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兩人又玩了其他的游樂設施,快天亮的時候才離開,回到家里之后第一件事是倒頭就睡。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鐘澤稍有意識,就感到了搭在自己腰上的景辛的手。他大腦立即清醒了,等下一刻意識到自己衣物俱全,才松了一口氣。
按照一般的情況,求婚之后,肯定有進一步的關系發展,幸好他倆昨天在游樂園都玩得太累了,否則昨天晚上他肯定要失身了,就算不全失,但估計也就能保個本壘。
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來仔細瞧,這的的確確是真實存在的,且做工精致,但是沒有任何logo,果然是他變出來的。
“為什么摘了?”
鐘澤聽到景辛在自己身后問,他便說:“我看一下戒指里圈有沒有刻你的名字。”
“我只知道結婚戒指需要刻彼此的名字,訂婚戒指也需要嗎?”景辛笑著說:“沒關系,可以修改。你再看看。”
鐘澤就見內圈已經出現了:景辛LOVE鐘澤。
“你怎么做到的?”
“你明明見過我做過更厲害的事情。這根本不算什么吧。”景辛摟住他,閉著眼睛滿足地說:“剛才一睜眼看到你戴著戒指睡在我懷里,我真的感覺特別幸福。”
鐘澤現在不想和他膩歪,畢竟提升他倆之間曖昧的氛圍不是明智之舉,得說點冷靜的事,“你的能力似乎又提升了?似乎你每次遇到強大的敵人后,能力就會再升一個臺階。”
“或許吧。”景辛將鐘澤的一縷頭發卷在自己指尖玩,“我們的婚禮是中式好,還是西式好呢?”
這時鐘澤想坐起來,但是被景辛給摁了回來。
“干什么?我要去衛生間。”
“我一說婚禮相關的事兒,你就尿急,你這屬于尿遁。”景辛抱住他不放,耍賴說:“給親一口就放你走。”
鐘澤豈能放任他的胡作非為,轉身朝他肩膀咬了一口。景辛吃痛,倒吸一口冷氣,“你咬我?那你也得給我咬一口。”摁住鐘澤,把他脖子上嘬出了好幾個吻痕,才把滿臉通紅的他給放開。
“你真的!”鐘澤捂著脖子,就跺著腳走去了衛生間。照著鏡子,見到脖子上的痕跡,使勁搓了搓,但這玩意豈是能搓掉的。靠近鎖骨的部分還好說,下顎附近的,哪怕襯衫領子也蓋不住。只得翻出一個創可貼暫時貼上。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鐘澤心里五味雜陳。
真是的,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到了求完婚,要辦婚禮這一步了?對于自己身份,還有那么多不清楚的地方,怎么就定下終身大事呢?
于是,等他從衛生間出來,他嚴肅地對景辛說:“我要和你說一些事。”
“……說。”
“我不能再被你推著走了,我要自己決定一些事。”
景辛黯然地說:“你真的覺得我在推著你走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給你壓力的,我只是太喜歡你了,想早點和你在一起。”
別可憐他,別可憐他,這家伙比你強大多了。鐘澤提醒自己,盡量不為所動,“我都知道。但是我覺得婚禮,最好安排在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比如我到底為什么要去靈修會做臥底?不查清楚的話,婚后也會耗費大量時間在這個上面,或許連蜜月都度不好。”
“你想得真長遠,連蜜月都計劃好了。”景辛立馬恢復了神采。
“……”該死的,怎么提出了蜜月這茬!鐘澤暗暗咬牙。
“你說得有道理,的確應該先把所有的障礙都掃除了,這樣婚后才能真的無牽無掛地享受甜蜜時光。”景辛承諾道:“沒關系,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
不用想,景辛現在一定干勁十足。鐘澤趁熱打鐵,“所以,明天開始,我們就著手調查吧。”
景辛點頭,“你放心,我一定讓它水落石出。”
鐘澤稍微松了一口氣,怎么說呢?唯有慶幸景辛是愛他的,是站在他這邊的。
但是在真正著手調查他們自己的事情之前,得先把高友民料理了。因為就在他和景辛的談話結束不久,鐘澤就接到了父親打到家里的電話。
“睡到現在?”
鐘澤明顯聽出了對方指責的語氣,心想我樂意,我就從此君王不早朝了怎么滴,“昨晚上有點累。”
“不用說。我不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沒執行我交給你的任務。”鐘慶催促說:“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如此怠慢,完全不像你的做事風格。”
“我已經在籌劃了。”鐘澤回答:“會讓你滿意的。”
“好,你看著辦。”說罷,掛斷了通話。
最后撂下的這句話,說是鼓勵也行,說是威脅也可以。
他朝景辛聳肩,“看來不處理高友民是不行了。”
景辛頷首,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因為他根本不認為這是件大事。
鐘澤忍不住問:“你有什么制勝奇招嗎?高友民幾乎每小時都在直播,整一個活在鏡頭之下,周圍還有一大堆死忠,或許還有異能者,我們該怎么把他抓回來呢?”
“你也說我的能力又提升了?對不對?”
鐘澤點頭,“所以?”
“所以……或許可以這么辦……”景辛挑挑眉。
—
一輛顯眼的演播車迅速駛入城市廣場。車頂上裝著巨大的揚聲器。
車門打開,高友民走上演播車頂,手持麥克風,聲音通過擴音器回蕩在整個廣場,“各位同胞!我今天要繼續揭露白虹藥業的惡行!”他高聲喊道,言辭如刀,直指那些他所稱的“黑暗勢力”。“白虹藥業和那些未知的力量,正悄悄操縱著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今天,我要告訴大家,他們蓄謀已久,最終目的是改造人類,讓我們都變成他們的奴隸!”
人群迅速聚集,支持者們紛紛揮舞著手中的標語,氣氛變得越來越高漲。
然而,遠處隱隱傳來低沉的鳴笛聲。
高友民的支持者們警覺地看向大道,現場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防暴隊來了!” 有人大喊,場面迅速陷入混亂。
高友民絲毫不為所動,繼續發表他的演講,聲音甚至比剛才更加洪亮。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會跑的,現在時間還來得及,還能再說上幾句。
隨著防暴隊步步逼近,前排的支持者們,毫不猶豫地站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保護高友民!”
高友民被一群支持者迅速從車頂護送下來,他們拉著他穿過人群,躲避著防暴隊的抓捕。
當高友民被人群掩護著沖向那輛準備撤離的汽車時,他本能地低頭,盡量避免引起過多注意。
然而,就在他快要鉆進汽車的一瞬間,他的視野突然模糊了——仿佛一陣力量將他從現實中剝離出去。
“誒?高記者呢?”原本攬著他肩膀的護衛,驚慌地大聲叫道:“高友民在哪里?誰看見了?”
“我在這里!”高友民大叫著回應。
但是那人似乎盲了一般的,幾乎哭出來一般地四處尋找,“在哪里?人呢?”
高友民使勁推搡著他,“我在這里!你在看哪里?”
“別他媽推我了!高記者不見了!”
“怎么會?他沒在車里嗎?”
“是不是進車里了?”
因為現場混亂,高友民對隊友的撕扯,都被認為是其他人為了撤離,互相推搡的結果。發現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高友民驚恐地大喊:“我在這兒!” 可沒人聽見他的聲音。
“不知道,看不見,他是不是被人擄走了?”
“不可能的!沒人能做到幾秒鐘內就令一個大活人完全消失,況且小凱在這里,異能者發揮不出能力的。”
“不行了,必須得撤了!他不可能丟的,應該在其他車上。”
眼看自己的同伴們都上車了,高友民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但也準備先跟著逃了再說,可就在他準備上車的時候,一股力量將他拽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他眼睜睜看著汽車絕塵而去。
“喂——我還在這里——”他坐在地上,傻了。
不過,好的一面是,雖然同伴看不到他,但防暴隊似乎也看不到他,他們從他身邊經過,連眼神都沒給過他一個。
“怎么回事?我死了嗎?”他喃喃自語。
可是一個防暴隊員卻結結實實地將他撞倒了,那人也發蒙,“什么玩意?我撞到什么了?”
高友民看著人群和防暴隊都一一走遠。整個廣場從喧囂恢復了靜寧。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恐慌和無力感一瞬間涌上心頭。他還在這兒,依然在這兒,但沒有人能看到、聽到他。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高友民幾乎絕望之時,他突然看見遠處有一個高大俊美的年輕人,步伐沉穩地朝他走來。
高友民眼神一凝,直覺告訴他,這個陌生人能看到他。
“你能看到我?”
年輕人一言不發,只是從外套里掏出一個黑色的眼罩,穩穩地遞給他,“戴上吧。” 高友民剛想反抗,卻發現身體仿佛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他的手機械地接過眼罩,戴在眼上,世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隨后,他感受到一雙有力的手推著他前行,帶著他繞過一些障礙物。很快,高友民被推到了一個車門旁,車門“砰”的一聲打開,他被迫坐進了車內。
隨后車子緩緩啟動,帶著他離開了廣場。
“就像我說的,很簡單吧?”聽聲音是給他眼罩的男人。
“的確。”
“你老公厲害吧。”
“……喂,別動手動腳的,我開車呢。”
“我也想開車。”
“行,你來開。”
“不是這個開車。”
“……正經點,別逼我踢你。都叫你少上網,少學些爛梗。”
“都訂婚了,怎么還這樣?”
“別說話了,人質還在后面呢。”
高友民聽著這番對話,可以肯定對話是發生在兩個年輕人之間的,其中一個肯定就是給他眼罩的人,他完全不認識,而另一個……為什么如此耳熟?
難道……
高友民心中已經有了猜想,他現在需要打開眼罩確認一下,但是他才一抬胳膊,其中一個男音就說:“不許亂動。”他就真的動不了了。
太可怕了,這是什么能力?!他的同伴小凱是個異能者,而他的異能是能屏蔽二十米內的異能攻擊,而小凱幾乎和他片刻不離,所以他并不怕來自異能者的攻擊,再加上他周圍的保鏢都是專業的,所以他才能活到現在。
可顯然小凱的異能對這個男人不起作用,因為他剛才整個人被周圍屏蔽,顯然就是此人的杰作。為什么?難道是因為他的能力太強了,遠超小凱?
開了一段路,高友民被推搡著下了車,走了幾步后,腳下的地面突然變得光滑,隨后電梯的“叮”聲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電梯停下,門打開了。這倆人推著他向前走。數十步后,他們應該進入了一個房間,就在高友民心中升起更多疑問時,一只手將他推著坐下,然后猛然扯掉了他的眼罩。
刺眼的日光瞬間照亮了他的視野。
他眼前,兩個年輕人正注視著他,一個是綁架他的年輕人,另一個則是……
“鐘……先生?”高友民震驚地問:“你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見我?”
“不愧是調查記者,認得我是誰?嗯?”鐘澤冷笑道:“那你自然也知道我叫你來是做什么的。”
高友民看了眼另一個年輕人,心想鐘先生一定是忌憚他,所以才會這般表現,于是“配合”地說:“哼,自然是想叫我妥協了,沒門,我不會放棄發出我的聲音的。”
鐘澤說:“就我個人來說,我很佩服你,所以我不打算為難你,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明明有私人監牢,但是我沒有把你丟進去,而是帶來我自己住處的原因。”
這里是鐘澤所住樓層的健身房,除了器械外,還有一組供休息的座椅,高友民就坐在這上面。
高友民沉默片刻,說:“我渴了,想喝水。”
這里是健身房,墻角就有個冰箱,景辛走過去拿瓶裝水,沒想到高友民說:“我腸胃不好,不能喝冰水。”
景辛看了眼鐘澤,自然不能叫他跑腿,于是說:“那我去一趟。你能控制住他吧?小心點,我看他就是想把我支走。”
“我沒問題的。”鐘澤說。別說高友民不是能力者了,就是能力者,他也不怕。
景辛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高友民就對鐘澤擔心地說:“鐘先生,我們終于又見面了,這是怎么了?難道你也很危險嗎?”
鐘澤有很不好的預感,難不成……
高友民迅速說:“你這趟出門,調查出你想要的了嗎?在這半年內,我一直按照我們的計劃在做事。”
鐘澤愣怔,慢著,有點亂,得捋一捋,怎么聽著這高友民似乎是他自己的人呢。
他忍不住用兩根手指捏住的鼻梁,痛苦地想,難不成他就是高友民背后的勢力?
靠,在搞什么啊?自己調查自己?
當然也不排除高友民在說謊,不,不會的,因為高友民根本不知道他失憶了,完全沒必要撒這種謊。
“……是啊,不太順利。”鐘澤嘆氣。
“我就知道,剛才那個人不是自己人吧?所以你才在他面前假裝不認識我。”高友民警覺地說。
事到如今,鐘澤只能認了,“……是這樣的。別說他了,我們趕緊趁機交換一下彼此的信息,你那邊的進展怎么樣了?”
“如你所見,我們的支持者越來越多了,但是這個熱度得需要實質的證據支持。這么久了,或許您是不是已經獲得證據了?”
鐘澤想,自己扶持高友民的原因是什么?是利用他抹黑總公司逼迫父親下臺?還是說志同道合,真的打算揭發所謂的人體試驗?
可是何必用白虹藥業和外星人合作這種離譜的說法?
“你真的相信白虹藥業在和外星人進行人體試驗?”
高友民聞言,立即嚴肅地說:“鐘先生,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難道還在懷疑我的話嗎?我曾經在一個異能朋友的幫助下,混進過白虹藥業的實驗室,親眼見過泡在器皿里的怪胎,那種東西有觸手不說,還分泌著黑色的黏液,這不是外星生物什么?當初也是你,負責追捕我和我朋友,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放了我們一碼,并且事后主動來找我們尋求合作的。當時您就懷疑過,后來好不容易相信了,怎么?您又動搖了?我對天發誓,我真的看到了。”
鐘澤聽了,苦笑說:“你看到的所謂外星生物,是不是一個泡在培養皿里的肉瘤,表面像是牛肚一般,有跳動的青筋,還長著觸手?你看著它的時候,仿佛它也在看你?至于泡著它的培養皿,是長這個樣子的……”
鐘澤四處看,走到冰箱上的顯示屏前,開始畫出自己在穿進鄒輝潛意識時,看到的畫面。雖然很潦草,但是也把所看到的實驗室的場景布置,簡單描繪了出來。
“你也進入過試驗室了?”高友民激動地說:“你看到了!”
鐘澤嚴肅地點頭,“但是這個東西并不是外星人,其實它是地球的產物,但是它比人類悠久,也支配過地球。”
“不管它是什么,我還看到被關在玻璃實驗室內的人類也長著觸手,顯然是被這東西的DNA污染了。”高友民憤怒地說:“白虹藥業顯然在做危害人類的事。阻止這樣的事情繼續進行,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鐘澤聽著高友民的話,心想,過去的自己,肯定不會是像高友民一樣,出于人類的福祉,才對抗白虹藥業的。
八成想利用總公司的丑聞,把父親攆下臺。
所以叫高友民走在輿論造勢的第一線,就等著收集到可靠證據,一舉爆出,把父親拉下馬。
自己從來不是他的好兒子,而是隨時打算把他踢出局的反叛者。
“我……”鐘澤剛要說話,就見門把手轉動,景辛走了進來,扔給高友民一個瓶裝水,“常溫的。”
高友民擰開瓶蓋,仰頭喝水,然后抹了抹嘴角,看著景辛說:“你想知道什么?”他準備適當地編造一些假話糊弄這個家伙。
景辛問鐘澤:“他出乎意料地愿意合作呢。你問吧,你想知道什么?”
“……”鐘澤微微嘆氣,懶得表演了,對景辛說:“我覺得有蹊蹺,他突然答應得這么痛快,一定是假裝合作。所以我們真沒必要聽假話,浪費時間。”就轉身離去,
“……有道理。”景辛跟著鐘澤出了門,順手將門反鎖了。
高友民擔心地看著鐘澤離去的背影,替他捏了一把汗。那個人能力如此強大,即使是鐘先生也不得不以戀人的身份虛與委蛇。
鐘澤和景辛一回到居住區,他就把腦袋搭在景辛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你猜,在你走后發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猜一猜。是什么能叫我這么有氣無力,身心疲憊。對了,可以給你一個提示,高友民對我沒有任何抵抗情緒,十分坦誠。”
景辛想了想,隨后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吧?別告訴高友民背后的支持者就是你?!”
“別笑了。”鐘澤苦著臉說道:“我真是……我都無語了……搞了半天,我就是要釣出來的幕后大魚!幸虧我反應快,差點露餡。不過,高友民以為你是我的臥底,我在你面前不敢表露立場。”
“嗯,我理解,畢竟一把他眼罩摘下來,你就開始威脅他,當時我在場,他自然認為你那么表現,是迫于我的壓力。既然他是你的人,那么你就單獨和他見面好了。”
“那得解釋你為什么缺席。真是的,純屬給自己找事兒。”
“這簡單,就說你把我累趴了,正在補覺。反正他在車上也聽出咱們的關系了。”景辛說得十分坦蕩。
坦蕩得叫鐘澤都不知道該回答好了,唉,算了,沒實質性的關系進展,再不叫他口頭占便宜的話,也說不過去。鐘澤說:“總之,我會找到合適的理由的。好了,我給你講講我們都說了什么吧,你聽完,幫我分析一下。”
景辛點頭,拉著鐘澤坐到沙發上,攬著他的肩膀,聽他講。
鐘澤很快就轉述完了和高友民的對話。
“聽起來,像是你早就懷疑總公司的作為,恰逢你父親派你追查闖進實驗室的高友民,你特意放了他一碼,開始了合作。至于你為什么報名去參加靈修會的選拔……”
“我應該是查到了總公司所培養的怪物,要被送往鹿臺靈修會下屬的組織手里,所以我決定親自去看看,進一步收集證據。或者說至少要搞清楚總公司到底在搞什么把戲。”鐘澤皺眉,猜測著,“在我成功地進入了那所學校后,我開始計劃逃跑,不、我不是要逃跑,我只是想逃出學校,進入后山,親眼看看,總公司到底制造了什么。”
所以他才會在校醫的手機里留下了那段錄像,看著鏡頭帶著一絲愁容地說:我要去見見所謂的“神”。
因為早就知道那個東西能夠賜予普通人超能力,所以叫它“神”,但同時也知道它具有把人變成怪物的危險性,所以才會有那樣憂慮的模樣。
“然后你承受不住它的精神攻擊,服下了強力抑制劑。副作用叫你失去了記憶,之后我們就相遇了。”景辛替他補完了剩下的部分。
“看來應該是這樣的。”鐘澤苦笑著說:“看來我真是個不怕死的人。”
“不,你很有擔當,你知道這件事十分危險,所以你沒有委派任何人,而是自己親自上陣調查。”
我為了扳倒我爹,還真是下血本啊。鐘澤心里嘆氣。
第62章
鐘澤慢慢抬頭,望向窗外,神色略顯疲憊。幸好自己命大,一路折騰都沒死。
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明知道那東西危險,卻還是一頭扎進去。”話語輕飄飄地落下,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自己。
景辛沒有說話,微微側過身來,靠近了鐘澤。他的動作緩慢而自然,帶著一股安撫的力量。手輕輕搭上鐘澤的肩,“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第一次,但我敢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會叫你這么冒險了。”
鐘澤點頭,現在他的命也不僅僅屬于他自己。他要是死了,景辛會做出什么事,那是完全不敢想象的。為了公共安全,也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放心吧,”鐘澤轉過身,側眼看了景辛一眼,帶著一絲調侃的語氣,“我如果再冒險,也一定帶上你。”
景辛的嘴角上揚,似乎早已預料到這話,“帶上我,就不叫冒險了。”
換作別人說這話,鐘澤肯定會覺得是在裝逼,但從景辛口中說出來,那就是陳述句。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我不能長久扣留高友民,得讓他走。不過,鑒于我記憶沒恢復,暫時讓他蟄伏一段時間,聽我指揮,再做進一步行動。”
景辛微微皺眉,目光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你不覺得嗎?好像缺少了一些環節。如果高友民的安保是你提供的,你不可能親自出面。那么這個聽從你命令保護他的人是誰?而且此人還沒主動聯系你,你得小心,可能隨時有人跳出來,開口要資金支持。”
鐘澤思索著景辛的話。“你說得有道理,我可能不僅擁有明面上公司的力量,還有一個影子小隊在替我辦事。”
“而且聽高友民的表述,他似乎只知道白虹藥業在搞人體合成實驗,并不曉得靈修會的事情。那么你去靈修會探察的這條線索八成不是他提供的,會是誰呢?會不會來自這個影子小隊的信息源?”景辛分析道。
“有道理,所以我們得找到這個人。”鐘澤皺眉,絞盡腦汁的回憶著,可惜仍舊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智能管家CC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來自董事長的連線,是否接入?”
鐘澤微微一愣,擺了擺手,懶洋洋地回應:“接,但只要語音,我不想看他的臉。”
“是。”CC的回應干脆利落。
隨即,鐘慶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開來,“我安插在高友民身邊的線人說他失蹤了,是你做的嗎?”
鐘澤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心中暗自佩服父親消息的靈通。
他稍稍垂下眼簾,思索片刻,便坦然作答:“是的,所以你對景辛也刮目相看了吧?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一個人,如同探囊取物。高友民目前確實在我手上,但我才控制他不過一個小時,還沒從他嘴里套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說話的語氣輕松中帶著一絲冷靜與自信。
“其實,我不打算對他動粗,”鐘澤繼續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掃過景辛,隨后瞥向虛擬屏幕的方向,“我準備在他身上裝個竊聽裝置,然后放他回去,看看他背后還有誰。”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緊繃,鐘慶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冷酷與壓迫感:“所以你打算放虎歸山,任由他繼續損害我們公司的名譽?”
“我只說不動粗,可沒說不對他進行精神上的摧殘。我們有那么多技術,就拿最簡單的噪音攻擊,也能輕松逼瘋一個人。當然,我不會完全毀掉他的理智,只是給他一點教訓,讓他離開后短期內無法再蹦跶。”
鐘慶那邊突然陷入沉默,鐘澤可以想象父親正在考慮他這份計劃的可行性。
趁此機會,鐘澤步履悠閑地走到沙發前坐下,篤定地說:“等我徹底傷害他的精神世界后,我會制造一個機會給他,放他出逃。用他這個誘餌,放長線釣大魚。就算最后釣不上大魚,也不必擔心他會再興風作浪。”
鐘慶的回應簡短而干脆,“可以,按照你的計劃去辦。但我要你保證,別讓這個蒼蠅再來煩我。”
“我保證,父親,您放心。”
隨著電話掛斷的提示音響起,房間內又恢復了寂靜,鐘澤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一些負擔。
“你父親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鐘澤哼笑一聲,“是啊,他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繼而眼神略微深邃地說:“就像我說的,等我扣留高友民幾天后就把他放回去,前提是,我要他裝作被摧殘的樣子。”
景辛挑了挑眉,“那么,他的演技怎么樣?”
“這……我去做個小測試。”
事實證明景辛的疑問是有道理的。
鐘澤推開健身房的門,里面的空氣微微有些沉悶。高友民靠在墻邊,顯得略顯疲憊。鐘澤走到他跟前,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你父親在我身邊的眼線應該也是外圍人員,并沒有真正混到我核心圈子里來。”高友民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這是好消息,但壞消息是,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鐘澤眼神帶著犀利的洞察力,“沒錯,你誰都不信。核心成員也會叛變,所以你最好裝出受折磨的樣子。”帶著些許期待地說道:“來吧,給我表演一下被精神摧殘的樣子。”
高友民皺眉思索,隨后身形驟然松懈,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萎靡不振,雙目無神地盯著房間的角落。五秒鐘后,他直起身子,看向鐘澤,“剛才這個表現如何?”
“像個考試沒及格的小學生,忐忑地等待父母下班來收拾你。”
高友民愣了一下,低頭抓亂了頭發,眼神變得兇狠,露出牙齒,故作狂躁地呲牙咧嘴。
鐘澤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高友民的表演,搖了搖頭。“也不行。你知道正常人是很難長時間保持這種亢奮狀態的,你這樣的表現最多堅持不到一個小時,就得精疲力盡。”
高友民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還得裝成萎靡的樣子?”
鐘澤輕笑一聲,走到高友民面前,指了指一整面墻的鏡子,“就怕你裝萎靡,然后看到端來可口食物,一下子來了精神,瞬間穿幫。去吧,對著鏡子好好練練。”
高友民無奈地看了看鏡子,搖搖頭,“我盡量。”
鐘澤隨后話鋒一轉,聲音低沉卻帶著威壓,“除了偽裝這件事,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談。上次派去聯系你的人,你還記得最后見到他是什么時候嗎?”
高友民頓了一下,臉色微微僵硬,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你是說童蕓小姐?大概有兩個月沒見到她了。她當時說,總公司那邊可能查到她了,她得避避風頭。我也是聽了她的話才筑起地堡,躲了進去。”他撓了撓頭,苦笑著繼續道,“但是后來我一想,你不在城內,童蕓小姐也躲起來了,我要是再低調,那之前的努力豈不全白費了?所以我才決定繼續活動。”
鐘澤聞言,腦海中飛快地分析著局勢。“那你一般怎么聯系她?因為我也和她失聯了。”
高友民眼神里透出一絲焦慮,“她一直是單線聯系我,總是能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我身邊,傳達你的指令,還提供活動資金。”
聽到這里,鐘澤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神出鬼沒,以前是好事,現在對他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她不會有危險吧?”高友民顯得有些緊張。
鐘澤扶額,心中一片混亂。自己過去那份謹慎如今反倒成了絆腳石。他暗自咒罵了一聲,但事情也并非全無收獲——至少,知道了有個叫“童蕓”的女人。
“她長什么樣?”鐘澤站直身子,試圖從高友民口中獲得更多線索。
“嗯,長臉,高挑身材。”高友民走到冰箱前,在電子顯示屏上畫著,“不過她每次出現的穿衣打扮、化妝風格都不一樣,所以我只能大致畫個輪廓。”
鐘澤走上前,盯著那幅隨手涂鴉出的臉,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就只是個五官都在臉上的人類。
“你先好好練習吧。”鐘澤帶著些許無奈,擺了擺手,準備離開,“我改天再來找你。”
高友民點點頭,“對了,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人,不要緊吧?你千萬小心。”
“沒關系,他已經被我說服了。”
“……哦。”高友民頓了頓,目送鐘澤離開。
鐘澤離開后,走向自己的居住區,在走廊上自言自語,“說服的說,發音是shuo還是shui?我剛才是發錯音了?”思考著回到房門前,才一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撲了上來。
“你去了好久。”景辛幾乎不容反應就在鐘澤的臉上親了幾下。
鐘澤被親得措手不及,抬手假裝擦了擦臉,“你怎么老愛親我?”
“因為喜歡你,還能因為什么?”
“……”早該預料到是這種答案,他斜眼瞟了景辛一眼,語氣半真半假,“濕漉漉的,很討厭,”
景辛一臉無辜,“因為你也不許我做別的啊。我要是能做別的,肯定不拘泥于這個。”
不好,是自己考慮不全,沒有把這點思考進去。他趕緊岔開話題,“好消息。我從高友民那兒得知,我和他之間有個線人叫童蕓,是個女人。但除了這個名字,一無所知。而且她害怕總公司查到她,已經躲起來了。”
“這樣看來,她不主動來找你,你確實很難發現她。”
鐘澤點點頭,緩慢地走向沙發坐下,嘆氣,“我不想這么被動。”他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反復搜索各種可能的辦法。突然,他靈光一閃,猛地抬頭,“等一下……我記得鄒輝曾經進入過我的潛意識,看到過我的過去。景辛,你能不能也試試?說不定能找到和童蕓有關的線索。”
景辛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搖了搖頭,目光緊緊盯著鐘澤,“我不要。”
鐘澤一愣,目光疑惑地望向他,“為什么?沒關系,我不怕隱私暴露。”
“不,我怕我的能量太強。如果我進入你的意識,可能會摧毀它。”他的聲音低沉且堅定,“我絕對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鐘澤聽完,瞬間就明白了景辛的擔憂。他想起了之前被九頭蛇拉入其潛意識的經歷,腦海中那撕裂般的痛楚,依舊歷歷在目——那還是九頭蛇的精神力量遠不如景辛的情況下。如果景辛真的進入自己的意識,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鐘澤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輕嘆道:“有道理。”
“我幫你揉揉?”景辛不等鐘澤回答,手已經伸了過去。
鐘澤立刻拍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心疼病犯了,只是有點后怕而已。”
景辛滿臉坦然,語氣更是毫無遮掩:“我知道。我也不是想給你治病,只是想趁機占點便宜。”
鐘澤無語地看著他。好嘛,犯人自己坦白動機了。景辛坦蕩的眼神毫不躲閃,反倒帶著一絲無辜的意味,直視著鐘澤。
“怎么了?”景辛問。
“沒事。”鐘澤搖搖頭,心里卻暗想,你還真是赤誠啊,要是這個世界上其他人都能像你這么直接就好了。可轉念一想,自己就屬于那種特別不坦白的類型,對自己也是如此。
比如明明拿了有副作用的抑制劑,也不留線索提醒可能失憶的自己,真是夠隱秘的。
忽然,鐘澤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歪著腦袋,一動不動。
景辛見狀,也不敢打擾,安靜地站在一旁,注視著他。
幾秒鐘后,鐘澤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還沒等景辛反應過來,鐘澤已經直奔樓下的辦公室而去。景辛只好趕緊跟上,幾步追到他身后。
兩人來到鐘澤的辦公室,鐘澤徑直走向辦公桌,打開了虛擬桌面,屏幕上浮現出那張簡單卻有些獨特的壁紙:夕陽,雕像,沐浴在夕陽里的破敗樓宇。
鐘澤雙眼微瞇,仔細盯著屏幕,似乎有所發現。
“怎么了?”景辛好奇地問。
鐘澤手指在桌面上滑動,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這個桌面……”
“很有文藝范兒。”景辛打趣道。
鐘澤輕輕一笑,“如果這不僅僅是個桌面,而是個線索呢?”
景辛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一直覺得這個桌面特別文藝,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哪怕我失憶了,骨子里喜歡的東西卻沒變。如果我不喜歡,為什么用它做桌面呢?除非它有獨到的用處。”鐘澤的手指劃過屏幕。
“你是說,這張壁紙不是網上下載的圖片,而是一張真實的照片?”
鐘澤點點頭,馬上呼叫了辦公系統,“幫我聯系左源。”片刻后,系統響起左源的聲音,還帶著些假期的松散。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鐘澤語氣急促,“我給你發一張圖片,你查查這是什么地方,越快越好。”
左源的回答毫不遲疑:“收到,等我的好消息吧。”
通話結束后,景辛挑眉,“所以你認為這確實是個真實的地點,而且還在這座城市里?”
鐘澤點頭,神情篤定,“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總得試一試吧?我可不信自己會一點線索都不給自己留,這完全不像我的做事風格。”他在學校失憶之前,還在兜里留下一張折過的白紙為自己提供線索呢。
景辛附和道:“沒錯,最了解你的肯定是你自己。如果這真是某個真實地點,左源肯定很快能查出來。如果他今天就查到,我們明天去那里看看吧。”
“明天?不,今晚上去。”鐘澤語氣堅決,“月黑風高,正好適合調查。白天行動太惹眼了。”
景辛不置可否,輕笑著反駁:“白天也不一定顯眼。我可以屏蔽周圍人的意識,讓他們看不到我們,就像帶走高友民那次一樣。”
鐘澤不得不承認景辛的能力強大。
按照景辛的說法,他影響了廣場上其他人的意識,叫他們看不到高友民。這是景辛能力接近神的又一個佐證。
經歷了這個,鐘澤算是知道所謂的神隱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神,不管是舊日支配者還是什么東西,他們的精神力強于人類,進而影響人類的意識,可以輕易地“藏起”某人,如果應用在神自己身上,那么就是隱身術。
正討論著,辦公系統忽然響起電子音,“來自執行部經理左源的呼叫,是否接入?”
“接入。”鐘澤應聲。
“老大,找到了!”左源的聲音透著興奮,“地點我給你發過去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鐘澤看向屏幕,顯示了一張來自左源的圖片,一棟斑駁破舊的高層建筑出現在他們眼前,其中一個陽臺被紅色圈了出來。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標注:滿鑫花園8棟624室。
“不用,我和景辛去就行。”鐘澤道。
“明白,我隨時待命,需要支援就叫我。”左源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通訊。
鐘澤看向景辛,“吃完晚飯,咱們就過去。”
“不會太趕了嗎?我怕你累著。”
“這種事不能拖,越早解決越好。”
“我明白了!”景辛眼中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想早點把事情解決完,好去度蜜月!”
“……”鐘澤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別什么事都扯到這上面!”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水杯,想掩飾自己的尷尬,結果杯子一舉起來發現里面一滴水都沒有。
他皺眉,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和憤怒,“秘書是干什么的?連一杯水都準備不好,統統解雇!”
盡管鐘澤氣勢十足,但他心里也明白,這話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罷了。
現在的他,處于失憶狀態,哪敢輕易動這些得力的下屬?目前公司能順利運轉全靠這些人支撐,把人開了,玩不轉了怎么辦。
不僅不能開,還得提高獎金待遇。
到了晚上,正如鐘澤所料,夜幕低垂,天色陰沉,風聲呼嘯,月光被濃云完全遮蔽,看不到一絲亮光,很適合做任務。
鐘澤站在車旁,仰望漆黑的夜空,心中莫名松了口氣。自從那場“神降”事件后,他就失去了對月光的審美能力。這樣的黑夜反而令他覺得安心。
他們兩人開著一輛破舊的老式轎車,車身斑駁,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鐘澤特意挑了這輛車,身上的衣服也是荒原求生時的舊衣服,主打一個低調,盡量和要去的目的地風格一致。
鐘澤將車停在目標樓前,沒有鎖車門,直接下了車。
景辛提醒道:“你沒鎖車門。”
“不用鎖。咱們一走,肯定會有人砸車窗偷東西,不如干脆開著車門,讓他們隨便翻。”鐘澤聳聳肩,眼神中透著些許自嘲。
景辛輕笑了一聲,跟上了鐘澤。他們徑直走向那棟黑漆漆的大樓入口。
進入樓道,走廊里的聲控燈發出微弱的光線,時亮時暗,有的樓層燈泡早已燒壞,留下幽深的黑暗。
鐘澤緊跟在打著手電的景辛身后,心中感慨道:“幸虧樓層不高。”
就在他們慢慢往上走的時候,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忽然從樓梯口撲了出來,腳步踉蹌,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人一臉迷茫地看著他們,張口質問道:“你們是誰?不是這兒的住戶吧?”可他的話音未落,下一秒,眼前便空無一人。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瞬間清醒過來,喃喃自語道:“人呢?人怎么沒了?”他猛地打了個冷顫,背后仿佛有寒氣直冒,趕緊轉身跑回了樓道深處的某個敞開的房門。
兩人默契地繼續上樓,幾分鐘后,他們來到了624室的門口。門上貼滿了各種水電欠費的通知單,斑駁的門身透出一股荒廢的氣息。
鐘澤正準備撬鎖,景辛早已一步上前,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扭,只聽“咔噠”一聲,門就開了。
帶著你來,可真方便。鐘澤聳肩。
兩人走進房間,一股濃烈的霉味撲鼻而來。
鐘澤皺了皺眉,習慣性地去按門口的開關,連按幾下,然而燈依然沒有亮。鐘澤嘆了一口氣,“果然欠費停電了。”他打開手電,光束掃過房間,勾勒出屋內的輪廓。
“這里是畫室?”他疑惑道。
房間里布置得像個畫室,墻角堆放著一排排石膏像,大小不一,有些甚至和真人一樣高。畫架上放著幾張石膏素描臨摹作品,但大多數都只畫了一半,顯得破敗而詭異。
不過,這些景物的確和他桌面中展示的一樣。
鐘澤小心翼翼地在石膏像之間穿行,手電光照在那些覆蓋著白布的雕塑上,昏暗的光線下,它們像極了一個個默默注視著他的幽靈。
他握緊手電,低聲道:“童蕓,你在嗎?我是鐘澤。”
景辛掃視著四周,眉頭微蹙,“會不會找錯地方了?”
話音剛落,墻角一尊一人高的石膏大衛,忽然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脖子緩緩轉動,雙眼直勾勾地盯向鐘澤的方向。接著,它的嘴巴微微張開,聲音低沉而緩慢,“您怎么來了?”
即使鐘澤見多識廣,也被眼前這詭異的景象驚得一時愣住,但馬上安慰自己,沒什么可怕的,景辛在這里呢。
第63章
鐘澤定了定心神,說道:“童蕓,不管見過幾次,我都要說,你的異能真是特別。”
“特別?不過是些老把戲罷了。”大衛像的眼珠轉動,掃向景辛,目光中帶著一絲陰冷,“這位是誰?”
“是我……未婚夫,你可以相信他。”
這話說完,鐘澤似乎感到大衛像整個僵住,完全變成了一尊石膏雕塑,良久才伸手勾住旁邊的一塊襯布,披在了自己身上,周身的石膏外表開始緩緩退去,露出了人類的皮膚。
這是個身材高挑,寬肩細腰,體形健美的女人。
童蕓審視著景辛,問鐘澤,“所以,您失蹤了這么久,是去忙私事了?”
“不能完全這么說,我是去請外援了,就是他,景辛。當然,這個過程中發展出了私人感情,安全是意外。”鐘澤給出了一個解釋。
童蕓便沒有再糾景辛的話題,而是說:“最近風聲很緊,總公司的人一直在追捕我,沒辦法,只能躲在這里來。”說完,自嘲地笑道:“我似乎一直在東躲西藏……”
鐘澤敏銳地捕捉了她的情緒波動,知道這是個進入她潛意識的好機會。
來吧,童蕓,讓我看看你的過去。
眨眼功夫,鐘澤已經進入了她的潛意識,他大步朝前面的光亮走去,來到了一條夕陽下的街道。
兩個小女孩拎著塑料袋,正在小區外面的垃圾桶里翻找可回收的物品。
鐘澤認出其中個子比較高的應該是童蕓,而旁邊的小女孩,年紀看起來比她小,個子不高,皮膚因為長期風吹日曬而顯得有些黝黑,眼神清澈。
“姐姐,今天咱們撿的瓶子應該能賣不少吧?”小女孩揚了揚袋子,臉上帶著一絲期待。
“嗯,小雪,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回去了。”童蕓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這時一個矮胖的男保安從保安亭沖出來,拿著棍子氣道:“天天來翻垃圾箱,都被你們翻亂了,快滾!快滾!”
“呀,今天怎么是肥熊當班——”童蕓牽著妹妹的手,笑著拔腿就跑。
等他們一口氣回到自家所在的破敗住宅區,遠遠就看到一輛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轎車停在他們家樓棟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女人走了下來。她踩著高跟鞋,步伐從容,徑直朝她們家所在的樓層走去。
鐘澤覺得這個女人十分眼熟,不由得湊近了看,腦海里搜索著她的面孔,忽然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和鄒輝簽訂合約的女人么。
他對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有心理準備了。
但顯然這兩姐妹還沒有。
“那是誰?”童雪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我們回去看看。”童蕓皺了皺眉,拉著妹妹跟了上去。
她們悄悄走到家門口,看到那女人已經站在家門前,正和童蕓的母親交談。女人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我是白虹藥業的顧問,叫程靜。您的女兒童雪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們認為她有潛力參與我們的研究項目。”
“研究項目?”童蕓的母親顯然有些疑慮,眉頭緊鎖,但女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是的,她在上個月的學校體檢中,測出擁有被開發的潛力。”
“潛力?什么潛力?”
“進一步進化,超越現有人類極限的潛能。”程靜露出神秘的微笑,“如果您愿意讓她參加,您一家都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包括醫療支持、住房福利,甚至學費全免。這是我們白虹藥業對特殊人才的優待政策。”
一個男人走出來,應該是童蕓的父親,雙眼放光,“這么多福利?那好啊,咱們家小雪要是真有這個潛力,真是祖墳冒青煙了,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童蕓和童雪站在門口,聽得清清楚楚。童蕓的心猛地一沉,她抓緊了妹妹的手。
程靜的目光忽然朝門口掃了一眼,視線與童蕓相遇,但她直接略過她,看向了她旁邊的童雪,朝她微微一笑。
鐘澤看到了童蕓父母眼中期待的目光,他就知道這事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個場景,就只剩下童蕓一個人生活在更好的住房中了。
“你妹妹這個月還沒有任何電話嗎?以前每個月至少會打一次的。”童蕓的母親趴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你能不能去打聽一下消息?”
“我怎么打聽?我也只是一個初中生。”童蕓冷漠地說,坐在書桌前,看著手中的課本說。
“誒?你的臉怎么了?”童蕓的母親走上前,發現女兒的臉上紅腫,胳膊肘也磕破了,“跟別人打架了?……還是……你是不是白虹藥業打聽了?他們打你了?”
“……”童蕓沒有說話,只是攥緊了手里的課本。
鐘澤嘆氣,媽的,白虹藥業真是不干人事兒。到此為止,他已經清楚為什么童蕓會投身抗爭白虹藥業的事業中了。
縱然如此,鐘澤還是被接下來的情景驚呆了。就見童蕓一路成績優異,名校畢業,進入了白虹藥業。這還不算完,白天工作,晚上還有空在酒吧蹦迪,只不過這酒吧的客人都是清一色的女人。
令鐘澤眼球差點爆裂的是,他看到了童蕓在酒吧里認識了一個女人——他大姐鐘顏。
“咱們老鐘家還真是人才濟濟……”他撇嘴。
鐘澤一路默默地跟著童蕓的腳步,看她是如何利用和鐘顏的關系,復制了她的身份信息,進入了內部系統,查詢妹妹的消息的。
在這一刻,鐘澤亦十分激動,不由得也靠近了電腦屏幕。
童蕓的聲音低沉,雙眼緊盯著屏幕,念著上面的文字:“項目代號P-33,實驗體名字童雪。”童蕓咬緊牙關,繼續讀道:“第一階段為基礎生理評估,結果顯示:體能測試處于中等水平,神經反應時間顯著加快,腦波活動出現異常高頻振蕩,表明測試對象可能具有異能覺醒的潛力。
進入第二階段的精神能力測試后,測試對象表現出強大的精神感知能力,能夠敏銳感知到剛剛離體的人類靈魂,初步推測其具有與精神體溝通的能力。
第三階段測試進一步證實,測試對象能夠與其他人類個體進行心靈感應,并在一定范圍內實現心靈溝通。”
童蕓滑動著鼠標,屏幕上的信息顯示得越來越少,她眉頭緊鎖,眼神中的焦慮逐漸加深“推薦去向:待定……”
她的手指在鼠標上停頓了片刻,猛地抓起來,砸向了屏幕。
鐘澤從她顫抖的雙肩,能感受她的憤怒和不甘。
“不過,我這位大姐……是這么好相與的嗎?”鐘澤若有所思。
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料的大差不差,下一個場景中,童蕓正躺在漆黑的臥室內睡覺,突然,門口處傳來了密碼錯誤的提示音。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飛快地拿起床頭的手機,查看監控畫面,屏幕上出現了兩個陌生男人的身影,他們正站在她家門口。
“媽的,早上拍到她明明就是輸入這個密碼的。”一個男人小聲說。
“那就是晚上回家后又換了,夠狡猾的。算了,直接進吧。”另一個男人掏出消音手槍,打在了電子門鎖上。
童蕓瞳孔猛然收縮,血液瞬間凍結。“我暴露了,鐘顏要殺我。”
她沖到窗前,慌亂地推開窗戶,冷風撲面而來,帶著刺骨的寒意。樓下是令人眩暈的高度,腳下的地面似乎在遙遠的天邊,她咬緊了牙,卻不敢跳下去。她死死抓住窗沿,手心出汗,腦中一片空白。
“怎么辦……怎么辦……”她自言自語,眼淚在不知不覺間模糊了視線。就在這時,她已經聽到客廳傳來了腳步聲。
“從照片上看,這妞兒長得挺不錯的……”
“別動歪心思,不想活了?大小姐的女人你也敢肖想?”
“她都舍得殺,我也有什么不敢想的?”
“所以她連枕邊人都殺,你多個球?少廢話,一會逮住了,順窗戶扔下去,認定為自殺,咱們哥倆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客廳和廁所都搜了,沒有,那就還在臥室呢吧?”
在臥室內的童蕓失魂落魄,眼淚奪眶而出,喃喃道:“不……不……”
腳步聲慢慢逼近,空氣中仿佛凝結了一層寒霜。童蕓的手心開始發麻,腳步踉蹌,終于靠在了墻上再也無法后退了。
房門被無聲地推開,里面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微光透進。他們迅速環顧四周,皺起眉頭——屋內空無一人。
其中一個摸了下被窩,冷笑,“還熱著呢。出來吧,我們給你一個痛快。”說完,猛地看向床底,但是什么都沒有。
“靠,這是什么?”一人指著墻邊,那兒佇立著一尊美人魚銅雕像。
雕像光滑的金屬表面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冷的光澤,姿態優雅而寧靜,尾鰭蜿蜒曲卷。
他們走到雕像旁,伸出手輕輕敲了敲,美人魚銅雕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
“真不懂這幫人的品位,搞這么玩意擺臥室里,能睡得著嗎?”
這時,一人走到窗前,探頭向下望去,高樓下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風吹動幾片落葉在地面打轉。他皺了皺眉,低聲道:“跳樓跑了?”
“這么高,跳樓早摔死了。樓下也沒尸體。”
“跳下去的時候,正好有垃圾車經過?”
“演電影呢?!再搜。”
兩人開始在房間內四處翻找,打開衣柜,拉開抽屜,甚至掀開床墊,然而一無所獲。他們檢查了最后一個角落,仍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走吧,確定沒人。”其中一人不甘心地咕噥了一句,轉身和同伴一起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鐘澤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美人魚銅雕像,“了不起,真的厲害。”他剛才親眼看到童蕓變成了美人魚雕像,逃過一劫。
但更了不起的還在后面,因為天一亮,又有一隊人來她的房間搜索,事無巨細,恨不得把地板撬開,一無所獲,才又離開。
但是童蕓在這撥人走后,也沒有變回原本的樣子,就是這樣一直保持著雕像的樣子。日出日落又日出,如此數天過去了,她還是如此。
鐘澤推斷她是害怕房間里被裝了攝像頭,不敢輕舉妄動。
“她這個狀態下,應該是不用吃喝的。有點羨慕。”
終于,這個房間迎來了新的住戶,開始叫人處理前房客留下的東西——就包括這尊美人魚雕像。
“扔到樓下的垃圾站,誰愛撿就誰撿去好了。什么?賣二手?就為了那么兩個半錢,要和逼事多的買家周旋,還得包送貨,我有那么閑嗎?扔,給我扔!”
美人魚雕像被兩個工人抬著扔到了樓下的垃圾站。
等夜幕降臨,一雙白皙的手從垃圾箱找到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迅速逃離了現場。
可是她沒有跑太遠,就被一輛車截停了,里面露出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是鐘澤他自己。
“上車。”
童蕓猶豫著,手指緊握住那件破舊的衣服,微微顫抖。
鐘澤聽到他自己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起伏,“上車。”
他暗暗咧嘴,每次在別人的意識里看到以前的自己都是這么的令人不適。
童蕓低頭鉆進了車內,“你是誰?你在監視我?”她坐穩后,試探著質問。
車內的“鐘澤”目光冰冷,“我在監視他們的每一個情婦,只不過你最近失蹤了,引起了我的注意。大姐要殺你,你做了什么?”
童蕓瞳孔微縮,“……你怎么知道我沒被殺掉?”
“在半小時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沒被殺掉。我只是比大姐更有耐心,更有人力資源而已。我有許多手下可以更長時間地監視你失蹤的公寓。而我大姐畢竟是個搞技術的,她的人手有限,已經接受你失蹤的事實,放棄監視你的公寓了。”
“你是鐘顏的弟弟鐘澤?”
“是的,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來說說,你做了什么,導致鐘顏要除掉你?最好別是你劈腿了之類的無聊理由。”
“因為我盜用她的身份,進入了實驗數據庫,查找我妹妹的下落,你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哦?愿聞其詳。”
童蕓開始緩緩講述自己的經歷,待她說完,車內的鐘澤問她:“那么你保留了證據嗎?”
“當然。”
她帶著他穿過陰暗的街道,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居民樓,在一樓的一個滿地狼藉的房間內,有一張從中間斷開的架子床。她俯身從床板下摳出一個粘在上面U盤,“都在這里了。”
“鐘澤”當即就開始查看里面的信息,屏幕上顯示了一連串的數據信息,“祿泰靈修會的副會長溫玉屏……也參加了實驗?憑他的地位,總不可能是被脅迫的,看來他是真的相信可以通過這個方法獲得力量……所以這些實驗是有實際效果的?”
自此,童蕓開始和鐘澤合作,而鐘澤開始叫她負責和高友民接觸,并給她相應的資源調配權。
直到有一天,童蕓激動地對鐘澤說:“我跟鐘顏好的時候,頗認識了幾個人,最近他們其中一個人投資出了大問題,手頭很緊。我派人賄賂了他,套出一個大消息,研究室似乎要轉運一個神秘物體去祿泰靈修會。”
“又是祿泰靈修會……或許我該去親自看一眼,這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是說……如果有可能,不用特意去查……只是有可能的話,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妹妹是否在祿泰靈修會內?”
“我不保證。”
“我知道。”
鐘澤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全貌,果然靈修會那邊的線索來自童蕓。
他將自己的意識從童蕓的意識中剝離,回到了滿是石膏像的畫室。
“這里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鐘澤自然的繼續剛才和童蕓的對話。
“反正迄今為止還沒人發現。”童蕓挑挑眉。
鐘澤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我得對你說一聲抱歉,這次旅行中沒有找到你妹妹的消息。”
童蕓輕輕抓了抓臉頰,顯然對鐘澤的話感到有些意外,“抱歉?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我在城外的荒原經歷了許多事,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對了,我父親讓我抓捕高友民,我沒有辦法,只能先把他控住了。”
童蕓眉頭微皺,“那你下一步怎么辦?”
“我原本的計劃是假意釋放高友民,但現在我的想法有些變化。”因為他在童蕓這里得到了確定答案——鐘顏就是直接知情人。
童蕓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詢問的意味,她望著鐘澤,等他繼續解釋。
鐘澤轉過身,看向身旁的景辛,“我們這邊的實力已經有了質的提升,不用再打游擊戰了。我想直接硬碰硬。”
“多硬?”
鐘澤的目光堅定而冷靜:“直接綁架鐘顏。她是關鍵人物,我們把她綁了,問清楚一切就能得到答案。”
童蕓謹慎地問:“是否太莽撞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景辛開口了:“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因為我們要去度蜜……”他的話還沒說完,鐘澤便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鐘澤有些尷尬地對童蕓說:“總之,我可以保證,一定可以綁到她。”
童蕓咬唇,微微瞇眼,顯然對計劃充滿了期待:“如果你們能綁架鐘顏當然好,我還真的有點想她了。那么,具體該怎么實施呢?”
“你和高友民那邊的人有接觸,他們那邊的異變者都有什么能力?”
“一個在直徑二十米內能使任何異能都無效的小凱,還有一個能操縱動物負責安全警衛的綠闌,這兩個異能者都是你調撥給我的。”
“……你安排一下,我明天要在這里見綠闌。”鐘澤說。
沒想到童蕓也是個急性子,“別明天了,我現在就聯系她,叫她現在就過來。我去臥室打個電話,順便換件衣服。稍等一下。”說完,走進了另一個屋子,并關上了門。
景辛好奇地問鐘澤,“你叫綠闌過來做什么?”
“為她開發一下能力?”
“怎么開發?”
“我沒和你說過嗎?”鐘澤說:“我不僅能進入對方的潛意識,還能激發這個人的異能。所以我想,提升一下對方的異能水平,應該也不是難事。”
“真的嗎?那你太厲害了,比我厲害多了。”景辛說著,抱住了鐘澤,夸獎道。
“你是真的想夸我,還是想占我便宜?”鐘澤蹙眉問。
“只是擁抱,怎么也不算占便宜吧。這樣才算。”景辛說著,在鐘澤身上某個部位拍了一下。
“你!”鐘澤羞惱地咬齒,“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噓——噓——安靜,別叫外面聽到咱們這里邊鬧騰,該引起懷疑了。”景辛豎起一個指頭在唇前,壓低聲音提醒鐘澤,又輕輕啄他的嘴唇,柔聲說:“別生氣了,咱們安靜點。”
鐘澤見滿屋子的易碎石膏像,的確不敢輕舉妄動,在黑暗中站著。
但景辛似乎發現了目前這個狀態的有趣之處,他在鐘澤耳邊輕聲說:“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溫馨嗎?黑暗中,就只有你和我。”
鐘澤不覺得溫馨,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這樣靜謐的相擁的確很少發生。
景辛繼續說:“就在這一刻,我覺得真幸福,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我們。”
鐘澤又想起了景辛曾經的愿望,和他一起在海島隱居,不禁打趣道:“你真是容易滿足。”
“用一句俗語形容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不過咱們沒孩子,也沒熱炕,那就是——老婆、手機一個島。”景辛在他耳邊輕聲問:“那你呢?你想要什么?看咱倆有沒有契合的部分?”
“……反正我不想去島上生活。”
“沒問題,反正手機和島都是老婆的附屬品,你不喜歡就不去。”
鐘澤本想反駁說:“我不是你老婆。”但是看著自己在窗外照進的月光下閃閃發亮的訂婚戒指,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暗自嘆氣,不是,怎么就走到今天要結婚這一步了呢?明明在金圖門的時候,還要一走了之,恩斷義絕的,究竟是哪一步開始出錯的?水是什么時候變熱的,他怎么一點感覺沒有?
不過,他還保持著最后的倔強,“就算如此,我也是你老公!”
“我無所謂啊,這就是個稱呼,你要是喜歡的話,你就拿走吧。”景辛輕描淡寫的說。
“這不光是稱呼,這事關上下!”鐘澤強調。
景辛聽了,呦了一聲,調笑道:“原來你都想得那么遠了,思想真不純潔。”
鐘澤咬牙,握緊拳頭,而景辛還在繼續捉弄他,用手電照他的臉,“讓我看看是不是紅了?”見鐘澤不是好眼神的瞪他,才老實了,抱住他,告饒:“別生氣,我就是開個玩笑,別生氣了。”
“……”鐘澤心想,真是越來越皮了。
見他不說話,景辛便和他臉貼臉,“誰說咱們鐘澤臉紅了,瞧,一點也不燙。”須臾,捧起他的臉,深吻了一會,然后笑道:“這回燙了。”
第64章
這時,穿戴整齊的童蕓走出臥室,打斷了兩人的親昵,同時也給鐘澤解圍了。
鐘澤立即推開了景辛,并邁出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童蕓在原地停頓了一下,才說:“我已經聯系了綠闌,她已經在路上了。咱們稍等片刻吧。”然后問鐘澤他們,“你們不介意我吃點速食面吧?可能有點味道。”
鐘澤搖頭。
童蕓便擰開一瓶純凈水,倒進了自熱鍋內,不一會,她吃上了熱騰騰的食物,舒坦地長舒一口氣,“感覺活過來了。”
“你每次處于雕塑狀態,都可以不吃不喝嗎?”
童蕓點頭,“不過,一旦恢復過來就會很餓。”
隨后發生的事情,印證了她的話,直到綠闌來敲門,童蕓一直在吃東西。
綠闌是個矮個子的女生,皮膚白皙,看起來很文靜,一身便裝,背著一個大大的黑色背包,從拉鏈口露出一個大鵝的腦袋,正警惕地環視著周圍。
“這是我的安保系統。”綠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背包輕輕放下,打開拉鏈。伴隨著拉鏈的聲響,一只大白鵝搖搖擺擺地走了出來,穩穩地蹲在門口,警覺地環視著四周。
童蕓看了一眼門口的鵝,又轉頭問:“綠闌,你來的路上,沒有人看到你吧?”
綠闌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你知道高先生失蹤的事了吧?你有消息嗎?”
“沒有。”
“那你叫我來是……”綠闌目光掃過房間,看見了兩個長相頗為英俊的男人站在一旁。她心中猜測著:難道這兩人是童蕓新找來的幫手?
鐘澤注意到綠闌并沒有認出自己,當然這也可以理解,他隱于幕后,手下的執行人也未必認識他的身份,哪怕他們是他公司的人。
鐘澤溫聲問道:“聽說你可以操控動物,不如展示一下吧?”
綠闌沒有多做思考,抬眼看向門口的大鵝。大白鵝立即反應,展翅揚起,單腳站立,開始原地優雅地轉圈,就像在跳芭蕾。
就在這一瞬間,鐘澤已經悄然進入了綠闌的潛意識。
未及看清四周的環境,他的耳邊就響起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順著哭聲跑了過去。眼前景象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個簡陋的遮陽棚,棚下幾個男人推杯換盞,酒酣耳熱間劃拳斗酒,笑聲充斥四周。
哭聲來自一旁的少女,她雙目通紅,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你們吃了阿黃?!你們賠我的狗!”
鐘澤看見棚子外的晾衣竿上正晾著一張狗皮,而鍋中正咕嘟咕嘟地煮著什么。顯然,第一波食物已被煮熟入腹,散落在盤旁的骨頭便是證明。
“滾開,哪里來的野丫頭!”一個滿臉流里流氣的男人揮手抓起一根骨頭,狠狠砸向少女。
“這是我家的阿黃!你們偷狗,還吃……”少女泣不成聲,然而她的哭泣非但沒有打動那些男人,反倒引來了他們的哄堂大笑。
“你怎么知道這是你家狗?你叫它,它答應你嗎?”另一個男人嘲弄道。
最過分的是站在一旁觀望的高大男人,他挽了挽袖子,滿臉兇相地站起身,朝著女孩逼近:“找死嗎?找揍是不是?”
少女眼里盛滿憤怒,情緒已然失控,她猛然沖上去,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胳膊。
那人猝不及防,大叫一聲,繼而憤怒地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揚手便是狠狠一巴掌,少女被推倒在地,還未緩過神,男人已抬腿準備踢她。
“住手!你們干什么?!”一聲嘶啞的喊聲突然響起,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奶奶——”少女看見老婦人,瞬間崩潰,大聲哭喊著。
“原來是老瞎婆子。”一個滿臉不屑的男人盯著顫巍巍的老婦人,戲謔地說道:“這是你孫女?看你這么大歲數了不容易,今天就饒了她。不然,等我們改了主意,想留她喝個酒,那可就不好說了。”
老婦人一只眼睛似乎是因眼疾而失明,駝背彎腰,顯得瘦弱不堪。她無力地扶起在地上啜泣的孫女,聲音微弱卻不容置疑:“走吧,走吧。”
綠闌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倔強地抬頭:“可是阿黃……”
老婦人聽聞這話,悲傷的臉上更添幾分無奈,她嘆息道:“我連你都護不住,哪里還顧得上阿黃……綠闌,聽話,走吧。”說完,她拉著孫女,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鐘澤站在旁邊,無奈地搖了搖頭。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拳頭硬的才是道理,幾個流氓抱團也能隨意欺凌平民。
綠闌跟著奶奶一路回到家,剛進門,父親就陰沉著臉,劈頭蓋臉地說:“不過是一條狗,吃了就吃了!反正它之前也是條流浪狗!你惹了那些流氓,以后盯上咱們,專門欺負咱們,怎么辦?”
綠闌垂頭站在院子里,眼淚簌簌而下,奶奶嘆氣,父親的咒罵聲還在耳邊回蕩。
夜色漸深,家中安靜下來,綠闌卻悄悄披上外衣,輕手輕腳地溜出門。
她沿著熟悉的小路,走回了那個遮陽棚。她從土堆后面的垃圾堆里翻出了許多被隨意丟棄的骨頭,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邊哭邊走,最后找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用雙手挖了一個深坑,將那些骨頭一一埋葬。
她坐在坑邊,抱著腿,雙肩微微顫抖。
鐘澤看著眼前的一幕,嘆氣,思索片刻,邁步走向綠闌。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綠闌猛然回頭,眼中驚恐未退:“是誰?”
“是我,阿黃。謝謝你收斂了我的尸骨。”
“阿黃?”綠闌眼神中透出一絲激動,哽咽著問道:“真的是你嗎?你在哪兒,我看不見你……”
“別難過,我沒死,只是要回汪星了。在地球這些年,能和你一起生活,我感到很開心。”
“汪星?”綠闌愣了一下,眼中泛起疑惑。
“嗯,其實我們是狗型外星人,來到地球是為了體驗祖先的原始生活,也算是一種艱苦教育吧。我已經完成了任務,現在要回去。”鐘澤沒想到自己在明榕鎮的體驗,還能移花接木用在這里。
綠闌聽完,竟毫不懷疑,反而抹去眼淚,臉上露出了一絲輕松與欣慰:“所以你沒死?”
“當然沒有,我在回汪星之前,特意來見你一面。”
“太好了,阿黃,太好了!”綠闌激動地說,淚水又開始在她的眼中打轉,“那你回汪星后一定要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
“我會的。其實除了告別,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閉上眼睛。”
綠闌沒有絲毫猶豫,乖巧地閉上了眼睛,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鐘澤將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緩緩說道:“我要讓你操控動物的能力更上一層樓。”
綠闌屏住了呼吸,臉上浮現出幾分茫然:“我……我能操控動物嗎?”
“是的,你能。而且有了我賦予你的汪星神力,你會更加了不起。”鐘澤輕輕撫摸著綠闌的額頭,語氣中透著一絲神秘。
綠闌眼中淚光閃爍,忽然說道:“阿黃,你的爪子好大……”
“……”鐘澤繼續編織著謊言:“都跟你說了,我是汪星人,本體是很大的。這不是重點。你感受到我給你的汪星人之力了嗎?”
綠闌輕輕點頭,眼角的淚水滑落下來,“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入。
在少女的淚光中,鐘澤的意識漸漸模糊,等他回過神來,他依舊站在屋內,看著門口那只大鵝還在單腿跳舞,而綠闌的神情卻明顯發生了變化。
綠闌的目光緩緩移向了房間的角落,低聲問道:“童蕓,你的房間里有老鼠?”
童蕓坐在桌邊,淡定地抬頭瞥了一眼角落,毫不在意地回答:“這種樓有老鼠很正常。”突然,童蕓的表情微動,似乎想到了什么,“咦,你連老鼠都能感受到了嗎?之前你不是說,你只能感應并操縱體型在二十厘米以上,三米以下的動物嗎?”
綠闌困惑地眨了眨眼,“奇怪,我剛才突然就感覺到了老鼠的存在……”
這時,童蕓轉頭看向鐘澤和景辛,目光中帶著幾分探尋。她不知道到底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讓綠闌的能力產生了這樣的變化。難道是景辛?他的能力是增強別人的異能嗎?而且在一瞬間就完成了?
鐘澤察覺到童蕓的疑問,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好,既然現在綠闌的能力已經提升,我們來討論一下明天的行動安排吧。”
“行動?”綠闌語氣中帶著疑惑,“你們打算做什么?”
“綁架。”鐘澤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一件日常小事。
“綁架誰?”綠闌瞬間警覺,眼神中充滿了驚訝。
“鐘顏。”鐘澤的聲音略微低沉,“而且這次,你會是主要的執行者。你能勝任嗎?”
聽到這個名字,綠闌的神情驟然變化,眼神變得堅定無比:“我可以做到。”
鐘顏作為白虹藥業的研發部負責人,一定知道許多高先生需要的情報。甚至,或許她知道高先生的下落。
“那我們這樣……”鐘澤低聲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你盡管按我說的做,別擔心動物的安全,我們有強大的后備力量支援。”
—
結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后,鐘顏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大樓,但心中默默盤算著明天的實驗安排。
她坐進轎車,靠在座椅上,乏累得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司機會意,默默地開著車。
車子平穩地駛上了夜幕中的道路,車內只有手機屏幕的亮光映照在她精致的臉龐上。鐘顏一邊滑動著手機屏幕,一邊消遣著路上的無聊時光。
忽然,一條新聞標題跳入她的眼簾:本市動物園多只動物越獄,現場混亂。
“這年頭連動物園都管不好了?”鐘顏輕輕搖頭,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屑,似是這新聞不值得她多看一眼,無意識地放下手機,望向車窗外,街燈模糊地在她眼前閃過。
然而,就在這時,司機突然猛踩剎車,車子猛地一震,她的手提包滑落到了地上。
鐘顏皺起眉頭,疑惑地抬起頭,正準備詢問發生了什么,忽然從車頂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車窗外,密密麻麻的影子在天空中盤旋,仿佛黑云壓頂。隨后才意識到,那不是云,而是一群鴿子。
“這是怎么回事?”鐘顏略帶疑惑地問。
司機回頭,神情有些驚慌,“是鴿子……可是太多了。”
就在司機話音未落的瞬間,天空中的鴿子群竟然開始瘋狂地朝車子俯沖,隨即更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車頂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車窗瞬間被厚厚的一層鴿子糞遮住,幾乎無法看清前方的路。
“該死!”司機咒罵了一聲,急忙打開雨刷,試圖清理擋風玻璃上的污物,然而,雨刷的動作根本來不及清掃干凈,反而把糞便越抹越糊。
“天啊!”鐘顏要瘋了,但內心盡量淡定地想,確實是時候換臺新車了,“可鴿子怎么會突然襲擊?”
突然,一聲巨大的撞擊從車后傳來,鐘顏的身體猛地一晃,她被撞得向前傾倒,要不是系了安全帶,非得滾到前座去。
“出什么事了?”她驚呼。
司機滿頭大汗地看著后視鏡,嘴唇顫抖著,“后面,好像有東西!”
還沒等鐘顏反應過來,車身再次劇烈搖晃,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正從后方推擠著他們的車輛。
鐘顏狠下心,將車門打開一條縫隙,就見一個巨大的身影正在向他們逼近。
“是,是大象?”她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不過,她立即鎮定下來,命令道:“加速離開這里!”
就在這時,坐在后面車輛的鐘顏保鏢們,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妙,從轎車里沖了出來,手中的槍口瞄準了那頭大象,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如雨點般射出。
然而,所有的子彈全都偏離了目標,打在地面和周圍的路燈柱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那是什么?猴、猴子?啊——”
眨眼間,一群猴子突然從四面八方涌出,靈活地跳上保鏢們的肩頭。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槍已經被猴子搶走,幾只猴子揮舞著槍支,在混亂中尖叫著逃竄。
鐘顏見大事不妙,立即催促司機,“快離開這里!”
就在司機準備踩下油門時,整輛車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車輪離地,車身失去平衡,鐘顏被安全帶死死固定在座椅上,劇烈的晃動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耳邊是司機的驚叫聲,外面傳來大象低沉的嘶鳴聲。
“該死的!”就在她試圖掙脫安全帶的瞬間,一聲低沉的吼叫傳來。她不由得臉色慘白,“又是什么動物?”
一只巨大的銀背猩猩竄出,手中揮舞著一根粗大的金屬撬棍,將車門撬開,巨大手臂伸入車內,毫不費力地抓住了鐘顏,將她從座椅上拽了出來。
“放開我!”她掙扎著,但巨大的力量讓她無能為力。
銀背猩猩將鐘顏扛在肩上,疾速奔跑,消失在了路旁的樹叢中。車后,那頭大象則緩緩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原地發懵的保鏢們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不好了,大小姐被猩猩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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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澤接到父親的連環奪命call時,正躺在床上補覺,眼睛還半瞇著。他睡眼惺忪地接了電話,聲音帶著濃濃的困意:“喂?”
電話那頭,鐘慶的聲音急促而嚴肅:“你大姐昨天晚上被人綁架了。”
鐘澤瞇著眼睛看了看鐘表,“綁架?是她本人嗎?不是替身嗎?”
“是本人。”
鐘澤一邊穿衣服,一邊冷靜地問道:“昨天晚上?現在是凌晨五點,也就是說這中間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您已經派人查過了,但是沒有結果,所以讓我也介入調查,對吧?”
“你大姐被綁架了,你是不是有點過于冷漠了?”
“我不是冷漠,我是冷靜。現在慌了神,才不像您的兒子。再說了,敢綁我大姐的人,肯定是求財,要多少錢給他們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是求財?”鐘慶的聲音帶著質疑。
“否則呢?綁架一個技術人員能有其他什么目的?要是有政治訴求,我覺得綁我二哥更合適。他活躍在明星八卦里,能上網的都認識他。”鐘澤抹去眼角的睡意,“綁匪有電話聯系了嗎?”
“還沒有。”
“那就等他們的電話。只要有電話進來,電信公司能瞬間定位到他們的位置。我會派人過去把他們一網打盡,解救大姐。”鐘澤說道。
鐘慶沉默了片刻,然后說:“景辛是否有辦法鎖定你大姐的位置?”
“抱歉,他沒這個能力。我丟了,他都找不到,大姐的情況就更別提了。”鐘澤回答道。
“那你馬上回家來,對了,把景辛也帶上,我要見你們,立即。”鐘慶命令道。
“好。”鐘澤掛斷了電話。
鐘澤去把景辛叫醒,說了這件事,景辛淡定的問:“你覺得你父親發現是咱們做的了嗎?”
“不知道,反正叫我們過去。”
“想甕中捉鱉?”景辛挑眉問道。
“喂,能不能找個更合適的形容詞?反正我聽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不過他肯定很著急。能近距離觀察他,也不失為一種機會,走吧。”鐘澤說著,叫CC聯系了司機。
司機很快到了,鐘澤和景辛下了樓。車程中,鐘澤靠在景辛的肩膀上小憩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被景辛推醒,“到了。”
進入了主屋,他發現二哥和五哥也都在,兩個男人表情嚴肅,身體前傾坐在沙發上。
鐘慶則站在一旁正在接電話,等掛斷后,對鐘澤說道:“你來得正好,剛才公司那邊接到了一只游隼投遞的小包裹,點名送給我的。掃描后發現里面是個U盤,我已經讓人送來了。”
“游隼投遞?是訓練的?”鐘澤故作不解地問道。
“你自己看監控錄像。”鐘慶指向茶幾上的筆記本,按了下播放鍵。
屏幕上顯示的是鐘顏被綁架的監控錄像,動物們在路口突然出現,場面混亂。“你有什么想法?這些動物似乎憑空出現,除了這個路口的監控,其他地方的監控要么沒有發現,要么損壞了。”
“可疑的車輛,查過了嗎?”鐘澤問道,心里卻清楚,動物早已被左源裝進空間里了。
“正在排查。”
鐘澤故作思索地分析道:“如果對方能操縱動物,或許是異能者,且具備變色龍的能力,能將自己和動物、以及人質偽裝到無法被監控捕捉。”說完,看向父親,就見他臉色陰沉,渾身籠罩著一股黑色的陰森氣息,給鐘澤的感覺是,突然詐尸的千年老粽子也就這個氣場了。
看到父親的臉色,鐘澤就知道自己的決策是對的。父親顯然把大姐當作自己的右手,至于剩下的子女,合起來也不過是個左手。而鐘慶是個典型的右撇子,大姐的失蹤對他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鐘慶忽然轉向景辛,語氣冷冰冰地問道:“你有什么想說的?”
景辛眉頭微蹙,冷靜地回答:“我不擅長分析。如果有犯人的線索,我可以負責抓捕,其他的我不太拿手。”
鐘慶盯著他片刻,然后重重地坐下,“都坐下,等U盤送過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兩人照做,場面一時靜謐,只有時鐘的滴答聲回蕩在空氣中。
這時鐘慶就聽景辛小聲問鐘澤:“我應該稱呼你姐為大姑姐還是大姨子?……嗯,我覺得大姨子是對的,你覺得呢?”然后對鐘慶說:“我一定逮住綁架大姨子的罪犯。”
鐘澤忍不住瞥了眼父親,發現他的臉色更加鐵青了,幾乎可以滴出墨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敲聲,伴隨著腳步聲,管家低調地走進來,手中捧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老爺,U盤送到了。”
鐘慶瞥了眼盒子,點了點頭,管家立即將U盤插入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
筆記本屏幕瞬間亮起,冷光映在眾人緊繃的臉上。
畫面中出現了一只銀背猩猩,胸口的毛發上夾著小麥克風,它的嘴巴張開,一張一翕說了一番話:
“首先,我們要強調,我們無意傷害鐘顏小姐,除非迫不得已。”機械處理后的聲音緩緩從揚聲器中傳出,冰冷而不帶任何情感,“鐘慶先生,我們相信你比我們了解你大女兒的價值,而黃金對你來說,則是可有可無的。所以用有價的金子來換無價的鐘顏,對你來說,并不是個很難的選擇。不過,即使如此,我們也會充分尊重你的意見,給你充分的時間進行思考。我們要的不多,只要20噸黃金。如果你同意我們的條件,請在三天后的早上八點在白虹藥業主樓大廈放飛一百個氣球,看到氣球,我們會另行聯系,詳談人質交換的事宜。”
畫面戛然而止,屋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鐘慶面色鐵青,一開口,竟然是先問景辛,“你有什么看法?從這個視頻中你能得到什么消息?”
“我覺得這個綁匪挺嚴謹的,為了配合他的聲音,還控制著猩猩,叫它像人類一樣地張嘴說話,對著口形。”景辛回答。
鐘域相信這位準弟婿是一天班沒上過了,就這抓不到重點的回答方式,早被開除八百遍了,能把老爸氣得嘴角微微抽動的,他還是第一個。
第65章
“……”鐘慶雙眼微瞇盯著景辛,仿佛在說,你認真的?你就看出了這個?
鐘澤憋住笑,嚴肅的問:“爸,你看出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鐘慶沒有立刻回答,他微微蹙眉,目光在空氣中游移了一瞬,過了片刻,他低聲自言自語,“真的只是為了錢嗎?”
鐘域挪動了一下身子,靠近父親些許,問道:“父親,你是覺得這里面有蹊蹺?”心里卻暗自嘀咕:這筆錢對咱家來說根本不算什么,父親不會小氣到這地步吧?
鐘慶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聲音有節奏地響起,仿佛正在給自己的思緒計時,“我只是覺得,這筆錢并不算很大,勒索別的人家也能得到。為什么選咱們?他們就不怕吃不了兜著走嗎?”
空氣中壓抑的氣氛逐漸加重,老五鐘檸剛要開口說話,鐘澤便搶先接話:“或許是初出茅廬的小毛賊,這種家伙什么都敢干。您不用擔心,等大姐平安歸來,我們一定會把他們一網打盡。”
鐘慶并沒有被鐘澤的安撫打動,他冰冷的眼神依舊銳利。過了片刻,他忽然下達命令:“不能被動等待。立即去查線索,務必要盡快救出你大姐。”
鐘澤微微皺眉,盡量放緩語氣勸道:“父親,如果對方只是要錢,態度也不算過分,真的沒必要激怒他們,免得把事情搞復雜。”
老二和老五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雖然覺得六弟的話有道理,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反駁父親。而且,說實話,他們對大姐的安危并沒有那么關心,因此選擇保持沉默,默默等待事態發展。
鐘慶的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突然用力拍了下沙發扶手,聲音冷得像冰:“我說了,查!”他轉頭盯向景辛,“如果你能把鐘顏帶回來,我就立即同意你和澤兒的婚事。”
雖然整個綁架事件是鐘澤和景辛一手策劃的,但聽到鐘慶親口許諾,景辛心頭還是一陣激動,眼神閃過一絲熱切,“真的?”
鐘慶鄭重的頷首。
景辛臉上難掩喜悅。他急忙點頭回應:“我一定會把鐘顏帶回來!”
鐘澤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對景辛的表現,他雖然有些無奈,但另一方面,他也明白景辛越是積極,就越能掩蓋兩人策劃這場局的嫌疑。
鐘澤不動聲色地整理了下領口,轉身對父親說道:“那我先回公司,召集人手打聽消息,看看有沒有什么缺錢的勢力,有動機干這件事。”
鐘慶揮了揮手,“你去吧。”他的語氣恢復了些許平靜,隨后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兩個兒子,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們也去,查到任何線索,立即向我匯報。”
老二和老五不約而同的想。既然父親不怕激怒綁匪,他們也無所謂了。他們站起身,“那我們去了。”
鐘澤也帶著景辛,跟著兄弟們一起離開了房間,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靜。
鐘慶站起身,走向樓梯,沉默地邁步上了二樓,停在了小女兒的房門前,伸手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里,鐘霖正坐在書桌前,目光冷漠地盯著顯示器。
她小巧的身影被屏幕的光芒映襯得更加寂寥,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剛才樓下發生的所有對話,通過監控,她早已經了然。
鐘慶走進房間,關上門,神情復雜地看向她:“鐘顏被綁架了,你怎么看這件事?”
女孩并未轉身,依舊盯著屏幕,語氣冰冷無情,“目前看來,綁匪只是為了求財,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不僅僅是求財,那麻煩就大了。”
鐘慶目光掃過她平靜的側臉,聲音低沉:“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擔心,這一切或許是鐘澤策劃的。你想想,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鐘霖終于稍稍抬起頭,手指輕敲桌面,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你的懷疑不無道理。他已經接觸過高友民,從他那里得知白虹藥業在進行人體實驗的事情,對他來說,綁架鐘顏來獲取更多信息,是個直接有效的辦法。”
鐘慶冷冷說道:“按照我們的計劃,他本該慢慢收集消息,偷偷潛入實驗室,取得一些有用的資料,交給高友民去散播。這過程花費幾個月時間,好讓我們有足夠的機會觀察景辛。”
鐘霖冷漠的說:“顯然鐘澤并不按照常理出牌,或者說有了景辛的幫助,他根本不需要走尋常路。”
鐘慶的表情更加凝重,沉默片刻后,低聲說道:“如果綁架鐘顏的真是鐘澤,那我們不得不考慮最壞的情況。如果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會打亂整個計劃。鐘澤需要知道的事情,不應該從她口中,在這個時間點說出來。”
鐘霖終于轉身,漆黑的雙眼直視鐘慶,稚嫩的聲音里卻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你是說消滅鐘顏?”
鐘慶沒有回避她的目光,點了點頭,語氣冷峻且果斷:“她的DNA已經備份,記憶上個月也拷貝了。重新制造她的身體,并輸入保存的記憶,這對上面的人來說,不是難事。”
“可是,消失的人突然復活,不會引起鐘澤的懷疑嗎?”
“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鐘顏死而復生,或許還會干擾鐘澤他們的調查步伐,足夠他們迷茫一段時間的。”
“那不如讓鐘顏就這么死掉,沒必要再復活她。”
“她對公司至關重要,公司運作不能沒有她。而且,等我們離開之后,她必須接替我,管理整個企業。”
鐘霖的嘴角勾起一絲譏笑,終于露出一絲情緒波動:“畢竟她是你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孩子,我理解你對她的重視。這就是父女之情嗎?我有點羨慕你有如此豐沛的情感。”
鐘慶冷聲說:“只要你在這里待得足夠久,你也會一樣。”
鐘霖輕哼一聲,冷漠回應:“會嗎?我并沒有那么自信。”她頓了頓,語氣恢復冰冷的理智,“好了,回到正題。如果我們要抹殺鐘顏,需要知道她的位置,這就需要向上面請示,動用‘普羅維登斯之眼’。畢竟它無所不知,無所不查。”
鐘慶目光一凝,點了點頭:“那么,開始行動吧。”
—
鐘顏緩緩睜開眼,意識逐漸清醒,四肢被冰冷的金屬束縛住。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奇怪的空間里——四扇高聳的白色紙板如墻般豎立,光滑無縫,仿佛將她隔絕在一個密閉的世界中。
她試圖掙扎,但手腕和腳踝的束縛讓她的動作顯得徒勞。
就在她努力理清思緒時,一抬頭,看到她對面吊著一個手機支架,夾在上面的手機攝像頭正對著她。
鐘顏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笑了笑,語氣里帶著一絲挑釁:“雖然我知道威脅你,對我沒好處,但我還是想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這么做的后果嗎?”
與此同時,屏幕另一端,鐘澤等人坐在他的辦公室里,觀看著被關在隨身空間的鐘顏的表現。
“大小姐倒是挺冷靜的。”左源說。
高友民盯著屏幕,緊張的想,沒想到鐘總一回來就玩這么大,直接綁架鐘顏?這要是穿幫了,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綠闌看向鐘澤,低聲問道:“我們要怎么回復她?”
童蕓揣著胳膊,哼了一聲:“她應該從沒想到過自己會有這么一天吧。”
鐘澤思索片刻,對著話筒,緩緩開口:“鐘顏,白虹藥業科研部負責人,我們已經核實過你的身份了。贖金是20噸黃金,消息已經傳達給你父親了。是不是聽到這兒,你松了口氣,以為我們只是求財?抱歉,事情遠沒有這么簡單,我們還需要你交代一些事。”
鐘澤透過屏幕看到她輕蔑地翻了個白眼,語氣中帶著不耐:“盤問科研機密?你想過沒有?就算我告訴你們,你們沒有相應的設備和儀器,哪怕有配方也搞不定。”
“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種小事。你背地里在研發什么,心里清楚吧?合成人項目還順利嗎?最近有什么進展?”
聽到這話,鐘顏的臉色瞬間變了,但很快又恢復冷笑,“你是高友民的擁護者?你們真是腦子不正常。”
鐘澤淡淡地回應:“錯誤。高友民的支持者相信你們和外星人合作進行人體試驗的故事。而我所說的,是合成人。對了,75號實驗體鄒輝,你們抓到了嗎?”
鐘顏的目光變得銳利,她緊盯著攝像頭,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既然你知道這么多,能力應該也不錯,沒必要躲藏把?不如站出來,我們開誠布公的聊一聊。”
鐘澤輕笑:“你想過沒有,如果我露面,你可能就沒機會活著離開這里。”
鐘顏沉默了片刻,眼神閃爍著復雜的情緒,隨后冷冷說道:“就是說其實你也不夠強。一旦我知道了你的長相,憑我們鐘家的實力,就能除掉你?”
鐘澤剛準備反駁,鐘顏繼續說:“或者,你是我認識的人?”她的目光穿透屏幕,仿佛已經看穿了對方的身份,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意。
左源在一旁咧嘴,嘟囔道:“真難對付。”
“不,這或許是一個恰當的機會。”童蕓突然開口,目光閃爍著興奮,“讓我去見她。我一直期待和她再會。她不是覺得是熟人做的嗎?沒錯,是我。”
鐘澤略微思索,最終點了點頭。左源隨即打開了隨身空間的通道,將童蕓放了進去。
片刻后,屏幕上出現了童蕓的身影,她緩緩走向鐘顏。
鐘顏盯著這突然出現的女人,神情從困惑逐漸轉為驚愕,嘴角的冷笑也僵在了臉上,“你沒死?”
“不僅沒死,還發展出了能綁架你的能力,很意外吧。不過對你這種人來說,驚喜和意外本來是生活的調味劑吧,不知道今日這味道你還喜歡嗎?”
“嘖,果然恨比愛長。你原本能逃出生天,結果還回來找我復仇?”
童蕓說:“你錯了,是愛比恨更有力量,我回來找你是因為我愛我妹妹,我要找到她,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鐘顏深吸一口氣,玩味的笑道:“……所以人類的感情真的很有力量,這也是我研究它們的原因。”
“你居然有臉這么說?!”
“為什么不能?我們的身體再強大,最終還是要受到我們的精神控制。身體不過是承載靈魂的容器,沒道理一個箱子比裝在里面的寶石更重要吧?所以研究靈魂,研究我們的靈魂是更有趣的議題。既然身體能夠被鍛煉加強,精神也同樣能夠?只要足夠的刺激,或者來點補充劑?”
“你認為引進那些怪物的基因只是增加補充劑?”童蕓怒道。
“讓人類更強大不好嗎?我們又不完美,生老病死,哪一樣不折磨著我們?”
童蕓道:“科技進步可以彌補我們先天的不足,我們已經比祖先生活得好太多了。”
鐘顏哼笑一聲:“比祖先好太多?祖先真的愿意孤注一擲地將寶都壓在科技進步上嗎?科技手段固然重要,但是那只是一條腿走路,人類要想在宇宙中立足,自身的精神力量也不能缺少。這樣兩條腿平衡發展,才能跑起來。所以,我在做是平衡人類發展方向的偉大事業。”
“……”童蕓咬齒,“你真是胡說八道。”
鐘顏聳聳肩,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屏幕另一邊的鐘澤看得出來,大姐是真的信她所說的這套理論,這種人根本沒法被說服。他通過童蕓耳朵里的隱藏耳機說:“別和她糾纏這個,直接問她,和祿泰靈修會是什么關系,你妹妹是不是被送到那里去了。”
童蕓抓住鐘顏的頭發,將她的頭抬起來,“別說你的歪理了,你們和祿泰靈修會是什么關系?我妹妹是不是被送到那里去了?”
“很難理解嗎?當然是合作關系,我們都對更強的力量感興趣,只不過靈修會崇拜力量,而我致力于讓人類成為強大的力量。至于你的妹妹,抱歉,對于一些特別優秀的實驗體,就不歸我管了。或許你試著綁架一下我的父親?”鐘顏冷笑著回答。
屏幕外,景辛看向鐘澤,仿佛在詢問,是否要綁架鐘慶。
鐘澤咬牙不語,綁架老爹太夸張了,再說了,綁架這招只能用一次。他凝眉,忽然靈光一閃,對著話筒說:“童蕓,你問她,為什么和5號城的考古隊也有合作?”
當童蕓問出這個問題,鐘顏的表情明顯一愣。
鐘澤敏銳的捕捉到了,繼續通話耳機冷笑著說:“沒想到我連這個都知道?你的攤子鋪得還真大啊。有負責采集的,有負責研究的,還有負責安置喂養的?你們這是合作產業鏈嗎?”這話一出,他猛地一震,他被自己的話提醒了,緩緩的道:“如此明顯的分工,很明顯你們上面還有力量管著你們,給你們分配任務。”
鐘顏明顯一怔。
難道白虹藥業也只是某個計劃中的一環而已,鐘澤發現仿佛陷入了迷霧中,往前走一步,便只能看到一步的路,剩下的道路對他來說,依然是個謎團。
“說吧,是誰在引導你?”
鐘顏嗤笑,“你在說什么瘋話,是不是接下來就要盤問我的上家是誰?我不說就對我用刑?直到把我拷打至死?拜托,理清思路再來問我吧,我不會再和你浪費口水。”
鐘澤盯著屏幕,篤定的想,很明顯,你在逃避問題。
就在鐘澤他們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從中央空調的通風口內飛進來一只蚊子,為了避免被察覺,一落地就貼著地面飛行,悄悄接近了左源,并掃描了屋內的情況,眼睛的傳感器落在了屏幕上。
——[已發現目標,開始執行消滅任務]
或許是觸及到了核心話題,鐘顏拒絕再開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盯著童蕓,一副你有能耐就殺了我的模樣,氣得童蕓給了她好幾個耳光,但她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
“算了,先回來吧,我們商量一下,叫她怎么開口。”鐘澤說。
落在地上的蚊子,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時刻準備著,就在左源開啟空間的大門,叫童蕓出來的瞬間,蚊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飛進了空間內。
它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了鐘顏,落在了她的頭頂,一切都寂靜無聲。
——[已確認目標,執行引爆]。
轟——
鐘澤就見屏幕突然一片漆黑,他疑惑的問:“怎么了?突然沒信號了?還是說,我大姐其實也有異能?現在發動了?”
“或許她把自己也改造了?打掉手機,然后等我們進去查看情況,伏擊我們?”左源分析。
“如果那樣,她剛才為什么不抓住我做人質?”童蕓說。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去。”景辛毛遂自薦,“我去把手機重新裝好。”
“她認識你。還是我來吧。”童蕓說,“還是我去吧。”叫左源打開了入口,走了進去
但為了應對緊急情況入口沒有關閉。
“……你們都進來……”很快,里面傳來了童蕓顫抖的聲音。
鐘澤他們立刻都走了進去,就見那四道隔絕空間的白紙板和鐘顏都不見了,地上只有一塊黑色的痕跡。
“我大姐呢?”鐘澤愣愣的問,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倒處都是?”左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看起來像是自爆了。不過,我不敢肯定。能把人炸得消失,得需要相當大能量的炸彈,可這種級別的武器怎么可能隱藏在人體內呢?現在的技術遠遠達不到。”
綠闌說:“可是她就是研究技術的啊,而且是白虹藥業集團的大小姐。”
景辛一聽,立即緊張的看鐘澤,“你身體內是不是也有這東西?”
鐘澤搖頭,“不會的,我們又不是特工,誰會往自己體內裝這玩意,萬一哪天出差錯,全家族都上天了。而且左源不是說了嗎?這得相當數量的炸藥,人體哪有空間儲存。”
“她被炸得幾乎一點不剩。我認為只有核武器能做到,并且還是核爆中心,人體汽化了。”左源說完自己都搖頭,“但這怎么可能。”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死了,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鐘澤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色肯定難看極了。
景辛聳肩,“找個理由,‘撕票’?”微微歪頭,低聲說:“或許……可以造一個……”
“嗯?”鐘澤猛地意識到景辛想做什么了,“給我住腦!”他難道想用意識“復活”鐘顏?開玩笑!如果沒有靈魂,是一具行尸走肉,該怎么處理?再殺了嗎?
其他人都不知道鐘澤在說什么,只有景辛明白,聳聳肩,“聽你的。”
鐘澤咬著嘴唇,皺眉分析,“她是不是被更高層謀殺了?畢竟剛觸及到核心她就被炸沒了。”
“如果真有那樣的力量,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危險,為什么不直接把我們殺了?而是選擇殺他?”童蕓說。
鐘澤沒法解釋,他的確想不通,加上鐘顏剛去世,他腦袋里亂哄哄的,理不出條理,痛苦的抓著頭發。
見他這般,左源說:“老大,你先休息一下吧,你昨晚沒睡,今早又被董事長叫過去了。我們得趕緊離開空間,不知道這些爆炸有沒有輻射殘留。”
聽聞此言,眾人趕緊離開了左源的隨身空間。
氛圍一時很是壓抑,綠闌小聲打破了沉默,“雖然很不想,但我得把動物們送回去了……”
高友民呆滯的說:“……我也可以回去了吧?”
鐘澤見他因為鐘顏的離奇死亡,已經受到了精神摧殘的模樣,點頭答應,“這一次,回去低調點,有事情我會再聯系你。”
“我送你們先回去吧。”左源說:“雖然有輻射的危險,但還是得請你們暫時進入我的空間一下。”
等左源把他們送走了。辦公室里,就剩下鐘澤和景辛,他疲累得靠在景辛的肩膀,“她就這么死了?我想不通。”
“想不通別想了,順其自然吧。大不了,我們就跑路,又不是非得玩這個家族游戲?我們回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心態放輕松。”
“可大姐她……”
“又不是你殺的,況且她作惡多端,說不定自身功德耗盡了,就自爆了。”
“她死了,線索就斷了,難不成真綁架我爸?”鐘澤說:“還是算了,我有一種預感,的確存在另一股力量,鐘顏就被它殺死的。”
“比我還強嗎?我倒是想會會。”
“你現在多強呢?”
“當財神是沒問題。”景辛說完,咣當一聲,一塊金磚憑空出現,掉在了地上。
雖然鐘澤早就清楚景辛的本事,但是真的看到他變出了金子,還是無比的震驚,歷史上那些研究煉金術失敗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氣活過來。
鐘澤撿起金條,敲了敲,確定是純金的,“這……”
“所以你不用擔心錢。哪怕繼承不了家業,我們自己也可以弄個比白虹藥業,還大的企業玩玩。”景辛摟過鐘澤的肩膀,“所以,放寬心。就把這一切都當做游戲好了。”
鐘澤放松的笑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得到了安慰。
第66章
見鐘澤笑了,景辛也感到一陣輕松,看著墻角調侃道:“想不想要一個金雕像?我記得在金圖門的時候,白申宇給你弄的那個半身金像特別難看。我們造個好看點的,擺在那里。”
“不要!”鐘澤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表示拒絕,“哪有在自己辦公室放自己塑像的?又不是快餐弄個形象代言人擺在店里。太尷尬了。”
“那擺個我的怎么樣?”景辛打趣說:“我不覺得尷尬。”
“哪有自己的辦公室放別人塑像的道理。”
“我明白了,那就擺咱們兩個的。”景辛邊說邊比劃著,“再用一個金色的心把它們框起來。”
“你拍結婚照呢!”
“對啊,要是辦婚禮的話,是不是得拍結婚照?”景辛問。
鐘澤立即裝作神游的樣子,看向了窗外。這時卻聽景辛笑了出來,他疑惑地看他,怎么回事?忽視你,你還笑?
“我就是覺得咱們之間又恢復了以往對話的模式,證明你已經放松了。”景辛微笑。
鐘澤一愣,良久才頗有感慨地想,是啊,除了景辛外,還有誰這么在乎自己的喜怒哀樂呢。不覺間,眼眶竟略微覺得有點酸澀,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心頭的觸動。
“你怎么了?”景辛敏銳發現了鐘澤的變化,擔心地問:“怎么眼睛有點發紅?”
鐘澤心想,要是他敢戳穿自己,自己就從這里跳下去。
好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鐘澤知道是左源,說了聲進來。
左源一進來便略顯疲態地說:“把他們成功地送回去了,也不知道謀殺鐘顏的人,是不是也盯上了咱們,如果明天傳來他們被炸身亡的消息,那可不是個好預兆。”
顯然他也在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鐘澤安慰道:“別太擔心,如果鐘顏真是被外力殺害的話,那么當時我們都在現場,應該也被殺死了。結果只有死了她,可見目標就是她。”
左源默默點頭。他的震驚點在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白虹藥業集團千金大小姐,就這么毫不留情地被殺掉了,更何況是他這樣的人。再一次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偏巧這個時候,鐘澤又接到了父親的電話,他平復了下情緒,接了起來,對面鐘慶冰冷地質問道:“有任何消息嗎?”
“我已經派人去四處打聽了,目前還沒什么消息。不過約定日期在三天后,所以我們還是有時間的。您也別太著急,身體要緊。”說了幾句場面話,鐘澤結束了通話,長舒了一口氣,“還在問有消息沒有?其實人已經沒了,連根骨頭都沒剩。”
“咱們三天后,還得表演撕票吧?畢竟得給個交代。可是一般撕票都會有尸體證明被綁票的人死亡了,如果沒有的話,那么家屬會一直尋找受害人的下落。就怕董事長一直派人追查這件事,那會真的很麻煩。”左源擔心地說。
鐘澤看向了景辛,若有所思。
而景辛則挑眉。
—
是夜,黑暗的天空中星光稀疏,鐘澤和景辛站在頂樓公寓寬敞的浴室里,氛圍緊張而凝重。
鐘澤皺著眉頭,“真的要這么做嗎?”
景辛看著眼前的浴缸,“沒別的選擇,就像左源說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現在你父親怎么可能相信女兒已經死了?如果我造出的是尸體,就直接拿去交差。如果是活人,那就更好了。”
鐘澤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是活人呢?她會發現是我們綁架了她。”
景辛輕笑一聲,眼神中透出幾分自信:“等她快睜眼前,我們打暈她就行了。”
鐘澤低頭思索片刻,終究點了點頭:“好吧,動手吧。她的樣貌你都記得吧?”
景辛點頭。
“總之,開始吧。我不會打擾你,你盡管展現你的創造力。”
真是要瘋了,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和景辛研究怎么制造人類。如果景辛真的造出來,是不是意味著他真的已經具備神力了?鐘澤嘆氣。
突然,空氣中傳來了清脆的電話鈴音。CC系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主人,您的父親鐘慶先生來電,是否接入?”
鐘澤隨即示意CC接入通話。“爸,您那邊有消息了?”
鐘慶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你在干什么?”
“吃飯呢,”鐘澤隨口答道,“打算一會兒去見個線人。”
“不用了!你姐姐回來了!”
“什么?”鐘澤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剛剛有人發現你大姐昏迷在家附近的綠化帶里。她已經被送回家了,我現在正要去看她,你也趕緊過來。”鐘慶匆匆掛斷了電話,留下鐘澤怔然站在原地。
景辛亦是一臉不可思議:“你大姐回來了?可是我還沒開始嘗試呢。”
鐘澤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眼神沉了下來:“……炸死的那個是替身?”
“要不親自去看看?”
鐘澤點頭,沉聲道:“只有親自去確認才能知道。”
他們匆匆離開公寓,驅車穿過夜幕下的城市。車內,景辛輕聲猜測:“難道你大姐的異能是自爆后,再重新生成一個自己?”
鐘澤握著方向盤,皺眉不解:“天下有這么好的超能力嗎?我更相信這是其他人偽裝成了她的模樣。”
景辛思索著,點了點頭:“如果對方是異能者偽裝的,你應該能進入對方的潛意識吧?”
“見面就知道了。”
車子停在鐘顏位于市中心的高層住宅樓下,管家早已在門口等候,急切地將他們帶進了寬敞明亮的客廳。
屋內,鐘顏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醫生站在一旁為她做著身體檢查。
鐘澤看到沙發上的那張熟悉的臉,心跳猛然加快。他本能地感受到,眼前的鐘顏就是他的姐姐,毫無異能者偽裝的跡象。
他試圖進入她的潛意識,不出意外地失敗了。這證明對方并不處于使用異能的狀態。
鐘顏看見鐘澤后,突然驚訝地輕呼:“六弟,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鐘澤心里猛地一沉,心想難道她要揭發自己才是綁匪?但出乎預料的是,鐘顏并沒有說出令人緊張的話,而是滿臉疑惑。
“我?回來?你指什么?”鐘澤錯愕地回應。
此時,一旁的鐘慶解釋道:“你大姐因為受到驚嚇,似乎失去了最近一個月的記憶,所以不記得你回來的事了。”
“失憶了?”鐘澤皺眉,心中更加困惑,“除了這個,她沒有受到其他傷害吧?”
鐘顏淡定地回答:“應該沒什么問題,我覺得我很好。當然,明天我還會接受進一步檢查。六弟,你這么久都去做什么了?”
鐘澤無語地看向父親,感覺局面變得越來越難以掌控。
這時,鐘域走了過來,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插話道:“他去網戀奔現了。瞧,旁邊這位就是他的成果——景辛。”
提起景辛,鐘慶的目光立刻轉向他,語氣冷淡:“……我原以為你會救出顏兒,結果卻毫無作為,我對你很失望。”
鐘澤微微側身看了景辛一眼,心里默默想著:別被他PUA,別管他說什么。
景辛不以為意,淡然道:“雖然我沒救出她,但綁匪還在逃,我可以去抓他。”他隨即轉頭看向鐘顏,帶著幾分挑眉的神情問道:“大姨子,你還記得綁匪的長相嗎?”
“大姨子?”鐘顏臉上浮現一絲不悅,皺眉瞇眼,“你叫我什么?”
鐘檸適時說話,增加自己的存在感:“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還記得綁匪的相關信息嗎?”
鐘顏微微搖頭,神情平靜得讓人意外:“完全不記得了。”她的表情如同在回憶昨晚吃了什么,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受到精神創傷的跡象。
鐘澤盯著她,心中的疑惑越發強烈。這樣平靜的反應實在太不尋常了,而他突然注意到,鐘顏的手腕和腳腕上竟然沒有任何擦傷。
不對勁,鐘澤的記憶閃回到當初綁架她時的畫面,他們當時將鐘顏綁在椅子上,繩索勒得很緊,甚至滲出了些許血跡。
按照常理,手腕和腳踝應當有深紫色的淤血勒痕,但現在她的皮膚完好無損,仿佛從未受到任何束縛。
鐘澤實在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鐘慶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自己的小兒子,目光中透出幾分審視。他暗自滿意鐘澤的鎮定——即便自己是綁匪,面對被害人依舊能夠泰然自若,絲毫不露慌亂。但是同時也在冷笑,相信鐘澤的內心一定充滿了疑惑吧,為什么死去的鐘顏會再次出現?
算了,別想了,任由你想破腦袋,你也不會想到她是克隆體。
老五鐘檸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大姐究竟是怎么逃出來的?身上竟然沒有一點傷痕,雖然被衣物遮蓋的部位不好說,但是你的手掌和腳掌這種最容易受傷的部位都完好無損,甚至你的頭發,都光順絲滑。”他得出了結論,“所以,大姐這一次,真的不是你自導自演的嗎?如果是的話,你真是消遣我們所有人呢。”
“當然不是。”鐘顏拔高嗓音反駁。
“反正你說你失憶了,我們又無從驗證。更像是你脫罪的理由。”老二鐘域也站在了弟弟這一邊,提出了同樣的懷疑,“是不是覺得綁架玩不轉了,中途停手了?”
鐘慶此時嚴肅地說道:“你大姐剛經歷了這么危險的事,你們怎么能質疑她?”
誒?怎么突然開始扮演好父親了?!鐘澤疑惑地看向父親,難道他就不覺得大姐可疑,不覺得自己被愚弄了?除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鐘慶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略有失態,冷著臉說:“總之,你大姐回來就好。我決定舉辦了一個宴會,一來為你大姐去去晦氣,二來也是時候舉辦一些社交活動了。你們到時候都要參加,任何人不許缺席。順便在宴席上留意一下有沒有可疑人員,比如特別關心你大姐安全的人,或許綁匪就是咱們的熟人。”
除了鐘澤外,其他的子女臉上都沒有特殊的表情,畢竟舉辦宴會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鐘顏坦然接受,“宴會?聽起來不錯。”
但是鐘澤內心就難熬了,宴會?哪有時間參加這玩意兒啊,最重要的是,他會穿幫的!家里這幾口人還是在左源的幫助下,才勉強認全的。
鐘澤立即說:“爸爸,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拋頭露面,況且這種場合也不適合我,我就不參加了。”
“我剛才說,不許任何人缺席,你是沒聽到嗎?”鐘慶板著臉說:“你不能總是待在幕后,也是時候走到臺前了。你早晚要露臉的,難道等你結婚了,辦婚禮那天,你也不邀請任何人,不出席自己的婚禮嗎?”
這一次,鐘澤沒法推辭了,他剛跟景辛說要辦一場舉世矚目的婚禮,不能自打臉,“好的,我會出席的。”
鐘顏揉著太陽穴說:“沒什么事兒的話,我想一個人待會。”
“好,你好好休息。”鐘澤第一個轉身離去,并拽走了景辛。
他倆回到車上,景辛先開口說:“大姨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她是雙胞胎嗎?”
“絕對不是。”鐘澤拍了下方向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想不通。”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景辛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么說,她回來了,綁架的事也沒穿幫,這游戲還能繼續玩下去。”
鐘澤微微抬頭,側臉看他,“……有的時候,我確實慶幸你在我身邊。”這時,他看到景辛眼睛露出驚喜的神色,并慢慢湊近他,應該想要吻他,他并沒有躲,而是閉上了眼睛。
—
白申宇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內回蕩。前方是一道的大門,兩旁的侍者為他打開,在他進去后,又將門嚴實地關好,封死了他的退路。
他咽了口吐沫,“屬下來了。”這是他第一次受到教主的召見,榮幸的同時又十分緊張。畢竟他在金圖門自己的地界內,毫無作為,并沒有留住神和他的圣夫。
“你的身體怎么樣了?”一個屬于女人的柔和聲音在一道簾子后面傳來。
教主是女人嗎?而且還是年輕的女人?不會吧,教主執掌教會至少有四十年之久了,就算是女人,也不會是年輕的女人。
白申宇恭敬地回答:“經過治療后,已經沒大礙了。”副會長的精神攻擊,叫他一頓陷入崩潰邊緣,險些瘋掉,幸好教會將他接回,給了他最好的治療。
“那就好。我正要派去你做一件事。”
“請您吩咐。”白申宇沒想到沒被懲罰,居然還另有指派。
“我派你去見證奇跡。我們需要一個見證人,在事后向眾人講述,在奇跡發生時的所見所聞,你是最優人選。所以,用你的眼睛好好見證未來發生的一切吧。”
白申宇滿腹疑問,但此時也只能說:“是。不知道奇跡在哪里發生?”
“2號城。白虹集團董事長鐘慶在明天晚上要舉行一場宴會。會里決定派你作為代表出席,準備幾件像樣的禮物給你的父親。宴會后,你也不用急著回來,一直待到奇跡的發生。”
白申猛地意識到了什么,“我的父親?”
“是的。你的生物學父親是鐘慶,這就是你為什么姓白,不姓鐘,但姓氏上總得有點關聯。你在胚胎的時候,檢測結果并不是令他滿意,于是你出生后,就交由教會來養育了。其實你很有天賦,將金圖門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是他只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我對他毫無印象,我也不認為他會接納我。”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那么教會和白虹藥業至少三十幾年前就有聯系?那個時候甚至末日還沒正式開始。
“那就看他的心情了。對了,圣夫鐘澤其實也是鐘慶的孩子,排行老六,在生物學上是你的弟弟。”
白申宇愕然失語。不用懷疑,這里面一定有陰謀,只是他現在所知信息太少,連適合的問題都問不出,“我會如您吩咐,在那里見證奇跡的誕生。”
鐘澤在那里,那么景辛肯定也在2號城。
不過,見證奇跡是什么意思?見證神明景辛帶來的奇跡?
“那好,你下去吧。”女人的聲音吩咐說。
白申宇見這空曠的屋子內并無一個護衛,不由得想一窺那簾子后面教主的尊容。但立即打消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你想直面我嗎?”教主突然問道,仿佛看穿了白申宇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白申宇激動地說,并走上前去。
“那么來看吧。”
白申宇走到厚重的簾子前,那顏色暗沉如血,叫人心慌。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顫抖著向簾子伸去,然后,簾子悄無聲息地被拉開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神秘教主,或者說,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玻璃缸。那缸中漂浮著的,是一個大腦。
細細的導管從缸中延伸出來,連接著一旁的復雜儀器,發出微弱的嗡鳴聲。玻璃壁上凝結著水珠,反射出冰冷的光點。
那個統治了無數人的高高在上的教主,不過是一個依賴機器生存的意識——一個被困在玻璃缸中的大腦。
由于太過驚悚,良久他才發現大腦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她看來二十多歲的樣子,肌膚勝雪,她笑著說:“很吃驚嗎?這其實是一種永生的手段。”
“是你在說話,還是教主?”白申宇質問。
“我只是在傳遞教主的思想。雖然只有我能解碼教主的想法,但是我絕對不會亂翻譯。”
白申宇感到呼吸困難,“我、我……”
“是想問為什么叫你看教主的身體嗎?因為教主說你是自己人。奇跡之后,教會也要轉型,到時候,更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出力。”
“……謝謝您的信賴,我一定為教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了,去吧。”
白申宇躬身退出了房間,一直盡量保持著鎮定,等回到了車上才拿出煙,同時點了兩支猛抽。
教主比副會長那樣的怪物更令人恐懼。脫去身體的,只留一個大腦的永生,狗都不要!
不過,他稍微冷靜下來后想,現在的科技能做到培養缸中之腦嗎?這不是科幻故事里才有的技術嗎?
他看向車窗外,天邊烏云滾滾,一場暴雨就要降臨了。
—
縱然鐘澤不想,他也不得不穿著一身得體的禮服出席晚宴。他的造型師也終于派上了用場。
舉辦宴會的地方是他父親的另一處別墅,只度假用,因此整體設計上不怎么考慮舒適度,因此更加奢華。
對比其他觥籌交錯,優雅社交的人們,鐘澤和景辛則站在角落里,不時品嘗一下,侍者端來的餐點。
這時,鐘澤看到通往露臺的法式落地窗敞開著,夜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窗外的花園里燈光點點,仿佛一片星河。
他便碰了下景辛胳膊,“咱們去那邊吧。”
景辛點頭,兩人便并肩往鹿臺走去。
在這個過程中,鐘澤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影,他不由得駐足,并后退了一步去看,發現那人居然是金圖門的白申宇。
“你看,那是不是白申宇?”鐘澤說,腦海里立即浮現出這小子抱著自己腿叫圣夫的樣子。
如果在這里被他認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出那個稱呼……
鐘澤渾身血液冰涼,這簡直比遭遇任何怪物都令人恐懼。
“他怎么在這里?!”景辛皺眉,“難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又來糾纏的嗎?果然白虹藥業和靈修會沆瀣一氣,互通消息。”
鐘澤猜測,“會不會是故意把他請來,揭發咱們身份的?”鐘家小兒子是圣夫,而他的配偶則是靈修會的神,那可就熱鬧了。
“別擔心。”景辛說:“咱們把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僻靜處拷問一番,問問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行的話,就把他處理了,雖然不知道他怎么混進來的,但這么多人,少了他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你去吧,我怕了他了。”鐘澤縮脖子,“他要是抱著我的大腿叫我……我得做一宿噩夢。”
景辛輕笑,“那好,我去,你在這里等我。”他說著就朝白申宇走了過去,那家伙直到被景辛揪住脖子,才猛地回頭發現了他,一臉驚恐,然后就被拎走了。
這番舉動,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鐘澤輕吐一口氣,自言自語,“真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有。”
“不來的話,我們還怎么在這美麗的月光下相識呢?”伴隨著一聲輕笑從他背后傳來,鐘澤回頭,看到一位儀表堂堂的男子,緩緩走來。
鐘澤嘴角抽動,這什么油膩發言?!但出于禮貌,他還以微笑,“沒想到還能在這兒遇到如此有詩意的人。”
對方男子大約三十歲,穿著一套剪裁精致的灰色西裝,胸前的口袋插著一枚白色的絲綢方巾,頭發被打理得一絲不亂,眼神中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手中端著一杯紅酒,姿態悠閑地走近鐘澤。
“鐘先生,第一次見面。”男子輕輕舉起酒杯,目光略有深意,“我是謝學皓,是你父親為你安排的相親對象。”
鐘澤一瞬間懷疑自己幻聽了,眼前這人是不是自稱是自己的相親對象?
第67章
夜風拂過,鐘澤的頭腦愈發清醒。他深吸一口氣,“麻煩能再說一遍嗎?你是誰?”
謝學皓站在他跟前,面帶從容地微笑,姿態優雅自若:“我叫謝學皓,來自辰星機械。我們雖然沒見過,但肯定聽說過彼此的名字。”
鐘澤神色淡然,“我知道我想問的是什么。”
謝學皓挑了挑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是說,我是你的相親對象這件事吧?”
鐘澤這次確認自己沒聽錯。他便直白地回絕:“抱歉,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我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安排。”
謝學皓聳了聳肩,“奇怪,這是你父親的意思,不然我今晚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他說我們兩家需要聯姻,你喜歡男人,正好我也是單身,所以我就來了。話說,你真人比照片上帥氣多了。”
鐘澤心頭一陣煩躁,父親在搞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和景辛的感情!鐘澤毫不猶豫地拒絕:“這是我父親單方面的決定,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謝學皓淡然點頭,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回答,語氣依舊輕松:“我知道,是剛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吧?我無所謂。”他笑了笑,顯得十分坦然,“反正只是名義上的聯姻,我可以接納你的情人,三人行也沒關系,我都OK。”
鐘澤冷笑一聲,不留情面地說:“我不OK!”
謝學皓語氣隨意:“為什么?聯姻不都是這樣的嗎?放心,我不會纏著你。我們遲早會各玩各的。”
“你不用費這么多口舌,彗星撞地球,咱們之間都沒可能。你要是想聯姻的話,我五哥也挺眉清目秀的。”
謝學皓此次前來,肩負著家族的重托,爺爺更是下了死命令——不和鐘澤訂婚,就別回謝家。
“忤逆你的父親,這可不是聰明的做法。”謝學皓語氣輕松,但蘊含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然而,鐘澤毫不動容,肩膀微聳,輕描淡寫地回道:“我說過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他愛吃醋,還很危險。”他的聲音漸漸冷下來,“我們的接觸最好到此為止,否則你會惹上大麻煩。”
鐘澤說完,轉身離開露臺,沒有一絲猶豫。
他身后的謝學皓,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他的背影,哼笑一聲,低聲說:“那就走著瞧嘍。”
鐘澤才一邁出露臺,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住。他一愣,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面容完全陌生,但神態卻奇異的熟悉。鐘澤不由得納悶,皺眉問道:“你是誰?”
那人嘴角微揚,“是我,薛逸。”
“什么?”鐘澤驚訝地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在對方的臉上逡巡,“這、這就是你的人身?”
薛逸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別說得我好像動物成精了似的!這邊說話。”他一把拉過鐘澤,帶著他快步走出了大廳,穿過熱鬧的長廊,來到花園內。
在流光溢彩的地燈旁,薛逸才放開他的手,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后,才開口,“沒錯是我,沒想到在這里又見面了。”
鐘澤忍不住繼續打量他,帶著幾分玩笑的語氣說:“我就說呢,我雖然不認識你的樣貌,但神態卻很熟悉,原來是你小子。”他伸手捏了捏薛逸的肩膀,“真的是人身嗎?你的機械身體呢?脫在家里了?”
薛逸無奈地嘆了口氣:“沒辦法,到你家做客,得真人上陣。”隨即語氣轉為嚴肅:“不過現在不是說我的事兒的時候。剛才那個謝學皓,你見過沒有?他是我堂哥。你千萬不能和他訂婚,雖然他是個混蛋,我也很討厭他,但我不想他被景辛殺了。”
“放心,我已經明確拒絕他了。老東西真是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沒錯,我爺爺簡直不可理喻!”說起老東西,薛逸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那位,眉頭緊皺,神色中透出幾分郁悶,“突然把我抓了回去,要我陪堂哥來相親,他是首選,我是備選。說對方是個喜歡男人的少爺,看上我們哪一個都行。我當然是抵死抗爭了,畢竟我對男人沒興趣。可后來聽說對方叫鐘澤。想親眼確認一下,結果沒想到真的是你。原來你還有這背景,之前怎么從沒透露?我可早就告訴你我是誰了。”
鐘澤輕嘆一聲,雙手插進口袋,略顯無奈:“這有原因,情況很復雜,沒法解釋清楚。但你要理解,我不是故意隱瞞的。”
薛逸擺擺手,雖然不滿卻沒有深究:“算了,不糾結這個了。我們現在彼此知道對方是誰就好。”他靠近了一步,眉頭緊鎖,“我堂哥可是沖著滿足我爺爺的期待來的,所以他一定會拼盡全力追求你。這事真麻煩。”
鐘澤沉思片刻,冷靜地問:“你告訴過他景辛的事沒有?”
“還沒有。”薛逸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會告訴他的,希望他能打退堂鼓。你父親對景辛不滿意嗎?所以才和我爺爺串通,讓我堂哥來相親?”
鐘澤抿了抿唇,“我管他滿不滿意呢。他就是瞎摻和,以為我和以前一樣受他擺布。”
“不過,有什么具體不滿意的地方嗎?”這種力量級別的女婿世界上屬于獨一份了吧。
“可能覺得他沒有家底吧。”鐘澤隨口說。
“啊哈?就景辛的能力?一句話就能殺了黑太歲,控制幾座城都不在話下。他是沒家世,但從他開始,創造家世,也不是什么難事吧。”薛逸苦笑,“我堂哥看到你的照片,對你挺滿意的,簡直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我看他真是找死。”
鐘澤輕嘆一聲,看了一眼薛逸:“你好好勸勸他吧,別再往我這兒貼了。至于我父親,他對景辛缺乏認知,以為他是那種能隨便壓制的豪門情夫。”
“對了,景辛呢?”薛逸隨即環顧了一圈,忽然問道:“他怎么沒在你身邊?”
鐘澤神色頓時有些微妙,語氣中帶著一絲尷尬:“他啊……在和一個認識的人說話。”
——
此時,別墅的一個房間內,景辛靠著已經反鎖的門,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白申宇,不解地問:“你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沖著我來的嗎?怎么見到我后,被嚇成這個樣子?”
“我……我不是沖著你來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里。”白申宇忙解釋說:“我只是想來結交權貴而已。我是跟著一個明星進來的,我投資了她的新電影。你可以問她,她就在大廳里,穿著紅色的禮服,十分扎眼,你一眼就能看到。”
景辛輕哼一聲,“我才懶得去驗證。總之,我不想看到任何靈修會的人,我打算直接消除你,一了百了。”
“什么?”白申宇忙擺手,“別,求你了,你殺了我,這么多人,尸體怎么處理?我也是個稍微有點頭臉的人物,這不好解釋吧?!況且這里不是荒原!隨便殺人是犯法的。”
“沒有尸體就行了。正好我試一試,可不可叫一個人類消失,就像清除你們副會長那樣。”景辛說完,朝白申宇伸出了手。
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白申宇情急之下大喊:“你不能殺我!生物學上,我是鐘澤的哥哥!我是鐘慶的孩子!”
“……”景辛皺眉,“什么?”
“會長昨天告訴我的。所以我來的另一個目的是認親,所以求你了,別殺我。”白申宇說著,擦了把眼淚,“論輩分,我還是你其中一個大舅哥呢。”
從該死的靈修會狗腿子變成了舅子,景辛不得不重新審視白申宇,忽然發現他好像也沒有非得殺死的必要。而且要是能給鐘慶那老頭子增加點狗血戲,他和鐘澤看看熱鬧也不錯。
“那我就不殺你了。但是,一你不許再接觸我和鐘澤,第二,要是被我發現你撒了謊,我一定叫你永不超生。”景辛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白申宇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呼——”這時,他發現鐘域正從門口經過,還往這里瞅了一眼,不過也沒搭理他,就走了過去。
白申宇,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會不會自己和鐘域是同一批制造出來的胚胎呢?畢竟他們的年紀是最接近的。只不過,他是不優秀,要被銷毀的那個。
話說鐘域看到景辛從一個房間出來后,里面是癱坐在地上的白申宇,他覺得這一幕很有趣,決定給六弟添點兒堵。他朝侍者打聽了一下,就知道六少爺到花園去了,于是趕緊追了過去。
倒是景辛回到了露臺,沒發現鐘澤的身影,納悶他去了哪里,在大廳里尋找他的身影。
鐘域一路來到花園,就看到六弟也在和一個男人說話,雖然聽不清說什么,但看起來兩人很熟悉。
走近了,他發現是謝家的人,心想好家伙,一個在屋里私會白申宇,另一個在這里和謝家的人打得火熱。不過,轉念一想,自家人都這德性,也不能苛求六弟。
但他還是走了過去,“六弟,原來你在這里啊。你家景辛和白申宇聊了什么,把人家弄得跪在地上,哭哭唧唧的。”
鐘澤聽出來他在暗示什么,直接說:“是我叫景辛去揍他的。當初在金圖門和他結下了點兒梁子。”
鐘域討了個沒趣,“你和這位謝……”他也是第一次見這位謝家的人,所以不太熟悉。
“謝學弈。”薛逸自我介紹,并伸出手,“您好。”
鐘域和他握了手,“你們以前認識嗎?如果不認識的話,那肯定是一見如故。”
鐘澤懶得搭理他,這個時候,他余光掃到景辛朝這邊走來,朝他招手,“這里。”
鐘域本就不待見鐘澤,這個時候討他嫌的景辛也來了,他就更不想待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你們聊吧。”
鐘澤看著二哥的背影咧嘴,嘁,你知道我們是怎么回事兒啊,就來挑撥離間?!自討沒趣。
景辛和鐘域擦肩而過,兩人連招呼都沒打。景辛的注意力都在鐘澤身上,一瞧鐘澤身邊站著一個男的,且沒跟著鐘域離開,心里納悶地想,難道他是鐘澤的客人?
他不由得皺眉,等走近了,那人介紹,“是我,謝學弈。”
“謝學弈?”景辛立馬想起來了,“是你?!換新皮膚了?”
鐘澤解釋說:“不是機械體換皮膚,是真身上陣了。”
景辛打量說:“比機械體看著瘦一些。”看了看四周,“就你一個人來的嗎?沒帶同伴嗎?”
鐘澤朝薛逸使眼色,薛逸識趣地打岔,“這里風涼,我們進去說吧。”
三個人一邊閑聊,一邊朝別墅內部走去。薛逸雖然不知道鐘澤和白申宇的具體過節,但是聽說他也在,不免提了一句,“聽你們剛才的聊天內容,似乎白申宇也在這里?他來干什么。”
鐘澤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薛逸當初去金圖門是為了給金礦修機械的,當時還不曾深想,此時已知靈修會和白虹藥業有聯系,而謝家和這兩家也有往來。
顯然這三股勢力彼此都有聯系。
“他說他是跟一個明星進來結識名流的。”景辛回答,在薛逸面前保留了自己未來岳父四處撒種的事情。
鐘澤不大信,但這個場合也不好說什么。他比較擔心的是,可別再碰到謝學皓。
宴會上和他們離開時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燈光璀璨,來賓們觥籌交錯。
鐘家的其他人不管在哪里,都是焦點,許多人圍著他們說話。鐘澤他們站在人群邊緣,仿佛像三個看客。
鐘澤說:“再待十分鐘,咱們就離開吧。反正也露過臉了。”
“這就回去?你不打算從這些人中間挑選咱們婚禮的賓客嗎?”景辛問。
薛逸在一旁吃驚地說:“你們已經打算舉辦婚禮了?都走到這一步了?”見景辛點頭,心里則不滿地想,真是的,那鐘慶叫自己堂哥來湊什么熱鬧。
而這時,鐘慶走到宴會的中央,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鐘慶端起酒杯,聲音平穩而有力地說:“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是我們鐘家的大日子,我要宣布一個喜訊。”
此話一出,整個宴會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接下來的宣布。
景辛一聽,高興地碰了碰鐘澤,“肯定是咱們的事。我們要不要走上前去?”
“他在做什么?!簡直胡鬧,這是可以宣布的嗎?”鐘澤大驚失色,他有預感,他父親宣布的不會是和他景辛的婚事。
他以為鐘慶只是私底下叫謝學皓和他先接觸一下,看看情況再做進一步打算,因此準備稍晚些時候,等他和景辛獨處的時候再和他說,沒想到他父親此時就宣布聯姻的決定。
景辛完全不知情,反倒有點怏怏不樂地說:“為什么不能宣布?你又不想結婚了嗎?”
“因為……”
不等鐘澤說完,他的父親那邊,已經宣布:“我的小兒子鐘澤與謝家的學皓,已經決定締結婚約。”鐘慶嘴角擠起一抹笑容,他平常是個不露笑容的人,這就導致這個生拉出來的笑容頗有些詭異,“這不僅是兩家聯手的見證,也將成為我們家族未來的基石。”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
鐘澤不敢抬頭看景辛的表情,但他已經感受到了周圍氣息瞬間變得扭曲而壓抑。
“你這老東西在說什么?!”景辛憤怒地說。
眾人只聽有人怒罵鐘慶,紛紛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就在此時,“嘭!”伴隨著一聲巨響,宴會廳里所有的燈光瞬間熄滅,黑暗瞬間籠罩了一切。
但緊接著,宴會廳里的備用電源啟動了,燈光再次亮起。可是,這光明只維持了幾秒鐘,突然之間,再次被掐斷,別墅重新陷入了漆黑的深淵。
鐘澤和薛逸都知道是景辛造成的,尤其是薛逸更是緊張,畢竟是真人上陣,不比機械體,有個磕碰,那是真的會受傷,忙說:“假的,這不算數的,你先別惱!鐘澤,你快解釋啊。”
鐘澤在黑暗中摸到了景辛的胳膊,剛要說話,此時只覺得身體晃動,第一個感覺是地震了。
地下像是有一股憤怒的力量要沖出,桌上的酒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借著月光,能看到水晶吊燈在天花板上搖曳,幾乎要從上面墜落。墻體的裂縫如蛛網般蔓延,泥灰簌簌落下,地面上的裂痕則似餓獸的獠牙在地面留下創口。
“跑!快跑!”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隨即引發了大規模的恐慌。來賓們倉皇四散,尖叫聲和腳步聲在黑暗中交織成一片,像是潮水般涌向大廳的出口。
薛逸見狀,也趕緊混在人群中,向外撤離。
眾人已經紛紛逃出了別墅,腳步聲漸漸遠去,只剩下空蕩蕩的大廳。
鐘澤和景辛卻沒有動,他們站在漆黑一片的中央。
鐘澤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沒有逃離的打算。反而,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景辛。
“喂,冷靜點,真的……沒必要的,何必氣成這樣?”鐘澤頭抵在他肩膀低聲說:“別在乎我爸的胡說八道。我跟誰結婚,哪輪得到他做決定。”
“可是……”景辛感受到鐘澤的力量和體溫,他喜歡這一刻,外界的任何混亂都與他們無關。“我就是很生氣。”
“看得出來……”鐘澤環視四周,雖然還斷著電,但是借著月光,隱約可見損毀情況,幸虧別墅質量好,要是一般建筑早塌了。
“謝學皓是什么東西?”
“是薛逸的堂哥。其實在你去見白申宇的時候,我們見過了……誒!別激動!冷靜!”鐘澤捧住景辛的臉,在黑暗中對視,“聽我說完。他說他是我父親安排的相親對象,他也是被他爺爺安排來的,我們之前根本沒見過。我已經直白地拒絕他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我已經十分明確地拒絕他了,絲毫沒有余地的那種。薛逸也不贊成,還跟我說怕你把他堂哥殺了。他也會勸他的。剛才的事兒,純屬我爸自己戲多。”
“我怕他對你一見鐘情。”景辛嘟囔。
“聽他的談吐,八成也是花花公子,哪有那么容易對人一見鐘情。”
過了一會,景辛悄聲問:“你覺得他怎么樣?”
鐘澤說:“你知道我對被人安排相親的態度,咱們在翡翠島第一次見面,你覺得我對你態度如何?”
“是不怎么樣。”
“我對謝學皓的否定態度,是那個時候的一百倍不止。”
景辛的語氣輕松了些,“那他長什么樣?”
“沒你好看。”鐘澤心想,真是,怎么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個子呢?”
“沒你高。”
“身材呢?”
“沒你勻稱。”
景辛這才說:“那你連我都看不上,肯定也看不上他了。”
“……”你在說什么?什么叫連你也看不上?難道你就沒覺得我對你也挺好的?鐘澤覺得應該解釋一下,“話不能這么說……我也不是完全看不上你吧?你沒有正向的感覺嗎?”
景辛等的就是這句話,忙問:“那你已經看上了多少?百分之八十五?”
“這是可以定量描述的嗎?”
“百分之八十?有嗎?”
鐘澤不想回答,景辛追問:“高了還是低了?”
“你綜藝節目猜價格呢。”
“我就是想知道。”景辛小心翼翼地問:“那百分之六十總有吧。”
“這不是廢話么,連及格線都沒到的話,我會在這里哄你嗎?!”
景辛滿意了,笑道:“有道理。”
見人已經消氣,不會進一步造成破壞了,鐘澤牽住他的手說:“咱們趕緊離開這里吧,一會消防隊來了。我們從后門離開。前門外,這會全都是人。”
景辛跟鐘澤往外走,臉上掛著微笑,他不僅已經完全不生氣了,而且甚至還覺得很開心,因為他生氣了,鐘澤居然愿意哄他。
第68章
別墅外,賓客們聚集在草坪上,個個臉色蒼白,心驚膽戰。剛才劇烈的地震讓每個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他們不安地等待著余震的到來。
應急燈還沒拿來,所有人只能依賴手機的微弱光源照明。
這些散落在人群中的光亮,足夠讓鐘慶的目光掃過擁擠的現場,最終找到了謝學皓的身影。
謝學皓正站在堂弟身邊,神情自若,似乎毫不受眼前混亂局勢的影響。
薛逸站在旁邊,神色緊張,拉了拉謝學皓的袖子,壓低聲音說道:“這場地震和景辛脫不開干系。我們一會兒還是快點離開吧。”
謝學皓轉頭,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笑意,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開什么玩笑?你剛才不是聽到了嗎?鐘老爺子已經宣布了我和鐘澤的婚事。我要是現在走了,算什么?悔婚嗎?”
薛逸皺著眉,聲音壓得更低了:“可是鐘澤根本沒答應啊。而且你真的不怕嗎?這場地震百分之百是景辛弄出來的,你敢覬覦鐘澤,他一定會弄死你。”
謝學皓笑得更加自信,眼中閃爍著一抹興奮:“我也沒那么容易被殺死的。而且,這不覺得很有挑戰性嗎?”他的記憶已經復制,DNA也被采集了,大不了用克隆體重生。
“這是作死。”
“我作死也是用我自己的命。”謝學皓笑容淡然,語氣卻堅定,“行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領情,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薛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搖頭嘆息,也知道勸不動他,只好不再說話。
這時,鐘慶在人群中穿過,朝謝學皓走來。謝學皓立刻收斂了神色,迎了上去。兩邊的保鏢非常有默契地退開幾步,給他們留下了交談的空間。
鐘慶仍舊板著臉,“真是一團亂。你沒有受傷吧?原本計劃好讓你們一起上臺亮相,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就出了這種事。”
謝學皓立刻搖頭,語氣中透著關切,“我沒事,不過我有點擔心六少爺。剛才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他的人,他不會出什么事吧?”
“應該不會有事,畢竟景辛和他在一起。”
“我堂弟說,剛才的地震很可能就是景辛弄出來的。叔叔,他是什么來歷?而且我注意到,當您宣布婚事時,他看起來非常不高興。說不定這會兒六少爺在哄他。”
鐘慶語氣冷淡:“景辛是我兒子從荒原上帶回來的男朋友,我本來指望他能發揮一些作用。不過經過一些試驗,他并沒有交出合格的答卷。我交給他的任務,完成得并不盡如人意。”他頓了頓,拍了拍謝學皓的肩膀,接著說道:“我確實考慮過他,但最終還是決定,澤兒的另一半,仍舊要在我們的圈子里選。當然,澤兒的意見也很重要,我可不會綁著他和你交換戒指。”
謝學皓輕輕一笑,“叔叔,您剛才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這樁婚事,事關兩家顏面,我絕不會讓您和我爺爺失望。”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給你一個提示。澤兒是個事業心重的人,但你知道的,你我的家族都有規定,只有同一代的欽定繼承人才能知曉一些秘密事務。而我們家,他大姐比他更有資格繼承,所以,他一直在想方設法打探一些消息。你可以透露一些外圍的消息給他,前提是,你有信心能和他走到婚禮殿堂。”
鐘慶的暗示已經足夠明白了。謝學皓微微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唇邊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低聲回應:“我明白了。”
謝學皓心中清楚,鐘慶是在告訴他如何能把鐘澤引出來增加接觸的機會。
鐘慶掏出手機,指尖滑動撥通了鐘澤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后,鐘澤接通了。鐘慶直接開口,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喂,你在哪里?”
此時,鐘澤已經和景辛坐進了別墅外的車里,臉色陰沉,連司機都察覺到了老板情緒不佳,悄悄放下了司機和后座間的隔板,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私人空間。
鐘澤看了看來電顯示,見是父親,心頭怒火更盛,壓著情緒接了電話,語氣毫不客氣:“爸,那個婚約是什么意思?你就這么擅自決定了?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鐘慶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景辛沒救出你大姐,也沒抓到綁架她的禍魁。他沒通過我的考核,所以我另外給你安排了婚事。你應該從你們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質問我。”
鐘澤緊握著電話,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諷刺,“那好。宣布婚約是你的事兒,那結不結婚就是我的事兒了。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
鐘慶略微停頓,隨即語調平緩卻不失威嚴:“你的抵抗情緒很重。我可以理解,但謝學皓是個不錯的人,你不妨試著接觸一下,打開眼界。”
“我說了,我沒興趣了解他,也不會和他有任何進一步的發展。”他頓了頓,嘲諷地繼續說道,“總之,這件事,我勸你撤回。否則,丟臉的還是你。”
“我知道你的立場了。不過,我總不能剛宣布婚約就立刻撤回,至少得等幾個月,再放出取消婚約的消息。”
鐘澤聲音冷硬:“那你最好現在就安排人寫好取消婚約的稿件,到時候一定用得上。”說完,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鐘澤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座椅上,冷哼一聲,對身旁的景辛說道:“我爸這是故意惡心咱們呢。卑鄙的老頭子!”
景辛靠在座椅上,思索片刻,嘴角微揚,“既然他要惡心咱們,咱們也該還擊一番,不是嗎?”
“怎么做?”
“我忘了跟你說了,白申宇自稱是你生物學上的哥哥,所以我才沒殺他。”
鐘澤猛然坐直,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震驚,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什么?他在胡說八道吧?”
“我看他不是亂講的。他的神情很復雜,既迷茫又絕望,好像自己也很糾結這件事。”
鐘澤嘲弄地說道:“這才對味兒,豪門哪能沒有私生子呢。”
說罷,他迅速拿起手機,直接撥回給鐘慶。即便這件事是白申宇亂編的,也正好讓老頭子去質問他。不管最后是誰倒霉,都是一件好事。
電話剛接通,鐘慶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帶著一絲質問:“有什么事?是要詢問我是否受傷了嗎?你這是回過味兒來了,才想起關心自己父親的安危?”
鐘澤沉沉吐了口氣,開門見山地說:“我剛接到一個消息,有個自稱白申宇的人,說是你的兒子。你認識他嗎?他是金圖門集團的總經理,總之,是個在荒原上搞□□的。”
他屏氣凝神,專注地聽著父親的反應,哪怕是最細微的呼吸變化也不肯放過。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鐘慶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是的,我是他生物學上的父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承認他是鐘家的人。”
鐘澤微愣了一下,他繼續問道:“我聽說金圖門集團有祿泰靈修會的背景……爸爸,你認識祿泰靈修會的人嗎?”
鐘慶語氣依然從容不迫,仿佛這不過是一場例行的商務會議:“我們是有合作。你也知道我們研究的抑制劑,需要了解精神力量方面的知識。而祿泰靈修會里的一些人員能夠提供我們所需的咨詢和第一手資料。他們通過冥想穩定自己的精神,我們則通過采集他們冥想時的腦電波活動,來研究大腦分泌激素的原理,從而改進我們的產品。”
鐘澤一時無語,父親的冠冕堂皇讓他幾乎無法繼續質疑,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那白申宇呢?”
“他是我年輕時的一個錯誤,正好祿泰靈修會里有個沒有孩子的人,我就把白申宇送給他養了。”鐘慶頓了頓,語氣多了一絲威嚴:“我本沒必要和你解釋這些,只不過是看在你要和謝學皓結婚的面子上才破格說了這些話,希望你珍惜。”
鐘澤隔著電話冷笑了一聲,對著空中做了個鬼臉,“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他毫不客氣地掛斷電話,長嘆一聲,轉頭看向一旁的景辛,聲音里透出不滿:“看起來白申宇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
景辛悠然地抬眼,“起碼現在做實了白虹藥業和靈修會的關系匪淺,都能互相養孩子了。”
鐘澤嘖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這倒是。不過真是煩,這關鍵時刻還有人來搗亂。”
“你是指謝學皓?”
鐘澤不屑地撇嘴:“當然是他。”
景辛不停地點頭,“沒錯,他就是個來搗亂的討厭鬼。我倒真想見見他,看看這家伙到底長什么樣。”
沒等景辛的好奇心徹底平息,他們還在回家的路上時,手機就震動個不停,推送了一連串新聞消息。
鐘澤看了眼標題,臉色微微一沉,對景辛說:“你最好別看這些推送。”
景辛卻直接點了進去。他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新聞圖片,略帶輕蔑地評價,“就他呀,長得也不怎么樣,哪來的自信能和你結婚?”
鐘澤忽然想到什么,緊張地問:“有我的照片嗎?”
景辛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一張剪影,說你是鐘家神秘的小兒子,從來沒在媒體前露過面,被保護得很好……不過文章說無論你怎么低調,婚禮當天一定會曝光真容。嘖,胡扯什么呢!”
鐘澤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早就告訴你別看了。能發出這樣的消息,看來兩家是都同意的。真是麻煩。”
景辛忽然提議,“要不然……我們私奔吧。”
“許多事還沒搞清楚呢。誰殺了我大姐?她又是怎么復活的?白紅集團和靈修會到底是什么關系?誰在操縱他們?”
景辛語氣略帶調侃:“我就說不如直接綁架你父親,詢問他了事。”
“他萬一也自爆了呢?再說了,雖然他一點不慈父,但我們也不能太不當孝子。”
景辛聳肩說道:“好吧,就像玩游戲一樣,直接跳到最后關口也沒意思,慢慢來。”
第二天,關于鐘澤和謝學皓聯姻的消息占據了各大版面的頭條,甚至連財經新聞都跟著湊熱鬧,畢竟聯姻的消息帶動了股市大漲。
景辛一邊看著電視里的新聞,一邊不滿地哼道:“買吧,買吧,等到取消婚約的消息放出,有你們哭的。”
鐘澤懶得理會,搶過遙控器換了頻道,“看這玩意干什么,看點別的。”目光停留在一個頻道上:“這個好,火箭發射直播。換臺的正是時候,升空了。”
畫面上,一枚銀白色的火箭正拖著長長的尾焰,直沖云霄。然而,幾秒后,火箭的軌跡突然一頓,尾焰驟然縮短,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抖動。
隨后,屏幕上的火箭急速偏離航線,在半空中炸開,巨大的火光如煙花般散開,瞬間吞沒了天空。
畫面立即切斷,換成了一個尷尬的前線記者:“觀眾朋友們,今天的火箭升空看起來并不順利……今次的失敗給長久以來坎坷的火箭發射事業,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景辛嘖了一聲:“真掃興。就沒點好事發生么。”
此話一出,鐘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低頭看屏幕,“不認識的號碼,打錯了嗎?如果要是記者,我準罵他。”接了起來,“喂?”
“鐘澤嗎?”
鐘澤一聽這聲音,就認出了是謝學皓,不耐煩地說:“抱歉,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余光瞥見沙發上的景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顯然也感覺到電話那邊是誰了。
“別這么無情。就算我們的婚約不作數,謝家對鐘家也很重要,作為未來的合作伙伴,我們也不該交惡。”
“如果我對家族未來的生意,沒興趣的話,那么交惡對我來說,并無心理負擔。”鐘澤直白地說:“我知道你是出于家族的目的,想找我聯姻,但我說過了,我已經和別人訂婚了。”
景辛在一旁十分認同地重重點頭。
“說到合作關系,白虹藥業的許多實驗設備和制藥設備都是辰星科技提供的,絕對是前沿科技,無法代替。”
“不用強調了。真的,如果我不繼承家業,這些對我來說,毫無用處。”鐘澤說。
“聽說你認識我堂弟謝學弈?那么他的那套機械體,你應該見過吧。除了他這里之外,你在其他地方見過這么精密的機器人嗎?想必是沒有的。”謝學皓的聲音自信滿滿,“你就不奇怪嗎?為什么辰星科技有碾壓同時代的技術?如果你不好奇,那么你家的抗癌藥物也領先其他藥廠一大截,你也沒有半點好奇嗎?如果沒記錯的話,白虹藥業總是能拿出恰好超越對手藥廠的有效藥物,投向市場,就像有一套百寶箱一樣,需要什么就從里面拿。”
鐘澤聽聞此話,不得不嚴肅起來,“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我們都是被選中的人,都帶有各自的任務,我們彼此之間,真的是最般配的。”謝學皓說:“而且,我是謝家第三代中最優秀的,或許我知道一些只有你大姐知道的事情。”
“……”鐘澤表情凝重。
謝學皓繼續說:“當然作為未來的結婚對象,我可以慷慨地給你分享一些消息,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見面細聊。現在這個時間,正適合吃早午餐。到我的酒店來,頂樓的餐廳景色不錯,我等你。”說完,不等鐘澤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鐘澤一放下電話,景辛就迫不及待地問:“他想干什么?”
“他明顯知道一些事,想拿一些料誘我見面。”鐘澤說:“我很想知道是什么。”
“你要去嗎?你也知道他另有目的,你還去?”
“互相利用嘍。”鐘澤說:“他不過是想增加見面的次數,來拉近感情。我正好順水推舟,和他聊聊,等榨干消息后,我就把他拉黑。”
“你能不能別用榨干這種詞?”
鐘澤咧嘴,“你滿腦子在想什么?!是不是得給你找個正經學校接受下正規教育了。”
景辛站起來,不滿地說:“你真要去?”
“這么大個線索擺在這里,我能視而不見么。”
“那好吧,我也去。”景辛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可鐘澤根本沒打算帶他,“你坐在他對面,他能說嗎?再說了,我怕你們打起來。你老實在家待著吧。”
“你不如叫我在家上吊好了。”景辛哼道:“你跑出去見其他男人,叫我等,我怎么等得了。”
“好吧好吧,那你坐得遠一點好了,別叫他發現你。”鐘澤無奈說。
—
鐘澤走進酒店頂樓餐廳,視線立即被窗外的景色吸引。透過落地玻璃,城市全景一覽無余,仿佛置身于半空。
鐘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謝學皓,他朝他微笑示意,鐘澤便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
餐桌間隔寬敞,隱私感極好,適合聊天,尤其是機密。
鐘澤坐下后,余光看到景辛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和他面對面的方向坐著,恨不得盯穿謝學皓的后腦勺。
鐘澤有點后悔帶他來了,萬一情緒失控,可不好收拾。但是不帶又不行,于是用眼神警告景辛冷靜點。沒想到景辛這個時候倒像是長出了反骨,朝他皺鼻子,無聲地哼了一下。
鐘澤無奈地移開目光,掃向別處。
這時,侍者走過來,遞上了菜單,鐘澤隨意點了一些后,交給了謝學皓。
謝學皓微笑,“謝謝,你很貼心。”
“這種油腔滑調對我沒用的,省省吧。說正事吧。”鐘澤開門見山地說:“你不拿出真料來,我下一秒就走。所以請謹慎開口。”
“你看新聞了嗎?火箭衛星發射又失敗了。似乎從秩序崩潰以來,幾乎就沒成功過。”謝學皓微笑,“你聽過地球監獄理論嗎?”
“我聽過一點。但并不是很清楚具體的細節。”
謝學皓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微笑不改,緩緩說道:“地球監獄理論,簡單來說,就是我們這個星球其實是個監獄,或者說,某種封鎖區。高等文明或神秘力量將地球隔離在宇宙其他地方之外,以防止我們接觸到外界的真相。我們被困在這兒,就像囚犯一樣,而火箭發射失敗,衛星無法升空,可能并非技術問題,而是這座‘監獄’的屏障,阻止任何形式的突破。”
鐘澤雖然聽說過這個理論,但沒想到謝學皓會拿這個來說事。他問道:“所以你是暗示,我們人類是被囚禁在地球的囚犯?”
謝學皓點頭,“不止如此。你難道沒有發現,自秩序崩潰以來,除了幾個大企業,其他地方鮮少有科技進步?而且這幾個企業的壟斷還是斷崖式的。就拿我爺爺造給學弈造的機械體來說,這個世界除了辰星科技外,沒有地方能造出第二個來。”
“你是說白虹藥業和辰星科技之上有……”
“有引導者。”謝學皓明確地說。
鐘澤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想,這一切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樣,他們背后有力量在指導他們做這些事。復刻舊日支配者也好,合成人類也罷,都是聽命于此。
“這些引導者是什么人?”
謝學皓卻故意賣起了關子,“別急,食物來了,先吃東西。”等侍者放下東西離開,他開動,還問鐘澤,“你沒胃口嗎?”
鐘澤當然沒有胃口,“這些引導者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謝學皓說:“那人活著是因為什么?大家爭權奪利又是為了什么?”
“這群引導者是什么人?”鐘澤腦海里蹦出一個詞,“影子政府?”
在背后操縱著世界,這不是影子政府是什么。
謝學皓話鋒一轉,說起了別的,“別看我被選為了潛在繼承人,但我爺爺說,我的資質其實不如我堂弟。小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參加過一些潛能開發課,我的能力遠不如他。”
鐘澤警覺起來,“潛能開發課?難不成你們去的是祿泰靈修會麾下的靈修課?”
“沒錯。”謝學皓微笑,“不過,你能答對也很正常,畢竟你應該也去過。”
“什么?”
“當然你們鐘家的具體安排我不知道,不過按照常理,鐘謝兩家所有的孩子都得參加相應的測試和精神力量的開發課程。雖然官方一直在不遺余力地打壓和污名化精神變異者,但是我們兩家內部可是一直在挑選培養,精神力量強的孩子。”謝學皓說:“我堂弟謝學弈就遠強于我,他的靈魂竟然可以脫離身體存在。”
鐘澤想通了一些事,不由得咬緊了嘴唇,“那為什么不是更優秀的他被選為你們這一代的繼承人?”
“這點的確很奇怪。我爺爺對他一直很寶貝,但是今年忽然就管得沒那么嚴格了,雖然嘴上不允許他外出,但他真逃跑了,也沒真的去抓他,這在以前簡直不敢想象。”謝學皓挑眉,“要不是來相親,他還可以在外面閑逛。”
但是鐘澤卻想到了一個可能,薛逸顯然是被精心培養的,但是方向卻不是繼承家業,而是某種精神能力的方向。他爺爺寶貝似的看著他,不許他邁出家門一步,但是在今年卻突然允許他離開家了。
聽起來像是他突然派不上用場了,為什么?
如果鐘謝兩家和鹿臺靈修會是深度綁定和合作關系,那么會不會……
最初,薛逸才是被定下的送去參加祭祀的祭品,只是這其中的環節,不知為何發生了某些變化,導致他鐘澤最終頂替上去了,薛逸沒用處了,他爺爺自然也不會再看著他了。
鐘澤想到這里,毛骨悚然。
第69章
此時的鐘澤甚至不得不懷疑,他去靈修會當臥底也是被安排的,從他認識高友民開始,就是有人故意促成的。讓他一步步好奇總公司的所作所為,引導他一步步去探究真相,直到主動跳進了準備好的陷阱。
鐘澤沉思著,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謝學皓察覺到了,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么?表情這么嚴肅?”
鐘澤的目光微微收回,停頓片刻后才說道:“……你認識羅霄嗎?”
謝學皓搖了搖頭,略帶疑惑:“他是誰?”
“祿泰靈修會的人,專門在各地舉行活人祭祀,妄圖讓神降臨。”鐘澤的聲音低沉了些許,“你知道祿泰靈修會在搞這種東西嗎?”
謝學皓神情依然淡然,“我并不清楚靈修會的具體事務。”
“他們在進行活人祭祀。”鐘澤冷笑了一聲,目光緊盯著謝學皓,“搞這種邪教活動,像話嗎?我們鐘家和你們謝家居然跟這種組織來往,這合理嗎?”
謝學皓聽后,不禁笑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兩家是白蓮花吧?”
“哦?”鐘澤挑了挑眉,雙手交叉,“那我倒想聽聽,你謝學皓知道些什么黑幕,沒準鐘家做了什么骯臟事,我還不知道呢。”
“這你得問你的父親,不過,我可以給你出個小提示,其實白虹藥業、鹿臺靈修會和星辰科技,已經把他們的關系都擺在明面上了,你注意到沒有?”
鐘澤搖頭,“明面上?”
謝學皓湊近些,手不經意地落在了鐘澤的手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眼神中透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想知道更多嗎?明天天氣不錯,我們可以在游艇上詳聊。”
鐘澤的第一反應是條件反射般地抽回手,隨后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了景辛。而謝學皓也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向了景辛。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打照面,也是最后一次。
此刻,景辛的眼神驟然一冷,他看見謝學皓的手觸碰著鐘澤,胸中的怒火瞬間燃起。
你該死!
—
鐘澤猛地驚醒,意識到眼前的餐桌擺放的食物已經變了樣。
他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四處打量,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家里的餐廳,而不是在酒店頂樓。他抬頭望向對面的景辛,滿臉的不解:“我們什么時候回來的?”
景辛聳了聳肩,聲音有些僵硬,“誰叫他摸你的手。”
鐘澤氣惱地瞪了景辛一眼,反駁道:“那就更不該這么急著回來,至少讓我打他一拳再走!”他忽然心中升起疑慮,“等等,我們不只是被傳送回來。我們為什么正在吃飯?就像從沒去見過謝學皓一樣……”
景辛頓了頓,似乎有些底氣不足,“回都回來了,還想那么多干嗎。”
就在這時,鐘澤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低頭查看,發現是左源發來的消息。他打開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檢測報告發過來了……真奇怪……”
景辛揚了揚眉:“什么奇怪?”
“炸死大姐的炸彈,不是任何已知的原子彈。”鐘澤的聲音沉了下來,眼神中透出幾分凝重,“它的化學成分甚至不在現在的化學周期表上。如果這份報告沒錯,顯然下手的人擁有超越當下人類科技的力量。”這倒是和謝學皓透露的信息一樣。
他轉過頭,帶著幾分埋怨看向景辛:“你不該這么早帶我回來,至少讓我試探一下謝學皓,看他對大姐的事知道多少。”
景辛沉默不語,低著頭,回避和鐘澤的眼神接觸。鐘澤見他沒有回應,干脆說道:“算了,打電話也一樣。”
他本以為景辛會阻止他聯系謝學皓。沒想到,景辛毫無作為,這讓鐘澤心里有些納悶,但還是掏出手機,調出通話記錄準備聯系謝學皓。然而,他驚訝地發現,早上撥打的通話記錄不知何時竟被刪除了。
“奇怪……”鐘澤暗自嘀咕,眉頭漸漸皺起,心里隱隱生出一絲不安的預感。他迅速呼喚助手:“CC,幫我查一下今天早上打入我手機的號碼。”
“截至目前,今日并無呼入電話。”
鐘澤臉色微變,“怎么可能?!那你查一下謝學皓的電話。”
“本城共有謝學皓16人,請提供更具體的信息,以便篩選。”
“辰星機械的謝學皓。”
“抱歉,辰星機械謝家族譜內并無此人。”
鐘澤怔住了,心中一沉。他急忙打開手機,搜索謝學皓的相關信息,然而結果讓他愈發驚愕。
昨天還公開和他訂婚的謝學皓,所有消息仿佛一瞬間被抹去,訂婚的新聞不見了,甚至謝學皓存在的痕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余光掃到景辛那副心虛的表情,鐘澤的心思立刻轉了過來,意識到了真相。他瞪著景辛,震驚地問:“是你!對不對?!”
景辛試圖裝作無辜,“我……我怎么了?”
“你把謝學皓……”鐘澤頓了頓,像是努力搜索著一個恰當的詞匯,“你把他刪除了!”
景辛從不在鐘澤面前隱瞞什么,這次也不例外。他猶豫片刻,終于低聲承認:“……我當時太生氣了,只是想讓他消失……沒想到,他好像真的消失了。”
鐘澤深吸一口氣,心中的復雜情緒難以言表,咬緊牙關:“你……你居然……”
如果景辛真的物理意義上殺了謝學皓,鐘澤或許還能坦然接受,可他竟然徹底抹除了謝學皓的存在,讓這個人仿佛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這就叫人毛骨悚然了。
震驚、憤怒、無措在心中交織。
景辛輕輕咬了咬嘴唇,小聲道:“你是在心疼他嗎?”
“我心疼個屁!”鐘澤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但是他就這么沒了,怎么跟謝家交代?!”
“不用交代,”景辛的目光平靜了下來,“如果他從來沒有存在過,那也不會有人為他的消失感到傷心難過。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你和我還記得他。”他微微皺眉,像是思索著什么:“我記得他很正常,為什么你也記得呢?”
“可能……因為我和你一起經歷過神降。這是唯一的解釋。”鐘澤想起了那一幕,當時他也曾被那團降臨的神秘意識輕輕觸碰,之后便獲得了能進入別人潛意識的能力。但顯然,那個觸碰的影響遠不止于此。“顯然我和你處于同一個認知領域里。”
“所以咱倆是天設地造的一對,至于謝學皓,就讓他過去吧。”景辛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事情已經解決。
“過去?”鐘澤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你趕緊把他變回來。”
“做不到。”
“我不信。”鐘澤不由得咬牙,語氣中多了一絲急切,“對你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你就是不想。”
“真的做不到。打碎花瓶容易,復原花瓶就難了。”
鐘澤緊盯著他,“對你來說,復原花瓶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景辛見搪塞不過,雙眸閃過一絲寒光:“他叫你過去,就是想趁機占你便宜!我抹殺他的時候,他已經露出本性了!把他變回來,再占你便宜嗎?我可沒戴綠帽子的癖好。”
“他只是摸了我的手,就該死?”
“‘只’?他難道還敢做出更出格的事?”
“這個星球就沒有摸手就得處死的道理。”
景辛挑眉,“他從未存在,何談死?”
“狡辯!”
“這不是狡辯,”景辛不為所動,直視鐘澤的眼睛,聲音冰冷堅定,“這是我對他的制裁!誰敢褻瀆你,誰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鐘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摸一下手就算褻瀆?”
景辛猛然上前一步,情緒也被鐘澤的反應激發了出來,語氣帶著怒氣,“在我眼里,這就是死罪!”
鐘澤氣得咬著牙說:“你真是不可理喻……既然你這么厲害,那我們還調查什么?!干脆把世界都清除掉,剩下我們倆,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景辛順著鐘澤的話,輕慢地說道:“沒問題。只不過我現在的能力還沒達到,等到年底,或者明年,我就可以把世界清除得干干凈凈。那時候,這個世界就剩你和我!”
鐘澤心中翻涌著無數情緒。他盯著景辛,目光復雜,最后狠狠轉身,大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砰!房門被鐘澤用力甩上,他反手將門反鎖,整個人跌坐在床邊,心亂如麻。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鐘澤本以為是左源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煩躁——現在這種時候,他根本沒心思去調查大姐的事。
然而,屏幕上的署名卻讓他一愣——是薛逸發來的消息。
【干什么呢?天氣不錯,出來兜風嗎?】
鐘澤微微皺眉,原本薛逸是和他堂哥謝學皓一起來相親的。如果謝學皓被抹殺了,理論上薛逸此時不應該出現在2號城才對。
然而,薛逸現在卻在給他發消息,這意味著什么?難道謝學皓并沒有真正消失,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他快速回復:【好啊,你在哪里?跟誰在一起?】
很快,薛逸回了消息:【我在酒店。我堂姐和你五哥出去了,剩下我一個人,無聊得很。】
鐘澤看到這則消息,就知道謝學皓真的消失,薛逸提到的堂姐應該是代替謝學皓來相親的,而且鐘家這邊的對象變成了他五哥。
他猶豫了一下回復:【我去酒店找你。】
【好,我等你們。】
從薛逸的回復可以看出,他以為鐘澤會帶著景辛一起過去,畢竟他倆形影不離。但鐘澤知道,這一次,他會獨自出門。
打開房門時,他看到景辛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心虛,不時偷瞄他,大概想找機會眼神接觸,開啟對話。
然而,此刻鐘澤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心里只想逃離這股沉悶的氣氛。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和景辛對話,難不成夸他:“你做得好,下次還這么做,看誰不順眼,咱們就把一筆勾銷。”
景辛察覺到鐘澤離去的意圖,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向他:“你去哪兒?”
“去見薛逸。”鐘澤的語氣冷淡。
“我也去。”
“不行,我想在沒有你的情況下,散個心。所以你不能跟著。”鐘澤說:“你要是無聊的話,也可以找人出去玩。”
“你明知道我的愛人是你,朋友是你,親人也是你。我的世界只有你,我當然希望你的世界也只有我。任何闖入者都是敵人。”
來了來了,又是這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鐘澤渾身無力地嘆氣,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拿景辛怎么辦好。
打又打不過,罵了,對方也不會聽。只能冷處理。
鐘澤感到一陣頭疼,額角抽搐,他按住太陽穴,“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我一直在退讓,怕你一不開心就毀滅世界。結果呢?你還是這么任性。”
景辛緊盯著鐘澤,目光不移,“喜歡你叫任性嗎?”
“那把謝學皓變回來。”
“做不到。”景辛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一邊,拒不配合。
鐘澤舉手投降了,“好吧,隨你便。”說著就往門口走,景辛攔著他的路,“你別走。”
“我不是去死,也不是跑路,就是出去見薛逸,聊個天而已,你能不能別管?!”鐘澤也來火了,“我一天24小時圍著你轉,就今天想躲出去幾個小時,都不行嗎?成年人能不能學會給彼此一點空間?”
“‘躲’?為什么躲著我?”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沒點數?”
“因為謝學皓嗎?我都說了他活該。”
“……”這就是鐘澤為什么要出去散心,這件事無解,只能用時間撫平他內心的疙瘩,而現在和景辛在一起,就免不了要生氣。鐘澤推開景辛,“別擋路。”徑直朝門走去。
“你今天要是走出這個門……”
呦呵,你能怎么著?鐘澤倒是來興趣了,握著門把手,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我要走出這個門,就怎么樣?上吊嗎?隨便,等我回來,買把剪子把你取下來。”
“……”
“還是要毀滅世界?也隨你便。”
毀滅就毀滅,老子今天非出這個門不可。
“……你走出去,你就知道了。”景辛威脅著說,但氣勢并不足。
“哼,幼稚!好好看家吧你。”鐘澤一眼就瞧出這家伙在虛張聲勢,毫不猶豫地推開門,走了出去,關門的瞬間,看到景辛那張難過的臉,不知為何,鐘澤還覺得挺解氣的,活該!叫你任性!
鐘澤繃著臉朝電梯走去,他按下電梯按鈕,靠在墻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
房間內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電腦屏幕光芒將小女孩的臉頰映得慘白。
屏幕前的她身形嬌小,背靠著一張寬大的電腦椅,雙腿垂下,卻碰不到地面。
突然,鐘霖的瞳孔輕輕一縮,隨即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手指靈巧地撥通了號碼。
電話剛響一聲,另一端立刻接起,傳來低沉的聲音:“喂?什么事?”
鐘霖靠在椅背上,語調機械冰冷,“鐘慶,你知道謝學皓這個人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隨即傳來鐘慶疑惑的聲音:“他是誰?”
鐘霖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短暫而冷淡的笑意,像是在笑話自己:“他是謝家的子孫,存在過,但現在——不存在了。”她頓了頓,聲音更加低沉,“我剛才接到總部的一則消息:景辛成功在地球層面徹底抹去了謝學皓的存在。”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具體一些。”
“我給你發過去一個文件,你看就懂了。可以確定,景辛就是我們要找的神。”
她手指在虛擬屏幕上輕盈地滑動,最后輕點幾下,完成了傳送。
與此同時,在辦公室的鐘慶收到了一份文件,電腦屏幕亮起,他點開文件后,里面的情景讓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里面是他和鐘霖對著屏幕說的一段話:
“為了探測景辛能力,計劃如下,指定謝學皓為鐘澤的未婚夫,以刺激景辛情緒,迫使他展現能力。必要時,可讓謝學皓對鐘澤做出親密舉動。
預設后果:一、謝學皓被重傷,可用康復儀進行修復。二、謝學皓死亡,可用克隆技術復活。三、謝學皓被完全抹殺,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在這段視頻,則是鐘霖收到的最新的從總部回傳的消息:第三點猜測已實現,謝學皓在地球中被抹殺。景辛毫無疑問就是影響地球的神明,他的身份已確定,按照計劃,繼續執行下一步。
并附上了之前所保存在謝學皓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身高、年齡和之前的影像。
顯然這是個真實存在過的大活人。
但是鐘慶此時卻對他毫無感覺,像在看一個由電腦合成的游戲人物。他的腦海里沒有絲毫關于謝學皓的資料,顯然景辛的能力也影響到了他。
這在他看到預測得到實現,有滿足感的同時,也深深地感到恐懼。
“真是個任性又恐怖的家伙……”
神的能力竟然真的如此強大。
不過,轉念一想,應該只是因為他也身處地球,畢竟總部就完全沒有被影響。
所以沒關系的,計劃會圓滿實現的。
—
對于景辛沒跟著鐘澤這件事,薛逸頗為吃驚,“景辛呢?”
“犯錯了,被我扔在家里面壁思過呢。”
“可憐的妻管嚴。”薛逸嘟囔。
“你說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薛逸忙說:“他犯什么錯了?”
鐘澤眼神復雜地看著薛逸,“他殺人了。”
薛逸倒是沒什么特殊反應,在荒原的時候,死在景辛手里的人多了,比較好奇的是他殺了誰,“他這次殺的人很重要嗎?”
“……這個問題很復雜,沒法解釋。”鐘澤嘆氣,意味深長地看著薛逸,“對不起……”
“他殺人和我有什么關系。”薛逸笑道。
鐘澤卻笑不出來,薛逸本該存在一個感情還不錯的堂哥,但此人已經不存在這個時空了。
“是啊,有什么關系呢……”鐘澤意味深長地說,他伸了個懶腰,看著湛藍的天空,“今天天氣真不錯,適合兜風。走吧,好好散散心。”
薛逸轉了轉車鑰匙,“走吧。”
鐘澤和薛逸度過了一個悠閑的下午,聊了些輕松的話題,享受了一下正常的人生片段,然后便分開,各自回去了。
在電梯里,鐘澤看了下時間,他已經出來3個小時了。他莫名地想看景辛那張焦急等待的臉,一邊開門一邊想,如果他要是撲過來親自己,自己該怎么回應呢?
裝作不為所動,繼續晾著他,還是借著這個臺階下去算了。
可是當他邁進屋內,沒有景辛的迎接,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景辛的身影。
鐘澤找了一圈,確定他沒在屋內。
“出去玩了?”
以前沒感覺,但現在冷不丁地少了一個人,鐘澤忽然覺得家里冷清得很。每天一回來,就會和景辛有說有笑的,但此時只有他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客廳內。他以前只知道客廳的面積不小,但是用空曠形容它還是第一次。
他詢問CC:“景辛去哪里了?”
“抱歉,主人,CC沒有景辛的資料呢。”
又來這套是吧。鐘澤壓住火氣,“鐘澤他老公去哪里了?”
“CC查詢到鐘澤他老公于下午2點13分離開,至今未歸。”
鐘澤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就釋然地一攤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出去散心了唄。難得聽我的建議一回。”
然后鐘澤就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但晚上10點,站在客廳落地窗向下看的鐘澤,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恨恨地想:哪有散心散到這個時候還不回來的?
給他打個電話?轉念一想,不行,不能太慣著他。一個大活人,不,一個能毀天滅地的家伙,失蹤了還不到12個小時,瞎擔心什么。
要是擔心的話也該擔心某個遇到他的倒霉蛋。
鐘澤邁著氣定神閑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泰然入睡。
沒關系,他明天就會回來的。
第70章
夜色如墨,文物研究所的辦公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寂靜,只有微弱的風吹動窗簾,發出沙沙聲。
從窗戶翻進來的文姿言,正站在墻邊,呼吸放得極淺。雖然保安們此時正在看球賽,并不會上來巡邏,但她依然要小心。
她掏出一只小型手電,走向了文件柜。用力一拽,文件柜的鎖應聲損壞,她順勢拉開了抽屜。
里面的文件夾排列得整齊,但她一眼就看見了標有“YT-地宮古尸3號鑒定報告”的那一個,小心地將文件夾抽出。
鐘澤告訴過她,那九頭怪物就是用5號城考古隊帶回來的古尸上的附著物克隆的。這就是她深夜到此翻看文件的原因。
翻開報告的第一頁,她看見了熟悉的字樣——鑒定結果:古尸距今2萬年以上。
她的手電抖了一下,2萬年?這是官方對外公布的數據一直是距今6500年,包括她在內的,考古局人員都是這么被告知的。
但下面還有更震撼的:推測古尸壽命超過300歲。
壽命300歲?以當時的生活條件,30歲還差不多。
難道他生前能活到300歲是因為被舊日支配者污染的關系?那么古尸距今的生活時代,為什么也要被篡改?篡改這個數據有什么意義嗎?
忽然,一股寒意從她的脊背升起,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她迅速合上文件夾,動作干凈利落,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她輕輕推回抽屜,順手將文件夾調整到原位,最后一次深吸了一口氣,關掉手電,整個人如同影子一般藏進了門后的陰影。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一道手電光掃過房間。
從來人的輪廓看出,正是局長。文姿言暗叫不好,深夜此人到此,如果不是也來當賊,就是來抓賊的。
局長走到了文件柜跟前,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我知道你還在這間屋子內。你知道嗎 ?有的時候,考慮到公眾的接受度,一些真相需要被掩蓋。”
文姿言屏住呼吸,一聲不吭。
“孩子,時候不早了,回家休息吧,今夜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局長則緩步往外走,待到門口,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這星球上經歷了數次生物大滅絕,然后又重新孕育生命,周而復始,而我們,是第幾波人類呢?”
什么?文姿言瞪大了眼睛,耳邊只聽到局長漸漸離開的腳步聲。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第幾波人類?
文姿言一頭霧水地陷入了沉思。
—
鐘澤早早就醒了,他睡得并不好,總覺得能聽見景辛回來的關門聲,但事實是,景辛并沒有回來。
因為如果景辛真的回來了,一定會來找他,不管是撒嬌還是捉弄他,肯定會出現在他床前,但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鐘澤默默地起床,走出了臥室。客廳內依舊不見景辛的身影,每天這個時間,他要么看電視,要么在玩手機,但此刻,屬于他的沙發位置空空蕩蕩的。
鐘澤走進了廚房,還是沒人。最后的希望是他的臥室,鐘澤走進去,不出所料的,床鋪壓根沒被動過。
這意味著景辛昨天一晚上沒回來。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么就是這似乎是第一次在沒有外界的干擾下,分開這么久。
自從認識他以來,他倆都是形影不離的。祭祀之前,他倆雖然也分來過幾天,但他們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不像現在,他完全不知道景辛去哪里了。
鐘澤倒在沙發上,心想,沒準景辛找到了新朋友,這會正和新朋友一起玩。可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什么樣的新朋友,能剛認識就一起過夜?!
再說了,景辛那種性格,怎么可能主動去結交朋友。
那就是喝醉了,倒在哪個酒吧的后巷里了?一會醒酒了就該回來了吧。
又等了幾個小時,中午時分,還不見景辛回來,鐘澤就有點慌了。
難道昨天出去玩,碰見壞人,被拐賣了?
想起在金圖門那一次,鐘澤就有點脊背發涼,但又一想,誰拐了景辛算他倒霉,死到臨頭。
可是,如果不是被拐賣了,怎么還不回來?鐘澤走到窗前,向下看,可是只能看到忙碌的行人和川流的汽車。
“愛回來不回來,我管他呢!”鐘澤叫CC聯系自己的廚師,準備好好吃一頓。當CC問他,廚師那邊詢問準備幾人份的食材的時候,鐘澤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兩個人。”
可惜,等鐘澤都用餐結束了,仍不見景辛的身影,而此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景辛是真的離家出走了。
鐘澤握著筷子,恨不能掰斷了,咬著牙說:“有能耐一輩子別回來!回來,我也把你攆出去!”
翌日早上,鐘澤聽到屋外有男人的說話聲,立即下床,連拖鞋都沒穿,赤著腳就拉開了房門,卻發現是廚師團隊里的助手。
他這才想起似乎昨天他們問他需不需要準備第二天的早餐,他好像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對不起,我們打擾到您休息了嗎?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對方的鞠躬致歉,鐘澤根本懶得回應,麻木著走回了自己屋內,往床上一趴,直到CC告訴他:“廚師和助手們已經離開,主人可以享用您的早餐了。”
“我不餓……你告訴他們,以后的餐食,除非我聯系,否則不用上門做了。”
“是。”
鐘澤揪著被子,心想,景辛這家伙,已經消失一天兩夜了,究竟去哪里了?!
很快,這個紀錄就變成了兩天兩夜,等鐘澤再一次早晨醒來,沒看到景辛的時候,他意識到他這家伙可能是來真的。
他趕緊拿過手機,給景辛撥電話,得到的是冷酷的提示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鐘澤握著手機,眉毛擰成一團,難道被敵人抓走了?就像他們綁架大姐那樣?可是如果敵人已經強到能控制住景辛了,那么沒理由不對自己出手。
所以,毫無疑問,景辛是主動失蹤的。
“媽的,你行!”鐘澤把手機扔到墻上,彈飛后落到了地上。
這時,看到手指上戴的訂婚戒指,干脆也摘下來,朝墻上擲了出去。戒指不比手機,小巧輕盈,碰到墻上,被彈飛后,咕嚕嚕就滾進了床下。
鐘澤在床上坐了一會,長嘆一聲,正準備把它找出來,卻此時,被摔碎屏幕的電話躺在地上響了起來,他遠遠就看到上面顯示的是父親的名字,正是心情糟糕的時候,真的不想再和糟糕的人說話。
但忽然想到,說不定是白申宇和父親搞的鬼,把景辛藏起來了,否則的話,好端端的,白申宇為什么會來2號城?
他忙接起了電話,“喂?”
鐘慶的聲音依舊沒有溫度,“你這幾天在干什么?你大姐的事情調查了嗎?只顧著和景辛玩樂嗎?”
“景辛?你不知道景辛沒在我身邊嗎?”
鐘慶道:“那你沒和他玩樂,你在做什么?”
鐘澤聽出來,父親并不知道景辛的下落,有點絕望地躺回床上,呵呵笑道:“應該是吧,估計是不想結婚了,人不見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什么?”鐘慶的語氣有點超乎鐘澤預料外的震驚。
“您很在意嗎?”
“當然了,你連自己身邊人的下落都查不到,我很質疑你的業務能力。”鐘慶回答。
鐘澤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但依然覺得哪里怪怪的,“我所說的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是指我根本沒去找,而不是我找了,沒找到。”
他的確沒去找過,可如果去找,又能去哪里找?景辛就沒離開過他。
難道是游樂園?鐘澤騰地坐了起來,但很快又萎靡地躺下,哪有人能在游樂園待三天的。
“哦,所以你倆分手了?”鐘慶說:“很好,這次你五哥跟謝學穎訂婚之后,就輪到你了,我會給你找個乘龍快婿的。”
“……我現在不想談私人問題,我去調查大姐的事情了。”鐘澤想起了謝學皓,心煩意亂之下,直接掛斷了電話。嘴上說去調查大姐的事,但現在他哪有這個心情。
如果父親再給他找個未婚夫,那么景辛會出來干涉嗎?
難道自己要用這招測試景辛嗎?用別人的命做測試,這也太沒人性了。
況且,如果真的這么做了,景辛還沒出現,他該怎么辦呢?
鐘澤在床上僵直地躺了一會,騰地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自我安慰地說道:“很好,看來我終于可以從長久的壓力下解放出來了。走吧,走遠點,別再回來了!”
對,去喜歡別人吧,叫那個“幸運兒”背負你的喜怒哀樂吧!
鐘澤以為自己想到這里會很生氣,可是并沒有,而是一種莫名的無力感,還有充斥胸膛的酸澀。
不是,我就是說景辛你這個王八蛋,就是分手的話,也得明說吧。
不聲不響地消失了,算怎么回事?
再說,那天發生在兩人間的對話撐死了算是拌嘴,連吵架都算不上。
他已經極力克制了,也沒說什么重話,還叫他在家等他,結果景辛就這么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他想起來了,他出門前,景辛威脅他,不許走出這道門,否則后果自負。
難道這就是他給他準備的后果?!
“景辛,你這個王八蛋!”
鐘澤使勁捶了床幾拳,越想越氣,雖然只有自己在家,但每個動作都帶著憤怒,無論是衛生間的門還是冰箱門都摔得山響,連CC都嗅到了異樣,躲了起來。
又到了深夜,鐘澤睡不著,給左源發了消息:我記得你說過,你當初通過一個叫千里眼的人找到我的。那么他能找到景辛嗎?
左源立即就回復,并未詢問景辛為什么不見了,只是說:忘了告訴你,千里眼不小心看到你身邊的景辛,眼睛差點瞎了。我估計他是找不到景辛。
鐘澤失望至極:哦,我知道了。
將手機一撇,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很好,躲吧,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
不會真的就這樣躲自己一輩子吧?
很好,那我明天就和別人結婚!鐘澤恨恨地想,但是馬上就冷靜了,這種意氣用事的想法,簡直像個小孩,幼稚死了,成年人不是這么處理問題的。
翌日醒來的鐘澤,發現景辛還沒回來,連氣都生不起來了。
他試著再次撥打景辛的電話,仍舊是關機狀態。他嘆氣,茫然地看著窗外,這時手機震動,他低頭一看,又是父親,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接了起來。
“喂?”鐘澤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半死不活的。
“你五哥和謝學穎的訂婚宴在明晚。”
“這么快?”
“年輕人怕錯過彼此,都想早點定下婚事。你和景辛最好來參加。”
仍舊是命令式的語氣,鐘澤心煩意亂地說:“不是跟你說了么,景辛不見了。”
“所以,你一個人來參加?有其他的男伴嗎?”
“……”鐘澤心一橫,“沒錯,我第一人參加。”
“不要缺席。”鐘慶便掛斷了電話。
—
又是奢華的大廳,連頭頂吊著的水晶燈的樣式都差不多,鐘澤站在角落,手里握著一杯紅酒,一切都像是那日的重演,唯一不同的是沒有景辛陪他。
薛逸發現了他,走到他身邊,擔心地問:“好幾天沒有你消息,怎么不見景辛?”
“他……有事出門了。”
薛逸心想需要景辛出門親自處理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便知趣地不打聽了。
這時,謝學穎和鐘檸身著禮服,接受著賓客們的祝賀。
謝學穎身著一襲淡紫色禮服,面帶微笑,舉止優雅。鐘檸站在她旁邊,笑得溫文爾雅,表面上看去真是天作之合。
連薛逸都感慨,“別說,他倆還挺般配的。”
鐘澤心情復雜,弄不好,謝學穎這個人原本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因為景辛刪除了謝學皓,才誕生的人物。
訂婚儀式進入了關鍵環節。謝學穎和鐘檸在眾人的目光中站到臺中央,手牽手面對賓客們,發表了他們的訂婚致辭,因為都是提前彩排過的,一切行云流水,毫無意外。
連之后的鐘慶和謝家長輩的講話也是如此,毫無新意。
薛逸聽得都直打哈欠,“真無聊,不如把這些話發到群里,大家看看得了。”
鐘澤仰頭喝掉了最后一口紅酒,笑問薛逸:“想聽點新奇的?”然后把酒杯塞給他,就大步朝正在講話的鐘慶走去。
鐘澤一路來到了最前排,也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到了鐘慶面前,一把奪過了麥克風。
見父親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能叫這老家伙露出這表情,很讓鐘澤滿意,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
“你要干什么?”鐘慶低聲質問。
“我也想講兩句話。”鐘澤微笑,拿話筒,面對賓客們說:“在場的許多人,可能都不認識我。我叫鐘澤,是鐘家的小兒子。今天是我五哥和謝小姐訂婚的日子。我真心為他們高興,祝他們百年好合。我想,不如好事成雙,我也宣布一件喜事。”他的聲音加大,“我決定兩周后,也就是本月16日,舉行我和景辛的結婚典禮。”
滿堂嘩然。
鐘檸生氣于六弟搶自己風頭,但不好發作,只是看向父親,畢竟最終事情得他拍板,如果父親說一句胡鬧,那么鐘澤只能灰溜溜地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你是認真的?”可鐘慶只是這樣問。
鐘澤鄭重地點頭,“當然,兩周后就舉辦婚禮。”
可如果景辛到時候還不出現呢?
應該不至于吧,兩周時間,這消息足夠傳播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了。只要他沒死,還在上網的話。
他一定會回來和自己結婚。
如果不回來……
不可能!
“真的嗎?”一個聲音傳來。
鐘澤一愣,就見景辛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賓客的最前排,正滿臉驚喜地看他。
“景辛?”鐘澤扔下話筒,朝他走去,毫不猶豫地抱住他,但頓覺這樣還不夠,便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景辛怔了一下,待反應過來,癡纏地回吻了回去。
如果真的有天堂,那么這就是了。
鐘澤的心跳劇烈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只有景辛溫暖的氣息存在于他的世界。
周圍的賓客起初震驚得無話可說,但片刻后,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但無論看客們是何種表現,目光都聚焦在這對新人身上。
鐘檸的臉色已經黑得嚇人,他的手緊緊握住酒杯,幾乎要把它捏碎。
鐘慶則依舊站在臺上,神色復雜,目光盯著鐘澤和景辛,沒有任何表態。
鐘澤的手始終沒有離開景辛的肩膀,生怕他會忽然消失,“這幾天你去哪里了?”
“我……”景辛支吾著。
“我們回去再聊吧。這里不合適。”鐘澤笑著說。
鐘檸惱怒地想,你才意識到這里不合適嗎?!
景辛確認似的再次問:“我們兩周后真的會結婚嗎?”
“當然是真的,否則呢,以為是把你釣出來的餌嗎?”
景辛笑著說:“是不是餌,我都已經咬了。”
鐘慶咳嗽了一聲,覺得按照常理,他還是要阻止一下的,“澤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通知你們我兩周后要結婚了,歡迎你們到時候參加我的婚禮。”鐘澤說。
鐘慶沒有立即回應,場面一度安靜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鐘家父子之間,等待著最終的判決。
鐘慶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決定,你承擔后果就好。”
鐘澤不屑地想,什么后果?被踢出繼承人名單?那破玩意,早無所謂了。便牽著景辛的手大步走出了禮堂,將一切的質疑都留在了身后。
走到室外,夜風一吹,鐘澤登時冷靜了許多。剛才的一幕幕在腦海里閃回,他好像不僅在大庭廣眾下宣布要結婚,還和景辛在眾目睽睽下來了段熱吻。
天啊——
鐘澤尷尬得恨不得原地去世。余光瞄向景辛,發現他正一臉期待地看自己,眼睛里滿是甜蜜,估計糖分能淹死一群蜜蜂,
“我太開心了,今天是我迄今為止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鐘澤想說,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尷尬,最大膽的一天,心肺活躍程度最高的一天。
景辛抱住他,結結實實地親了他一口,“我愛你。”
“別再親我了。”
“怎么了?”
“沒發現我已經被你傳染了嗎?”
“傳染什么了?我很健康的。”景辛疑惑地問。
“當然是被你傳染了戀愛腦啊。”
他能做出今天這些事來,一定是被景辛的戀愛腦病毒,入侵大腦導致的。
不過,他的癥狀還比較輕微,并沒有對景辛的什么行為都容忍,比如他這幾天去哪里了,就得好好盤問一番,不拿出一個合格的理由,絕饒不了他。
景辛原本聽了鐘澤的話,正滿心幸福,就聽鐘澤質問:“你這幾天都去哪里了?”
“那天,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想向你賠禮道歉。我想起在翡翠島的時候,我常給你采花的,所以我想送你一束翡翠島的花道歉。”
“你回去了?怎么回去的?買機票嗎?”鐘澤吃驚地說。
“我太想回去了,然后我就發現我能瞬移了。但是因為不知道島在哪里,我只能不停嘗試在地圖上找到的島嶼。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很久,等我到了島上,才采了一些花,就碰到了孫叔。我陪他聊了一會天,因為他已經不怎么會說話了,又花了不少時間溝通。等我回來的時候,害怕你發現,所以就隱身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鐘澤。
鐘澤見那是一個用干花做的書簽,正是他在翡翠島送給景辛的,他不由得眼睛一熱,“你真的回去了,竟然連它都找出來了。”
景辛“乖巧”地看著他,“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我一直想找回來。”
“那為什么要隱身呢?”鐘澤輕聲問。
景辛支支吾吾地說:“因為聽見你說‘有能耐一輩子別回來!回來,我也把你攆出去!’,我還哪敢現身。寄希望于你心情好一點了,再露面。可是你心情一直都不好。只好一直躲著。時間越久,越不知道該怎么出現。直到今天晚上,聽到你宣布半個月后結婚,實在太激動了,不知不覺就走向你了。”
鐘澤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知道我多擔心么,還以為你出什么事兒了。下次不許再這樣了,否則我真的不饒你。”
“你的意思是,這次原諒我了?”
“……我不想破壞今晚的氣氛。”之前還想,等景辛回來非得給他點教訓不可,但是真的看到了他,卻又生不起氣了,只覺得他能回來真好。
“什么氣氛?”
鐘澤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嚨才說:“反正我覺得空氣中都是粉紅色的泡泡。”
“是這樣的嗎?”
話音一落,夜空中突然浮現出無數絢爛的粉色泡泡,輕盈地漂浮著,緩緩旋轉著,折射出夢幻般的光芒。
那些粉色泡泡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地環繞在他們身邊。鐘澤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最近的一個泡泡,泡泡應聲破裂,化為無數細小的光點,在空氣中消散開來。
這氣氛烘托得實在是太到位了,不利用它做點什么就太可惜了。鐘澤稍稍仰起臉,眼神中帶著期待。景辛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暗示。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縮短,直到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