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四十一天
工作日和假期好像用的不是一個計時單位一樣。
前者的秒表走得極慢,讓人度日如年,后者就像是被人拿著遙控器瘋狂按快進鍵一樣,嗖嗖的就過去了。
江彩芙想說地球你能不能轉慢一點,她還想多睡幾天,地球沒理她,但用行動表達了祂的拒絕。
年后去上班,她摸著鍵盤,適應了好久才找回之前的手感,于是這那一天里,少量的工作里摻了大量的摸魚。
又過了些時日,A市漸漸暖和起來。
外頭多了不少出來曬太陽的流浪貓,懶洋洋地攤著軟綿綿的身子,尾巴尖一翹一翹的,有些完全不怕人似的,看人經過也不避。
江彩芙出來吃下午茶的時候,就看到有一只流浪貓躺在窗外,勾著爪子,虛虛地踩著空氣。
“在看什么?”
對面的原澈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很快看到了那只貓,笑起來,“真可愛。”
“是啊。”江彩芙收回目光,低頭喝了口咖啡。
去年在圣誕節收到原澈禮物的時候,她就說好要請他喝咖啡,可那段時間他忙于學業,她又忙于加班,兩人都空不出時間,所以約好的那頓咖啡在拖了幾個月后,終于在今天落實了。
約的咖啡廳就坐落在A大附近,江彩芙一早就和阿藍說好了,等和原澈喝完了咖啡后就去找她。
大好的休息日,可不能浪費了。
原澈還在看那只貓認真,片,瞇著眸子盯得很刻后,他像是發現了什么,臉上綻開愉快的笑意,“是只還沒絕育的小公貓啊,等會兒我們把它抓去噶了吧!”
江彩芙被咖啡嗆了一下,“你是魔鬼嗎。”
人家在外面曬太陽曬得好好的,你硬要把它提溜走絕育。
原澈單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挖一大塊布丁塞進嘴里,含糊笑道,“我也是為了它好嘛。”
今天的天氣著實不錯,兩人坐在窗邊的位置,沒拉窗簾,午后的日光被玻璃窗濾進來,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暖烘烘的。
江彩芙點了一份樹莓開心果巴斯克,沒想象中的好吃,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甜品的顏值欺騙了,因此對此接受良好。
“吃完點心后,你有別的安排嗎?”原澈興致勃勃地問。
江彩芙適時露出遺憾的神色,“我和我朋友約好要一起逛街的。”
原澈的眼神黯淡了一寸,“好吧,是我沒有提前和你預約。”
江彩芙干笑兩聲,“哈哈,說什么提前預約……”
她用叉子撥弄起巴斯克上的樹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個事情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
原澈看出了她的躊躇不決,無所謂地笑笑,“你直說好了,就算是什么壞消息,也沒關系,我心臟很強大的。”
江彩芙舔了舔唇,小聲嘀咕那對你來說可能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挑起眉,好奇道,“所以到底是什么?”
說完后,他睜大了眼睛,滿臉似有所感地寫著‘該不會吧’,無比挫敗地說道,“難道是我還沒開始告白,你就要拒絕我了?”
江彩芙驚訝于他的敏銳,忙不迭地點點頭,“不好意思啊,因為我的上一段感情還沒有徹底斷干凈,所以我暫時不會進入到新的感情里,這對你來說也不公平。”
“上一段感情?”他眨了眨眼睛,詫然道,“你不是和你前男友大學畢業就分手了嗎?”
江彩芙捂住臉,咬牙道,“是,但我和他最近又聯系上了。”
原澈沉思片刻,欲言又止道,“該不會就是那位喬先生吧?”
江彩芙面色沉痛地點頭,“對,就是他。”
原澈居然一點兒也不意外。
他甚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說他怎么對我有這么大的敵意,搞得好像我是在挖他墻角一樣。”
原來他真在挖他墻角啊!
他喝了口咖啡壓驚,又問,“那……他是什么時候又聯系你的呢?這個方便說嗎?”
“去年十一月吧。”
“……我遇見你好像也是那時候?”
“是啊。”
原澈放下苦澀的咖啡,“真不巧啊,要是我能早點再見到你也好啊。”
江彩芙也覺得他出現的時機實在不妙,老神在在地嘆道,“這可能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原澈卻只覺得自己被命運戲耍了。
他想起江彩芙提起喬郁免時的表情,只有無奈和縱容,絲毫沒有厭煩之色,明顯就是有望復合啊。
那他還有機會嗎?
江彩芙深感抱歉,認真地對他說,“真是不好意思,我現在沒辦法對你的感情做出任何回應。”
他搖搖頭,沉默地把咖啡一飲而盡。
然后沖江彩芙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是我喜歡你啊,又不是你喜歡我,你不用覺得抱歉的。”
他抿了抿唇,笑容里多了幾分靦腆,“你和他……交往了多久啊?這個可以問嗎?”
沒什么不能問的,她如實答道,“三年。”
“三年啊。”他垂下頭,用勺子挖起一塊軟滑的布丁,卻不急著吃,而是若有所思地喃喃,“三年,也該膩了吧?總是看到他那張臉,你真的不覺得膩味嗎?”
他抬起眼,亮晶晶的眼睛對上她,意有所指道,“明顯是我這種沒談過的才更有新鮮感,對吧?”
江彩芙第一次面對這么明目張膽的拉踩,有些愣神。
原澈見她遲鈍的沒有給出反應,也沒在意,低頭將布丁吞了下去。
然后慢悠悠地扭過頭,再看向那只貓的方向時,發現那里已經空無一貓了。
他頓時露出可惜的神色,“跑掉了啊,不能抓去絕育了。”
江彩芙被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同樣望過去,也有點遺憾,“是啊。”
雖然是挺損的,但不對流浪貓的身得不說絕育體百益一害,她平時在小而無區里看到有適齡但沒絕育的流浪貓,也會想辦法帶去絕育。
如果小區流浪貓的群體里有最不受待見的兩腳獸名單,她江彩芙的大名一定會名列前茅的吧:)
吃完下午茶以后,江彩芙禮貌性地問了一下原澈待會兒有什么安排,他聳了聳肩,說想去找找那只流浪貓,能找到的話就帶去寵物醫院噶了。
江彩芙:……
那只貓能遇見這么個固執的人類也算它倒霉了。
“好吧。”她哭笑不得道,“正好我和朋友約好的時間還早,我陪你一起找找吧。”
原澈對此喜聞樂見,點頭如搗蒜,“好啊,人多力量大,有你幫忙我們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至于去哪兒找,原澈想了想,帶著江彩芙走向附近最大的一片花圃。
“我記得這里總有貓在前看到的晃悠,就算不是之那只,也沒關系,只要看著到了絕育年齡就抓走好了。”他臉上洋溢著雀躍無比的甜蜜笑容,嘴里卻吐出對小貓咪而言異常殘忍的話語。
江彩芙汗顏,“希望等會兒你抓貓的時候,不會被打。”
他揚起眉,自信滿滿道,“怎么會?我很有經驗的,絕對不會被打。”
他腳步輕快地走向花圃,同時在衣兜里掏了掏,很快掏出一個貓罐頭。
江彩芙:“……這種東西你隨身帶的啊?”
“嗯哼。”他低頭開罐頭,“不然怎么說我經驗豐富呢?”
他用力扯下拉環,只聽“叮——”的一聲,他瞳孔微縮,頓時方寸大亂。
好消息,拉環拉開了。
壞消息,罐頭沒被打開。
他看向套在指尖上的拉環,表情逐漸驚恐。
江彩芙抿緊唇角,努力不讓自己泄出幸災樂禍的笑,憋得臉都紅了。
他飛快看了江彩芙一眼,耳根通紅,強裝鎮定道,“一時失誤。”
然后瘋狂在兜里摸索起來,掏出一串鑰匙,用鑰匙尖用力懟進罐頭的縫隙里,撬開。
江彩芙忍不住感嘆起來,“真是來之不易的一餐飯……小貓咪要吃個罐罐可真不容易啊。”
原澈被她揶揄得更加羞窘了,低埋著頭,連忙把打開的罐頭放在花圃前,還用罐頭自帶的勺子攪和了兩下。
很快就有兩只貓聞著香味來了,絲毫不見外地沖兩人喵喵叫,然后咕嚕嚕地吃罐頭。
原澈繞到它們后頭,彎腰打量小貓鈴鐺的動作看著總有幾分鬼祟。
不多時,他就失望地皺起臉,“欸?都是摘了鈴鐺的啊。”
江彩芙蹲下.身子,給歡快進食的小貓拍了張照,“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喪氣地垂下肩膀,蹲在兩只貓的屁股后面,手欠地戳了戳它們的尾巴,充滿怨念地咕噥起來,“怎么能兩只都是公公呢……”
戳著戳著,其中一只貓不耐煩地扭頭朝他哈氣,背都拱起來了,兇得很。
原澈見狀,連忙收回手,討饒道,“不弄你了好吧?”
那只貓這才罵罵咧咧地轉了回去,繼續和另一只貓搶罐頭吃。
江彩芙看著兩個擠挨在一起的毛腦袋,被萌得心都軟了,捧著腮由衷感慨道,“真可愛啊,感覺身上尸斑都淡了。”
原澈這次卻沒捧場地應和她,而是側過身,神色警覺,像是發現了什么動靜。
她下意識放低了聲音,“怎么了嗎?”
“……我好像聽到有幼貓在叫。”他匆促地起身,來不及留下什么話語,就快步繞到花圃的另一頭,沒一會兒,捧著一只還沒有他巴掌大地幼貓跑了過來。
看起來才一個多月大?
是只小三花,怒睜著雙眼,惶恐地大聲嚎叫著,企圖斥退敵人,但因為聲音過于稚嫩,身子也一直在瑟瑟發抖,所以絲毫沒有威懾力。
江彩芙注意到它好像有點站不起來,“是腿受傷了嗎?”
“嗯,是后腿,但是不知道傷得重不重。”原澈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一下小三花貓的前爪,在發現似乎沒什么問題后,暫時松了口氣,“得送它去醫院,不然肯定活不下來了。”
江彩芙問他,“那你知道哪家寵物醫院比較靠譜嗎?遠不遠?”
原澈朝某個方向看了眼,“這附近就有一家,我有認識的學長在那里當獸醫,還可以給我打折。”
江彩芙低頭看了眼小貓,和它濕漉漉的眼睛對上,它撲棱著飛機耳,叫聲小了很多。
她的心徹底軟成一灘,“那我們走吧。”
原澈看起來有些驚訝,“你也要一起去嗎?”
她用手指虛點了一下貓咪濕潤的鼻頭,“嗯,不然我不放心。”
總歸要看到它的傷勢被妥帖處理了,她才有閑心思去做別的。
*
到了寵物醫院,小三花被打了麻醉洗了傷口,醫生說它的后腿被玻璃割傷了近一厘米長,2mm深,需要縫針加消炎,再打兩天點滴觀察一下。
醫生說完,對原澈露出有些頭痛的表情,“所以,等它傷好以后又要放在我這兒找領養嗎?”
原澈不好頰,神色誠懇,意思地撓著臉“你也知道的經,我家的貓已夠多了……但是我一定會在朋友圈里努力給它找領養對象的!絕對會盡快給它找個好主人!”
江彩芙將目光從小三花的身上收回來,忙應和道,“我也會幫忙找領養對象的。”
如果實在找不到領養對象,她或許可以自己上……?
她認真思忖著,良久后還是嘆了口氣。
不,還是算了。
她果然還是沒有做好要對一條小生命負責的準備。
“我拍點照片發朋友圈問問我的好友里有沒有要領養的吧。”
她舉起手機,認真給小三花拍了好多角度的照片,確保能足夠還原它的美貌。
瞧瞧這小粉鼻子,圓溜溜濕乎乎的大眼睛,還有可愛的小圓臉和粉爪爪……
江彩芙每拍一張照片,都覺得自己的心更軟了一分。
“我一定會找個心地善良的富婆給你當主人的!”
她擲地有聲地如此保證。
小貓咪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看她神情激動,還是很捧場地喵喵叫了兩聲,把江彩芙萌得心肝直顫。
最后到付款環節的時候,兩個人掰扯了好久。
一個覺得之前的下午茶已經是對方請的客了,貓又是自己撿來的,怎么說都該自己來付款才比較合適。
一個就覺得撿貓也有她的一份,而且她已經上班那么久了,財政情況無論如何都要比一個學生好得多,因此就不愿意讓他付。
醫生左看右看,覺得雙方都有理,就說干脆AA吧!
兩個各出一半,多公平啊!
江彩芙和原澈對視一眼,同意了醫生的建議,各自支付了一半的醫療費。
小三花要住院兩天,但江彩芙在工作日里實在抽不出空來接它,就和醫生約好下周末再來接貓。
她打算這幾天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領養人,找不到的話,就把貓接回自己家暫且養著。
對此,原澈神色有些古怪地感慨道,“養著養著,說不定你就不舍得把它送人了。”
他家里的幾只原住民都是這么來的。
搞得江彩芙都自己投入不敢再看小三花了,生怕過多感情,就真的不舍得把它送人了。
她要是有能力把貓養好還行,那要是養不好,不就難為貓跟著她吃苦了么。
她低頭點開微信,選了剛才拍得最好的幾張貓片,發朋友圈,帶上了醫院的地址,征集富婆(劃掉)善良有耐心的領養人。
動態剛發出去后不久,最先找上她的居然是阿藍。
[陸見藍:你撿到只貓啊?]
[江彩芙:做什么?你不會想養吧?窮拒!]
[陸見藍:???]
[陸見藍:我住宿舍我哪有地方能養?我是想問你今天還有精力和我一起去閑逛嗎?]
原來是問這個。
江彩芙活動了一下肩頸,覺得有點累了,果斷回道:[今天的運動量已經超標了。]
對方秒懂:[行吧,那我幫你轉發一下朋友圈好了,我認識的人比你多。]
江彩芙叮囑她:[記得找條件好一點的啊,不是我勢利眼,但如果自己都養不起的話……]
阿藍發了個無語的表情包:[論勢利眼,你能比得過我?!]
江彩芙:……
在她之后,還有幾個躺列的不怎么熟的好友來找了江彩芙,但無一例外,都是聊了幾句很快就沒下文了。
江彩芙也不覺失望,因為她早做好了要打持久仗的準備。
回家以后,她第一時間進浴室洗去了一身疲憊。
擦著頭發出來后,就發現屋外頭又下雨了。
這個時節的雨水多到煩人,江彩芙無奈地把頭發包好,跑陽臺把干了的衣服都收了進來。
忙完以后,懶洋洋地縮進單人沙發,點開手機,新的消息爭先恐后地跳出來。
[喬郁免:你撿到一只貓?]
[喬郁免:還是和原澈一起撿到的?]
[江彩芙:……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原澈一起撿到的?]
她回去檢查了一下朋友圈,確認自己沒有暴露原澈的名字。
喬郁免呵呵一聲:[本來還不確定,原來真是他。]
江彩芙恍然道:[……所以你根本就是亂猜的啊。]
喬郁免很快否認:[不是,你有張照片拍到原澈的手了。]
有嗎?
江彩芙再次折回去看朋友圈,發現還真有張照片不小心讓原澈的手入鏡了,但只是在照片的邊角露出了幾根手指而已啊!
[江彩芙:這你都能認出來?你的眼神好得有點過分了吧!]
[喬郁免:……這不重要。]
[喬郁免:那只貓,你不打算自己養嗎?還要找領養人?]
江彩芙整個人都蜷縮進沙發里,抱住軟綿綿的抱枕,誠實地說,[怕養不好,不敢養。]
他沉默了會:[那你找到領養人了嗎?]
江彩芙說哪有這么快啊,然后就見他主動提道:[那我養。]
……?!!
誰要養?
你?!!
她心中大駭,差點從沙發上掉下去,怕打字說不清楚,就特意打了個語音過去。
“你真要領養啊?不是在開玩笑吧?”等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對面嗯了聲,一本正經地回道,“好歹是一條貓命呢,我怎么會拿這個來開玩笑?”
江彩芙霎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事情發展到這里有點超出她預料了。
他察覺到她的異樣,聲線緊繃,“干嘛?我要領養它就讓你這么不可思議嗎?”
“確實是很……”她舔了舔唇,“你能把自己養好就不錯了,還養貓……”
“你什么意思啊?我己養得很差把自嗎?”喬郁免冷哼一聲,不服氣地說,“你是覺得我不靠譜,所以就不敢讓我養。”
江彩芙竟有些欣慰,“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清晰。”
喬郁免:“……”
他的語氣變得嚴肅:“我是認真的,不是和你開玩笑。”
江彩芙也秉持著對貓負責的態度,真誠地問他,“你真的知道貓要怎么養嗎?”
他重重嘆了口氣,說,“你等著。”
簡單的,超級有歧義的三個字,江彩芙完全控制不住思緒的放飛,心想他的言下之意該不會其實是——‘你給我等著,我遲早要給你點顏色看看’吧?
直到收到他發來的一個pdf文件,她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她咽了咽口水,懷態點開著挑刺的心文件,發現這新手養貓是一份超詳細的攻略,包括但不限于‘新手養條常識’‘養貓的前貓的一百期準備’''貓咪飲食避坑''‘貓咪用品避坑’等等等等,一往下翻竟長達十幾頁!
她嘶了聲,忍不住發出疑問,“我朋友圈才發了多久啊?你就有了那么長的pdf文件?誰給你做的啊?效率太高了吧!”
喬郁免語氣平靜,“我自己做的。”
她不可置信道,“你做文件能做這么快?!”
他頗有些煩悶地說道,“誰和你說了是今天現做的?”
“那是什么時候?”江彩芙扯下頭上的毛巾,擦著濕發,“你之前就有要養貓的想法了嗎?”
“……”他忽然笑起柔得詭異,“某人大二的時候天天念叨著想養貓,還時刻憧憬著自己一覺醒來就能看見一只巨無敵來,語調溫可愛的小貓咪睡在身旁,說想象不到那樣的自己會有多么幸福……”
“這么快就忘了嗎?”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大二有段時間,江彩芙很喜歡拉著喬郁免去貓咖約會。
雖然那些店的點心和飲品的味道都中規中矩算不上多好吃,性價比也低,但她為了能擼到毛絨絨,還是樂此不疲。
一邊玩貓,一邊美好暢想:“真的好可愛啊……等我工作了,我一定要養一只!”
“真不敢想象以后我要是有了一只貓,能每天醒來都能摸到它毛絨絨的肚皮,我將會是個多么幸福快樂的小女孩!”
“哦天吶,這只貓好胖啊,原始袋好好捏!”
“我以后一定要養一只!”
偶爾說一兩次,喬郁免還能當她是口嗨,說得多了,他就以為江彩芙是真想要了,甚至懷疑她是故意提那么多次想要暗示他養一只貓能供她隨時rua。
他反正是一個人在校外住,房子夠寬敞,想來養只貓也不會多占地方……
心里有了記掛后,他就有意無意的開始在購物軟件看起了貓貓用品,有時刷短視頻看到新手養貓教程,也會停下來看看。
網上關于少,他某天晚養貓的知識不上睡不著,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地把那些養貓tips搜羅著匯集成了一個文件……現在想想他當時還真是無聊得可以。
一段時間過后,他覺得自己養貓的理論知識豐富得可怕,就差一只貓讓他實踐了。
于是他開始拐彎抹角地問江彩芙想要什么品種的貓。
以她那病入膏肓的顏狗特性,肯定是想要長得好看的貓,喬郁免心想,她或許會想要布偶貓、金吉拉或者曼基康,但按照他的審美,其實感覺緬因貓和德文卷毛貓也不錯……
“什么?養貓?不要!”
江彩芙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戳破了喬郁免所有的幻想。
他沒反應過來,“你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嚷嚷著想要么?”
“說是那么說啦,但以我倆這幼稚的心態,能把自己養好就不錯了,哪能照顧好另一條生命啊?”
她停頓了一下,怕喬郁免不把她的話當回事,故意板起臉,用自己最嚴肅的語氣警告他,“別真給我搞一只貓出來啊,那對我來說只有‘驚’沒有‘喜’!”
喬郁免真搞不懂她為什么口風能變得那么快。
明明前陣子還天天念叨著多么想要,等他真打算養一只了,她卻又表現得如此抗拒。
但江彩芙向來是對什么都只有三分鐘熱度的性子,所以喬郁免只當她是對養貓的熱情消散了,內心隱隱失落,但還是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不再把養貓的事情掛在嘴邊。
誕生于某個聊產物,也被他隨失眠夜晚的無手扔在了某個文件夾里,本以為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沒成想她居然突然撿了一只貓,還在朋友圈找起了領養人。
瞧瞧這設置的領養條件——心地善良,對小動物有足夠的耐心,最好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家里要封窗……
這說的不就是他么?
他甚至是頂配!
“所以選我當領養人你到底有什么不滿意的啊?”
喬郁免不滿道,“你自己不愿養貓也就算了,還能不讓我養啊?”
江彩芙:“……”
所以,人總要對自己年輕時的口嗨付出代價是么?
真難為他連這么小的事都還能記住了。
她悻悻地摸著鼻子,“我沒有不讓你養,但是,我撿到了它就必須要為它負責是不是?所以篩選主人一定要認真嚴謹。”
這倒也是。
喬郁免的語氣軟了一點,“我的條件和你發在朋友圈里的要求有哪里對不上么?善良耐心,有一定經濟實力,家里的陽臺也都是封了的。”
“呃,善良……”
“你什么意思?我很惡毒嗎?!”
見他又要炸毛,江彩芙連忙開口安撫,“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你平時工作很忙吧?真的有精力照顧一只貓么?”
“再忙我也要回家的啊,又不是直接睡在公司了,肯定每天都會抽出時間陪它的,說不定它還覺得每天都要見到我很煩呢。”
聽到這里,江彩芙逐漸陷入沉思,連頭發都顧不得要擦了。
這樣一看,他好像確實挺適合領養那只小三花的。
喬郁搖,并不急著把這事免感受到她的動定下來,而她商是和量道,“我打算置個這幾天布貓房出來,貓架和玩具什窩貓爬么的……我看中了哪款都提前給你看看?你覺得好我再買?”
“要是你愿意把貓交給我養,你也可以隨時回訪,隨你怎么考察都行,總比交給一個不怎么熟的人養好,對吧?”
言之有理,江彩芙徹底被說服了。
她最終拍板道,“好,那你先買貓咪用品,下周末我們再去醫院把貓接回來。”
對面的語氣恢復成了她熟悉的得意,“放心好了,你絕對不會后悔你今天做下的這個決定的。”
江彩芙:“……”
但愿吧。
既然已經確定了領養人,那朋友圈里的動態就沒有必要了。
她把今天的動態刪了個干凈,和原澈說已經找到領養人時,對方震驚于她效率居然如此之高,半開玩笑地說,“這么快就讓你找到人美心善還喜愛小動物的富婆了?厲害呀!”
他還記得江彩芙在小三花面前立下的flag,保證要給它找個富婆主人。
江彩芙莫名心虛,沒好意思主動說領養人就是他前男友,只模糊重點道,“呃,反正確實是有錢大方,家里空間也大……應該會是個不錯的主人。”
原澈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是下周六去接貓嗎?約的幾點啊?我也去送送小三花。”
江彩芙慌了一下,“啊?你也要去嗎?”
“嗯。”原澈理所當然地說,“貓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撿到的啊,我當然要見見它的領養人到底是什么樣的,才能安心送它走啊。”
江彩芙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小聲嘀咕起來,“說不定等你看到了它的領養人,放不下的心就會徹底死掉……”
原澈并沒有聽清她說了什么,他好像有事要忙,匆匆和江彩芙說了兩句就掛斷電話了。
到最后,江彩芙也沒來得及告訴他領養人的真相。
她揉了揉腦袋,在‘現在直接告訴他領養人的身份’和‘等下周六再揭曉答案’兩個選項中搖擺不定。
躊躇了小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快刀斬亂麻,早死早超生,把領養人就是喬郁免的事在微信告訴他了,可他那時應該是沒看手機,沒有及時回信息。
不過江彩芙對此并不在意,反正她想要傳達的意思到了就行,并不期待對方給出的任何回應。
后來的幾天,她陸陸續續的收到了喬郁免發來的各種貓糧和貓砂的評測,和她商量著要給小三花買哪個品牌的,還有一連串的貓窩貓爬架一類的商品鏈接,問她覺得哪款比較合適……
江彩芙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選擇困難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像都還不錯的樣子。
她看著他發來的照片里,最初那個空落落的房間里一點一點的添置上了不少物品,逐漸變成了一個設施齊全且干凈溫馨的貓房,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原本很難捱的工作日,似乎也在給小貓挑選各種用品的期待中變得輕松了不少,讓她產生了一種時間的流速變快的錯覺-
周六,寵物醫院。
江彩芙小心翼翼地摸著痊愈的小三花,不露痕跡地打量身側的兩人。
左邊那個穿著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裝,透過平駁領能看到里面杏色的深v綢緞襯衫,一片精致的鎖骨白得晃眼;
西裝衣襟除了似浴袍系帶的了用紐扣系攏,還增加長飄帶的特意掐出設計,一截勁瘦的腰,走起路著一晃一晃來細長的飄帶跟的,讓江彩芙盯著他不自覺地就想的飄帶看。
在不說話的時候,他看著還真像是剛從T臺下來的一樣。
右邊的那個就簡單多了穿得,淺藍的襯衫色的針織疊著藍黑馬甲,黑色的褲子配著款式簡單的帆布鞋,慵懶松弛又極具蓬勃的少年氣,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感嘆:好一個青春男大!
她忍俊不禁地出聲,“這你倆走在一起,看著都不像是同齡啊!”
“……”
喬郁免刻澈從頭打量意且緩慢地將原到尾,嘴角逐漸勾出的弧一抹微妙度,目露不屑:一把年紀了還穿得這么幼稚,營造什么少年感裝什么嫩啊?呵。
原澈感目光,皺起眉,同樣回受到他投來的不善以鄙夷的眼神——你有本事把領口再往下拉啊!怎么不直接拉到胸口算了?腰上的系帶這么緊,可顯著你肩寬腰窄胯還寬了!
不知廉恥的狐貍精!
兩人的腦電波在此刻突然同頻,都覺得對方是故意打扮成這樣來奪人眼球的。
江彩芙在這時又納悶地出聲,“但你倆真的不冷嗎?才二月誒,都穿那么薄,當心別感冒了。”
說完,她緊了緊身上的毛絨外套,感覺暖暖的,很安心。
只顧著好看完全沒在意室外多少度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旁圍觀的醫生搶了先,“哈哈,他倆一看就火氣很足的樣子,肯定不冷的。”
喬郁免扯起唇角,伸出食指輕點了一下小三花的腦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藏著親昵,“嗯,我一年四季都火氣很旺的,你不是知道么?”
原澈則是若無給小三花準備的玩其事地把自己具零食小禮包提起來,對江彩芙說,“零食還是過兩三個月再喂給它吧,這段時間就喝羊奶吃貓糧就好……”
江彩芙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伸手要接過他手中的小禮包時,他卻又攤開了另一只手掌,沖她大大咧咧地笑道,“如果你好奇我冷不冷,其實可以戳一下我的手心感受一下的。”
她一怔,伸出的手頓時滯在半空。
喬郁免見狀不對,瞬間垮下臉,眼疾手快地奪過原澈手中的袋子,又狠狠拍走他攤開的那只手,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領養貓的人是我,這東西也該是要交給我的吧?”
原澈不緊不通紅的手心,緩緩擰慢地收回手,看著自己起眉,看向江彩芙的眼神里滿是憐意,“他好粗魯啊,第一次見到這么蠻橫不講理的,你以前和他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
江彩芙:O.O
這就是傳說中的貼臉開大么。
她都不敢想象喬郁免此時的表情會有多難看。
她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向身旁投去一瞥。
意外地發現喬郁免僅僅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就擠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聲音平和,“讓你失望了,我們以前甜蜜得很。”
原澈不以為然地笑笑,“是嗎?恐怕只是你的一廂情愿吧。”
他絲毫不帶歇氣的,轉頭就繼續跟江彩芙上眼藥,“把這小家伙交給喬先生養真的沒問題嗎?他看起來……耐心不是很好的樣子啊。”
喂,你那可疑的停頓是怎么回事?
江彩芙吞下不合時宜的吐槽,對原澈解釋說,“他對人類是沒什么耐心,但對小動物都還挺包容的。”
喬郁免一聽,瞬間轉怒為喜。
看向原澈的眼神也由憤恨變成了洋洋得意的挑釁。
隨你怎么詆毀好了,反正他在江彩芙心中的美好形象必不可能被這簡單的三言兩語就挑撥了。
原澈抿唇,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好吧,既然你這么相信他,那他肯定也是有可取之處的吧……雖然我是沒看見。”
江彩芙訕訕地笑笑,“他比較……呃,內秀。”
喬郁免不悅地撇嘴,什么內秀啊,他這人這么多優點,有人沒看到純屬眼瞎!
他沉默地彎下腰,把自己帶來的航空箱打開,里面已經鋪好了厚厚的尿墊。
“讓它進來吧,我帶它回家。”
江彩芙嗯了聲,輕輕地把小三花放進航空箱里。
小家伙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頗感不安地小聲喵嗚了幾聲。
喬郁免蹲在它身前,用指腹輕蹭著它的腦袋,一路撫到脊背,來回幾下,小三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友好,嘗試著用腦袋頂了頂他的手心。
“你想好給它取什么名字了嗎?”江彩芙小聲問道。
關于名字,他們其實已經討論過好幾輪了,但兩人心屬的風格實在大相徑庭,所以一直沒討論出個結果。
喬郁免是洋氣派的,想的名字都是些什么princess、fairy、lucky之類的,江彩芙就想問他以它帶后要是把出門,在大街上叫它這些名字,真的不會覺得尷尬嗎?
相較之下,江彩芙取的名字就樸素很多,大吃的,花卷爆米泡芙部分是蛋撻花什么的,喬郁免聽完,沉出聲默良久后才問她:你是不是餓了?
還說她取的這些名字更適合橘貓,因為顏色更貼近。
江彩芙:……
江彩芙無法反駁,無話可說。
于是關于名字的問題,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喬郁免微皺著眉,啟唇,“其實……”
原澈冷不丁地湊上來,“其實我這里有個好名字。”
喬郁免隱晦地翻了個白眼,特意把航空箱調了個方向,不讓他看貓,“誰問你了?是你的貓么就你取名?”
然后眼巴巴地看向江彩芙,認真地說道,“我們叫它福來怎么樣?福氣到來的意思,聽著多喜慶啊。”
江彩芙對上他晶亮的眼睛,狀似沉思片刻后,點了點頭,“雖然比不上我取的那些,但也算是不錯的名字了。”
把喬郁免逗得眉開眼笑,忍不住笑嗔她自戀。
江彩芙木著臉,不為所動道,“我取的名字本來就很好聽。”
說完,她直起身子,拍板道,“該走了吧?總感覺我們待在這兒有點影響人家做生意。”
八風不動作壁上觀的醫生終于樂呵呵地開口,“沒事兒,本來今天就沒什么預約,你們仨還可以再演幾段的。”
江彩芙:……
她揉著腦袋,突然覺得有點累,想回家睡覺了。
喬郁免緩緩提起航空箱,透過航空箱頂的福來的的縫隙觀察里面狀態,見它只是最初慌亂地叫了兩下就趴下緊貼著墊子,稍稍松了口氣。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像是預判到江彩芙會開口拒絕一樣,他氣兒都不喘一下地添了句,“天氣預報說等會兒會有雷陣雨,坐我的車回去也方便一點。”
江彩芙果然沒話說了。
只是面上隱隱浮現糾結之色,好像還是沒能真正下定決心。
直到原澈突然插來一句,“等會兒是要下雨,你坐私家車回去確實會省事很多。”
聽到這話,反應最大的不是江彩芙,而是喬郁免。
他幾乎是匪夷所思地看向原澈,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給自己說好話。
該不會接下來就是話鋒一轉給自己使絆子吧?
原澈別過頭,實在懶得搭理他,所謂的看似為他說好話的行為,實際上也僅僅是基于‘利她’而做出的最優解。
見兩個人都這么說,確實也想省點麻煩事的江彩芙胡亂點點頭,催促道,“嗯嗯,那走吧,別還沒走到停車場就下雨了。”
喬郁免透過窗口看向屋外低壓的烏云,嗯了聲,“某些人一看就沒帶傘,可別回到學校就被淋成落湯雞了。”
原澈扭頭就問醫生借了把傘,拿在手里往上拋了兩下,無聲炫耀似的。
江彩芙低頭看著手機,悶頭朝外走,另外兩人落后一步,依然是一左一右地夾在她兩道,她快就跟著快,她慢也同樣放慢腳步。
讓妄想脫離這奇怪隊形的江彩芙郁悶極了。
好一個左右為男!
還出不去了是吧!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從寵物醫院出來,恰逢一陣凜冽的冷風朝幾人面門吹過,帶來早春料峭的寒意。
江彩芙眼尖地注意到喬郁免微不可察地打了個寒顫。
她低下頭,想要當做沒看到,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壓不住。
喬郁免瞥她一眼,警覺道,“你笑什么?”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發笑,但總感覺對他很不妙的樣子。
江彩芙揉了揉鼻尖,佯裝無事道,“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高興的事。”
另一旁的原澈低頭看手機,很小聲地嘀咕起來,“人家笑一下也要管,真的是……”
不巧的是喬郁免聽力很好,剛好把對方吐槽的內容聽了個全。
他臉色微僵,朝江彩芙那邊靠了靠,用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低聲解釋,“我就是好奇你為什么笑,不是要管你。”
江彩芙笑著搖頭,示意自己沒在意。
喬郁免面色稍緩,想要和她說點什么,又顧忌著原澈在旁邊,感覺無論開啟什么話題都會被對方下套子,還不如先不說了。
他低下頭,查探了一下小三花的狀態,見它乖巧地趴在墊子上好奇地打量外面的世界,沒有露出任何不適的表情,松了口氣。
然后側過腦袋,在注意力轉回江彩芙身上時,視線凝住,“那個兔子掛件被你拆了?”
江彩芙一聽這話有點沒反應過來,“什么東西啊?”
她低下頭,在看到自己的包上空蕩蕩的什么掛件都沒了以后,才驟然一驚,“我兔子呢?”
原澈探頭過來,“那個毛絨掛件?剛剛在寵物醫院還看到了。”
“那應該是掉在醫院或者過來的路上了吧。”江彩芙開始往回跑,僅留下一句,“我回去找找!”
別看那個兔子掛件好似平平無奇,它的價值可是高達兩百多塊啊!
買回來還沒半年呢,要真丟了,她得慪死!
喬郁免手上提著個航空箱,不方便跟著江彩芙一起跑,所以他被迫留在了原地,不僅如此,他還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作勢要追上去的原澈,“你湊上去做什么?添亂嗎?”
原澈冷著了回來,眉眼間難臉把自己的衣擺扯掩惱意,“某些人能不能擺正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啊?明明只是個過去式而已,還整天恬不知恥地往江彩芙身邊湊。”
“恬不知恥?”
喬郁免像是聽到了笑話,嫌惡道,什么“論不知恬恥,誰能比得過你啊?當著我的面就敢勾.引她讓她戳你的手,你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啊?”
“那和你有什么關系?”原澈理直氣壯道,“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安靜好嗎?管天管地還要管前女友有了新的追求者嗎?”
喬郁免掃了他一眼,“追求者?你?”
原澈垂頭拍了拍衣角,并不做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我聽她說,你們之前談了三年啊?”
“嗯哼。”他挑眉,不無得意道,“所以我們那么長時間打下來的深厚的感情基礎,可不是你只言片語就能挑撥了的。”
原澈無可無不可地點著頭,似是而非道,“難怪她說……害,也能理解吧,都談了這么久了,哪還有什么新鮮感可言啊。”
“……你什么意思?”喬郁免沉下臉,拿出做的認真度閱讀理解來揣摩的三言原澈兩語,睨著他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她親口和你說她膩了?”
話音剛落,他就斬釘截鐵地否認道,“不可能!”
原澈聳了聳肩,面上一派事不關己的輕松笑意,“誰管你信不信啊。”
喬郁免定凝望他片定地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勾起唇,輕描淡寫地問,“聽說你前陣子申博了?”
原澈皺眉,為這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感到不解,“和你有什么關系嗎?”
“和我確實是沒關系。”喬郁免笑得越來越愉快,幾乎是眉飛色舞地說道,“但你每天那么多實驗要做,還數據得整理看文獻,兼顧要和導師執業醫考試還搞科研……這一天天的,你能忙得過來嗎?就算真談戀愛了,你能有時間去約會?”
漫不經心的一字一句,都化作了尖銳的刀子往原澈心口上捅。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我……”
喬郁免冷笑著,繼續輸出,“碩士階段就這你的么忙了,博士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整天在病房里穿梭忙課題,,還得做導師扔給各種雜活……一個不好還得延說不定畢!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要談戀愛?你配嗎?!”
原澈面色難看地深吸了口氣,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句名人名言,“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擠擠總能有的!”
“擠又怎樣?江彩芙工出來時間作也忙啊,你倆的休息不到時間萬一湊一塊兒呢?總不能讓她來遷就你吧?你多大的臉啊!”
他越說越起勁,到最后神色激動地再次重申,“你配嗎?!”
原澈面色緊繃,“你別太……”
話說到一半,他的眸子微微一動,迅速斂容,恢復成往常乖巧平靜的狀態。
喬郁免見狀,瞬間警笛大作,朝后一望,果然看到江彩芙捏著失而復得的兔子玩偶走回來了。
糟了,剛剛沒控制住音量,該不會都讓她給聽到了吧?
他下意識感到心虛,但不到眨眼的功夫,又重新給自己鼓足了勁——
聽到就聽到了唄,反正他也只是實話實說!
這年頭,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很快結束了心理建設,他挺直了腰桿,不閃不避地迎著江彩芙的目光看了過去,活像只斗勝的公雞,昂首挺胸地展示自己鮮亮的翎羽。
江彩芙:?
她看著莫名亢奮的喬郁免,又望向面色無辜的原澈,一頭霧水地撓了撓頭,想了想,還是決定什么都別問了。
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攬麻煩。
于是她揚了揚手中的玩偶,“在醫院門口找到了,繼續走吧。”
原澈嗯了聲,神情無奈地開口,“我本來是想和你一起回去找的,但喬先生好像不喜歡我離你這么近,所以扯著我不讓我去幫你。”
他頓了一下,而后露出為江彩芙感到高興的笑容,“幸好你這么快就找到了。”
這人怎么回事!不拉踩就沒法正常說話了是吧!
喬郁免面無表情地動了動嘴唇,“他胡扯的……我本來也想去幫你,但你跑得太快了,我又拎著航空箱,不方便追上去。”
江彩芙本來也沒把這當回事,她擺了擺手,無所謂道,“不用在意這種小事。”
隨即轉頭對原澈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后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用,我又沒有真的幫到你……”
喬郁免冷眼看著他這副矯揉造作的作態,心里膩煩得不行,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裝什么天真無辜的大男孩啊……
一股子茶味薰得要命,也就江彩芙眼瘸沒看出來!
好在沒多久,他們就個岔走到了一路口,原澈要回學校,和他們不再同路,所以在不舍地和江彩芙道別后,就拐向了另一條路。
江彩芙則是跟著喬郁免去他停車的地方。
走了沒幾步,她終于忍不住問,“不是,為什么你每次停車都要停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呢?”
喬郁免狠狠嘆氣,“你以為我想嗎?繞著那寵物醫院好幾圈都沒看到空出來的停車位,我只能停遠一點了。”
江彩芙嘴角抽了抽,“行吧。”
在僅有兩個人的場合里,喬郁免的狀態明顯松弛了很多,不再有剛才那種端著的感覺,板正的身形也肉眼可見的變得隨意。
西裝衣襟拖曳的長飄帶隨著他的步伐來回擺動,像連綿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彩芙野中唯一流的目光自動捕捉到視動的物體,視線牢牢的,黏在他的飄帶上。
然后找準時機,在那飄帶似有若無地拂過她的手背時,猝不及防地翻掌將它拽住。
走在前面的喬郁免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視的阻力,他猛地回過頭,正好將江彩芙的惡行抓了個正著。
隨即他垂眸看向被她抓在手心的飄帶,嘴角彎起一個略顯玩味的笑容,“怎么還扯人衣服啊?大庭廣眾的……”
江彩芙立刻松手,“誰讓它一直晃啊,手控制不住就抓上去了……”
她倒也知道自己的解釋有多蒼白,因而說起來沒什么底氣。
喬郁免笑意不減,“那你也不能當眾對我這么耍流氓啊,被別人看到了多不好。”
江彩芙滿頭黑線,“什么耍流氓啊?哪有你說得那么嚴重。”
他哼了一聲,大步朝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走去,“反正被占便宜的是我,我怎么說都成。”
江彩芙:“……”
她跟了上去,看喬郁免把航空箱放到了后車座。
期間福來一直很乖巧,在感受到自己重新進入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后,也只是怯生生地叫了兩聲,很快就被喬郁免安撫好了。
希望等車子行駛以后,它不會太害怕吧。
后車座除了剛放上去的航空箱,另一頭還堆著幾個沒拆的快遞盒,一看就不能坐人。
江彩芙的臉一黑,面色不善地看向喬郁免,后者立刻回以無辜的眼神,“來的時候快遞剛好到了,我就去在后拿了隨手放頭了……你就坐副駕駛嘛,還不容易暈車。”
她一臉篤定,“你就是故意的吧!”
喬郁免避開她的眼刀,為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別太在意那些細節,快上車吧,不然等會兒真要下雨了。”
“可是福來一只貓在后面,等車開了它害怕怎么辦?”
江彩芙對副駕駛沒有那么避之不及,她就是有點不放心福來。
喬郁免長長地嘆了聲氣,語重心長道,“小貓咪總是要長大的,要學會獨立。”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回到后車門前,把原澈給的那個小禮包拆開,翻了會兒掏出一個老鼠球玩具,塞進航空箱。
福來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被送進來的老鼠球,伸出稚嫩的爪子拍了一下,又立馬縮回去兩三,如此試探了次,在察覺毫無威到這顆球對它脅以后,才饒有興致地玩弄起來。
“好了。”喬郁免拍了拍手,自覺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它有東西玩了,應該不會太害怕。”
江彩芙看完他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動作,神色復雜,“你還挺會哄貓。”
他關上車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只是會哄貓嗎?”
江彩芙像是沒聽到他這句話,自顧自地上了副駕駛,系安全帶。
他自討沒趣地撇了撇嘴,上車后問她,“先送你回家?還是說你更想實地考察一下福來的房間?”
“送我回家啊,之前不是看過貓房的照片了么。”
“……你就不怕是照騙啊?明顯是自己親眼看過了才更放心吧?”
“……”
江彩芙沉默地側過臉,與他對視幾秒,擠出一個營業性十足的微笑,“我相信你的人品。”
喬郁免頓時喪氣地垂下頭,“好吧……那你在導航輸一下你家地址吧。”
她嗯了聲,在輸完了小區地址的后,就感覺空閑的左手被他塞了什么東西,有著熟悉的柔軟微涼的手感。
垂下頭,發現那是他西裝的飄帶。
她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倏而撞進他彎起的眼眸,眼底浮溢的笑意微妙而促狹,他故作輕佻地笑道,“拿去玩吧,別再偷摸的了。”
“什么偷摸的啊?我之前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好不好?!”她握緊飄帶,故意用力扯了兩下。
“是是是,那你現在就更光明正大了啊,衣服的主人都隨你玩了。”
他愉快的笑音很快被引擎啟動的聲響覆蓋。
江彩芙切了一聲,很想硬氣地說誰稀罕,但他的西裝面料摸起來確實手感很好,那兩根長長的飄帶也是,團起來捏一下莫名解壓。
殘存的惱意很快就被得到新玩具的興奮沖擊掉了。
她看著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致,偶爾捏兩下飄帶,神經逐漸放松下來,閑適地往后靠了靠。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瓢潑大雨如約而至。
外面的天色早就黯下來,呼號的風越吹越猛,豆大的雨點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車頂,一場早春的暴風雨,痛快淋漓地傾盆而至。
江彩芙抵著窗戶看向外頭被雨霧模糊的建筑物,由衷道,“多適合睡覺的天氣啊!”
喬雨免看了眼導航,“你現在就可以睡啊,反正到你家至少還要半小時,夠你睡一覺的了。”
她想也不想地搖頭,“不要。”
“行吧。”反正喬郁免也只是隨口一提,他打著方向盤,又提醒道,“扶手箱里有礦泉水,你渴了就拿著喝吧。”
江彩芙嗯了身,說不渴,然后就沒話說了。
她把腦袋靠著車窗,聽著外面滂沱如注的雨聲,過了一會兒,就覺得車里安靜得過分,只有三個活物的呼吸聲和心跳,福來很乖,也不怎么叫。
“要不你放點歌吧。”她有點受不了這樣的靜謐。
喬郁免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把音響打開,緩緩流瀉出的鋼琴音舒緩綿長,極為催眠。
江彩芙聽了沒兩分鐘就開始打哈欠。
“可以換成提神點的歌么?”
喬郁免朝后打了個手勢,“嚇到小福來了怎么辦?”
“……也是。”她揉著眼睛,艱難地抵抗困意。
喬郁免看她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的,樂不可支,“你睡唄,又沒誰不讓你睡。”
江彩芙還是搖頭,甚至在手機打開了個小游戲,一副勢必和睡意斗爭到底的架勢。
喬郁免:“……”
行,不睡就不睡吧。
本來就容易暈車,還敢在車上打游戲,等會兒暈不死你!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前面的路。
雨刮器不斷搖晃,刮掉擋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過了會兒,他狀似無意地開口,“扶手箱里還有酸梅糖和酸辣仔姜,你覺得頭暈可以吃一點。”
“嗯?”聽到還有酸辣仔姜,江彩芙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連忙把手伸進扶手箱摸索起來,不忘虛偽地推辭一番,“可是那氣味很大誒,我在車上吃真的可以嗎?”
喬郁免毫不客氣地揭穿她,“說得好像你以前沒在車上吃過一樣。”
江彩芙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著,“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能一樣么?”
喬郁免最煩聽她不是強調他們有些煩悶地現在什么都的關系,頗皺都拿在手起眉,但轉眼見她都拿起一袋仔姜在手上擺弄了,又瞬間破功,故作刻薄地笑道,“你上就差撕開直接吃了,還問我做什么?不是多此一舉么?”
江彩芙耳根一熱,一板一眼地說道,“畢竟是你的車你的零食啊,肯定要問問你。”
喬郁免笑了一會兒,輕飄飄道,“吃你的吧。”
江彩芙看他確實不介意,這才撕開了包裝袋,歡快地吃了起來,臉上逐漸浮現出幸福的神色。
她其實小的時菜里的佐吃姜,每次不小心吃到料姜片,都會嫌出來,直到某次,她被媽媽哄著吃了一小塊外婆候并不棄地吐愛腌制的仔姜,酸爽,吃著很辣脆上頭,她頓覺驚為天人,連平時不愛吃的白粥在就著仔姜一起吃以后,她都能吃上兩碗!
甚至愛屋及烏,連家常菜里的佐料姜片都沒那么嫌棄了。
偶爾吃到,都能面不改色地嚼兩下咽進肚里。
后來,在媽媽發現的毛病以些袋裝后,酸辣仔姜對她而言,作用又多了一重,那就是能緩解暈車,所以家里的車子里平時都會備著一的仔姜讓她吃。
可惜之后去外地上大學,她常別人的車上她還有輕度暈車吃的那種袋裝仔姜就沒那么好買了,只能網購,再加上她也不好意思在吃味道重的食物,所以之后再暈車,她都是含一塊氣味比較輕的酸梅糖或者干脆吃暈車藥了。
還好后來談的男朋友是個狗大戶,每次開出來的車都不怎么重樣的,也不介意她在車里吃味道辛辣的食物,還主動網購了一堆她常吃的那個品牌的仔姜放車里,這樣一來,她哪天暈車了也能好受點。
“我還以為你的車里不會再有這種東西了。”江彩芙很克制地只吃了一包解饞,擦完嘴,她用紙巾把吃完的包裝袋裹起來,再從包包深處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把垃圾扔進去,“畢竟你又不吃。”
喬郁免抿起唇角,“我不吃,總有人會吃。”
她并不搭腔,而是側過身又往扶手箱里摸索起來,問他,“你喝水嗎?”
他拒絕得干脆,“不要。”
她點了點頭,拿起一瓶礦泉水慢慢喝了起來。
堵車了。
稀里嘩啦的雨聲、此喇叭聲還有起彼伏的十字丨交警的哨聲和車路口里柔美的鋼琴音合奏出風格迥異又詭異和諧的交響樂,徹底侵占江彩芙的耳膜,讓她很難再聽到其余的雜音。
她很快喝夠了水,感覺口腔里的辣味也被沖刷得差不多了,才看著前面的車輛一臉痛心,“又要堵多久啊……”
喬郁免反正不急著趕路,懶散地半趴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道,“誰知道呢。”
江彩芙嘆氣,又無能為力。
干等了一會兒,她無聊地從包里掏出一管口紅,順手掰下遮陽板自帶的化妝鏡開始補口紅。
喬郁免也不盯前面的車了,腦袋微微轉過來,眼睛不住地往她嘴巴上瞄。
很快就被江彩芙抓包。
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將唇邊的痕跡暈得更加模糊。
“看什么?”聲音聽著有些僵硬。
“在看……”
喬郁免笑著緩緩撐起身子,因愉悅而半彎起的眼睛很明顯地往上抬了抬,灼灼的視線堪堪從她唇角離開,轉而凝在了遮陽板上。
他意味深長道,“在看我車上的遮陽板啊。”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遮陽板上的化妝鏡忠實地倒映出江彩芙的表情,由最初的羞惱快速轉變為驚訝和無語。
她白了喬郁免一眼,很利落地抬手把遮陽板摁了回去,然后背過身去,對著手機屏幕用指尖輕輕暈開唇瓣邊緣的口紅。
喬郁免始終笑得很安靜,視線不知何時又落在了她的身上,定定地注視著她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勢漸漸小了。
江彩芙感到如芒在背,擦著指尖沾染的口紅,扭過頭,目露不悅,“別盯著我看。”
喬郁免克制住想要聚焦在她殷紅的嘴唇上的視線,很努力地直視前方,沒什么情緒地哦了一聲。
正好前方停泊已久的車子終于開始緩緩行駛,他的注意力也隨之放在了開車上。
江彩芙隱晦地松了口氣,轉頭給車窗開出一條小縫。濕漉漉的絲絲冷風順勢溜進來,帶來沁人的涼意,很快給她微燙的臉頰降了溫。
她看了眼導航,預計十五分鐘后抵達目的地。
又看了眼窗外,雨勢越來越小了,也不知道到小區的時候這雨能不能停,她不是很想撐傘回去,怪麻煩的。
胡思亂想了一通,她毫無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喬郁免拐了一個彎,“還困?”
江彩芙眨著沉重的眼皮,也有點受不了自己了,一天天的正事不想干,凈想著睡覺,不怪陸見藍總調侃她是一級特困戶。
“沒事,開你的車吧,不用管我。”
車子駛過一個水坑,在濺起的嘩啦水聲里,他極輕的一聲嘆息稍縱即逝,“……隨你。”
江彩芙懶懶地嗯了身,靠著車門,迷瞪瞪地看大刀闊斧地刮走迷離的雨霧,總感覺下一秒就,卻又在真正要墮入會昏睡過去夢鄉的著雨刮器前一秒,突然驚醒,理智短暫回籠,繼而重復剛才的循環。
喬郁免分神看向江彩芙時,就見她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闔了起來,本以為她終于抵不住睡意,正想笑,忽見她又像是被驚醒了一般,驀地睜開了雙眼,嚇人一跳。
她深呼吸了兩下,露出微妙的像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好像在慶幸自己并沒有真正睡過去。
……有必要嗎?
睡就睡啊,這么多戲。
喬郁免勾起唇角,覺得她這樣看著真是又可憐又好笑的,但轉念一想,她估計是顧忌著這是在他車上所以才不敢睡吧?
因愉悅而上揚的嘴角立刻往下撇。
切,搞得好像他是什么會乘虛而入借機占她便宜的小人一樣。
他賭氣地收回目光,決心接下來的路程里,自己一定要專心開車,再也不要分出一縷心神。
幾分鐘后,前面又有點堵起來了,他放緩車速,眼神游移著,毫無目的地飄忽片刻,又慢悠悠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啊,眼睛又閉起來了,但眼珠子還在眼皮下一動一動的,嘴巴有點撅起來了……真好笑。
他輕笑出聲,適逢有道尖銳的鳴笛聲響起,順著沒徹底閉合的車窗鉆進來,立刻把江彩芙吵醒了。
她眨著惺忪的眼睛,像臺開機后遲遲沒有反應的顯示器,呆呆望著正前方,實際上什么都沒看進去。
喬郁免順手把她之前沒喝完的礦泉水遞了過去,“喝嗎?”
她機械地扭過頭來,渙散的眸子重新聚起水潤的光點,遲緩地點了一下頭,接過礦泉水咕嚕嚕喝了起來。
喝完水以后,腦子也清醒點了。
周邊的街道變成了她所熟悉的店鋪,車子又拐過一個彎道,江彩芙看到了自己每周五都會去大采購的超市。
又過了一會兒,車子停在了小區附近的停車場。
但雨還沒停,綿綿細雨隨風飄搖,江彩芙把整個車窗搖下來,立刻有風卷著雨絲撲在她的臉上。
喬郁免解開安全帶,見她只顧著探著腦袋望向飄雨的天際,笑著提議,“等雨停了再下車?”
江彩芙慢半拍地搖了搖頭。
雨絲洇濕了她的睫毛,她眨動著眼睛,感覺到那種細而潤的清涼感逐漸融入瞳孔。
她說,“這種小雨要下很久的吧。”
喬郁免沉吟片刻,模棱兩可地嗯了聲,“可能吧。”
“那還是不等了。”她低頭解開安全帶,又看向他,欲言又止道,“等福來到家,你可以給我拍一個十幾秒鐘的小視頻嗎?”
他答應得很干脆,“以后每天給你拍都行,只要你不嫌煩。”
“怎么可能會嫌煩?”江彩芙轉過身,透過航空箱的小縫隙看到福來小小的身體,會心一笑,“這么可愛的貓,我巴不得天天能看到。”
喬郁免抿唇,“是么?”
他緩緩傾身過來,隨之投下的陰翳很快將她包裹住,似有若無的清潤氣息彌漫在周身,她往后躲了躲,有些惱,“有話就好好說,突然靠這么近做什么?”
他立刻委屈地嘴角下撇,眉眼也耷拉下去,隨即抬手,朝她伸過去。
江彩芙有些驚訝和怔忡地睜圓了眼睛,但很快就調整過來,雙臂環胸,倒也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探究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他。
他懸在半空的手似乎凝滯片刻,不消數秒,又若無其事地徑直向前,按住升降器,把車窗徹底關上了。
重新密閉起來的車廂里,空氣流速滯緩,殘留著絲絲潮潤的雨汽。
他明顯認慫地垂著腦袋,湊過去,用額頭抵著她座椅的邊角,佯裝無事地說回原來的話題,“每天給你拍貓,你會不會看膩?”
江彩芙矢口否認道,“怎么可能?它這么可愛!”
他哼了聲,意有所指道,“……長得再可愛,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吧。”
江彩芙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而他也正好抬起臉,露出一雙霧蒙蒙的顯得異常落寞的雙眼。
“就和我一樣,無論長得多好看,被你夸了多少次,看得久了,你也會覺得也就那樣,然后膩了,對不對?”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歪了一下腦袋,眉宇間籠罩著迷惑不解,直言不諱道,“都分手這么久了,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車撞樹上你就知道拐了,股票該漲的都漲完了你終于知道買了?
喬郁免被這簡單的一句話刺得心口生疼,面容扭曲了一瞬,梗著脖子強撐道,“所以……真的是膩了嗎?”
江彩芙卻不急著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納悶地問,“為什么突然問這個?誰和你說什么了嗎?”
喬郁免吸了吸鼻子,結束所有的鋪墊,終于開始告狀了,“原澈和我說的,說你和我談了三年什么新鮮感都沒有了,膩味了……”
“他說,是你親口對他這樣說的,真的嗎?”
他毛絨絨的腦袋砸在她重重地的肩頭,委屈而兩下,期期艾艾親昵地蹭了地說,“你真的是這?也真的是……膩么對他說的嗎了嗎?我對你來說感和吸引力都真的一點新鮮沒有了嗎?”
江彩芙捋清了前因后果,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他和你說了這種話?不會吧?”
喬郁免神色一僵,沒想到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澄清,而是質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他面如沉水地撐起身子,別過頭不再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謔的冷笑。
“呵,是,他們都是好人,絕對不會做那種挑撥離間的事,只有我,最喜歡背后說人壞話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行了吧?”
江彩芙并不著急解釋和哄人,語氣還是不緊不慢的,“我只是在實事求是,秉持著認真嚴謹的態度確認一遍而已。”
她覷著喬郁免愈加慍惱的面色,再次問道,“所以他真和你說了,是我親口對他說,我玩膩你了?”
‘親口’二字明顯咬重了音節。
“……”喬郁免神色微變,僵硬地扭頭望向她,下頷緊繃,片刻后不情不愿地吐出兩字,“沒有。”
江彩芙點了點頭,沒露出什么異樣的情緒。
平靜到極致的面容卻深深刺痛了喬郁免的眼睛。
這種半點兒都不意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是不意外原澈坦蕩得不會背后嚼人舌根?還是不意外他就是那種喜歡添油加醋的小人?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讓人反胃極了。
他胸中妒火中燒,卻還是強噴涌而出的遏著心底嫉妒和怨念,緊抓著她的手,擺出自己最為誠懇的姿態,盈盈地望著她,“可是!他真的說了差不多的話啊!”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他那似是而非的話,模糊曖.昧的態度,還有看向我的,那種不屑又鄙視的眼神……”
他緊抿起唇,停歇著淺淺吸了兩口氣以后,才重新鼓足了勇氣一樣接著說下去,“他真的很表里不一的,在你面前開朗熱情好像很單純的樣子,你一不在,就對我冷嘲熱諷的,說我不配待在你身邊。”
他捧起她的手,用自己的臉頰依戀地蹭了蹭她的手背,一副被坑慘了的模樣,隱忍又好心地勸誡道,“他可壞了,人前人后完全是兩個樣子,你可別被他騙了。”
他的臉溫度有點低,但膚質細膩平滑,蹭著手感還不錯。江彩芙默默想道。
但是,她是不是該說點什么了?
對上喬郁免充滿憂郁卻不掩期待的眼神,江彩芙暗地里搖了搖頭,不由得感嘆他真是越來越會演了,瞧瞧這小眼神,多惹人憐愛啊。
她內心如此贊嘆著,表面卻無動于衷,還冷酷決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雖然途中感受到的力竭,但看著極力想抓阻力讓她有些緊她最后卻什么都沒留住的喬郁免在那一瞬間破功,眼里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怨懟以后,心情詭異地痛快起來。
她微笑著,很平和的語氣,在喬郁免聽來卻格外冷漠,“可是,他在我面前就是爽朗熱情人很好啊,對你不友好什么的,又不會影響到我。”
像是沒看到他難看的臉色,江彩芙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只要對我好就行啊。”
“可是……”
喬郁免這兩年到底還是經歷過一些大風大浪的,很快就收斂起不體面的幽怨,一臉正色。
“這種人交往起來會很可怕吧?可能現在喜歡你,所以才對你好,等哪天不喜歡你了,就會像對我一樣對你呢?”
“大家不是都在說么,要和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只在某段特定的時間內對你好的人交往……”
他注視江彩下來芙的眉眼逐漸緩和,頗為苦口婆心道,“他對你態度相差和對別人的這么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容易拿捏的簡單角色啊!”
江彩芙聽完以后只想笑。
她也確實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哈哈哈,你怎么好意思說別人啊?你對我,和對別人的態度也不是差很多么?”
“要和一個本身就好的人交往……原澈對你的態度差點,就不是一個好人了嗎?”
這聲歡快又認真的問話一入耳,喬郁免差點維持不住臉上虛偽的冷靜自持。
怎么只知道為別的男人說話?
那他呢?
真的就找不出一點可取之處能讓她提及嗎?
他緊咬牙關,心里念了千百遍的冷靜,仍是平復不了心里的嫉恨和怨念,這種交織成錯的情緒如蛛絲一般將他所有的理智捕獲網羅,從而讓愈加沖動莽撞和不合時宜的求知欲冒出頭來,迫使他生硬地問出,“所以呢?你覺得他很好?已經決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江彩芙笑著搖了搖頭。
但不等他松口氣,她就平靜而殘忍地道出,“我和他未來會是怎樣的關系,又關你什么事呢?說到底,你也只是個分手兩年多的前男友而已,管不到我的。”
喬郁免原本還亮著幾分潤澤的眸子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
江彩芙恍若未聞,力度勢必要攻甚至加大攻擊城略地一般,步步緊逼道,“我空窗了兩年多,就算哪天真找了個男朋友,也是天經地義的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她看了喬郁免一眼,“又不是在有正牌男友的情況下找見不得光的情人,完全無可指摘啊。”
猶覺不夠似的,她笑嘻嘻地湊近他,直視他的眼睛,反問道,“你說,對吧?”
故意的,挑釁。
喬郁免怒極反笑,“對,對極了。”
咬字極重,江彩芙都怕他把那一口整齊的牙給咬碎了。
她唇角揚起大,用以往哄他那般溫柔的弧度還在擴安撫的語氣輕輕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關心我啦,我會擦亮眼睛,努力找一個本身就好,對我還好的新男友的。”
話落,車廂內的兩人都陷入沉默,縈繞在兩人周身的,除了交錯的呼吸,一時只剩下車載音響傳出的輕巧明快的鋼琴曲。
在江彩芙一瞬不瞬的注視下,喬郁免的眼圈肉眼可見的變紅了,干澀的眼眶也迅速蓄起星星點點的水汽。
但他還強撐著,不讓自己陷入更為窘迫的境地。
除了氣息輕不可聞地變重了幾分,他仍是閉口不言,沉默著什么都沒說。
沒勁。
江彩芙頓感無趣地別開眼,作勢要去開車門。
然而手剛放在扶手上,就聽一道焦急的嗓音在身側響起,“別——”
同一時間,她的手也被明顯大一圈的有著更加灼熱體溫的手徹底覆蓋住。
“別走。”
喬郁免本能地制止了她想要離開的動作,心里似乎有道聲音在告訴他——如果現在留不住她,那么留給他的局面必定是萬劫不復的。
他動作輕巧卻極其快速地把她的手從扶手上掰下來,緊握在自己的手心,雙眸熠熠,低聲懇求她,“別急著走好么?”
他掌心的溫度好高,江彩芙很不適應,試圖把手抽回來,反被他捂得更緊了。
喬郁免想起之前她抽回了自己那樣強硬地的手,害怕會轍,因此是用重蹈覆兩只手一起含住她的,其中一只手的手指還靈活地溜進了她的指隙,一廂情愿地要和她十指相扣,緊緊扣著她,讓她再也逃脫不能。
江彩芙:……
掌心都要被焐出汗了。
她徹底擺爛,手也不再往回縮。
不再抗拒的態度似乎讓喬郁免生出了難以估量的期待和莫大的勇氣。
他捧起她的手,撒嬌似的用下巴在她的手背輕蹭兩下,濕熱的吐息柔柔灑在她的皮膚上,“一定要是新男友么?”
江彩芙來了點興致,笑著讓他繼續說下去,“什么意思呢?”
他微妙的被鼓勵到了,情難自禁地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柔軟的唇瓣用力印上去,急促而熾熱的鼻息簡直要把她的手給燙穿了。
江彩芙被親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一連親了好幾下,啵啵啵的聲響在舒緩的鋼琴音里顯得突兀,轉瞬即逝。
似乎稍稍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他復而抬眼,氣息不穩,聲音也沙沙的,“舊男友可以么?”
她眼睫輕顫,似誘哄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能聽懂那些隱晦的表達,所以,可以說得再簡單直白一點么?”
資深的釣魚人拋下了精心處理的魚鉤,很快有一條傻魚咬住鉤子,一點一點被釣離水面。
他毫不設防地被蠱惑著湊近,不好意思直視看就很好她含笑的眼眸,于是垂下的視線自然而精準潤的,一親的嘴唇上,有些難為情,但還是認真地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一定要談戀愛,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地落在她紅找別人?找我可以么?”
江彩芙用空閑的那只手撩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問他,“你還喜歡我么?”
他的五官徹底暴露在她的眼前,因此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無所遁形。
他的眼睫慌亂地顫著,眼神似乎有些閃躲,但江彩芙知道那不是心虛,而是類似于羞恥和赧然的無措。
“喜歡……”他干燥的唇瓣一開一合,吐出異常清晰短促的兩個字,停頓了一個眨眼的時間,語氣變得堅定,“喜歡,一直都很喜歡。”
眼眶紅得更明顯了,下睫毛也被溢出來的透明液體徹底浸濕,他張了張嘴,似乎是苦惱于自己的詞不達意,因而說得有些斷斷續續,表述得也模糊不清,混著哽咽的泣音。
“但是我一直……一直都不愿意承認,本來就是你甩的我,要是還死皮賴臉地纏上來求你復合…真的很丟臉啊,你肯定會看不起我吧?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廉價?明明都是以前不要了的東西……”
江彩芙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完全沒有那回事,什么廉價不廉價的,你想太多了,我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那些。”
他上揚的尾音攜著無限的期待,“……真的嗎?那你還喜歡我嗎?”
江彩芙望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包容,稍顯促狹地把問題拋了回去,“你覺得呢?”
他的眸子瞬間被她點亮了,水滟滟的,語氣愈發的小心翼翼起來。
“那……我們復合好嗎?”
江彩芙看著他,眼睛逐漸彎成了月牙,蘊著深不見底的笑意。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待著自己能聽到那個夢寐以求的答案,然而,下一秒,氣氛卻急轉直下——
她笑著,一字一頓道,“不行哦。”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江彩芙看著老實無辜,其實骨子里是個還蠻頑劣的人。
喬郁免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很多時候,他會佯裝無意的在她面前展示出自己格外可憐又弱勢的一面,她好像每次都會上鉤,緊接著熱情地對他噓寒問暖,從而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特殊關照。
但在極其少數的情況下,他的理智又偶爾會從她編織的蜜網里脫離,以一個全新的旁觀者的視角重新看待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然后他就發現,江彩芙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被他偽裝出的單純模樣給騙到,她或許只是覺得好玩,所以配合著他演一演。
只是每當類似的念頭冒出苗頭,她就會用那種懵懂的眼神看著他,大大咧咧地說自己弄不清那些彎彎繞繞的,讓他有話就直說,別老用那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盯著她。
于是他就一廂情愿地想,她應該真的只是單純的一根筋吧,他背地里對她所有不那么正面的揣測,也僅僅是源于他本身是個陰暗比而已。
有了這樣先入,哪怕她后來總種惡作劇逗他喜為主的觀念以后歡耍各玩,給他買各種羞恥的衣服讓他穿,他也總自欺欺人地把那歸結為情侶間的小情趣。
雖然時常會被捉弄得很難為情,但看她樂在其中,他也只能強忍著羞恥配合她,不斷給自己洗腦,將她所有惡劣的行徑都開脫為好奇心過剩。
但要說他心里沒有一點埋怨,那也是不可能的。
凈瞎玩,總胸口夾得又紅拽著夾子把他的又腫,咬起節制的,跟個狼崽子一樣,聽他呼痛反而還更興奮了,總把他的心口咬得全人來也是沒個是齒痕……半點都不會心疼人的。
喬郁免有時候真煩她,玩起來沒輕沒重的,還只顧著自己開心,要她體貼一點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真正少有消停下做起來,也很來的時候,總是又咬他耳朵又啃他肩膀的,做的美甲成天把他的后背抓得全是印子。
害得他大熱天的都不敢穿領口低點的衣服出門。
更過分的是她還總不讓他在她身上留下顯眼的痕跡,真是雙標得可以。
因此很長一段時間,他對都是又愛又恨的,那種痛爽并存的感覺讓他感覺陌生又矛盾,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但要說喜歡床上的事,又顯得他好像個受虐狂,聽著蠻變.態的。
這樣復雜的觀感在他后來發現江彩芙似乎對他的身體膩味了,不再熱衷于和他水乳交融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他受不了江彩芙用那種毫無欲念的眼神看向自己,那會讓他懷疑自己的魅力,還不如讓他變成個透明的隱形人。
但各種暗戳戳的勾.引齊齊上陣,她硬是像瞎了一樣,看不到,也理解不了他的暗示。
喬郁免為此心煩意悶,實在無計可施后,不得不放下矜持,主動穿上以前自己嗤之以鼻的情.趣制服,用各種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能得逞,但他總覺得不太對勁。
尤其是哪天她要是乖巧得不得了,窩在他懷里一點兒也不鬧騰了,他就會忍不住陷入自我懷疑,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步沒有做好,是不是真的讓她膩了?
因為她就是越覺得爽就咬人更痛的,所以他一直把那種痛感當成她的鼓勵,渴望她能咬得更重一點,再多夸獎他一點……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他這個煩惱的時候,江彩芙無語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只是單純的咬不動了不行嗎?我也是會累的好不好?不鬧你你還不樂意了是吧?”
數落了一大通,才勉強把喬郁免的心態調整過來。
于他而言,江彩芙給予他的無論是情感還是肉.體上的交流,都是溫情與濃烈刺激并存的,很像一種叫‘明天見’的雞尾酒,看起來清新甜蜜,其實喝起來很烈,后勁極大,剛有點要上頭的感覺,人就已經暈乎了。
喬郁免很享受那種感覺。
因此在分手后,他很無法適應那長一段時間都種平靜到無聊的生活,他想念她的惡作劇,想念她隨心所欲的玩弄和不知輕重的鼓勵,也想念她偶爾溫柔的撫慰和稍顯敷衍的甜言蜜語。
他甚至覺得,只要能復合,就算她玩得再過分一點也沒什么要緊的,只要她喜歡就行……
可惜這些旖旎的念頭,都被她此刻再簡單不過的一聲‘不行’給擊破了,就像是剛成型的一個肥皂泡泡,還沒來得及飄至高空展現自己在陽光下折射的斑斕,就被剛把它吹出來的吸管給隨意戳破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江彩芙,啞聲道,“為什么?”
尚且殘留著一絲僥幸,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是因為我沒有準備好花和禮物,顯得一點儀式感都沒有嗎?我現在去給你買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花……”
江彩芙果斷地搖了搖頭,“不是的,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怎么在意那些形式上的東西。”
他眼里最后一束象征希望的光徹底熄滅了。
他垂下灰蒙蒙的眼睛,又氣又急地自嘲道,“那你剛剛為什么……其實都是騙我的是嗎?我居然還傻乎乎地上鉤了。”
“嗯,是我不好。”江彩芙輕輕捧起他的臉,但他還沒消氣,執拗地垂著眼睛不肯與她對視。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耐心地解釋起來,“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都在等你說復合這件事,等了好久……等得我都有點不耐煩了。”
他掀起眼,“……是嗎?”
雖然極其痛恨自己的不爭氣,但在聽到她這樣的話以后,他內心又實在抑制不住地升起些不切實際的妄想來。
他強裝鎮靜地繃緊臉,努力不讓自己泄露出一星半點的期待,“那你為什么還要拒絕我?”
他忽然想起什么,話音沾上了點雀躍的上揚,“是因為我之前明明就是在看你,但還嘴硬說是在看遮陽板,你不高興了,所以這樣來報復我對不對?”
對上他水洗后格外清亮的眸子,江彩芙忽的有些卡殼,不知道該如何妥善地回應他眼中近乎滿溢而出的期待。
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原來在你眼里,我已經惡劣到,能為了看你哭就隨意玩弄你感情的地步了嗎?”
她的語氣足夠委婉,但說出的話殺傷力依然沒有削減半分。
起碼喬郁免的心臟就被殺得七零八落的。
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這殘酷的現實,沮喪地垂下頭,“我還寧愿你是在玩我,而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了。”
他擦了擦眼睛,“所以你等我說復合,就是為了拒絕我,徹底斬斷我們之間的聯系嗎?”
江彩芙說,“我很煩那種藕斷絲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他沉默著,眼淚多到一時擦不完,眼周那一圈被粗暴擦拭的動作弄紅了一圈,江彩芙看不過去,遞給他一包紙,但他沒接。
“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了嗎?”低低的抽泣聲里,他依然在不死心地為自己爭取,“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的,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江彩芙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給他遞了一瓶水,“哭太狠了容易脫水,你待會兒喝點。”
喬郁免泣音一頓,震驚地抬起頭,不敢想象他都哭得這么慘了,她居然只是讓他喝點水。
他被氣得心口疼,哭得就更兇了。
“——你!”
江彩芙自顧自地抽出一張紙巾,抬起他的下巴,用紙巾輕按在他的眼瞼下方,吸走他的眼淚,尚有閑心調侃道,“喬郁兔,你是水做的吧?”
又故意叫錯他的名字。
喬郁免委屈得不行,感覺像是誤食了檸檬,喉管里游溯著酸楚而澀苦的汁水,被淋過的五臟肺腑都泛起密集難耐的癢,偏偏他還無法抓撓,只能任由那種復雜難受的苦楚折磨他。
他張了張嘴,心間的萬語千言到嘴邊只剩下一句短促的抱怨,“煩死了……”
江彩芙笑了笑,為他擦拭眼淚的動作輕柔又小心,讓喬郁免胸中百感交集,愈加難以割舍。
“真的不能復合嗎?我會很聽話的,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她但笑不語,只是在為他擦完眼淚以后,雙手貼著他濡濕的兩頰,揉了兩下。
他呆呆的,沒做反應。
“冷靜下來一點了嗎?”她溫聲問道。
他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可能吧。”
“那好。”江彩芙繼頰,力度很輕,時不時的把嘴,玩得不亦樂乎,嘴上卻問著正經無比續揉搓著他的臉的事,“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他擠出金魚在百分百認真的和我戀愛呢?”
他忙不迭地點頭,生怕她不信似的,“當然!我雖然是第一次談戀愛,很多地方都沒做好,但我真的有很努力的在學,也很認真的想再對你好一點……”
江彩芙用指尖封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他的喋喋不休,“嗯,我知道,你對這段感情很認真。”
肯定了他對這段戀愛的珍重以后,她又說起自己,“但我對你也很認真的啊,感覺已經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極限……”她移開手指,不再堵住他的嘴巴,問他,“在你眼里,我是一個合格的女友嗎?”
他嗯了一聲,帶著點鼻音,“你是特別好的,一百分的女朋友。”
她歪了歪頭,對他的贊揚表達了感謝,而后話鋒一轉,回歸正題,“既然我們都那么認真地對待這段感情,都那么熱忱……那為什么我們后來還會分手呢?是不是說明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不如徹底分道揚鑣更好呢?”
喬郁免慌亂地搖搖頭,急不可耐地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怪我……”
他嚙咬著下唇,睫毛一點一點耷拉下去,掩住了眼眶內瑩瑩的淚沫,艱澀道,“是我脾氣太爛了,所以你才受不了的……都是我不好。”
江彩芙眉梢微挑,有些意外他會那么爽快地承認自己的壞脾氣,同時把分手的所有錯誤都歸結于他自己。
“嗯,確實都怪你。”她絲毫不帶推辭地說道。
喬郁免的腦袋埋得更低了。
江彩芙便順勢松開了貼在他兩頰的手,并不執著于一定要看著他的臉。
他反而不適應,在失去桎梏后疑惑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江彩芙沒理會他,自己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然后清了清嗓子,說,“如果你付出的情感是百分之百的話,你想要收獲的情感,也會是百分之百,對吧?”
他嗯了聲,“不應該么?很公平不是么?”
“是很公平。”她看向他,“但可惜,我做不到。”
“就算是竭盡所能地用自己的愛意來澆灌這段感情的幼苗,我所能傾注的,也最多只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數值而已,再多的,就真的沒有了。”
“你不留余力地傾注給我全部的愛意,也理所當然的想要從我這里榨取同等分的愛,是很公平,可惜我的最高閾值就只有百分之七十而已,那剩下的三十呢?我給不了你啊。”
她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咬字都有著不容輕視的力度,擲地有聲。
在此之前,喬郁免從未在這個角度看待過他們之間的感情,他愣愣地看向她,喃喃道,“我不在意那些的……”
“不,你在意。”
江彩芙深深地望著他,憤然作色道——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啊?我每次和黏人得很過分朋友出門,都要提前和你匯報同行的人里有誰誰誰,你恨不得把她們的身份證號碼都盤問出來!
逛街途中稍微晚幾分鐘回你的信息你就要打電話過來查崗!哪天和不熟的男生說話,那就更不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真劈腿了!”
他感受到她熊熊燃起的怒火,弱弱地出聲,“我就是擔心你在外面出事……”
“不,你就是想要侵占我所有的休閑時間,想要我的交流對象有且只有你一個,最好時時刻刻只貼著你,也只看著你。”
江彩芙抱怨了一通,覺得嗓子干,立刻又喝了幾口水,接著又瞪著他說:
“在S市也就算了,我朋友還沒那么多,所以不經常出門,但現在可是在A市!我家人朋友多得很,就算和你復合,我陪你的時間只會比上大學的時候更少。”
“每個月就那幾個周末,我不僅要抽空陪家人,還要和狐朋狗友出去瞎逛,最后留給你的時間,就那么一點兒。”
說到這里,她銳利的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你真的能受得了嗎?”
喬郁免莫名口干舌燥,緊張地說道,“我,我陪你一起不可以么?陪你一起去看望家里人,和朋友逛街我也可以給你們買單,開車,幫你拎包……”
江彩芙:“……”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喬郁免還是微妙的從中讀到了類似于‘你想得美’的內容。
“不行。”她否決,“我玩得好的朋友都單身,我要是帶男朋友過去,會被她們笑話成戀愛腦的好不好?我還要不要點面子了?”
“面子……”他垂頭喪氣地認了命,“我還沒你的面子重要。”
江彩芙安靜了須臾,估摸著他應該平復好了心緒,才繼續說道,“你有聽說過一句話么?過高的期待也是一種霸凌。”
“你渴望能從真摯純粹的‘愛’,‘愛’具體是什么都說不上來,又如何能準確地回應我這里得到最你呢?”
但我實際上連
她攤開手,做出最后總結,“所以,我們能不能復合,關鍵在于你,而不是我啊。”
車載音響里,最初的那首輕快明麗曲子奏完了尾聲,靜默了幾秒后緩緩銜接上的曲子憂郁而綿長,倒是挺應景的,江彩芙看著前方的綿綿細雨,如是想道。
身旁靜謐得詭異。
自她說完那番話以后,喬郁免就一直沒吭聲,她有些好奇他現在是什么反應,于是扭過頭。
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他淌滿淚痕的臉。
他在哭,但哭得格外安靜,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或許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在哭。
江彩芙的胸膛忽而幅度很大地起伏了一下,她迅速直起身,急隧卻異常笨拙地抽出幾張紙巾,貼在他的臉上,聲音放軟,“又哭什么呀?”
隔著瑩潤的淚珠,他看著面容模糊的江彩芙,感受著胸口彌漫著鈍鈍的痛意,強壓著聲音里的哭腔。
“我的感情,對你來說很沉重嗎?壓得你透不過氣嗎?我給予的你的所謂的‘愛’,對你來說也太自私太狹隘,讓你覺得窒息,很煩,對嗎?”
江彩芙為他擦拭淚水的動作停滯片刻,似是在思考,卻遲遲找不到答案,所以最后呈現出來的,是一個略有些苦惱的笑容。
“每個人對待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樣,我承接不了你的愛意,不代表別人承接不了,或許會有人樂在其中呢?”
他絲毫沒有覺得被安慰道,反而愈加慌張和惶恐,急聲道,“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江彩芙溫和地注視他,目不轉睛,“可你真的能接受我對你輸出的愛意只有那六七十……甚至更少,陪伴你的時間也遠遠比不上從前嗎?
對待你的方式可能…竟我工作以后…也會變?畢為人處許你時常會世也變了不少,或覺得我對你不上心也說不定……”
他啟唇,“我——”
江彩芙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別急著回答,這可是關乎你未來的大事,這么草率地給出回答,我可是不會認的。”
他呼出的氣息滾燙的,但輕巧地觸過來的唇肉稍涼,冷熱對比鮮明,江彩芙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手心被他親了一下。
她連忙縮回手,不自然地虛握成拳。
喬郁免若無其事地眨巴著眼睛,“那什么時候,我的回答你才能當真呢?”
江彩芙想了想,說了句廢話一樣,“等你的答案讓我滿意了,我自然就當真了。”
他喉結微動,克上來的淚制著翻涌意,垂眸應了聲,“嗯。”
她把最后一張紙巾塞給他,心里百般無奈,“別哭了,再哭我都沒紙巾了。”
喬郁免緊攥著紙巾,匆促囫圇地擦著臉,喉嚨里溢出含混不清的嗚咽,“知道了。”
他逐漸止住淚意,車外也適逢云歇雨收。
她往外看了眼,說,“我該回去了。”
然后打開車門,悶頭往外走去。
喬郁免匆忙追上來,表情恢復了平日的平靜,除了眼眶還紅著一圈,基本看不出剛剛痛哭過一場。
他甕聲道,“我送送你。”
江彩芙想說只是進個小區而已,沒必要送,但看他堅持,還是什么都沒說。
這一送,就直接把她送到了電梯口。
江彩芙看著電梯顯示器上不斷下降的樓層,在數字接近‘1’的時候,忽然低頭在包里翻找出什么,遞給身旁的喬郁免。
“給你。”
喬郁免下意識接過來,低頭一看,是三個制作精美的紅包,金燦燦的‘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幾個大字亮得晃人眼睛。
他眼眶一熱,視野又恍惚起來。
“算是補齊了你前兩年沒收到的紅包吧。”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她笑吟吟地說,“用不著再羨慕別的小朋友都有紅包拿了。”
聽完這話的起頭,卻只看到電梯喬郁免迅速抬閉合,象征樓層的數字不斷往上跳轉。
啪嗒。
一滴渾圓的淚珠落在紅包上,洇開一片暗色的痕跡。
他一驚,立刻低頭用指腹抹去紅包上的淚漬,而后才抬手蹭了兩下眼睛。
今天穿的西裝華而不實,連個能放東西的兜都沒有。
他想了想,扯在懷里,確保不受開外套,把紅包塞風后,轉身朝外走去。
得早點把福來帶回家。
還要給她拍視頻呢。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叮咚——”
沈江黎按了幾下門鈴,等了會兒,門被打開。
“哎,聽說你——”
沈江黎的話剛起了個頭,抬眼,就見面色蒼白的喬郁免瞪著雙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瞪著他。
他眼皮一跳,連忙往后退了步,震聲道,“臥槽看到真男鬼了!”
喬郁免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轉身就回客廳了。
沈江黎帶上門,快步跟了上去,“你這是熬了幾個晚上啊眼睛紅成那樣……該不會得紅眼病了吧!”
喬郁免依然沒搭腔。
沈江黎倒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得很開心,“哎不是說你領養了只貓么?那貓呢?”
他在客廳東張西望,只看到地上攤著一堆木板麻繩柱、墊子和零零碎碎的工具。
喬郁免在那堆麻繩柱前坐下,終于開口說了見面后的第一句話,“在貓房睡覺,別去打擾它。”
聲音沙啞得過分,像是被砂紙磨礪過。
沈江黎登時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我說你怎么不樂意說話了呢,聲音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難聽?!”
難聽……
喬郁免臉色微變,略帶警告地剜了他一眼,絲絲猩紅的眼底逐漸浮出幾分慍色,“不會說話就別說了。”
沈江黎一秒肅容,乖巧道,“嗯,好的。”
他在喬郁免對面坐下來,撿起一根麻繩柱把玩著,消停了不過兩秒,就佯作關切地問,“所以你聲音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感冒了嗎?”
喬郁免:“……差不多。”
沈江黎:“真的嗎?我不信。”
喬郁免:“……誰管你信不信啊。”
他能怎么說?
總不能說其實是自己求復合被拒,因為傷心哭得太狠所以才把嗓子哭啞的吧?
想起自己把福來帶回家以后,吭哧吭哧拍了好幾條它巡視領地的視頻,發過去,她卻只單獨夸了貓貓可愛,都沒有提到他這個主人……
他就悲從中來。
洗澡的時候滿腦子也都是她拒絕他的那些話……但想起她塞過來的紅包,又有些感動,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溢出來了。
反正是在自家浴室,怎么哭都沒人能看到,所以最后干脆放聲痛哭了起來,當時是覺得痛快了,哭完后看著鏡子里紅腫的雙眼就開始后悔。
敷了好久的冰袋,眼睛差不多消腫,紅血絲也褪了點。
但嘶啞的嗓子就很難處理,含了片潤喉糖也不見有任何好轉,然后沈江黎就上門來了。
倒霉。
喬郁免垂裝貓爬頭喪氣地繼續組架,悶悶道,“真那么閑就幫我一起拼,麻煩死了。”
“誰讓你買這個啊么大一,不是說你那貓才一兩個月大嗎?用不著買這種大型爬架吧?”
沈江黎從麻繩柱堆里找出了拼裝圖紙,上手拼了會兒后,嘴上也沒閑著,和他嘮家常似的,“對了,你最近和江彩芙怎么樣了?有新進度了嗎?”
喬郁免剛拿起的螺絲叮鈴一聲就掉在了地板上。
他若無其事地撿起來,“沒什么特別的。”
“是嗎?”沈江黎低頭擰著螺絲,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樂呵呵地說,“剛才看你那樣,還以為你又被江彩芙甩了一次呢。”
得虧他倆現在都還沒復合呢,喬郁免就算想被甩都沒機會。
沈江黎自喬郁免再次被甩娛自樂地腦補了一下的畫面,在心嘎樂,強忍著里嘎笑意,有點心虛地暗戳戳看了對面一眼。
這一看,不得了——
哪有人面無表情流眼淚的啊!
臉都要哭花了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還以為喬郁免是悄摸地專注拼貓爬架不屑于和他聊天侃地呢,結果居然是在潸然落淚?!
天吶——
沈江黎感覺自己觸摸到了驚天大八卦的邊緣,他竭力壓著上揚的嘴角,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關切模樣,麻利起身,湊上去。
“怎么了這是?心里有苦別凈憋著啊,說出來會好一點。”
他豪邁著喬郁免的地拍背,大義凜然道,“你盡你最好管說出來,我作為的朋友,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喬郁免甩開他,氣勢了把洶洶地抹臉,冷聲道,“神經,知道你單純別以為我不是想要看我熱鬧!”
擦完眼淚后,他調整好了呼吸,就立刻像個沒事人一樣,臭著一張臉,對沈江黎也不帶正眼瞧的。
沈江黎見狀,無聲嘆氣,心想今天這口瓜怕是吃不成了,正為此哀悼著,就聽他沉沉地說,“我問她要不要復合,她拒絕了。”
沈江黎震驚地脫口而出道,“這么快?”
“我還以為你會再……”
對上喬郁神,沈江免陰惻惻的眼黎咽下了‘磨磨唧唧’,熟練地改了口風,“鋪墊得久一點,等穩操勝券了再和她說復合的事呢,沒想到居然這么干脆果斷啊,不愧是你!”
喬郁免面色稍緩,艱澀道,“可她拒絕了。”
他抬起手,往茶幾那邊伸了伸,把之前沒喝完的烏龍茶拿了過來,一臉失意地喝著,一下就喝沒了大半瓶。
沈江黎受不了地捂臉,肩膀劇烈顫動起來。
他也不想笑的,但眼前的畫面實在過于滑稽,他沒徹底笑抽過去已經算是他笑點夠高的了。
“噗,人家失戀都是借酒消愁的,你擱這喝烏龍茶……”
還是無糖的,那得多難喝啊?
喬郁免面不改空的烏色地放下喝龍茶,繼續組裝貓爬架。
過了會兒,沈江黎笑夠了,好奇地詢問起更多的細節,“那她說了為什么不想和你重歸于好么?和我也說說唄,我幫你分析分析。”
喬郁免扯起嘴角,嗤笑道,“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你能瞎分析出個什么啊?”
沈江黎垮下臉,笑不出來了。
“那是因為我不想談!絕對不是因為找不到女朋友好嗎?!”
他義正辭嚴地發表了這番重要的講話,然后清了清嗓子,“有句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有時候就是我這種沒談過戀愛的才能看得更透徹好不好?”
他快速瞟了喬郁免一眼,見對方不為所動甚至冷笑了一下,咬牙下了劑猛藥,“你就死馬當作活馬醫嘛!的感情發展到反正你倆這里,已經沒對吧?萬一法更糟了我真能給出什么刁鉆的意呢?受益的好主可是你啊!反正你怎么都不虧的啊!”
不知道具體是哪句話牽動了喬郁免的心神,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沈江黎一眼,終于松了口風,“我……也不知道具體該什么說。”
他緊皺眉頭,應該是在斟酌著措辭。
沈江黎看他還不急著說,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廚房,把冰箱翻了個底朝天,最后不情不愿地拎著兩罐無糖可樂回來了。
他扔了一罐可樂給喬郁免,抱怨了一聲,“沒酒也就算了,你冰箱里怎么全是這種無糖飲料啊?真沒勁。”
喬郁免把可樂放在一旁,“在控糖。”
他俯身,認真把實木架子對齊麻繩柱,“她說,我們能不能復合的關鍵并不在她,而在于我。”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我的感情對她來說好像很沉重,讓她很有壓力,感覺個人空間都被我擠壓,所以很窒息,受不了我。”
沈江黎一下就發現了華點,“彎彎,不就說明她對繞繞的說這么多你還有喜歡么?不然拒絕你,直接一點感覺用‘不喜歡’‘都沒有了’這種簡單直接的原因不就好了?”
聽到這話,喬郁免一改之前的郁郁之色,眉梢揚起來,言語之間難掩得意,“她當然還喜歡我!”
不然怎么會在除夕夜給他放煙花?還特意為他準備了紅包。
反正那個姓原的肯定沒這待遇!
但旋即,沈江黎的話又立馬讓他翹起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不過江彩芙說得挺對啊,你對她確實看得太緊了,天天黏著她,她受不了也很正常。”
沈江黎喝了口可樂,大喇喇地說道,“而且兒真的很大,有時候我和她多說幾句話都要被你打斷,還用那么兇的眼你這人醋勁神瞪我……真的沒必要啊!我什么人品你還不知道嗎?”
喬郁免扯開可樂罐的拉環,“反正不是什么值得我相信的人品。”
沈江黎:“……”
喬郁免便接著往下回憶,“她還說了很多,說就算重新交往,陪我的時間也只會比大學時期更短,因為她還有家人朋們都比我更重要,友要陪,他不可能把在我一注意力全放個人身上,不會只看著我一個人……”
沈江黎撓了撓頭,“這不是應該的嗎?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是,我說我能陪她一起去,不管是陪家人還是朋友,我都可以,但她又不愿意。”他緊鎖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道,“明明是兩全的辦法啊,她為什么不愿意?”
沈江黎翻了個白眼,“給人家一點自由空間吧!又不是連體嬰兒,有必要天天黏在一起?”
“可我就是想每時每刻都看到她啊,想知道她當天都見了些什么人,和那些人說了什么話,去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就算她一回來就和我分享,那也不可能把所有細節都掰開了揉碎了的和我講是不是?果然還是我一起跟著去,才知道得更加全面吧?”
他鄭重其事地說著,眼神是完全不帶任何玩笑意味的認真。
沈江黎聽到后面完全是懵了的狀態,望向喬郁免的目光也逐漸驚恐,“你這、你……”
他連忙喝了幾口后委婉地說可樂壓壓驚,然,“人都是有隱私的啊,你不能硬要強求人家對你毫無保留吧?再說了,你難道不管做什么都帶著江彩芙一起?人不能太雙標的啊!”
喬郁免回憶片刻,然后篤定地點頭,“除了上課,別的活動我都邀請她和我一起了啊,只不過她不是很樂意陪同……而且我平時都在家里待著,又不出門。”
沈江黎:……
差點忘記這家伙是能一個暑假都不出門的死宅了。
喬郁免忽然瞥他一眼,揚起唇角,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我和你這種天天泡酒吧的可不一樣,每天待在家里老實極了,可讓她放心了。”
沈江黎:……?
好好好,當著他的面就敢這么拉踩他是吧?
老虎不發威你真把我當hellokitty了是吧!
沈江黎惡狠狠地,卻又在他警瞪他一眼覺地回望過來之前,急隧地收回目光,一手捧著可樂喝,另一只手還撿起一根麻繩柱往逐漸成型的貓爬架上放,忙得不得了的樣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沈江黎想,什么年頭了,就算是想報復人,也不一定要硬碰硬啊。
他輕轉著眼珠,忽然心念一動,扭頭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喬郁免來,“其實——”
成功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才神神秘秘地開口,“我這里倒有一個偏方,說不定能讓你們破冰,甚至更加契合一點。”
喬郁免看不得他這故弄玄虛的樣子,不耐煩道,“什么偏方?你有話直說不行么?”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沈江黎敢怒不敢言,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了,眼中狡黠的流光一閃而逝。
“我覺得你長期以來沉浸在這段戀愛里的心態很不對啊,一點正宮的從容和大度都沒有,反而極為善妒,看到一個和江彩芙走的近一點的就把他當成不要臉的小三……這種心態很不對啊!”
喬郁免聽完,眉頭糾結地擰起來。
沈江黎見狀,猛拍了一下大腿,語氣激動起來,“所以!我認為你的心態很有必要扭轉一下!但是呢,善妒已經成為你的本能了,讓你大度肯定也大度不起來,你也絕對容忍不了有男人離江彩芙太近對不對?”
喬郁免用力點頭,斬釘截鐵道,“對!”
見他如此配合,沈江黎笑著拍了兩自己當成正宮的身份自下手掌,終于引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啊,你以后干脆就不要再以居了……這樣,你直接把小三!當成見不得光的情人不就好了嗎?!這樣你以后就再也不會擔心有小三——”
“去死吧你!!!”
喬郁免猛地把手邊的麻繩柱扔了過去,不可置信地道,“我一個正宮,你要我去當小三?!”
沈江黎靈活地,不怕死地往躲過暗器他心口捅刀,“什么正宮啊?那都是過去式了好不好?你現在和江彩芙什么關系都沒有了,還比不上小三呢!”
喬郁免臉上的忿忿之色一下就凝固住了。
是啊,他現在的名頭就只是江彩芙的前男友而已,論親密度,確實比不上小三情人之流……
本以為自己會被狠狠修理一頓的沈江黎見他忽然消沉下來,甚至面露思索,不禁虎軀一震——他該不會真被自己給繞進去了吧?!
他大腦飛速運轉,語速很快地胡謅道,“這樣吧,如果你實在嫌小三難聽呢,你也可以把自己的身份設后隨便把哪置成情人嘛!然個情敵宮,這樣以后你再設置成正和江彩芙單獨見面,不就變成她背著正宮和你偷情了么,聽著多刺激啊!她為了見你,還要歷盡險阻呢,多愛你啊!”
余光里,喬郁免臉上的表情變換幾番,最后定格在了不可思議。
沈江黎心里樂翻了天,表面還一本正經地繼續滿嘴跑火車,“因為她有正牌男友,所以當然不能每天都黏而你一個情人,又有在你身邊,什么資格立場去指責她呢?畢竟是你離不開她,又不是她離不開你。”
喬郁免垂下肩膀,似乎輕輕嘆了聲氣。
沈江黎搖頭晃腦地持續輸出,“但是她在家人朋友和正牌男友的陪伴中,居然還能分出心神來和你聊天,乃至見面!這說明什么?說明你在她心里絕對是有一席之地的!
哪怕是一小時,十分一分鐘!她所有能抽鐘,甚至只有出來陪你的時足珍間都是彌貴的,都是你的,你到底還有什從別人那里偷來么不滿足?你賺瘋了好不好!”
見喬郁免的情緒似乎已經平息,估摸著自己應該不會被打了,沈江黎踱步到喬郁免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一臉的意味深長。
“戀愛啊,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好的心態,要知足常樂知道嗎?過于貪婪只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喬郁免張了張嘴,理智地想要反駁,卻說不出什么更有分量的話來,只蒼白道,“不,什么歪理啊……真的不會讓她覺得我是神經病嗎?”
他動了動肩膀,大力把沈江黎搭在他肩上的手揮開,“腦子有坑的才會信你的這種偏方吧?還把情敵當成正牌男友…晦氣死了,要是他最后真上位了怎么辦?”
沈江黎早打好了腹稿,兩手一攤,風輕云淡地回道,“那就讓他上位唄,讓他們談啊。”
在喬郁免的怒視下,他泰然自若的,不緊不慢地陳述些東西等真的吃到著自己的觀點,“人啊,總是對還未得到的東西念念不忘,有嘴里了,咂摸出具體是個什么滋味兒了,或許她就會覺得,哦,也就那樣,還不如之前吃過的呢。”
他斜睨了喬郁免一眼,老神在在道,“這好與不好都是對比出來的啊,她要是不和別人談,沒有對照物,又怎么能顯出你的好來呢?”
面對他的循循善誘,喬郁免殘存的理智尚在負隅頑抗,“……鬼話連篇,貓爬架都還沒組裝好,盡聽你在這胡說八道了。”
他復而垂頭拿起工具,臉色晦暗不明,“真的會有蠢貨信你這種鬼話么?”
沈江黎瞥了喬郁免一眼,嘴角勾起一線耐人尋味的笑容,“哈哈,誰知道呢。”
但愿某些人是真的沒被他的想法帶進溝里吧。
要是最后造成了什么不可挽救的后果,他可真就罪孽深重嘍。
不過想起江彩芙那難以捉摸的性子,沈江黎輕蹙了下眉心,心里又多了幾分不確定。
唔,或許會誤打誤撞的出奇制勝也不一定。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清早,江彩芙準時被鬧鐘吵醒。
點開手機,一連串新消息爭先恐后地跳出來。
[喬郁免:福來長得好快啊,我一只手都快抓不住它了。]
[喬郁免:給它戴了你挑的那個紅色蝴蝶結,可愛嗎?]
[喬郁免:照片.jpg]
江彩芙打著哈欠進了浴室,一邊刷牙一邊翻著消息。
戳開照片,端坐在桌面的小三花貓毛發整齊,瞇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拍攝的時候用了點濾鏡,顯得鼻子格外粉嫩,戴著一個鉤織的紅色蝴蝶結,看著很喜慶。
但這張看似以貓咪為主角的照片卻不僅僅是表面這么簡單而已。
江彩芙吐掉嘴里的泡沫,將視線的重心落在了貓的身后。
背景里的男性穿背心,純黑色,與瓷白的膚色對比鮮明,俯著身子,一只手撐在桌面,另一只手似乎是在固定手機拍照,著一件寬松的無肩飽滿的胸出了一條明肌因此被擠顯的溝壑,粉色的凸點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江彩芙放下手機,認真刷完牙又洗完了臉,才擦了擦手,回信息。
[江彩芙:福來很可愛,但背景板過于喧賓奪主。]
喬郁免很快發來一個可達鴨抱頭的表情包,表示自己什么都聽不懂。
呵,一看就是從她這里偷的。
*
近來工作不忙,江彩芙白日里摸魚摸得很自在,下班也是準點就走人,空閑時間多出不少。
一開心,就想吃點好的。
所以江彩芙最近幾天的中午都不樂意點外賣了,而是選擇一到點就騎著自己的小電驢跑去公司三公里外的一家小飯館吃飯。
那是她新發現的一家寶藏店鋪,環境干凈,吃過的每道菜都很下飯,性價比還高,就是可惜還沒有開放外賣業務,不然江彩芙也不用親自跑過來了。
她特意加了老板娘的聯系方式,決定要去飯館吃飯了就提前把菜單發過去,到了就能直接吃,快捷又省事。
不過她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才剛吃上飯,屋外就雷鳴大作,緊接著就是狂風驟雨。
她有點食不知味,在發愁待會兒要怎么回去,想著要是出門帶了雨衣就好了,她還能莽起勁兒去騎著小電驢在風雨中穿行。
但幸好,這只是個很短暫的雷陣雨而已,飯還沒吃完,雨就停了。
所以她預想中的那些糟糕畫面都不會發生。
吃完飯,她推著小電驢走到寬闊的大道。
滂沱的陣雨讓路面多了些小小的水洼,被疾馳的車流震出細小漣漪,倒映著雨后灰藍的天空和尚未散去的卷積烏云。
風挺大,吹得路邊樹木颯颯作響,還濕乎乎的,卷著清新的草木香。
江彩芙怕風大路滑會摔倒,所以車速放慢了很多,所幸公司的午休足足有兩個小時,所以回去的時間還算充裕。
身后有小電驢嫌她騎得慢,開始長按喇叭了,滴滴滴的聲音在耳畔環繞,江彩芙聽著著急,連忙騎著車往邊上靠了靠,但今天的路上水坑實在多,輪胎不小心碾過去,忽然就不受控的猛地往前滑,然后——
“砰”的一聲。
江彩芙重重摔在了地上。
縱是騎車摔倒的經驗足夠豐富,在倒地的那一剎那,她的大腦還是閃過一道白光,呆滯幾秒,才漸漸緩過神來。
——淦!!!
她暗罵倒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無視膝蓋和手掌火辣辣的痛感,咬牙地把電動車拖到了一邊,不讓它擋道。
衣服被路面的水漬洇濕,沾了不少的碎石子和草沫子,她沒怎么在意,隨手拍了拍,就去扶車。
但不知道是路面太滑,還是這電動車的防滑功能太過垃圾,把車扶起來的過程中,車的輪胎總往前呲溜,她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把車扶起來。
黃歷顯示今天忌出行,果然是對的。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有一雙干凈锃亮的牛津鞋闖入她的視野,停在了濕漉漉的瀝青路面。
旋即,江彩芙就感覺手上的重量倏的一空,再一眨眼,電動車就被穩當地放在了地面。
“怎么樣,感覺還好嗎?”
溫和醇厚的聲音落下來的同時,對方遞來一方干凈的手帕。
江彩芙仰起頭,在看清這位好心路人的臉以后逐漸睜大了眼睛,急忙摘下了影響視線的頭盔。
這人……好眼熟啊!
身著卡其色風衣的青年低下頭,對上了她茫然又陌生的眼神。
他笑起來,唇瓣翕合間不經意地露出一對尖尖的虎牙,“總感覺你已經徹底忘記我叫什么了。”
“不至于……”
江彩芙盯著他的臉,苦苦思索著,在對方欲言又止地想要主動說之前,靈光一現,終于叫出了他的名字,“林宥宇嘛!”
說完又有點不確定,“……對吧?”
他笑著點點頭,語調夸張,“快三年沒見了居然還能被叫出全名,簡直太榮幸了我。”
江彩芙被逗得直樂,“你變了挺多的,所以乍一看沒怎么認出來。”
“是嗎?”他把手帕往前遞了遞,讓她擦擦手,然后又問,“變化很大嗎?”
江彩芙瞥了眼他那一看就很貴的手帕,搖頭拒絕,轉而從自己包里找出一包紙巾。
“感覺白了挺多?印象里你以前有點黑。”
“哈哈,大家都這么說。”林宥宇把手帕塞回兜里,“可能是這兩年比較少曬到太陽吧,所以看著是白了一點。”
他垂下的的手視線落在江彩芙上,“手傷倒到了嗎?剛才看到你摔的時候,手肘好像是蹭在地上往前滑了。”
江彩芙攤開手掌給他看了看,就蹭破點皮,“沒事,不用管。”
林宥宇皺起眉,“痛嗎?”
廢話。
摔這么慘能不痛嗎,波棱蓋都痛得要打顫了。
這樣想著,江彩芙面無表情地搖搖頭,“這點痛算什么。”
但想起他的上一句話,她眼皮一跳,心想該不會吧,“……我摔倒的過程你正好都看到了嗎?”
林宥宇嗯了一聲,“其實你剛從那家飯店出來我就看到你了,但是不太敢確認那就是你,所以就跟了你一段,正好看到你摔了,然后我就趕緊下車了。”
他一五一十地說完,就見江彩芙臉色難看地緩緩捂住臉。
“怎么了?”他愕然。
她咬牙切齒,“好丟臉。”
在認識的人面前出糗,太丟臉了。
江彩芙只希望自己摔倒以后,路邊的人最好都冷漠得當做什么都沒看到,然后她自己爬起來,騎車走人,就像是任何意外都沒發生過一樣,再完美不過了。
林宥宇理解地笑笑,“沒事啦,我又不會和別人說。”
隨即看向她的小電動,主動提議,“我送你回去吧,別到時候又在路上摔了。”
江彩芙下意識搖頭,“不用麻煩,公司沒多遠了。”
林宥宇的側重點卻不在她的拒絕,而是,“你還要回公司?!”
他上下掃了眼渾身狼狽的江彩芙,一臉震驚道,“都這樣了你還要回去上班嗎?不請假回家休息嗎?”
“真沒事,衣服我到時候去衛生間稍微處理一下就行。”
對上他不可思議的眼神,江彩芙無奈解釋道,是我確實沒什么事,得還挺慘,其實最多也就擦破皮就看著摔了而已,用不,“真不是我多敬業著回去休息。”
要是這么輕易就請假了,那下午的工作不就堆到明天了嗎,多麻煩啊。
林宥宇看她堅持,只能點頭,“好吧,那我送你回公司吧,我正好也要去找阿免呢,順路。”
“是嗎?那謝謝!”
聽他說順路,江彩芙就沒再拒絕他的好意。
她張望著,正要問他車停哪了,她好把小電驢推過去,就見林宥宇二話不說就撩起袖子,一把拎起小電驢就闊步往后走。
她愣了一下,連忙摟著頭盔跟了上去。
林宥宇利落地把電動車往后備箱一塞,拍了拍手,給她開了車后門,“好了,走吧。”
江彩芙鉆進車里,連聲道,“謝謝謝謝!”
雖然被認識的狽的一面人看到了那么狼尷尬得很,但人家也是好心一片不是?
但在上車以后,她又后窘迫,坐在那知后覺地有些一塊就不好意思再動了,“糟糕……不知道我背,可能會把后有沒有沾上泥水你的車弄臟。”
林宥宇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那有什么。”
他自顧自地笑了笑,揶揄道,“還是說,我在你的印象里就是那么小氣吧啦的人嗎?”
江彩芙頓時松了口氣,整個人舒馳下來,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是因為我自己就小氣吧啦的,所以看別人也小氣嘛。”
他又笑起來,“你還真是一點沒變誒。”
“你也是啊。”江彩芙看了眼時間,隨口道,“還是那么愛笑。”
林宥宇唔了聲,若有所思道,“總感覺我在你那里的標簽就只有陽光開朗愛笑這種形容詞。”
江彩芙點頭表示肯定,還添了句,“話也挺多的。”
說起來,她和林宥宇以前其實算不上多熟。
雖然他們一個之前是喬郁免的女朋友,一個是喬郁免從小就認識的發小,按理說應該交集不少。
但喬郁免那人實在小氣,又愛亂的機會,回去飛醋,每次看到江彩芙和林宥宇交談都會臉色難看地插進去,不讓他們有任了還要吃何接觸朝江彩芙撒潑賣癡,讓她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
所以為了能安男友的心,也給點麻煩,江彩芙之后自己減少在什么宥宇都會主動離得遠遠的,后者似乎也被喬郁免特意敲打過,同樣主場合看到了林動避嫌。
久而久之,江彩芙都忘記自己認識林宥宇的時間其實是比喬郁免早的了。
依靠那點為數不多的回憶,她對林宥宇殘存的印象,也都是極其淺顯的,浮于表面那些-
“是嗎?我的話很多嗎?”
聽到江彩芙額外補充的那句話多,林宥宇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對,我還是個話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戳中他笑點,但江彩芙還挺佩服他的,能笑這么久,腮幫子都不酸嗎?
但有一點她很好奇,“我記得你畢業就去北歐了?怎么會突然來這里啊,就算是要回國過年,也該回S市啊。”
“來玩啊,我很多朋友都在這里的,S市……”他重重嘆了口氣,哀嚎起來,“在S市,我只會有相不完的親!”
“太恐怖了!我實在待不住,所以來找阿臻,去他那住幾天。”說到這里,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哦,我說的那個阿臻叫葉臻,也是S大的,但你應該不認識。”
江彩芙撓了撓頭,“確實不認識,我還以為你會去找沈江黎或者喬郁免借住呢。”
沒想到會是一個全然沒聽過名字的人。
“阿黎日夜顛我會被影響倒的作息太爛了,的,至于阿免……”在江彩芙看不到的地方,林宥宇皺起臉,神色有些別扭地說,“他應該不會想看到我吧?估計會嫌我煩。”
江彩芙只以為他的意思是喬郁免喜靜,不喜歡家里有別人,因此理解地點頭,“說得也是。”
如此寒暄了那么幾句,車子就抵達了目的地。
江彩芙下了車,再次心懷感激地朝著繞去后備箱給她提電動車的林宥宇道謝。
“謝謝,真是辛苦你——”
冷不防地瞟見不遠處某道熟悉的身影,她未盡的感謝霎時消失在了嘴邊。
斜前方的停車位上,喬郁免倚在車頭笑看向兩人,語調溫柔異常,帶著分恰到好處的好奇,“辛苦什么呀?繼續說嘛,我也想聽聽。”
江彩芙聽著這話,只感覺有一股沖天的怨氣直沖腦門,本能地感到心虛,但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
他們都分手這么久了,她從誰車上下來和他有關系嗎?沒有!
有必要和他解釋前因后果嗎?不需要!
本來在路上莫名其妙摔一跤就足夠丟臉了,再和前男友一說,她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因此面對喬郁免陰陽怪氣的質問,她很敷衍地擺了擺手,“別問,和你沒關系。”
然后從林宥宇手下把自己的電動車接過來,馬不停蹄地往停車棚趕。
此地不宜久留。
喬郁免卻快步追了上來。
他其實在問完話以后身上深淺不一就看清了她的水漬,立刻后態度惡劣的悔起自己詰問,小心翼翼地放軟了嗓音,“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路上摔了啊?摔得痛嗎?”
江彩芙臉一黑,糟糕的回憶再次浮現于腦海。
“沒什么。”她故作不耐地避開他擔憂的注視,惡聲惡氣道,“我上班要遲到了,別纏著我……不然我真生氣了!”
聽到‘生氣’二字,喬郁免這才生生地停住腳步,望向她的眼睛濕潤而落寞,垂頭喪氣的,像只被拋棄的大型犬。
江彩芙繃著臉,忍著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的奇怪情緒走遠了。
看到她的背影在眼前徹底消失。
喬郁免熟練地斂起委屈的面容,側過身,一雙清凌凌毫無情緒的雙眼直直射向林宥宇。
后者望天望地車子,終于抵不住又環視著周圍的那股壓力,對喬郁免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動作——
“Surprise!!!”
“驚、喜?”
喬郁免面色陰沉地上下掃了林宥宇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嗤了聲。
“是挺驚的,至于‘喜’?那可真是一點兒都沒有。”
“……”
他們的交流如何友好暫且不提。
離開是非之地的江彩芙卻是在停好了電動車以后,就飛快去了趟衛生間。
穿的闊腿褲一撩就上去了,在看到膝蓋一片青紫后,她不忍心地閉了閉眼,開始心疼自己。
今天可真是糟老罪了,回去得吃點好的補償一下自己。
再擼起袖子看了看,也是這里青一塊那里青一塊的,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還好沒出血,不然就難搞了。
她放下袖子,去水池邊洗了洗手,又把衣服上能看到的污漬都搓了搓,等覺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沒那么狼狽了,才回了公司。
雖然這個中午看著是經歷了不少事,但現實里的時間也才過去不到兩小時而已,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趴在桌上瞇一會兒再開啟工作。
但她沒那么做,因為手肘枕在桌面著實是有點痛。
痛意好像是會延遲。
本來就只兒痛了一陣,坐車覺得剛摔倒那會回來都沒什么,結果在辦公感覺了的室坐久了,就感覺手肘和膝蓋又泛起了酸酸的痛。
……也可能是辦公室不吉利吧,所以對傷勢影響不好。
并沒有痛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因此江彩芙決定先不管它,等下班去藥店買點藥擦擦就好了。
時間在忙碌的工作中匆匆而逝。
準時打完下班卡,江彩芙忍著膝蓋的酸痛走出公司,在拐角往電梯走時,卻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層樓的喬郁免。
她腳下一個急剎,尾音因詫異而上揚,“你怎么在這兒?”
他認命般嘆了口氣,抬手晃了晃手中的藥箱,“來給你上藥。”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上藥。
說這話的時候,喬郁免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那神色說不上是心疼還是同情,江彩芙被看得別扭極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手臂,“能不能別用這么肉麻的眼神看我。”
……又來了,那熟悉的被江彩芙的不解風情氣到心梗的感覺。
喬郁免淺吸了口氣,穩住心神,“雖然不知道你摔得重不重,但任何程度的傷勢都不能忽視,早點上藥處理了比較好。”
江彩芙胡亂點點頭,搪塞道,“我知道,我等會兒就去藥店買藥擦擦。”
喬郁免看著她不以為意的神色,明顯就是沒把這些傷當回事,有些嚴肅地瞇起眼睛,“你真的會認真擦藥嗎?”
江彩芙正要點頭,就聽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嗎?肯定是買完藥回去隨手抹兩下,然后就不管了,任那些傷自愈是不是?”
江彩芙:“……”
她垂眼看向他手里的藥箱,撇撇嘴,“這話說的,怎么,你要天天上我家來給我擦藥啊?”
喬郁免眼睛一亮,“可以嗎?”
她無語凝噎,“你想得美。”
“我就知道。”喬郁,一開口就含著免氣餒地垂下頭股酸氣,“傷不自己對這種在意不心疼也就算了,還不讓我心疼啊?你自己擦藥還不方便呢……我又不是要害你。”
他的聲音一點一點低了下去,像是做錯了什么事等著挨批一樣,攥著醫藥箱的手指用力到微微發白。
搞得好像是江彩芙欺負他了一樣。
察覺到路人看過來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江彩芙揉了揉眉心,“行吧,你不覺得麻煩就行。”
喬郁免的臉上重新煥發起光彩,“你想去哪兒上藥?是去我辦公室,還是去我車上?”
“去車上吧,一進辦公室就心煩,在車上上完藥你順便送我回家好了。”江彩芙也懶得掰扯了,他不嫌麻煩就讓他忙活去吧,反正她又不吃虧。
“這才對嘛。”
喬郁免自然地伸手過來圈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識掙扎了一下,沒掙脫,就算了。
電梯下到半路,江彩芙忽然宇車上下來的想起中午她從林宥時候正好被他看了個正著,有點好奇,“是林宥宇提前和你說過要來找你,所以你中午特意去停車場等他的?”
她側目看向喬郁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在說完這話后,他原本容光煥發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去。
他木著臉,“他也配讓我特意下樓去接?好大的臉。”
所以說那只是個單純的巧合?
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電梯一直下到底,喬郁免也沒等到江彩芙的第二個問題,于是他扭過頭,欲言又止地開口,“作為交換,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江彩芙心想誰要在這種事上和你禮尚往來啊,但轉眼對上他灼灼的目光,又莫名覺得刺眼,無奈只能敗下陣來,“問吧問吧。”
喬郁免便幽幽地問,“你和林宥宇怎么碰到一塊兒的啊?還突然從他車里出來。”
他一下午都在想這個事情,報表都看不進去。
江彩芙詫異地乜他一眼,“林宥宇沒和你說嗎?”
喬郁免不滿地皺眉,“沒說。”
想起自己問他的時候,他還擺起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說什么答應過江彩芙不和別人講,所以一定不會違約,喬郁免就心里躁悶得很。
說得好像是什么共同的小秘密所以才不能為外人所道一樣。
他還不稀罕聽呢。
他皺了皺鼻子,不高興地追問另一個當事人,“所以你們到底怎么遇上的啊?”
江彩芙撓了撓臉頰,沒居然這么講道義想到林宥宇,說了不和別人不講講就真啊,嘴是真嚴,要換了那個大嘴巴的沈江黎,肯定是不等喬郁免問就迫不及待地和他叭叭起來了。
“其實也沒什么。”她不是很愿意回憶那段丟臉的經歷,所以長話短說,“就是……唉!你也看出來我之前在路啊,就是路上上摔了一跤太滑所以從電動車上摔下來了,正好被他看到,他就說正好要來看你嘛,順便送我過來了。”
聽到只是這么簡單的一段故事,喬郁免神情復雜,走到車前為江彩芙開了門,看著她進去,才不甘心地喃喃道,“那也太巧了……”
江彩芙仰頭看著車門外的他,見他一臉不快,絲毫沒有意外,“別又想多了……算了隨你吧,反正想再多煩的也是你自己。”
喬郁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說,“我沒想多……”
江彩芙投來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瞬間改口,“好吧是有點……但確實是太巧了嘛,怎么就剛好讓他遇見你摔了,還整一出英雄救美,可顯著他多善良體貼了……”
縈繞在他周身幽怨的森森的酸氣,幾乎要凝出水來了。
江彩芙也煩躁得很,不耐地沖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樂意這樣么倒霉的一幕,我才是恨不得鉆進人看到這地里好不好?臉都丟完了!我啊?被認識的還恨不得沒人來幫我,任我自生自滅呢。”
喬郁免鉆進車里,驟然聽到這話,卻是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一臉不忍道,“別,那你得多無助啊,倒在地上孤零零地爬起來,都沒人幫你……還是給林宥宇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吧,也算給他積點德了。”
江彩芙失笑道,“是嗎?不吃醋了?”
“怎么可能不醋啊?”喬郁免垂下頭,揭開醫藥箱,“確實是很嫉妒他有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但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能有人伸出援手就很好啊。”
江彩芙感覺自己被小看了,“說得我多沒用一樣,就算沒人幫忙,我也能自己起來好不好?多簡單的一件小事。”
“我知道,你很堅韌也很強大。”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藥,擰開蓋子,看向她的臉。
“但是我就是會忍不住想,子就走如果當時真的沒有一個人去幫你,你那會兒可能是不覺得如何,拍拍屁股扶起車了,但事后,等哪不好,又想起了天你心情那天的事情,想起自己在雨后上從電動車上狠狠的灰蒙蒙的大街摔下來,摔得很痛,但周圍沒有一個人上前幫你,你會不會忽然就覺得委屈呢?哪怕只有指甲蓋那么大的一點點。”
他的文采并不多好,講述得么生動也不算多,但江彩芙聽著還是代入進去了,然后就發現,自己可能……好像真的會覺得有一點點委屈?
江彩芙摸了摸鼻子,“你……還真是夠感性誒,我本來都不把這當回事的。”
喬郁免笑容苦澀,“又覺得我矯情了?”
江彩芙一臉真摯地搖搖頭,“沒有。”
他點了點頭,說遇里,哪怕那就好,纖長的睫羽緩緩垂下去,“你那么好的人,就算接受到再多的好意都是應該的啊,我也希望你在是到困難的時候,能得到更多人的幫助,不管是從認識的人那里,還是陌生人那你你也會覺不需要的,等事后回憶起來,得心里暖暖的對吧?”
江彩芙想象了一下助的畫面,嘶了自“可是我有時候真的很自戀啊,要是我一出事就那么多人幫我,我只會覺己有難,八方相一聲,覺得不太行,得是我人格魅力超群啊!”
喬郁免噗嗤一聲,沒憋住笑,毫無原則地說道,“自信一點又不是什么壞事,而且……”
他抬起眼,笑容玩味,“你本人格魅力超群啊,我當初喜歡你,可不就是被你美麗動人的臉、獨一無二的人格魅力還有善解人意的性情所吸來就引么。”
四目相對,江彩芙臉一熱,后知后這些浮夸的形容,正是當初的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覺地憶起
大意了,還好沒嘴快地說他肉麻。
她若無其事地別開眼,選擇跳過這個話題,“說好的給我上藥呢?再晚一點,我都要痊愈了。”
他揚起手里的噴霧,“先處理手還是膝蓋?你覺得哪里更痛?”
江彩芙說感覺都差不多,但想了想,還是說先處理手。
但她今天穿的外套不是寬松的款式,袖子也窄,所以往上捋的過程總會壓到淤青,痛得她臉都皺起來了。
喬郁免看得直皺眉,“把外套脫了不是更方便嗎?”
江彩芙的動作倏而一頓,抬眼,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的警惕。
喬郁免恨自己懂得那么快,臉一下就漲紅了,語無倫次道,“怕我占你便宜?可這是在車里啊,我能對你做什么……”
江彩芙耿直地說,“又不是沒在車上做過。”
……是哦。
一些旖旎靡.艷的回憶涌上來,喬郁免立刻閉上了嘴,臉愈加的赧紅起來,“你都受傷了,我哪有心思想那種事啊?而且我現在……沒名沒分的,就算我想,你能愿意?”
江彩芙說,“可我怕我打不過你。”
喬郁免:“……”
她笑了笑,不再逗他,終于拉開外套的拉鏈,露出里面那件亮黃色的毛衣,面色訕訕,“好吧,其實是里面的毛衣看著很幼稚,我怕你會笑話我啦。”
喬郁免一看那毛衣上還印了個皮卡丘,果然沒憋住笑,“噗,江彩芙你都多大的人了還……”
瞥見她眼里的兇光,他一秒正色,“咳,很有童趣。”
然后俯下身子,一本正經地抬起她的左手,把袖子撩上去,在視線觸及到那片深淺不一的淤青時,只覺得觸目驚心。
“這么嚴重啊?肯定摔得很痛吧?”他緊皺著眉,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
總感覺他又把自己腦補得很慘的樣子,江彩芙認真地說,“剛摔的那會兒確實痛了一陣,后來就沒什么感覺了。”
“怎么可能沒感覺啊,我還不知道你么,肯定是覺得在我面前說痛會讓我小看你,所以就裝作什么感覺都沒有對不對?”
喬郁免認真地把氣霧劑均勻地噴灑在她的傷患處,完了還湊上去吹了吹。
噴灑的氣霧劑往皮膚里滲著絲絲涼意,他吹的氣卻帶著些熱乎勁兒,冷熱交替的觸感,讓江彩芙的手不自覺地顫了顫。
喬郁免呼吸一頓,抬起手掌墊在她的手腕下面,掌心的熱度于頃刻間毫無保留地傳遞上來。
他掀起眼簾,略微仰視的動作讓他的眼型看起來格外圓,眼尾往下垂了垂,顯得十分無辜,“肩膀有沒有摔到啊?”
江彩芙垂眼看著他,回過神來,“中午在衛生間檢查過一遍,只有手肘和膝蓋還有小腿有淤青。”
“好吧。”喬郁免拉過她繼續剛才同樣的操作,絮叨到,要不等會兒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萬一內臟受傷了起來,“回去了也要記得噴藥知道嗎?而且,只有這些部位有淤青也不代表的另一只手,別的地方沒有傷怎么辦?那就麻煩了。”
聽得江彩芙眼冒金星,直呼不要,“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知道啊,只是一些皮外傷而已,我那么怕死,真覺得有什么事,不用你說,我自己早打車去醫院了好不好。”
喬郁免一想也是,稍微放下點心來。
等手肘上的傷都被處理了一遍,江彩芙看向自己的腿,“呃,要不腿上的我自己噴一下藥吧。”
“為什么?”喬郁免問她,看她的眼神莫名受傷,“是我剛才哪里沒做好嗎?弄痛你了?”
“不是啊,”江彩芙彎下腰,開始捋褲腿了,“就是覺得腿上的傷我自己來比較方便,總不能讓你彎著腰去夠我小腿吧?”
喬郁免說,“你直接把腿放上來不就好了?”
“啊?”江彩芙愣了一下,正想說自己不想脫鞋,就見他無比自然地彎腰撈起她的腿彎,架在了自己腿上。
“這樣不就好了?”他一臉‘我怎么會這么聰明’的樣子。
江彩芙:“……”
你是正經出主意的嗎?我都懶得揭穿你。
喬郁免顯然也知道自己這理由多么扯淡,抿嘴笑笑,不再得寸進尺地逞口舌之爭。
他低頭看向她青紫惜如綿綿細的膝蓋,眼底的憐雨墜入湖面,迭迭難激起的漣漪止,想要說點什么,又怕她,只好把覺得他羅里吧嗦那些叮囑咽下,專注地給她噴藥。
噴完藥后,又依照原來的程序,輕輕吹了吹。
江彩芙腿上的皮膚更加敏.感,乍然感知到他呼出的濕熱氣息,小腿就條件反射地彈了一下。
對上他投來的詢問的眼神,她有些臉熱,佯裝無事道,“沒什么,你繼續。”
他彎起眼睛,揶揄道,“還以為你突然抽筋了呢。”
江彩芙:“……”
她有心回懟,一時又實在想不到什么由頭,無奈只能先按下不表,把這筆賬記在了心里。
喬郁免看她沒說話,自覺贏了一回,心情愉快地繼續給她吹傷口。
過了會兒,江彩芙發熱的大腦漸漸冷卻,忽然覺得腿下的觸感有些微妙的異樣,沒之前的有肉感了。
她若有所思地故意把腿往下壓了壓,果然感受到他的大腿肌肉在一瞬間繃得更緊,低頭一看,西裝褲的褶皺都被撐起來了。
她頓時像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裝腔拿調道,“別那么緊張啊。”
他不知道聽沒聽懂她的意思,嘟嘟囔囔的,“給你噴個藥而已,我有什么好緊張的。”
說完,他拍了拍她的小腿,“換條腿。”
這次江彩芙沒再把腿搭在他的腿上,而是自己蹺起了二郎腿,意外的也很方便他噴藥。
“辛苦了。”她好整以暇道。
喬郁免的臉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瞥了她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面容嚴肅地繼續自己的工作。
幾分鐘后,江彩芙放下腿,感覺渾身都松快了,抬手抬腳時,那種酸痛的感覺也消減了不少。
喬郁免把氣霧劑塞進醫藥箱,找出碘伏,“手掌不是擦破皮了?伸過來吧。”
江彩芙哦了聲手掌,視線從,乖乖攤開他毛絨絨的下落,順著他發頂不斷俊眼滑至高挺的鼻梁,最后定格她呼呼時在了他給,微微噘起的嘴巴上,控制不住秀的眉的就是很想笑。
說不上是覺得他這樣看著幼稚滑稽,還是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的其他。
喬郁免給她貼好了無菌敷貼,奇怪地瞟她一眼,“……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什么?”
江彩芙說不知道,就是想笑。
然后看了自己手被妥帖處理好的掌,虛虛握了兩下,“感覺拿餐具會有點不太方便呢。”
喬郁免聞弦歌而知雅意,“餓了?想去吃點什么?”
江彩芙思索片刻,說,“想吃小蛋糕。”
“……不吃正餐嗎?”
“今天倒了大霉,心情不好,就想吃點甜的。”
“好吧好吧。”
于是之后,他們開車想吃的小蛋去吃了江彩芙糕,臨走還打包工面包,江彩了一袋手芙說要明早當早餐吃,但喬郁免懷疑那留不到第二天了。
吃飽喝足后,江彩開始芙坐在車上就打哈欠,眼皮也犯困地耷拉下去。
剛才在甜品店滯留了那么久,衣物上好像也沾染上了獨屬于奶油的暖馥馥的香甜氣息,隨著車內的暖風緩慢流淌著。
江彩芙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地闔上眼睛。
但她堅持認為自己并沒有睡著,只是單純地閉眼,讓沉重的眼皮能歇一會兒而已。
思維也始終活泛著,感官依舊能清晰地感知到車外的繁弦急管,飛馳過鬧市的鼎沸喧囂,還有車輪碾過水洼濺起的嘩啦水聲……
以及從駕駛位上傳來的絮絮低語。
他的聲音聽著有些空,像是沒能得到回從很遙遠的,江彩芙沒怎么聽清,嘴巴也怎么都張不開,他久久應,或許是以為她真地方飄過來的睡了吧,就沒再說話了。
江彩芙也樂得清靜,懶得提醒他自己根本就沒有睡著,繼續閉眼假寐。
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然發現自己的耳朵竟然已經捕捉不到任何的動靜了。
奇怪,怎么附近都沒聲兒了?
她艱難地撐起眼皮,映入眼簾的昏暗畫面恍惚而模糊,跳躍不止。
“不多睡會兒么?”
一道關切的,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入耳的一瞬間,江彩芙的心臟突然狂跳不止,耳朵里響起一陣短促的白噪音,那之后,所有消失在耳邊的聲音也都在同時如潮水般涌來。
車流中尖銳的鳴笛,促銷廣告叫賣聲,大排檔里的放聲大笑……還有近在咫尺的,屬于他的呼吸,輕盈街道店鋪的又綿長。
隨著聲音一起飄來的還有他身上的氣味。
很復雜的,來源的聞著有些于氣霧劑的藥味兒像是烏木,混雜著的醇厚的甜奶油蛋糕蜜香味,江彩芙細細嗅著,有些遲鈍地扭過頭。
眼前虛化的世界終于褪去了原有的隔膜,逐漸顯現出清晰的細節。
街邊熾亮排的座椅遮的橘黃燈光與商鋪招牌的霓虹燈光雜糅著融成半透明的流動物質,在淌進昏暗的車廂時,大半的光亮被前擋,只濺起些熒里逸散,灑在了彩的光點往他深邃的眉眼,稠密的睫毛,微張的唇瓣……
江彩芙如夢初醒般,聲音帶著些慵懶的沙啞,“你怎么坐后面來了?”
喬郁免緩濺溢的星彩緩笑起來,那些光點融進,渲開滟滟的他的眼瞳她看不真切的笑意。
“看你睡得熟,在想要不要把你叫醒,結果你自己就醒了啊。”
江彩芙打了個哈欠,明顯沒緩過神來,“我剛才睡著了嗎?沒有吧。”
“睡著了。”他歪袋,眼里溢出了一下腦促狹的笑,“我都聽到你打呼了。”
江彩芙一驚,有些羞窘,“啊?聲音大嗎?”
他誠實地搖搖頭,“不仔細聽就聽不到。”
江彩芙頓時放下心來,身子也松弛地往后靠了靠,她揉著眼睛,懶洋洋道,“嗯,今天辛苦你了。”
“辛苦我……”
不知道這句話免敏感的神又怎么戳到喬郁經了,他咬字清晰地重復了一遍,自鼻腔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吟,“你道謝都是同一套說辭啊,和林宥宇說謝謝也是一樣的詞。”
江彩芙的腦子還有點昏沉,聽見這話就下意識反問一句,“不然呢?你還想搞特殊是吧?”
“……行吧。”喬郁免悻悻地垂下頭,大半交錯的張臉籠著晦暗陰翳,片刻后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你們在車上有聊天么?”
江彩芙的驀的清明大腦起來,略帶不滿地瞪他一眼,“又想知道什么啊?你好奇心就這么旺盛嗎?”
想知道什么?
當然是想知道你們當時具體聊了些什么話題,聊了多久,聊得是不是開心愉快,以及你在這個過程中究竟投入了多少情緒。
和他聊天,會比和我聊天更開心嗎?
和他聊天,你有沒有一刻想起過我呢?
他嚙咬著唇瓣內側的軟肉,腦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現起沈江黎的胡言亂語,紛繁的心緒詭異地平復起來。
“對不起。”他軟蓬蓬的發頂搭在低垂著腦袋肩膀上,觸著,江自己在彩芙的撞著,親昵又帶著些顯而易見的討好,江彩芙想起寵物醫院撫摸痊愈的福來的腦袋時,它也是用自己毛絨絨的腦袋頂了這樣頂她的掌心。
她的心不受控地塌陷下去一塊。
他說,“我知道資格問這些問題……不,就算我還是你的男沒有資格質問你這些,你是自由的,有和所有我現在沒有人交流的權利,我不該用朋友,我同樣任何借口對你有所管束。”
緊接著,他又話鋒一轉,滿懷愧疚地說道,“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心態大概是想知道你們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到底,對不起,我也說了些什么知道我這種不健康的,你別生氣啊,本來就心情不好,被我這么一攪合,就更煩了對不對?”
他抬起臉,用下巴搭肩膀上蹭了兩下在她的,隨后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語氣乖巧,“要是實在生氣,就打我吧,把氣都撒出來就好了,別不理我啊。”
江彩芙哭笑不得地抽回手,“神經吧,就為了這種事打你。”
她回憶了一下,“其實沒說什就問了一下他為么啊,我什么會來說A市,然后他來找朋友玩,就這么兩公里的路,我們能說幾句話啊?”
喬郁免的眼珠輕輕轉過來,聚焦在她的臉上,“那……你們有聊起過我么?”
她眨了眨眼,“沒、哦,好像有。”
他瞬間豎起警戒的天線,支起耳朵,“說我什么了?”
江彩芙如實說,“臻的朋友那去借他說他這幾天要去一個歡迎他,叫葉住,我就問他為什么不去你家或者沈江黎家里,他說你不會嫌他煩,所以就不打算去。”
喬郁免立刻睜大了眼睛,為自己辯駁起來,“什么叫我不歡得他迎他會覺煩啊!搞得好像我這人多小氣多尖酸刻薄一樣!”
江彩芙沉默著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問:難道不是么?
“我、你也知道我喜歡家里,而且我家現比較安靜嘛在又個人,不是多不止我一了福來么?它膽子小,怕得不敢出貓房生人,萬一被嚇的門了怎么辦?”喬郁免理直氣壯地說道。
江彩芙想起那只怯生,贊同地點了點頭,“也是……不把它養得過也不能太膽小了,還是要慢慢嘗試讓它多接觸點外人,不生的小貓然太容易被嚇到了。”
喬郁免嗯了聲,“我知道的,以后會循序漸進的讓它多見見外人,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等有時間了可以去我家看看它。”
江彩芙剛開始聽著還認同地點頭,直到聽到最后一句,嘴角抽了抽。
喬郁免像是沒看到她的嫌棄,繼續循循善誘著,意有所指地說道,“光看照片看視頻有什么用啊,還是得近距離的用眼睛看,用手摸,這樣才能切實地感受到它最真實的狀態,對吧?”
對上她轉過來的驚疑不定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欲蓋彌彰道,“唔,我說的是貓。”
江彩芙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說,“你要是不加上這句話,我還能當你說的只有貓。”
他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裝傻,“那不然還能是什么啊?”
見她抿著嘴沒說話,他瞇起眼睛,慢悠悠地拖長了聲音,“晚上還給你拍小貓?這次換鈴鐺項圈好嗎?”
“什么鈴鐺項圈?你還買了那個?”
江彩芙不明所以地說完,就看人尋味的見他露出了耐笑容,她腦子隆一聲,倏的轟磕磕巴巴地說道,“你,你說的這項圈確實是給貓戴的么?”
他笑著反問,“那你想看誰戴?我么?”
江彩芙繃起臉,故作不悅地皺起眉,“我……我要看的是貓,又不是你,你以后能不能拍照認真點別讓無關人員入境啊?”
喬郁免垂眸撩起她的一束長發,捻著發尾,“你要是真的只想看貓,心無雜念,又怎么會看到背景里所謂的無關人員呢?對吧?”
江彩芙無言以對,別過頭沒再說話了。
身側安靜了須臾,猝不及防地響起了扣子被解開,以及布料摩挲的動靜。
聲音細微,在江彩芙耳中卻像是冷水濺入燒紅的熱鍋里,刺啦一聲的爆鳴。
她猛地扭過頭,正好看見他脫下了西裝外套,雙手正揪著里面的襯衫往兩邊扯著,霎時露出大片瑩白的胸膛。
見她看過來,他若無其過去,起伏不定的事地笑笑,湊胸口鼓囊著,腹部的線條流暢又漂亮,越來越近,近到江彩芙甚至能感受到那些緊實的肌肉散發出的蓬勃熱意。
江彩芙一時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兒看,張口結舌道,“突、突然脫衣服做什么?!”
他言簡意賅地邀請,“要摸嗎?”
第 49 章 第 四十九章
——“要摸嗎?”
摸什么?
江彩芙遲疑地低下頭,視線從他圓潤飽滿的胸膛快速移動到勁瘦的腰腹處,最后非禮勿視地閉了閉眼。
“你在搞什么……”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扒拉著把他的襯衫攏起來的動作也很迅速,等那大片晃眼的漂亮肌肉堪堪被遮住,她的目光才轉了回來。
喬郁免期間倒是很安靜,又異常溫順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只是那望過來的眼神,薄薄的笑意氤氳著濕濕的霧氣,眼波流轉間,往外溢出的綿綿情意就像是一團凝固住的蜂蜜被不斷拉長,緩緩流淌著甜蜜馥郁的香氣,是最刺激味覺的天然誘食劑。
江彩芙近乎惶恐地別開眼,這下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像是覺得她這樣見,喬郁免笑著的態度很少貼過去,壓著嗓子,故兮的聲線意用可憐兮在她耳邊低語,“是我做錯了什么嗎?怎么連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呢?”
徐徐呵出的濕熱氣息盡數噴灑在她的耳廓,她下意識躲了一下,抬高音量企圖打破這曖.昧難言的氛圍,“正常一點好嗎?把衣服穿上。”
一言不合就脫衣服,什么毛病。
喬郁免像是沒聽見這話,自顧自的又脫下去的,而是半掛把腦袋搭在她的肩頭,挑釁似的,把她才給他攏好的衣襟扯開,但也不是完全在肩頭,欲掩不掩的,瞥過去一眼,便讓人能沿著衣縫窺見那若隱若現的肌肉。
“真的不摸一下么?”他的聲音低,但并不啞,而是依然清亮卻帶著些悶感的,有些像被一把捏得更緊實的雪球,噗噗的一被壓得很聲,讓人聽得一激靈,有股子涼意從脊椎升上來。
但那股涼意并沒有讓江彩芙發熱的大腦重新變得冷靜,反而愈加混沌恍惚,鬼迷心竅地往他胸口瞄了一眼。
她發誓,自己的視線在他胸口停留的時間甚至不超過一秒鐘,饒是如此,還是被時刻關注著她的喬郁免捕捉到了。
他翹起唇角,本就得意的笑容愈發囂張起來。
“想看看就大大方方的啊,又不是不讓你看。”他抬起手,纖長她臉頰輕的手指在點兩下,隨后輕輕摩挲起來,“我不僅能讓你看,還能讓你摸呢。”
他的手掌貼著她的臉頰,朝自己這邊轉著,言笑晏晏,“以前不總說我小氣吧啦的?現在夠大方了吧?”
他哼笑著,瞇著眼地意味深長地暗示,“隨你怎樣都行。”
江彩芙全程坐懷不亂,卻也忍不住羞窘地控訴起來,“也沒讓你在這方面大方啊!”
她扭過頭,視線匆促地掠過他鎖骨以下的部分,支吾道,“你看你這像話嗎?自重好嗎?”
“自重……”喬郁免把這兩個念了好幾遍,投遞而來的分怨念,“以前讓我穿那種衣服戴那種鏈子字含在嘴里的時候,你怎么不和視線里多了幾我說自重?”
他直起身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低埋著頭顱,露出的一截后頸白得晃眼。
“以前還沒玩夠,有足夠的新鮮感,所以你喜歡看喜歡摸,現在我的身體對你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了,你就能道貌岸然地勸我自重了對不對?”
他的手顫抖著,從襯衫的最下面一顆扣子開始往上扣著,將那些旖.旎的風光逐漸封存。
江彩芙頓時覺得自己像是犯了彌天大錯,無盡的愧疚感傾巢而來,偏偏她還嘴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她捂住漲堵不住能聽到他嗓音的耳朵,也沒法徹底屏息讓自己不再吸入他身上散紅的臉頰,卻發的氣息,只能徒勞的,任由自己被他圍剿浸染。
“我們現在又沒什么關系,我摸你的話,感覺像是在占你便宜一樣。”她說,“我感覺那樣很奇怪。”
喬郁免不再解扣子了,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那我們復合不好么?那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被你摸了。”
江彩芙猶豫地搖了搖頭,錯開他一瞬間黯淡下去的雙眼,“我現在還不想重新和你在一起,也不覺得感情要被肉.欲支配。”
她沉默片刻,眼神復喬郁免,帶著幾分自義的情緒喃喃道,“真奇怪,我一直覺得我的性格很干脆雜地望向利落的,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單不過了……但在對上你以后,我的處事風格好像就變得拖泥帶水起己也無法了就分開,再簡定來了。”
“沒有足夠強烈的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欲望,卻也舍不得徹底斬斷和你之間的種種聯系,對這樣藕斷絲連的感情,我以前是很嗤之以鼻的。”
她有些悵然地說,“我好像變成了我以前很煩的那種在感情里搖擺不定的人。”
喬郁免也不忙著扣衣服了,急忙抓住她的手解釋起來,“我沒有逼迫你一定要給我名分的意思,你覺得還不合適,就不用給我回答,反正我時間多得是,可以等你的。”
他虛握住她的手,掌心向她傳遞源源不斷的熱意,“我也不覺得你摸我一下就是占我便宜啊,我很喜歡被你摸的,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也希望能讓你開心一點嘛……”
說到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語調陡然低落了下去,“還是得我現在年紀大了,所以皮膚狀態富有光澤,肌肉的質感看起來也比以前說,你是覺低劣,摸起來肯定也沒二十歲出頭的不夠年輕時候舒服,對不對?”
江彩芙張口結舌,“不是的……”
他卻眼疾手快地抬起手,用柔軟的指腹封堵住她的嘴唇。
他繼續說,“我的時候,有一次你被一個二十五族搭訕,當時我還和你一起罵他是個想要老牛記得大三吃嫩草的老男人呢……結果一歲的上班轉眼,我也變成二十五歲的老男人了。”
“就算再怎么控制飲食,堅持鍛煉,我的身體狀態果然還是比不上那些真正年輕的……”
江彩芙終于忍不住拿開他的手,鄭重其事地反駁道,“沒有那回事。”
“別忘了,我和你么可能會覺得你老?當時罵那個上班族,我可是全方面的,從猥瑣的言行還有長相身可是同年啊,我怎高穿著年齡等等能罵的都罵了一遍好不好?你別光記著個年齡啊。”
“而且二十五歲,正是奮斗的好年紀啊,身體機能正是最強盛的時期吧?怎么也算比不上老吧?而且——”
她看了他胸口一眼,再看一眼,總感覺比記憶里的要更加厚實了,一看就很好埋的樣子。
“這不是練得很好么……”
十八、九歲二十歲的身帶著些抽條發枝的青澀感,稍顯單含著蓬勃的生命力,二十五歲的身體更像是已經長成的喬木,是一眼望去就能領略得到薄卻蘊的可靠和結實,衣衫半褪時,又散發著致命的性感體尚且還和危險。
“年輕有年輕的好,成熟也有成熟的好,要學會接受每個年齡段的獨一無二的自己。”
她不善于講什么安慰人的話,見他始終垂頭不語,便有些憂心地抬起他的下巴,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什么呀,該不會又哭了吧?”
他的臉被抬起來,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濕潤的痕跡。
“我怎么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哭。”說是這么說,但他的表情還是沮喪的,說明他的心結并沒有被解開。
他斂眸,在眼瞼覆下一小片陰翳,“我只是在想,我的性格已經很不討喜了,也不受你的喜歡,要是連外貌身材都吸引不了你的注意了,那我豈不是一星半點的可能都沒有了?”
“如果以后有比我年你,他罵我老男人的時候,你是會維護我,還是贊同他的觀點,在心里一起吐槽我是老輕的男人追求男人呢……就是控制不住的會想這種東西,對不起。”
江彩芙忙不迭地搖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的,你別想太多。”
“我也不愿想這么多的,但是……”
他忽而噤聲,垂頭打量著自己散亂的衣物,微微哽咽的聲音帶著說不上來的茫然和無措。
“我怎么會淪落到把衣服脫完都多看我一眼的地步啊……你真的就這么厭煩我了嗎?我當然知道我這樣有多不知不能讓你廉恥,我也不想被你看不起的,可是我……”
“行了,別說了。”
江彩芙用力捂住他的嘴,強行讓他咽下那些透著濃濃自我厭棄的話。
直視著他濕潤落寞的眼睛,江彩芙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沒有嫌棄,也沒有不喜歡,不摸你只是因為……稍微有一點點的害羞。”
她重重嘆了口氣,深深頭,“我果然還是不夠了解你啊,明明只是那么小的一件事,為什么會這么發散思維的挫敗感涌上心,聯想到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她深深地看向他,由衷感慨道,“看來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都還不夠啊。”
喬郁免安靜地眨著眼睛,里面摻雜著太多她讀不懂的情緒,失望,無措還是惆悵?
她唯一能辨清的唯有豆大燭火般,始終亮著的期待。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蓋在他唇上的手松了勁兒,用指腹輕觸著他的唇肉往下碾,然后擦著下巴一路往下,指尖在修長的脖頸似有若無地劃拉著,最后停留在凸起的喉結,摁了摁。
沒能很好地控制住力度,摁下去的瞬間,他悶哼的聲音也傳到耳邊。
她心虛地抬眼,見他垂著眼放心地繼續睛面無異色,才往下,摩他鎖骨下方的挲起皮膚,像是在觸碰一塊質地上好的羊脂玉,光滑細膩,泛著溫潤的光澤……
用力往下摁時,指尖瞬韌的間陷進柔肌肉里,卸了勁兒,又隨的回彈而重著肌肉新浮上來,奇妙而美好的觸感,讓江彩芙玩得不亦樂乎。
但沒多久,他可能是覺得緊張,也可能是故意,胸膛的肌肉漸漸繃緊,讓她往下摁時感覺到了不少的阻力,也因此,肌肉愈發鼓脹起來,帶來的視覺沖擊就更刺.激了。
江彩芙意猶未盡地收回手,看見他原本無暇的皮膚上多了數道深淺不一的指甲印。
是不是該說點什么……
她掀起眸子,對上了他望眼欲穿的目光。
她有些臉熱地說,“手感很好。”
他眨了眨眼睛,面上終于透出些喜色,“那你喜歡么?”
她近乎自暴自棄地點頭,別扭地說,“說不喜歡會顯得我很虛偽吧。”
“……喜歡?”他傾身過來,臉頰貼在她的頸窩依戀地蹭了蹭,牽起她的手往自己腰腹處探,“那你怎么不多摸摸?”
腹部著就感覺有的肌肉摸點硌人,江彩芙稍顯了兩把,就順從心敷衍地揉意地往上摸,嘴角的笑怎么也壓不住。
偏偏他還在耳邊說,“感覺心情好一點了嗎?”
江彩芙第一次被這樣明目張膽地勾.引,感覺腦袋熱得不行,但還是竭力保持鎮定,木著臉佯作平常,“嗯,好點了。”
她覺得自己真能裝啊,都這樣了還面不改色的。
喬郁免的目光從她燒紅的臉頰緩緩飄向紅到滴血的耳朵上,意味不明地笑了兩下,說,“那就好。”
他得寸進尺的把整個身子都貼過來,攬著她的肩膀往自己懷里摟,手還按在了她的手上,說她還可以再揉得用力一點。
他用微涼的唇瓣碰了碰她的耳尖,輕聲呢喃,“只要你能高興,怎么樣都行。”
說完,他的唇又在她的耳廓留下了一串蜻蜓點水般的吻,最后,滯留在她肉肉的耳垂上,親吻的力度變大了些,還貪心地用唇瓣抿了抿。
被觸碰的激起了皮膚像是被微弱的電流,從神經至四肢百末梢傳骸,江彩芙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肩膀,卻也沒有躲得更遠。
這像是給喬郁免注入了一記強心劑,他悶聲笑著,甚至是有些囂張地張開嘴,叼著她的耳垂用齒尖不輕不重地碾了兩下。
江彩芙打了個小小的激靈,偏過腦袋,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別突然咬人好不好?”她小聲抱怨起來,在喬郁免聽來卻像極了實在撒嬌。
他笑著與她兩額相抵,垂下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她微張的唇瓣,聲音沙沙的,“可以親嗎?”
江彩芙的大腦驟然空白,整個人都被這句話徹底定住了似的,連搭在他心口的手都忘了動彈。
她的視線也不自覺地飄向了他的嘴唇,忽覺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截舌尖舔了一下。
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吻已經落下來了。
心臟驟停。
喬郁免的唇瓣貼過來的一瞬間,她沒能及時做出任何閃躲的反應,也因此失了先機,只能被他含著唇肉,激烈地嘬吻起來。
上次接吻時,自己滴酒未兩人都喝了不少酒,大腦多少都有些不清醒,接吻的過程里,江彩芙也是暈暈乎乎的…這次,江彩芙確認沾,但在絲合縫地糾兩人的唇瓣嚴纏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大腦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過的暈眩,只能被動地承受他澎湃的熱情。
原本干燥的他的舌尖唇瓣被他吮得濕淋淋的,緊咬的牙關也被他濕滑的舌尖闖著撞著,江彩芙找回了幾分理智,有些惱怒地在咬了一下,直到聽見他含糊可憐的悶哼聲,才張開嘴,徹底接納他所有狎昵的調情。
黏糊糊的嘖嘖了些玩水聲在光線灰藍的車廂里回響起來,唇舌糾纏間,江彩芙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吻技褪去了上次的生澀,多弄人的技法,總狡猾地撩撥著她的舌尖又嘬又咬,又有意無意地擦過她敏.感的上顎,柔軟靈活的舌頭攪得她目眩神迷。
不甘心承認自己的敗意化作手勢,她只能將這份惱上愈加放,揉捏的動作完全失了憐意,她聽著他吃痛地悶哼出聲,急促肆的力道的喘息越來越亂,心里升騰起一種隱秘的報復性的快.感。
流淌在兩人周氣不斷升溫身的空,沸騰,逐漸稀薄。
江彩芙在瀕臨窒息的前一刻將人推開,別過頭,大口呼吸起來。
他伏在她的肩側,意猶未盡的在她的頸側留下一串濕漉漉的吻,壓著輕喘,“還要再來嗎?”
她連連搖頭,很難說清自己心里是后悔多一點,還是享受那種親密交纏的歡愉更占了上風。
他失落地小聲嘀咕,“好吧。”
然后將她的臉轉向自己這邊,俯身,把她唇聲線甜得發膩,黏黏糊糊的撒嬌一樣,“快到情人節了,那天有什么安角的水痕舔舐干凈,排嗎?如果沒有,和我過好不好嘛?”
她有些失神,“……情人節?”
他嗯了一聲,抬眼與她對視,眼尾飛紅,舒展的眉梢眼角無不帶著饜足的春意。
“嗯,就在下周,我們一起過好不好?”
江彩芙抿唇搖了搖頭,“那天我早就和朋友約好要一起過了,真的,不是找借口搪塞你。”
喬郁免便有些緊張地問,“是女生朋友吧?”
“嗯。”
看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喬郁免才放下心來,留戀地親了親她的嘴角,說,“那好吧,那你和朋友在外面好好玩,我就在家好好照顧福來,哪兒也不去。”
江彩芙總覺得他這話說得怪里怪氣的,又怕直接吐槽出來會惹來他更喋喋不休的抱怨,因此只能胡亂點著頭,訥訥地嗯了聲。
“那——”他拉長了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徹底吸引過來,才期待地問,“剛才的親吻,你覺得舒服嗎?”
過于直白的問題把,她捂住臉,不愿承認自江彩芙砸得眼冒金星己在剛才的纏斗里輸得一塌糊涂,“你……為什么吻技比上次進步了這么多?”
他抿起水亮的唇瓣,“進步了很多嗎?”
然后就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得意得不行,“也不能說是進步了很多吧,畢竟這次才是我最真實的水準,上次吻技爛純粹是因為我喝多了所以沒發揮好。”
不枉他前些天練習了這么久,天天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櫻桃都要吃吐了。
江彩芙大腦過載,“是這樣嗎?”
“當然。”他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快速用舌頭舔了一下,隱晦道,“我的舌頭一直都很靈活的啊,你不是知道么?”
她指尖一顫,下意識的想往回縮,他卻不讓,反而求索無言地含著她的指尖,模擬著,舔.弄吸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似有所指道,“要試試嗎?”
“不要。”
江彩芙用力把手抽回來,羞惱地警告道,“別太過分了。”
“過、分?”
他一字一頓,慢悠悠地攏起衣襟,視線觸及到自己胸口突兀的一片充血后的紅,拿腔作勢地感嘆一句,“手勁兒可真大,玩.爽.了嗎?”
江彩芙徹底背過身,裝作對外面的街景十分感興趣,完全沒聽見他在說什么一樣。
他又笑著咕噥了什么,咬字模糊,她沒怎么聽清。
幾分鐘后,她估摸著他應該收拾好了,才緩緩扭過頭重新打量他。
此時的他正低頭整理袖口,恢復了往日的衣冠楚楚,西裝內的襯衫也被嚴謹地扣到了最上面,就好像剛才的那場意亂情迷只是她一場短暫的幻覺。
她打量的目光隨著他的扣子一直往下落,在觸及衣擺下明顯被撐起的弧度時,凝滯須臾,最后近乎慌亂地收回了視線。
再次轉向車外的景象,看了好久。
然后就后知后覺地想起,哦,已經到她家小區外面了,她可以直接下車走人了啊。
這樣的念頭生出來,她頓覺渾身一輕,轉頭對喬郁免笑著告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說完就迫不及待地下車,只留下一句,“拜拜!路上小心!”
喬郁免明顯沒反應過來,愣愣地望著她遠去,等那道沒有絲毫留戀的背影徹底消失后,才感覺自己的理智在此刻被不甘和幽怨燃燒殆盡。
就這么走了?
他神情悲憤,又帶著些無可奈何的認命,恨恨咬牙道,“吃完就不認賬了是吧?”
算你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情人節那天正好是周六,江彩芙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定好的鬧鐘吵醒。
她揉著眼睛拿起手機,看到陸見藍剛給她發消息問她起沒起,她立馬回了個醒了的表情包,起床洗漱。
完了以后在化妝鏡前倒騰了一小時,期間還收到了有包裹進樓下快遞柜的短信。
江彩芙撓了撓頭,回憶著自己又在哪個頭腦發昏的深夜買了東西,但點開所有的購物軟件一看,最近這一陣買的東西都已經到了啊。
那這個快遞是怎么回事?
和陸見藍約見的時間還早,江彩芙想了想,換了身衣服就下樓把快遞拿上來了。
很大的一個快遞箱,足足有她半個人那么高,但不算重。
拆開箱子后,露出來的是幾個大小不一的快遞盒,成功讓江彩芙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她左看右看,隨手挑了個順眼的包裹拆開。
希望是一些正常的東西吧,她想。
能這么毫無防備的把來路不明的東西帶回家還拆開,也算她膽子大。
快遞盒很快被拆開,在看到里面竟然臥了只三花貓以后,江彩芙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全化作了不可置信的駭然——怎么還是個活物啊?!
手一抖,差點沒讓快遞盒給摔了。
然后就發現那貓一動不動的——原來只是個栩栩如生的玩偶,嚇她一跳。
她松了口氣,拿起玩偶擺弄起來。
這只貓乍一看和福來很像——不,不能說是‘像’。
她點開手機翻出福來的在一起仔細對照片,和玩偶放比,無論是琥珀色眼睛,還是小巧的粉鼻子,亦或是花紋的分布……除了體型大了好幾圓溜溜的剔亮的倍以外,其他的簡直一模一樣啊!
所以這包裹到底是誰寄來的,還用再思考嗎?
除了喬郁免還能是誰?
終于弄清了包裹的來源,江彩芙心頭縈繞的緊張感倏然散去,她好奇地捏了捏玩偶的爪墊,是硅膠的,觸感很Q彈,再摸摸肚皮,毛絨絨軟乎乎的。
原本有些嚴肅的臉色,也逐漸轉化為了不自知的癡笑。
真可愛嘿嘿~
rua夠以后,才給玩偶拍了張照發給了喬郁免:[這是你給我送的嗎?]
他過了一會兒才回:[嗯哼,情人節禮物,既有貓貓可愛的外表,又不用你操心怎么養,很貼心對吧?]
江彩芙哪壺不開提哪壺:[……呃,你應該沒在里面裝什么針孔攝像頭吧?]
喬郁免:[……?]
他感覺自己的人品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江彩芙看著綴在后面的一長串感嘆號,毫不心虛,甚至有點想笑:[合理懷疑一下而已,像我這樣的獨居女性,就是要足夠慎重才行。]
他很快提出質疑:[那你還把不明來路的包裹往家里帶?我都沒和你提前說那是我寄的!]
好吧,直接把寄件人未知的包裹帶回家的舉動確實是有些魯莽了。
象征性地檢討了自己兩秒鐘,江彩芙熟練地把黑鍋扣了回去:[那你為什么不提前和我說?難不成是為了制造所謂的驚喜?]
喬郁免沉默片刻,隨即發來一個貓貓自閉的表情包,小小的三花貓蹲在墻角,腦袋還在往墻上頂,憨態可掬。
江彩芙眼睛一亮,好萌!偷了!
喬郁免問她:[那你喜歡這個禮物嗎?]
江彩芙誠實地回:[很可愛,喜歡,謝謝。]
對面的人明顯是對她這樣簡單的回復不夠滿意,繼續問道:[那其他幾個禮物呢?你最喜歡哪個?]
江彩芙掃了眼那堆還沒動過的包裹:[還沒拆。]
他便催促:[那你快拆開看看。]
后面還跟了個福來正對著鏡頭賣萌的表情包,被P上了星星眼的小圖標。
太犯規了吧,居然這么利用福來的肖像權……江彩芙真想問問他能不能直接把一整套的表情包都發過來,又怕他笑話,只能暫且按下不表,先去拆別的快遞了。
頭一個拆出來的是個吹風機。
意外的……很實用。
江彩芙現在用的吹風機還是剛搬到這個房子時買的,用了快三年,出風越來越小了,她每次洗完頭拿起吹風機,都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它趕緊換掉。
但很可惜,要買新吹風機的相關念頭,在吹完頭以后,就神奇的隨著頭發上的水分一起消失了。
哪怕打開購物軟件,也總會莫名其妙的購入別的東西——至于吹風機?又不是剛需,下次一定!
下次復下次,一年都過去了,她終于有了新的吹風機……雖然是別人送的。
話說她以前有和喬郁免吐槽過她的舊吹風機嗎?
不然他怎么會知道她需要這個?
她神色復雜地放下吹風機,繼續拆剩下的包裹,于是接下來,她又得到了一套淺香檳色的床上四件套,摸著像是桑蠶絲的,她媽媽也經常給她買這種面料的床上用品和睡衣,但江彩芙一向很煩這種嬌氣的面料,都不能機洗。
再往下拆,又得到了一個掃地機器人……掃地機器人?!
江彩芙一愣,再仔細一看機身上的logo,居然還是他們對手公司的競品!
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怎么回事啊,以前不都喜歡送些衣服首飾嗎,怎么現在改送生活用品了?
居然還有對手公司的產品……
這樣腹誹著,她扒拉起最后一個沒拆的包裹,看著不大,能是什么呢?
江彩芙按照他這次送禮的基礎調性猜了起來,心想難道是音箱?或者加濕器?但投影儀也不是不可能啊……
快速用快遞刀劃開紙箱,最先漏出來的卻是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原先的所有猜想因此都被推翻。
果然……
江彩芙就知道他不會徹底放棄送她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首飾盒依次打開,里面的耳釘和頸鏈都是經典連結交叉造型,細碎鉆石與深邃的藍寶石交相輝映,在燈光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華,看著挺精致的,但并不會讓人覺得有多驚艷。
是喬郁免常買的品牌,但江彩芙記得他似乎是更喜歡同品牌另一個系列的飾品。
她于是好奇地問:[怎么突然買這個了?我記得你喜歡的是另一個系列的啊。]
他的語氣有些沉重:[你去搜一下Bee My Love的當季新品就知道了。]
江彩芙滿頭霧水地去官網搜索起來,在看到新品圖片后,陡然陷入沉默。
圖片里的飾品依然是沿用了標志性的蜂巢元素,鏡割漂亮的鉆石巧妙構建看著華放花朵的圖案麗無比,但……可能是江彩芙的審面拋光的玫瑰金與切美還太過淺薄,實在欣賞不了如此具有沖擊力的視覺美感,乍一眼看過去,她只覺得密集恐懼癥成了綻,都要犯了。
江彩芙回他:[理解你為什么無法溺愛了。]
喬郁免:[攤手.jpg]
江彩芙:[但我不是讓你別送這么貴的東西給我了么?怎么又給我送那么多東西?]
喬郁免理直氣壯:[今天是情人節啊!我想和你復合,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江彩芙:[……別的暫且不提惑你送個掃,我就很疑地機器人,為什么家公司的,反而送我競品?總不能是讓我評測一番,挑出一堆毛病來好讓不送自你針給對手公對這些來司買黑稿吧?]
喬郁免無語凝噎,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自家公司的產品不用花錢啊,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摳門不想為你多花錢,所以才買了那個。]
江彩芙也不太懂他的腦回路,沉默了會,說了句聽起來很虛偽的話:[不要總把錢和感情扯在一起好嗎?我不是那種看中錢財的人。]
喬郁免:[……看中錢財也不是什么壞事。]
喬郁免:[而且我這次送的禮物完全和貴重完全沾不上邊,你就收下吧。]
為了轉移江彩芙的注意力,他立刻換了個話題:[你今天不是說要和朋友出去玩嗎?還不出門?]
江彩芙看了眼時間:[還早,再拖二十分鐘出門也不礙事。]
喬郁免:[巧了,我差不多也是半小時左右出門。]
不等江彩芙問起,他就主動交代道:[今天要帶福來去打疫苗……對了,你現在要看看福來嗎?它長大了很多,但是照片里看著可能沒那么明顯。]
簡單鋪墊了兩句,他就迫不及待地說:[要不我給你打視頻,你看看它?]
江彩芙:……
這么直接?你現在完全不裝矜持了是不是!
看她沒回,他還很貼心地補充道:[你要是不想露臉,就把前置攝像頭遮住,只看福來就行。]
江彩芙猶豫著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不知道要怎么回。
下一秒,他忽然很犯規地來了句:[福來肯定也想你了,如果能聽到救助它的漂亮姐姐的聲音,它去打疫苗一定就不會害怕了。]
“咻咻”的一下,江彩芙的心臟被無形的箭射中了。
和
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福來那濕漉漉的眼睛撲棱的耳朵,還有粉撲撲的鼻頭,鬼使神差地在對話框打下了一個“好”字。
然后在手通話的申機跳出視頻請后,眼疾手后置攝快地調成了像頭。
清晰的屏幕里,一只毛發有些凌亂的小三花貓探頭探腦的,闖入了鏡頭。
它像是對屏到驚奇和幕里映出的自己感不解,試探性地用爪子拍向手機鏡頭,很快被攔了下來。
“別打我手機啊。”
無奈的笑音落在耳畔的同時,小貓的主人也似在不經意間入了鏡。
他站在桌子后面,把手機固定好,俯身把小貓一把撈起。
江彩芙往他那兒隨意一瞥,瞬間受不了地閉上眼,咬牙道,“你好好穿件衣服行不行?”
大中午的只穿了件睡袍也就算了,還穿得松松垮垮的,往下一彎腰,衣襟大敞,大片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一覽無余,什么都遮不住。
那頭很快傳來青年無辜的聲音,“我又還沒出門,在家穿個睡袍怎么了?”
江彩芙:……
她認命地睜開眼聚焦在貓睛,竭力把視線身上,裝模作樣地打量著貓,“好像是長大了不少,小貓還真是一天一個樣啊……”
“對吧對吧?明明一開始還沒我一個巴掌大的,現在一只手已經快捉不住它了。”
他一邊說,一邊捧著貓往鏡頭前湊,胸肌就差直接懟到她臉上了。
她捂住臉,覺得他真的好努力,努力到她很想笑,“穿件衣服吧你。”
“還有,不要把這么可愛的小貓咪當成可憐的工具貓好嗎?”
他輕哼一聲,不滿地咕噥著,“我哪里沒穿衣服了?”
說是這樣說,接下來的行為倒真老實了不少,不再致力于開屏,而是抱著貓給她展示它干凈的耳朵和爪墊,和她分享它最近的飲食情況和在家如何搗亂。
“它現在都不怕我了,上次還趁我不注意溜進了畫室對著我的畫框又咬又撓的。”
“窗簾也們說那是我找大師定制的純手工被它抓勾絲了……等再長大點,爪子更強勁有力了,有人來我家做客看到了被它抓爛的窗簾,我就可以和他波西米亞流蘇款……”
他越說越委屈,還把手伸過來,要她看上面的抓痕,“不僅撓窗簾,還撓我呢,可痛了。”
江彩芙湊到屏幕前,好半天才找到一條極為淺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抓痕,“呃,真是辛苦你了。”
雖然有點敷衍,但勉強也算是得到了她的一句安慰吧。
喬郁免滿新放在了意地收回手,把福來重桌上,它在原地轉了兩圈,就往桌子邊上跑。
他便拿起手機,對著它躥遠的身影拍,“不知道又要往哪兒鉆……”
話音剛落,福來就跳上了沙發,在上面喵喵叫了兩下,就低頭一頓猛刨。
“……”
江彩芙欲言又止,“你不去阻止它么?”
喬郁免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沙發套防抓的,隨它好了。”
江彩芙點了點頭,又覺得他這束手無策的狀態還蠻好笑的,忍俊不禁道,“會后悔養它嗎?”
喬郁免搖了搖貓的,此時的她根本看不見自己,才出聲回道,“在決定接它回來的時候就預想到這一切了,況且,家里頭,想起鏡頭是對著能多個活物陪我也挺好的。”
說到這里,他調轉鏡頭,對著屏幕后面的江彩芙綻出一個甜蜜無比的笑容,“也謝謝你能允許我收養它。”
江彩芙別過眼,故作嫌棄的語氣,“別突然跟我搞什么煽情啊,給你養,僅僅是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里條件最好的一個而已。”
他揚起眉,看著很好脾氣地應和道,“對對對,你只是單純的想讓小貓過上好日子,和我這個人沒有一丁點的關系。”
江彩芙:……
總覺得這話聽著有點怪怪的。
她瞟了眼右上角的時間,倏的坐直了身子,“到點了,我得走了,再晚點就要遲到了。”
喬郁免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說那好吧,然后大步走向沙發,把福來提溜起來,捏著它的爪子對鏡頭揮了揮,“和姐姐說再見。”
福來仰頭望他,困惑地咪嗚一聲,輕輕掙扎起來。
江彩芙笑了笑,“再見……快把它放下去了,它都不樂意。”
喬郁免妥協般嘆了口氣,小聲嘀咕起來,“好吧好吧,反正就我地位最低,誰都能站我頭上……”
江彩芙就當做是沒聽見,主動把視頻掐斷了-
和陸見藍碰面后,兩人先去吃了頓飯,然后按照原先的計劃去了家居城。
本科畢業那會了個房子,等了好兒陸見藍家里給她買久的交房和裝修,到現在差不多能住進去了,但陸見藍覺得里面還有點空,就想再買點軟裝家居填一下。
“你覺得這個書柜怎么樣?感覺很適合擺我的那些盲盒啊。”
陸見藍在書柜徘徊許久,明顯意動。
江彩芙想也不想地說,“看中就買!”
“那這個藤藝的可移動臺桌?”
“買!”
“這個歪七扭八的斗柜看著有點可愛啊……”
“買!”
“……”
陸見藍面無表情地扭頭看控訴的江彩芙立刻一臉冤枉地說,“沒辦法啊,誰讓我倆審美這么相近,你看中的來,成功接收到其中正好也很戳我啊!我自己都想買!”
陸見藍抽了抽嘴角,在看完這些‘大件’以后,又攬著她去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家居城有好幾層,兩人走走停停,一直磨蹭到天色黯下去,才從里面出來,打車開始趕下一場。
上了車,江彩芙就開始犯困,靠著陸見藍的肩膀瞇了會兒,等到了目的地,才被叫了起來。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
陸見藍倒是神采飛揚的,在手機里和誰發著消息,笑得見眉不見眼的,“等喝完酒你就不困了。”
兩人手挽著手,徑直進入酒吧,在昏暗闌珊的光線里坐下,各自點了杯酒。
夜色漸深,舞臺上的聚光燈驟然亮起,一支樂隊腳步輕快地上了臺,臺下的觀眾很捧場地看了過去,期待已久的陸見藍更是興奮地高舉起了手機,點擊錄制。
這支最先出場表演的樂隊……名字有點長,江彩芙已經忘記他們叫什么了。
問了陸見藍,她也說不記得。
“老長一串英文名,這誰會記得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江彩芙:“……但你不是特意為了這支樂隊來的嗎?我以為你是他們的粉絲。”
陸見藍發出爆笑:“怎么可能!”
她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指著樂隊里的貝斯手,“看到那個貝斯手了嗎?那是我表弟。”
江彩芙瞇著眼睛看過去,剛把人看清,就聽她說她們是親戚,頓時恍然大悟道,“哦,所以你是給你表弟捧場來了?”
“怎么可能!”陸見藍錄制了一小段視頻,直接甩在了家族群里,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我只是單純的想讓他在家族群里出道而已。”
……真損吶你。
江彩芙捧起酒杯,啜了一小口。
余光里,身旁的空桌被幾個高大的男性占滿,和她靠的比較近的這個穿著簡單的衛衣和牛仔褲。
大學生么?
這樣想著,她漫不經心地扭過頭去,那人也正好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在看清了對方的臉以后,同時震驚出聲。
“臥槽!”
江彩芙手一抖,酒液在杯里晃蕩著差點撒出來,“林宥宇?!”
他也驚訝地叫出她的名字,“江彩芙?!”
晦暗朦朧的光線下,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兩人的動靜很快吸引來林宥宇同伴的注意力,另一個同樣穿著寬松衛衣的青年探頭過來,朝江彩芙打了個招呼。
“這么巧的嗎?喬郁免肯定會后悔死的哈哈哈哈!讓他不肯來!”
像是腦補出了喬郁免后悔捶地的畫面,沈江黎樂不可支地捂著肚子笑起來,直直往身旁戴眼鏡的青年那兒栽了栽。
那人面露嫌棄,把沈江黎推了回去。
林宥宇主動開口給江彩芙介紹起來,“這就是我上次和你說過的葉臻。”
江彩芙望過去,和葉臻對上了視線,微微頷首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認識的人,她有些尷尬,側過身把旁邊的阿藍露了出來,簡單介紹了兩句。
陸見藍全程只專心顧著錄視頻,往這邊瞟了兩眼,很隨意地對他們點頭致意說了句你們好,就繼續盯著屏幕了。
林宥宇禮貌沖她笑笑,隨即將目光落到江彩芙的身上,“你朋友看起來很喜歡臺上那支樂隊的樣子,你也喜歡嗎?”
臺上歌聲高昂,周遭雜音喧鬧,江彩芙下意識把耳朵湊過去一點,“啊?你說什么?”
林宥宇一頓,有些僵硬地傾身過來,抬高音量把剛才的話復述一遍。
江彩芙這次聽清了,她搖頭說,“她拍視頻是因為樂隊里有她親戚。”
林宥宇狀似恍然地點頭,“原來是這樣,所以你純粹是陪著朋友來的是嗎?”
江彩芙揚起酒杯,笑著回道,“順便來喝酒。”
說到喝酒,她叫住沈江黎,疑惑地問道,“你最近怎么都不在朋友圈發酒吧探店的心得了?是因為沒什么好寫的了嗎?”
沈江黎聞言,立刻癱在了座椅上,疲憊無比地說道,“忙著帶孩子呢,沒空出來喝酒啊。”
江彩芙:“……帶孩子?”
林宥宇笑著解釋,“他去年冬天在小區門口撿到了一只受傷的蛇,帶去醫院治好傷以后,在小區的業主群里找主人一直沒找到,干脆就自己養著了,最近一直在陪那條蛇。”
江彩芙想起來了,“是圣誕節撿到的那條黑王蛇?”
林宥宇嗯了聲,“我昨天還去他家看了,還挺漂亮的……對了,你應該不怕蛇吧?”
“那種寵物蛇不怕。”
聽她說不怕,他便低頭點開手機相冊,然后把手機伸過去讓她看照片。
江彩芙見狀立馬放下杯子,條件反射的把腦袋湊了過去,兩秒后,兩人的腦袋在半路撞上,隨著一道悶悶的碰撞聲在耳邊響起,江彩芙頓覺額角一痛。
她霎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捂著額頭,覺得這畫面無比滑稽,啞然失笑起來,“倒霉……”
林宥宇同樣摸著額角哭笑不得,玩笑道,“好聽嗎?好聽就是好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