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早上十點，若是平常，學校里面應該是在上著課，學生滿當當的，但今天，整座學校，一個人也沒有。
其實也不算一個人也沒有。
樓梯間傳來踏踏的腳步聲，來人很穩也很謹慎，他偏頭瞇眼看著四面的環境，害怕自己錯過一丁點的動靜。
待上到三樓，周遭的溫度降了下來，他深呼吸，不再往上，而是拐角，沿著漫長的走廊走進一個又一個的教室。
教室什么人沒有，黑板上畫著一些搞怪的涂鴉，安安靜靜的，充斥著粉筆味道還有各種紙張味道的空間，往日會很熱鬧，但此刻卻詭異得讓人后脊有些發涼。
前三個教室，什么異樣都沒有，直到他站在第四個教室的門前，他聽到了里面傳來了嬉笑的聲音。
還有咀嚼的聲音，像是某種東西在肆意地啃噬著什么。
他趴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而后鼓起勇氣，猛地推開門，抬手徑直沖了進去，可是，里頭，沒有他要找的東西，只有自己的兩位同伴。
“什么嘛？你們解決了？”
虎杖悠仁走過去的時候，順帶伸手摸了摸地上正在進食的玉犬。
伏黑惠搖頭，平靜地說道:“這些只是低級的咒靈，我們要追的那個特級，還沒有現身。”
“啊……這個時間，不知道要來不來得及去搶到那家甜品店的特品。”
釘崎野薔薇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什么甜品店？”
其余兩人看向她，只見釘崎野薔薇攤手，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啊？”
虎杖悠仁眨了眨疑惑的眼睛。
反倒是伏黑惠反應了過來，只是還未等他說什么，他旁邊的墻壁瞬間被某個東西給沖開，磚頭或者是黑板的碎片加上揚起的灰塵，瞬間把三人給淹沒了。
那個有著人類四肢，但臉像是一朵食人花的咒靈趴在殘缺的墻壁之上，吐著類似于蛇信子的舌頭，正欲借力起跳，它的腿就被一條毛茸茸的東西給咬住了。
里面打斗得很精彩，校園的文化長廊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子，她聽著教學樓那邊傳來的動靜，再看了一眼這什么也沒有的天空，靜了一瞬。
而后，長長的一聲嘆息就傳了過來。
“什么都沒放，不知是學了誰的。”
這一次的任務以四棟的教學樓塌了兩棟，殘了兩棟結束了，殘垣斷壁中，三個小孩掛了一身的彩。
虎杖悠仁坐著，靠在還剩下一段的柱子旁，釘崎野薔薇坐在還算是干凈的地板上，臉上還流著血，伏黑惠安安靜靜地靠著那還剩下一面墻壁，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們在思考人生嗎？”
“算是吧，清奈前輩。”
灰塵落下之后，穿著白裙子的花崎清奈踩著碎塊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她說道:“任務結束了，這是你們今天唯一的任務。”
“他又去忙了？也是你，替他過來收拾殘局。”
花崎清奈抬手拍了拍伏黑惠肩膀上沒有受傷的地方，道:“這個年紀的孩子生長速度就是快，你們三個都長高了。”
“不過你們，執行任務前，為什么不放一下這個。”
順著她往上指去的手指，三個小孩看見了那像是一層薄紗之類的東西。
“……”
“……悠仁，我記得，進來之前是讓你放下的吧？”
虎杖悠仁“啊”了一聲，像是回歸了原始的狀態，一頭黑線地指了指釘崎野薔薇，又指了指伏黑惠。
“我沒聽到啊？”
看著眼前身上多多少少掛著彩的小孩，花崎清奈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抬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三人所站立的地面之上，亮了好些道紅色光芒的紋路。
“好一些嗎？你們身上的傷要處理好的話，要去找硝子。”
釘崎野薔薇看了一眼手機，被上面的時間驚得瞪大了雙眼。
“啊啊啊！要搶不到那個甜品了！”
花崎清奈朝她微微一笑，說:“還來得及，我帶你們過去。”
“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虎杖悠仁站在那家人滿為患的甜品店外，看著釘崎野薔薇挑選了一大堆吃的。
“今天是老師的生日。”
伏黑惠給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歷，而后又說道:“清奈姐她一般不會穿這種類型的裙子的。”
“啊啊啊那我生日禮物沒準備！”
虎杖悠仁來回扭頭看了一眼周圍的店鋪，然后立即往某個方向跑了過去。
已經準備好東西的伏黑惠站在陰涼的地方，低頭刷著最近的新聞。
首先回來的是，拎著一個大袋子的花崎清奈，袋子里頭裝著一個黑色的盒子，一眼看過去，這盒子的質感很好，全黑的，上面還印著金線。
伏黑惠暗自打量了那個盒子好一會，良久后，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讓自己離那個盒子遠了一些。
“你怎么會買這種——”
他想要好好地去組織一些語言，但怎么也找不到任何的言語可以代替那幾個詞。
“他喜歡——不過——你怎么會知道這個盒子里面裝的是什么的？”
花崎清奈瞇了眼睛，佯裝出大人打壓小孩時那種不怒自威的模樣。
“在網上刷到過類似的東西，大數據給我推送的，然后被我拉近了黑名單。”
伏黑惠解釋著，最后又補充說道:“看樣子，他今天最喜歡的生日禮物已經有了。”
“最近你也挺忙的吧？聽說你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他處理了好多任務。”
聞言，花崎清奈沒反駁，只是說道:“不然，他今晚就沒時間過生日了，四點結束任務，七點起，還真是把他當機器了。”
“他不生氣嗎？”
花崎清奈朝他展示了一下手機，上面是她和五條悟的聊天頁面，現在上面只有花崎清奈的語言框，另外的主人公，一個標點符號都沒回。
“如你所見，已經不理我了。”
“我就是害怕她出意外，你是知道的，我的任務一般都是——”
五條悟咬牙舉起了兩個拳頭比劃著，此刻的他，正在前往東京高專的路上。
伊地知在前面開著車，有些拘謹地說道:“可是，如果不是花崎小姐這幾天幫你處理那些任務，現在的我們應該是在前往京都的路上。”
就沒今天的生日聚會了。
“生日什么的，可以隨便過嘛？況且我也可以帶她一起去京都啊，到時候周圍都沒啥人，我就可以……”
伊地知自動忽略了后面的字眼。
“而且，她已經兩個小時沒給我發信息了！這個是最重要的！她不知道我在氣頭上嘛？不來哄哄我？”
后座傳來五條悟那絮絮叨叨的聲音，伊地知卻暗自地無聲一笑，眼前嘮嘮叨叨的五條悟可比剛剛重生的時候，鮮活多了。
晚上，五條悟被埋沒在一堆的禮物當中，真希伸手給他拍了張照片，然后開始選表情包“裝飾”一下，準備群發。
桌子上擺著一個大蛋糕，蛋糕太大了，眾人分了吃之后還剩很多，但也差不多被嚯嚯地差不多了。
“老師！你不能作弊啊！怎么可以開無下限的啊？！”
“這是它自己想開的，不是我喔～”
五條悟攤了攤手，朝自己的學生們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如果有尾巴，肯定搖成了螺旋槳。
虎杖悠仁在一旁笑著，忽然他笑臉一僵，因為他感覺到了臉上又要冒出來什么東西了。
“愚蠢的——”
宿儺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虎杖悠仁一蛋糕給拍了過去。
雖說拍的是自己的臉，但狠下心來，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
熊貓和狗卷棘在躲著釘崎野薔薇的蛋糕攻擊，而與這里熱鬧不同的是，窗戶邊上的花崎清奈還有硝子。
“你真買了那些東西？”
“昂，放家里的臥室里面了。”
“其實是不需要過于溺愛他的。”
“這幾天他生氣了，要哄一下。”
花崎清奈垂眸看著手里頭的易拉罐，這是含有酒精的飲料，度數應該不高，她湊到開口處，煽動著鼻子聞了聞。
“這是什么？”
“果酒，你……不會還沒喝過酒吧？”
花崎清奈看了她一眼，問道:“這種喝了明天會頭疼嗎？”
“喝少一點就沒事，你明天有事情？”
“嗯，要去探監，前不久收到了一封信。”
伊藤惠子的信。
“那你要少喝一點，這里還有啤酒，你不要混在一起喝，第一次喝，應該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吧？”
喝了半罐之后，花崎清奈眼前就冒了重影，她把那罐果酒給放下，緩了一會后，又上頭了，接著喝完了那一罐后，又喝了一罐。
聚會快要結束，五條悟從自己學生窩中走了過來，見花崎清奈垂著頭，再看了一眼一邊的兩個空罐，心下明了。
忘記自己還在氣頭上的這件事，五條悟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好啦好啦，不要打擾你們老師還有師娘的美好夜晚了，未成年要在晚上十二點之前睡下，收拾一下回去睡覺吧。”
雖然得到了好幾個白眼，但五條悟還是笑著，朝一眾人揮了揮手后，帶著人瞬移回到了家里。
“還好嗎？給你弄點蜂蜜水。”
“我還……好……”
這果酒度數不高，花崎清奈只是覺得眼前有點暈，在五條悟去準備蜂蜜水的時候，她從后面抱著他的腰，像一只樹懶一樣。
被人喂點蜂蜜水，她睜開了有些迷離的雙眼，呆呆地看了人一會后，就壓著人，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跪在了他兩腿旁。
五條悟是笑著的，他攬著花崎清奈的腰，手指隔著一層布料在緩緩地與那溫熱相摩擦著。
“今天這么主動啊？”
花崎清奈還是覺得有點暈，她埋頭在五條悟的頸窩里，偏頭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臥室里……有給你的禮物……不氣了……”
五條悟揚眉，立即抱著人進了臥室，等他打開那個黑色盒子的時候，他抬手摘下眼罩，一度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喜歡嗎？”
自知大難臨頭的花崎清奈沒把這“難”放在心上，反倒是一把撲到了他背上，抱著他笑著。
“你買的東西，我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那還氣嘛？”
“不氣了不氣了不氣了。”
銀色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落入室內，厚重的窗簾隔絕了一切的聲音。
萬物生長，一切都在變化轉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