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嶠正想提醒梁承安他剛才說了什么,突然聽到旁邊傳來聲音——“那兩人是不是在談戀愛?”
談戀愛?
他想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在學校談戀愛,往聲音發源處看去,就看到兩個學生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和梁承安。
江嶠:“……”大膽的竟然是我自己。
其中一個學生手里拿著水杯, 應該是下來食堂打水的,見他看過來還和同伴說:“他看過來了!”
同伴說道:“對啊對啊,你小聲一點!被他聽到了怎么辦?”
江嶠“……”我已經聽到了, 你聲音也不小。
梁承安也聽到了,放下扶著江嶠肩膀的手,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江嶠伸手將圍巾拉上去了一些, 擋住自己的下半邊臉。
梁承安打趣道:“小天鵝,你是在害羞嗎?”
江嶠瞪了他一眼, 佯裝若無其事地從那兩名學生身邊穿過, 只是腳步略快,還聽到了其中一個疑惑地說:“他長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江嶠走得更快了,眨眼就到了校道的盡頭, 身影消失在拐彎處。
梁承安跟上去, 還友好地跟那兩名學生打了個招呼,然后在校道盡頭看到了在對面等自己的江嶠。
他長腿邁過去,和江嶠并肩而行。
實驗中學作為屏城的示范高中, 學校各類設施都非常齊全,校內環境也比一般的學校要好許多。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校園閑逛,江嶠沿路給梁承安介紹, 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家鄉, 他的姿態很放松。
梁承安問起他高中時候的樣子, 江嶠想了想,說:“沒有什么特別的, 那時候除了上課就是練舞,我是走讀生,生活比較單一。”
梁承安環視這四周的校道,仿佛能看見江嶠以前上下學的身影。
離開時,梁承安在學校門口的文化長廊停了下來。
上面有一版宣傳欄都是實驗中學的榮譽學生,其中就有江嶠的照片和簡介。
照片里,江嶠穿著藍領白底的校服,應該是高一入學時的證件照,他當時的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
十六歲的江嶠,即便容貌仍略顯稚氣,也掩蓋不了他獨特又出眾的氣質。
梁承安心想,當時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他,如同自己,第一次見面就輕而易舉被他吸引。
江嶠發現他在看自己的照片:“是高一的照片。”
“高一(五)班,江嶠。”梁承安緩緩念出相片下面的信息,彎腰湊近去看,仿佛透過玻璃墻和高一時的江嶠見面了。
從學校出來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兩人商量著吃什么,江嶠提議吃火鍋:“冬天吃火鍋最合適了。”
“你說的對。”
梁承安對他的提議沒有意見,兩人在附近找了家火鍋店,江嶠在控制食量,點的菜大部分都進了梁承安的肚子。
從火鍋店出來,梁承安先陪江嶠回了家,兩人約好明天上午見面的時間。
江嶠回家后先去練了一個小時舞,以免像上次去相山度假村一樣,玩一趟回來體重胖了兩斤。
*
翌日,梁承安比約好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到江嶠家門口。
馬路的對面停了輛黑色的賓利,起先他并沒有在意,以為是同一個小區的住戶,后來發現車內的人開窗往江嶠家的方向看了幾次,才覺得不對勁。
賓利的車窗只搖下了一半,那人的模樣瞧看不完全,梁承安留了點心眼,趁對方不注意時拍了照片在微信發給江嶠【你家附近的這輛車認識嗎?里面的人一直望你家的方向看。】
【小天鵝:……】
【小天鵝:你到了?我馬上出來。】
江嶠的信息回得很快,梁承安在門口等了幾分鐘,江嶠就出來了。
往常江嶠在學校穿的衣服都是以輕便為主,夏天甚至直接穿舞蹈學院統一發的白色短袖T裇和黑色休閑褲,冬天也是以羽絨服或者抓絨衛衣為主。
但他今天穿了件咖色的呢子大衣,內搭白色高領毛衣,整個人顯得挺拔又清俊,微長的劉海分開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這樣的穿著使他原本就極為優越的外形條件更加明顯,梁承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露出驚艷的神色。
“等很久了嗎?”江嶠問。
“沒有,我也剛到。”梁承安有意擋住那輛車看過來的視線,對江嶠說,“就是馬路左邊方向的那輛車。”
他剛說完,車內的人就推開車門下來,往他們走了過來。
對方是一名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容貌端方,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著倒不像是什么不正經的人。
但他剛才的舉動讓梁承安不放心,下意識擋在江嶠的面前。
“沒關系的。”江嶠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背,“他是我爸爸。”
梁承安:“??”
梁承安不明白他的爸爸為什么看起來鬼鬼祟祟的樣子。
對方已經來到他們面前,離得近了梁承安才發現他的眉眼間和江嶠確實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以及一些說不清的倦怠感。
江聞軒一大早便在這里等著了,看到江嶠,他語氣難掩激動地叫了江嶠一聲:“小嶠。”
江嶠從梁承安的背后出來:“爸爸。”
江聞軒連應了幾聲,臉上堆著笑問:“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和爸爸說一聲,爸爸好去機場接你啊!”
江嶠忽略他后面的話:“昨天回來的,還沒有來得及說。”
從簡單的幾句交流里,梁承安感覺到他們父子之間的古怪,江嶠對他的爸爸的態度并不熱情,甚至可以說得上生疏。
他突然想起來,認識這么久,江嶠似乎沒有主動提起過他的家人。
江聞軒對江嶠冷淡的態度并不在意,語氣關心地又問了幾句,這才把注意力放在旁邊的梁承安身上:“這位是你朋友嗎?”
江嶠點頭,梁承安不清楚他們父子間有什么不和,禮貌地問了聲好:“你好,我是梁承安。”
“你好。”江聞軒打量著梁承安,“以前沒有見過,是小嶠在京市的朋友嗎?”
梁承安還未回答,江嶠就先說:“是我學校的師兄,我們正準備去吃午飯,如果您沒有什么事情,我們就先走了。”
這相當于是拒絕和江聞軒交流了。
在梁承安的印象里,江嶠雖然看著高冷不好親近,實際上他心軟又禮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江嶠這么冷漠的態度。
他的態度讓江聞軒的表情僵了僵,但他很快又揚起笑容:“你們想去吃什么?爸爸帶你們去好不好?想吃什么菜我讓秘書安排。”
“不用了。”江嶠拒絕他的提議,“謝謝您,我們想自己去。”
他說完拉著梁承安就走,江聞軒追上去:“小嶠,你別誤會,爸爸只是想和你吃頓飯而已。”
“不了。”江嶠頭也不回地拒絕他,“媽媽知道了會不高興。”
“你媽媽出差了,她不會知道的,你放心。”
江嶠停下腳步,梁承安也隨著他停了下來,看到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下。
江聞軒看他停下,以為他改變主意了,欣喜地上前:“小嶠——”
“可是我也會不高興。”
江嶠回過頭,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想和您吃飯。”
直白的拒絕讓江聞軒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眼神閃過一絲明顯的痛苦,他張了張嘴,似是要說點什么,但是看著江嶠明顯不想多談的態度,最終還是作罷。
江嶠在路邊攔了輛車,和梁承安上車后,直接報了個餐廳的名字讓司機開車。
梁承安回頭看了眼,發現江聞軒還站在原地,而江嶠目光直視前方,并沒有回頭看的意思。
兩人一路無言,到了餐廳的包廂里,梁承安若無其事地點菜。
服務員出去后,江嶠才開口:“你不問嗎?”
“我昨天說了,等你想說的時候,我都愿意聽。”梁承安給他倒了茶,“你現在愿意說嗎?”
江嶠一直以為關于江聞軒的事情是難以啟齒的,但在面對梁承安的時候,似乎又沒有什么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在他的印象里,父母的關系一直不怎么好,兩人經常吵架。
襲茜的掌控欲強,江聞軒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誰也不讓誰,吵得兇了甚至還會摔東西。
這個時候江嶠就會關緊自己的房門,在床上用被子捂住頭,仿佛這樣就聽不到那些相互怒罵的話語。
每次吵完架,江聞軒都會有好幾天不回家,江嶠給他打電話,他也是敷衍地說自己公司忙,讓江嶠乖乖上學,不要總給他打電話。
而每次他打電話的事情被襲茜知道了后,襲茜總是會生氣,訓斥他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他那時候想要得到父母的關愛,卻做什么都兩邊不討好,久而久之也就打消了取悅他們的念頭。
江聞軒是在他九歲那年被襲茜發現出軌的,出軌的對象是他的秘書,兩人多次以出差為由結伴到外地廝混。
襲茜知道這件事后,第一時間找人調查了江聞軒,卻不曾想調查的結果更加令人震驚。
江聞軒不僅出軌他的秘書,甚至同時和幾個女人保持著不正當的關系,其中還有公司的合作伙伴。
襲茜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她挑了周一上午江聞軒公司開晨會的時間,當著所有部門經理的面,將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撒到江聞軒的面前,讓江聞軒在自己的下屬面前顏面掃地。
事情鬧成這樣,這段婚姻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襲茜要求離婚,財產平分,江嶠歸她。
江聞軒自知理虧,對于她的要求一律同意,兩人協商好后由律師擬離婚協議。
本以為一切都能順順利利,誰料在約好簽字的前一天,江聞軒突然反悔了,他要求江嶠的撫養權歸他。
梁承安皺眉問:“為什么?”
“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生育。”江嶠江嶠笑了下,眼底卻沒笑意,“他拿我的頭發去做了DNA鑒定,確定我是他的兒子后,單方面修改了離婚協議書。”
作者有話要說:
梁承安:我先說——渣男!
*
屏城之行主要是為了交代一點小天鵝的家庭,戲份不多,明天他們就回學校啦!主線的重點還是要甜-33-
第32章
江聞軒起先放棄江嶠的撫養權倒也不是因為他不喜歡江嶠, 相反他對江嶠是很滿意的,江嶠不僅性格乖巧讓人省心,在舞蹈方面又有天賦, 每次去開家長會他都非常有面子。
之所以同意襲茜的要求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還年輕,想要兒子隨時都可以,沒必要為了江嶠和襲茜糾纏不清, 畢竟襲茜的性格較真起來他也吃不消。
只是命運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當他得知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生育時,他才發現, 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這個兒子。
襲茜對他的出爾反爾可以說是暴怒,兩人當著律師的面就動起手來。
這一場鬧劇糾纏了差不多一年, 最終江嶠還是判給了襲茜, 而江聞軒為了挽回江嶠對他的父子之情,將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移到了江嶠名下。
從九歲到十八歲,江嶠對江聞軒的感情已經不剩什么。
而對于襲茜,他始終是心懷感激的, 即使對方以愛之名控制他的人生, 至少當年她沒有像江聞軒一樣放棄自己。
不管當時的選擇是為了完成她自己未完成的夢想,還是因為什么,至少她對自己是有愛的吧, 江嶠一直這么安慰自己。
說完江聞軒的事情,江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傾述確實是解壓最好的方式,只是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體現, 在對上梁承安心疼的眼神時, 他多少覺得有些難為情:“……別這么看著我。”
梁承安看到出他不習慣, 收斂自己外露的情感,換了個話題:“等會兒去哪里?”
江嶠提了幾個比較有名的景點, 問他想去哪里,不料梁承安卻說:“去看電影吧?我聽說新上了部片子還不錯。”
“電影?”江嶠意外地看著他,對他跑到屏城來看電影不太理解,“你確定嗎?”
“嗯。”梁承安拿起手機,從APP里找到他所說的那部電影,遞給江嶠,“你挑個場次。”
江嶠接過他的手機,屏幕上是一部新上映的喜劇片,評分很高。
在看到題材的瞬間,江嶠明白了梁承安的用意,他哪里是想看電影,只是擔心自己會受江聞軒的影響,想讓自己開心罷了。
他抬頭看向梁承安,后者雙眼含笑地看著他,下巴微揚了下,示意他訂票。
剛才碰到江聞軒的煩躁一掃而光,江嶠抿唇笑了一下,選好了場次和座位把手機還給梁承安。
從餐廳出來,離電影開場還有將近一個小時,正好電影院樓下就是商場。
江嶠先去了一樓的特產店,他每次回來都會給魏穎帶特產,這次他把梁承安的家人和周研研的份也算了進去。
結賬時,梁承安想付錢被他制止了:“我自己來。”
梁承安也不跟他爭,在旁邊等他。
江嶠付完錢,把京市的住址寫給店家,讓店家幫忙郵寄過去。
買完特產,兩人到三樓的男裝區閑逛打發時間,路過其中一家男裝店時,江嶠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落在櫥窗的假人模特身上。
梁承安問:“要買衣服嗎?”
“進去看看。”江嶠率先走了進去。
兩人長相出眾、氣質卓然,一進去就受到了店員的熱情歡迎。
江嶠讓店員幫他取櫥窗模特身上那條圍巾,語氣隨意地問梁承安:“你冷嗎?”
粱承安的身體素質很不錯,何況屏城這邊其實還沒有京市冷:“不冷。”
“哦。”江嶠到旁邊去看別的衣服。
梁承安跟著他,還挑了幾件自己覺得適合江嶠的衣服,不過看江嶠興趣不大的樣子,他又放了回去。
很快店員就拿著圍巾回來了,她一邊夸江嶠的眼光好,一邊介紹圍巾的用料。
圍巾的主色系是深灰色,有三分之一的淺灰色拼色,屬于比較低調又沉穩的類型,十分耐看。
但是和江嶠平日里的穿衣風格不太合適,梁承安疑惑他怎么突然喜歡這個款式,正想提點建議,就聽江嶠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冷嗎?”
梁承安意識到了他的用意,到嘴的話咽了回去,語氣誠懇地說:“冷了一天了,沒好意思說。”
明知道他在口是心非,但江嶠還是被逗笑了,把手里的圍巾遞給他。
“送我的?”梁承安拿著圍巾明知故問。
江嶠點頭:“你試試。”
事實證明江嶠的眼光沒有錯,圍巾確實很適合梁承安,剛才還說不冷的人戴上后直接不摘了,站在全身鏡前來回地看。
江嶠見他喜歡,正要和店員去結賬,梁承安一把拉住他的手:“來都來了,再逛逛。”
說完讓店員去拿對面假人模特身上穿的白色羊羔絨外套。
店員為難地看著他:“不好意思,模特身上這件外套沒有合適您的尺碼。”
梁承安太高了,銷售員約莫一米六左右,跟他說話都需要抬頭。
見她誤會,梁承安指了指江嶠:“不是我穿,他穿。”
店員立刻就去取了那件羊羔絨外套回來,江嶠抱著被梁承安塞到懷里的外套:“我衣服很多……”
“試試看。”梁承安將他推到鏡子前,“我幫你拿衣服。”
江嶠只好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換上新的外套,白色的羊羔絨材質軟化了他身上清冷的氣息,配上內搭的白色毛衣,整個人雪白一團。
“就它。”梁承安直接拍板,“直接穿吧,很好看。”
江嶠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衣服也很合他心意,也就沒有再脫下來。
梁承安把江嶠換下來的外套給店員,讓她裝起來。
店員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客人,看人的眼光非常精準,她看得出來梁承安和江嶠的關系不普通,試探地提議:“您身上這款圍巾還有個淺灰色的,跟這位先生氣質非常搭配,需不需要試一下?”
她說的是江嶠,江嶠適合淺色系的衣服。
梁承安一聽有同款:“拿。”
店員剛走幾步,梁承安又叫住她,指了指江嶠身上的羊羔絨外套:“這個真的沒有我能穿的尺碼嗎?”
江嶠:“……”
得到店員肯定的回答,梁承安略顯遺憾地嘆了口氣。
從服裝店出來,江嶠收獲了一件外套一條圍巾,剛才要不是他攔著梁承安,對方還想再挑幾件。
電影也差不多開場了,兩人上樓取了票,買了奶茶和爆米花進場。
片子沒有辜負網上的評分,劇情新穎、笑點密集,看完出來江嶠心情確實好了很多。
晚上兩人去坐船游了江,看了江上演出,又去當地的網紅街逛了一圈。
回程的機票是下午的,第二天兩人吃了午飯就去了機場。
回到了京市,兩人先去驛站取了特產,江嶠寄的是特快航線,特產中午就已經到了。
給魏穎送完特產,江嶠原想給周研研也送過去,不料周研研說自己和徐寧出去玩了,要很晚才會回來。
看著周研研的信息,江嶠后知后覺地問正在開車的梁承安:“徐寧是不是在追周研研?”
梁承安好笑地說:“你才發現?”
“也不算是。”江嶠之前就發現徐寧經常來找周研研,只是不太確定,不過他對別人的八卦也沒有什么興趣:“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梁承安看了眼時間,說:“去送小姨那里吧,順便吃飯。”
他們到了“虹舍”才知道周曼虹出門了,一頓飯吃完,周曼虹也沒有回來,梁承安干脆把特產放店里給她,他們買的多,又拿了一些給店里的員工分。
江嶠明天還有早課,梁承安打算先送他回去再把剩下的特產帶回家。
離開前,他給周曼虹發了信息,告訴她特產的事情。
此時周曼虹正和周曼巧在商場里逛街,兩姐妹挽著手橫掃了各大奢侈品店,根本沒有注意到梁承安的信息。
從某家頂奢品牌店出來,周曼巧說要去吃西餐:“你推薦一家。”
“新百匯大樓開了一家還不錯,我們去試試。”周曼虹本職做餐飲,自己也喜歡到處搜羅好吃的餐廳,“我上次在那里存了酒。”
周曼巧知道自己妹妹的嘴巴刁得很,她說不錯那肯定不錯:“行啊,你請我啊……”
她的話戛然頓住,指了指前面某個柜臺的人:“好像是徐寧那個臭小子。”
“還真的是他。”周曼虹也看到了,“他旁邊還有個女孩子,帶女孩子逛商場,不會是他女朋友吧?”
她們口中的確實是徐寧,他和周研研在旁邊吃了飯順路過來逛逛,沒想到和周曼巧兩個撞到了。
徐寧的母親和周曼巧兩姐妹算是同宗親的姐妹,按輩分來要叫她們一聲姨。
“大姨,小姨。”他先和兩人打了招呼,又把旁邊的周研研介紹了她們,“我女朋友,周研研。”
周曼巧在看清女生的樣子后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們兩人拉著的手上。
周研研沒想到出來玩一趟會碰到了徐寧的長輩,連忙禮貌地打招呼。
周曼虹見小姑娘有些緊張,便說:“不用緊張,大學生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又不是抓早戀的老師。”
周研研聞言不由笑了,徐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兩人對視了一眼。
周曼巧見狀,看得出來兩人是互相喜歡的,不動聲色地問徐寧:“你們是同學吧?你女朋友也是經管學院的?”
“不是,我是舞蹈學院的。”周研研說道,徐寧補充道,“學芭蕾舞的。”
心里的猜測被證實,周曼巧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很快又掩飾了過去,說:“那你們先逛吧,我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們談戀愛了。”
“好,大姨小姨再見。”
徐寧和周研研往另一邊走,周研研挽著他的手,小聲說:“你大姨和小姨是雙胞胎啊?”
徐寧:“是啊,長得可像了,我小時候經常認錯。”
“聽說雙胞胎有心靈感應,你說是不是真的?”
“那我可不敢問。”
兩人竊竊私語地越走越遠,而他們口中的雙胞胎確實有心靈感應,他們一走,周曼虹便問:“怎么了姐姐?你剛才一直在看徐寧的女朋友。”
周曼巧皺著眉說:“剛才那個女孩子,承安也在追她。”
“什么?”周曼虹驚訝地問,“怎么回事?她不是徐寧的女朋友嗎?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弄錯,承安親口說的。”周曼巧說道,“他說對方是舞蹈學院的,跳芭蕾的。”
“跳芭蕾的有很多……”周曼虹還是不太相信,梁承安和徐寧在同一個學校,還在同一個籃球隊,還是表兄弟,怎么可能追同一個女孩子?
“我也希望不是……”周曼巧嘆了口氣:“但是我看過他們上次去湘山度假村玩的合照,只有周研研一個女孩子,信息完全對得上……唉,這算什么事啊。”
周曼虹提議:“要不我問問承安怎么回事。”
她說著拿出手機要給梁承安打電話,正好看到梁承安說給她留了特產的微信消息:“承安去旅游了嗎?他說給我帶了特產。”
“去屏城了。”周曼巧聽她說到特產,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上次的湘山特產就是周研研送的,承安拿了不少回來,不是還給你送一些過去嗎?”
周曼虹撥電話的手停住,下意識反問:“特產不是江嶠送的嗎?”
“你說什么?”
“江嶠你知道嗎?也是清大芭蕾舞……”周曼虹以為她不認識,剛說就被打斷:“我知道,我見過。”
“特產是他送的,不是周研研。”周曼虹停頓了一下,“上次承安帶他來虹舍吃飯我才知道的。”
周曼巧:“……”
“你剛才說承安元旦去哪里了?”周曼虹問。
周曼巧說:“屏城。”
屏城。
周曼虹記得,上次和江嶠吃飯時,江嶠提到的老家就是屏城。
也是這時,她才反應過來,當時在飯桌上梁承安對江嶠細心到連根魚刺都要幫挑的舉動根本不是什么照顧學弟,而是在追人家!
要說信息對得上,江嶠才是梁承安口中那個信息完全對得上的人!
她啞然半晌:“……江嶠的老家就是屏城的。”
周曼巧也想起來了,籃球隊那次湘山團建確實只去了周研研一個女孩子,但是芭蕾舞系的人卻不止有她,還有江嶠——那個在清大校慶匯演上一舞驚艷眾人的青年。
只是她一直以為梁承安說的是女孩子,完全沒有往江嶠的身上想。
舞蹈學院、芭蕾舞系、湘山團建、特產。
這些信息串聯起來,周曼巧的腦海里浮現一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一個令人震驚的猜測在她心里成型。
她在原地走了兩圈,不敢置信地向周曼虹確認:“意思是,我兒子正在追一個男孩子,還追到人家家里去了?”
周曼虹點點頭:“好像是這樣。”
周曼巧:“……”
作者有話要說:
梁承安:是你自己誤會的啊。
周曼巧:????不要攔我!!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承哥保重呀,明天見。
第33章
梁承安不管是學業還是為人處世方面, 從來沒有讓周曼巧操心過,他比一般小孩早熟,對于她和丈夫忙于事業也從不埋怨, 該上學就上學,該出去玩就出去玩。
在周曼巧的印象中,自己的兒子似乎連青春的叛逆期都沒有, 別家的小孩在逃學、打架和早戀時,梁承安給他們捧回來了一個個獎杯和金牌。
她曾經還問過丈夫,周圍的小孩都在談戀愛,他們兒子連個對象都沒有,以后要是找不到老婆怎么辦,當時梁鴻章說:“甭操心這么多, 兒孫自有兒孫福。”
好個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兔崽子直接給她悶聲干大事!
周曼巧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里不上不下,讓她十分煩躁,她深呼吸了兩下, 對周曼虹說:“你給他打個電話, 讓他立刻回家一趟。”
周曼虹剛要打,就又聽她說:“算了我自己打吧,手機給我。”
“你自己不是有手機嗎?”周曼虹問。
周曼巧冷笑了一聲:“你的給我, 免得你給他通風報信。”
周曼虹:“……”行吧,雙胞胎果然是有心靈感應的。
周曼巧用妹妹的手機撥了梁承安的電話,接通后梁承安那邊叫了一聲“小姨”, 旁邊偷聽的周曼虹連忙說:“承安啊, 是你媽媽打的電話。”
周曼巧看了她一眼, 周曼虹縮了縮脖子,閉嘴站到一旁邊。
梁承安聽說是他媽周女士打的電話, 笑著問:“媽,你怎么用小姨的電話?”
周曼巧沒有跟他多說,直接問他:“你現在在哪里?”
“在送江嶠回家的路上。”梁承安和江嶠剛從餐廳出來不久,聽她問起順道提醒了一句,“江嶠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學校匯演你說跳舞很厲害的那個。”
江嶠聽到他的話,扭頭看了他一眼。
周曼巧被他這么一說,心里那口氣堵得更厲害了。
她能不記得嗎?她當時確確實實是被這個叫江嶠的小孩驚艷了一把,不僅長得好,舞蹈功底扎實,臺風又穩重,優秀得讓人一眼見到就喜歡。
當時梁承安還說他年紀小,但是獲得過很多知名的獎項……
周曼巧的思緒打住,明白了梁承安的用意。
敢情從那時候開始,梁承安就對人家起了心思,還有意無意地在她面前幫江嶠刷好感度。
真是好家伙,心機都用在他媽身上了。
周曼虹看她臉色難看,連忙勸道:“別生氣別生氣。”
梁承安那邊聽到了,關心地問她怎么了。
畢竟還在公眾場合,周曼巧也不想失了形象,緩了緩心神,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我記得。你送完人回你外公家一趟,有事情和你說。”
梁承安明早沒有課,但是籃球隊約了T大打練習賽,早上要過去練習,他本想今晚直接回自己的公寓,明天再把特產拿回家。
“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事嗎?”他問。
“一般重要。”周曼巧語氣溫柔地說,“也就是三堂會審的程度。”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牛排也不準備吃了,把周曼虹的手機往自己的包里一塞,率先往外走:“回去了。”
周曼虹心里為梁承安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梁承安接電話時用的是藍牙,通話的過程江嶠也聽到了,他擔心梁承安家里有急事,出聲說:“要不你先回家,我自己打車回去。”
突然被掛了電話,梁承安也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周曼巧既然讓他先送江嶠回去再回家,那就證明事情沒有到十萬火急的地步。
“我先送你回去。”梁承安怕他有負擔,“放心,我媽都說讓我先送你。”
江嶠放下心來,又忍不住問:“上次校慶匯演你媽媽也來了嗎?”
“對。”梁承安在紅燈處停了下來,偏頭看他說,“她夸你很棒,跳舞跳得很好。”
這些夸獎江嶠可以說是從小聽到大,本以為自己已經免疫了,可當得知這些夸獎來自梁承安的媽媽時,又多了種難以描述的心理。
好像既難為情又有點歡喜。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沒有那么好。”
“怎么沒有?”梁承安笑著說,“不要妄自菲薄,你擔得起所有人的夸贊。”
江嶠心想,幸好自己是長大后才認識的梁承安,要是小時候便認識他,指不定要在他這一聲聲的夸贊中迷失自我。
梁承安送江嶠到了家:“我明天過來接你。”
江嶠考慮到他要回父母那邊:“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不是要回家嗎?”
“不影響。”梁承安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你在早餐店等我,我出門了給你信息。”
江嶠不再推辭,囑咐他開車小心就進了小區。
從江嶠家到外公家花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梁承安在院子停好車,繞到后備廂去拿特產,他家里人多,江嶠特地單獨裝了一紙箱。
屋里亮著燈,但是沒人出來接他,放在往常外公外婆聽到車聲早就出來了。
想起剛才周曼巧的話,梁承安心里感到古怪,他抱著箱子推門進屋,一進門就被客廳里肅然危坐的五個人嚇了一跳。
這五人分別是他外公外婆、他爸他媽還有他小姨,見他進來,五人的視線齊齊落在他身上。
還真挺有“三堂會審”的架勢。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梁承安把裝著特產的箱子放到茶幾上,“外公外婆,你們怎么還不睡覺?”
外公外婆對視了一眼:“不著急,不著急。”
梁承安察覺到了家里的氣氛不對,而造成這個問題的人似乎是他:“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眾人看向周曼巧,他們家一直以來大事都是周曼巧做主。
周曼巧的目光落到茶幾的箱子上,明知故問:“箱子里是什么?”
“屏城的特產。”梁承安說,“江嶠送的,帶回來給你們嘗嘗。”
他說完后特地留意了外公的反應,外公喜歡吃零食,上次江嶠送的湘山特產大部分都是他吃完的,眼下說到特產,外公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過來看,而是反常地坐在沙發上沒動。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梁承安在心底琢磨自己離開這幾天是出了什么事,下一秒就聽周曼巧說:“也是江嶠送的?那你這次準備回什么禮給他?又是辣椒醬?”
梁承安順口答道:“辣椒醬也不錯……”
周曼巧打斷他的話:“你追人就只會送辣椒醬嗎?”
梁承安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詫異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帶湘山的特產回來時,他根本沒有透露是江嶠送的,也沒有告訴家里他在追江嶠的事情,家里知道湘山特產是江嶠送的人只有小姨周曼虹。
而今天他聽虹舍的人說小姨是和他媽一起出門的。
難道是……
梁承安心思轉得飛快,抬眼看向周曼虹,后者給他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
他又看向其他的人,大家都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顯然是都知道了,但是具體是怎么知道的,梁承安還搞不清楚。
“我怎么知道的?”周曼巧一聽就來氣,“你還敢問我怎么知道的?要不是被我知道了,你還打算瞞到什么時候?!”
梁承安倒也不是有意要瞞家里,只是還沒有和江嶠確定關系,貿然讓家里知道他在追江嶠,難免會擔心對江嶠造成影響。
“也沒有想瞞你們。”梁承安解釋道,“我這不是還沒有追到嗎?”
周曼巧不信他的鬼話;“你都追到人家里去了,還說沒有追到?”
梁承安實話實說:“我要是追到了,就不是去他家,而是帶他回我們家了。”
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周曼巧被他懟得啞口無言,整個客廳安靜得厲害,周曼虹甚至忍不住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周曼巧瞪了她一眼,對梁承安說:“追了半天沒追到,你就這么點本事?”
梁承安心想我本事大著呢,不過他還是懂看場合的,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和他媽硬剛:“那我跟爸討教幾招?”
“你還敢貧嘴!”周曼巧從沙發上站起來,擼起袖子就朝梁承安走過去,“你現在是叛逆期晚到了是吧?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
“息怒息怒。”一直保持沉默的梁鴻章連忙攔住她,同時給梁承安使了個眼色,佯裝生氣地罵道,“承安你怎么回事?怎么盡惹你媽生氣?態度給我端正點!”
梁承安曲線救國成功,立刻態度誠懇地說:“我的錯,媽你別生氣。”
周曼巧被他氣得大喘氣,拿起水杯喝了幾口才壓下火氣,沖旁邊的外公說:“爸,你來問。”
“我?”外公突然被點名,茫然了一下,顯然還沒有從梁承安喜歡男孩子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周曼巧沒好氣地說:“不是你是誰?你年紀最大,你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
外公心想這一家之主不是你嗎?不過他對自己女兒的性格十分了解,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給她添堵,于是虛心求教:“我問什么?”
周曼巧:“問江嶠的事情啊!”
外公聞言,求助地看了眼外婆,但很明顯外婆也是處于蒙圈的狀態。
外公猶豫了一下,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那個辣椒醬,還合江嶠的胃口不?”
周曼巧:“……”
這個家,真是沒法子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曼巧:這叫不給我添堵?!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問什么?
外公:……救命啊!
*
喜劇一家人!!
第34章
梁承安也沒想到外公會問這么一句, 要不是顧及他媽媽的面子,他差點笑出來,只能忍著說:“合胃口, 他很喜歡,我忘記告訴您了。”
外公聽他這么一說,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沒有什么要問的了。”
說著用手肘碰了碰外婆, 外婆也說:“我也沒有,喜歡就好。”
周曼巧:“……”
周曼巧頭疼地揉了揉腦心,對她不靠譜的爸說:“爸, 你問的是什么東西?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外公支吾了一下:“也沒有很嚴重吧,我們家還是很開明的。”醉琉璃
梁承安為外公這份開明點了個贊, 趁機說:“是啊, 感情又不分男女……”
“再開明也不行。”周曼巧不由分說地打斷他的話,“我不同意。”
她的反應在梁承安的預料之中,他看向其他人:“那你們呢?外公外婆?爸?小姨?”
“我們沒有意見,你……”外公話說到一半, 被外婆捂住了嘴, 在周曼巧的死亡凝視中說:“你媽說了算。”
梁鴻章說:“你媽做主。”
周曼虹說:“你媽決定。”
周曼巧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勢,雙手交叉靠著沙發,看著梁承安問:“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梁承安嘆了口氣, 略微遺憾地說:“既然你們都幫不上忙,那我只能自己努力了。”
周曼巧眉毛抽動了一下,說:“梁承安, 你搞清楚, 我說不同意, 是不同意你和江嶠談戀愛,不是不同意幫你的意思。”
梁承安當然知道她的意思, 他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也知道要適可而止,當即收斂起玩笑的心思,也變得嚴肅起來:“媽,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追江嶠的事情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周曼巧了解她的兒子,知道他不是一個會拿感情來開玩笑的人。她其實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但是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她一時間還沒有消化過來。
和梁承安對視了半晌,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丟下一句“跟我到書房來”,便徑直往書房那邊走。
梁承安對跟著站起來的外公外婆說:“外公外婆,你們先去休息,我和我媽談談。”
外公外婆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囑咐了兩句梁承安好好和她聊就先回了房。
梁鴻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惹你媽生氣,她最近忙新城街的開發累得夠嗆,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跟她說,實在不行就先緩緩。”
“我知道。”梁承安點點頭,“那爸你的意思?”
“我?”梁鴻章拉下眼鏡瞥了他一眼,“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媽做主,只要她同意我肯定也沒有意見。”
梁承安笑了下,在這個家里,他爸最愛的就是他媽,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切都以他媽開心為主。
他往旁邊的周曼虹看去,后者給他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梁承安去了書房,順道給周曼巧泡了熱茶,將茶杯放到她的手邊,溫聲勸道:“媽,還生氣呢?我這不是給你認錯來了嗎?”
周曼巧端起茶喝了口,沒好氣地別了他一眼:“一杯茶就叫認錯?當我這么好打發呢?”
梁承安對她的脾氣也很了解,雖然在生意場上雷厲風行,有“鐵娘子”的稱號,但是對于家人,她更多的是嘴硬心軟。
譬如剛才,在得知他在追江橋之后,明明不同意這件事,卻也還是讓他先送江嶠回去再回家。
梁承安在旁邊的單人椅坐下:“這茶怎么樣?”
“茶香淡雅,過后回甘。”周曼巧評價道,她本來就喜歡這種清淡一點的綠茶,不由多喝了兩口,“還不錯,之前沒有嘗過,是新茶嗎?”
梁承安提醒道:“屏城的特產,江嶠送的。”
“……”周曼巧正吹著茶,聞言動作一頓,端著茶不知道該放還是該喝,抬眼看到梁承安憋笑的臉,最后還是恨恨地喝了一口,然后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我看你就是欠打。”她教育道,“小時候太放縱你了,越來越沒有個規矩。”
梁承安道:“你平時在別人面前不是這么說的,都說是你教得好。”
“少跟我貧嘴。”周曼巧說道,“說說你和江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確定你是喜歡他的嗎?不是看人家長得好看,你就見色起意……”
“你說什么呢?”梁承安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有人這么說自己兒子的嗎?”
“那你說說怎么回事?”周曼巧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梁承安想了一下:“應該是一見鐘情。”
周曼巧:“……和見色起意有什么區別?”
梁承安:“……”我居然無法反駁。
周曼巧見他被自己懟得無言以對,從知道他和江嶠的事情開始就堵了一個晚上的那口氣終于順了一點,善解人意地說:“也怪不得你,那小孩長得確實好,我見了都怪喜歡的。”
反正都已經攤開了,梁承安也不瞞她:“就是你知道的那樣,我在追他。不是有意要瞞你和爸他們,只是想確定了關系再告訴你們……”
周曼巧更正他:“嚴謹一點,你那叫通知,通知我們。”
“……”梁承安被她連懟兩回,但確實是自己做得不對,“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驚嚇了。”
這件事對周曼巧來說震驚是有,但是驚嚇還談不上,她略一思索就猜到了梁承安隱瞞的用意,問他:“你瞞著我們,是怕我們去找江嶠麻煩?”
“一半一半吧。”梁承安解釋道,“我知道你和爸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不會因為這件事遷怒到江嶠,只是江嶠他年齡還小,我必須要考慮更多一點,這樣才能夠保證他不受傷害。”
“這件事是我主動的,所以我希望他能毫無負擔跟我在一起。”
他之所以想等關系確定再告訴家里,是不想橫生枝節,如果江嶠不接受他,那么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一切會影響江嶠的因素都不存在;如果江嶠同意了,那么他父母方面的諒解就由他來爭取。
他的話讓周曼巧沉默了下,然后問:“那他的家里人呢?知道這件事嗎?”
梁承安想起江嶠和他父親的關系:“暫時不知道。”
“那如果他家里也不同意呢?”周曼巧一針見血地說道,“即使你能爭取我們的同意,那他的父母呢?你有把握他們能接受你們嗎?”
梁承安見過江嶠的父親,也在江嶠的口中得知了對方是什么樣的人,但是他尚未見過江嶠的母親。
不過從和江嶠父親婚姻的處理方式可見,對方應該也是一個很強勢、很有主見的人。
梁承安實話實說:“目前沒有。”
“那你剛才說想讓他毫無負擔地跟你在一起,這個根本不可能,至少現在不可能。”
周曼巧倚在沙發上,每一句都直擊要害:“我對江嶠不了解,但是從你對他的形容,我大概可以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才十八歲,舞蹈能力出眾,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他跟你在一起,不僅需要承擔來自父母的反對,還需要面對社會界不認可的目光,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你是我兒子,我知道你有能力去保護一個人,也知道你不是一時興起。”她看著梁承安,語氣鄭重地說,“但是承安,感情不是兒戲,非常規的感情更需要慎重,我們作為父母愿意包容你們,但是社會不一定。”zuill
梁承安點頭:“我知道,你放心。”
周曼巧說的這些他其實都有考慮過,但是對他來說,這一切的設想,都比不上和江嶠在一起重要。
至于其他的問題,能阻止的他盡量阻止,不能阻止的他會一一解決。
對于自己的兒子,周曼巧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她端茶喝了口,才繼續說:“還是那句話,我不支持。”
梁承安無奈地看著她,她才繼續說道:“不過我也不阻止你們,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對自己所作所為負責就行。畢竟人生在世,如果總是要顧及別人的看法和眼光,那活的也沒有什么意思。”
她和丈夫之所以那么努力賺錢,不就是為了家人過得舒坦嗎?
不阻止就是變相的同意,梁承安露出笑容:“謝謝媽。”
周曼巧擺擺手,從沙發上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下來,回頭看向他,狐疑地問:“你沒有誘*騙人家小朋友吧?”
“當然沒有。”梁承安保證道。
“那就好。”周曼巧放下心來,提醒道,“你追歸追,不要勉強人家。”
梁承安起身,走過去推著她往外走:“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周曼巧一邊走一邊說:“還有特產的事兒,你替我們謝謝他。買那么多,就你外公那點辣椒醬哪夠回禮的,他愛吃什么你買點送過去。”
“好好好。”梁承安連聲應下。
事情解決之后,梁承安回到房間。
此時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他打消了給江嶠發消息的念頭,將鬧鐘比平時調早一個小時。
第二天,梁承安和江嶠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碰面,吃過早餐后一起出發去學校。
籃球隊和T大的練習賽是上午九點半,江嶠十點鐘才下課,約好下了課去體育館看梁承安打球。
T大籃球隊和清大籃球隊已經是老對手了,除了正式的比賽之外,平時也經常打練習賽,T大的籃球隊長和梁承安還是高中校友。
比賽前,兩隊人各自熱身,梁承安站在場外活動手腕,一旁的T大籃球隊長周元走過來:“兄弟,問你個事兒。”
梁承安看他:“什么?”
周元上前勾著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你們學校舞蹈學院那個叫江嶠的你是不是認識?”
梁承安活動手腕的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問:“怎么?”
“你幫我要個微信?”周元問。
梁承安:“??”
撬我墻角,還要我給你遞鏟子?
作者有話要說:
梁承安:這忙我不幫。
*
明天見呀。
第35章
粱承安沒想到昨晚剛搞定父母, 今天就有人來問他要江嶠的微信,他伸手撥開周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咸不淡地問:“你要他微信做什么?”
“沒做什么啊。”周元眼神飄忽, 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居然有些臉紅,“就是前兩天偶然看到你們校慶的視頻,想認識一下。”
認識一下?這話說得可真是矜持。
粱承安作為第一面就對江嶠心懷不軌的人, 輕而易舉就看穿了周元的心懷不軌。他活動了下脖頸,面露為難地說:“有倒是有,不過……”
周元追問:“不過什么?”
“不過聽說他已經有對象了, 微信再推給你不太好。”粱承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說, “好好打球, 別想了。”
“有對象了?”周元眉頭一皺,沒想到自己的愛情還沒有開花就已經枯萎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也是, 他長這么好看, 跳舞又厲害,有對象不奇怪。”
“你知道是誰不?”他不死心地問粱承安,男人的自尊心總是想要知道自己輸給了誰。
“知道, 挺熟的,下次介紹你認識。”粱承安說道。
周元正想問問為什么要等下次,此時兩隊開始集合了。
粱承安往去球場走, 突然腳步一頓, 回頭看向周元;“對了, 你努力點,等會兒別被我打哭。”
“嘿。”周元囂張地說, “還打誰還不一定呢,今天看我好好挫挫你的銳氣。”
隨著哨聲響起,比賽開始。
另一邊,江嶠正和沈如真在大舞蹈室排練。
《春之神》對主角和次席的舞蹈功底都非常高,技巧性的要求非常強,兩人雖然對每一個動作都熟記于心,但是想要跳好和配合好,還需要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磨合。
結束今天的最后一次排練,江嶠擦了擦汗,快步往更衣室走。
沈如真從后面追上來:“跑那么快做什么?你等會兒還有課?”
江嶠腳步不停:“沒有課。”
“我和姚宏她們約了等會兒去植物館,就是新開的那個,聽說挺新鮮的,你要不要一起?”沈如真問道。
姚宏是沈如真他們班的人,也是此次《春之神》的群演之一,這段時間江嶠和他們一起排舞,關系拉近了不少。
西郊新開了個植物館江嶠也聽說了,不過他對植物沒有什么興趣,而且還和梁承安約好了去看他打球,對沈如真的好意只能婉拒:“不了,我還有事情,你們去吧。”
沈如真也要去更衣室換衣服,和他一邊走一邊問:“有啥事兒啊?”
江嶠:“去體育館看籃球賽。”
“籃球賽?”沈如真想了一下,“你這么說我想起來了,今天籃球隊好像是有友誼賽——”
他的話一頓,想起梁承安就是籃球隊的,恍然大悟后壓低了聲音問:“噢……你是去看梁承安學長的吧?”
江嶠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快,有些意外,但還是如實回答:“是啊。”
一說到這個,沈如真就來勁了,一臉八卦地問:“跟我說說,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是不是在一起的?
這話讓江嶠的腳步慢了下來:“沒有。”
沈如真不信:“不會吧?你們倆的氣氛看著就不對。”
“什么氣氛?”江嶠問。
“就是你們之間的磁場,感覺就是在談戀愛啊。”沈如真形容道,第一次在食堂看到梁承安在等江嶠時他就覺得兩人有故事,后來梁承安來舞蹈學院接江嶠又被他碰到了兩次。
磁場?
江嶠琢磨了下這詞,他回想自己和梁承安相處的過程,似乎就是很自然的相處,沒有注意過磁場這種東西。
他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和梁承安是不是也像沈如真說的這樣,但是什么他和梁承安確實沒有在一起,至少現在還沒有。
兩人的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但都默契的誰也沒有捅破窗戶那層紙,似乎都在等一個契機。
沈如真看他沉默,以為他和梁承安之間發生了什么矛盾,暗道自己真是罪過,連忙說:“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是要去看籃球賽嗎?快去吧。”
他的話提醒了江嶠,比賽早就開始了,再耽誤就趕不上了,當即也不多說,和對方道了聲再見就去換衣服。
等江嶠到體育館時,比賽已經進行到第四節了,清大領先T大15分,差距拉得非常大。
江嶠和上次一樣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剛坐下就聽到前排的兩個男生在討論今天的比賽,其中一個提到梁承安今天打得特別兇。
“梁師兄今天的氣勢好足啊!”穿黑色外套男生說道,“T大的籃球隊長幾乎是被他壓著打。”
“對啊,聽說他們還是校友,梁師兄也太不給面子了。”另一個男生說道,“不過真爽快。”
男生的話剛落音,場上拿到球的梁承安便帶球過人,直切籃下,在周元的阻攔下跳投得分。
“我草。”
周元抹了把臉,對梁承安說:“你今天吃火藥了啊?不是正式的比賽也打這么狠?”
梁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歉然地說:“不好意思,有人讓我替他挫挫你的銳氣,不能食言。”
“哈?”周元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莫名其妙地問:“誰?”
梁承安:“江嶠的對象。”
周元:“??”
比賽毫無懸念又是清大獲勝,周元罵罵咧咧地回到場外,纏著梁承安問江嶠的對象到底是誰,為什么不自己上場,要讓梁承安來教訓自己。
一旁的陳一鳴聽到了,湊了過來:“說什么呢?江嶠的對象?江嶠哪來的對象?”
周元被他這一打岔,沒來得及拉住梁承安,梁承安已經和其他人打完招呼往休息室走了。
剛才比賽一結束,梁承安就在觀眾席上找到了江嶠。
他回休息室拿了手機,一打開就看到江嶠說在外面等他的消息。
天氣寒冷,梁承安不想讓江嶠久等,動作迅速換了衣服就往外走,到了外面就看到等自己的江嶠——
以及江嶠旁邊的周元。
周元也沒想到一出體育館就看到了江嶠,更沒有想到江嶠本人比視頻里還要好看,光是看到人他就幾乎走不動路了。
他讓隊里其他人先走,大著膽子上前和江嶠打招呼,期期艾艾問他能不能加個微信。
江嶠認得他就是剛才和梁承安他們比賽的T大籃球隊隊長,這人比梁承安還要高幾公分,身形也健碩一些,他要仰頭才能對視。
“不好意思,我沒有帶手機。”江嶠尋了個理由拒絕。
大家都是成年人,加微信的動機是什么不用多說,同樣的——“沒帶手機”這種理由,也眾人皆知是禮貌性拒絕的意思。
周元被拒絕了也沒有意外,他也知道江嶠有對象了,但是知道歸知道,他心里還是想要和江嶠多待一會兒。
于是沒話找話問:“你在這里等人嗎?”
江嶠不明白他怎么還不走,只能點頭應付:“嗯。”
見江嶠愿意理自己,周元內心竊喜,忍不住又問:“是等你……對象嗎?”
他之前忘了問梁承安江嶠的對象是男是女,這會兒只能用對象來代替,還怪有年代感的。
江嶠原想說不是,但是眼前的人心思太明顯,他不欲與他多做解釋,干脆拉梁承安出來擋槍:“嗯。”
周元心碎了一地,但仍舊沒有走,倔強地想要看看他等的是誰:“我陪你等吧,一個人等也無聊。”
江嶠正奇怪梁承安怎么還沒有出來,顧慮到周元還在旁邊,他也不好發消息問,畢竟剛剛才說手機沒帶。
聽周元這么說,他正想拒絕,抬頭就看到了從體育館出來的梁承安。
他眼睛一亮,禮貌地拒絕:“不用了,他出來了。”
周元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在看到梁承安后,瞳孔地震。
梁承安快步走了過來,略過旁邊的周元,對江嶠說:“等很久了嗎?”
江嶠:“沒有。”
梁承安像是剛看到周元,驚訝地問:“你也在啊?”
周元:“……”
他媽的,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元:老子這輩子沒有這么生氣過!
梁承安:攤手。
*
同情周元同志一分鐘。
不好意思,這兩天有點卡文,明天周末我盡量早點更呀。
第36章
直到梁承安和江嶠離開, 周元還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把梁承安剛才在球場上說的話串聯起來,是讓氣死人的地步。
剛才顧慮到江嶠在旁邊有些國罵不好開口, 等人走后他拿手機給梁承安發了信息,怒罵數十條才稍微息怒了一點。
“這破學校,真是再也不想來了。”周元晦氣地吐槽一句, 不料在半途又碰到了陳一鳴。
陳一鳴看到他就立刻跟了上來,纏著他問江嶠的對象到底是誰。
周元好不容易平息的怨氣,又被挑起來, 差點跟他當場SOLO,咬牙切齒地罵道:“混賬東西。”
陳一鳴:“你他媽罵誰呢?”
“罵梁承安, 丫的真的不是人。”周元一想到剛才在體育館梁承安把自己當猴耍就生氣, 還說要介紹江嶠的對象給自己認識,他怎么說得出來!!
“??”陳一鳴看著他,“不是吧?輸了個球賽而已你怎么這么看不開?再說你又不是第一次輸給承哥了,想開點就是了。”
周元:“……”
你又不是第一次輸給承哥了。
周元聽到這話簡直要背過氣去, 雖然明知道陳一鳴和他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但是對他來說卻是雪上加霜。
周元:“你們清大的人真的是不做人。”
他恨恨地說完就大步離開,留下陳一鳴看著他的背影,一臉莫名其妙。
另一邊, 梁承安和江嶠往南門的方向走,問起江嶠剛才他和周元在聊什么。
江橋略去自己拿梁承安擋槍的重點,說:“他問我要微信, 我沒有同意。”
“這樣啊……”梁承安尾音拉長, 其實周元會找江嶠問什么他根本不用猜, 不過聽到江嶠親口說拒絕了對方,他還是止不住心情愉快。
“他也問我了。”
江嶠:“嗯?”
梁承安說:“要你微信, 我也沒有同意。”
江嶠訝異,隨后也笑了起來。
梁承安口袋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隨手掏出手機,一點開看到周元發滿屏的信息。
【周元:梁承安!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如此臭不要臉的人!!】
【周元:他媽的,好歹認識這么多年,你干的是不是人事?】
【周元:*^&%&^^%*&……】
梁承安“嘖”了一聲,將手機調成靜音。
“怎么了?”江嶠問。
“沒什么。”梁承安收起手機,“廣告信息。”
江嶠便不再問,換了個話題,問起昨晚他回家的事情。
梁承安聽出他語氣中的擔憂,猜測他是受了周曼巧女士口中的“三堂會審”影響,不由笑道:“沒有什么事,不用擔心,都解決了。”
他們家的確實是解決了,但是江嶠家里那邊……
梁承安語氣頓了一下:“你——”
江嶠看向他:“嗯?”
“你等會兒想吃什么?”梁承安還是將到嘴的話題壓下。
“想吃餃子。”
江嶠提議道:“周研研說附近開了家手工餃子,特別好吃,我們去嘗嘗?”
“好。”
兩人去了南門后面的美食街,江嶠說的手工餃子是上個月才開的,店門口還貼著優惠套餐的廣告牌。
此時還不到午飯的點,里面坐的客人卻不少。
美食街就在學校旁邊,多半的客人都是以學生為主,梁承安和江嶠一進來,就有不少人認出了他們,紛紛投來目光。
“是梁師兄和江嶠欸。”
“梁師兄好高啊!他是不是有一米九?”
“對對對,我記得江嶠也有一米八啊,怎么感覺在梁師兄身邊有點小小的。”
“這樣更般配啊。”
“小點聲——”
兩人被注視慣了,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江嶠在聽到形容自己“小小”的這個詞,不自覺地又挺直了一點腰。
梁承安心里好笑,也不拆穿他的用意,徑直到前臺點單。
前臺的收銀員正在低頭算賬,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梁承安和江橋后先是一愣,隨即語氣欣喜地說:“梁師兄,江嶠,是你們啊!”
江嶠和梁承安也感到意外,兩人對視了一眼,眼前的女生居然是上次領養小奶貓斑比的女生。
“你好。”江嶠打了個招呼,“你今天不上課嗎?”
“早上沒有課,過來家里的店幫忙。”女生笑著說道,“你們想吃什么?我請客。”
“不用了。”江嶠連忙搖頭,“我們自己來就行。”
“別客氣呀!就當是謝謝你讓我領養斑比,我爸媽都非常喜歡它。”女生說道,“對了,我昨天給你發的視頻你看了嗎?他已經敢上航空艙了。”
“看了,很厲害。”江嶠笑道。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會扒拉我的褲腳,可萌了!”女生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從相冊里翻出早上錄的視頻,“你看你看,是不是超可愛!”
江嶠低頭去看手機屏幕,視頻里斑比抱著女生的褲腳撒嬌,一副不想讓她走的模樣。
小貓咪輕易就能戳動人心,江嶠臉色柔和了下來。
女生見他喜歡,立刻說:“我發給你吧,我還有好多它可愛的照片,我——”
她翻微信的手停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沒有江嶠的微信,所有回訪的視頻和照片,都是通過梁承安轉發的。
思及此,她下意識地看向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梁承安。
梁承安揚了揚手機,溫馨提示:“可以發給我。”
他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模樣,女生卻無端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
她想起之前無法通過微信名片添加江橋,便拜托梁承安讓江嶠加她的微信,方便她給江嶠發斑比的照片。
當時梁承安輕描淡寫地說:“是嗎,那發給我就行。”
從領養斑比到現在,每一張照片、每一個視頻都是通過梁承安轉發的。
這是一種在宣示主權的舉動,梁承安不希望她加江嶠的微信。
而江嶠似乎也默許了他這樣的舉動。
此時,江嶠同樣說:“嗯,你發給他就行了。”
女生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注意到他們脖子上同款的圍巾,似乎明白了什么,應了聲好,將幾個小視頻轉給了梁承安。
點好東西后,兩人找了位置坐下。
梁承安把斑比的新視頻發給江嶠,再一次問道;“真的不加好友嗎?”
江嶠點開視頻:“不了。”
其實之前梁承安就把女生的微信推過給他,只是當初在寵物醫院時,女生眼底的歡喜太過明顯,他不想給人不切實際的希望。
梁承安也看出了他的顧慮,大方地說:“那只能讓我做個中間商了。”
江嶠失笑:“那謝謝你了,我請你吃餃子。”
梁承安:“好說。”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氣氛融洽又自然,坐在收銀臺的女生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在心里為自己夭折的愛情默哀了三分鐘。
餃子很快就上來了,江嶠拿味碟倒了醬油和醋,又從瓶子里挖了一大勺辣椒,梁承安見了,問他上次的辣椒吃完了嗎。
“還有,你上次給我拿了很多。”江嶠夾起一個餃子蘸了醬塞進嘴里。
吃完后評價,“餃子好吃,不過辣椒沒有你外公外婆做得香。”
梁承安知道他嗜辣:“等你吃完再給你拿。”
江嶠問:“會不會太麻煩了?”
梁承安想起昨晚外公問辣椒醬合不合江嶠胃口的話,忍俊不禁地說:“不會,外公和外婆很樂意給你做,你送的特產他們很喜歡,我爸媽也很喜歡,我媽還說我占你便宜,讓我少拿點。”
“不要緊的呀。”江嶠很高興自己送的東西得到喜歡,眉眼彎彎地說,“那我下次再給他們帶。”
“好。”
吃過飯后,梁承安問江嶠晚上有什么安排:“沒有的話,籃球隊晚上有個聚餐,一起嗎?”
“可以,不過我可能要七點半以后。”江嶠晚上約了沈如真排練。
梁承安說道:“不影響,就在附近的火鍋店而已,你結束了給我信息。”
“好。”
兩人就這么約好了晚上的行程,下午各自回學院上課。
晚上結束了排練,江嶠給梁承安發了信息,對方告訴他已經在學院樓下了。
和江嶠一起下樓的還有沈如真,看到在門口等候的梁承安,沈如真就猜到江嶠拒絕自己約飯的理由了。
看著江嶠和梁承安結伴而去,他在風中蕭瑟的感嘆——現在的情侶,談起戀愛真的有種不顧單身狗死活的黏膩。
聚餐的火鍋店就在美食街里,他們過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到了,除了籃球隊的人,還有周研研和兩個女生,據說是隊里的人的女朋友。
周研研坐在的徐寧的旁邊,看到江嶠后使勁招了招手:“這里。”
在她旁空著兩個位置,顯然是給江嶠和梁承安留的,兩人過去落座,梁承安問他們點菜了沒有。
周文昂把菜單遞給他:“點了一些,你和江嶠再看看。”
梁承安接過菜單順手給了江嶠,江嶠接過來點了幾個,又問梁承安想吃什么。
梁承安在給江嶠燙杯,隨口說了兩個,江嶠點完后把菜單還給一旁的服務員。
有了上次一起參加團建的經歷,江嶠對籃球隊的人都不算陌生,聽他們喝茶吹牛倒也不覺得無聊。
聊天中,陳一鳴提起自己賽后遇到周元的事情,把他罵梁承安的話復述了一遍:“周元那個二逼,不就輸個球賽嗎?居然還罵人了,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他度量這么小?”
徐寧起哄道:“臥槽,手下敗將還敢罵承哥?下次還收拾他!”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就是,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居然這么斤斤計較,干他!”
梁承安忍著笑:“別傷和氣。”
“還是承哥大方。”陳一鳴說道,“對了,他今天還說了件勁爆的事情,簡直令人震驚!你們猜是什么?”
眾人看著他:“是什么?”
就連江嶠也把茶杯放下,好奇地等著他的接下來的話。
陳一鳴一拍桌子:“他說江嶠有對象了!!”
眾人不約而同把目光看向江嶠:“哈?”
江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陳一鳴:聽說江嶠有對象了!你們知道嗎!
梁承安:嗯,很熟。
江嶠:……別說了。
*
對不起,我已經欠了大家兩更了QAQ。但是周末事情有點多,暫時還不上,明天見呀。
第37章
江嶠在學校一直有高嶺之花之稱,源自于他清冷的氣質和獨來獨往性格。學校里喜歡他的人很多,但是敢于向他表白的人卻很少,為數不多的都被他以“不想影響課業”拒絕了。
很多人都在猜測,到底要有多優秀、多幸運,才能獲得江嶠的青睞。
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都沒有答案。
陳一鳴這個消息無疑是爆炸性的,原本熱鬧的包廂頓時安靜,目光齊聚在話題的當事人——江嶠身上。
江嶠沒想到偶爾八卦一下也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更沒有想到周元居然這么大嘴巴,
一想到被梁承安知道自己拉他擋槍的事,少不了又要被他取笑一頓,他就覺得臉上躁得慌,更重要的是在座的都是籃球隊的人,別提多尷尬。
被十幾雙眼睛盯著,江嶠嗓子都有點干:“我……”
“我當是什么大事。”
旁邊的梁承安突然出聲打斷他的話,眾人的目光朝他望去,就見他慢悠悠地說:“周元的廢話你們也相信,他上次說網球隊的助理一直看他,肯定對他有意思,結果呢?”
徐寧接過話:“結果是他褲子夾在褲腰上了……”
眾人靜默了幾秒,突然爆笑出聲,陳一鳴笑得最大聲:“臥槽,我居然忘記這件事了,太搞笑了!他當天還穿了紅色內褲!”
周文昂捂臉:“那場面,真是太丟臉了。”
“就是,差點被他坑了!”另一個男生說道,“陳一鳴,你是不是傻?江嶠有對象也不可能被他先知道啊!”
“嗐!怪我太天真,信了他的邪!”陳一鳴說完自己倒了杯啤酒,仰頭灌下,“我自罰一杯。”
其他人嘻嘻哈哈笑成一片,話題就這么輕易揭了過去。
只有周研研暗暗打量了江嶠和梁承安一會兒,又看看飯桌上鬧成一團的大伙,覺得自己像是這個包廂里唯一的知情人。
徐寧見她長嘆了一口氣,以為她有心事,連忙問她怎么了。
周研研擺擺手:“寂寞罷了。”
徐寧:“??”
另一邊,江嶠暗自松了口氣,端起杯子喝點茶壓壓驚,剛放下杯子,背后的椅子橫過一只手臂。
旁邊的梁承安隨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微微靠了過來,貼著他的耳邊問:“緊張什么?”
他的呼吸撲扇在江嶠的耳根,溫熱的氣息尤為明顯,江嶠聽到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故作鎮定:“沒有緊張。”
梁承安低笑了一聲,又問:“那是真的嗎?”
江嶠反問他:“什么是真的嗎?”
“你懂我想問什么。”梁承安的聲音很輕,幾乎是氣音在問他,“什么時候讓我轉正,小天鵝?”
江嶠握著杯子的手驀地抓緊,下意識看向在場的人,發現大家都在互相聊天,沒有關注他和梁承安才稍微放松下來。
但是心臟的跳動卻是越來越快,幾乎是要遏制不住的頻率。
江嶠回想和梁承安認識以來,對方雖然沒有直白地表態過,但是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在追他的意思,而他也一直默認梁承安的追求。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是松動的。
“我……”
“承哥!江嶠!”
陳一鳴的大嗓門打斷了江嶠的話,用轉盤從對面轉過來兩杯啤酒:“你們兩個說什么悄悄話?大家都在喝酒,你們怎么喝上茶了?一人一杯,都給你們倒好了,不要客氣。”
梁承安收回搭在江嶠椅背的手,兩人默契地將剛才的話題暫且擱下。
酒杯轉到面前,梁承安端起其中一杯,問江嶠:“要喝嗎?”
明天沒有早課,江嶠也不拒絕:“可以。”
“少喝點。”梁承安囑咐了一句,將杯子放到他的手邊,對其他人:“要開車,我就不喝了。”
陳一鳴也就是起個哄而已,周文昂還對江嶠說不想喝就別喝,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
江嶠也想放松一下,笑了笑:“不要緊。”
鍋底和菜品很就上來了,濃香的川味鍋底沖擊著大家的味蕾,令人食指大動。
江嶠嗜辣,恰好這家川味鍋底又十分正宗,辣得夠勁,幾筷子下來,大冬天里他的額頭上都冒起了細細的汗。
梁承安見狀,給他遞了紙巾:“擦擦汗。”
江嶠咽下嘴里的牛肉,接過紙巾擦了擦汗,一邊吸氣一邊說:“好辣呀。”
說著端起手邊的啤酒一口喝光。
梁承安:“……”
“不是讓你少喝點嗎?”梁承安無奈地說道,這才開始吃,江嶠已經喝了三杯了,偏偏他非要去涮最辣的那個鍋底。
江嶠卻不在意地說:“你開車你不要喝,我不會喝多的,你放心。”
梁承安看他吃得開心,也不多勸,給他涮了幾塊清淡的羊肉緩緩。
一頓飯吃到十點鐘,從火鍋店出來,大家各自散去。
江嶠最近練舞有些累,晚上喝了酒不免犯困,上了車就調整了座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梁承安看他連安全帶都沒有扣,懶洋洋地蜷縮在副駕駛上,不免有些好笑,傾身過去幫他系安全帶。
他的手不經意擦過江嶠的鼻尖,江嶠下意識伸手握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迷糊地問:“怎么了?”
靜謐的車內,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幾乎是能聽到對方呼吸的程度。
梁承安保持著探身的姿勢,低頭看向江嶠。
喝了酒的江嶠臉色有些紅,他困倦的眼神里帶著淡淡的水霧,正一眨不眨地和梁承安對視。
一月的寒冬里,車內連暖氣都還沒有開,梁承安卻感覺到了燥熱。
他的喉結無意識滾動了一下,出聲問:“你醉了嗎?”
“醉?”江嶠重復了一下這個詞,他是喝得多了點,但是還不至于醉,于是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
梁承安俯身靠近他,在距離他鼻間兩厘米的位置停下,聲音有些沙啞:“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在酒精的刺激下,江嶠的反射弧度比平時慢了半拍,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么。
什么時候讓我轉正?
這是剛才在包廂里,梁承安問他的話。
此時,在兩人獨處的空間里,梁承安再一次問他。
和剛才調侃的語氣不同,眼前的梁承安的身上多了一種強勢的侵略感,像是撕開了溫和的外衣,露出了內里想要侵.占和掠奪的本性。
江嶠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當初在學校禮堂樓梯間的梁承安。
“梁承安。”他喃喃地叫了一聲。
“嗯?”梁承安溫熱的手掌撫著他的臉,耐心地問,“你想說什么?”
“梁承安。”
江嶠只是重復地叫著他的名字,梁承安也不厭其煩地回應著,直到兩人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江嶠的手機在響,梁承安靠得太近了,他伸手摸了兩遍口袋也沒有成功把手機掏出來。
“我來吧。”梁承安說道,拉開了點距離,幫他把手機拿出來。
來電的是襲茜,梁承安看著屏幕上的“媽媽”兩個字:“是你媽媽。”
江嶠接過手機,沒有接。
鈴聲不停地響,梁承安提醒他:“不接嗎?”
江嶠抓著手機,神色懨懨地“嗯”了一聲,襲茜這通電話他大概是因為江聞軒來找他的事情,接了也只是重復地向她解釋自己和江聞軒沒有繼續來往。
襲茜連打了兩通才作罷,江嶠將手機隨意丟到一邊,動作多少帶著些孩子氣。
梁承安很少看到他這么表露自己不高清的情緒,關心地問:“怎么不高興?”
江嶠抿了抿唇,許久才問他:“你為什么會喜歡我?”
“為什么?”梁承安笑了,不假思索地說,“因為你好。”
“可是我除了跳舞,什么都不會。”江嶠皺著眉說道,“我甚至連舞蹈都不是為自己跳的。”
他的話中帶著不明顯的厭棄,梁承安聽得出來他這一句“除了跳舞,什么都不會”不是故意謙虛的話,而且切切實實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梁承安想起上次去湘山團建時,魏穎拜托他照顧江嶠,曾提到江嶠不快樂。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快樂。
梁承安不清楚造成他不快樂的原因是什么,但大致能猜到是和他家庭有關,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太大了。
江嶠是獨生子,他和父親的關系并不好,由此可見舞蹈不可能是為了他得到父親而跳,那么就只剩下他的母親了。
看著江嶠落寞的樣子,梁承安心疼地伸手抱住他,而江嶠沒有拒絕,順從地讓他抱著自己。
“不能這樣說,小天鵝。”
梁承安低聲又溫柔地說:“你很好,善良、禮貌、認真、勇敢、炙熱,還有很多很多,你身上任何的特質都值得我喜歡。不管是為誰而跳,你都沒有辜負自己,你很棒。”
江嶠眼眶微熱,低聲問:“是這樣子嗎?”
“當然。”梁承安堅定地說道,“不要因為誰否定自己,他們不值得。”
言語是有力量的,而當它從你信任的人嘴里說出來時,力量就會翻倍,會一點點撫平你心中的彷徨和不安,給予你再次前行的勇氣。
江嶠蹭了蹭梁承安的肩膀,聲音悶悶地說:“你家里有人嗎?”
梁承安:“沒有。”
“去你家吧。”江嶠有些貪戀他溫暖的懷抱,聲音中不自覺帶著絲絲懶散,“我今晚不想回去了。”
梁承安一愣,抱著他的手緊了幾分:“你說什么?”
江嶠說:“你上次不是說家里有‘沉默與偏執的對抗’原片嗎?我們去你家看電影吧。”
梁承安:“……”
是我想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梁承安:小天鵝,你這話很危險啊!
明天見呀。
第38章
回去的途中, 江嶠靠著座椅睡了一覺,等到了梁承安家里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進屋后,他靠著玄關柜,看著梁承安幫他拿鞋子。
梁承安從鞋柜里找了雙新的拖鞋出來,放到江嶠的腳邊:“我的尺碼,你穿可能有點大。”
“不影響。”江嶠換上拖鞋, 把自己的鞋子擺好,和梁承安往里走。
和江嶠為了練舞打通了臥室不同,梁承安這里保留了一個房間一個書房, 全屋裝修是極簡的風格,寬敞又舒適。
屋里有地暖, 江嶠摘了圍巾, 四周看了下想找地方放,一旁的梁承安順手接了過去,提醒他:“外套也給我吧,屋里沒有那么冷。”
江嶠確實有些熱, 把羽絨服也脫了交給梁承安, 里面穿了件圓領的抓絨衛衣。
梁承安把他的衣服和圍巾掛好,又進屋里找了干凈的家居服出來,對他說:“先洗澡吧, 電影等你洗完出來還有精神的話再看。”
“好。”江嶠伸手去接衣服,在看到最上面的內褲后神色一頓。
梁承安注意到,彎腰湊近他, 取笑道:“不要緊張, 內褲是新的, 家居服也是洗過的。”
江嶠耳朵微燙,拿著衣服將上面的黑色內褲一卷, 故作鎮定地說:“我有什么好緊張的。”
“也是。”梁承安說,“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江嶠:“……”這話他耳熟。
見江嶠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梁承安心情愉悅地吹了聲口哨,推著他往浴室走:“快去洗澡吧。”
“好。”
家里有兩個浴室,江嶠進去洗澡后,梁承安也拿了衣服到主衛去洗澡,畢竟晚上吃了火鍋,身上那股川辣味太重了。
等他洗好出來,江嶠也正好從客衛出來。
江嶠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即使有一米八的身高,他的尺碼穿在江嶠身上還是顯得寬松。
深灰色的家居服襯得江嶠皮膚白得厲害,他邊走邊挽一邊袖子,梁承安走過去:“我來吧。”
江嶠也不客氣,乖乖讓他幫自己把袖口挽起兩道折邊。
“困嗎?”梁承安問他。
江嶠搖搖頭,洗過澡他反而清醒了許多。
梁承安說:“那你去沙發坐著等我,我去拿光碟。”
“我跟你一起吧,方便嗎?”江嶠問。
“有什么不方便的。”梁承安笑道,拉著他往書房那邊走,“說了家里沒有其他人,不用這么小心翼翼。”
江嶠目光在兩人牽著的手停留了下:“你父母呢,他們沒有和你一起住嗎?”
梁承安說道:“他們住湖陽區那邊,我大學就搬出來自己住了,用我爸的話說就是他和我媽需要過二人世界,我偶爾回去住就行,不要天天在他們面前瞎晃。”
“你父母感情一定很好。”江嶠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還行。”梁承安在這個話題上點到為止,伸手按開書房的燈,帶江嶠來到存放碟片的展示柜。
江嶠發現他有許多英文原版的碟片,大概是和他本科的專業有關。
梁承安從其中一個格子抽出一張碟片,見江嶠在打量收藏碟片的柜子,便說:“你明天可以慢慢看,有什么想看的直接拿就行。”
江嶠在展示柜里看到了幾部自己比較喜歡的老電影,都是網上很難再找到資源的片子,沒想到梁承安這里的收藏居然這么齊全。
每一個碟片下面都有標簽,江嶠拿起其中一張碟片,發現上面的標簽不僅標注了碟片的名字和公映日期,還有碟片的購買地和購買日期。
“你怎么會有這么多?專門收集的嗎?”他問。
“算是吧。”梁承安低頭看他手中的碟片,“這是大一的時候,在M國一家小店偶然遇到的,片子的意義很好,就順手買了。”
江嶠將碟片放回原處,再次仔細地看了這些珍貴的收藏一眼,似乎能從中看到梁承安在各個地方收集它們時的身影。
兩人從書房出來,梁承安將屋內的燈光調暗,打開投影儀。
江嶠懶洋洋地窩在沙發里,手中抱著梁承安沖的無糖麥片,看著他搗鼓影片。
四周的環境是陌生的,屋內屬于梁承安的氣息卻是熟悉的,他整個人陷在軟和的沙發里,仿佛被對方的氣息包圍了。
江嶠對“上門做客”這件事的經驗很少,他習慣了獨來獨往,交心的朋友并不多,即使以前有關系不錯的同學,也沒有深交到能互相上門拜訪的程度。
就連魏穎家,除了必要,他上門的次數也很少。
他在人際交往這一方面,有很強的邊界感,這種情況源自于襲茜和江聞軒的婚姻影響。
當初襲茜和江聞軒離婚的事情鬧得太大了,恰巧當時他的同班同學的父母就在江聞軒的公司上班,江聞軒出軌以及和襲茜鬧離婚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班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無法自處。
來自老師憐憫的眼神、同學間無意的詢問或者惡意的玩笑,都讓他不知所措。
他開始抗拒上學,不想和任何同學講話,也不想聽到老師叫自己的名字。
他總害怕對方下一句話就是:“江嶠,你爸媽是不是離婚了?”,又或者是:“江嶠,聽說你爸爸在外面有別的阿姨了,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但是那段時間襲茜忙著處理離婚的事情,對他的反常一無所知,又或者是知道了也不放在心上。
她好似從來都不在乎他在舞蹈以外的任何事。
“在想什么?”
梁承安的聲音打斷了江嶠的發散思緒,他回過神來,發現電影已經開始播放了。
梁承安在他的旁邊坐下,伸手將他手中的杯子拿過去放到一旁的茶幾上,關心地問:“怎么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有什么心事?”
幕布上是電影的開場,小麥克正在和老城區里的孩子踢足球,他跑得很快,黑白的足球在他的腳下像是有了靈魂,隨著他的奔跑快速旋轉。
此時的麥克臉上帶著肆意的笑容,和后面頹喪的青年截然不同。
江嶠想起了影片的結局——莎莉病逝前希望麥克再叫她一聲媽媽,可是麥克已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莎莉死后,麥克將她和他的最愛的足球埋在一起。
不管是母愛,還是夢想,他最終都沒有得到。
影片轉場,麥克抱著足球回到家中,莎莉邀請了音樂培訓機構的老師來做客,麥克看到他們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在莎莉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打了招呼。
江嶠收回投注在影片上的視線,看向一旁的梁承安:“你上次說,只要我想說的時候,你都愿意聽,你現在還愿意聽嗎?”
梁承安求之不得:“當然。”
江嶠想了一下,指著電影里被莎莉強制送到音樂培訓機構的麥克說:“我和麥克的不同,大概就是我最開始的時候,是喜歡跳舞的。”
他沒有刻意去整理自己的故事,只是如同閑聊一般,想起什么了就和梁承安說什么,不管是第一次跳舞的喜悅,還是后來想要放棄跳舞的軟弱,都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
電影依舊播放著,只是在江嶠的傾訴里,影片里的主角仿佛從麥克和莎莉變成了江嶠和襲茜。
影片接近尾聲,江嶠低聲說:“我就是另一個麥克,終有一天,我也會失去雙腿。”
梁承安的心臟因為他這句話驟然收緊,明白了他想看這部電影的原因。
沉默與偏執的對抗。
江嶠曾經說過,麥克的沉默是無聲的保護,因為爭吵、辯解、訴求都沒有用,麥克和莎莉從一開始立場就不平等,沉默是維持和保護自己尊嚴的最后方式。
而他也是如此。
影片結束,客廳恢復了安靜,江嶠試圖緩解因自己變得沉重的氣氛:“我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被擁進一個溫暖又強而有力的胸膛里。
梁承安抱著他,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不會的。”
江嶠的側臉貼著他的胸口處,清晰地聽到他穩健的心跳聲,以及他從頭頂傳來的聲音:“你不是麥克,你是江嶠。”
“是獨一無二的,堅定勇敢的小天鵝。”
“你的人生不止有舞蹈,你喜歡就跳,不喜歡就不跳,不用考慮這樣做有沒有價值,一切都遵從你的本心就行。”
“它值得你追求,但不值得你放棄自我。”
梁承安的語氣不急不緩,卻如同承諾一般堅定,他撫摸著江嶠的頭發,溫聲說:“如果還有什么顧慮,那么可以嘗試依靠一下我。”
江嶠沉默地靠在他的胸口,過來一會才從他懷里掙開來,保持著跪在沙發上的姿勢,與他對視:“梁承安,如果我把我的獎杯送給你,你愿意接下它嗎?”
“當然。”梁承安笑著看他,“我的榮幸。”
人總是善于偽裝,無人關愛自己時,總是善用輕描淡寫來隱藏自己內心的無助和慌張,仿佛這樣就可以練就一身銅皮鐵骨,不懼世間風霜;可一旦有人愛自己,就仿佛變成了被剝去了軀殼的河蚌,一丁點的傷害都不能承受。
壓抑這么多年的委屈在這一瞬間仿佛到達了頂點,江嶠在眼底的水霧蔓延之前,伸手摟住梁承安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項間:“我困了。”
一部電影兩個半小時,現在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梁承安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了一句:“抱穩。”
江嶠:“嗯?”
梁承安說完后,雙手托著他的臀部,直接抱著他站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江嶠下意識夾緊雙腿,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居然被梁承安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
他的雙腿隔著家居服都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腰腹間傳來的力量。
梁承安保持托著他的姿勢,輕笑了一聲:“放松一點,你夾到我了。”
江嶠:“……”
作者有話要說:
梁承安:小天鵝,你這樣我很難保持鎮定啊。
*
一個能輕而易舉把他抱起來的男朋友,誰不動心呢!
明天見呀。
第39章
作為芭蕾舞蹈生, 江嶠托舉過別人,也被別人托舉過。
但那和梁承安此時托著他的臀部將他雙腳離地抱起是完全不同的,兩人的姿勢親密中又帶著曖昧, 為了保持平衡,他雙手還摟著梁承安的脖子。
尤其是梁承安這一句“放松點,你夾到我了”更是將曖昧的氣氛推高到極致。
江嶠臉上發燙, 身體一動想要掙脫下來,卻被梁承安按著后背制止:“鬧什么?不是困了嗎?”
江嶠動作頓住,忍不住提醒他:“梁承安, 你還沒轉正呢。”
言下之意是讓他收斂一點。
梁承安仰頭看著他:“那意思是轉正之后就可以嗎?”
“……”江嶠被他問住了,眼神飄忽不定, “到時候再說。”
梁承安突然叫了他一聲:“江嶠, 你低點頭。”
盤.腰.夾抱的姿勢,讓江嶠比梁承安還要高出小半個頭,江嶠不明所以地低了點頭:“嗯?”
唇上驀地一熱,雙唇一觸即分。
柔軟的觸感讓江嶠眼睛微微睜大, 梁承安笑著說:“那我先預支一點。”
說完便抱著江嶠往主臥的方向走, 江嶠一手捂著臉,躁得慌。
到了臥室,梁承安彎腰把江嶠放到床上, 江嶠一沾到床,立刻往旁邊滾了一圈,順手抓住被子將自己卷成一個蠶蛹。
梁承安見狀, 忍俊不禁地拍了拍被子, 說:“怎么和小孩子一樣, 不悶嗎?”
江嶠也覺得自己的舉動太孩子氣了點,又從被子里滾出來, 規規矩矩地重新躺好:“好了,睡覺了。”
“晚安。”梁承安輕聲說了句,順手將燈熄滅,掀開另一邊的被子在他身邊躺下。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中,江嶠感覺到旁邊的床墊輕微的凹陷,梁承安就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近到他仿佛能聽到対方的呼吸。
除此之外,還有自己無法遏制的心跳聲。
明明應該感覺到緊張和不適應,江嶠卻莫名地覺得安心。
“晚安。”他輕聲回了一句,“梁承安。”
*
許是喝了酒又熬夜的原因,江嶠這一覺睡得很沉,連一向穩定的早功生理鐘都沒有讓他醒來,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
床的另一邊已經沒有人,梁承安何時起來的他并不知道。
江嶠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就看到床邊擺好的拖鞋,他記得昨晚拖鞋是留在了客廳,應該是早上梁承安拿進來的。
対方貼心的舉動,讓江嶠唇角微微上揚。
他穿鞋下了床,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室內一片暖陽。
梁承安家的視野非常好,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大半個月湖的風景。
江嶠在床邊伸了個懶腰,轉身返回床邊去疊被子,忽然看到枕頭邊有張便簽。
便簽是梁承安寫的,告訴江嶠他去上課了,江嶠如果醒了就給他發消息。
江嶠收拾好床鋪,到客廳拿了手機給梁承安發了消息。
【梁承安:醒了?牙刷和水杯都準備好了,廚房保溫箱有早餐。】
【山喬:你什么時候出門的?】
江嶠一邊回信息,一邊往浴室走。
洗漱臺放著新的杯子和牙刷,江嶠洗漱完,把它們放在鏡子下的置物架上,和梁承安的并排一起。
成雙成対,還挺順眼。
廚房里有現磨的豆漿和蒸餃,江嶠吃完把碗筷順手洗了放在濾水籃里。
梁承安到了課間休息給他打了電話:“吃完早餐了?”
江嶠一邊換衣服,一邊說:“吃完了,你下課了?”
“課間休息。”梁承安那邊嘈雜的背景聲越來越小,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和江嶠通話,“要回去了嗎?”
江嶠:“嗯,下午還有排練。”
梁承安下午也有課,便也不留他:“茶幾有東西給你,你去拿。”
“是什么?”江嶠好奇地走過去,在茶幾上看到一個黑色的盒子,盒面上沒有任何的LOGO和文字。
他將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是《沉默與偏執的対抗》的碟片,封面上比昨天多了一行字。
【你生來炙熱優雅,是墜入巴音的天鵝。】
“雖然不是全新的,但還是想將它送給你。”梁承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從今往后,希望你每一次跳舞,不管是在臺前還是臺后,都是快樂的。”
江嶠的手指慢慢撫摸過碟片上面的字,眼前浮現梁承安一筆一畫寫下這句話的身影,即使沒有看到,他也能猜出対方當時的神情有多溫柔。
“梁承安。”江嶠叫了他一聲。
“嗯?”
“謝謝你。”江嶠笑著說,“我很喜歡。”
在教學樓拐角的梁承安,聽到這句話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就行。”
光顧著聊天的他,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鬼鬼祟祟的周文昂和趙一鳴。
周文昂壓低聲音:“我說得沒錯吧?承哥最近總是在打電話,聊微信,還莫名其妙地自己在笑,肯定有貓膩。”
“這種現象一般只有一個可能。”趙一鳴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肯定是談戀愛了!”
“我猜也是。”周文昂十分贊同,“笑得太蕩漾了吧,真是讓人不爽。”
“過去看看。”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要去探探情況,剛一到梁承安的附近,梁承安就掛了電話,回頭看向他們:“干什么?”
兩人佯裝無事,雙手插兜:“沒有,隨便逛逛。”
“回去上課了。”梁承安也不戳破他們,率先往教室里走。
周文昂和陳一鳴対視了一眼,相互攤了攤手,跟著回去。
另一邊,江嶠從梁承安家里出來。
他先給襲茜回了電話,襲茜問他昨晚為什么不接電話,被他以排練太累睡得早為由應付了過去。
襲茜的來電話確實是因為江聞軒的事情,提到前夫,她的聲音明顯變得激動起來,江嶠耐心地跟她解釋自己和江聞軒沒有私下聯系才讓她稍微緩和一些。
掛了電話,江嶠暗暗嘆了口氣,但很快又高興了起來。
他攔了輛車,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商場。
本市最大的商場里,周曼巧從某家品牌包包店出來,手腕上掛著白色的紙袋。她是來取前天訂的包包的,品牌店原想給她送上門,恰好她今天就在樓上辦事,干脆自己下來了一趟。
所謂“包治百病”,周曼巧前兩天被梁承安出柜鬧得差點煩悶的心情終于好了不少。
她從電梯下了一樓,打算約周曼虹出來把上次那頓沒來得及吃的牛排補上,手機剛拿出來,就看到前方一家金器店的柜臺前站著個眼熟的人。
対于江嶠,周曼巧只是在當初清大的校慶上見過一次,后續都是從梁承安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這也不影響她第一眼就認出了江嶠。
關于梁承安和江嶠的事情,她答應梁承安不會主動找江嶠,但既然意外碰到了,她總要上去和江嶠打個招呼。
于是把手機又塞回包里,朝著江嶠走過去。
江嶠站在柜臺前,聽著經理遺憾地說:“實在不好意思,工藝上我們暫時還做不到這么精細。”
這已經是江嶠問過的第三家金器店了,他謝過対方,打算再去別的店問問,一轉身就和來到跟前的周曼巧打了個照面。
周曼巧盡量收斂自己身上那股女強人的氣勢,平易近人地問:“是江嶠同學吧。”
“是我。”江嶠點頭,“虹姨,好巧。”
周曼巧:“……”
等等,他剛才叫我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曼巧:你再叫一聲聽聽?
*
猝不及防的見家長。
PS:周曼巧和周曼虹是雙胞胎還有人記得不2333
注明一下【你生來炙熱優雅,是墜入巴音的天鵝】這句話是偶然在網上看到的。
明天見呀。
第40章
江嶠打完招呼,發現周曼巧的神色有些不對,關心地問:“虹姨,您怎么了?”
周曼巧和周曼虹是雙胞胎, 從小就有不少人會認錯她們兩姐妹,據周曼巧所知,江嶠也不過才見過一次周曼虹,會認錯人也不奇怪。
考慮到江嶠知道自己是梁承安的媽媽可能會緊張,周曼巧干脆也不糾正他,而是問:“沒事,你怎么在這里?今天不用上課嗎?”
“早上沒有課。”江嶠說明自己來此的目的,“我想定制一個純金的飾品, 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店。”
周曼巧問:“什么樣子的?”
江嶠將手腕上的貓咪金飾給她看, 莫扎特的金飾是梁承安送的,其實他可以去問梁承安在哪里定制的,只是這樣一來就沒有驚喜了。
他是想送給梁承安的。
周曼巧打量了一下,說:“我找人幫你問問, 你預算大概是多少?”
江嶠報了一個數, 周曼巧挑了下眉:“你確定?”
“是太少了嗎?”江嶠不確定地問,他對這些不是很熟悉,“不夠的話, 我可以再加——”
“是多了。”周曼巧打斷他的話,“你一個學生,報六位數的飾品預算, 哪里還少, 就不怕我騙你嗎?”
江嶠也不知道該報多少, 但對方是梁承安的小姨,他對周曼虹的印象也很好, 自然相信她不會坑自己。
于是朝對方笑了下:“您是梁承安的小姨,我相信您不會騙我。”
周曼巧:“……”什么小姨,我是他媽。
江嶠說完,見她欲言又止,以為她覺得自己亂花錢,又解釋了一句:“是為了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平時很照顧我,預算是我之前比賽攢的獎金,足夠的。”
他本就生得好,笑起來更是精致雋永。
周曼巧沉默了一瞬,心道也難怪自己兒子會喜歡他,像他這樣長得好看又有禮貌,舞蹈能力還是拔尖的水準,有誰能拒絕呢。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對江嶠說:“你等一會兒。”
說完拿手機給自己的助理打了電話,讓他推薦一家定制金飾的店。
公司合作的客戶經常要往來送禮,助理對許多品牌店熟記于心,很快就在微信上給周曼巧發來了一家定制店的地址。
距離比較遠,周曼巧暫時也沒有什么安排,便說:“我送你過去吧。”
江嶠忙說:“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沒有其他事情,就當是謝謝你的特產。”周曼巧不容分說地往外走,“跟上。”
江嶠總覺得今天的周曼虹和上一次見面有些不太一樣,上次的她更平易近人、且溫柔愛笑,今天的她給人一種很雷厲風行的感覺。
但此時對方已經往電梯的方向走了,容不得他細想,連忙跟了上去。
周曼巧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兩人上了車,江嶠系好安全帶,對周曼巧道了謝。
“客氣什么。”周曼巧不以為意地說,“承安三番兩次收你的特產,我叮囑他要給你買點回禮,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聽進去了。”江嶠忙給梁承安正名,“他還請我吃了飯。”
周曼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請他吃的飯?”
江嶠卡殼了一下,沒想到這事兒她也知道,但轉念一想她是虹舍的老板娘,知道上次是他結的賬也不奇怪:“他還給我送了圍巾和衣服。”
周曼巧的視線落在他脖子處的淺灰色圍巾上:“是你身上這個圍巾?承安好像也有一條,同款的嗎?”
她這話說得隨意,江嶠卻忽然想起兩個男生之間送衣服和圍巾多少有些奇怪,他和梁承安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對方還是梁承安的家人。
他不確定對方是否能接受同性之間的感情,也擔心多說會給梁承安帶來麻煩,于是補充道:“是同款的,屏城的天氣有些冷,逛街的時候就隨便買了兩條。”
家里公司的生意能做這么大,大部分功勞都在周曼巧,在生意場上混跡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打過交道,江嶠這點想替梁承安隱瞞的小心思她不用想就猜到了。
倒是挺會為那臭小子著想。
周曼巧無聲笑了一下,說:“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江嶠也跟著笑了起來,周曼巧又問:“我聽承安說你要參加3月份的春城匯演,練舞是不是很忙?”
江嶠沒想到梁承安連這個也和她說過,老實地說:“還好,比平時要忙一點,但是能夠平衡。”
“能平衡就好,”周曼巧說道,想起之前看過有舞者為了練舞造成身體損傷的新聞,又叮囑了一句,“雖然演出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你還年輕,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
從小到大,江嶠聽到最多的就是“你要努力”“你要加油”“你不能偷懶”之類的話,對方這一句看似隨口的關心,卻讓他有種真心實意關心他的感覺。
她的話讓江嶠心里一暖:“好,謝謝虹姨。”
“……”這一聲“虹姨”周曼巧有種當了雷鋒的感覺,“不用客氣。”
一路上兩人偶爾交談幾句,不頻繁,但也不會冷場。
到了地方,周曼巧停好車,江嶠謝過她正想下車,就被她叫住:“我有這家店的VIP,加個微信我把卡號發給你。”
上次才蹭了一張虹舍的VIP卡,江嶠連忙說:“不用了,我——”
“不用不好意思。”周曼巧說道,點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小孩子家家的掙獎金也不容易,能省則省。”
“小孩子家家”這五個字說得江嶠臉一紅,從包里掏出手機掃了她的微信,發送驗證消息。
周曼巧通過后,從助理的聊天窗口轉發了一行數字給他:“行了,有什么需要幫忙隨時給我信息。”
“好。”江嶠應下,推門下了車。
車窗搖下,周曼巧在車里沖他說:“有空和承安到家里吃飯,他外公外婆也很喜歡你送的特產。”
到家里吃飯和到虹舍吃飯完全是兩回事,江嶠只當她說的是場面話,不好拒絕也不好真的上門,只能笑著說了聲好。
車里離開后,江嶠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看著對方離開的方向出神。
他知道對方的善意都因為自己是梁承安的朋友,假如她或者是梁承安的家人知道他和梁承安的關系,還會這樣和善嗎?
想必不會了吧。
江嶠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刻意隱瞞她們,以此來獲得期盼已久的關心和善意。
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江嶠打了個噴嚏,他收攏了下圍巾,轉身進了這家名為“ONLY”的定制品牌店。
店內的裝飾很高雅,柜臺和展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精致昂貴的首飾。
他一進去便有妝容精致的店員上前招待他,禮貌地詢問他想要買點什么。
“你好,你們這邊能接定制嗎?”江嶠問。
“可以的,先生。”店員笑著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到這邊坐。”
江嶠隨著她到接待區坐下,很快就有另外的店員端了熱茶過來,招呼他的店員簡單介紹了幾句自家品牌店的情況,隨后貼心地問道:“您想要什么樣子的定制呢?款式和材質之類的有想法嗎?”
江嶠露出手腕上的貓咪金飾給她看:“類似這樣的,最好工藝上能和這個差不多。”
對方看到貓咪金飾后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真巧,您手上這款貓咪正是我們店里的訂制品。”
江嶠也感到詫異:“是你們店定制的嗎?”
“是的。”對方笑道,“這件金飾我有印象,是一位客人親自設計的,當時是我們店長負責招待的,絕對不會弄錯。”
江嶠沒想到這么巧,兜兜轉轉一轉,他找的定制飾品店,居然就是梁承安之前定制莫扎特的店。
而且對方還告訴他莫扎特的設計是梁承安親手畫的。
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好似有種漲熱感在沖撞,讓他有種想要給梁承安打電話,聽聽他聲音的沖動。
“這個金飾您戴著很好看,非常適合您。”
店員的夸贊把江嶠的思緒拉了回來,既然莫扎特就是在這家店定制的,那么他就沒有任何顧慮了:“我想定制一個同樣尺寸的金飾,不過不是貓咪,是天鵝。”
江嶠從手機里調出自己之前存的圖,遞給對方:“這樣的能做嗎?”
對方放大圖片看了看,說:“您稍坐一會兒,我讓店長招待您。”
她口中的店長便是幫梁承安定制莫扎特的人,聽說有人戴了梁承安定制的飾品過來,他二話不說就過來了。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嶠,店長心里“嚯”的一聲——長得真好看啊。
他接過江嶠所說的天鵝圖看了下:“可以做,不過時間比較長,你著急嗎?”
“不著急。”江嶠把自己的要求跟他說了一下,又指了指手腕上的貓咪,“眼睛的寶石可以選嗎?”
“可以。”店長點頭,“不過價格會比較貴,能接受嗎?”
他其實從江嶠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江嶠不是普通的大學生,光是腳上一雙鞋都是近萬塊的牌子,但是他還是要提醒一下,畢竟“熟人”生意嘛。
果然,江嶠沒有猶豫;“可以的。”
店長帶他去了寶石區,取出比較適合作為眼睛尺寸的寶石:“這幾款不錯。”
展示盒里的寶石都非常漂亮,江嶠按自己的審美挑了一對,然后問:“會員卡可以打折嗎?”
“當然可以。”店長說,“報卡號就可以了。”
江嶠把卡號報給了店員,店員輸入系統后,看到卡上的信息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慣性報信息確認:“京市***人工智能有限公司,卡號位數0026,金卡。”
店長在聽到卡號信息時候也忍不住挑看向江嶠,他本以為江嶠用的會是梁承安的卡,沒想到竟然是梁承安家里公司的卡。
看來眼前的人不僅和梁承安關系不菲,和梁承安家里也很熟悉。
打好折扣后,江嶠在店員的引導下填好了訂單信息,確認了交貨時間便刷卡付了錢。
送走江嶠后,店員和店長返回店里,店員感嘆地說:“他長得真好看。”
“犯花癡啊。”店長笑了下,“快去工作。”
“好咧。”店員笑著跑走。
店長和梁承安關系不錯,但也沒有特地把江嶠過來定制的事情告訴梁承安,畢竟有義務為客人保護隱私。
江嶠從定制店里出來就接到了梁承安的電話。
梁承安那邊已經下了課,問他在哪里。
江嶠報了個路名,梁承安意外地問:“怎么跑那么遠?”
“有點事情要辦。”江嶠把話題帶過去,提起剛才碰到周曼巧的事情,“我剛才碰到你小姨了。”
“你說誰?”梁承安問。
“你小姨啊。”江嶠說道,“她送了我一趟,我還加了她微信。”
梁承安那邊沉默了須臾:“你確定你碰到的是我小姨嗎?”
江嶠莫名反問:“不然呢?”
梁承安說道:“小姨昨天就出差了,去參加江市的一個美食比賽評委。”
江嶠愣住了,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啊,上次才見過她,我不可能會認錯人,她也認得我,還主動和我打招呼。”
“小天鵝。”梁承安嘆了口氣:“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我媽和我小姨是雙胞胎。”
江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么意思?”
梁承安:“你遇到的應該是我媽,周曼巧女士。”
江嶠:“……”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曼巧:做雷鋒的一天。
江嶠:懷疑人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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