首都星。
那件事是任喬邦親自辦的。
那時候的任家大少多威風,盛飛文如果不是快因為賭債被逼死,也不會冒險得罪任家,他自然發誓、發了毒誓說他再也不來首都星。
但可能是他已經了解到任家敗了,任喬邦現在還在獄中,于是又斗膽前來。
盛瀾聳了聳肩,吩咐那位打探情況的士官:“麻煩‘間接’轉告他,就說我現在貴為任氏集團董事長,每天當然是胡天胡地地玩著,耽于享樂,近期都不在學校。他要找我還是去任氏集團總部等我更靠譜一點。”
那邊的士官會意,隔著郁誠晏的通訊器直接應道:“是,夫人。”
掛斷通訊后,盛瀾又對郁誠晏說:“像他這種賭鬼,只要拖著不給他錢就好了。”
非常簡單的懲罰方式。
只不過盛瀾不想對方有在學校里鬧起來的可能,那不好看。
“嗯。”郁誠晏點點頭。
沒有要插手他決策的意思,他已經充分了解自己的老婆,完全能處理這種小事。
而郁誠晏手下的兵都很會做事。
那位士官沒有直跟盛飛文接觸,甚至都沒露面。
他按照夫人的意思,找了幾個人間接地將“盛瀾正在窮奢極樂地享受生活”的消息放給了盛飛文。
盛飛文便也不覺得能在學校見到盛瀾了。
即使他看了盛瀾收割任家的直播,每期都沒落,一直聽作為主播的董茂說盛瀾在如何如何努力地學習。
可代入自己,盛飛文實在不相信擁有那么多錢的盛瀾,還會在學校里學什么習。
那都是人設!
于是盛飛文也認為,去任氏集團堵盛瀾才是正確的——盛瀾現在需要依靠任氏圈錢,他總會去公司的。
后面幾天,盛飛文每天都準時去任氏集團報道。
比前臺還準時,比最后一名下班的員工走得還晚。
就在盛飛文每天蹲任氏集團,整整等了四天都沒有等到盛瀾的時候,他的債主找到了他。
——勒索了一波任家后,盛飛文的確用那筆錢還了賭債。
但任家也不是好惹的,總共也沒給他多少錢。
他勉強還完了債,手里就沒剩什么閑錢了,之后賭癮又犯了,就自然要借錢。利滾利下來,現在又還不起了,只好又跑來首都星。
他跟債主說自己兩個兒子都在首都星,甭管是真少爺還是假少爺,總歸是不差這點錢的。
但現在還款徹底逾期,被找到了的盛飛文,直接挨了債主的一通毒打。
盛瀾在自己家里,坐收了3%的打臉進度。
后來盛飛文又大鬧了幾通。
可他找不到盛瀾的住所,就只能在任氏集團總部大鬧。
但盛瀾一向主打真誠,這段時間經常安排董茂直播說他過去的事兒,現在全網幾乎都已經知曉兩家之間的全部過節了。
誰都知道當初真假少爺事件后,兩位少年已經算徹底被換了回來。
盛瀾到了任家雖然沒被改名,但跟他盛飛文指定是不再有任何關系。
網友們也都知道了盛飛文那些不做人的過往,他再鬧也占不到理。
路過的人看他的目光只有鄙夷和厭惡。
后來事情鬧大了,任氏集團還報了警,盛飛文又被抓進去兩次,又被警方下了驅逐令,就再也無法去任氏大樓里轉悠了。
再之后,盛飛文一度覺得自己在獄中也比在外面安全——至少在牢里不會被追賬的打死!
他倒是也想去找任喬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任喬楠不再是少爺,但金尊玉貴養大的、被真金白銀捧出來的小少爺,總能想辦法弄到錢。
而且他聽說任喬楠很愛面子,想來一定能榨出錢。
盛瀾最后得知關于他的消息,就是他又在想辦法找任喬楠。
彼時他的打臉進度已經拉到94%。
第66章 易感期又快到了?
這兩天, 盛瀾忽然有點疑神疑鬼。
他總覺得阿晏最近有點心不在焉。
又好像因為什么而生自己的氣了。
思來想去,盛瀾感覺可能是自己并沒有像阿晏那樣那么想標記自己地,想要標記他的緣故?
ABO的世界,想標記就是對一個人感興趣、想劃分所有權、占有一個人的意思。
而這個問題, 盛瀾還真認真分析過, 他也沒有不想標記阿晏, 他只是不像易感期那樣,一聞到對方身上霜雪的味道就受不了;以及不像這里的土著一樣對這件事情很執著。
外加上不標記男朋友, 對方都忍不住……
所以這標不標記的, 考慮這件事都顯得有點多余。
而依照他喜歡開誠布公地討論問題的老規矩,盛瀾還真主動找對方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郁誠晏聽后,竟然表示他理解, 當場就說他并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跟他生氣。
然后盛瀾就不知道對方在別扭什么了, 可是問他又不說, 就說沒事。
喻吳:【也許人真的沒有在生氣呢。】
盛瀾:【可我真的感覺有哪里不對勁!我們都這么親密了, 我怎么可能感覺錯?】
喻吳:【……你是不是易感期又要到了?】
盛瀾:……
有可能還真是。
喻吳:【易感期的A也會很敏感的!讓你老公多陪陪你吧!】
盛瀾:……
喻吳已經知道了他就是盛瀾,是那個當初要靠輿論推波助瀾保命的小可憐。
于是在一番“臥了個大槽”、“我曾經自卑敏感的網友竟然是絕世大美人!”的感慨后,喻吳正式升級成了盛瀾的愛情顧問。
兼職不專業版的。
因為盛瀾的另一半只存在在他的描述里, 沒見過照片和影像。
哪怕喻吳作為營銷號、已經全程吃了盛瀾和任家的瓜, 可對于這小甜A看重的老公, 喻吳心中仍舊沒個概念,只知道很牛逼。
于是結合各種瓜,他直接以為盛瀾老公的主身份就是蔚藍集團董事長。
畢竟能縱容盛瀾、給他錢花,還把人養得很好, 有點爹系男友那味兒。
就感覺年紀應該不小, 最起碼見過的東西很多。
于是在知道盛瀾的老公竟然不會因為小甜A沒有想標記他而生氣時,喻吳徹底酸了——這是什么成熟知性大度的爹系男友!
同時又有點質疑——或許身為O的董事長玩得也很花, 外頭還包養了好幾個小A呢,所以才不在乎盛瀾是不是想要標記他?
畢竟只有頭腦發熱的年輕OA,才會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玩得花的老O肯定是不喜歡被人標記的!
喻吳合理提出質疑,但被盛瀾秒否定:【什么嘛,我老公一點都不老。而且他只有我一個。】
盛瀾否定得鏗鏘決斷,但想了想,最后還是沒有甩出郁長官的照片。
最近阿晏的身份更敏感了。不是他不相信喻吳,他現在是有點怕影響到喻吳。
總之,在盛瀾否定了喻吳的猜想二后,那就只剩下猜想一——阿晏就是成熟知性大度!
可沒過兩天,盛瀾就覺得他家阿晏心里好像有事,但問了也不說,最終他們也只能分析出,是盛瀾易感期快到了,比較疑神疑鬼。
……或許真是這個緣故。
因為阿晏最近這幾天的確又變得很忙,陪伴他的時間就不多了。
學校野外特訓的時間也將至,到時候他們還要徹底分開七天,而這七天中,自己還很可能會易感期……
這樣想想不就開始焦慮了么!也難怪會敏感多思。
不過意識到問題所在,對于盛瀾來說就不再是問題了。
——這幾天阿晏雖然很忙、偶爾還回不了家,但盛瀾發給他的信息幾乎都是秒回。
而且首都星這邊的種種,對方都安排得很到位,每一樣布置都能看出他的用心。
盛瀾只要感受到這些,就不會覺得如何寂寞了。
再說對方要忙的事盛瀾一直知道,對于阿晏的決定,盛瀾當然是舉雙手支持。
而盛瀾作為插班生,還是僅僅只是技能水平通過考試、完全沒有野外作戰經驗的新生,針對這次野外訓練要做的準備和加訓事項就比別人要多得多。
他自己平時也忙得很。
在知道自己的多想只是信息素影響所致后,盛瀾就有意識地給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讓自己下沉到訓練里,倒真沒再覺得難受。
于是兩個人各忙各的,盛瀾的生活依舊忙碌充實。
只是苦了論壇里的郁盛黨們。
【……已經十來天沒見到郁神了,這真的正常嗎?】
【不正常,我們小甜A每天都自己訓練呢。】
【才沒有自己訓練,我看他身邊圍著好幾個Alpha,有他們班的,還有隔壁班的,甚至還有高年級的!】
【安啦,他倆感情一定很好,你們沒看見小甜A臉上還整天掛著笑么?】
【……雖然但是,昨天蔚藍集團總裁來學校演講,很多人都看見他結束后刻意去見了盛瀾,還叫他夫人。】
【我就聽見了!QAQ】
——昨天蔚藍總裁井總,的確有到他們學校演講。
演講的主題跟機甲設計有關,學校也只安排了機甲系相關的學生去聽講座。
但蔚藍集團在帝國的地位擺在那里,他們的總裁親自到來,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本來就已經很轟動了。
結果結束、快離開的時候,井年在看見某黑發黑眸的青年遙遙地立在人群中后,便主動撥開人群、特地去跟對方打招呼的事,就引來了更大的轟動。
盡管井總只是特意壓低了聲音,跟青年說了兩句話。
但離得近的人,還是依稀聽見他叫對方“夫人”。
更別提井總的姿態、表情和動作都極為恭敬,稱不上卑躬屈膝,但跟在大股東面前做匯報的場景還是挺類似。
于是從昨天開始,論壇都快被擠爆了。
【不是吧,我一直是堅定的郁盛黨啊!】
【不是吧,郁盛股難道真死了??】
【1551什么呀,我郁茂繁盛CP這就要終結了?!】
【估計懸了。我朋友就是他同學,我請我朋友委婉地問過盛瀾郁神的下落,結果他回答得特別含糊,就說郁神去忙了。】
【笑死,忙啥?軍部的調令從來沒出現過郁誠晏的名字!】
【怪不得郁神好些日子沒出現,也怪不得小甜A一直笑呵呵的臉上都沒什么反應……合著人家只是結束一段戀情而已,還繼續是董事長夫人啊。】
【啊啊啊我就知道!!!最終受傷的還是只有郁神一個!】
……
彼時,盛瀾正坐在課堂里,甜滋滋地給自己的男朋友回消息:
【下課了,等會兒去吃中飯。】
【嗯嗯,下午最后一節有課,四點半收工。】
【阿晏今晚回家嘛?】
發完,他收拾東西準備奔赴食堂,就又收到消息提示——
郁:【嗯,回,但也許要晚一點。】
盛瀾再度勾起唇角,回復:【沒關系,我在家等你OwO】
他智腦早就設置了防窺屏模式,旁人都看不見他在跟誰發消息,只能看見他胭色的唇總是不經意間上挑,笑容張揚。
“跟誰聊天呢,笑這么開心?”跟他同道上課的幾名Alpha自然地圍在盛瀾身邊,組成固定隊形。
由于阿晏最近的行蹤不方便透露,于是盛瀾依舊沒說自己為什么笑,就只是含糊地說:“沒什么。”
盛瀾結交的Alpha都是事兒少、心粗,只喜愛戰斗的那一掛。
畢竟他自己平時嘴里的話題,也不外乎只有學習和訓練。
大家都很少參與論壇的八卦。
但由于郁神的確好久沒出現了,幾名Alpha也不免擔憂起來——別是真分了吧。
可惜網絡上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說得都不太好聽,他們幾個又都不好八卦,也就沒人跟盛瀾提起或直接打聽。
吃過中飯,幾個人又去訓練場上,練習機甲精妙操控。
這種精妙操控機甲的訓練,不容易讓身體出汗。
下午還有堂課,幾個不習慣經常洗澡的Alpha,在終于知道小甜A是受不了他們身上的汗味后,依然不想動不動就洗澡。
于是對于這種下午最后一節有課、中間會空出倆小時的情況,他們就會在上課前做些不容易出汗的訓練。
“這次野外訓練竟然暫不分組,是兩個團被分成兩隊的模式打對抗賽,那沒得說了,咱們幾個都不用分開了。”
訓練結束后,趕往下節課的Alpha們,在路上又說到了訓練上的事。
盛瀾走在他們中間,跟著點頭。
提起這茬兒,幾個人都想笑。虧他們之前還因為誰跟盛瀾組隊而打了一架。
盛瀾不是他們幾個人中戰斗力最強的,但卻是操控機甲最精準、頭腦最靈活的,而且還擁有維修機甲的經驗,正常人當然都會想要跟他組隊。
不過現在他們整個班都是一隊,那就沒得說了,內部戰火暫時平息。
“明天就出發了,哥兒幾個準備得怎么樣?強效抑制劑記得一定要帶上啊。”鐘贊露出一個猥瑣的笑:“雖然只是離開七天,但要是中途發情就熱鬧了。”
每年集訓都會有一些突發易感期的A,個別人突發得還很急,是醫療隊都來不及挽救的速度。
但偏偏有些粗心大意的A,就是想不起來提前給自己準備抑制劑,因而鬧出了很多烏龍。
學校每年都會強調,每年都會出現異類。
盛瀾摸了摸自己手上戒指形狀的收納器,信誓旦旦:“放心,我已經帶了很多了。”
“嘖,不愧是小甜A,就是心細。”旁邊一個A說。
然后這話不知道被哪名路過的同學聽到了,被發在論壇上,于是又是一波炸論壇的討論:
標題: [小甜A自備大量抑制劑,已實錘]
【難道真分了??】
【啊啊啊不要啊!!】
【不是啊,你們是不是忘了郁神不能被標記的事?這一波應該是小甜A跟董事長分了!】
【!!!郁盛又上大分!】
【srds,也不能證明他跟郁神沒分。】
【……】
【+1,郁神不出現,我這心里就總是落不了地】
【有些人郁神郁神的真煩,郁誠晏就是個爬不上去的垃圾。這兒不是你們秘密論壇,整個軍事學院就他郁誠晏一個人是神了?】
【+1,想舔回你們秘密板塊去舔,我就沒覺得郁誠晏哪兒好。】
【長相好~還有粉絲們每天掛在嘴邊吹的體力好~也許就是體力好,人家萬人迷小弱A才睡他的~】
【郁誠晏但凡是能跟他家小弱A學學,會爬能爬,現在早就是中校了。】
【哈哈哈+1,中校都被擼了,又變回普通人,肯定有事兒唄。真不知道喜歡他的人都怎么想的。】
【拜托,盛瀾哪兒弱了??說他弱的人要不你報個姓名,我看你什么排名。】
【是強是弱說了都不算,回頭對抗賽看排名就完了。】
【呵呵,我倒要看看那個姓盛的能排上多少名,他周圍的那群A都是舔狗,說不定最開始說他厲害,都是他找來的水軍呢。】
【有一說一,盛瀾操控機甲的精確度真的牛,上一個這么讓人驚艷的還是那個被抱錯的假少爺Beta。】
【……這真假少爺的宿命啊!連特長都一樣。難怪當初能搞錯。】
【沒人知道任學弟去哪兒了嗎?今年野外特培他也不去了?】
【好久沒來了,說是請了長假。】
【白廢。任家的事關他啥事?該訓練訓練得了,這么容易被動搖,不是戰士,虧我之前那么看好他。】
盛瀾這邊,依舊走在去上課的走廊上:
“不過這次野培咱們團究竟是誰帶隊?明天就出發了,現在還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同學繼續討論著。
“按理來說應該定了,最遲明天上午就能有信兒了吧。”
“我聽說軍方上面現在挺動蕩的,四位將軍都集結回了首都星……”
走在旁邊的盛瀾腳步略微一頓,之后又沒事人一樣繼續向前走著。
他旁邊的同學沒發現異樣,繼續說:“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但估計是因為這個原因,帶隊的人選才定不下來吧。”
“我覺得倒不至于,只是派幾名少校帶隊而已,還耽誤不了大將軍們什么事。”
“唉。”
幾人說著說著又嘆氣。
這種野外拉練還打比賽的模式,一向很注重單兵在單獨作戰和團隊協作中的表現。
帶隊的長官雖說主要是負責學生們的安全,但表現好的隊員還是可能被提前預定征用,之后做對方手下的兵。
誰都想投靠一位人品好、有潛力的長官。
這關系到自己在軍事領域的晉級和發展。
因此大家才對自己班級的帶隊長官多有好奇和打探。
“對了,你們聽說沒,這次跟咱們打對抗賽的軍團是B259,本來這也沒啥,但是他們中有條瘋犬,外號鬣狗……”
“盛瀾。”
許多學生一起奔赴課堂的走廊上,有人精準地叫住了盛瀾。
盛瀾記得這個聲音,于是回頭的樣子并不是很積極。
魏致已經逆著人流走了過來。
盛瀾也停住腳步,等對方在自己面前站定。
這段時間,盛瀾的打臉進度一直卡在了96%——任家的人后來還是因為覺得丟人,而搬出了任家祖宅。
離開之前,出于金錢方面的考慮,任羅嘉最后選擇將莊園剩下的最后四分之一的產權也賣給盛瀾。
任羅嘉倒是很會安慰自己:盛瀾畢竟也是他的兒子,將莊園讓給兒子住,不算變賣祖產,也就不算丟人了。
事實上他繼承家主之位的時候,上任老伯爵、也就是原主的爺爺,也是被任羅嘉“請”出莊園,在外獨居的。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但無論任羅嘉怎么安慰自己,自此,盛瀾的打臉進度就升到了96%。
但也卡在了這里。
復盤過往細節,盛瀾覺得被卡住的進度除了跟任喬楠有關以外,還關乎這個魏致的事。
魏致前段時間都不在首都星,據說是外出出任務去了,因而盛瀾一直沒來得及刷他的進度。
而這個人目前的問題就是說話猥瑣難聽,以及跟紀桂澤他們一樣,喜歡玩弄原主。
他只是因為一直打著深愛任喬楠的名號、才沒有付諸行動。
但那些羞辱原主以討好任喬楠的計劃,他雖沒有直接參加,卻也都間接參與,冷眼旁觀再言語羞辱的事可做了不少。
據說原著里,魏致后來的戲份很重。
他做了很多更過分和猥瑣的事。但那些都發生在原主返回首都星以后。
盛瀾來了,改變了很多故事線,這個魏致反而成了隱形人,除了嘴臭以外尚沒有對原主造成什么實質傷害,所以所占的打臉比例比較低。
但對于這種人,如何打回去?
盛瀾覺得,這個魏致就像一條野狗。
狗咬人,人總不能咬回去吧?
【魏致,說起來挺low的。】系統曾經幫忙分析:【來自偏遠星的他欣賞主角任喬楠的韌性和努力,也看好他的家世,有心攀附。但這一切都因為真假少爺的事情曝光而發生了改變。】
【他當然是喜歡主角任喬楠的。但在得知任喬楠想要離家、靠自己打拼的時候,他仍覺得不切合實際。
【好在即便吵著要離家,任喬楠那時候仍舊是任家受寵的兒子,比原主受寵多了。魏致在發現這點后,便更加堅定地站在任喬楠那邊,自愿當他的狗,一邊舔主角,一邊欺負原主。】
【既因為他不滿原主的出現讓主角離家,也是為了能在任喬楠面前多表現一些。】
為此,盛瀾表示不太對:那現在任家已經倒了,魏致再也做不了任家的贅婿,這難道不算打臉么?
系統沉默了很久表示:【那就是還有沒打完的點。】
……還是因為盛瀾被拉入這個世界的節點是在故事中段,屬于魏致的故事線還沒徹底展開。
等同于系統也不知道他身上還有什么事兒是與原主相關、但沒解決的。
系統同樣提議,要盛瀾用積分查詢關于魏致的故事線,精準打臉。
但因為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包括任喬楠那邊的積分還沒結算,怎么都到不了100%,盛瀾倒也不急。
而且,他大概也能想到兩個打臉進度沒拉滿的原因。
最起碼要先依次驗證、都不行后再考慮花積分解決問題。
最重要的是,查詢一條魏致的故事線要5000點!
五千!!
貴得離譜了,他還是決定再觀察一下。
如今,觀察的機會倒是來了。
盛瀾發現,他以前從沒有仔細打量過魏致,以至于到今天他才注意到,魏致也有一對紅色雙眸。
只不過對方眼型偏狹長,整體看上去眼睛就偏小,便不能像阿晏那樣,一眼就被人注意到他瞳孔的顏色。
偏栗色的頭發,紅色眼瞳。
畢竟是股票男之一,魏致五官倒也標準,身高身形也可以稱之為修長。
但或許是他的外形實在沒長在盛瀾的審美上,又或者相由心生,怎么看盛瀾都只覺得他相貌粗鄙、眼神兇鷙。
魏致臉上仍舊掛著在盛瀾看來極為猥瑣的笑容,他來到他面前:“盛瀾,真是好久不見啊。”
來者不善。
盛瀾身邊的理查德等人立即圍了上來,虎視眈眈地對著魏致。
最近這段時間,也多有人來挑釁盛瀾。
有人是單純聽說他厲害,來下戰書。至于還有一些人是帶著其他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無論是誰來挑戰,最后基本都敗給了盛瀾。
這個黑發黑眸的青年并不畏懼挑戰,反而會在一次次與人對戰中積累經驗,每每到了最后總會上演一場絕地反擊。
這更加堅定了理查德等人跟盛瀾交朋友的決心。
他們甚至很喜歡看盛瀾跟人打架。
但眼前這個人不一樣。
“……這就是我剛才要說的,B259軍團的那條瘋犬。”鐘贊摸了摸鼻子,趁機跟自己的隊友們小聲嘀咕:“精神力S,體力值S+,屬性拉滿的頂級戰力,據說打架不要命。”
“而且他還是剛上二年級,就被特別挑選出去參加實戰任務的。聽說上面有幾名將領都很賞識他。”
“……”
“他不會也是來挑戰阿瀾的吧?”
“那就來者不善了啊!”
幾名Alpha表情沉重。
“阿瀾,你認識他嗎?!”最后這句話是理查德嘀咕出來的。
只不過天生大嗓門的理查德,并不能做出小聲嘀咕這種事。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連對面的魏致都聽到了!
“……呦。”魏致早就在打量這幾個人了,即便這次出去歷練,讓他成熟了不少,但唇邊還是忍不住掛上了輕蔑的笑:“盛瀾,今時不同往日,你身邊也有這么多‘跟班’了啊。”
“他們是我的同學。”
盛瀾從幾名Alpha的遮擋中走出來,脊背挺直、表情沉靜地強調不是跟班。
周圍路過的同學也下意識駐足圍觀,他們基本都認出了魏致。
——這不是之前假少爺身后的尾巴嗎?天天下課來咱們班等,嘖嘖。
——不會是來給假少爺出氣的吧?我聽說他之前出任務了,這幾天才回來……
——如果他是來尋仇的,那盛瀾這次完了!魏致各方面素質都是頂級的,而且他還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看熱鬧的同學不敢作聲,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那邊,被盛瀾強調只是同學、他不搞跟班那套的魏致,又很深地“嘖”了一聲,不耐煩地道:“有什么區別?”
在他看來,這群跟在盛瀾屁股后面的A,與當初跟在楠楠身后的賤男人們沒什么區別,無非都是貪圖著點什么,最直白的就是美色。
只不過自己離開一陣子,這群Alpha們更重口了,竟然直接找了盛瀾這個A!
想到這里,魏致又面色不善地重新掃視了盛瀾周圍的人一眼。
從前是總有人圍著楠楠,現在是總有人圍著盛瀾。
這些生長在首都星,在良好優越環境下訓練著的年輕士兵們,真是既天真又愚蠢。傻乎乎地追求熱血和浪漫,其實愚不可及。
魏致眼中的輕蔑和高高在上再也無法遮掩,但他還不至于跟這些沒腦子的A計較,他今天叫住盛瀾并不是為了這件事。
他抱著手臂對盛瀾說:“聽說你變強了,變強了很多,盛瀾,你怎么做到的?跟郁誠晏有關系么?”
盛瀾跟他話不投機,也干脆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魏致,你敢跟我打一架么?”
“什么?”魏致直接就驚了,抱臂的姿勢解除,表情都透著驚訝,“你、你說什么?”
“不比機甲,只比體術。”盛瀾一臉認真、眸光坦然清澈地下著戰書。
魏致的問題就是沒看得起過原主,所以才會隨手欺凌。
盛瀾覺得打臉他的途徑之一就是跟對方打一架。
當然盛瀾也并不是盲目下戰書,他跟魏致的體力值都是S+,比體術自己有一戰之力,而且為此盛瀾已經研究過魏致的戰斗風格。
……
周圍人都一靜,沒有人想到竟然是盛瀾主動下戰書,大家的反應也都跟魏致差不多,被狠狠地驚了一下。
沒人敢出聲,習慣刷論壇的,就只能默默地在網上發瘋——
【報——!老婆竟然主動下戰書給魏致!對,就是那個瘋狗魏致!】
【臥槽又發生了什么??】
【寶寶絕對不能跟魏致打啊!那個人他太瘋了!】
【不是瘋,是沒素質!也不懂點到為止!想想我還覺得惡心。之前他不是差點把一名同學打成殘廢?】
【就是他。……不知道那件事是怎么過去的。】
【還能怎么過去,軍方需要人才,那之后魏致就出了任務,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好擔心瀾寶受傷qaq】
【啊啊啊郁神呢?郁神快來啊!你老婆被欺負了!】
“哈哈哈哈!”對面的魏致更是直接大笑出聲。
“盛瀾,我看你是太飄了。”他重新抱起手臂,還是那么高高在上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是郁誠晏給你的勇氣?你真是被他睡的……”
“阿晏的確讓我有了很多底氣。”
知道這人出口成臟,盛瀾當然不會等他說完,他直接揚起下頜,沉靜道:“畢竟上次阿晏把你踹進墻里,我可是親眼見到了的。”
“……”
圍觀群眾:??
還有這事兒呢?
愈加豎起耳朵!
因為是正經發生過的事,盛瀾說話的確十分有底氣,描述得也生動:“哦,我記得你還是被阿晏一腳踹飛出去的,然后一下就嵌進了墻里。那面墻現在還有龜裂的痕跡。”
魏致:……!
圍觀群眾:???
請問墻在哪里?
好奇,想看,準備去打卡.jpg
盛瀾:“對了,我當時還拍了照片。”
魏致:???
盛瀾不怕得罪他,當即就要把那張照片翻出來。
魏致連忙打斷他:“要跟我打是吧!好,我現在就滿足你!!”
“等等。”但盛瀾像是早就知道他會沖動易怒一樣。
他在他出手前就已經抬手,立起掌根做了個不要靠近的動作,打斷他:“我現在還要去上課呢。”
魏致:“……”
盛瀾:“不如你等我這節課結束吧。”
“…………”
【哈哈哈哈!】
周圍人不敢笑,就只好繼續在論壇笑。
甚至有人開了直播,直接在論壇上的直播板塊放映,彈幕再度鋪天蓋地。
【我發現這個小甜A太有意思了,總能讓人拿他沒有辦法】
【寶寶可愛可愛!】
魏致掰了幾下自己的手指和手腕,又忽然惡劣地挑開唇角笑了出來:“可惜,我等一下還有事,沒時間等你。你想挑戰我,不如等明天的野外特培。”
“你們373團跟我們打對抗賽,對抗賽中就有1v1體術對抗戰,到時候我跟你打。”
【啊啊啊這種不能跟他打啊寶寶!萬一他玩陰的暗算你怎么辦!】
【我反而覺得對抗戰打對瀾寶來說更安全,畢竟到時候會有教官和軍方將領坐鎮,比私下里決斗強多了。】
網友們理智分析的時候,盛瀾沒什么猶豫地點了點頭:“可以。”
“阿瀾!”他旁邊的同學也都覺得魏致會發出這樣的邀請,是有貓膩。
盛瀾卻放下戴著智腦的那只手腕,對魏致說:“你入墻的照片我暫時就不給別人看了,我畢竟不想做那種卑鄙的事。”
魏致:“……!!!”
所以為什么又提自己那次被踹進墻里的事!
魏致殺心又起,但盛瀾已經說:“不過如果你現在或者對決的時候玩陰的,那我就只好公布你的照片了,嗯,我這就把照片發給我朋友一份。”
“……”
根本不想承認有這回事的魏致,在眾人的圍觀下也只好沉默。
盛瀾果真鼓搗了一陣自己的智腦,他又說:“當然,我還是希望你全力以赴地跟我打的,只要你不玩陰的,我絕對不會將你的事公布出去,也不會以此威脅你。”
魏致:……所以他玩什么陰的了!!!
“跟你打還需要玩陰的?”
魏致在幾個深呼吸后,終于找到重點,也想起了自己這次來找盛瀾的重點:“你不就是仗著郁誠晏能幫到你,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嗎?……盛瀾,你有沒有想過,郁誠晏也許回不來了?”
“……”
“他離開很久了吧?你覺得他是無所不能的嗎?鴻門宴聽說過沒?”
盛瀾:“……”
下意識皺了皺眉。
不是因為魏致的話。
而是……
他摸了摸自己帶智腦的手腕。
……阿晏的確沒給自己回話。
這不正常。
一般來講,不會發表情的阿晏,就算沒什么想說的了,也會給自己發句叮囑,哪怕是一個“嗯”。
他們的對話多半都以郁誠晏發出最后一句話而結束。
可現在已經過去一整個中午加半個下午。
聊天記錄卻還停留在,盛瀾拍了自己的午餐給對方看。
……
他男朋友竟然沒回消息!
聯想到阿晏要做的事,和連理查德他們都知道的軍方的大動作。盛瀾抬眼看向魏致。
魏致已經發出得意的笑聲。
盛瀾雖然沒有表現出他想看的慌張和無措,但至少不再伶牙俐齒,而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了。
魏致滿意地近一步說:“他答應了你他會回來?是今天么?盛瀾,你就那么信郁誠晏能掌控一切?”
魏致說著故意暫停,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激動。
以前他看見盛瀾的這張臉,就只會鄙夷嘲笑他空有一副外貌,他幾乎不假思索地,會想要廢掉這個只有臉能看的廢物。
但現在,面對盛瀾黑白分明、清澈到能讓人聯想到清冽泉水的眼眸,他倒不會覺得鄙夷或想要嘲笑了。
他只更加想要將青年毀掉。
玷污、染臟,怎么都好,他想看那雙眼睛因為自己而哭出來。無論是因為什么原因。
只要是自己帶給他的。
……
魏致說話和停頓的時候,論壇上直播間里的彈幕里都快瘋了。
【啊啊啊他在說什么?郁神怎么了?怎么了??】
【我看瀾寶臉色好像不對……】
【魏致不是認識軍方上面的人嗎?是不是有什么內部消息……】
【郁神是去做秘密任務了?出事了?】
【好消息,郁盛還是真的……壞消息,郁神好像出事了!(ΩДΩ)】
【哈哈哈郁誠晏終于翻車了?】
【笑死,有些人口中的郁神不神了。】
【就是,郁神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作戰經驗豐富一點嗎,還下沉去當助教指導什么一年級初級軍團……給他閑的,出事了吧!有空多訓練就不會出事了!】
鏡頭前,膚白勝雪、瞳仁漆黑的青年依舊脊背筆直地昂然挺立著,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魏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畢竟他就是得到消息后,特意跑來看這小弱A的反應的,因此他也不介意把郁誠晏出事的消息親自說給盛瀾聽。
“你還不知道吧?郁誠晏兵敗了,他在王宮里已經被人反殺。”
盛瀾:“?”
【???什么意思!】
“郁誠晏以為他召集四位將軍回首都星,他就可以登上那個位置。可他實在太自信、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
【我傻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魏致最終得意道:“盛瀾,我回學校好幾天了,你覺得我是第一天見到你?我今天才刻意叫住你,就是為了告訴你……”
“為了告訴我老婆,你有多卑鄙?”
低啞、充滿質感的聲音遙遙地傳來,直接蓋過魏致的。
沒人知道這聲音具體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但一旦這道聲音出現在了眾人耳中,所有人都依稀嗅到了一股冰雪的氣息,仿佛教學樓里驟然刮起了一陣暴風雪。
人群之中,黑發男生猛地抬頭,烏凄凄的瞳仁仿佛覆著一層水膜,純澈又發亮。
而被風雪纏繞的中心——原本還極其囂張的魏致,這會兒猥瑣囂張的表情依然掛在他的臉上。
——他已經被凍得一動都不能動!
片刻后,一道身影極速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銀發紅瞳,凜然如霜。
像一場深沉神秘的冬雪,簌簌來到黑發青年的面前——
“老婆。”
“……”
原本還有些愣著的青年,雙眸在幾下眨動后就自然地抬眼。
他眼尾的小淚痣分明閃現,笑得唇紅齒白:“你回來了。不是說今天會晚一點?”
郁誠晏握住他的手,一壓下頜點頭:
“太想你了,就早了一點。”
第67章 郁神的真實身份是……
【啊啊啊郁神!郁神出現了!】
【究竟什么意思啊?四位將軍是郁神召回首都星?……???是這個姓魏的失了智還是我幻聽?】
【你沒幻聽, 我也聽見了,他還說什么反殺……】
【等等,主播能不能再轉下鏡頭,讓我看看郁神的著裝和肩章……】
【我也想說, 剛剛一閃而過的是……】
主播表示自己其實并沒有太多膽子偷拍郁神。
但因為已經被嚇得手抖, 所以一抖之下……他還是稍微挪動了下攝像頭, 徹底滿足了不在場同學的需求。
而本身身在現場,主播則能靠自己的眼睛更清晰, 也更直觀地看見……
單手拿著軍帽, 腳踏軍靴,身姿挺拔凌厲。郁誠晏穿著一身標準的制式軍裝,外搭一件寬敞的大氅披風。
大氅同樣是制式風格, 與里面的正裝是同一顏色, 都是代表銀翼護衛軍的深藍色。
而所有人都知道, 這樣風格的披風, 只有帝國少將級別以上的將領、在出席正式場合時才會穿著。
……
再仔細打量,郁誠晏里面的軍裝上面四個口袋,同樣是士官級別以上軍銜、才會配備的制式。
口袋上面有好幾排功勛章, 一眼望去顏色各異, 密集緊湊。
但聯想到論壇上曾有人盤點出來、郁神的不完全戰績統計, 這排功勛章反而是目前最讓人覺得合理的存在。
除此之外,郁誠晏的袖章也變得極為繁復。
粗略看去,大概不低于五條杠,上面還點綴著五顆星星。
……
而他寬闊的肩膀上, 從前只有一個簡單的銀色翅膀標識的肩章上, 現在則多了……
五星五杠。
……
這……
這些……
這不都是帝國五星上將的標志???
……只有最高級別的將領,才可以這樣穿著!
甚至人們口中的四大將軍, 也都只是四星上將而已!!!
……
沉默。
沉默迷漫在整個樓層之間。
仿佛整個空間都凝固住了。
打破凝固的,是一名黑發黑眸的青年。
他穿著軍事學院統一發放的低年級校服,獨自脫離人群來到男人面前,腳步輕俏地停駐。
之后,他只仰起尖細的下頜,看了男人一眼。
便忽然伸手,抱住了那位明顯凜然于世的最高將領!
……
青年的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呼吸一滯。
畢竟在此之前沒有人相信或敢想,會有人可以如此簡單、輕松地擁抱那個霜雪一樣的人!
哪怕是直播間里的同學,都紛紛安靜了下來。
鏡頭不穩且搖晃的直播間內,觀看人數很多,卻忽然沒有人發言。
彈幕區變得空空蕩蕩。
于是……
人們又親眼見到,那位穿著制式軍裝的男人伸出修長手臂,回抱了青年。
……
“你沒事,太好了。”
盛瀾將下頜搭在男朋友肩上,松了口氣說。
說沒被魏致的話嚇到,那是不可能的。盛瀾剛剛完全是在強撐!
那現在見到阿晏了,他當然是把先前的擔憂恐懼都補了回來——哪兒管周圍有沒有人在看,他現在就只想掛在男朋友身上,嗅對方身上熟悉未變的霜雪氣息!
雖然,男朋友的肩章變得有些硌。
盛瀾不得不悄咪咪地調整角度,嘗試更舒服地趴在對方身上。
但男朋友身上一如既往的凜冽深沉的霜雪味,很好地安撫住了這位小甜A后怕的情緒。
于是左挪右躥、終于找好舒適位置的青年,徹底趴著不動了。
“……抱歉。”
郁誠晏箍緊青年的腰、有些心疼地低眸。
薄唇落在青年的額頭輕輕落了個吻。
接著,他收了手中軍帽,用身上的大氅一整個兒地罩住青年:“讓你擔心了。”
“沒。”盛瀾搖了搖頭。
他重新抬頭站直身體,于是高大男人的大氅間,就露出一顆黑發柔軟的毛腦袋。
盛瀾再度用下頜在對方的肩頭上蹭了蹭:“我本來沒擔心。”
他實話實說。
話音落下,不用他說,郁誠晏已經抬眼看向對面的魏致。
“來人。”
“是,少帥……將軍。”急急改口的阮榕錫立即帶人將魏致圍住。
周圍的學生都很配合地向后退去,包圍圈中只剩下魏致一個人。
魏致詫異地看向郁誠晏,仍舊一臉錯愕加難以置信。
而在沉寂了一小會兒后,彈幕早就徹底爆炸——
【啊啊啊究竟是什么情況!!】
【什么少帥?什么將軍?!這位中校在叫誰?!!】
【不是,這種時候就算需要表達震驚,也不用如此明知故問了。雖然我也無法想象……】
【郁誠晏他不就是個普通中尉么?!】
【是啊,是立過很多功,就是升不上去的普通中尉:)】
【啊啊啊郁神!我的偶像!我還一直很心疼他!結果直接玩了個大的!!】
【我的偶像郁神直接成大將軍了?(依舊難以相信)】
【……顯而易見了吧,他副手不是叫他少帥?然后那個魏什么的,又提到兵變……】
【四位將軍都是被他叫回首都星的。……就……懂的都懂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剛才嘲笑郁神不會往上爬的人呢?好想看你們現在的表情哦!】
【你以為別人沒背景,結果人家只是不需要。】
【+1,郁神實力有目共睹,做單兵就封神了!希望之前侮辱郁神的人都能給他道歉!】
鏡頭前,不用郁誠晏吩咐,阮榕錫便已經將處在包圍圈的魏致拿下。
“憑什么抓我?!”
被兩名士兵翻轉手臂地羈押著,魏致沒有反抗,但表情兇惡:“你們憑什么抓我?我只是帝國大學的學生……”
“只是學生的話,連巴爾克將軍的陰謀都能提前知道?”
阮榕錫笑著拍了拍他的臉。
“放心,我們銀翼軍最公平持正,你要是沒問題,乖乖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之后自然會放你出來。”
魏致這才徹底一怔,驟然明白過來,郁誠晏完好無損地從王宮出來了,那就是說明——
“巴爾克將軍他……”
反正今日王宮里的事很快就會被傳開,少帥公然現身,便是沒有要掩藏的意思,阮榕錫也無所謂讓魏致知道。
審訊中,適當地遞出線索,觀察被審訊人的反應也是重要的一環。
于是阮榕錫說:“看來你的確已經屬于諾萊奧軍。那就沒得說了。”
他大手一揮:“帶走。”
“是!”
魏致之后就沒再有絲毫掙扎,輕而易舉地就被帶走了。
過程絲滑得盛瀾都覺得不可思議——魏致那么桀驁不馴的人……這人設沒問題?
他表情疑惑地眨了下眼。
但想來魏致也只還是名學生,他再厲害,后臺倒了、喪失心氣,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咿唔?!
幾根有點粗糙的手指忽然摸上他的臉,盛瀾下意識抬頭,正露出清澈晃動的眼眸。
【霧草,還在抱著!不愧是甜A,他好會!!】
【啊啊啊摸臉了!郁神好寵!!】
【郁茂繁盛鎖死!】
【哈哈哈好高興啊,我郁神還是有一戰之力的,五星上將啊,這還不打倒老男人!】
【???前面的你這個時候關注的重點竟然還是?!——不愧是CP粉!志同道合!快加個好友!】
【CP粉舉爪!之前一直嚇死我了,還以為郁神搶不過董事長了,幸好幸好(拍胸脯)】
【+1,原來郁神這么有實力,虧我之前還擔心他會被情所傷……】
【但是有一說一,小甜A好像一開始就知道郁神是……】
【……?】
【……是哦,如果一開始他就知道郁神是上將,那他怎么還敢是董事長夫人??】
【我……我徹底懵了。】
【怪不得盛瀾跟郁誠晏談戀愛這么高調,合著知道人家分分鐘就能做回上將。我男朋友要是五星上將我也什么都不怕了呢】
【有些人就別酸了,別人沒軍銜那會兒也沒見看上了你呢:)】
【有一說一,所以盛瀾同學究竟什么來頭??退一萬步說,那可是郁神啊!!】
【……那他到底還是不是董事長夫人?】
【是讓五星上將和高級集團董事長同時瘋搶的男人(狗頭。】
【是小甜A啊!能get到寶寶的有福了】
論壇的人過足了八卦的癮,但也產生了新的疑問。
這邊,盛瀾已經被郁誠晏帶著脫離開了人群。
模樣很急地。
冰雪的味道鋪天蓋地,最近的活動室內,盛瀾還保持掛在對方的懷里姿勢:“呼,可我嚇死我了!”
“沒事了。”
郁誠晏動作一頓,驟然俯身輕輕吻了下愛人燦若繁星的眼睛。
“寶寶。”
“嗯?”
“……這是你的咖啡豆。”
男人說著,就從自己的收納器中拿出一個大大的紙袋,遞給青年。
“……”盛瀾:“不是,現在這個是重點么?”
問是問,盛瀾還是將袋子接過,寶貝似的看了一眼后,就將一袋豆子收好。
首都星不產咖啡豆。
遙遠的其他星系卻有幾片區域仍可以生長咖啡。
但平時沒人在乎這些幼小不適合空腹食用的植物,也沒有廠商會大規模地種植或采摘,就導致認識這種豆子的人都很少。
想要弄到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這一袋是阿晏在查找完產區后,刻意請某位將軍回首都星前采摘、再帶上的。
天知道作為銀翼軍昔日部下的老將軍,在時隔近二十年后再度接到來自銀翼軍元帥的詔令、終于詔他回首都星,附帶的信息卻是請對方帶回些豆子的請求時,表情是什么樣的。
但郁誠晏明顯覺得這個就是重點。
“你喜歡。”他說。
而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忙、不方便抽身,他其實更想親自為男生去采摘。
盛瀾聽了,眼眶忽然有點發酸,他又鼓了鼓腮幫。
“所以你那邊還順利么?你沒有受傷吧?也不回我通訊!”
一邊說,他一邊去摸郁誠晏的后背。
盛瀾也是第一次見郁長官穿這么正式的軍裝,還搭配上了大氅。
于是他總擔心郁誠晏的衣服下面會不會有傷口,尤其是背心的位置,是不是因為受傷了,才要用披風遮掩。
“沒事。”
清冷的氣息散開,郁誠晏輕笑一聲,干脆解下大氅兜身罩在青年身上。
“什么也沒發生,沒有開打。不會受傷。”他簡短且明了地說。
要真打起來,他才不會穿這種礙事的衣服。
郁誠晏解釋說:“會上吵得煩。沒立即回老婆的通訊,抱歉。”
“嗯……沒事的。”
盛瀾這才放了心。
意識到自己忽然被阿晏的大衣圍住,他還不解地掙了掙。
心想干嘛呀,阿晏是拿他當衣架嗎?
他一直知道阿晏最近在做的事。
郁誠晏目的明確,就是要掌握實權。這個實權自然是包括軍隊和皇室兩方面的。
而他的做法更直接,就是直接告知四位將領自己的想法,并召集他們回首都星共商此事。
駐守在外的大將沒有詔令不能回到首都星。
但銀翼軍少帥的詔令,顯然就是一種詔令。
他們四位都出自銀翼軍,是昔年郁元帥親自培養扶植起來的將才。
這么多年下來,四人表面上仍以少帥馬首是瞻。
雖然,有些人也只是表面還歸屬而已。
這就需要郁誠晏來下一盤棋。
他需要看清哪些是真的仍忠心于他,愿意相信追隨他的;哪些卻是已經不愿再歸屬于他的人。
然后將這些人集中起來,連同王室一起,統一進行一場博弈。
當然,事成之后他能夠提供給忠于他的人最好的報酬和獎勵,也會給帝國帶來一個更開明的未來。
這是郁誠晏的承諾。
于是棋局開始。
這一局里,郁誠晏為執棋人。
他這一招看似簡單直白,實則是釜底抽薪。
當郁誠晏表達出他有意掌握權柄時,就已經有人預料到結果會是什么了。
——他曾是軍方與皇室互相掣肘的關鍵。
但那也只是因為,他無心執掌那所謂的權利。
無疑,郁誠晏是最有能力一躍成為兩邊勢力掌權人的人。
于是大家都預料到了這一天。
所有人也在等著這一天。
所以在這一局中,郁誠晏贏得還算輕松。
至少以盛瀾的視角來看,一切都是那么簡單和輕易。
阿晏早就跟他說過,最壞的結果是會有一場戰斗。
但這種結果發生的可能性極低。
且如果發生,那也有90%的可能是宮廷圍狙,不會波及到外圍。
對郁誠晏來說仍不算什么大事。
他提前告訴盛瀾,也只是怕老婆聽說了什么會擔心。
……
盛瀾之前沒覺得自己會擔心。
只不過是當猛地聽見一些關于自己愛人出事的消息、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告訴他的,他才會差點沒繃住。
“所以今天究竟發生了什么?”盛瀾問。
待發現男朋友仍在低頭看自己、也不知在打量著什么時,盛瀾猛猛覺得驚奇——又是那樣!阿晏走神、回避自己的模樣,又出現了!
于是男生不滿地從大氅伸出一只手。
他揪了揪阿晏的衣服。
郁誠晏猛然回神,任由他揪。
但男生探出來的指尖細白,又帶著點薄薄的粉色,單是見了就能聯想到被那指尖碰觸后會感覺的柔軟。
于是他還是握住了那只手,想了想,就將老婆的指尖按在自己的面頰上。
這樣,就不用擔心面料粗糙的軍裝會扎疼男生。
然后郁誠晏言簡意賅地說了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四位將領中,最后只有一人放棄繼續站在郁誠晏這邊。
他與王后合謀,先是安撫住了郁誠晏,但在首腦會議開始前,卻趁機給郁誠晏下了毒。
“還下毒??”盛瀾倒吸口氣。
郁誠晏點頭,客觀評價:“選擇用下毒來對付我是對的。”
畢竟一般的武器對他根本沒用。
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對方也不可能用,這里畢竟是帝都。也畢竟,只要除掉了他,其他三位大將包括國王在內,都會六神無主,郁誠晏的這一場集結也就成為了笑話。
但四位將領的心思郁誠晏早就知道,自然不會真的中計。
于是這場針對郁誠晏的圍剿,最后反而是對方成了笑話。
“給你下毒的,就是剛剛你們跟魏致提到的,諾萊奧軍的巴爾克將軍?”盛瀾記得他們是這么叫的。立即開始氣鼓鼓。
那位將軍不支持阿晏也就算了。
但阿晏從沒有逼迫過任何人站隊,那位卻使了一招反間計,就沒意思了!
不過或許巴爾克將軍是覺得,事成后可以在王后那里得到更多。
總之,既然他愿意冒險這么做,那一切就不過是成王敗寇,也沒什么可多說的。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了。
“所以你假意在開會中中毒,等著對方圖窮匕首見,然后奮起反擊發動政變,最后就成功了?”盛瀾想象著那個場景,問。
郁誠晏聽他形容后莞爾一笑:“也沒有那么復雜。”
“這樣還復雜?”這已經是盛瀾結合歷史,想到的比較不復雜的流程了!
郁誠晏說:“圖窮匕見之前的都對,之后我只是表達了我要重組銀翼軍、掌握權柄的想法,然后放他們去討論。”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沒發展到政變那一步。
對于他做執棋人的棋局來說,不需要,也沒必要。
他并無意挑起任何戰爭。
盛瀾在摸了摸對方的面頰后,指尖又下落,落到郁誠晏的胸膛上。
阿晏胸膛上面的功勛章多得數不過來,即便不作為銀翼軍少帥,按資歷也完全夠做一名高級將領。
而現在,阿晏肩膀上面五星上將的肩章熠熠生輝。
看多了他的空白肩章,忽然在上面看見五星五杠,感覺還挺新鮮。
但盛瀾知道,這一套衣服只是阿晏為了方便出席正式場合才穿上的。
今天之后,那肩章上面的標志,或許就變成了帝國元帥。亦或者是,阿晏會脫去這身軍裝,選擇進入王室……
“所以,最后是怎么說的?”
轟動整個帝國的高級首腦會議,在男生口中變成了小型家族會議一般和諧又簡單。
事實上也的確很像。
尤其是在巴爾克他們知道,郁誠晏其實并沒有中毒之后。
郁誠晏削薄的唇角再度揚起。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被自己大氅罩住的青年。
制式軍裝的材料都有些發硬,大氅的號碼尺寸又比盛瀾大了兩個碼,所以罩住他時,就是徹徹底底將青年籠罩在其中,只露出一個頭。
蓬起來的布料顯得青年露出的一截脖頸更細、面色更瑩白,臉看上去也更小。
于是郁誠晏也忍不住摸了摸他光滑的面頰。
“全票通過,銀翼軍重組。”
“那阿晏你呢?”
“我。”削薄的唇開啟又閉合,郁誠晏目移,稍微停頓了片刻后忽然反問盛瀾:“老婆希望我成為什么?”
“嗯?”
盛瀾倏地抬眼,“……阿晏怎么這么問?”
“想聽聽你的意見。”
雖說如此,但郁誠晏語氣卻分外認真。
于是盛瀾也不得不重視起來。
“啊……”
他大概明白阿晏問的意思。
阿晏畢竟夾在軍方和皇室多年,兩邊都有扶持他的勢力,也都有將他視作骨肉至親的人。
雖說最終的目的是同時掌握兩方的實權,但很多事還是要慢慢來,就只能先選擇一方。
而現在的形勢是,軍方不可能歸于皇室,皇室也還有需要很多變革的地方。
郁誠晏選擇成為皇室的人,就不能率領新的銀翼軍,那也違背了他想要重組銀翼軍的初衷。
可阿晏選擇不成為皇室的人,那他也就站在了皇室的對立面,便暫時無法直接改變現在帝國的局面和皇室存在的問題。
……更何況,阿晏與皇室還有舊怨。
“真的是王后致使你母親自殺的么?”盛瀾忽然問。
雖然這樣問有點冒失。
但這的確是阿晏組織今天這場會議的另外一個原因——他當場與王后對質,要說清當初的塞繆爾親王究竟是真的出于失望、厭惡自殺,還是王后有意引導、塞繆爾親王在受到刺激后才做出的決定。
——郁誠晏在跟盛瀾講清楚自己的計劃時,就提到了這一點。
其實倆人初見、郁誠晏折返首都星時,他表面是奉詔令回來養傷,實際上是為了探查當初塞繆爾親王自殺的真相。
長期以來,郁誠晏一直以為他母親的自殺是源于對他的失望。
但是前些時候,一位了解當年真相、同為高級將領的叔父告訴他,他母親塞繆爾的自殺的確是因為愧疚。
但塞繆爾真正羞愧的是他害了自己的兒子,影響了阿晏的一生。
依照塞繆爾親王,最后發給那名將領的消息所述:塞繆爾一直在為當年接受了那樣的實驗而感到羞恥。
這份羞恥在他看著郁誠晏一日日長大中,獲得了一絲的安慰和治愈。
可阿晏的真實出身總是不體面的,這成了塞繆爾心中的一根刺。
他擔心阿晏的身份曝光,這個孩子被千夫所指。
也擔心阿晏知道真相,會責怪他這個創造了他的人。
偏偏,還有人總是來撥弄他心里的這根刺。
終于,平衡在郁誠晏精神力暴走的那天被打破。
塞繆爾也在得知他的問題無法醫治時陷入了崩潰。
——阿晏被塑造成了最強者,卻也成了帝國最悲慘的人。
這個時候,當有人以郁誠晏的真實出身來要挾塞繆爾時,本就倍感羞愧的他,最終竟然選擇了死亡。
而那個人,極可能就是王后。
“他承認了。”郁誠晏很輕地點了點頭,表情依然淡淡的,并不意外這個結果和這個結局。
已經被行動失敗了的巴爾克拖下了水,王后對于過往的一切都不再否認。
盛瀾的心還是提了一下,“那你跟他對質,你的身份……”
這是盛瀾之前一直比較擔心、卻沒有提到過的點……阿晏跟王后對質自己母親死亡的真相,就勢必會透露當年塞繆爾親王極力想掩蓋、不愿被提起的真相。
雖然阿晏好像絲毫不在乎自己的真實身份被公開。
畢竟四位將領也都知道當年的真相。
但……那畢竟是曾經整個皇室都要極力掩埋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是這個時代混亂且危險重重,阿晏是帝國不可或缺的人才,他的身份未必會被這樣輕易地接受和肯定。
“被國王含糊過去了。”郁誠晏說。
“嗯?”
“他在真正對質前就相信了是王后害死了我母親。并親口說,我只是他的外甥。”郁誠晏仍就語氣平靜地敘述,就好像他并不是其中的當事人、只是個沒什么感情的NPC一樣。
“……哦。”
盛瀾應了一聲,對于對方的這種語氣也已經習慣。
最近無論在搞什么大動作,阿晏提起他的計劃的次數也不多。
每次都是簡單地告知一聲,目的是讓盛瀾不必擔心。
那架勢就一點都不像是他接下來要搞什么大事。
……盛瀾甚至覺得,阿晏對這整件事情的重視程度,還沒有自己做菜時、他給自己打下手的時候緊張。
郁誠晏一整個就是平淡如水,無波無瀾。
那種仿佛只是“該過劇情了,所以去過了個劇情”的毫不緊張的感覺、以及“勝利就在那里,他想拿就隨時可能拿到”的松弛感,才叫盛瀾壓根沒跟著擔心過。
如今,早就習慣了這種模式,盛瀾也就可以跟著平靜地思考:
那看來,這位國王還是挺為阿晏考慮的……
“那國王最后怎么說?”
“剝奪王后實權,押后再審。”
“……嗯,我的意思是,那他對你有什么想法?”
盡管阿晏很平靜,盛瀾還是盡量委婉地問:“他對提出重組銀翼軍的事有什么看法?還有……他有想讓你躍過他兒子、繼承王位嗎?”
“我不知道。”郁誠晏搖了搖頭,“也無所謂。”
他是真覺得無所謂,因為從來沒對那個位置感興趣過。即使是那個時候……
“寶寶,先不說這個。”郁誠晏忽然提起一口氣,將青年一整只地抱在懷里。
然后本就被寬大的大氅包裹住的青年,就像只粽子一樣被人箍緊。
擔心他跑了一樣。
時間快來不及了。
盛瀾:“?”
“其實,還有一些事我沒告訴過你。”他用很低的聲音說:“與今天的事都無關,是一件也關系到你的事。”
說完還順便摸了摸男生眼角的小淚痣,尾音依然茫然又糾結。
“嗯??”盛瀾驀地睜大眼睛。
……他就說!他就感覺!阿晏這幾天總有點心不在焉!
所以說這根本就不是他易感期快來了的疑神疑鬼!!
“什么事?”盛瀾下意識覺得能叫阿晏如此重視,這件事肯定關系重大。
甚至,他都已經隱隱猜到一些……
而一向直來直去、對這里什么事都可以平淡視之的郁誠晏,此刻卻難得沒有直接說事。
他目光再次游移一瞬,竟然選擇提前給自己疊buff地說:“首先我不是刻意要隱瞞你。”
……
盛瀾:“……”
等等,這是什么奇怪的開啟談話的方式……!
這樣說不是更容易讓人覺得是刻意隱瞞了嗎?!
趁對方沒開口,盛瀾在心里叫系統:“你說我身上主神的氣息越來越重,是不是真的?”
【嗯。】
大概是因為他身上主神的氣息太重,這幾天系統都不是太活躍了。
畢竟沒有統子會想跟疑似是自己領導、或領導親屬的人捆綁,系統表示自己班味已經夠重了。
但系統還是忠實地履行職責、回答了宿主的問題:【太重了,簡直快要被淹沒了!】
“那,那阿晏身上有那個氣息,或者說那個程序嗎?”
這個問題盛瀾以前就問過。
在某次他與男朋友貼貼后。
又一次被待機后重啟的系統,憤怒表達宿主身上主神氣息更重了的時候。
那個時候盛瀾問這個問題,系統說它只是他的統,感受不到別人的氣息,別人對它來說只是NPC。
——現在系統依然這么說。
【不過宿主倒是可以使用積分查詢哦。】
——這句話,系統現在也沒有落下,依然不忘推銷功能。
“……那倒不用了。”
眼見男朋友疊完buff之后還是不知道從哪開口的模樣,被裹成粽子的男生干脆向前一趴。
反正他有信心,阿晏一定能接住他。
于是他也順利地靠在了對方的懷里。
盛瀾閉了閉眼睛,長而上翹的睫毛輕顫:“阿晏該不會是想對我說……是你把我拉進這個世界的吧?”
郁誠晏:“……”
第68章 (加更)郁誠晏的方寸大亂
“嚴格來說, 不是我把你拉進這個世界。”
郁誠晏眼簾微垂:“但你來到這個世界,的確與我有關。”
盛瀾:“……”
等等,他們在這里說這個合適么?
他環顧這間空蕩蕩的校園活動室。
……這么重要的話題,他們難道不應該找個地方坐下來, 煮杯咖啡一邊喝一邊講么?……
對了, 自己還有課來著……盛瀾下意識東想西想。
最終還是豎起了耳朵。
……開玩笑, 自己怎么在這個世界復生這么重要的事,當然要現在就聽!現在就講!
“我在聽呢, 你說吧。”于是他催促。
這很好地活躍了氛圍。
因為郁誠晏真不知道該怎么說。
但是現在, 對上青年晶亮的眼眸,他笑了笑。
用大衣裹著青年將對方抱起,他找了張椅子坐下, 連帶著青年也坐在他兩條長腿上。
盛瀾便攀著他。
對于高大男人來說本就很軟的青年, 如今軟粑粑、輕輕巧巧地依靠著對方, 像抱著一塊溫暖柔軟的大號橡皮糖果。
發覺男朋友是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盛瀾又眨了眨眼,嘗試詢問加引導:“那,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么?”
這是他比較在意的問題。
“嗯, 真的。”
“那阿晏是真實的么?”
這是盛瀾第二個在乎的問題。
“是。”郁誠晏輕輕吻了下他的眼角, “我也是真實的。”
“那……”盛瀾又勾了下腿。
“那, 阿晏之前跟我說過的你的故事,也是真的么?”
這是他在猜到自己重生可能與阿晏有關后、第三個覺得奇怪的地方。
因為如果阿晏是系統口中的主神的話……主神是不會有這么多、這么深刻的故事的吧?
可如果不是真的,阿晏也沒必要編個故事給自己聽。
……或許還因為這是個書中世界的緣故?身為NPC的阿晏,也自然有自己的故事……
盛瀾其實已經知道了, 原著里的主角任喬楠不喜歡那些圍繞著他的Alpha, 但身為崇尚自強不息的主角,他有著一個崇拜愛慕的偶像。
——這個信息在某一天忽然就被解鎖、被系統所悉知。
雖然獲得的信息也很簡單, 就只有一條——任喬楠崇拜的偶像,最后成為了帝國元帥。
所以一開始,盛瀾還沒把這件事跟阿晏聯系到一起。
但如今這形式,阿晏未來不妥妥的、最少是個帝國元帥了么?……
一個帝國,只能有一個元帥。
而這個世界,好像聯邦中只有一個帝國……
再加上上次任喬楠忽然來找自己、說了那么多白蓮加綠茶的話……
就感覺不是說給自己聽,而是說給阿晏聽。
基本就破案了。
但這個猜測也并沒有給盛瀾帶來什么影響。
他總不至于因為有人崇拜喜歡著阿晏就心生怨妒,他知道就知道了,知道后沒過一會兒就被他拋諸腦后。
可一旦這個事實結合阿晏現在要跟自己說的事,盛瀾就有了新想法——
阿晏不會真的是這個世界NPC吧?……因為是很厲害的NPC,所以有辦法申請把自己拉進這個世界??
郁誠晏聽說了他的猜測,他同樣不懂什么叫穿書,但倒并不覺得自己屬于NPC的類型。
至少這一次不是。
幸好,郁誠晏已經找到了敘述的思路:“嚴格來說,這是我第三次來到這個世界。”
……
郁誠晏先前對盛瀾說他的經歷,的確全是真的。
只不過講述時都截止到了二十來歲、他第二次徹底放逐自己為止。
而在郁誠晏漫長的經歷中,他其實已經放逐過自己無數次。
……
第一世,如他所敘述過的經歷一樣,父親死于五歲、母親自殺于他十五歲。
十五歲,他因為自責自己無能而將自己放逐在外太空提升自己;十七歲,得知所謂母親自殺的真相、以及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后近一步將自己放逐。
沒有提及的是,二十三歲這年,他同樣得知了母親有可能是被王后所害。
他得知那個總是哭泣的Omega,原來是因為當年懾于老國王淫威,以及他自己的自私貪妄、最終選擇了屈服而覺得羞愧,并不是因為對自己的失望——
那個守著一個秘密苦苦支撐了多年的Omega,最終自殺的原因,竟是因為恐懼被兒子知道他當初的所作所為。
原來他選擇在他面前自殺,并不是以自己兒子為恥的意思。
他也沒有因為郁誠晏治不好的精神力無法幫他實現政治抱負,而感到失望。
他只是沒法面對有可能會得知真相的兒子,因此以死謝罪。
……
得知這個真相后,第一世的郁誠晏帶著滿腔憤恨返回首都星,誓要為母親討一個公道。
他可以不因為自己的身世而與王座之上的人兵刃相向。
卻無法忍受因為那個人和那個人的妻子,自己的母親死去了。
他不信這么多年下來,那個男人不知道他妻子所做的一切。
但因為處理的方式不對也不夠利落,他最終激怒了王座上的那位。
他那時的確還不夠成熟和強大——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他也并不確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更多的只是表達自己的憤怒,希望可以為這一切討個說法。
卻不想,他的講理和軟弱,成了遞到別人手里的刀。
他不僅復仇沒成功,自己也落了個不得善終——
同樣很有抱負和野心的國王不允許自己的天威一次次被侵犯,最終接受了王后給吹給他的耳旁風。
他們將他丑陋骯臟的身份、以及無法自控的精神力公之于眾,引導輿論使整個帝國對他口誅筆伐,于是他成了人人都應該畏懼和躲避的怪物。于是,他理所應當地被從銀翼軍中剔除。
那一世中,郁誠晏也如現在這般召集了四位將軍,卻因為識人不清,最終被兩面三刀的巴爾克毒殺。
他死時帶著滿腔的憤怒和不甘。
于是當他聽見宇宙的聲音——郁誠晏更愿意用這個詞來替代盛瀾和系統口中的主神,對方問他是否甘心的時候。
郁誠晏回答:不甘。
然后一切重新來過。
他又回到了二十三歲、得知真相的那天。
這一次懷著血海深仇的他,并沒有急著回首都星,而是汲汲營營、在充分強大自己和穩固勢力后,才帶著滔天憤怒返回首都星。
然后他理所當然地勝過了那對夫妻、取代了他們的位置。
他無視了他們的求饒和懺悔,鐵面無情地公布了他們這些年的惡行,讓他們如曾經的自己一般人人喊打。
但報復完這一切后,取而代之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空虛感,和莫名其妙的無力感。
……他為母親報了仇,但母親就沒錯么?母親的死,就真的與自己沒有一點干系么?
真正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他下一步,又該找誰報仇?
他依舊不知道自己是誰,因何而來,該往何處。
他還是坐上了那個位置。
不到一年,便因為無法自控的精神力暴走而主動退位。
帝國不需要一位無法自控的君主。
軍隊也不需要一位無法自控的元帥。
沒有人喜歡他,甚至無人可以靠近他。
有奸臣向他提議,大意是說他生性喜怒無常、身世特殊,還有個精神力暴走的毛病,也許可以考慮成為一位“暴君”,征戰四方,統一聯邦,照樣名垂千史。
但郁誠晏想,那些都是什么東西,沒意思。
退位后,他也苦苦掙扎過兩年。
總覺得人的一生不該這樣,至少他的存在,不應該從始至終都是這樣的一場笑話。
那時的他,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好像是無法感受到光和溫暖的。
于是想不明白的問題,似乎永遠都無法想明白了。
于是好像,他最后的命運依然還是只能將自我放逐。
原來復仇與不復仇,并沒有什么區別。
他意識到這一點,卻無可奈何。
最終,他只好再度將自己送去了遙遠的外太空。
——人民需要土地,需要安穩的生活環境。
于是他選擇將自己投放到那些被蟲族占領、被污染物占據的廢星。
……被聯邦重點保護、嚴防被任何污染因子入侵的植物養殖基地——ME31-ME39號星球,在近一百年的時光里,也已經有七顆星球遭受了蟲族的襲擊。
他率先將自己投放到充滿蟲子的ME31星球。
然后一顆星球、一顆星球地殺過去。
只有這樣,才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
于是,他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他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多久,也不記得已經是他殺穿的第幾個星球。
他在這樣的茫然和麻木中,終于在某一日破曉、黎明的太陽就快要升起的時候。
膝頭點地,重傷不愈,力竭身死。
……
之后,就在他覺得這一次總應該結束了的時候。
他再度聽見了那個聲音。
宇宙說他為聯盟子民奉獻了一生,整個聯邦、包括帝國的子民在知道了他的事跡后,集體祈愿他不要死去。
宇宙問他,還愿意再來一次么?
他冷酷回答:不愿意。
宇宙說,人民的愿力很強大,可以為他實現一個愿望。
他淡淡回絕:不需要了。
他沒有什么想要的愿望。
他甚至從沒有設想過,自己應該擁有什么。
所以他沒有愿望。
那之后,宇宙說他該多出去走走。
那是一段很長很長的漂泊和旅途。
但或許是他已經不是“郁誠晏”,脫離了那骯臟罪惡的軀體,不再擁有那傳說中神明一般強大的能力,他反而覺得那個時候輕松了很多。
他去看了自己從未認真欣賞過的高山與深海。
他曾在黎明中醒來,也在落日中陷入過沉睡。
他的靈體飄去過許多地方、許多個國家、地區,甚至是許多不同的世界。
只是沒再回過聯邦。
但是有一天,他還是跟宇宙說夠了。他不需要再存在下去了。
因為其實,他依然什么都感受不到。
宇宙便對他提議道:“不最后再去看看雪嗎?”
“再去看看雪吧。”
“……”
郁誠晏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的確還沒有欣賞過雪景。
首都星總是那么的潮濕多雨。廢星上多為沙漠。而他不喜歡雪。
因為自身信息素的味道,他甚至一度十分厭惡那種大雪封山的景象。
但,他已經不再是郁誠晏了,不是嗎?
于是他去看了雪。
又無意中,他在他厭惡的皚皚白雪中,看見了一個黑曜石般璀璨閃亮的少年。
然后莫名其妙地,郁誠晏留在了那個世界。
多半時候,他都留在那名少年的身邊。
就只是看他認真地訓練,一次次、不厭其煩地重復著各類滑雪的動作。
他也看他和同伴們玩鬧,看他總是富有生命力和活力地過著每一天,以及時不時地展臂、一臉幸福和滿足地擁抱霜雪……
他總能聽見他的笑聲。
在那樣清澈的笑聲里,他就那樣麻木地、有時候仍舊很不能理解地,只是在旁邊看著、聽著。
真的,非常莫名其妙地。
有一次,對方又不知道為何,再度一臉滿足地、做出忽然去擁抱霜雪的動作。
少年修長的身骨飛撲到了一個雪堆上。
而郁誠晏,恰好正附在那團雪上。
……
于是,極近的距離里,他清楚地看見了男生根根分明的長睫,和那顆點在眼尾、略顯嬌羞淚痣。
那個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了男生的柔軟和清甜。
一股淡淡的桃子味。
他想起來,原來是嘴饞的小少年剛吃了一顆反季節的桃子,作為今天的下午茶點。
……
總歸。
那個瞬間。
郁誠晏覺得自己早就不再擁有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霎然間方寸大亂。
……
從此以后,他幾乎半步不離少年左右。
因而有幸,他親眼目睹過少年在屬于他的戰場上,輝煌拿下金牌。
他想他會記得少年那時的笑容。永遠。
……
魂魄的時間,跟少年的總是有些不一樣。
他身處錯亂的時空中,偶爾僅僅只是一眨眼,少年的時間就過去了很多天。
自己總是會弄丟少年。
他開始為此覺得懊惱。
當有一次,郁誠晏發現自己再一次弄丟了少年、重新找到他時,昔年一往無前征服雪山的少年,卻已經坐上了輪椅。
……
少年的時間,竟然一過就是三年。
郁誠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瘋了一樣地查詢過往的新聞、男生相關的資料,他的病歷報告。
這位曾經做過君主的人表現出了和那時一樣的暴戾和憤怒,于是很快被他查到,少年不是在滑雪時受的傷。
那是一場不能避免的飛行事故。
他乘坐的直升機出了事,致使他必須立馬從高幾千米的高空跳傘降落。
……
據說這個世界乘坐1小時直升機的事故率是0.004%。而如此倒霉的少年,卻還需要完成一套普通人生存概率幾乎為0的動作。
但運動員出身的少年還是活了下來。
卻永久失去了雙腿的覺知。
郁誠晏看著這一切,久違地想起心情復雜的滋味。
之后的幾天,他都飄在已經長成青年的人身邊,眼睛都不太敢眨一下地。
他驚奇地發現,原來青年已經找到了新的愛好和營生。
他早就開始畫畫。
還小有所成,已經舉辦過屬于自己的畫展。
并且這個總是挑著漂亮的唇角、安靜作畫的男生,在事故后依然可以對著自己的家人哈哈大笑。
他安慰他們,像自己不曾受傷一樣。
于是,只有郁誠晏知道,夜里男生偶爾也會哭泣。
小小的淚滴浸染著眼角底部的淚痣,將整個眼尾都染得泛紅。
可第二天起來,男生依舊笑咪咪。
這就好像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好奇怪,他也擁有了跟人擁有秘密的體驗。
但是更奇怪的是,郁誠晏并不因此覺得愉悅。
終于,在一個男生再次獨自哭泣的夜里,他因為自身無法解讀的情感,而抱住了他。
他抱住了這個一度喜歡簇擁霜雪的青年。
青年是軟的,暖的。
郁誠晏覺得應該是這樣。
如果自己還有身體可以去感受的話。
又一天,忽然之間,他想到了宇宙承諾給自己的愿望——
畫面一轉,大概又是一眨眼的時間,他身處男生的車禍現場。
……已經很悲慘卻依然堅強無比、仍舊還是那個征服雪山的青年,卻死在了他發展另一條職業的路上。
……
“我想要他活下去。”
他使用了自己的愿望。
“你確定嗎?即便是你,也只能擁有一個愿望。”
宇宙說:“而你的愿望是,希望他可以活下去?”
他沒有任何猶豫:“確定。”
——如果他真的有資格許一個愿望的話,他希望青年活下去。
他要青年活下去。
他愿意付出全部,無論還能用他的什么去交換,他都要換成青年的好好活下去——
“盛瀾,活下去。”
他在他耳邊低語。
不止一次地。
……
第69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什……”
“你……”
“我!……”
盛瀾聽到最后, 幾乎快從男朋友的腿上蹦起來!
……如果不是被還被裹著,他真的會蹦。畢竟……
老天!
媽呀!
……噫惹。
他由于過于驚訝而做出的各種小動作都被打斷。
——郁誠晏忽然摸了摸他眼尾的淚痣。
一下子涌來的信息量太大,盛瀾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去處理,就只能躺平追問:“后來呢?……你只能許一個愿望, 你許愿我活下去……那你呢?”
這是他眼下最關心的問題!
“主神無法改變你那個世界的時間線。祂說祂只能將你投放到我原來的星系, 繼續生活一段時間。”郁誠晏說。
后來的事情郁誠晏也不知道太多, 因為他真正想許的愿望是想要青年好好地活下去,沒有殘疾沒有創傷、繼續快樂無憂地度過一生。
但主神卻說, 他身上承載的愿力只能夠救青年一次, 讓他在他們的星系里存活一段時間。
總歸,他們最后又做了一場交易。
“什么交易???”盛瀾連忙追問。
“祂想我第三次再重活一次。”郁誠晏說。
“?”這是什么特殊的要求?他就覺得這個主神不對勁!
眼見青年今天第N次的炸毛,郁誠晏不由有些失笑。
天已經快黑了, 夕陽照進這間活動室里, 青年瑩白的臉蛋被打上了一層絨絨的金, 烏黑的眼珠里還有落霞的余韻。
郁誠晏不由低頭, 干燥的唇又在那雙漂亮的眼睛碰了碰,感受著上面的柔軟和濕潤,片刻后他才直起腰說:“主神本身沒有善和惡的概念。祂想要的是觀察, 喜歡看不同人經歷不同的事時會做出的反應, 以此獲得反饋。”
“那祂想讓你再來一次是……”
“我不確定祂究竟想要看到些什么。”郁誠晏說。他也不在乎。
只是重來一次就可以多交換一個愿望, 他當然愿意。
交易時,他提出了數點要求:要青年復活、要復原他的腿,要給他安寧良好的生活……
可是主神告訴他,神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祂需要能量以完成他的要求, 而郁誠晏所攜帶的愿力和與主神做交易所獲得的報酬,依然只夠滿足他提到的前兩項要求。
并且即使祂實現了郁誠晏的前兩個要求, 最后青年還會發生新的意外、他還是會死,他就是活不過二十歲的命格。
盛瀾:???
不過主神還告訴他,神就是靠人們意識產生的能量來實現愿望的。
如果青年想要擁有更好的人生,祂倒是可以破例提供一次“上升路徑”,即安排青年完成“系統”發布的各項任務,快速賺取能量值,到達一定程度后,他二十歲必死的局面也可以被改變。
盛瀾:?
合著自己花能量買命,就真的只是在給自己買命。
……
難道還是他冤枉主神和系統了?
總之,郁誠晏考慮后覺得這個方案可行,最終點頭答應。
他相信青年無論在哪里都能過得很好,堅強陽光地生存下去。
“只是我沒想到祂會將你投放到廢星。”
很明顯,宇宙有自己的打算和惡趣味。
答應交易的瞬間,郁誠晏也回到了二十三歲、得知母親死亡真相的時間點上。
那時候,他仿佛就真的回到了第一個或者第二個二十三歲的那年和那天,沒有記憶。甚至沒有覺察到任何異樣地。
但與前兩次都不同,這次他返回首都星的路上,因為精神力忽然暴走而流落到一顆廢星。
在那里,他遇見了一顆倔強固執的小桃子。
那段時間對于郁誠晏來說是混亂的。但徹底恢復記憶前,他卻只將那些混沌歸為精神力暴走的后遺癥。
只有一項、只有關乎于一件事的時候,他的頭腦是清晰的、想做的事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的——
就是想要靠近這顆小桃子,想看著他,不想離開他。
盛瀾:“……”
小桃子被他說的耳尖又泛起了紅。
“那,那你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他用大氅的衣領稍微遮掩了一二,問。
“徹底想起來么?”郁誠晏清晰地回答說:“是你剛搬進城堡住的第五天。”
住在一個房間的好處有,他可以早上跟愛人一起吃早餐,然后送對方上學或去工作。
夜晚,他將人接回,分開之前還可以獲得一個晚安吻。
入夜后,他甚至還可以一整夜都在自己的房間陽臺上,端詳著承載愛人夢境的臥房。
或者他也可以深夜悄無聲息地離開臥室,來到老婆房門前的門廳上,坐等著對方起床后推門出來的一瞬間。
盡管還分房住,但郁誠晏卻覺得越住越熟悉,日子越過越覺得滿足。
是靈魂上的滿足。
就好像他曾經已經渴望了許久一樣。
于是在某日清晨,當小桃子起身洗漱、換好衣服,推門出來的瞬間,一切記憶都如拉開帷幕一般,翻涌呈現。
“你……那那那,你裝得也太好了,我都沒發現!”
盛瀾懵。
他是真的沒感受到變化,完全沒覺得那時候的郁長官多了段記憶!
“正常。”
郁誠晏微微笑著,用手戳了戳青年因為過分震驚而鼓起的包子臉,低聲說:“我擁有關于你的記憶時,你的世界中還沒有我。”
盛瀾:“……”
盛瀾愣住。
……
這話聽起來,好落寞啊。
聯想到阿晏那時候的經歷,他眼眶忽然又有點發紅。
郁誠晏卻說:“不過我只要你活著就好。”
男生可以不認識他、不知道他,甚至永遠不知道他存在過,這些都好。
他只要他如自己所愿的那般好好活著。
所以恢復記憶的郁誠晏,是有一點點慌張和無所適從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真正擁抱這顆小桃子。
……真帶著一股桃子味的、香香軟軟的青年,就住在他家里,吃他喂的飯,會靠在他懷里、喜歡被他背著,是他親親愛愛的小伴侶。
……
無論是失憶前還是恢復記憶后,每每意識到這點,郁誠晏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骨子里并不覺得自己值得這一切。
卻又在小伴侶每天無比自然的親親貼貼后,徹底地沉迷淪陷。
于是他想要做、且唯一要做的事情,就變成了給青年最好的、他想要的一切。
“該不會,那會兒給我的臨時體驗卡和我S+的體力也是???”盛瀾忽然想起來。
他就說,系統怎么忽然就做起活動,還給他打折兒了呢!
而且自從轉入軍事學院后有了更多的比較,知道S+究竟是什么樣的水平后,盛瀾就覺得自己賺大了。
也可能是他最近賺了好多積分。
……來自各方面的人氣值不斷涌入,他已經輕輕松松地賺了十萬多。于是就越來越覺得系統給自己的這個S+太便宜……
即便是原價也有點太便宜了!
盛瀾一臉震驚地抬眸,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郁誠晏:“……”
郁誠晏抬手,蓋住了男生圓杏核一樣的眼睛。
盛瀾:?
……!
郁誠晏忽然覺得掌心一癢。
鉆心的癢意讓他不得不撤回了手。
低頭,就見男生還瘋狂眨著眼。
——剛剛就是他的長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刷動自己的手心。
郁誠晏:“……”
不被遮著眼睛,盛瀾就不眨眼了。
只是見對方還不答,他直接鼓起了腮幫!
“阿晏,你不會是想騙我吧?”
郁誠晏:……
郁誠晏最終還是如實點頭:“我體力值分給你一些,也不影響什么。”
盛瀾:?!!!
竟然!他獲得的真是阿晏的體力值!!!
“那,那你的體力值現在變成……?”盛瀾直接顫抖著問出這個問題。
阿晏為他實在付出了太多了!!!
郁誠晏卻稍微用力抱緊他:“真的沒什么區別。”
只是感覺上有了一點區別,但習慣以后就沒什么不同了。
盛瀾才不信呢,他幾乎聲嘶力竭地追問:“究竟掉了多少哇?!!”
郁誠晏說:“不知道,上次體檢在老秦那里測過,還是SSS+。”
所以說,真的沒區別。
他不會對老婆說謊。
盛瀾:“……。”
“…………”
合著,原來,還是機器測不到上限的,那種數值高度啊……
“哦、哦。那,那就還好……”
再度見識到人類的參差,盛瀾:“那那那就沒事了……”
說完,他直接“啪嘰”一下,公然在男朋友的腿上躺平了。
小倉鼠擺爛!.jpg
郁誠晏:?
躺平后的青年,半秒鐘后又一挺腰,重新坐了起來:“不對呀!所以系統上次收我四十九萬積分。單純是手續費???”
他頭頂的黑發輕軟又張揚,因跟隨他的動作都飛揚了起來,還在上面豎了一撮小呆毛。
系統在他腦中狂叫,大致意思是說自己只是個打工AI,上面出什么價它就賣什么貨,它也不知道哇要找去找它老板!
郁誠晏將男生的那撮小呆毛輕輕按了下來。
片刻后,盛瀾又自己釋懷:好像這年頭做個手術也挺貴的。
更何況這個世界的技術還不能做到把阿晏的體力值分給自己……
所以也不能說那位主神太黑。
只是有億點點黑罷了!
小倉鼠繼續躺平了。
主要是情緒波動太大,他沒力氣了。
“嗯。”眼見該說的問題都順利說完,郁誠晏也跟著舒了口氣,順勢摸了摸青年的肚子。
盛瀾也是有腹肌的,但他在郁誠晏眼中哪里都是軟的,柔軟的腹部更為好摸。
然后他們對視了一眼。
郁誠晏略微移開視線。
盛瀾:“……”
盛瀾想了想,干脆地鼠鉆洞似的往下鼓涌,爭取將自己一整個兒都用阿晏的大衣給遮住!
……啊啊啊!
其實他給阿晏講自己在原來世界的故事時,有特意沒講自己那三年的殘廢光景,也絲毫沒提自己是怎么死掉、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就,沒人想男朋友知道自己過去摸爬滾打的狼狽吧?
……
結果阿晏全知道!
啊啊啊啊啊!
“寶寶?”
大概是擔心將自己埋住的他會無法呼吸,盛瀾好不容易用來遮住臉的大氅又被人給揭開。
被扒開的布料中,露出男生俊秀清雋的面孔。
盛瀾閉了閉眼,瞬間又調整過來了,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無懈可擊。
“那你怎么現在忽然又告訴我了。”
他都沒有告訴阿晏自己的全部過去,阿晏沒告訴自己他的,也情有可原。
而且對方忽然跟他說這些,也明顯不是為了邀功——阿晏跟自己坦白得有些急切,這讓盛瀾不得不在意。
郁誠晏也正想說這點。
“因為在主神的設定里,我不該想起你。祂要觀察的不是這個。”
盛瀾:???
……依照這個套路,阿晏不會又要失憶???
小倉鼠又又又仰臥起坐!
“不會。”郁誠晏率先消除了老婆的疑慮,道:“一旦祂將我投放入這個世界,就不能直接影響我的任何決策,也不能改變我的任何屬性……如果該這樣形容的話。”
郁誠晏蹙了蹙眉,他真的不是很會解釋,就只能說:“祂只能作為一個觀察者來觀察我。但,身為有系統的你,祂可以滲透。”
盛瀾:???
郁誠晏也不賣關子:“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是覺得沒有必要。但宇宙那邊有別的想法,祂想要讓你知道我已經擁有了全部的記憶。”
“……”盛瀾:“所以……”
“今天就是一個節點。”郁誠晏說。
對于宇宙來說,今天王宮里發生的這一場對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點。
宇宙的目的是想郁誠晏擁有前兩世的記憶,以此來觀察這一次,他會再做出何種選擇。
但因為盛瀾的出現、因為關于男生的一切對于郁誠晏來說都太強烈,以至于祂不得不在最開始,先模糊掉郁誠晏的好多記憶。
祂的計劃是慢慢給郁誠晏遞一些前兩世的記憶,讓他在這個過程中順利地忘記盛瀾。
但沒想到,他們還是戲劇地相遇了。
之后,郁誠晏的關注重心更是發生了極致的轉移,他雖然恢復了前兩世的記憶,可連帶著,關于青年的記憶竟然也跟著一起被想起。
到最后,皇室與軍方對他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
于是宇宙這次的觀察計劃失敗了。
……其實也不算失敗。
因為郁誠晏已經找到了第三條路。
“啊?”盛瀾越聽越懵了,但還可以試著總結:“你的意思是,你因為有了我而打出了第三種結局?”
“嗯,是這樣。”
“那,那第三種結局是什么呀。”盛瀾眼神也游移了一瞬,有點明知故問了,但他還是想問。
郁誠晏笑了笑,剔透的紅眸看向他,竟然也故意反問:“老婆說呢?”
盛瀾:“……”
阿晏真是太、壞、了!
……其實從阿晏這些日子布局時的松弛感就可見一斑了。
第三種結局,就是一切以他們兩個可以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為標準,然后去執行。
他不再有復仇失敗或成功的概念,也不會去考慮要不要做皇帝。
當郁誠晏覺得掌握權柄才可以保護盛瀾時,他便會去做。
等哪一天,他覺得放下一切兩個人去隱居對他們來說會更幸福,他也依然會去做。
他安排今日的這場會議,重組銀翼軍只是一步棋。
之后怎么下,完全取決于對手。他只要保證自己還有后手就可以了。
他生活和思考的重心,全部都放在當下陪伴和保護自己的老婆上。這就是他最想做的事。
也是他選擇的第三條路。
在這條道路上,他可以每天都在幸福中醒來,沒有孤獨,沒有精神力暴走的騷擾。
而他的愛人,也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做他想做的事,健康快樂地活下去。
不得不說,對于痛過、復仇過也死過的“郁誠晏”這個人來說,現在的這種選擇,比他從前兩世所做出的選擇都要明智得多。
于是就連宇宙也驚了——只能按照固定算法運行的AI,從來沒有計算過會有這樣一種選擇。
宇宙不懂,但宇宙大為驚奇.jpg
而郁誠晏卻覺得,或許這就是人類與AI的不同之處。
——擁有靈性和心的人類,總能打出算法無法計算出來的結局。
即便是他。
即便是他的心,也會在被一個擁抱霜雪的少年猝然擁抱過后,怦然而動。
“……”盛瀾忽然想到了什么,也捂了捂自己的胸腔里,心臟的位置。
“那,那然后呢?”
“然后對于宇宙意識來說,你和我就是綁定在一起的存在了。”
“?”
這個有點難解釋。
因為無論是宇宙的聲音還是祂的想法、或者叫程序,其實都是直接映在郁誠晏的腦中的。
人類的語言有時候很難將之完整地形容出來。
大概就是:
“因為有了你,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
郁誠晏修長的手指指了指男生,又指了指自己:“所以對于宇宙來說,我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系。”
盛瀾:!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就,那宇宙其實還挺浪漫的吶!
雖然宇宙最后沒有看見祂的算法里、那種郁誠晏會有的結局。
但不得不說,新的結局對祂來說卻是一場更完美的盛宴,也幫祂成功收獲了一段新的算法。
于是宇宙默許了這個結局。也默許了郁誠晏繼續存在在這個世界里,跟他的小桃子在一起。
然后在宇宙那里,開始運行的算法除非終止,否則就只能依照既定軌道一直運行下去。
而郁誠晏的這一世中,因為有了盛瀾的這個變量,致使他在重要節點上做出了第三種選擇。于是,郁誠晏就只能按照第三條路的軌道活下去,即使是宇宙也不能隨意更改。
——這是宇宙自己創造的規則,祂也必須遵守。
然后作為影響了郁誠晏這套“算法”的“源代碼”,在宇宙那里,盛瀾就與郁誠晏融為了一體。
這就意味著,一些程序也必須要覆蓋到已經與郁誠晏融為一體的盛瀾身上。
而這些程序,指的就是那些讓郁誠晏在這一世走上第三條路的變量,即——與盛瀾的相遇。
“所以,就是說。”
雖然復雜但盛瀾也大致聽明白了,總結道:“今天這個節點過后,即使你不告訴我這些,宇宙也會想辦法讓我知道?”
“對。”郁誠晏一邊贊賞地又親了親老婆,一邊又繃緊臉。
宇宙意志只能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宇宙選擇了郁誠晏為觀察對象,就無法再直接與其他人交流溝通,那同樣不符合祂的算法和程序。
所以祂想要告訴盛瀾真相,就必須經由自己去滲透自己的老婆。
……
盡管在那串編碼程序的眼中,他跟盛瀾不過是一串被捏成了一股的程序而已。
但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老婆被私下里私自接觸、還是經由自己作為中間橋梁的方式。
而且,或許很快,盛瀾也會感受到宇宙意志,聽見祂的聲音。
那么與其讓盛瀾聽祂說,倒不如他自己先將這些事親口告訴老婆。
不過……
他的小伴侶一向十分聰慧。
原來根本不用他們說,他都已經猜到了大部分了。
郁誠晏并沒有忽略,是盛瀾先開口問自己,是不是自己將他拉入這個世界。
“老婆。”
他戳了戳小桃子,不得不也開口詢問對方:“你是怎么發現這些的?”
“哦,那當然是因為有線索可以讓我發現端倪。”盛瀾故意賣個關子。
而這時,郁誠晏的智腦響了。
“將軍,魏致跑了!”
阮榕錫的聲音從終端傳來,很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人就關押在牢里,忽然就不見了!我們已經派人搜捕……”
郁誠晏也稍一凝眉,但聲音依舊冷靜:“先前我跟你提過的幾個關鍵地點,派人著重去搜。”
“是元帥,已經派人過去!”慌亂中,阮副官也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叫法。
郁誠晏又忽然說:“氣息不對,提醒護衛軍警戒全城,必要時拉響警報。”
“是!”
通訊中斷,早在他們通話時,盛瀾已經從男朋友的腿上站了起來。
如今,他看向外面的天。
……剛才不還是一片夕陽橙黃嗎?現在怎么變得這么暗了?
是要下雨了?
郁誠晏削薄的唇角抿緊,也跟著站了起來。
盛瀾已經火速想到一個不太對的點:“巴爾克將軍,他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
……不然以阿晏兩世的記憶,外加上現在的成熟度,根本不必要跟對方演戲還演那么真啊!
逼真到,就連魏致都提前得到消息以為阿晏死了。
“……魏致和巴爾克?”盛瀾猛地抬眼。
郁誠晏已經大步地走過去。
他在即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準確摸到了老婆,又在男生依然目似點漆的明亮星眸上,輕輕地摸了摸。
他快速說:“我先前得到情報,巴爾克一直在進行秘密人體實驗。……是提升人精神力和體力值的違禁實驗。”
盛瀾:?
這玩意兒還可以靠人力提升??
“可以。”郁誠晏說。
黑暗里,盛瀾并沒有問出聲,但就像是知道男生在想什么似的,郁誠晏削薄的唇一開一合,沒什么感情:“我就是現成的案例。”
“……”
按照主神的說法,盛瀾的確穿進了一本書里。
這本書的內容是算法最新融合在自己的程序代碼中的子程序,或者說,這整個世界都是書,是許許多多的書融合起來后的世界。
目前的問題是,這本新融進來的書的內容,對于郁誠晏來說也是陌生的。
包括里面涉及到的各種各樣的“NPC”。
很多人,都是他上輩子不曾聽說過的。
但某些劇情卻已經與他們產生了交集。
畢竟世界正在融合中。
于是郁誠晏猜測:“魏致也是實驗品。而且是比較成功了的實驗品。”
盛瀾:“……”
精神力正好S,體力值S+,符合聯邦的最高標準,卻也不用面對精神力暴走的后遺癥。
的確……很標準。
聯邦里像魏致身體素質這樣完美的,少,很少。
但將他奉為百年不遇的天才,放在帝國大學里精心培育,也不會使人懷疑。
就連郁誠晏知道有人在做違禁實驗時,也沒有注意到那個魏致。
據說幫巴爾克完成實驗的,是當年“創造”郁誠晏的那位臭名昭著的博士。
他沒有死,而是逃到了遙遠的星系,被巴爾克秘密收留。
而看巴爾克謹小慎微、依舊要搞下毒來暗害自己的行為,郁誠晏推測,他手下“成功”的實驗品不會太多。
最起碼在巴爾克看來,他的實驗品全部加起來,也依舊沒有與自己的一較之力,他才會選擇先下毒。
郁誠晏在今天的會議上愿意配合、假裝出事,其實就是想看看巴爾克培養出的所謂的成功實驗品究竟是誰。
只要他出事,對方就一定會有所行動。
而假意中毒后,郁誠晏一共解決掉了五名“成功的實驗品”。
……所以其實也打了一架。
只不過在他面前這五個實驗品仍舊不堪一擊,相當于沒怎么打。
但他也的確,因此沒來得及回復老婆的消息。
……
不過盡管解決掉了五個實驗品,郁誠晏也沒掉以輕心——難保巴爾克就將所有成功的實驗品都帶在了身邊。
他一方面秘密派人去諾萊奧軍中搜查、追捕當年那位博士。
另一方面也在留意首都星中舉止異常的人。
……
但饒是郁誠晏也沒想到,魏致這么蠢。
他紅色冰魄般的眼眸又盯緊自己的老婆。
盛瀾卻已經開口道:“魏致人在王宮之外,且他還只是名學生,竟然都能知道你出事了這種驚天秘密,可見他在巴爾克將軍心中的分量不輕!”
“嗯。”郁誠晏點頭表示贊同。
盛瀾:“他真的好蠢!”
“嗯,是,老婆……”
盛瀾也恨得咬牙:“哪怕暴露自己跟巴爾克將軍有關系,他也要故意跑來跟我說這些!他是真的很沒有瞧得起我!”
郁誠晏:“……”
嗯?他老婆是這么想的?
嗯,也好。
就在此刻,他們所在的大樓忽然一陣搖晃,遠處更是被一陣光芒照得雪亮!
郁誠晏眸色一黯。
“出去看看。”
盛瀾與郁誠晏一起來到教學樓前空白的草地上。
與此同時,學校放學的鈴聲敲響。
等等……
盛瀾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自己竟然逃課了啊啊啊!!!
“郁誠晏。”
惡狠狠的聲音從教學樓頂部傳來,隨著放學的鐘聲響起、以及大樓的這陣搖晃,已經有不少同學從教學樓里跑了出來。
所有人都抬頭望著這幢教學樓的頂部。
上面,一個漆黑、看上去有些佝僂的人影正怪模怪樣地出現在樓頭。
而盛瀾剛才看到的雪亮光線,則是軍方的探照燈。
他們已經找到了魏致的蹤跡,但……
“都別過來!誰敢過來,就是想害死今天在這里的所有人!!”
魏致聲嘶力竭的聲音從樓頂響起,探照燈正好打在他身上,底下頓時響起一片尖叫——
“啊啊啊怪物啊!!”
“快跑,是污染物!”
“不,看上去像是蟲族……”
探照燈的照射下,魏致整個身體都異常的佝僂和干癟,像直不起腰。
他兩頰的肉全部凹陷、顴骨格外突出。
但最異常的還是他頭頂出現了兩個下耷的觸角,有點像蜜蜂,以至于他頭頂的頭發全部脫落,在雪白的燈光下乍一看的確很像是怪物。
就連盛瀾都差點想吐。
……他最害怕這種大蟲子了啊啊啊!
“疏散人群!”
尖叫的人群中,郁誠晏一聲令下,軍方的人便開始忙著疏散人群。
然而頂樓之上、半人不鬼的魏致卻大笑出來:“哈哈哈哈現在疏散有用嗎?郁誠晏,你知道克搭蟲吧?我就是啊,我很快就要自曝了哈哈哈!”
克搭蟲,盛瀾都知道,蟲族的A類兵種之一,是一種可以自曝的蟲子。
高階克搭蟲殺傷力極強,爆炸半徑一公里,且自曝后還會噴射腐蝕酸液,有些酸液乘著爆炸的余浪,可以噴射至三公里遠的地方,在戰場上特別棘手。
這種蟲子最棘手的地方就在于,在它即將自爆時不能給其帶來致命襲擊,否則效果等同于直接爆炸。
一般遇見這種蟲子,都是使用冷凍裝置對付,也就是蔚藍集團最新研究的機甲。
但克搭蟲正常情況下外形猶如甲蟲,形狀緩慢,容易被凍上。
可魏致不是,他擁有S+級體力值!
更尤其是,他的體積比戰場上的克搭蟲大了近五倍,那爆炸半徑和噴射半徑也不會僅僅只有一公里和三公里……
“這……”
盛瀾都驚呆了,他扭頭看向阿晏。
郁誠晏顯然也看出問題,他已經迅速抬手,飛速用智腦下達了好幾條指令。
感覺到盛瀾的目光,他點點頭,快速且低聲地對他說:“今天的那五個實驗品,也擁有蟲族特性。”
“……”
這是郁誠晏必須要找出巴爾克培養的,全部實驗品的原因。
當年那位瘋狂科學家,堅持認為某些特定的基因交-配就可以培植出高能體的戰士。
“很顯然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經不限于用人的基因來做實驗了。”
“……”
盛瀾:“……所以魏致是人類基因和蟲族的結合體……?”
郁誠晏不置可否,眉頭卻越發蹙緊。
“今天那五個跟他比,只能算低級成品。”
那五個人只是展現出了一些蟲族的技能,比如速度、視覺等的加強。
可魏致,他的外貌都發生了變異。
“不能排除他真能自爆的可能。”郁誠晏一臉冷肅,又抬起智腦。
“那,那怎么辦?”
周圍的學生正在被疏散,但趕上放學的時間,人還是太多了。
而且爆炸覆蓋面積粗略乘五就是五公里、酸液腐蝕面積十五公里。學校附近這么多人,除了學生還有居民,而看魏致的狀態,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自爆。
盛瀾有些慌了,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他可不想看見有人死。
而且還是會死很多人!
雖說他與郁誠晏一個擁有系統、一個擁有主神的凝視,可主神和系統都只能按照一定的程序運行,更何況他跟阿晏只是兩個生存在這里的人。
這種時候根本不可能按個暫停鍵,將魏致刪除;也不能天降金手指讓魏致不自爆。除非他用技能換。
以防萬一,盛瀾還是一邊詢問系統有什么好東西,一邊去扒男朋友的手腕,看他正給屬下們下達的指令。
沒有人敢這么干。
但盛瀾明顯是個例外。
頭頂上的魏致直接氣炸了:“盛瀾!這個時候你還要無視我?!好,我今天就讓你跟他一起死!”
“首都星發生爆炸,軍方和王室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郁誠晏剛剛集結了四大將軍,還沒上任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哈哈哈哈這之后他有什么資格做元帥?有什么資格做國王!”
魏致高聲大喊:“他也不過是個怪物!和我一樣的……他憑什么!”
“我要他死,我就是要給我陪葬,盛瀾,你這個賤……”
“魏致,我們來比試吧。”盛瀾忽然仰起頭,露出純澈雙眸,再一次趕在對方出口成臟之前說。
“……?”魏致猛地愣住。
而陰沉的天氣里,郁誠晏猛地抬頭。
“老婆?”
盛瀾握了握郁誠晏的手,又瘋狂沖他眨眼睛,代表——他已經看見阿晏的計劃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拖延時間!
而魏致指定不會讓阿晏靠近,那就只能自己來。
他跟魏致體力值相當,自己不會給對方造成致命損傷,且魏致一向輕視自己,自己的靠近也不會讓他覺得緊張,不會引起爆炸,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他仰頭對上面的魏致說:“我們不是說好要比試的嗎?你現在死了,我怎么證明我能打過你?”
“你,你瘋了!你這個瘋子!”
魏致雖然大罵,臉上卻出現了癲狂到狂笑的表情。
“不行。”
郁誠晏卻果斷地攔住自己的老婆,“你不許去。”
盛瀾:……
等等,這也是一種拖延時間的策略嗎?
但……感覺他真的要贏魏致一把才可以呢……
因為主神最新融合的這本書設定和人設都存在很大的問題,不符合這個世界的正常規律,宇宙不得不將其改寫程序。
但還是那個原理,宇宙意識不能靠自己來改寫任何程序。
恰好那時候盛瀾需要做任務,于是宇宙正好將他拉來,修復其中的問題。
就比如,書里任喬楠的主角光環太大了,不符合正常世界正常人的邏輯。以至于原主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甚至死去。
盡管這些人是宇宙創造的NPC,但也有血有肉,當劇情合理后他們就會正式成為這個星際的原住民。
所以原主死去也帶著很多不甘和執念。
宇宙計算到,盛瀾完成打臉值就基本可以修復這些bug了,于是才給他設置了那樣的任務。
而他的打臉進度,就只剩下魏致和任喬楠那邊……
“無論如何,我得跟他打一下下,不然等他死了就完了。”
盛瀾繼續對郁誠晏眨眼,擔心阿晏不放心,他又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其實只要打一下下就好,再說你放心,我還有系統啊,關鍵時候自保還是可以的。”
男生聲音清澈,郁誠晏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
其實郁誠晏可以用精神力進行遠程攻擊,瞬間讓魏致進入昏厥狀態阻止他自爆。
但克搭蟲在自爆模式開啟后極為敏感,稍有不慎就會引來爆炸。
魏致那邊的情況不明,爆炸范圍不明,他不能輕易嘗試。
郁誠晏又看了老婆幾眼。
之后,也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喂!你們兩個!不要臉!”
魏致發現前一秒還要挑戰自己的小甜A,轉瞬又跟他男朋友親親我我交頭接耳,氣得直接就想自爆!
“盛瀾,你還打不打?要打就快點滾上來!”
“打!”
盛瀾連說了好幾個打,并順便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其實他跟阿晏才沒有親親我我,他們說的都是正事兒!
……阿晏是說讓自己不要心疼積分換取道具,畢竟之后他們可以一起賺。
戀愛值分分鐘上萬!
“對了。”
臨上去前,盛瀾又忽然回頭,對自己的男朋友說:“你不是問我,怎么知道是你把我拉入這個世界的么?”
他說著,在郁誠晏剔透的紅眸中,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因為你的聲音。”
“因為我之前總覺得有人在我耳邊鼓勵我、陪著我,他說要我活下去……”
在阿晏驟然一縮的瞳孔里,盛瀾又抓了抓自己的臉,模樣青澀又赧然地:“那個聲音,跟你的很像。”
第70章 我會接住你
“臥槽, 什么情況!”理查德他們跑出教室,就瞬間被教學樓頂端的某畸形人類吸引了注意力。
主要是對方在大喊大叫。
笑聲不堪入耳,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軍方正在疏散學生。
理查德他們雖然是戰斗系學生但,也得服從調度、隨著被疏散的人群離開。只是他們還沒跑出去幾步, 一回頭就發現……
“那不是阿瀾?!”
“盛瀾怎么上去了!”
魏致占據的這幢教學樓共有五層, 是那種風格古樸的老派建筑。教學樓頂部外圍雖為尖角設計, 但實則上面的是平坦的,面積很大。
如若不然盛瀾也不太好能站在這里跟魏致打。
的確是快下雨了, 空氣中有濕潤的氣息襲來, 樓頂上風很大。
幾下就爬上屋頂,潮濕的腥風中,盛瀾站在十幾米高的位置回望樓下, 沒太覺得恐怖, 是他還可以接受的高度。
盛瀾雖然變得恐高, 但有些機甲駕駛艙的位置都處在十米的高度上, 且變成S+的體力值后他可以輕松上下攀爬,這點高度對他來說就沒什么了。
“盛瀾。”
魏致的聲音從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陰鷙地傳來:“你變這么厲害,究竟是不是郁誠晏的緣故?”
他很在乎這個問題。
從他知道, 原來那個無往不利、對很多士兵來說都宛如天神一般存在著、更是被譽為永遠的兵王的郁誠晏, 也是他這樣的變異體時開始。
怪異, 骯臟,扭曲。
他們是一樣的。
既然是一樣的,那郁誠晏可以活成人人口中的神,為什么自己不可以?
明明都是變異體, 郁誠晏為什么還是強到可以一腳將他踹進墻里?!!
……明明都是變異體。
為什么郁誠晏就是少帥, 而他卻只是個偏遠星球來的,一個普通人……
“你到底是怎么變強的?!郁誠晏對你做了什么?還是說, 你也接受了……”
“違禁實驗要不得。”盛瀾冷臉打斷他的各種狹隘猜測。
忍著惡心觀察了下魏致現在的形態,盛瀾:“你應該是半路跟蟲族基因結合的吧?是什么時候的事?”
“你這是在關心我么?”
盛瀾面無表情地說:“改造你的埃爾頓博士已經被擒獲。”
魏致聽了,忽然仰頭大笑:“哈哈哈那好,那很好啊哈哈哈!”
盛瀾便有些遲疑了:“你是被迫被改造的?”
如果瘋狂科學家想要不斷驗證自己的實驗,又有軍方助力的話,很難保證他們不隨意抓獲無辜平民來做實驗。
魏致的故鄉,正好就是巴爾克將軍所轄的范圍內。
“被迫?”但魏致卻受不了這個詞匯,他再度大笑道:“盛瀾,你還是太單純了!怎么有人能強迫得了我?哈哈哈!盛瀾,你知道我是誰么?當年第一次實驗結束后存活的幾百個孩子中,我是最成功的實驗品。”
他將自己干癟的胸膛拍得嗙嗙直響:“從十三歲開始,我就是最出色的!每一個實驗項目我都挺過來了,每次打架,我都是最厲害的!所有實驗室的孩子都怕我,我是他們中最優秀的!”
盛瀾:“你們實驗室,最終有幾個人活下來?”
魏致紅色的長眼睛一瞇:“怎么,想套我話?”
盛瀾搖了搖頭,嘆氣:“我猜最后活下來的只有個位數。”
“不錯!我就是那幾百分之一!”
發覺自己還是被套話了,魏致表情一變,卻又大笑起來:“可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嗎?我來到首都星,發現這里的人都弱得可以!我打他們,就像砍瓜切菜一樣輕松!”
“我是被迫的嗎?……偏遠星窮街上的窮孩子,為了出人頭地選擇報名軍方的秘密實驗,這算不算是被迫?”
見盛瀾沉默,魏致又大笑出聲:“他們首都星上的人養尊處優!穿干凈的衣服,吃特供的牛排,哈哈哈結果呢?全是垃圾!廢物!活該!今天就都得死!”
“偏遠星的人多了,首都星上也有流民。”
盛瀾卻不贊同他的想法:“難道你各個都要報復,他們各個都該死?”
“弱者就該死!”魏致:“偏遠星的弱者,流民,都該死!浪費資源土地的垃圾廢物,渣滓……不然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變強的意思是什么?只有我,配更好的活著……”
盛瀾已經不欲聽他發瘋:“魏致,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手?收什么手?你沒發現我已經變成這幅模樣了嗎!”
仿佛對自己的遭遇有著極大的不滿,魏致再次失控大叫:“巴爾克倒了,郁誠晏的人要給我做檢查……我不逃出來也是死!”
“為了從他的那個牢里逃出來,我不得不讓自己暫時變成惡心的蟲子!可是……埃爾頓雖然說過我只能變身一次,要我慎重,可是,可是……”
魏致看自己同樣干癟的雙手,顯然也很接受不了他現在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變回去了。
而盛瀾已經沒什么想說的了。
他回眸,看向已經站在十幾米高的機甲上、視線與這邊平齊的郁誠晏:
‘魏致的轉變是不可逆的。自爆也無法憑意志解除。’
教學樓附近的人群都已經基本疏散,早就有士兵開機甲將這里包圍,郁誠晏隨意跳上一架,并沒有引起魏致的注意。
如今他視線一壓,表示自己知道了,要盛瀾一切小心。
盛瀾重新回頭,對面是形容扭曲的魏致。
出于對力量的渴望,想出人頭地、被誤導做了違禁實驗還情有可原,至少沒有傷害別人。
但魏致現在這樣很明顯就是要大家一起死。
沒什么可說的了,盛瀾:“那還打不打?”
上一秒還對自己的情況表現出無比的厭惡,在聽見盛瀾清朗的聲音后,魏致又猛地抬頭,自信道:“你真敢跟我打!”
他抬眼看著黑發黑眸、挺拔如出鞘利刃般的青年,依舊不解:“……你究竟是怎么變化這么大的?即便是改造,也至少需要三年,你……”
盛瀾扭了下手腕,又從收納器里掏出一副白手套給自己戴上。
很多衛兵都會佩戴手套,但他平時訓練是沒有這個習慣的……現在是覺得蟲子太惡心,他擔心自己等會兒下不去手。
……啊啊啊。
自己這樣,以后真能上戰場嗎?
因為自己怕蟲子這事而擔憂了一秒,盛瀾表面依然無波無瀾:“我的能力?當然是……”
是什么,他沒說。
盛瀾的身形已經閃電一樣,向魏致的方向激射而去!
“靠,真單挑啊?”
在警戒線外圍,理查德等人都跳到了對面更高的教學樓上,拿望遠鏡看便能清楚地看見對面的一切。
就見黑色身影極速閃現到魏致跟前,但僅僅只是簡單一擊后就繞至側面。
接著就是一場追逐戰。
是發了狂的魏致,在追最初主動襲擊的盛瀾。
魏致的速度比盛瀾稍快,在寬闊的樓頂盛瀾很容易被追上。
但每次快被追上時他都能靈巧躲過,有時候還能順便攻擊對方一下,打一下就走,絕不戀戰。
“阿瀾這是在試探對方的實力啊。”
“的確,這個變異體魏致的速度比之前咱們看視頻時好像更快了,但力量似乎降低了。”
“能量都用來變異了吧,你看他干巴的,都快成僵尸了。”
“我剛剛好像聽見他們在說什么實驗?什么狗屁實驗,也太嚇人了!”
對戰場上,魏致也意識到自己力量變低了。
這個認知讓他近一步開始狂躁,盛瀾不敢再遛他,擔心他爆,只好正兒八經地跟他對打。
很多戰斗系的學生都沒有離去,大家同樣一腔熱血:“咱們要不要去幫忙啊?”
“瘋了嗎,郁神在那,那么多兵在那,咱們去幫什么忙!”
“元帥,這……那?!”
旁邊,后趕來的阮榕錫看清楚上面的情況,直接又震驚得發出顫音:“那不是夫人嗎?!~”
郁誠晏沒理會他的驚訝,只是問:“如何。”
“哦,都準備好了,坐標已經輸入,能量儲蓄中,大約十分鐘后開啟蟲洞。”
“叫人再加快點。”
“是!”
“機甲都調過來了?”
“是,防護機甲十五架,超能冷凍機甲三架,另有五架還在緊急調度中。”
“開防護罩,防護等級四級,警惕爆炸后酸液濺射。”
“讓冷凍機甲準備,距離目標人物十米,不要射擊,切忌激怒目標。”
“是!”
阮榕錫都布置下去了,回頭還是很不放心:“元帥,夫人那里……”
“他有他的戰場。”郁誠晏說。
清冷的氣息散開,依舊刻意收著的信息素倒不會叫周圍人感覺到畏懼。
但這會兒誰都能從男人臉上看出嚴峻,像森涼的雪,又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只不過風暴之中,郁誠晏仍舊原地站立不動。
垂在褲線旁的手指蜷了蜷,最終握掌成拳。
他只輕聲呢喃:“他在他的戰場上,最終都可以拿下金牌。”
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
但阮榕錫還是聽見了:“金牌?”
阮副將表示那是什么,類似軍隊的一種獎章嗎?
郁誠晏雙眼直直地注視著盛瀾的戰場,削薄的唇下意識抿緊,沒有解釋。
這時,不再遛著魏致,而是選擇直線進攻的盛瀾果斷出手,連續使了幾個連招,分別擊在魏致的頭臉上,速度很快。
魏致從前以打架不要命著稱,他的攻擊方式就是直來直去,不躲不閃,全拼力量。
因此面對盛瀾的一套連招,他起初還帶著兇惡的表情、戲謔地強接了幾下。
他喜歡在對抗賽中,看對手努力過后卻拿自己無可奈何的絕望樣子,貓逗老鼠一樣。
但問題是,魏致現在的力量值下降了許多。
而盛瀾的力量,卻比他想象得還強!
強接盛瀾幾拳的魏致感受到了痛,在他覺得不對的時候也已經晚了,下手并不留情面的盛瀾已經幾下砸在他臉上,登時將他打得口鼻出血、臉上也掛了彩。
“這么弱?”
稍微分開后,盛瀾白皙俊秀的臉上,是一閃而過的疑惑和豁然:“怪不得你要選擇自爆來解決問題。”
“你說什么?!”
被打得鼻血橫流的魏致當即向他沖過去。
盛瀾放心地舒了口氣。
真擔心他會受了刺激就自爆,幸好激將法萬年都好用。現在魏致就算強撐著也要跟自己打下去了,不會爆炸。
躲開魏致襲來的又一拳時,盛瀾再度向一個方向看去。
那里,銀發紅眸的男人就站在機甲操作艙里,隔著這么遠,盛瀾都仿佛可以聞到那股凜冽的冰雪味。
……對方一直在看著自己。
好像這里就真的是自己的賽場一樣。
盛瀾也像打了雞血,在躲開魏致的攻擊后,一個橫沖過去,再度向對方出拳!
魏致:“……”
盛瀾體力值提升之快,讓他驚訝。
但真正對戰時,魏致才驚奇地發現,盛瀾的體術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這他又練了多久?!
如果單純是體力值,還可以說是郁誠晏使了什么歪門邪道。但體術技巧卻……
報考帝國大學之前,魏致也經受過嚴格的體術訓練。
但這兩年他在學校里橫著走……他,一個能在全帝國的最高學府里橫著走的天才,還需要可以練基礎體術?
他隨意一揮拳就可以將人打飛,更何況他還有精神力……
再一次被壓著打的時候,魏致忍不住釋放了一些精神力。
他只答應盛瀾不用機甲打架,可沒說不用精神力!他聽說盛瀾的精神力也提升了不少,比楠楠還要高,但也不過區區A+……
可惜,盛瀾對他釋放出來的精神力,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魏致第一次有些慌了,之后就又迎來了盛瀾的一拳!
“好耶!”遠處的理查德等人忍不住歡呼,有人評價:“阿瀾出拳越來越靈活了。”
“阿瀾本來就是咱們中最勤奮的,悟性還很高,那個魏致,呵呵太狂了!”
“快看!什么情況?”
盛怒之中,魏致的身體竟然再度發生變異——他變得更加干癟和佝僂,隔著衣服都能看見他腹部和胸腔發生了明顯的凹陷!
這樣讓他看上去徹底不像是個人類了,但比起惡心,盛瀾這會兒更在乎的是對方要做什么!
理論知識告訴他,克搭蟲要自爆前是會膨脹,而不是驟縮。
而且看魏致陰狠的表情也還不是他憋不住要爆炸的情況,看上去更像是他又用了身體的一部分能量,在做什么……
果然,這個時候,魏致頭頂蜜蜂觸角一樣的東西一陣晃動。
一陣陣高頻聲波發散出去,人們聽到遠處傳來一片嗡嗡聲。
緊接著大地開始搖晃,就在這幢教學樓不遠的一個小廣場上,搖晃的大地下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攢動,地面直接鼓起了一個直徑約五米的大包!
轉瞬間,土包破裂,一大堆半個人手掌那么大的飛行蟲類從地下鉆出!
數不清的飛蟲,在重見天日后盡情扇動翅膀。
有些直飛上天空,有些則就近去襲擊人類。
——C級蟲類毛蜂,不屬于蟲族,無智慧。
攻擊方式是使用尾部刺針襲擊,被蟄后后皮膚會猶如被硫酸腐蝕一般潰爛,但少量遭受襲擊不會致命。
這種蟲子還有個特點就是繁衍特別快,只吃微生物就能活,生命力極其頑強。
因而早就被帝國列為A級污染物群,很多年沒出現在首都星。
“巴爾克提前在地底埋了蟲卵?!”盛瀾一邊問,一邊躲開了兩只撲面而來的毛蜂。
只要把這種蟲子看成放大版的、胖嘟嘟的小熊蜂就還好。
盛瀾怕的是魏致這種不人不蟲的大號蟲族,對于一些小蟲子倒不會怕,且他現在的速度和經驗可以輕巧地躲過蟲子并順手獵殺。
隨手解決了幾只毛蜂,在魏致癲狂的大笑聲中,盛瀾:“還是,你已經不是人了,這些是你下的蟲子蟲孫?”
“……”魏致的笑聲噎住。
這些蟲子當然不是他下的。
但他可以將自己的能量以高頻波的方式分給這些蟲卵,加速它們分化成蟲。
“反正我都要死了,就順便再給你們加點甜點。”
魏致:“郁誠晏派你來拖延時間,他已經準備好了防護機甲和冷凍機甲以此來對付我吧?那的確能阻擋沖擊波和酸液,但是阻擋不了我的這些小蟲子!”
盛瀾凝眉向下看,蟲子的確太多了,鋪天蓋地。
有過訓練經驗的人不會懼怕這種蟲子,但出了軍方的包圍圈和隔離區,外面都是平民……
盛瀾看見阿晏已經躍下機甲,他所過之處,那種胖嘟嘟的熊蜂一樣的蟲子都紛紛失了力氣一樣,垂直降落死去。
其他的士兵也在阮副將的帶領下或用精神力、或用熱武器地進行著獵殺。
十五架撐起透明防護罩的機甲仍舊嚴陣以待。并沒有被蟲子干擾。反而還有效防止這些蟲子飛出隔離區域。
但盡管這樣,蟲子還是太多了。
全城防蟲警報直接被拉響!
這個時候,他耳朵里剛才被塞進來的耳機第一次響起阿晏的聲音:“計劃不變,一切小心,還有三分鐘。”
尖銳刺耳、劃破長空的警報聲中,郁誠晏低沉充滿質感的聲音傳來,透著一種篤信和堅定的力量。
盛瀾的耳機中有遠程計時器,他知道蟲洞開啟的時間還剩三分鐘,阿晏也知道。
這其實根本不需要對方提醒。
他知道,阿晏忽然開口叮嚀,只是因為對方需要去殺蟲了,不能再時時刻刻盯著自己了。
對方是不放心。
但他依然對自己說計劃不變。
盛瀾忽然有了一種“果然還是阿晏最懂我”的想法,同時,被人信賴著、被委以重任的感覺,也讓他愈加打起精神。
借由身處高處的優勢向周圍打量。
他看見,包圍圈外面,并沒有離開的理查德等人已經在開始幫忙殺蟲了——
理查德基佬紫的機甲實在過于惹眼,即使它正是半跪的姿勢,盛瀾想注意不到也不行。
而他這一眼掃過去的時候,理查德正抱著兩名其他院的學生高高蹦起,塞進自己的機甲。
與理查德一樣,戰斗系的學員們早已紛紛掏出機甲,但卻不是為了自己躲避,而是為了保護平民。
他們將不懂戰斗的人就近塞進可以躲避的區域,實在找不到庇護所的時候,就將人們塞入自己的戰斗機甲中,自己則在外面與毛蜂搏殺。
“這就是你看不起的,不如你的人。”盛瀾忽然說。
“什么?”
被召喚消耗了許多能量的魏致也不能再打,他還保持站立的姿勢,卻氣喘吁吁。
他隨著盛瀾的目光向下看去,也看見了盛瀾看見的那幕,他的反應卻是一聲嗤笑:“無聊。”
盛瀾又看了他一眼,其實懶得再跟他多說什么,但左右都是拖延時間。
魏致的打臉進度已經在他兩次將對方打得鼻血橫流、還逼迫他使用精神力攻擊時掉落。
所以盡管魏致臉上依舊掛著無所謂也惡劣的笑,但掉落的打臉值證明了,他此刻內心一定無比震驚和難受。
盛瀾問他:“你覺得阿晏跟你不同的地方是什么?”
“阿晏?叫這么親密?”魏致又“呵”了一聲,“不同之處,他比我幸運吧。”
“幸運?”盛瀾搖了搖頭,“你成為他、經歷過他的經歷,就覺得不會覺得他幸運……你們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即使不想活了,想的也是怎么為人民再多爭取一點生存空間,而你只會想著毀滅。”
“大言不慚!”魏致并不服氣:“等他經歷過在偏遠星只能喝營養液,日子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時候再說吧!”
盛瀾:“那你知道阿晏一個人在廢星上待過多少年?只能喝營養液、日子望也望不到頭的時候,他又經歷了多少?”
魏致:“……”
“那,那他還不是為了軍功!要是我,我也會……”
“你不會。”盛瀾打斷他:“你只會抱怨,然后思考有什么捷徑讓你向上爬。”
“…………”
盛瀾都被他氣笑了:“我覺得你要評判和看不起一個人,還是得先做到他做到的,再說吧。”
雖然是被氣笑的,但容貌過于昳麗,他笑起來依舊唇紅齒白。
盛瀾的視線向更遠處眺望。
就見校園外面,推著嬰兒車的一家三口似乎恰好從從此處路過時,驟然遭到蟲子襲擊。
小孩子和母親已經被就近的一名戰士轉移,但孩子父親跟不上戰士奔跑的速度,在慌亂中跌倒,即將被蟲子包圍。
他的不遠處,另一名戰士用手持型防護罩罩住了幾個成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他一邊擊退蟲子、一邊護送他們前往封閉的安全區域。
但那個小孩子被恐怖的蟲子嚇到,也在撤退中跌倒,一只肥嘟嘟的蟲子即將落到他身上,戰士一臉驚恐。
……
盛瀾身上的信息素開始擴散。
頃刻間,魏致仿佛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桃子香,然后他發現,被盛瀾認真注視著的底下的人們,就像是周身升起一層薄薄的防護罩一樣。
本來應該被蟲子包圍襲擊的孩子父親,在跌倒后迅速爬起,完好無虞地追上了護送他妻子孩子的戰士,沒有拖后腿。
跌倒了的小孩子也自己爬了起來。
他甚至隔著那層透明的罩子與胖嘟嘟的蜜蜂蟲對視,又懵懂地被旁邊的陌生阿姨拉回了防護罩的區域。
“是你的精神力?你做了什么?!”魏致很快反應過來,驚恐又詫異地看向盛瀾。
ABO的精神力,都普遍可以用來攻擊。
但還從來沒有人能將自己的精神力凝為實體,做成防護罩的!
可盛瀾想的是,精神力既然可以操控機甲,那為什么不可能繼續做點別的?
他參與研發過機甲,知道精神力與機甲接駁的原理,那時候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當然也只是思考而已。
……
他剛才就是下意識一心急!
“防護罩還是其次,寶寶的精神力還有鼓舞的效果。”一道低啞的聲音傳來,盛瀾猛地回頭,就見阿晏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屋頂上。
他耳邊計時器倒計時的聲音一直都在持續,現在已經是:“6、5、4、——”
盛瀾一轉眸,就知道是時間到了,阿晏來替換自己的,唇角的笑容不由擴大。
“什么鼓舞的效果,誰是你寶寶?”魏致也被郁誠晏的忽然到來給驚了一下。
盡管在郁誠晏有意收斂下,他沒感受到任何他的氣息,甚至都沒發現他已經來到了這個屋頂。
但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就算再消耗,他魏致的精神力仍是S,體力值仍是S+!
自己怎么可能什么都發現不了!?
驚恐和難以置信,讓魏致的身體極速膨脹。
盛瀾耳邊的計時器已經倒數到了第二秒。
知道事情成了,他也很想問是什么鼓舞的效果。
郁誠晏為他們解答:“沒發現么?被寶寶精神力掃過的人,行動力都在提升。”
——原本蟲子出現時,所有人都是方寸大亂的。
但很快,這些人都開始井然有序地滅蟲和救人。
當事人尚且感受不到,只是覺得這一刻信念很強,頭腦特別清明冷靜。
郁誠晏卻不同。
一是因為他自身強大、因而更敏銳,二則是因為熟悉,他早就發現了老婆的精神力在彌漫。
——沒有攻擊性。
而是一種淡淡的,充滿鼓舞和陽光的力量。
“秦鴻峻之前跟我提起過,你的精神力也在發生變異,我那時就在關注了。”郁誠晏直視著自家小甜A說,嗓音溫柔。
話音落下的時候,兩人耳機中的倒計時都數到了0,這個瞬間,郁誠晏對盛瀾點點頭。
隨后盛瀾就先將這個問題拋在腦后,他極速地向魏致的方向奔去,在幾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里、趁魏致愣著時,一腳將他踢飛!
魏致:?!!
得知盛瀾竟然擁有[鼓舞]的能力,讓魏致怔了怔,連郁誠晏出現的驚恐和倉惶都被蓋過,自爆又暫時解除。
不過被踢飛的應激反應還是讓他的身體迅速膨脹,但他已經感覺事情不對——郁誠晏怎么忽然敢出現在這里,他就不怕……!
魏致驟然反應過來什么,他在半空中強行轉身,就見本來應該是他身后的位置,忽然出現了一道深淵一樣的黑色裂口!
……竟然是蟲洞!
聯盟與蟲洞抗爭多年。最初的災難都是因忽然出現的蟲洞而起。
于是這么多年,聯盟和帝國都在研究這種黑洞一樣的能量。
魏致知道這些歷史。
但他不知道的是,軍方的高級實驗室已經可以復制這種蟲洞,并用于空間傳送!
而等魏致什么都知道了、想明白了的時候,已經什么都晚了。
盛瀾再度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說了,你跟阿晏、跟這里的戰士不是一個級別。”
——腳踏小型飛行機甲,追上來的盛瀾毫不猶豫地又給魏致補了一腳!
“人家有空都在研究怎么守護帝國人民,你卻只想著自己今天吃什么!”
盛瀾這一腳飛出去就用了全力,魏致極速膨大的身體讓他覺得更惡心了,一秒鐘都不想多看。
而時間緊急。
魏致很快就要爆炸。
蟲洞也只能存在十秒。
在第九秒的時候,身體即將炸開的魏致,帶著一臉驚恐、錯愕、難以置信和一點點的悔意,飛入了那個黑洞。
九秒半,半閉合的黑洞中發出一陣強光,是自爆了的魏致產生的坍縮效應。
第十秒,在酸液就快噴濺出來的那個剎那,黑洞閉合,徹底消失不見。
“呼。”盛瀾半跪在飛行器上,重重地吐出口氣。
郁誠晏也腳踏一輛飛行機甲,來到他身邊。
魏致的自爆雖然并未發生,但空中出現的黑洞、以及強能量波還是沖散了天空上的烏云,讓夕陽的最后一抹余光射入,照破黑暗。
所有人都下意識抬頭望向天上。
事實上,從黑洞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人看見那個畸形人的魏致,被黑發削瘦的男生一腳踹入的景象。
如今。
橙黃的落日在青年臉上灑下一層柔柔的金色光芒。
底下更多沒有戰斗力的平民,也如被這層光芒籠罩一樣,被一層薄薄的防護罩守護著,再沒有受到蟲子的侵擾。
而緊急抽調來的滅蟲機甲也已經就位。
更多的士兵抵達,一邊分發、提醒民眾佩戴防護面罩,一邊準備噴射殺蟲劑。
“結束了么?”精神力消耗有點兒大,盛瀾氣喘吁吁。
“結束了。”
郁誠晏在青年身邊同樣蹲下。
他摸了摸老婆的臉,拂去他臉上的細汗,由衷地說:“老婆辛苦了,你好棒。”
盛瀾:“那那那你還不扶著我……阿晏,我的飛行器好像壞了!它不動了!”
盛瀾看著自己腳下,目前他距離地面已經大概有三十多米了!
啊啊啊他恐高啊……!
慌亂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郁誠晏說:“三十多米,你的體力值可以支持你安全落降。”
“可是我怕。”盛瀾沒任何壓力地說出自己害怕。
盡管他知道這個高度,有了阿晏給自己的體力值,摔不壞了,不會斷腿了。
但……他上次從高空墜落,降落傘好像也是在這個高度失控。
可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突破的心理障礙。
盛瀾閉了閉眼。
被握住的那只手,卻輕輕搖晃了兩下。
“寶寶,別怕。”
盛瀾重新張開眼,阿晏英俊的面孔就映入眼簾。
……對方已經無聲無息地跳到了自己的這架飛行器上!
但撲面而來的冰雪氣的確讓人安心。
被人攫著腰,盛瀾聽見男人在他耳邊輕柔地低語,忽然又很鄭重地:
“盛瀾,不要怕。”
“你掉下去,我會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