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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夜

    婚禮是一件累人的事, 很多時候都是從早到晚忙碌一天直到深夜才能得到歇息。托了萊茵的福,陸澤得以較早脫身, 但也是堪堪到夜幕降臨才得以回家。

    這場婚禮結束,萊茵就是陸澤的雌君,不可能再住在皇宮里,自然是得跟陸澤回家。陸澤并沒有帶萊茵回他在帝國第一軍校旁住的一室一廳,作為迎接皇室的婚房,三室一廳實在太過寒磣。當然陸澤也不會帶萊茵回布魯諾家族的祖宅, 讓他去面對那群他還沒進門就盤算著如何瓜分他財產的臭蟲。

    陸澤從萊茵的陪嫁中挑了一處別墅作為他們的新房。

    雖然陸澤并沒有吃軟飯的愛好,但是放著別墅不住去一室一廳受罪的蠢事他還是不會干的。

    這幢別墅是全新未入住的,但是所有的家具和地板都纖塵不染,大約是出自細心的托利奇內務官的手筆。

    別墅里格外安靜,那些侍從早就被告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自然不會沒有眼力見的在這時候出來礙眼, 陸澤帶著萊茵徑直上了樓, 按照一般別墅的規制, 他們很快找到了主臥。

    陸澤脫下禮服外套隨意搭在房間內的沙發上,身上的酒味讓他下意識皺眉, 可能是做醫生的通病,他雖然不至于有嚴重的潔癖,但總歸是喜歡潔凈。

    陸澤解開領口最上方的兩顆袖子, 不緊不慢地松開領帶,主臥帶有豪華的浴室, 在今夜正式開始之前他得先去沐浴。

    不疾不徐的腳步漸漸遠去, 隨著一聲輕響, 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萊茵仍舊保持著陸澤帶他進房間時的姿勢, 像是徹底變成了一個精致的木偶,這一處對于他而言太過陌生。

    陸澤的動作很快,他裹著白色浴袍擦著頭發出來時,看見待在原地維持著他進門前姿勢一動未動的雌蟲微微一愣,隨機朝他走去:“要去洗漱嗎?”

    萊茵沒說話,只是低下頭,他今早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清洗,從外到內,為此今天一天滴米未進就是為了不破壞今晚雄蟲的性質,雌蟲的身體素質向來很高,餓幾頓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陸澤帶著萊茵進了浴室,他的雌君看不見,他出于禮貌應該多照顧一點。

    “這里是花灑,這里是開關,那邊有浴缸,如果你想要泡澡放松可以用,沐浴露和洗頭膏在這里,”陸澤說完洗浴用品大致位置所在后,垂眸看著安靜的雌蟲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需要我幫你嗎?”

    萊茵敏銳地發現了陸澤稱呼上的變化,他沒有再說您,而是用了你,這似乎預示著有什么悄然發生了變化,不過也是,他們今天已經結契了。

    萊茵沒有出聲,他沒拒絕也沒答應,陸澤瞥了眼他垂在身側的手,意料之中的看見了指甲深陷的掐痕,他挑了挑眉,牽起對方的手熟練地掰開取過浴袍放到他手里:“有需要就叫我。”

    萊茵再一次聽到一聲輕響,他猜測應該是玻璃門的聲音,他靜靜地等待了一會等到腳步逐漸遠去后才終于有了動作。

    禮服的紐扣被一一解開,肌膚暴露在潮濕的水汽中,花灑灑下的水流升起騰騰熱氣,萊茵按了一泵沐浴液涂抹全身后,緩緩將手指探向了身后。

    浴室外,陸澤靠坐在大床上隨手拿起床頭柜上擱置的書,隨意翻了翻他興致缺缺地返現這些書全是教育雌蟲該如何服侍雄主。陸澤隨手將書放回,他覺得他們并不需要這些書。

    浴室的門很快開了,萊茵的速度很快,有些出乎陸澤的意料。浴室里雌蟲明顯有抗拒的意思,陸澤以為對方會多消磨一些時間。

    可能是被浴室的熱氣熏了臉,雌蟲那張沒什么血色的臉染上了淺淡的紅暈,濕漉的發尾帶著潮氣,水珠滾落順著微微敞開的領口滑下,沿著鎖骨胸膛最后隱沒于浴袍之間。

    秀色可餐,活色生香。

    裹在柔軟浴袍中的雌蟲扶著浴室的玻璃門,他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前進,陸澤起身打算去幫助他的雌君,他搭在床上的手指隨意動了動,絲綢的面料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這微弱的聲響仿佛信號彈,陸澤看到浴室門口原先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雌蟲邁開了腿,方向正是他所在的地方。

    瞎子喪失了視覺會在其余的四感中得到彌補,他們的聽覺總是格外靈敏。

    陸澤挑了挑眉,坐回遠處,他靜靜地看著萊茵摸索著朝他走來,每當對方猶豫或是無法辨明他在哪時,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就會輕輕敲擊身側的床頭柜,指引萊茵方向。

    萊茵很聰明,并不需要陸澤多費心思,兩次敲擊足以讓他確認陸澤在哪里。

    陸澤雙手撐在身后仰頭看著行至跟前的雌蟲,夸贊的話語還未說出,就見到雌蟲忽然朝他跪下,冰涼的手指摸上了陸澤的腳踝,陸澤看到萊茵挺直緊繃的背脊微微松懈后再度僵直。

    陸澤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靜靜注視著跪在身前的萊茵,這樣的姿勢是一個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姿勢。

    他感受著雌蟲摸著他腳踝的手指在輕微的顫抖,似乎是在害怕,下一刻陸澤的膝蓋碰上了萊茵柔軟的面頰,像是前來認主的小動物,忍著滿心的害怕展露著自己的溫順。

    陸澤挑起了萊茵的下巴,指尖輕輕摩挲對方滑嫩的臉頰,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唇上按壓,直到淺淡的唇色變得艷麗動人,他聲音淡淡:“這是在做什么?”

    萊茵的背脊猛地僵硬了,他下意識地抿唇,卻忘記了陸澤的手指此刻正在他唇邊。

    指尖忽然被一片溫熱的柔軟包裹,陸澤藏在金絲眼鏡后頭的灰眸變得暗沉,食指順勢一戳挑開了萊茵緊閉的唇畔:“告訴我,你想做什么?”

    萊茵緊閉的眼睛忍不住地顫抖,先前在浴室中被熏出來的熱氣仿佛快速凝結讓他冷得有些控制不住想要發抖。

    皇室的雌蟲出嫁前自然會有相應的禮儀老師前來教導,而其中房中術是最為重要的一關,萊茵的眼睛看不見,因此他接受的教導比起其他雌蟲更加煎熬也更加羞|恥。

    那些技巧和方法已經禮儀老師冰冷的話語在耳邊盤旋,現在他按照所學跪在雄蟲雙腿之間,卻無法繼續更進一步。

    他是一個優秀的學生,但不是一個好學生。

    現在雄蟲捏著他的下巴,玩弄著他的嘴唇,讓他說出他的意圖。

    他自己該說什么,他該說,雄主,求您寵幸我;或是雄主,我想要您;或是我的身體很熱,您想不想試一試……

    可是他說不出口,從前學的一切在此刻仿佛都化為灰燼。

    和他們的婚禮一樣急匆匆,別墅也是新裝修的,雖然家具都已經擺放整齊,但是主臥的地板上并沒有鋪上厚厚的地毯。春天的白日陽光和煦,但是到了晚上還是冷的,雌蟲跪在地上從浴室里頭帶出來的熱氣快速消弭后,發梢上滴落的水珠都是涼的,看上去像是一只可憐的落水狗。

    陸澤垂眸,看著萊茵攥緊的手指,半響忽然伸出手一拽。

    猝不及防,萊茵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那種強烈的雄蟲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害怕地想要遠離,最后只能僵硬著身體乖乖坐在陸澤的腿上。

    陸澤扣著萊茵的下巴讓他抬頭面向自己,隨后伸手按住了萊茵眼尾的那顆小痣。陸澤喜歡摩挲這顆漂亮的小痣,就像他喜歡玩弄萊茵的手指,每當他做這些時都會靜靜注視著萊茵,將他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

    比如,當他摸這顆眼尾小痣時,雌蟲漂亮卷翹的睫毛會忍不住地顫抖,像是瀕死的蝴蝶急劇的扇動翅膀;比如,當他撫摸雌蟲的嘴唇時,對方會下意識抿唇,反而給他有了可趁之機;與比如,當他扣住雌蟲冰涼細瘦的手腕時,他會下意識地想要掙扎意識到后又會強迫著自己放松……

    陸澤的手指順著萊茵的手腕鉆進了浴袍中,好似一條靈活的蛇,所過之處引得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陸澤看著坐在他腿上的雌蟲越發得軟,他輕輕笑了,隨后摟著萊茵的腰轉身一翻。

    天旋地轉間,萊茵被他壓在了柔軟的被褥內,銀發披散,面色緋紅,驚慌失措地仰著頭,就連那雙他向來不喜歡示人的盲眼都睜開了。

    陸澤附身,吻上了萊茵的眼睛。

    眼皮上的溫熱濕濡仿佛驚人的癢,一直避諱厭惡的傷痛被是無忌憚的親吻碰觸,萊茵忍不住地偏過頭,下意識掙扎,而他這一動作則讓一直藏在發絲中的耳朵暴露了出來。

    陸澤眸色深深,低頭咬住了那小巧的耳,像是兇猛的野獸對儲備糧做的那般,并不是一口咬斷脖頸的兇殘,而是有意為之的捉弄。

    耳朵上的輕微的刺痛過后是那想要鉆入耳中的癢,仿佛吸人腦髓,然而伴隨著恐懼而來的是強烈的快|感,萊茵控制不住地發抖,發出小狗一樣的嗚咽聲。

    可是陸澤并沒有絲毫想要放過他的跡象,掰過他的下巴奪了他的唇。呼吸在唇齒之間變得越發急促,仿佛要將他吞吃入腹,靈活的舌撬開他的牙關,追逐著無措的舌,細細舔過敏感的上顎,掃過顫抖的齒齦,比起此刻,婚宴上那個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幾乎算不上吻。

    濕漉順著眼角留下,一直緊閉雙眼的雌蟲滿臉痛苦地伸展著自己的軀體,竭力控制自己的顫抖,他在強迫自己配合陸澤,但他在無聲哭泣,沒有抽抽噎噎,沒有涕泗橫流,更不是嗚嗚咽咽丟人現眼,安靜的哭泣總是惹人心疼的。

    陸澤起身,扣著萊茵脖頸的手指也隨之松開,他看著自己一松手就下意識將自己縮成一團的雌蟲,聲音淡淡:“害怕?”

    萊茵顫抖著身體,眼角的淚水加速滑落,手指卻顫抖著摸向陸澤的腿,像是在討饒,又像是在祈求疼惜。

    陸澤的視線落在萊茵的脖頸上,剛剛他扣著的那處留下了一圈紅痕,他真的太白也太嫩,隨意觸碰都會留下印記。

    腿上的手冰涼,陸澤感受著那只帶著顫抖貼上來的身軀,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了萊茵,像是哄小孩一般拍了拍他的背脊:“別怕,不會弄疼你。”

    說著,陸澤撩開散亂的發絲在萊茵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這一吻不似剛剛充滿情|欲,帶著柔和的安撫,鬼使神差地,萊茵的顫抖減緩了。

    陸澤抱著萊茵靠在床頭,他半閉著眼睛,擱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已經取下,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萊茵的背脊上輕拍。

    一派溫馨。

    急促的呼吸聲逐漸平緩,空蕩蕩的主臥再度恢復平靜。

    忽然懷中的身影動了動,陸澤輕拍的手一頓,緩緩睜開了眼睛,注視著仰頭親吻自己下巴的雌蟲。他閉著眼,眉心微微攏著,像是感到風平浪靜后冒出洞穴的小動物,輕輕舔舐著陸澤的下巴,隨后循著吻上了陸澤的嘴唇。

    陸澤眼眸漸深,滾燙的手掌扣住了萊茵的細腰,意有所指:“不怕了?”

    回應他的是萊茵的一聲嗚咽和更加濕濡的吻,對方像是喜歡舔人的小動物,他的親吻比起吻更像是在舔,艷色的舌尖像是靈活的魚在他的嘴唇間游走。

    萊茵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學會。

    喘著細氣的雌蟲仰起頭,他染著紅暈的臉努力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您說,不會弄疼我。”

    他們已經結契了,面前的雄蟲是他的雄主,識趣的雌蟲都知道他們絕不該惹得雄主厭煩,這是雌蟲的宿命。禮儀老師在擺弄他的身體式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身為雌蟲要懂得利用雄蟲的喜愛,雄蟲是一種極其容易失去興趣的生物,要趁他們還感興趣時抓緊他們,早日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蟲蛋,最好是雄子。

    從小到大,萊茵極少接觸過年長者的教誨,然而這遲來的教導卻是教他如何勾|引雄蟲。

    萊茵抿緊唇,抬手解開了自己在被褥翻滾間已然散亂的浴袍。

    柔軟的浴袍像是面紗一般被拉開,露出里頭帶著骨感美的軀體,萊茵朝陸澤的方向傾身露出了自己浮著淺色蟲紋的脖頸。

    并不像尋常的軍雌那樣渾身健碩的肌肉,萊茵的身形較為瘦削,但是不是那種骨頭架子,皮肉恰到好處地包裹著筋骨,該有肉的地方都很有肉,像是一尊細瘦長頸的白瓷,入手溫潤細膩,最適宜反復把玩。

    陸澤瞇起眼,空氣中一股信息素的味道逐漸彌漫。

    陸澤伸手接過了朝他跌落的雌蟲,懷中的雌蟲軟成了一灘水,睜著迷蒙無神的雙眼,朝他吐著細細的氣。

    窗外不知何時下了一場雨,時而淅淅瀝瀝,時而狂風大作,但是打在身上又癢又麻,但奇怪的是,雨水過后不僅沒有驅散燥熱反而讓渾身都熱的發了紅。

    疾風驟雨總難歇,春天的雨水豐沛,常常會糾纏一整個夜晚。

    手下的腰肢軟的要命。

    陸澤使力一按,聽到了幾乎岔氣的哭聲,他拍了拍懷中止不住顫抖的雌蟲,薄唇吻去對方眼角的濕濡,輕聲安慰:“別哭。”

    然而和他輕柔低緩的安慰聲不符的是他越發兇猛的動作。

    手下汗濕了的肌膚再一次痙攣,陸澤將懷中發抖蜷縮的雌蟲緊緊扣進懷中,閉上了眼睛。

    他想,看來今夜過后他又會多幾個愛好了。

    第052章 懲罰(打叉)

    當早晨的陽光悄悄從床尾移至床頭時, 躺在柔軟被褥間的雌蟲終于有了醒來的跡象。陽光在他的眉眼上跳躍翩躚,帶來暖暖熱意, 萊茵睜開了眼。

    初嘗禁果,一夜抵死纏綿,周身說不出的倦怠和疲憊打破了萊茵向來早起的生物鐘。

    萊茵撐著從床上坐起身,銀色的長發順著他的動作滑落肩頭,露出他遍布著零星痕跡的身體,這些都是陸澤昨晚留下的印記, 有淺有深,零星四散,像是人為印上去的花。肩頭背脊上幾處牙齒留下的齒痕,帶來些微刺痛,謝謝痕跡足以彰顯昨夜的纏綿有多么激烈。

    萊茵看不見身上的痕跡, 但他能感受到手腳以及身體上的疲憊。

    床褥間的溫度已經消退, 他的身側空無一蟲。

    雄蟲不在。

    他去哪里了?昨夜……并未讓他滿意嗎?

    得到雄蟲信息素的雌蟲會下意識地對自己的雄蟲產生依賴, 這種依賴是源于本能, 萊茵沒有發現,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陸澤。初|夜過后睜開眼并未看見雄蟲在他身邊的萊茵, 此刻心情格外的糟糕。

    身體深處傳來的、那種難以啟齒的隱秘疼痛讓他下意識地微微皺眉,萊茵抿緊了唇,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昨夜這里被雄蟲一次又一次地破開, 他仿佛攻城略地的將軍,勢如破竹, 銳不可當, 幾下就將他攻的節節敗退, 潰不成軍,忍不住發抖著蜷縮起來。

    然而, 他蜷縮的身體總是被一雙滾燙的大手反復攤平,他好似變成了一尾魚,被那雙手捉離了水中反復把玩。

    雄蟲的聲音很溫柔,抱著他輕聲安慰,可剖開他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減緩,任憑他掙扎哭泣,他都沒有留情。

    一種幾乎要窒息的恐懼,伴隨著滅頂的快|感,讓他陷入了昏迷。

    萊茵摸了摸脖頸,指尖觸碰到被標記后紅腫的腺體格外敏|感,指尖的觸碰讓他忍不住抖了抖,他收回手,身上并沒有汗水浸透后的粘膩,顯然有蟲幫他做過清洗。

    萊茵抿緊唇,攥著床單的手指縮緊,他一向不喜歡別的蟲靠近他,雖然皇室洗浴總是有侍從相伴,穿衣洗漱等都免不了被赤身裸體,但是他卻無法接受。他的眼睛看不見,那些正常蟲眼中簡單輕易的事情對他而言很難,但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獨立完成。

    想到昨晚自己哭著暈厥過去的狼狽樣被其他蟲看見了,萊茵只覺得一陣難堪。

    萊茵裹著被單起身,他并沒有在床上找到他的衣服,沐浴之后穿在身上的浴袍不知道被丟在了哪里。冰涼的地板讓萊茵的腳趾都變得通紅,他一手捂著自己一手朝前小心摸索,然而他終究還是不太熟悉,一個擋在他前方的皮質踩腳凳絆倒了他。

    萊茵從地上爬起來,膝蓋上和手腕上的疼痛讓他抿了抿唇,隨后伸手觸碰將他絆倒的物件。

    指尖快速摸索過皮質面料,萊茵大致猜出來絆倒他的物件是一個類似凳子一樣的東西后,他站起身,繼續朝記憶中的方向走去,他記得房間里有一處沙發,昨晚雄蟲的衣服就放在那里。

    房間內的擺設不少,也并未考慮到萊茵眼睛的特殊性都包裹上防撞的軟皮,萊茵磕磕絆絆好幾次,終于找到了那處記憶中擺放衣物的沙發,指尖摸到衣服布料的那一刻,他一直抿緊的唇微微翹起,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務后高興的孩童。

    陸澤打開門時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離開前還在安睡的雌蟲不知何時醒了,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把自己弄了一身傷。

    陸澤開門的聲音很輕,但是萊茵的耳朵更加靈敏,他唇邊微弱的笑容像是薄霧在陽光之下倏忽散去,循聲望去,無聲地張了張唇。

    陸澤將萊茵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的視線落在萊茵紅腫的膝蓋和破皮的手掌上。雌蟲身上裹著的被單早已經散落大半,此刻他半跪在一疊凌亂的被褥間仰著頭,身上帶著昨夜疼愛的痕跡,看著居高臨下俯視他的陸澤,脖頸間露出的弧度動人又誘惑。

    陸澤閉了閉眼,彎腰將萊茵抱起來,聲音有些啞:“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身體忽然凌空,萊茵下意識地攬住了陸澤的脖頸,這個動作他昨晚被迫做了太多次竟然成為了習慣,意識到這點萊茵紅了臉,他低頭抿唇:“剛剛……”

    話才出口,萊茵就住了嘴,他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可怕,先前因為身體的難受未曾注意,現在說話來,才意識到被過度使用的喉嚨此刻又疼又癢。

    陸澤看著忽然不說話的雌蟲,淡淡出聲:“抱歉,昨夜我有些過了。”

    聽到陸澤提起昨夜,萊茵腦中不由自主地閃過無數畫面,他臉上騰起兩抹紅暈,緊緊抿著唇。

    初次侍奉雄主必須讓對方感到滿意,這樣才能得到對方更多的寵愛,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懷上蟲蛋。

    萊茵想到禮儀老師說過的話,按照禮儀老師的教導,此刻的他應該贊美雄蟲,他應該說雄主您的信息素真的非常美味,或是雄主您昨夜真是非常威猛,亦或是雄主,萊茵好喜歡您的撫摸,每一下都讓萊茵忍不住地想要更多……

    這些話,萊茵被逼著重復過數次,但是說出的話語仍舊是冷冰冰的。按道理此刻他應該踐行禮儀老師的教誨,可是他說不出來。

    他本已經做好了無論發生什么都寵辱不驚,淡然應對,那些虛偽的假話只要閉上眼也能說出口,可是現在他做不到,因為昨夜過后他那些假話都成了真。

    所以他說不出來,每一句都會提醒昨夜他的狼狽和那些讓他恐懼又渴望的瞬間,他開不了口。

    陸澤單手抱著萊茵走了幾步,就發覺雌蟲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羞于啟齒的模樣,看著對方臉頰上那越發艷麗的紅暈,陸澤微微挑眉:“在想什么?”

    “啊,沒!沒什么……”

    陸澤勾了勾唇,他站在大床邊看著欲蓋彌彰明顯躲避姿態的雌蟲,抱著雌蟲的手在他有肉的屁|股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撒謊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撒謊的孩子會被懲罰的。”

    說完,陸澤忽地松開了手。

    凌空墜落的感覺讓萊茵本能地感到恐慌,但是卻比不上陸澤剛剛說的“懲罰”二字。

    在蟲族世界,“懲罰”兩個字對于雌蟲而言絕對不是什么好詞,一個簡單的詞語背后是無數鮮血和哀嚎,呻|吟與哭泣。

    萊茵臉上的紅暈倏忽消失了,轉瞬間就變得煞白一片,陸澤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此刻的他正返回衣櫥去拿一件適合萊茵的衣物。

    他應該在離開主臥前給萊茵準備一套衣服放在床頭。

    陸澤握著布料的手指發力,金絲眼鏡背后的灰眸閃過一絲極其淺淡、類似懊悔的情緒,他并不否認他對自己一會兒不在雌蟲就把自己弄傷這件事感到不悅,他也承認,確實是因為自己考慮不周才會讓這件不該無需發生的傷痛發生。

    萊茵的情況按道理說應該有侍從隨身照料,早在昨天他乘坐飛行器上去皇宮是托利奇內務官就有言要給他們婚后住處陪上侍從,可是陸澤拒絕了。談不上喜歡還是厭惡,他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拒絕。

    任何動物都會有領地意識,人也是一種動物,陸澤的邊界意識很強,很少會有什么東西能入他的眼,在這個異世萊茵是唯一一個。最初的興趣雖然并無太多緣由,但現在他發現雌蟲越發地符合他的心意。

    陸澤并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其他人覬覦,賞玩,他有幾套手感極好的尊貴古玩,他休息時有品茶把玩的習慣,然而有一次一個無甚禮貌的人毫無禮數地觸碰了用了他的茶具,握著他的古玩嘖嘖有聲地高談闊論。那天過后,國家博物館就收到了一批珍貴的古玩饋贈。

    其實陸澤的強烈的獨占欲和決絕的冷情早就在細枝末節中就已表明。

    他的東西必須完完全全、從頭到尾的屬于他,絕不能有任何一絲其他人的痕跡。

    陸澤拿著衣物回到了床前,將衣物往床邊一放,他伸手朝萊茵的臉頰摸去,然而,他的手落空了。

    看著躲開自己的雌蟲,陸澤的神情微微一凝,緩緩收手,隱藏在金絲眼鏡之后的灰眼中暗的驚人,聲音卻越發輕緩:“衣服拿過來了,在你手邊。”

    萊茵猛地一頓,指尖感受到布料的觸感,他猛地仰頭望著陸澤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驚慌失措的神情,他不管不顧地朝陸澤靠去,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了對方的手心。

    “……”

    手下的臉頰在微微顫抖,陸澤并沒有像從前那樣撫摸萊茵眼角下的小痣或是他的面頰,只是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任憑萊茵的臉虛虛貼上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

    陸澤的反常讓萊茵感到害怕,他并不是故意要躲避雄蟲的手,只不過是因為想到先前說的“懲罰”,他不知道雄蟲剛剛只是去給他拿衣服,他以為雄蟲離開是去拿那些東西了,那些懲罰雌蟲比刑具還要恐怖的東西。

    “我以為您要懲罰我……”

    看著萊茵顫抖著嘴唇說著抱歉,背脊因為害怕止不住的輕顫,本就白皙的臉龐都沒了血色,陸澤緩緩嘆了口氣,指腹揉上了萊茵的臉頰,在他顫抖的眼尾小痣上捏了捏。

    原來是因為怕被懲罰,陸澤也在帝星生活了半年,他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山頂洞人,當然知道雌蟲和雄蟲之間的待遇差別有多么懸殊,雄蟲的隨意一句玩笑話都能讓雌蟲擔驚受怕,陸澤看著下意識輕顫的萊茵微微皺眉,他知道自己說的話產生了誤解,他伸手在萊茵的臀上輕輕拍了拍:“這不是已經罰過了?”

    萊茵那種顫抖的、可憐兮兮的神情驟然僵硬,隨后臉上飛出兩朵燒紅的紅暈,他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怎么還是這么容易就害羞?”

    陸澤微微勾唇,指腹揉了揉被他擦出紅痕的眼尾:“昨晚不是,比這更親密的都做了?”

    回應陸澤的是萊茵越發低垂的頭,銀色的發絲順著落下,露出白皙的脖頸和印著牙印的紅腫腺體,陸澤鏡片后的眼眸變得暗沉。

    萊茵太白,體質也特殊,剛剛的磕磕碰碰此刻已經發酵成嚇人的青紫。瞥了眼萊茵的膝蓋,陸澤拍了拍萊茵的臉頰:“好了,去穿衣服下樓吃飯了。”

    聞言萊茵猛地一驚,雖然托利奇內務官肯定會為他和陸澤準備侍從,這些燒飯的活用不著萊茵擔心,但是雌蟲手冊中早有規定,初|夜后的第一頓飯菜必須是雌蟲親自動手的規矩,他趕緊起身抱歉:“抱歉,我這就去做飯。”

    說著萊茵趕緊套上衣服摸索著起身,因為太急,一時間忘記了這里并非他居住已久的皇宮,眼看著就要摔倒。

    “啊——”

    陸澤伸手將著急忙慌差點跌落床榻的雌蟲一把拉回來,皺了皺眉:“急什么,飯菜已經做好了,跑不掉。”

    萊茵頓住了,神情驚訝:“什么?”

    陸澤摸了摸萊茵的眼尾,他可不是那種會苛刻一個瞎子為他洗衣做飯的家伙,他聲音淡淡:“不用你做飯。”

    聞言萊茵的神色忽然黯淡,看來是侍從已經準備好了早飯,確實,今早他起晚了,耽擱了這么久要是再等他洗手做羹,雄蟲怕是得餓肚子了。

    想到禮儀老師再三叮囑讓他早起做飯,抓住雄蟲的胃就能更好地抓住他的心此刻的話語,萊茵的神色越發懊悔落寞。

    陸澤就看著萊茵不知想了什么,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他微微挑眉,挑起來他的下巴:“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萊茵抿唇,搖了搖頭,努力掩蓋心中那不舒服的感覺后,他笑了笑:“沒什么。”

    這個答案,讓陸澤挑眉,他發現眼前的雌蟲雖然看著聽話乖順,但是骨子里卻格外倔強,他松開手,不置可否:“走吧。”

    萊茵乖乖跟在陸澤的身邊,走了幾步,腳步聲忽然不見,萊茵有些不解為什么陸澤不走了,以為是陸澤忘記拿什么東西,他輕輕出聲:“您是……忘記帶什么東西了嗎?”

    奢華的主臥中的家具有棱有角,隨意地擺在雌蟲走出房間的必經之路上,每一件家具都仿佛一只攔路虎,會讓雌蟲輕易地跌倒受傷,想到先前推門而入時看見的那副場景,陸澤閉了閉眼,他扭頭注視著萊茵,雌蟲可能以為自己掩飾的挺好,可是疼痛如影隨形,就算掩飾的再好也會在眉宇間不經意地流露。

    “您……怎么了?”

    萊茵再次出聲,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攔腰抱起。

    “唔!”

    萊茵驚呼一聲后抱住了陸澤的脖頸,不解的聲音里帶著輕顫:“您、您怎么了?”

    陸澤顛了顛懷中輕飄飄的重量,視線落在對方衣物遮掩下平坦的過分的小腹:“你摔到了腿,我抱你走。”

    萊茵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他輕微掙扎:“這樣不妥。”

    陸澤抬腿,聲音低沉:“不妥,哪里不妥?”

    萊茵抿著唇,臉越發的紅,欲言又止。

    萊茵聽到主臥的門被推開,這次他的掙扎大了一些,他摟著陸澤脖頸的手微微發緊:“您、您快放我下來。”

    感受著懷中的動靜,陸澤終于偏頭垂眸,懷中的雌蟲白皙的臉上艷紅一片,比起那種蒼白病態的模樣順眼多了,他笑了笑,只覺得萊茵實在不像是皇室中長大的孩子,虎穴狼窩里頭活下來的孩子怎么會如此的單純好懂,什么東西都寫在臉上。

    陸澤唇邊染笑:“別擔心,沒有蟲會看見,這里只有你和我。現在我們要下樓了,你再亂動說不定就要摔倒了。”

    陸澤的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他抱著萊茵走下樓梯的步伐穩健,根本看不出來有不穩摔倒的跡象,可偏偏雌蟲仿佛當了真,真的乖乖巧巧縮在他懷里一動不動了,這讓陸澤唇邊的笑意漸深。

    陸澤抱著萊茵一路來到了餐廳才停下腳步,他將雌蟲放到椅子上,看著似乎有些愣神發呆的雌蟲伸手朝他臉上一捏:“回神了。”

    屁|股挨到椅子上,臉上微疼的觸感讓萊茵猛地回神,手中被塞進了碗筷,萊茵聽見陸澤帶著笑意的聲音:“別發呆了,不餓么?”

    飯菜的香味涌入鼻腔中,萊茵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陸澤:“您不是說別墅只有我和您嗎?那這些飯菜……”

    陸澤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萊茵的碗里,語氣平常:“我做的。”

    “您做的?!”

    難得聽見萊茵用這種驚訝的聲音講話,陸澤抬頭,看著吃驚的張開嘴的萊茵,手中本該夾到萊茵碗里的菜換了個方向:“味道如何?不好吃嗎?”

    被塞了一嘴巴菜的萊茵下意識咀嚼,神情簡直是驚愕了,他連連搖頭:“當然不,這些飯菜很美味,堪比皇宮中的御用大廚。”

    陸澤微微一笑,不知為何萊茵說的話總是能討他喜歡,他只會燒一些簡單的家常菜,至于味道也只是能吃而已,根本談不上御用大廚這種話,他笑了笑,旋即又往萊茵口中塞了一筷子菜:“好吃就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萊茵卷翹纖長的眼睫毛微微一抖,藏在銀發中的耳朵悄然紅了。

    雄蟲昨晚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雄蟲的雙手正撫過他的背脊和肋骨,聲音像是惋惜又像是遺憾,他說你太瘦了。

    可雄蟲雖然是這樣說著,他的動作卻又輕又柔,在他身上游走的雙手仿佛有魔力,所過之處瞬間從冰涼變得滾燙。

    那雙手無數次撫過他凸起的背脊和小腹,在他壓抑不住哭泣的時候不輕不重地按壓。

    陸澤雖然感慨著萊茵太瘦,但是他對萊茵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說明什么叫做|愛不釋手,當然萊茵并不知道,此刻的他真的開始認真苦惱自己的身體是不是不能讓對方滿意。

    雄蟲喜歡健壯一點的嗎?像軍雌那種擁有肌肉的身體嗎?

    萊茵抿唇,下意識開始將自己和其他雌蟲進行對比,他沒有意識到婚前想著得過且過的他此刻會因為陸澤隨意的一個詞一句話而心神不寧。

    很多時候愛情的到來并不是轟轟烈烈,那是一種悄無聲息的暗流,在你不經意間已然將你裹挾,等你意識到的那一刻早就陷濤濤長河中難以逃脫。

    第053章 獎勵(打勾)

    萊茵放下碗筷時, 陸澤也干好了手中的事情,他光腦終端, 抬頭朝萊茵輕聲道:“吃飽了嗎?”

    聞言,正在摸索桌上碗筷的萊茵一愣,隨后點頭:“吃飽了。”

    說完,萊茵覺得自己這回話顯得太過死板,想到自己不僅睡了懶覺還讓雄蟲親自做飯,他抿緊唇, 口中徘徊許久的贊美終于說出:“您的手藝很好,多虧了您我吃的很飽,請您稍微坐一坐,我去清理碗筷。”

    陸澤起身按住了萊茵摸索的手,聲音淡淡:“放著, 不用你洗碗。”

    說著, 陸澤附身, 右手極其自然地往雌蟲懷中一伸, 隨后按了按對方微凸的小腹,手心的熱度透過輕薄的布料清晰可聞, 讓萊茵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力道,他抖了抖。

    得益于敏銳的觀察,陸澤發現面前的雌蟲有心口不一的壞習慣。

    萊茵沙啞的嗓音微顫, 但是語氣卻很固執:“本來就不應該麻煩您起早準備飯菜,是因為我的失職才使得您勞累, 您已經做了早飯, 剩下的理應由我來處理。”

    確認萊茵是真的吃飽了, 陸澤微微勾起唇,聞言他抬起頭看見萊茵飄著紅暈的臉頰上堅定的表情, 本要移開的手指頓了頓,旋即繞著微凸的弧度揉了一圈:“乖乖坐著,這些東西會有機器管家過來處理。”

    就在剛剛吃飯的期間,陸澤已經下單買了星網上銷量最高的機器管家,陸澤不喜歡有侍從打擾他和萊茵,但是萊茵總歸有獨處的時間,因此他訂購了能夠完成大部分家庭瑣事的機器管家。賣家在得知他的身份是雄蟲后,滿口保證立刻加急,今天下午之前保證把機器管家送上門來,至于這些臟碗臟碟子自然就輪不到萊茵動手。

    雖然一開始陸澤的本意是為了確保萊茵是否吃飽了,但是這撫摸不知何時越了線,指腹按壓的地方微微下移,隔著薄薄的肌肉組織,按在了萊茵的腹部。

    陸澤聽到了一聲低低的氣音,垂眸,只見萊茵閉著眼睛咬著唇,面頰越發得艷麗。

    雌蟲的生殖腔,一個能夠孕育生命的奇妙地方。

    冰涼鏡片后的眼眸閃過一絲暗芒,陸澤微微加重了力道,果然下一刻他從雌蟲口中聽到了昨晚類似的聲音。

    (也不是什么不能聽的,就是抽氣聲,試想制造傷口的罪魁禍首突然往你肚子上一摁,嗯……)

    萊茵攥著餐桌桌布的手指忍不住蜷曲,他本泛著難以啟齒的疼,此刻被如此不輕不重的按壓,鈍疼中又泛著酸,讓他忍不住淚濕羽.睫。

    (摁疼了,自然會哭的,沒有毛病)

    腹部那處的手掌人就不急不緩地按壓,只不過這一次的力度大了些,萊茵睫毛顫抖地更加劇烈了,他悶哼一聲揪著餐布的手指顫巍巍地探向了陸澤。

    (就揉了揉肚子)

    手背上覆上的指尖冰涼,陸澤微微偏頭,他等待著萊茵的話語。

    “您別按了,”萊茵仰著頭,凝著細碎的淚珠將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黏在了一起,他張開的唇微微喘著氣,和他那顫抖著握著陸澤的手一樣帶著難以察覺的祈求:“我難受……”

    有什么已經閉合的東西在這按壓之下酸酸漲漲地被再度打開。

    (還能是啥,傷口!)

    陸澤按壓的力度倏然消失,嗓音淡淡:“疼?”

    陸澤想起昨晚雌蟲的哭聲,從最開始還能控制的細小的嗚咽到后頭忍不住的顫抖破碎,他罕見地失了理智。伏在雌蟲身上用著言語誘哄安撫著,那沙啞破碎、讓他有些心煩意亂的哭腔被他堵在唇齒之間。

    陸澤靜靜地注視著些微發抖的雌蟲,萊茵可能并不知道他此刻的這副模樣在陸澤眼中有多么誘惑和引人犯罪,后者掃過他身上的視線仿佛都在叫囂著欲|望。

    可萊茵看不見,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在聽見他說難受后,腹部上驟然消失的壓力,還有耳畔好聽的詢問他是否疼的話語,他臉上的紅暈越發的深。想到自己剛剛不知廉恥說了什么話,萊茵心里唾棄自己嬌氣,明明是上個戰場的軍雌,怎么會連這點疼痛都忍不了?

    萊茵微微搖了搖頭:“抱歉,是我放肆了,不疼,您很溫柔。”

    萊茵這話其實并非假話,比起他曾經聽過的那些駭人聽聞的雌蟲慘案,陸澤對他著實溫柔,甚至毫不夸張地說,從昨天到今天萊茵都覺得這些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他忽然有些害怕這夢會突然碎了。

    陸澤搭在萊茵腹部的手指驟然用了幾分力,聽見雌蟲忍不住、明顯帶著疼痛的悶哼,他眼眸深深:“撒謊。”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被說撒謊了,而上一次的結果就是陸澤口讓萊茵造成誤解的“懲罰”,雖然后續證明那不過是夫夫間的情趣,但是萊茵依舊不敢試探,因為雄蟲是一種隨時都會變卦的生物。萊茵忍住想要蜷縮腹部的疼痛,反而迎了上去,他靠近了陸澤的懷中,仍舊嘴硬:“我沒撒謊,您真的很溫柔。”

    陸澤勾起唇,笑了,顯然萊茵的行為取悅了他。

    指腹揉上萊茵眼角的小痣,他用指節輕輕擦去對方眼尾的濕意,低沉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誘惑:“吃了什么,嘴巴這么甜?”

    隨后萊茵就感覺自己的下巴被抬起,一個溫柔炙熱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昨夜的教導讓他下意識張開嘴巴,于是乎他得到了一個粘膩纏綿的吻。

    靈活的舌尖在唇齒間游走,抽離時分勾出一縷銀絲,陸澤揉了揉萊茵紅腫的唇,擦去唇邊因為親吻溢出的水漬,摸了摸他的銀發:“嘴甜的乖孩子有獎勵。”

    萊茵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手腳發軟,大腦一片空白,聽到自己有獎勵時都沒反應過來,他茫然無辜的表情讓他再一次得到了一個吻。

    這下子,漿糊一般的大腦更加無法思考了。

    腹部上停頓的手再一次按壓,只不過這一次帶來的除了酸脹的難受之外還有一些難以啟齒的、隱秘的口口。

    萊茵動了動腰,這個微小的動作細節被陸澤盡收眼底,他唇邊的笑容染上一絲邪氣,隨機整個手掌倏忽加重力道。

    “啊……”

    萊茵顫抖地弓起了腰,片刻的輕顫過后他充滿紅暈的臉龐忽然一變,隨后那張漂亮的臉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

    (就是又抽了一口氣,變了臉色)

    那種表情像是什么呢,很難受,但不像是痛苦,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強烈的震驚,仿佛發生了一件顛覆認知的事情。

    (想象一只貓被揉了肚子)

    這個反應倒是出乎了陸澤的預料,他放在萊茵腹部的手指微動,他是醫生自然知道自己剛剛的按壓力度并不會造成什么實際的傷害,但是萊茵的神情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然而,陸澤抽手的這個動作卻讓萊茵產生了誤解,他忽地抓住了陸澤的手,剛剛揚起的頭垂下擋住了所有神情,聲音微若蚊蠅:“不能再按了。”

    像是害怕被拒絕,他再一次說出請求,他眼尾帶著紅,睫毛顫顫,抿著唇像是廢了極大的力氣控制自己:“真的,請您不要再按了。”

    拒絕的聲音沒有痛苦,但是倒是參雜了其他的情緒,陸澤微微挑眉,從他的角度俯視他看到了銀發下那通紅的耳朵,艷麗的顏色徑直向外擴散蔓延,連帶著白皙修長的脖頸都紅了一個度,陸澤聲音玩味道:“為什么?”

    雄蟲似乎是故意的,故意湊近他耳邊講話,氣流落在敏感的耳垂,渾身仿佛都被一股熱氣包裹。

    口口口口難以控制地流下。

    (水!是我的淚水,熱騰騰,不受控制地流下。)

    拒絕總得有緣由,陸澤靜靜地注視著,嗓音還是依舊的充滿誘惑,他被萊茵按住的手指微微彎起,在平坦的小腹上點了點,像是威脅又像是哄騙:“告訴我為什么不能按,我就不按了。”

    萊茵羞憤欲死,腹部手掌滾燙的溫度像是隨時要落下的刀刃,可是那原因著實難以啟齒,讓他說出那種話不如讓他一頭撞死。

    陸澤觀察著萊茵的表情變化,那些細節仿佛在他眼中一一放大,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下一刻萊茵握著他的手再一次抓緊,隨后陸澤聽到了一聲好似帶著顫抖哭腔的聲音:“流出來了。”

    “流出來了?”

    陸澤微微愣神,隨后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挑起了萊茵的下巴,看著那雙閉著眼滿臉寫著羞憤的漂亮臉蛋,陸澤咧開了嘴。

    就像彈簧總會有個限度,做什么都不能太過,老話總說過猶不及,但是陸澤并不在意這些東西。

    昨夜雌蟲累的昏了過去,最后是陸澤幫他簡單清洗了一下,但也只是簡單地除去了表面的“污濁”。

    雌蟲雖然擁有地球男性類似的外表,但是本質還是能夠繁衍的物種,兩者之間終究是不同的。

    “哈哈,原來是流出來了。”

    “………”

    這是陸澤來到這里第一次開懷大笑,而此刻讓他心情如此之好的萊茵低著頭腳趾扣地,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將地板扣出一個洞直接鉆進去。

    陸澤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傾身朝椅子上的萊茵壓去,帶著侵略性的視線掃過萊茵顫抖的眼,緋紅的面頰,最后落在抿得緊緊的嘴唇,他俯身吻住了對方。

    明明別墅的大廳格外的空曠,可是萊茵卻覺得四周不停有空氣逃跑,呼吸因為缺氧變得急促炙熱。

    并排坐著的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變換萊茵坐在陸澤腿上的姿勢,靠在陸澤懷中的萊茵喘著細氣,口中無意識地發出類似小狗一般的嗚嗚聲。

    胸膛起伏間,從陸澤的角度能看見萊茵精致的鎖骨之上他昨夜留下的痕跡,仿佛春天尚未長出葉子的花樹,一片片全是紅色的吻痕,格外色|情。

    冰冷鏡片后的眼眸暗沉的可怕,陸澤閉了閉眼,摟進了縮進懷中的萊茵,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萊茵對他的吸引力有如此之大,以至于讓他做了許多他從未做過的事情。

    為別人做飯,清洗,推遲工作計劃,甚至是縱.欲。

    陸澤推了推因為親吻而滑落的金絲眼鏡,視線掃過餐桌的棱角,長方形的大理石餐桌只簡單的鋪了一層淺色的餐布,觸感又冷又硬,除了傷到雌蟲起不到任何調情的作用,他抱著懷中的雌蟲起身。

    意識有些迷蒙的雌蟲乖乖地縮進他的懷中,像是一種極其膽小的小動物尋到了安全的巢穴,這乖巧的模樣惹得陸澤低頭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個獎勵。

    路過大廳的時候,陸澤看到了堂而皇之立在客廳茶幾上的醫藥箱,拜訪的位置格外顯眼,因為蟲族奇怪荒謬的婚姻關系,每逢一堆新人成功結契,醫藥箱就是必備的物件。因此細心的托利奇內務官也給他們準備了這個,不過為何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陸澤認為怕是皇室在“善意地”提點他不要太過火。

    畢竟無論是在加納晚宴之后還是在花園約會后,內務官托利奇都好幾次旁敲側擊地對他說過很多類似的話語。大致意思無非是只有皇室的寵愛才是經年不衰財富和權勢的源泉,萊茵身為當今蟲帝陛下的侄子就算性格有什么地方不太好,孤僻冷漠也請看在皇室的面子上不要太過火。

    太過火嗎?

    語言中是博大精深,一語雙關。如果蟲帝陛下擔心的是怕萊茵的性子不討他喜歡承受責罵刑罰,那么他可以放心了,萊茵的性子很合他心意。但如果這過火指的是其他方面……

    陸澤垂眸看了眼軟在自己懷中仿佛化為一灘水的雌蟲,輕輕笑了笑。

    如果是其他方面,那他就不能保證了。

    右手輕輕卷起萊茵的褲腳,指腹撫摸雌蟲小腿上腿上那些磕碰出來的傷口,感受到輕顫的陸澤抬手拿起了醫藥箱,旋即抱著萊茵上了樓。

    既然昨天晚上沒有洗干凈,那么今天他當然得做出相應的補償,畢竟,清理不當可是他的失職。

    陸澤想著,腳步輕快地推開了主臥的房門。

    第054章 求您

    陸澤走到大床邊松開手想把萊茵放下, 然而此刻的萊茵已經被他身上的氣息迷得幾乎昏了頭,下意識就抱著陸澤不讓他走。

    陸澤看著攬著自己脖頸像是小動物一般磨蹭著發出嗚聲的雌蟲, 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屁|股:“先松開手。”

    然而回應陸澤的是萊茵越發軟的身體,還有貼上嘴唇的溫軟,艷紅的舌尖帶著濕濡的熱飛快掃過了唇齒之間,陸澤捏著股間軟肉的手緊了緊,然而他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喘氣聲。

    陸澤鏡片后的眼眸暗沉,指尖緩緩上移, 落在了萊茵的腰間,這一處是雌蟲的敏|感點,輕輕一按就會讓他癱軟。

    貼在腰間的火熱手掌仿佛撥弄風云的雨,萊茵下意識地扭了扭腰,瘦削有力的雙腿像是游蛇靈活地勾上了陸澤的腰。

    陸澤眼中的深沉越發的暗, 仿佛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淵讓人不敢直視, 只可惜萊茵看不見, 他依舊無意識地纏綿著, 雄蟲的信息素早已經讓他的大腦發昏。

    陸澤伸手按住了萊茵的小腹,指尖找到那處地方微微一按, 旋即他聽到一聲近乎低泣的聲音,好似一條美人蛇般纏在他身上的手臂倏忽一松,萊茵跌落在柔軟的被褥間。

    陸澤挺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捂著腹部顫抖地想要縮起來的萊茵,輕輕笑了笑, 旋即指腹拂過雌蟲沾滿淚水的眼角, 聲音低沉誘惑:“哭什么, 不喜歡嗎?”

    感受著雄蟲越發濃郁的信息素,萊茵閉著眼, 來自本能的顫抖越發劇烈。

    雄蟲的信息素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而他是逐漸縮小的網兜里掙扎的魚,越掙扎,鋒利纖細的漁網就勒得越緊,仿佛想要將他活生生憋死。

    為什么不給他?

    為什么?他好難受。

    為什么要拒絕他?他好難受。

    那讓他產生了依賴傾向的信息素將他包裹,可是雄蟲確實擺出了一副拒絕的模樣,救命稻草就在眼前卻不能抓,這是一種幾乎絕望的殘酷刑罰。

    淚水順著萊茵的面頰不停流下,他哭的無聲,可是胸膛的起伏卻越發劇烈,哭的渾身都泛了一層淡淡的粉,仿佛上好的白瓷上了一層艷色的彩釉,讓人更加想要將他摧殘砸碎。

    而做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陸澤則是正在一旁靜靜地觀賞。

    比起初見時那冷冰冰沒有表情的萊茵,他更中意在床褥間、在他身前哭泣喘息的雌蟲,無甚表情的面具被徹底撕毀,七情六欲都擺在了明面上,雌蟲在動情哀求的那一刻格外美麗。

    陸澤垂眸,靜靜注視著萊茵膝蓋上紅腫的傷痕還有他小腿上的瘀血,仿佛完美無瑕的白瓷出現了裂縫,無端由惹人心煩。

    那些并非他留下的痕跡。

    “嗚……”

    雌蟲顫抖地越發厲害,可不知為何他臉上的紅暈反而有了消退的跡象,他抓在床單上的手指痙攣,一切似乎都在表明雌蟲即將到達極限,再繼續下去,就不再是歡|愉的情|趣而是折磨的苦痛了。

    陸澤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如此對待萊茵,明明他很滿意面前的這個雌蟲,無論是哭聲還是身體都非常符合他的心意,比起從前讓他稍微注目把玩的藝術品,這只雌蟲明顯比那些死物好了數倍不止。

    昨夜也著實讓他滿意,為何他現在要看著雌蟲在他身下難耐的哭泣卻不上前?

    陸澤的視線再一次落在萊茵紅腫的膝蓋和泛著青紫的小腿上,他閉了閉眼。

    緩緩伸出手,陸澤撩開汗濕的發絲輕輕抬起了萊茵掩藏在發絲中的臉,視線落在雌蟲染血的唇上驟然一凝。

    “抱,抱……”

    陸澤俯身吻了上去,和以往任何的吻都不同,此刻他的吻格外用力,幾乎到了兇狠的地步,唇齒之間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可刺痛卻在廝磨的歡|愉間悄然隱退。

    經過了求而不得的雌蟲此刻根本顧不上疼痛,他像是八爪魚一般手腳并用地纏上了面前這個無情多變的男人,他不知道為什么陸澤會突然不碰他,讓他在濃郁的信息素中煎熬翻騰,但是現在的他根本來不及想這些東西,此刻他大腦中唯一的意識就是,昨夜抱著他安慰的雄蟲回來了,他必須抓住了。

    懷中的雌蟲纏繞地越發得緊,陸澤緩緩抬起頭,舔去雌蟲唇角的血腥,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指尖抬起了萊茵的下巴。

    高高抬起的頭顱讓細瘦的脖頸呈現出漂亮的弧度,陸澤掀起眼皮看了眼那雙因為情|欲沾染不在只有茫然的盲眼,張嘴對著萊茵的脖子咬了下去。

    比起昨晚因為害怕本能逃離的雌蟲,經歷了剛剛無法觸碰到陸澤的萊茵即使嗚咽悲鳴也沒有躲開陸澤,反而越發地攥緊了陸澤的手臂,鼻腔中發出的氣音顫顫,陸澤聽到他幾乎呢喃的話語。

    他在說疼。

    陸澤收了力道,伸手在雌蟲的臉上隨意一抹,滿手的水意,可偏偏懷中的雌蟲感受到他收了力道反而再一次把染血的脖頸湊上來,陸澤皺起了眉頭,看著明明害怕的雌蟲許久,他低沉沙啞的嗓音突吐出一句話:“忌吃不記打的東西。”

    知道疼還不躲,硬要往上湊。

    陸澤雖然口中說的是斥責的話語,可是他的動作卻溫柔了下來,眉宇間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郁氣散去,他恢復了昨晚溫柔的模樣。

    陸澤沒有繼續折騰萊茵,咬開腺體的動作也不再粗魯,空氣中濃郁的要命的信息素緩緩散去,他輕拍著背脊安撫著懷中顫抖的雌蟲。

    被丟在床頭柜上的醫藥箱被打開,陸澤從五花八門的藥膏中挑出了最簡單的治療跌打損傷的藥物,透明乳狀的藥膏帶著一股清冽的藥香。剛剛接受了臨時標記的萊茵此刻渾身的感知度像是翻了數倍,藥膏接觸到他紅腫的膝蓋時,他驟然抖了抖。

    像是一尾撲騰的魚。

    陸澤拍了拍萊茵的背脊:“乖一些。”

    看著那些傷處涂上藥膏,陸澤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他不喜歡萊茵身上有除了他以外留下的痕跡,就算是雌蟲自己弄的。

    緊貼的身軀出了很多汗,仿佛被撈出湖水的魚兒,竭力掙扎一番后歸于平靜,只有無意識張開的口仍舊在淺淺喘息著。

    陸澤撫摸著傷處的手指不知何時變了意味,緩緩游動著摸上了萊茵的后腰。

    看著雌蟲再一次脫水般地掙扎起來,口中發出破碎的氣音,陸澤挑開了萊茵下意識咬緊唇畔的牙齒,眼眸深深:“別咬。”

    在任何時刻都不可傷害雄蟲的禁令早就刻進了雌蟲的腦海,貝齒下的軟肉變成了陸澤的手指,意識模糊的萊茵憑借著最后一絲理智負隅頑抗,不敢下口咬的他發出一聲聲嗚咽,只能像是被捉了舌頭的幼犬不知所措地舔舐。

    指腹被柔軟的唇齒包圍,口腔中滾燙的特意和軟度讓陸澤鏡片后的眼眸越發暗沉,他攬著萊茵背脊上的手指收回摘下了金絲眼鏡。

    春天的雨水豐沛,就算是昨夜的一場雨淅淅瀝瀝綿延至今早的凌晨,到了中午時分,當被云彩遮蔽的太陽些微露了臉,掛在天上遙遙一照,那空氣中漂浮著的、積蓄已久的水汽再難堅持,又是撲簌簌的落下一陣雨來。

    空氣中的潮意憋得幾乎發慌,那極其濃重的水汽仿佛勝過了熱氣騰騰的身體,任憑毛孔徒勞地張開,卻無法排除絲毫水汽,只能任憑顫抖的身體在滾燙的悶熱中不停扭動。

    多雨的午后,一切好似都蒙上了一場輕薄的霧,濕淋淋的葉子被洗得油光發亮,卻因為拍不出水汽而顯得蔫巴巴的,好似剛剛經歷了一場劇烈運動、大汗淋漓后的人。

    葉子上積蓄水珠越發沉重,直到壓彎了枝條,發出一聲難以察覺的輕響后滾落,像是無聲無息的淚。

    厚重遮光簾擋住了滿院子雨后的春色,昏暗中,陸澤緩緩摸了摸身下顫抖雌蟲的鬢角,果不其然,又是一手的潮濕,他威威勾起唇,高大的身軀貼上了濕滑的背脊,附身抱住了對方,摻雜了沙啞的低沉嗓音格外迷人:“怎么這么喜歡哭?”

    “不喜歡嗎?”

    “……”

    陸澤攪動著手中濕滑的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口中說了聲抱歉,他緩緩抽出指尖,勾了勾上頭粘膩的銀絲,笑了:“抱歉,忘記你不方便說話了。”

    “現在好了,告訴我,你不喜歡這樣嗎?”

    “……!”

    陸澤緩緩垂眼,輕輕嘆了口氣,萊茵又哭了。

    “你渾身都是汗,還上下一起哭,我有些擔心你會脫水啊……”

    陸澤站起身,攀附在他身上的萊茵因為姿勢的陡然變化,嚇得幾乎手腳并用地纏上陸澤。

    耳畔的嘶聲陣陣,陸澤感受著脖頸上有些勒的勁道,說不上懲罰還是提醒,他拍了拍萊茵的屁|股:“抱的可真緊。”

    回應他的是耳畔陡然溢出的哭聲,陸澤感受著脖頸間的濕漉,微微挑了挑眉,隨后終于大發善心地托著萊茵的屁|股。

    陸澤走到茶幾前,倒了一杯水給自己,垂眸,看了眼縮在懷中扒拉在他脖頸上害怕時刻害怕往下滑的萊茵,他仰頭喝了一口,隨后捏著萊茵的下巴強迫他抬起了頭。

    水流順著相連的唇齒緩緩渡入,幾乎喪失意識、全憑本能纏綿的雌蟲終于恢復了些神智,他迷茫的白瞳半睜著,顫抖的指尖猶豫許久終于摸上了陸澤的臉。

    臉側傳來的觸感倒是讓陸澤的動作微微一頓。

    昨夜,他和萊茵的關系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在這場關系中一直是他占領絕對的領導權,他可以對萊茵做任何事情,雌蟲身體上的每一處肌膚宛若他能肆意標記的領地,而萊茵,作為被動的接收方,一直是默默承受。

    陸澤的吻肆意落在萊茵身體的任何一處,萊茵承受陸澤的吻,不得反抗也難以反抗。似乎是因為帝國雄雌蟲的畸形關系,雌蟲總是在踐行對雄蟲的絕對服從和尊崇,萊茵被教育的很好,但也因為太好,反而失了一些鮮活,像是漂亮精致的木偶。

    陸澤想要這尊木偶擁有生命,為了他。

    所以他讓雌蟲哭泣,看他掙扎,陸澤在等,他在等待一個雌蟲獲得自主意識行動的契機。

    漂亮聽話的木偶雖然好,但是親手培養出一只聽話的雀兒更加讓他心動。

    這尊接受了“良好”帝國教育的精致木偶實在被規訓的太過聽話,以至于一直到了現在才終于讓陸澤等到了那逾越紅線的微弱跡象。

    顫抖的指尖撫摸上陸澤的臉龐,停頓幾秒后又像是脫力一般即將墜下,陸澤握住了萊茵的手,言語間仿佛帶著無盡的誘惑:“萊茵,你想做什么?”

    “告訴我,萊茵你想要什么?”

    “不、不……”

    陸澤微微瞇起眼睛,握著萊茵的手微微用力,他注視著萊茵的神情越發危險,可聲音卻還是那樣的蠱惑:“不要什么?”

    不要他的撫摸,還是不要他的親吻?

    陸澤確實想要養一只雀兒,但他的修飾詞是得乖巧聽話,不聽話的雀兒會受到懲罰。

    “不、不要在這里……”

    陸澤微微一愣,垂眸,沒了他托著雌蟲,萊茵只能用勁全身力氣攀附著他,但他們都出了汗,身上太滑,尤其是萊茵。萊茵唯一的發力點就是攬著陸澤脖頸的手可是陸澤不讓他抱的太緊,因此時間一長脫力的手腳總也扛不住地向下滑。

    “……去床上。”

    “手累了?”

    不待萊茵應答,陸澤勾起唇,壞心思地托起萊茵的臀部,調整了一下姿勢,口中吐出的話語惡劣至極:“求我。”

    輕飄飄的兩個字,在此刻的場景中卻帶著無盡難以言說的意味。

    萊茵是個好學生,禮儀老師教他說的那些話他早就背下,但此刻的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老師教導的內容。

    死死咬緊牙關,假裝很享受,不要惹怒雄蟲,這樣才是自保的最佳方法。

    痛苦是必然的,雌蟲就是在苦痛中誕生的,出生起的第一聲哭泣已然預示著雌蟲的命運,禮儀老師的戒尺在他的背脊上落下,殿下要學會求饒,要學會撒嬌,要學會如何順從雄蟲的心意,說出他們想要聽的話語。

    來,試一試,說出來。

    不要用這種冷冰冰的態度。

    死氣沉沉只會讓你自己吃虧。

    來,張開嘴,遮掩痛苦,露出享受的神情,說出好似撒嬌般討饒的話語。

    殿下該說什么?

    張開口,說出來。

    抱著萊茵臀部的手微微用力將他托起,陸澤調整好姿勢,垂眸,懷中的雌蟲靠在他的肩膀上自從聽到他剛剛的問題后就一言不發。

    又害羞了?面皮真薄,陸澤想。

    余光瞥到萊茵臉頰上被他咬了一口微微腫起來的紅痕,再看看萊茵身上的凄慘樣,陸澤罕見地心中升起了一股微弱的愧疚感,難得的收了惡趣味,收起來繼續逗弄雌蟲的心思。

    陸澤抬腳打算按照萊茵的請求回到床上繼續,然而他這一行為卻讓萊茵會錯意了,剛剛從大床到茶幾的幾十步路對他而言簡直是另類的酷刑,他顫抖地撐起虛軟的身體,仰著頭,像是獻祭的信徒顫抖地獻上了一個吻。

    “不要這樣,回床上去好嗎?”

    唇邊的濕潤讓陸澤停下腳步,微愣,他垂下雙眼剛想要說什么,沒立刻聽到回話的萊茵再一次貼了上來,他的聲音帶著氣音,白皙如初雪的臉頰上開滿了艷麗的紅,他抖著唇畔終于從口中說出了禮儀老師教導的話語。

    “請疼惜萊茵吧,雄主,萊茵求您。”

    在萊茵看不見的黑暗中,陸澤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他托著萊茵臀部的手驀然松開了。

    第055章 他的眼睛應該明亮如星辰

    “啪嗒啪嗒啪嗒……”

    鍵盤的打字聲在安靜的書房中持續了數個小時, 伏案工作的男人專心致志,玻璃鏡片上些微反射出光腦上的藍光, 即使居家辦公一身休閑服裝,也難掩他商業精英的模樣。

    認真的人總是最帥的,這句話放在這里無比適用,書桌前工作的陸澤一派運籌帷幄的模樣,卻是引人矚目,只可惜萊茵看不見。

    一杯熱茶輕輕放置在書桌一角, 陸澤抬起了眼睛,但他的視線并非落在給他端茶的機器管家身上,而是看向了不遠處安安靜靜待在沙發上的雌蟲。后者像是察覺到他的停頓,仰頭朝他的方向“看”來,精準又快速, 仿佛裝了天眼的雷達, 很顯然萊茵一直都在關注著陸澤。

    萊茵坐在沙發上, 面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套煮茶的工具, 陸澤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入口醇香, 溫度也剛剛好,很顯然買來的機器管家并沒有智能到考慮到如此多的細節,端來的這杯茶香四溢、刻意放涼的茶水出自于萊茵之手。

    雌蟲在提醒他應該休息了。

    其實也難怪萊茵擔心, 陸澤工作的時候總是會忘記時間,嚴重的時候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他不喜歡有人在他工作的時候打擾他, 可是自從第一天陸澤把自己關進書房大半天都不出來, 對著書房門等了許久的萊茵在當天夜里向陸澤討了一個請求。

    他想要進書房陪著陸澤。

    老話雖然說床上纏綿悱惻、暈頭撞向時說的話并不作數,但是陸澤卻是說一不二的主, 既然答應了萊茵的請求,那自然會做到,雖然他并不喜歡在工作的時候有人打擾他,但是萊茵很養眼,工作之余有一只漂亮雌蟲養眼應該并不算一件太糟糕的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萊茵真的很安靜。

    他實在太過安靜,很多時候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有些時候陸澤甚至都會忘記書房里還有萊茵的存在。

    為了結買戒指手鏈等首飾的尾款,陸澤手頭接了幾個單子得按時完成,雖然新婚那幾天迷了眼昏了頭,但是陸澤還是很有誠信意識的,這幾天得把前幾天落下的補上,自然忙了些。

    所幸,單子并不是太過棘手。

    陸澤收回視線,點擊鍵盤敲下最后一串字符后點擊發送,若是甲方沒有其他要求,這樣他手頭所有的單子就結束了。

    陸澤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朝沙發上安安靜靜|坐著的萊茵走去。

    身側的沙發凹陷下一塊,萊茵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和體溫將他包裹,他藏在銀發里的耳朵瞬間紅了,旋即他蜷縮的手指被握住,他聽見陸澤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直坐在這里,無聊嗎?”

    萊茵抿唇,臉頰因為陸澤揉捏他掌心的動作越發的紅,他搖了搖頭:“不無聊。”

    雄蟲很喜歡捏他的手,不輕不重的力道,并不狎猊,但也絕對算不上青白,仿佛在鑒賞一件藝術品,萊茵并不明白自己的手有什么好玩的。

    陸澤撫摸著萊茵指尖的手緩緩鉆入了他的衣袖,指腹所過之處揉捏過皮肉,陸澤藏在冰冷鏡片后的眼睛緩緩染上黑沉:“這么乖,該如何獎勵你?”

    因為忙著處理單子的事情,這幾天陸澤像頭幾天那樣拉著萊茵整日黏在一起,只有晚上躺在一張床上時才會有所行動,但比起頭幾天終歸只能算是淺嘗而止。

    陸澤發現自己對萊茵的興趣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消減,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并不是會苛刻自己的人,反正萊茵是他的,無論耳鬢廝磨還是大開大合,總歸萊茵都會答應。

    就比如現在。

    他們好像還沒有在書房做過。

    胸前的扣子別一顆一顆地解開,萊茵紅著臉軟聲道:“雄主,您應該吃飯了。”

    一回生二回熟,自從那天有了第一次喊雄主的經歷,萊茵總是被陸澤逼著喊雄主,現在能將這個稱呼掛在嘴邊,萊茵可是流了很多的眼淚,當然也出了很多汗和…水。

    陸澤抓過萊茵微微抗拒的手,攤開在他掌心上留下一吻,輕聲誘哄道:“不著急,我現在還不餓。”

    掌心滾燙的濕濡讓萊茵忍不住指尖蜷縮,他在陸澤這邊一向聽話乖巧,但是涉及到雄蟲的身體,他的態度顯得堅定的多:“您今早吃的并不多,又辛苦了這么久,肯定餓了,您先…先等等,等吃完飯了,再…也不遲。”

    萊茵是真不知道自己紅著臉說這種話來哄陸澤是多大的誘惑,陸澤想,如果萊茵真想要自己先吃飯,那他就不應該露出這樣誘人的表情。

    陸澤細碎的吻落在萊茵的眼睛和面頰上,他舔了舔萊茵濕潤的唇,很滿意這片柔軟上現在的艷色:“你說得對,我卻是餓了,我現在不就是正打算開吃嗎?”

    胸前的涼意讓萊茵微微一顫,他的臉更紅了,雄蟲在歪曲他話里的意思,他張開嘴還想要再勸,下一刻還未說出口的話語就被腰間驟然的一涼弄得變了聲調。

    “噓噓,乖萊茵,我現在很餓了,你可要聽話啊……”

    回應他的是萊茵染上迷蒙的盲眼和下意識搭上他脖頸的手臂,陸澤笑了。

    果然沒錯,萊茵很乖,就算再怎么害羞,也從不會拒絕他的要求,陸澤緩緩摘下金絲眼鏡,瞇著眼輕輕在萊茵唇上落下一吻,附身。

    ……

    午飯自然是沒有按時吃了,變成了飯后甜點。

    陸澤并不搞上流貴族那種除了繁瑣炫耀一無是處的規矩,吃飯就是吃飯,剛剛享用了一番大餐,此刻腹中有了饑餓感,他優雅且快速地用完了飯菜,旋即抬眸看向正在小口進食的萊茵。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陸澤覺得雌蟲吃飯的模樣也很符合他的心意,尤其是當雌蟲脖頸和臉頰上帶著他留下的紅痕和牙印時。

    萊茵用餐的禮儀是皇家特意培養的,舉手投足間都非常養眼,配上他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越發得秀色可餐。

    沒有聽見陸澤繼續動筷夾菜的聲音,萊茵意識到對方可能已經結束了用餐,他抿緊唇,心中懊惱自己這次吃的太慢,言語中帶著歉意:“抱歉,我吃的太慢了,耽誤您了。”

    陸澤放在餐桌上的手指請輕輕扣了扣桌面,語氣淡淡:“不著急,你慢慢吃。”

    聞言,萊茵哪里還敢耽擱,當即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吃好了。”

    看著又是只動了幾口的飯菜,陸澤微微挑眉:“吃飽了?”

    萊茵抿唇,感受到了肚子里的飽腹感,像是為了證明他話語的可信度邊說邊點頭:“是的,我吃飽了。”

    然而下一刻萊茵就感覺自己的腹部貼上一只滾燙的手掌,熟悉的溫度和氣味涌入鼻腔,萊茵倏忽紅了臉,他想起了前幾天那場讓他大汗淋漓幾乎哭死過去的交流就是以撫摸肚子開始的。

    陸澤自然而然地在萊茵的肚子上摸了摸,手下的弧度幾乎沒有,他收回了手:“怎么吃一點就飽了,胃口不好嗎?”

    雖然這幾天忙于工作,但是陸澤也并非不管不顧,他注意到萊茵這幾天吃的都很少。

    萊茵搖了搖頭:“飯菜很合胃口,可能是最近都沒怎么動,不太餓。”

    這些天萊茵不是晚上陪他睡覺,就是白天陪他待書房,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活動,沒有自己的娛樂,只要陸澤招招手或是說一聲,萊茵就會立刻上前,滿足陸澤的任何要求,乖巧的可憐。

    陸澤敲了敲桌面:“你不用一直待在書房陪我,有時間可以到處走動一下。”

    萊茵聞言微愣,隨后點了點頭:“萊茵都聽您的。”

    雌蟲的乖順顯然讓陸澤很適用,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他跟甲方約定的時間,他打算再去檢查一遍他們之間合約的內容,轉身朝樓梯走去。

    走了幾步,陸澤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扭頭,就看見剛剛餐桌上對著他淺笑的萊茵垂著頭,長發落下的陰影遮蔽了他的大半面容。

    陸澤微微皺起了眉。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見面無表情地萊茵忽然循著他的方向抬起了頭,唇角再一次浮現漂亮的弧度,陸澤聽見他說:“雄主,您是忘記了什么嗎?”

    感受著那道沒有焦距的目光,陸澤回了一句,他朝樓上走去:“沒有。”

    居家鞋在樓梯上發出一聲又一聲輕響,隨著每一步的落下萊茵藏在銀發中的耳朵動了又動,他像是一只長耳兔,那雙失去焦距的眼神機敏地追尋陸澤的方向,目送陸澤的離去。

    站在樓梯上的陸澤打開了書房的門,但是卻并未進去,而是等了一秒后關上,他站在樓梯口俯視,將樓下萊茵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他有些好奇雌蟲在他不在的時間里都會做什么。

    雌蟲靠著聽音辨別方位,他“望”著陸澤剛剛穿著拖鞋發出聲響的地方,唇邊淺笑好似藏在霧氣中的花倏忽就散了。

    看到雌蟲將桌子上用完的碗筷收拾起來,陸澤微微挑眉,他記得他說過萊茵并不需要做這些雜事,這些教給機器管家就行,很顯然對方并沒有把他的話記在心里。

    原來只是看起來乖巧啊……

    陸澤饒有興致地看著,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萊茵從廚房里出來后就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動了。雖然萊茵的眼睛不方便,會導致很多娛樂項目他都無法|正常參與,但是他有一雙非常靈敏的耳朵,他完全可以打開光腦收聽一些廣播或是音樂劇抑或是舒緩的音樂。

    可是什么都沒有,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像是無聲無息一個隨意擺放的物件。明明此刻窗外天光仍舊大亮,可萊茵卻像是藏匿于昏暗中形單影只的鬼,一股子死氣沉沉。

    陸澤原本饒有興致的神情徹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越發緊鎖的眉間,在他面前的萊茵和其他時候的萊茵截然不同,陸澤不喜歡那樣的萊茵。

    一個活生生的東西就算再過安靜也不能變成木偶。

    陸澤伸手再一次拉開了書房門,旋即他就看見剛剛還死去沉沉的雌蟲忽然抬起了頭,他臉上的神情燦爛,和剛剛死氣沉沉的雌蟲判若兩蟲,清脆的聲音好似鳥雀:“雄主,您完成工作了嗎?或者您需要一杯熱茶嗎?”

    陸澤緩步來到萊茵面前,看著雌蟲唇邊的笑意,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萊茵話語中那未曾言明的意思,萊茵很孤獨。

    萊茵和別的雌蟲不一樣,就算陸澤允許他隨意出入別墅,他也不會自己行動,他只會安安靜靜|坐在,等待著那扇書房的門再一次打開。

    陸澤伸手握住了萊茵放在膝蓋上的手,冰涼的指尖讓他再一次皺緊了眉,低低出聲:“對,我完成工作了。”

    萊茵淺笑著貼近:“您辛苦了。”

    因為笑意萊茵的眼睛微微彎起,連帶著眼尾的小痣都動了起來,陸澤緩緩伸手摸了摸,聲音低沉:“這幾天忙于工作,都沒有帶你出去走走,是我疏忽了,走吧,去帶你出去逛逛。”

    萊茵仰頭,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真的嗎?”

    雌蟲的驚喜毫不掩飾,陸澤揉著萊茵的眼尾:“獨自待著是不是很無趣?”

    萊茵朝陸澤微微一笑,他像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伴侶:“不會無聊,您不用擔心我,我并不會無聊,從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看著搖頭淺笑著說沒關系的萊茵,陸澤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萊茵在皇宮中的處所,那處偌大空曠,僅有著兩間狹窄窗戶的高房子終年不見多少陽光,連帶著空氣中充滿了潮濕、腐舊的味道,仿佛靈魂都漸漸糜爛。

    萊茵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他一直都是這樣生活過來的,他的世界是無盡的黑暗,他最習慣的就是等待。

    “您還是去忙吧,我沒關系的。”

    陸澤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口郁,眉間的褶皺更深,他伸手攬過了萊茵,手心揉上了萊茵的長發,看著萊茵臉上那種礙眼的淺笑在自己的揉搓下變成害羞的紅,鬼使神差般開口道:“工作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時間都陪著你。”

    陪伴,這個詞幾乎沒有出現在陸澤的人生信條中,他向來是一個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萊茵說出這句話,但話說出口,就得踐行。

    陸澤起身,牽住了萊茵的手:“這處別墅里有一處月牙湖,還有噴泉,噴泉邊上還有許多花朵和樹木,雖然比不上皇宮的小花園,但勉強散步還是可以的。”

    萊茵垂下頭,指尖的溫度讓他忍不住眷戀,他喜歡和雄蟲一起散步,因為雄蟲會一直牽著他的手:“都聽您的。”

    春日的暖陽不似夏日般熱烈,暖風吹過,輕輕浮動著發絲,陸澤特意避開了鵝軟石鋪就的小路,挑了一條好走些的路。

    “我們已經到了,聞到香味了嗎?”

    “香香的,是花香嗎?”

    陸澤止住腳步,隨手折了一朵盛開的花,遞到萊茵的面前:“聞聞,這是迎春,黃色的小花,你來數一數有幾多花瓣?”

    白皙的指尖輕輕撫摸陸澤掌心的花瓣,那冰涼的觸感不可避免地在陸澤的掌心劃過,帶來一絲又一絲的輕癢,陸澤的喉嚨動了動,微微別開了眼。

    雌蟲渾身都很精致,就連頭頂的旋都是小巧的,銀色的發絲順著旋柔順地披在腦后,像是一匹上好的絲綢。

    數清楚花瓣樹木的萊茵仰起頭,面上像是孩子一般的欣喜:“六片!雄主,迎春都是六片花瓣嗎?!”

    陸澤低聲應答,他對萊茵會因為一點小細節就興高采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嘩啦啦——”

    “雄主,那是什么聲音?”

    像是受驚的長耳兔,萊茵下意識縮進背后的溫暖中,陸西澤抱著他,視線在樹影之下明明滅滅。

    “是噴泉。”

    “噴泉……”

    “對,白色的大理石,高高的凸起部分,基地雕刻著花紋,紫藤花形狀。”

    “紫藤花?我知道紫藤花是什么顏色的,是紫色!”

    陸澤摸了摸萊茵的發尾,像是哄孩子一般:“對,是紫色的。”

    陸澤輕聲細語,視線卻一直停留在萊茵的臉上。

    雌蟲的面頰因為歡欣越發鮮活動人,先前等待時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不見了,終于顯現出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混雜著一抹罕見的純真。

    這一切對于萊茵都是新奇的,他像是第一次見到萬物的孩子,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

    “你喜歡這里嗎?”

    “喜歡!”

    “喜歡就好。”

    “雄主,您說這里是不是非常漂亮?”

    萊茵拽著陸澤的手指輕輕晃了晃,他仰著頭仿佛全身心都依賴著面前的這個男人,陸澤變成了他的眼睛,透明牽著的雙手給了他無比強烈的安全感。

    這是第一次,萊茵不懼怕陌生的外界。

    陸澤輕輕拂過萊茵的發絲,將落在他發間的紫藤落花取下,灰色的眼眸中染上笑意,他低聲道:“當然,很漂亮。”

    雌蟲綻放的笑容遠勝于那株紫藤花的絢爛,陸澤很高興萊茵喜歡這里,這些死物能博得雌蟲的笑容足以證明他們的價值。

    “萊茵,”陸澤松開手,指尖的紫藤落花緩緩墜落:“你既然喜歡這里,以后就多出來走走,不要總是自己待著,機器管家很靈敏,指路的事情它完全能夠勝任。”

    萊茵唇邊的笑容緩緩淡去,微微搖了搖頭,他唇角勾著的笑容淺淡漂亮,但無法比擬剛剛那發自真心的笑:“還是不了。”

    陸澤:“為什么?有機器管家陪著你,不過是在別墅中走一走。”

    萊茵仍舊搖頭:“您知道,我看不見,我并不想要再添麻煩了。”

    別墅太大,里頭的擺設萊茵都不熟悉,自從那天萊茵摔倒之后,主臥就鋪上了地毯,那些擋在路上會造成阻礙的家具也被搬走,許多家具包上了軟條,別墅里頭沒有侍從,這些事情當然是陸澤做的。

    萊茵并不傻,相反他格外聰明。

    陸澤在他受傷時表現反常時,萊茵就隱隱約約地意識到陸澤并不喜歡他受傷,他看不見就算有機器管家發幫忙也難免磕碰,立竿見影的辦法就是他不出去,只要他不去那些他不了解的地方,他就不會摔倒,自然陸澤也就不會生氣了。

    有陸澤陪著他,他自然不會受傷,但是機器管家就另當別論了,況且他如此高興,只不過是因為和他身邊有雄蟲陪著。

    如果雄蟲并不在,那其實在哪里都沒什么不同,其實在書房陪著也挺好,他聽見打字的聲音就知道雄蟲還在,那打字的聲音起起伏伏,時而快速時而遲緩,他聽著就好似在和雄蟲無聲說著話。

    萊茵并沒有發現,此刻的他時時刻刻想著的都和陸澤相關,在這場他下定決心不要交心的關系中他早已丟了理智。

    陸澤皺眉:“你一直都很好,我也并不覺得你會添麻煩。”

    萊茵忽然湊近了些,他那雙茫然的盲眼半睜著:“可是我不想讓您不高興。”

    陸澤一愣:“什么?”

    萊茵抿著唇:“上次我受傷您不是不高興了嘛,您不喜歡我受傷。”

    “……”

    陸澤的呼吸驟然一窒,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右心房攪動。

    萊茵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漂亮的臉蛋泛起誘人的粉,他小聲道:“況且,我喜歡這里只是因為是您在我身邊。”

    陸澤驟然一頓,口中的話語消失了個干凈,他看著面前到處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跡的雌蟲,心臟好似被什么尖細的東西扎了一下。

    速度很快,痛感很輕,但是依舊引人注意,陸澤閉了閉眼,靜默許久后,他伸手撫摸上萊茵的眼睛。

    因為眼睛最得陸澤的喜愛,萊茵不再像從前那般厭惡這處帶給他無盡痛楚和恥辱的“胎記”,一直躲在陰影中的傷痛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光亮,萊茵敏|感的眼睛不停發顫,這些天的經歷告訴他,他會他得到一個吻。

    看著閉上眼睛等待親吻的雌蟲,陸澤緩緩伸手捧住了萊茵的臉,落下一吻。

    他想,這張漂亮的臉蛋的眼睛應該明亮如星辰。

    第056章 他是特殊的

    萊茵發現他的雄主最近有些悶悶不樂。

    雖然萊茵的眼睛看不見, 但是他的敏銳程度比得上戰場上任何一個沖鋒陷陣的軍雌,他是戰場上的佼佼者, 也是情緒感知的佼佼者。

    他的雄主很忙,萊茵不知道雄蟲在忙什么,他也從不過問,他覺得雄蟲太辛苦了。

    為什么要如此辛苦的工作?

    錢不夠用嗎?

    萊茵想起曾經聽到過的流言蜚語,他們說雄蟲的家庭入不敷出,欠了很多錢, 娶皇室殿下就是沖著那筆不菲的嫁妝來的。

    萊茵抿緊唇,可是這些天雄蟲沒有向他提出任何和錢掛鉤的話題。

    那些蟲都說雄蟲娶他是為了他的錢,是為了皇室成員頭頂上籠罩的那抹光圈,是別有用心,他嫁過去之后有苦日子受了。

    萊茵眼睫微顫, 他覺得那些蟲都猜錯了。

    雄蟲對他很好, 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現在的日子是他從前從未想過的。高等級的雄蟲稀少, 會對雌蟲好的高級雄蟲更是罕見。

    現在,他遇到了優秀的雄蟲。

    萊茵指尖摸索著從柜子深處拿出了兩張星卡, 這兩張星卡未算進萊茵的嫁妝中,是陸澤都不知道的小金庫。一張卡是他這些年攢下來的工資卡,而另一張是他結婚前夕內務官托利奇給他的, 說是長輩給的添妝,萊茵唯一的長輩就是高坐在皇宮寶殿椅子上的那位。

    “有錢傍身總是好些的。”這句話出自托利奇內務官之口, 其中的深意, 萊茵明白。

    這場婚姻終究來的太快, 皇室害怕陸澤只是一時興起,害怕他在婚后受盡冷落, 所以才想著多給他一些錢,這是來自長輩的關心,那是他曾經渴求卻無法得到的東西。

    一切似乎都在一夜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前求而不得的溫暖如今得到了他心里卻沒有任何歡欣的情緒,反而感到奇怪。

    真是奇怪,這些年來從未體會過的溫暖,全都是因為這只雄蟲的出現。

    想到陸澤,萊茵抿緊的唇畔微松,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萊茵想把自己的工資卡上交,他沒有特意計算過這些年卡里攢下來了多少錢,但是多多少少都是心意,他想要把這些錢給陸澤。

    他不想雄蟲那么累。

    雖然雄蟲從未說過他累,但是夜深人靜時萊茵摸到了微微凹陷的眼瞼,他覺得雄蟲瘦了。

    萊茵捏著薄薄的星卡,抿著唇,他想如果這些錢不夠用的話,他可以去軍部謀一個職位,他的能力雖然不足以支撐他再次上戰場,但是在軍部弄一個軍醫當當還是可以的。

    萊茵默默在心中計算著軍部醫生的工資有多少,扶著樓梯緩緩朝書房走去。

    二樓書房內,書桌后方陸澤緊緊盯著光腦上滾動的數據,冰冷鏡片后的眼下有著明顯青黑,很顯然,萊茵覺得陸澤很累的想法并非空穴來風。

    自從那日花園散步過后,陸澤這幾天找遍了星網上官方、非官方的醫學渠道,可結果是沒有一所研究所有支撐治療萊茵眼睛的能力,除了帝國第一軍校醫學院院長親屬的研究院。

    陸澤朝帝國第一軍校的醫學部投遞了許多封相關簡歷,同時給醫學院院長的官方郵件號發了多封短訊,然而他投遞給那位神龍不見尾的醫學院院長的簡歷和短訊全都石沉大海,這個事實讓上輩子被醫學院大牛哄搶甚至幾年就成為大牛的他感到巨大的落差。

    巧婦難飲無米之炊,就算是號稱能和閻王爺搶命的陸澤沒有足夠的設備也是左支右絀。他知道若想治療萊茵的眼睛,單靠著帝國第一軍校向學生免費開放的實驗室是絕對不夠的,他需要最為頂尖的實驗器材和設備,同時需要最新的數據。

    其實并非其他研究所不行,只不過是因為帝國第一軍校的研究院資源充沛,而這可以給陸澤提供較大的試錯空間,活體實驗,就算是經驗豐富的老教授也不敢隨意操刀。

    陸澤完全可以直接對萊茵進行實驗,這里并非人類世界,許多法律保障的也都是雄蟲的利益,況且萊茵已經是他的雌蟲,雄主對于自己的雌蟲有絕對的處置權。如果陸澤是為了幫萊茵治療眼睛導致他致殘,那么帝國也會考慮到這一層善意的出發點并不會對他有過多苛責,況且萊茵的眼睛本就看不見,恢復幾率渺茫和沒有恢復概率其實并沒有太大差別。

    在萊茵身上進行實驗,若是成功,萊茵能夠得見天日,若是不成,陸澤也不會有太大損失。帝國并非一夫一妻制,雄蟲可以擁有許多雌蟲,比萊茵更加漂亮的也并非沒有。

    明明是一筆幾乎沒有風險的劃算買賣,可是陸澤卻久久沒有做出決定。

    敲門聲響起,非常有節奏地三聲,陸澤抬起頭,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聲音帶著許久未曾開口的疲憊:“進。”

    萊茵緩緩走進門,他的步伐比起常人慢些,但是卻很穩,這些天他已經熟悉了別墅里頭大大小小的房間,尤其是陸澤的書房和他們的主臥,萊茵的背脊甚至還感受過這兩處地方中許多家具冰涼的溫度。

    “怎么了?”

    “雄主,我有東西想要給您。”

    陸澤抬眼,看見手邊遞來的兩張星卡神情微頓:“這是什么?”

    無論是在人類世界還是蟲族社會,這倒是第一次有人給陸澤錢,以往向來都是別人求著他施舍。

    萊茵抿唇,像是有些害羞,但是話語堅定:“這是星卡,里面有我這些年攢下來的一些錢,這一張是我出嫁前陛下給的添妝,我想把這些錢給您。”

    陸澤當然知道萊茵手里的是星卡,他問的是萊茵突然怎么做的原因:“為什么突然把卡給我,這錢你留著自己傍身不好嗎?”

    帝國有太多雄蟲娶了雌蟲后將他的財產揮霍一光,沒了錢的雌蟲下場只會更加可悲。陸澤并不覺得蟲帝或是內務官托利奇沒有告誡過萊茵雄蟲都是什么秉性,從他們偷偷為萊茵添妝這一行為就看得出來。

    陸澤夾著那張薄薄的工資卡,偏頭:“你不怕我把你的錢揮霍一空,然后不要你了?”

    像是被陸澤的話嚇到,萊茵的臉色微微白了些,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不會,您不是那樣的雄蟲,您很好,非常好,這些錢給您了就任憑您支配,我會努力賺錢,請您不要……”

    萊茵微微頓了頓,隨后像是忍受著巨大痛苦一般低聲道:“請您不要拋棄我。”

    陸澤擺弄工資卡的手指停住了,他靜靜地萊茵,只覺得面前的雌蟲格外的愚蠢,僅僅不到十天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給另一個人。

    無論是人,還是雌蟲,為什么無論在哪里都會有這樣盲目天真的家伙?

    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種盲目的真誠存在,而雌蟲又是為什么覺得他很好,到底是什么給了他這樣的錯覺?

    不知為何,口中那些譏諷或是難聽的話語在這只眼眸低垂的雌蟲面前失了效,陸澤靜靜地看了萊茵許久,長臂一伸拉住了萊茵垂在身側的手。

    猝不及防,萊茵跌坐在陸澤的懷中,他茫然的眼眸因為陸澤突然的動作微微睜開,看起來像是一只乖巧的長耳兔,陸澤揉了揉萊茵的長發,聲音低沉:“這么大方一下子把錢都給我了,也我不問我在忙什么嗎?”

    萊茵搖了搖頭,低聲道:“雌蟲沒有權利過問雄主的事情。”

    陸澤指尖微微頓住,抬眸,聲音淡淡卻帶著無盡的信服力:“在我這里沒有這個規矩。”

    言下之意是,如果萊茵問,陸澤就會說。

    萊茵緊抿的唇微微勾起,襯得那張精致漂亮的臉龐越發惹眼:“萊茵并不想雄主煩心,若是雄主想說,萊茵就問。”

    這是把主動權又拋回來了,陸澤微微挑眉,他瞥了眼低眉順眼的萊茵,指尖輕輕劃過萊茵的眼睫,微微沉思了一會兒,低聲道:“現在確實還不是說的時候,等以后我會告訴你的。”

    萊茵眼睛的問題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病,沒有了解全部情況,陸澤不敢做出任何保證。他要給萊茵治眼睛,是因為雌蟲想要看見世界,而他喜歡看雌蟲笑。

    陸澤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若是因為這事讓萊茵傷懷,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讓他知道。

    想到萊茵的眼睛,不可避免地陸澤想到這些天石沉大海的信件,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這一動作當理所當然地被陸澤懷中的萊茵察覺到了,他仰著頭貼近了些,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雄主,您很累嗎?”

    陸澤閉著的眼眸微微掀起,看到面露憂色的萊茵,口中本來否認的話語不知為何頓住了,他沉吟片刻低低嗯了一聲:“確實有點累。”

    能聽見陸澤喊累,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每次泡實驗室都是十天半個月,在醫院任職時,那些疑難雜癥常常是以上手術臺就將近二十個小時,許多醫生都撐不住,唯獨他從始至終不動如山。

    聞言萊茵抿緊了唇,指尖緩緩探向陸澤的臉,語氣中帶著些許試探:“雄主,我曾經學過一些按|摩,能舒緩疲憊,如果您愿意,請讓萊茵試一試。”

    雖然雌蟲是雄蟲的附屬品,雄蟲能隨意對待雌蟲,但是這都是在于雌蟲對雄蟲無法構成實質性的傷害,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以及信息素的輔助下,讓雌蟲靠近自己對于雄蟲而言并不是一件聰明的事。

    陸澤記得大約半年前,曾有雄蟲被心懷報復假意靠近的雌蟲割了喉嚨,當時這事情還鬧出了大新聞。

    可知道歸知道,陸澤抬手去桌面上拿眼鏡的手緩緩收回,他靠坐在椅背上放松了身形:“你來試試。”

    冰涼的指尖揉搓后輕輕搭上了陸澤的太陽穴,極其重要的穴道被觸碰,陸澤的下顎下意識緊繃,隨后被迫放松。從手法上來看,雌蟲并沒有撒謊,他確實學過按|摩。不過這明顯是服侍人的活,雌蟲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學的呢?

    萊茵向來冰涼的指尖因為按壓發熱發紅,他仍舊專心致志地循著記憶中的方法盡可能地做到最好,他能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狀態逐漸放松了,這個結果讓他勾起了唇,動作也越發賣力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按|摩的雌蟲仍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和力道,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疲憊。

    “好了。”

    陸澤抬手握住了萊茵的手,他輕輕揉捏著,劃過雌蟲指節上那層并不算薄的繭子,很顯然雌蟲的生活并非想象中的養尊處優,能上戰場的軍雌怎么可能不經過嚴酷的訓練。

    “什么時候學的按|摩?軍部里頭還教這種東西嗎?”

    陸澤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感到好奇,如果軍部里頭還教這種東西,那培養出來的可真是“十項全能”的人才。

    萊茵搖了搖頭,抿唇:“不,是老師教的。”

    萊茵說這話時面上露出的神情好似有些羞于啟齒,陸澤微微挑眉:“老師教的,什么老師?”

    萊茵抿唇,雙頰上飛過兩抹紅暈,他微微別過頭,在陸澤的視線中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是禮儀老師,教導……即將出嫁的雌蟲。”

    想起雌蟲新婚之夜那些青澀的試探和稚嫩的誘|惑,陸澤大致明白了萊茵口中教導出嫁前雌蟲的禮儀老師的任務內容是什么了。

    “哦,”陸澤的聲音微微上揚了幾個度,意有所指道:“原來是跟禮儀老師學的,那你還跟老師學了什么?”

    萊茵艷色的唇抿得愈發得緊,他發現陸澤似乎總喜歡逗弄他說那些無法啟齒的話語,他垂下的眼睫顫了又顫:“您…都知道的。”

    陸澤假裝聽不懂:“我怎么會知道,你都沒有告訴我。”

    萊茵感受到陸澤滾燙的掌心貼上了他的手腕,緩緩上移,他的眼睫抖動地更加厲害了,聲音也發了顫:“那天晚上您都已經……用過了。”

    陸澤瞇起眼,將萊茵害羞和顫抖的表現一一收入眼底,手下的肌膚細滑,比起剛剛的按|摩,此時此刻的一幕更能讓他放松。

    “哦……”

    陸澤緩緩拉長了語調,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道:“原來是那些,不過那天萊茵哭的很厲害呢,有把老師教導的都做完嗎?”

    萊茵猛地一抖,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做完?!

    要知道禮儀老師教導他的可不是一星二點,要知道但當時相關的書本就不下三四本,至于其中的內容更是五花八門。

    萊茵的表情讓陸澤再一次瞇起眼,他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因此偌大的別墅除了他們根本沒有活物,現在告訴他他的雌蟲在婚前被一個不知道調教過多少個雌蟲的“禮儀老師”深切教育過,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陸澤抽出手,拿起書桌上的金絲眼鏡重新戴上,他的神情仿佛正在頂層開會的精英,可是話語卻愈發惡劣:“我很想知道禮儀老師都教導了些什么內容,今天的一天我們就來一起探討全部的內容。”

    陸澤的手緩緩插|進萊茵的長發中,拉扯的力道使得萊茵下意識仰起頭,露出了那張錯愕又驚慌的臉:“全部內容?”

    陸澤的指尖揉上了萊茵發顫的眼角,輕輕戳了戳那顆小痣,動作輕柔無比可說出來的話語卻毫無情面:“對啊,全部內容,萊茵,你是一個好學生吧?”

    好學生自然是要記住老師全部的教導。

    萊茵仰著頭,面上的神情宛若祈求:“可是全部也太多了,雄主,請您……唔!”

    話語被盡數封在唇齒之間,一次的吻帶著些許粗魯,摩擦地軟肉都帶著絲絲縷縷的疼,待到分開時嘴唇已經麻了。陸澤扣著萊茵的脖頸,指尖不偏不倚地按在跳動的血管上,他感受到血管中噴張的生命力,這種感覺讓他興奮。

    陸澤微微收緊了手掌,他聽到雌蟲微微喘氣的呼吸聲加重,他貼上了萊茵的耳朵張口咬住了那處敏|感點磨了磨,好似戀人耳鬢廝磨的低語,分明姿態溫柔卻莫名讓人感到無邊的寒意:“開始吧。”

    窗外耀眼的日光早已西斜,偌大的別墅里本該飄起煙火的廚房卻空無一人,這處新裝修的別墅奢華耀眼,卻又空又靜。

    當然,也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如此安靜。

    書房內,陸澤靠坐在椅子上瞇著眼,鼻梁上那副冰冷的金絲眼鏡姿態傲慢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的西裝仍舊筆挺,連褶皺都看不見幾條,脖頸上的灰色領帶端端正正,他看起來像是剛剛參加了一場商業會談。

    然而,此刻他的面前有一只正咬著唇淚流不止的雌蟲。

    宛如絲綢般順滑的銀色長發被汗水打濕委屈巴巴地黏在額頭和脖頸上,可能是因為哭的太久雪白的肌膚浮上了一層淺淡的粉,淚水順著緊閉的眼眸流下,萊茵抖著身體只要有稍微癱軟,下一刻股間就會挨上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

    “啪——”

    萊茵猛地揚起了脖頸,細瘦漂亮的脖頸露出優美的弧度,仿佛垂死的天鵝,陸澤垂下眼,掩去眼中黑沉宛如深淵的欲|望,脖頸上一根青筋爆出。

    比起一身筆挺端正的陸澤,萊茵此刻的模樣只能用受盡糟|蹋幾個字來形容。

    這是一場衣冠禽獸享用的饕餮盛宴。

    “既然是好學生就應該好好完成老師布置的任務啊,當時在老師面前也哭的這么厲害嗎?”

    陸澤的嗓音雖然沙啞,當時話語中卻聽不出情緒,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的情緒藏得太深,至于為何深藏,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萊茵弓著腰,沒有任何協助,滅有任何支撐,唯一能讓他保持姿勢的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為什么,無論他如何請求,這一次他的雄主卻從未向他伸出手。

    沒有愛撫,沒有親吻,沒有安慰的話語,只有空中不斷濃郁的信息素。

    胸腔仿佛被挖了一個大洞,不斷有信息素灌進去,可是卻始終不見得滿,萊茵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慌,他想要陸澤抱他,就像從前一樣死死地勒住他的腰,咬他。

    就算用多大的力氣,甚至讓他因為疼痛哭泣也好,而不是讓他在信息素的沉溺中恐懼地顫抖哭泣。

    胸前再度落下一片濕漉,陸澤緩緩睜開眼,在萊茵看不見的暗處他的視線宛如貪婪地蛇一寸一寸爬過萊茵的身體,最后落在萊茵顫抖發紅的眼尾上,聲音沙啞低沉:“萊茵難道不是一個好學生嗎?”

    被迫再一次撐直虛軟身體的萊茵嗚咽出聲:“抱、抱我,請您,抱抱我。”

    就算是被這樣對待了,也不會拒絕他啊……

    陸澤輕輕劃過萊茵的眼角,他淡淡地想著,這么乖巧的雌蟲怎么就落到他手里了呢?

    陸澤伸出手,終于在漫長的探討中應允了萊茵的請求,他伸手緩緩抱住了顫抖的雌蟲。明明懷抱著讓他哭泣的罪魁禍首,可雌蟲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格外的懇切急迫。

    懷中的雌蟲仿佛終于找到巢穴的小動物乖乖地趴在他肩頭不動了,陸澤閉上了眼睛,一直強行壓著的欲|望在黑暗中洶涌而來。

    這一場體驗與其說是對萊茵的單方面折磨,不如說是兩方受罪。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陸澤輕嗤了一聲,他是怎么了,竟然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帶著自嘲意味的冰冷嗤笑讓懷中敏|感的雌蟲抖了抖,不安地抬起頭,然而下一刻卻被陸澤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按回了懷中。

    這一次耳邊的哭聲雖然仍舊未停,但是明顯減弱了,那顫抖的哭腔中帶著明晃晃的依戀。

    向來言出必行的陸澤第一次破了規矩,今天把禮儀老師教授內容全部體驗一變的約定由他作廢。感受著懷中的溫度,陸澤終于承認,萊茵對他而言似乎是特殊的。

    第057章 害羞有害羞的好處

    并不像大眾認知中禿頭的中年男性, 帝國第一軍校醫學院院長的麥克考是一位身材瘦削,面目溫和的雌蟲, 他如今五十余歲,相較于蟲族兩百多年的壽命,著實是非常年輕。他是近百來年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醫學界首席。

    下班回家后,麥克考第一件事就是進入書房的打開光腦,打算查閱信箱內的電子郵件,然而一聲嬌俏的聲音突然響起。

    “雌父~”

    一頭毛茸茸的金發從厚重的黑木門后面探出來, 明晃晃的笑臉讓麥克考立刻強打起精神掩飾疲憊,他摸了摸撲到自己懷中的雄子,輕聲道:“小貝利來了。”

    這一個星期來,每次他回到家要處理工作時,他的雄子就會準時出現, 軟磨硬泡地不讓他工作, 從前叛逆的雄子和自己關系親近, 變得越發愛撒嬌, 麥克考自然是心生歡喜,但是阻礙到他的工作可就不太好了。

    被稱為貝利的雌蟲抖了抖金發, 不滿地仰起頭看著麥克考,果不其然在他臉上看見了掩飾不住的疲憊,他別著嘴, 語氣心疼:“雌父,您今天又辛勞了一天, 天色好晚了, 今晚是又自主加班了嗎?雌父您應該注意身體, 否則貝利會擔心您的。”

    麥克考笑了笑,低聲道:“好好, 都聽貝利的,不過雌父還有點事情,處理完就好了。”

    每次都是同一個理由,每次都說有點事需要處理,一處理就是大半夜,別家的首席都是享清福,就他家的雌父整日想著奉獻奉獻,只要為了帝國什么危險都不怕,就連命都能搭進去,就像半年前一樣。

    貝利咬著唇,神色忽然落寞下去,余光瞥到了尚在登陸界面的郵件,他猛地一驚,隨后大叫一聲撲進麥克考的懷中阻止了他登錄郵箱的行為。

    被貝利撲得往椅子上一倒,麥克考面上詫異,但仍舊是好脾氣地拍了拍懷中的雄子:“這是怎么了?”

    想到這些天自己偷偷摸摸瞞著雌父做的一切,貝利心肝發顫,他咽了咽口水,露出從前撒嬌賣乖的模樣,死纏爛打:“雌父,雌父,您今日就休息吧,您很累了,少一天晚上帝國也不會倒,這么晚了,您一定餓了,貝利讓管家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還準備了泡泡浴,您去放松放松好嗎?求求您了!”

    他只剩下雌父了。

    自家的雄子撒嬌本事見長,這幾天癡纏的也越發厲害,麥克考被他這死纏爛打也是弄得有些頭疼,語氣無奈:“貝利,雌父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你乖乖回到自己房間去好嗎?”

    “雌父,您今天就休息嘛!”

    “貝利,聽話!”

    “貝利不聽話!雌父每一次都有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比貝利重要!!就像您為了那些不相干的蟲可以隨時拋棄貝利一樣!!”

    撒嬌癡纏的雄子忽然爆發,麥克考愣住了,面前的雄子倔強地仰著頭不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落下,垂在身側的手不停發抖,麥克考忽然想起半年前他參與那此救援回來后貝利的模樣。

    像是一只發瘋了的小獸。

    似乎從那天開始,懂事聽話的雄子變得不再循規蹈矩,他開始使勁撒嬌,無論到哪里都纏著他。賴床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改好了,每次他早起上班的時候都能看見燦爛的笑臉,當時他還笑著夸獎說貝利長大了。

    原來是因為害怕啊。

    麥克考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貝利的臉,語氣輕柔:“別怕,貝利,雌父已經回來了,雌父就在這里,哪都不去,你每天都能見到雌父。”

    貝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的淚水猛地落下,撲進了麥克考的懷抱,然后得到了一個溫柔的抱抱:“抱歉,是雌父太遲鈍了,都沒發現你一直在害怕。”

    “嗚嗚嗚嗚,雌父!”

    父子連心,孩子嚎啕大哭,麥克考心里酸澀一片,他狠下心不去看自己打開了的光腦,這些工作先放放,等他先安撫好雄子再處理應該也來得及。

    麥克考再一次被磨著離開了書房,很快又再一次淪陷在貝利甜甜的撒嬌聲中,至于半夜爬起來處理公務,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夜深人靜時,一道小小的身影溜進了書房內,他動作熟練地打開了書桌上的光腦終端,輸入密碼后登錄郵箱,只見收件箱內足足三十三分未讀信件。

    “總是有蟲跟我搶雌父!”這聲音赫然是麥克考的雄子貝利,他點擊鼠標一鍵全選,將未讀信件刪除,咬牙切齒:“你們想都不要想,有我在,雌父絕對不可能再被你們騙到東部去!”

    麥克考以為自家的雄子還小,許多事情都不懂,自然也聽不出謊言,但實際上從他半年前歸家那時,貝利就已經從閑言碎語中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麥克考一路回來有多么兇險,不僅要躲避攻擊救治那些陌生蟲,回來路上甚至碰到了東部雌蟲!那些惡蟲竟然要挾他的雌父給他們看病!

    先不說帝國和這些不停管束的野蠻部落之間關系微妙,那些東部雌蟲都茹毛飲血、喜歡把蟲腦殼掛在腰間,隨隨便便就會殺蟲,他雌父,那么善良的蟲怎么能為東部雌蟲看病!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雌父回到帝國后竟然還和那些東部雌蟲有所聯系!得知消息的當天,貝利就黑進了自家雌父的光腦,看見那一份份有關治療的信件,他一氣之下全部刪除了。

    這半年來他刪除了不下百封郵件,然而不知是不是防護墻加強了,這一個星期,貝利的黑客技術突然失效了,才有了今天晚上他賣乖耍瘋的一幕。

    看著空無一物的收件箱,貝利滿意地翹起嘴巴,像是小大人一般跳下椅子,輕巧地溜了出去,這些天他可有的好忙,雌父的生日宴馬上就要到了,今年他要準備什么禮物呢?

    一切都是誤打誤撞,這位愛父心切的小雌蟲并不知道他的行為差點讓那位遠在東部的雌蟲領袖挑起戰爭,當然也不知道他給陸澤帶來了多大的煩擾。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查閱收件箱,除了幾封垃圾郵件和廣告再無其他,并未看見期待的回執,陸澤退出了郵件,瀏覽器界面停留在那張專屬于醫學界首席麥克考的信息欄。

    “四月二號。”

    視線劃過那一串代表著出生日期的字符上,陸澤沉吟片刻,起身撥通了內務官托利奇的號碼。

    ……

    托利奇內務官的效率向來是無可指摘,他的速度向來和委托對象的重要性成正比。早晨八點十分,一輛低調的星際車來到了醫學院首席的家門前,正準備出門的麥克考被突如其來的客人絆住了腳。

    看著面前笑容滿臉的托利奇,麥克考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不解,他不明白為什么身為蟲帝近侍的內務官會一大早登門拜訪,有什么要緊事是需要他匆匆而來。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內務官就是蟲帝陛下的傳話筒,許多行為都是陛下授意,麥克考面上的神情變得凝重。

    開頭的寒暄自然少不了,只見托利奇微微一笑,開啟了話匣子:“救援活動時,麥克考首席救治了許多位雄蟲閣下,同時救治軍隊的傷員,實乃是功不可沒。”

    麥克考搖頭,語氣平常,但是凝重的心情并未因為這幾句熱切的贊揚緩和,他在等待著托利奇話語中的轉鋒,虛假贊揚后慣有的“但是”:“治病本就是身為醫者應該做的,況且救援活動我并未出太多的力。”

    托利奇笑得見牙不見眼:“麥克考首席總是如此謙虛,不愧是貴族之后,真是全帝國子民的榜樣。”

    麥克考抬眼,仍舊是不卑不亢,沒有絲毫放松:“您過獎了。”

    貴族圈中或是皇室對話,一句話得掰開了分成好幾瓣揉碎了想想里頭有沒有深意,麥克考雖然出身顯貴,但是因為不喜這種交流方式,這也是他毅然決然地投身醫學圈的一大主要原因。

    內務官托利奇跟在蟲帝身邊,最精通的技能就是察言觀色,他見多識廣,自然看出了麥克考并不像其他貴族那樣總喜歡玩文字游戲,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選擇了單刀直入:“又快到四月了,話說麥克考首席的生辰是不是就在四月?”

    話題變換的太快,麥克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看著面前朝他笑著的托利奇慢了幾秒才回答:“啊,是的,是快到了。”

    托利奇:“生日宴準備在哪里辦?”

    麥克考沉默了,自從上一任雄主去世后,他就再沒有辦過生日宴會了,一個死了雄主帶著十歲雄子的寡雌并不適合大張旗鼓地擺設宴席,他低聲道:“內務官,我的生日宴不太適合辦宴席。”

    托利奇對麥克考的經歷也是有所耳聞,自然看出來他在擔心什么。身為貴族之后,麥克考年幼時就沒了雙親,在豺狼虎豹中守著一大堆家產,好不容易嫁了一個還算不錯的雄主過了幾年舒心日子,雄主卻體弱多病,靠著他研發的藥劑拖了三年后還是走了,留下一個年幼的孩子。若非是因為孩子的牽絆,眼前這個滿身瘡痍的雌蟲說不定早就崩潰了。

    想到麥克考實驗中研究的藥劑,托利奇心中暗暗感嘆一聲,隨后再一次開口:“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不要太傷懷了,活著的總得朝前看,首席這些年為帝國做了不少貢獻,陛下都看在眼中,這生日宴好幾年都沒辦了今年辦一次吧,地點就定在莎頓古堡,到時候請首席光臨就好。”

    莎頓古堡,那是專屬于皇族舉辦宴會的地方,只有極其受寵的貴族才能在那里舉辦一次宴會。

    麥克考面露震驚:“這,這不妥。”

    “哪有什么不妥的,到時候首席來就是了,今日首席就給自己放一次假吧,怎么能每次周末都不休息呢,孩子會感到孤單的吧?”托利奇笑道,他早就發現了樓梯后探頭探腦的貝利,只不過一直假裝沒有看見。

    麥克考聞言微微一愣,他扭頭,果不其然看見樓梯后一閃而過的衣角,他面露抱歉:“真是太失禮了。”

    “小孩子好動點好,”托利奇說話間已經起身,唇邊的笑意意味深長,他向麥克考抬了抬手腕上的光腦:“麥克考首席,比起郵件,光腦應該更加方便聯系吧?”

    麥克考一愣,立刻將手腕的光腦貼上托利奇的光腦。

    得到了對方的聯系方式,算是圓滿完成任務,托利奇微微松了口氣,面上不顯,他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擾了,還請麥克考首席及時查看短訊,及時聯系。”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保持聯系暢通,麥克考自然點頭:“當然。”

    在麥克考的陪同下,托利奇抬腿朝外走去,語氣稀松平常:“那就好,麥克考首席似乎沒有定時查閱郵件的習慣,看來平日里常用的應該是光腦,也是畢竟光腦方便,郵件已經是老一輩的習慣了。”

    麥克考聞言一愣,目送著托利奇坐進了星際車離開。

    “雌父!您今天怎么沒有去醫學院?!”

    貝利驚喜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麥克考微微回神,他并未像往常一樣伸手抱住乳燕奔林般朝自己跑來的雄子。

    明明一直躲在樓梯口,可偏偏還裝出一副剛剛睡醒的驚喜模樣,麥克考微微皺了皺眉,什么時候孩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是長大了嗎?還以為這半年來他懂事了不少,都是假裝的嗎?

    想到托利奇臨走前說的那番話,麥克考的眉頭皺的更深,和剛剛托利奇說的恰恰相反,他根本不常用光腦,最常用的聯系方式是郵箱。

    想到這些天空無一物,甚至連垃圾短信都沒有的收件箱,麥克考心中的疑團越發得大,一個從未有過的猜想出現在腦海中。

    他的備用光腦終端在書房,那些侍從知道規矩從不進入書房,能接觸到他電子郵件的,似乎只有……

    麥克考看著抱著自己腰不撒手的貝利神色逐漸變得嚴肅。

    是貝利嗎?

    沒有等到往常一樣的抱抱,貝利小心地抬起頭打算觀察自家雌父臉色,一抬頭就被麥克考抓了個正著,心里咯噔一下,但是他仍舊是撐著驚喜的表情:“雌父今天不去醫學院嗎?那雌父今天能留在家里陪我嗎?”

    靜靜地注視直到貝利的神情幾乎撐不住全垮下來,麥克考輕輕抱住了貝利:“對,雌父今天不去醫學院,留在家里陪你。”

    簡直是天降之喜,銀鈴般的聲音從貝利口中冒出來,他太高興了,他很久沒有和雌父一起玩了。

    “貝利,你高興嗎?”

    “高興!”

    “我們今天吃冰淇淋好不好?”

    “好!”

    “一起捉迷藏好不好?”

    “好!”

    “我光腦的密碼是多少?”

    “BN678****”

    空氣突然寂靜,貝利心臟狂跳,他聽見了自家雌蟲的冷笑聲,拔腿就要跑。下一刻他就被命運扼住了衣領,麥克考唇邊的笑容早就消失的干干凈凈,他揪住衣領把想要逃跑的貝利一點點扯回來,一字一句道:“好小子,你還學會撒謊了啊?!”

    “雌父,雌父!”

    像是小雞仔一樣被拎起來的貝利在空中無助地晃動著雙腳,企圖用呼聲喚醒麥克考的父愛,當然結果是徒勞無功,看那架勢今天是少不了一頓竹鞭炒肉了。

    手腕上突然震動的光腦讓高高揚起的巴掌停在空中,已經被扒光了褲子趴在椅子上準備迎接一場完美童年的貝利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劫后余生的他以為自己在危急關頭喚醒了父愛,激動地眼眶里的眼淚一瞬間就收回去了。

    “雌父,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

    想到剛剛從貝利口中“逼問”出來的他這些天做的“好事”,還有那寧死不從的態度,麥克考冷笑一聲,抬起的手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貝利光溜溜的屁|股上。

    “啪啪啪!”

    麥克考沒收著手勁,幾巴掌下去,貝利的屁|股就像是蒸饅頭一樣腫起來,剛剛收回去的眼淚混著新鮮出爐的鼻涕嘩啦啦就落了下來。

    麥克考瞥了眼捂著屁|股嚎啕大哭的貝利,轉身走遠了些,點開了光腦,只見上面是一個好友申請,默認的空白頭像,署名為路德·布魯諾。

    路德·布魯諾。

    麥克考頓了頓,他記得這個名字,不久前莎頓古堡那場盛大婚宴的主角,萊茵殿下的雄主。依稀記得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雄蟲,言行有禮,蟲帝應該很滿意這位侄婿。

    麥克考剛剛和內務官托利奇建立了光腦聯系,如今陸澤突然找上門來,很顯然內務官托利奇是中間蟲,聯系方式也是他給的,甚至可以大膽猜測,今日托利奇上門前來的真正目的也和這位雄蟲閣下有關。

    麥克考想著,通過了邀請。

    “您好,有什么事嗎?”

    一條消息從空蕩蕩的聊天框彈出,簡單又直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或是上流貴族虛偽的寒暄,仿佛能從一句話中窺見這位醫學院首席身穿白大褂穩操手術刀的模樣。

    陸澤微微一笑,他喜歡直接,指尖輕輕敲擊光腦刪去那些華麗的空話,重新打出的文字已然是相當務實的口吻。

    “您好,麥克考首席,我是路德·布魯諾,對醫學頗感興趣,久仰您盛名已久,深切希望能得以在不久后的生日宴會上向您討教,屆時將偕同家眷一同赴宴。”

    聊天界面頂端“正在輸入中的……”的文字停留了三秒,陸澤收到了一條消息,和開頭那句單刀直入的問題一樣簡單明了,只有兩個字。

    “好的。”

    陸澤唇邊勾出一抹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胸有成足,勢在必得。他將光腦合起收入口袋里,朝著不遠處的更衣室望去。

    與此同時,咔噠一聲輕響,更衣室內的門被輕輕推開,走出來的雌蟲一身淺色的禮服,人魚姬的衣尾做了特殊設計,微微敞落在身后像是拖曳的長尾,銀色的長發被一條黑色的細皮圈隨意撩到一邊扎起,沒有任何珠寶的修飾,他像是一條誤入人間的美人魚。

    穿著一身去赴別人的生日晚宴有些不合適,畢竟參會者搶宴會主角的風頭可不太好。

    不過陸澤很滿意。

    一側的店員在更衣室的門打開那一刻就贊不絕口,然而那么多聲贊美都比上陸澤的一個肯定,他只在意陸澤的態度。

    “雄主,您覺得怎么樣?”

    萊茵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緊張,似乎只要陸澤說一句不好看就立刻換下身上的衣服,陸澤的視線掃過萊茵低垂半閉的眼眸,隔著飾品臺上的玻璃點了點。

    一側的店員立刻心領神會,打開了玻璃展柜,拿出了陸澤指定的那套珍珠流蘇發飾。

    飽滿圓潤的珍珠像是流蘇一般垂落,輕輕落在了雌蟲的臉上,好似半遮羞容的新嫁娘,陸澤摸了摸萊茵發紅的耳朵,緩緩低語道:“很漂亮。”

    說著,陸澤附身親了親萊茵的臉頰,在店員羨慕和好奇的眼神中,他貼在萊茵的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什么。

    幾乎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呼吸間,雌蟲的臉頰從粉嫩變得通紅,陸澤饒有興致地伸手,指尖輕輕挑起垂落在萊茵臉側的小珍珠,動作好似不經意地滑過了雌蟲的眼尾。

    陸澤感受到萊茵的輕顫,他微微嘆了口氣,到底是臉皮薄,到現在還怎么容易害羞。

    他微微退開一步,朝店員示意萊茵之前試過的幾件衣服都包起來,在店員熱切詢問是否刷卡付款的聲音中,他的衣袖上傳來一股很輕很輕的力道,陸澤垂眸,隨后他聽到一聲含羞帶怯、微如蚊蠅的低音。

    “好。”

    陸澤勾起唇,冰冷鏡片背后那雙灰色眼眸中一絲笑意飛快閃過,輕輕揉了揉萊茵通紅的臉,隨后伸手將拽著他衣袖的手指緩緩包入掌心。

    當然了,害羞也有害羞的好處。

    第058章 做個交易

    陸澤的時間觀念很強, 宴會開場前半個小時已然帶著萊茵乘坐飛行器到達了莎頓古堡,古堡外年輕貌美的亞雌侍者見到來賓笑吟吟地迎上去, 微微躬身問了午安。

    “閣下,午安。”

    這些亞雌身材玲瓏有致,相貌又是上等,雖然做的是接待客人這種服侍的活計,但是行為舉止非常有禮,顯然是精心挑選, 專門培訓過的,至于其中的主要原因,怕是為了前來尋歡作樂的貴族雄蟲服務。

    但很顯然,被凝視的貌美侍者并不感到難堪,一顰一笑都別有用心, 露出的甜美笑容帶著討好和獻媚。莎頓古堡是皇室貴族專門宴請賓客的地方, 很顯然, 這份站在這里迎接賓客的工作和和大街上發小廣告的活計大不相同。

    這份掙破了頭皮才能得到的工作, 很顯然是雙方都樂見其成的。

    陸澤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亞雌侍者微微越界的手,此刻他的臉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絲毫沒有對萊茵展露的那份溫柔。

    見慣了貴族雄蟲風流的亞雌侍者微微一愣,他看著面前神色冷峻的陸澤心聲膽怯,但是對方那張俊美的臉龐實在讓他行動, 他打著膽子軟聲道:“閣下,今夜我是您的專屬侍者, 您可以隨時召喚吩咐我, 前方的長廊有些漆黑, 請您緊跟著我。”

    萊茵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他的其他感官都是一等一的敏銳, 他聞到了那股突然撲鼻而來的香風,甜膩的聲音宛如這股涌入鼻腔的甜香,讓他忍不住胃中翻滾,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了。

    “不用,我們認識路。”

    雄蟲的聲音好似從天邊而來,好聽卻疏離,不帶任何感情,萊茵垂在身側緊握的手指被熟悉的溫度包裹,他微微一愣后,聽見那道好聽的聲音貼近了他:“我并不需要你,至于我的雌君……”

    萊茵感受到他們交握的手被輕輕一拽,隨即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陸澤看著低眉順眼卻暗暗把自己手心掐出血的雌蟲,像是懲罰一般地按了按那幾道月牙印子,低聲笑了一聲:“他也不需要你。”

    故意忽視萊茵,妄圖泡鉆石大雄蟲的亞雌:“……”

    “是,祝您和您的雌君赴宴愉快。”

    幾個字幾乎咬碎一口牙,渾身解數在此刻沒了用處,亞雌僵硬著一張臉退下。

    亞雌離開時的臉色有多難看,陸澤毫不在意,此刻他攬著萊茵的腰緩步朝宴客大廳走去,行至稍微安靜些的空地后聲音淡淡道:“不知道疼嗎?”

    明明每天晚上都哭的渾身發顫,一副嬌氣怕疼的模樣。

    “……”

    意識到雄蟲是在跟自己講話,萊茵仰起頭,并未立刻明白陸澤話語中的意思,他剛剛有些走神了,但是陸澤的語氣讓他下意識道歉:“抱歉……”

    陸澤腳步微微一頓,他攬在萊茵腰間的手掌松開:“萊茵,你知道我在問什么嗎?”

    腰間的溫度驟然消失,萊茵微微慌神,指尖朝前探出捏住了陸澤的衣角,仍舊是下意識的抱歉,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做了錯事的孩子。

    還是那種并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就低頭認錯的孩子。

    陸澤微微皺眉,看著捏著衣角的雌蟲,輕輕嘆了口氣后重新將他攬入懷抱。

    老話說,開門教孩,閉門教妻。雌蟲需要改正的壞習慣很多,掐手心是其中一個,動不動就抱歉是其中另一個,現在并非糾正壞習慣的合適時機。

    今日赴宴的目的是為了萊茵的眼睛,陸澤現在要去見帝國醫學界首席麥克考。

    身為生日宴會主角的麥克考正在宴會大廳內招待賓客,他的交際圈本來就不寬,后來雄主去世后埋首醫學許多年未曾辦過晚宴,他本以為今日的宴會會格外糟糕冷清,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前來赴宴的賓客眾多,幾乎是只要收到了邀請函的都來了。

    這不僅出乎麥克考的意料之外,也讓這些年不常打交道的他感到了吃力,正當他再一次舉杯和面前依稀只見過見面的熱情雌蟲捧杯時,他聽到了一陣帶著驚喜的呼聲。

    “呀,是路德閣下,好久不見,您越發風采出眾,果然是優秀的雄蟲,這本就金碧輝煌的溫莎古堡因為您的到來更加耀眼了呢!”

    “真是許久未見,今日帶著萊茵殿下一同赴宴,不愧是新婚的,如膠似漆的呢!”

    陸澤手中微微用勁,將萊茵攬得更緊,他記得婚宴上萊茵并不喜歡這種推杯換盞的場合,雌蟲總是很容易沒有安全感,陸澤微微一笑,面上的笑容好似蠱惑人心,讓在場許多年紀很大的已婚雌蟲都忍不住迷了眼:“您過獎了,萊茵閣下很好,我們過的很幸福。”

    路德閣下?

    麥克考心神微動,視線隨之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灰色正裝的雄蟲彬彬有禮點頭,他懷中攬著一名漂亮潔白的雌蟲,銀色的碎發微垂遮擋住了雌蟲的臉,宛如一簾流蘇。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麥克考的目光,那名正在點頭回禮的雄蟲抬起頭朝他看來,微微朝他禮貌一笑。

    因為反光的原因,麥克考看不見對方冰冷鏡片后的神情,但他下意識覺得那雙眼睛里頭不會出現笑意。

    麥克考看見這位被大家贊不絕口的優秀雄蟲朝他走來。

    陸澤從端著托盤的侍者手中拿起一個高腳杯,漂亮的液體輕輕在空中蕩漾出弧度:“麥克考首席,祝您生日快樂。”

    麥克考舉杯回禮:“感謝您的祝福,路德閣下。”

    在場的賓客也借著陸澤的話紛紛獻上自己的祝福,那些祝福語看似五花八門實則千篇一律,陸澤咽下口中的酒水,將麥克考疲于應對賓客的模樣一一收入眼中。

    “抱歉各位,不過我想我們應該享用些點心了吧?”陸澤輕巧地岔開了話題,將賓客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后聳了聳肩,繼續道:“大家都很高興見到麥克考首席,不過生日宴會的主角只有一位,若是我們霸占著他不放,其他賓客怕是得吃醋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蟲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即使是在正式的場合中,也總得有審時度勢會說俏皮話的人,畢竟誰都不愿意一直端著個高腳杯尷尬聊天,都在等著找一個臺階下。

    此刻陸澤遞出了臺階,賓客們自然順坡下了。

    圍著麥克考的賓客笑著舉杯,說了幾句祝福后陸續回到大廳休息區的位置上,得以從暫時脫身的麥克考松了口氣,他抬眸朝陸澤看去,他并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答應過和陸澤進行學術探討,他正要說話,陸澤率先開了口:“麥克考首席,請移步休息區,我們邊吃邊聊如何?”

    門口迎賓的亞雌侍者不再像剛開始那樣不斷迎來一大批賓客,宴會的入場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麥克考思考幾秒后和陸澤一同走向了不遠處的沙發。

    陸澤:“早就聽聞麥克考首席醫術高明,研究領域成果頗多,攻堅克難,實在是讓我心生敬仰。”

    并沒有因為得到雄蟲的夸贊而假意謙虛,麥克考單刀直入:“路德閣下,您想問我什么問題,請您直說。”

    陸澤嘴角虛浮的笑容微微收斂,他的視線看向身側安靜的雌蟲,手下的腰肢格外緊繃,不知是不是陸澤的錯覺,自從見到麥克考后萊茵似乎就很緊張。

    陸澤垂眸,思考片刻后,手掌輕輕滑過了萊茵的小腹,暗示意味十足:“麥克考首席,我想向您請教的問題有關于我的雌君。”

    “……”

    看著對面秀恩愛的新婚夫夫,本來就沒打算聽到正經回答的麥克考有些無語。

    麥克考掃過聽到陸澤說完話后雙頰瞬間飛紅的萊茵,那張漂亮的臉蛋因為害羞染上了一抹濃重的艷色,看起來氣色很不錯,很顯然,這位新婚的殿下確實在婚后得到了較好的照顧。

    看來蟲帝陛下的決定很正確,麥克考開口時已是帶著感慨:“路德閣下,很高興能看見您二位新婚燕爾。”

    其實最開始得知這位雄蟲閣下要向自己咨詢問題的時候,麥克考是有些驚詫的,他是醫學研究者,也是醫生,有很多蟲都曾經問過他問題,但是無一例外都是雌蟲,問的問題也大多是和生育相關。

    如何早日懷上蟲蛋?

    如何讓雄蟲喜歡自己?

    如何熬過發熱期?

    ……

    雖然問問題的都是雌蟲,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和雄蟲相關,問問題的雌蟲都有著同樣的一張臉,憂郁、悲傷,帶著難以言說的苦楚。

    麥克考很高興萊茵臉色沒有出現那樣的神情。

    “路德閣下,生育確實是我曾研究的一個話題,您……”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打斷了麥克考的話語,下一刻一道氣沖沖的嗓音響起:“你們竟然敢阻攔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都是雄蟲,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們是誰?!!”

    頤指氣使的語氣讓麥克考眉頭緊鎖,聽到來者喊著自己是雄蟲后,他的神情越發凝重,面帶歉意地朝陸澤說一聲抱歉,隨后朝門口走去。

    “雄主?”

    環繞在腰間的手掌忽然收緊了些,有些難受,萊茵抿唇低聲詢問:“您怎么了?”

    聞言,陸澤松了力道,他安慰似地撫摸著萊茵的腰,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門口的那幾道身影上。那些滿口喊著“你知道我是誰嗎?”的家伙無比眼熟,赫然是陸澤在這個世界的便宜父親和便宜弟弟們。

    布魯諾被侍從攔在門外,氣的是吹胡子瞪眼睛,他身側羅爾扯著嗓子大喊,同樣是氣急敗壞:“你聽不懂蟲話嗎?我都說了,我們有收到邀請函,不過走到半路忘帶了,現在宴會已經開始了,等我們回去拿再過來宴會都結束了,還玩什么?……你說什么?……什么不符合規定?我們當然是來參加宴會的,你沒看見我們身上都穿著晚禮服嗎?!”

    莎頓古堡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進的宴會場所,向來是邀請函代表一切,沒有邀請函自然是不能進的,這是規定,就算是雄蟲也不行。

    侍從滿頭大汗地一再解釋,然而布魯諾父子根本不講道理,更是哀求他們小聲些不要驚動里頭的賓客,然而羅爾扯著大嗓門聲音越來越大。

    “你們竟然還敢阻攔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你們是誰?”

    一道淡淡的嗓音響起,羅爾抬著下巴,一副目空一切的神奇模樣:“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們可是剛剛迎娶了萊茵殿下的布魯諾家族,娶殿下的是我大哥,婚禮還是在這里辦的,我們可是皇親國戚!”

    “羅爾!”

    雄父的聲音忽然蒼老了,仿佛看到了極其恐懼的場景,閉著眼斜睨蟲的羅爾被被這聲音驚地一抖,抬眼就看見了不遠處朝自己走來,似笑非笑的陸澤。

    “皇親國戚嗎…?”

    “大、大哥……”

    羅爾嚇得雙腿一軟差點跪下來,想到陸澤離開前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他是欲哭無淚,只能扭頭朝布魯諾看去。

    布魯諾顯然也想想到了羅爾想到的那些東西,但是他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現在是宮廷宴會正式場合,他不相信陸澤會和他撕破臉皮,他硬著頭皮打了招呼:“路德,你已經到了呀……既然你已經在這里了,你快和他們說說,我們是一家的,這里的侍者都是死腦筋,一定要宴會邀請函,我都說了我們有收到邀請,只不過忘記帶邀請函了。”

    有些家伙似乎天生臉皮就厚,說起謊話來比金子還真。

    陸澤當然知道布魯諾在撒謊,因為就是他特意告知內務官托利奇請他把布魯諾家族踢出宴會邀請函名單。

    沒想到就算做了準備,還是如此恬不知恥地湊上來了。不夾著尾巴好好做狗,四處撒野可是會出事的。

    看著這些面前仗著他的名頭耍威風的便宜父子,陸澤唇邊的笑容越發得大,他朝著身側的麥克考道:“抱歉,首席,我不認識他們。”

    便宜父親和便宜弟弟:“???”

    陸澤朝麥克考微微一笑:“麥克考首席,我們一同回去吧,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詢問您。”

    宴會廳的大門關上阻隔了布魯諾他們的喊叫聲,麥克考看著身側言笑晏晏的陸澤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原先還不太有些懷疑那些雄蟲說的是真的,但是現在看來倒是他想多了,畢竟,很難想象面前這位舉止優雅的雄蟲會有那樣粗鄙的兄弟和父親。

    但是下一刻陸澤的一句話打斷了麥克考的思緒。

    “麥克考首席,聽說您有在做相關活體再生細胞的研究?”

    標準的醫學術語毫無偏差地從陸澤口中說出,麥克考的神情驟然一凝,這個課題是他不久前接受的課題,然而因為風險太大,一直未能臨床。

    陸澤停下腳步,萊茵不在他身旁,此刻的他和剛剛在宴會上的他相差很大,看著神色警惕的麥克考他聲音淡淡:“我并無冒犯,請您認真考慮我接下來說的話我,希望加入您的研究室,參與您的課題計劃。”

    “什么?!”

    麥克考只覺得聽到了天大的玩笑,滿臉被侮辱了的氣憤:“路德閣下,雖然您是雄蟲,但是研究室并不是您能隨意玩耍的地方。”

    陸澤輕輕一笑,他并不說話,只是蹲下身撿起腳邊的小木棍,在地上寫著什么。麥克考帶著憤慨的目光劃過雄蟲面前的“隨意涂鴉”,他的視線在看到某個名詞后僵住,眼中的憤慨變為震驚,隨后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東西?”

    看著眼中閃爍著幾乎神經質般興奮神情的麥克考,陸澤勾起嘴唇,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身為醫學鬼才,他最懂得什么東西才能讓同類動容。

    “現在,能考慮我的要求了嗎,麥克考首席?”

    麥克考雙拳緊握,牙齒都在忍不住顫抖,視線貪婪地掃視著地上那片未完成的大作,急于知道后續的他忍不住發問:“你為什么想要加入研究所,你想要得到什么?”

    陸澤指尖微微用力,小木棍發出啪嗒一聲輕響后變為兩截,他雙手抱胸:“有很多原因,比如我對醫學很感興趣,比如我掌握著一些和你們不盡相同的知識想要實驗一番,但是現階段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要治好我雌君的眼睛。”

    麥克考有些不敢置信:“……治眼睛?”

    陸澤嗯了一聲,余光瞥向光腦,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外逗留許久了,萊茵獨自在宴會中難免會不舒服,陸澤抬腳朝大廳走去,臨走前丟下一句話:“麥克考首席,我比較著急,請您在今晚宴會結束前給我回復。”

    他走的毫不留念,沒有絲毫猶豫,仍舊是一派胸有成足的姿態,陸澤心里明白,麥克考會答應他的請求。

    如果他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醫學鬼才,那么他絕對無法拒絕他的誘|惑。

    第059章 萊茵吃醋

    在蟲族世界, 雄蟲是永恒的熱話題,而擁有一位優秀的雄蟲更是一件讓蟲羨慕乃至于嫉妒的事情。

    半個多月前萊茵在莎頓古堡舉行盛大婚禮貴族圈內有頭有臉的蟲都參加了, 而其中大半都是去看笑話的。他們譏笑這位瞎了眼的皇室殿下終于嫁出去了,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不止一次被退婚。

    無論是人類社會還是蟲族世界,大家都有一個奇怪的通病,那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每當自己的生活酸苦一片時,想想還有人比自己更加悲慘, 那么他們就會感到安慰。

    瞎子萊茵嫁的是一個有名的破落戶,四個鋪張無度的雄蟲就是四張叫囂著血肉的血盆大口,很快就會把他吸成蟲干。

    他們大多這樣想著,同時心里暗自譏諷,生在皇家又有什么用呢?都是雌蟲, 生為雌蟲就只有這個命。

    然而, 婚禮上陸澤的出現讓他們心中所有的陰暗幾乎全部破碎, 他們難以相信那位彬彬有禮、容貌俊秀的雄蟲竟然就是他們口中的填不滿的破落戶。

    那場婚宴上雄蟲的溫柔和體貼讓許多雌蟲心動, 未找到雄主的雌蟲開始在心中盤算著小九九,已婚的雌蟲則是一邊拼命掩蓋著嫉妒情愫, 一邊暗暗詛咒,雄蟲的行為一定是裝出來的,都是因為蟲帝陛下在場, 一切都只是虛假的溫柔。

    然而當他們再度看見萊茵時,自欺欺人的謊言徹底不攻自破。

    并沒有他們想象中遭受了凌虐的蒼白, 或是遮掩不住的青紫, 萊茵的臉色很好, 現在的他不復往日里陰沉死氣的模樣,過來蟲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天他被雄蟲好好疼愛了。

    不遠處商貿大臣的雌君弗倫薩看見陸澤被門口的喧鬧引去, 搖著羽毛扇朝落單的萊茵走去:“萊茵殿下,許久不見,您今天的氣色可真是很好呢,看來路德閣下對您很好呢!”

    耳畔的聲音似曾相識,萊茵的記憶很好,很快就辨認出對方是曾在婚禮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商貿大臣的雌君:“您過贊了,雄主確實對我很好。”

    看著萊茵臉上那不加掩飾的羞怯,那種新婚燕爾的甜蜜從眼角眉梢流出,讓弗倫薩內心的酸水泡泡不停翻滾,手中的羽毛扇因為大力發出聲響,他臉上那種虛假的笑容幾乎掩飾不住,他微微靠近了些,狀若無意地靠近了萊茵的手臂。

    “萊茵殿下可真是幸福呢,您的雄主這樣的優秀。”

    “是的,我非常榮幸。”

    看著萊茵微紅著臉,言語中仿佛浸透了對陸澤的愛意,弗倫薩不死心地伸手在萊茵的小臂重重一按。

    想象中雌蟲痛呼的模樣并未出現,看著仰著頭朝自己露出些微不解的萊茵,弗倫薩終于肯定萊茵沒有撒謊,他身上沒有那些鞭打或是凌虐造成的傷痕,弗倫薩在萊茵身上看見的唯一痕跡就是脖頸他帶著牙印略微紅腫的腺體。

    沒有鞭打,沒有辱罵,沒有折磨。

    弗倫薩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腕,掩藏在衣袖中的裹著紗布的手腕因為大力按壓傷口再度崩裂,可是疼痛遠遠比不上他內心的嫉妒,看著萊茵那張漂亮年輕的臉蛋,他僵硬著臉,好似老舊的機器一般張開口:“萊茵殿下,您可真是太幸運了。”

    “雄蟲都是興致短暫的生物,很高興路德閣下現在如此喜歡您。”

    弗倫薩格外咬重了“現在”兩個字,他看著萊茵臉上的甜蜜逐漸染上不安,唇角勾起扭曲的弧度。

    你能擁有這份幸運多久呢?你是個看不見的瞎子啊,殘缺的家伙就應該死去,弗倫薩掐著自己的手腕,惡毒地想著,涂著大紅色口紅的嘴巴再次緩緩出聲,攪動著本就不安自卑的雌蟲的心。

    *****

    一個打扮的雍容華麗的雌蟲輕揮著羽毛扇走過,陸澤余光掃過一眼后,朝萊茵的方向走去。

    陸澤在沙發上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攬住了萊茵的腰:“抱歉,我離開的有些久了。”

    雌蟲有些過分安靜了,陸澤微微挑眉,垂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自己離開前雌蟲的臉色沒有這么難看。

    想到婚宴時萊茵的表現,陸澤將萊茵往自己懷中摟了摟:“不舒服嗎?”

    耳畔忽然貼近的溫度讓萊茵驟然回了神,抿著唇微微搖了搖頭,露出一抹笑容:“沒有,雄主,我很好。”

    雌蟲沒有說謊的天賦,陸澤自然看出萊茵是在說謊,他將萊茵藏在袖子里的手牽出來,明明是春天,古堡里頭還開著暖氣,可是雌蟲的手心卻涼的像一塊冰,入手一片冰涼,陸澤下意識皺眉:“這么這么冰?”

    雄蟲略微帶著責怪的關心仿佛一團火,逐漸暖和了萊茵好似凍僵了的身軀,耳畔弗倫薩說的那些話好似回聲一遍遍重復,心臟好像纏上了一條毒蛇,萊茵緊緊握住了陸澤的手,罕見地失了禮數:“雄主,我們能回去嗎?”

    陸澤微微一愣,隔著冰冷鏡片那雙情感波動極其淺淡的灰眸靜靜注視著萊茵。

    雌蟲一直很害羞,屬于那種乖巧聽話守規矩的雌蟲,在外面握手攬腰都會面紅耳赤,是那種極其在在意他人眼光的那種孩子,可現在卻不管不顧地鉆進了他的懷中。

    陸澤緩緩抬眼視線掃過一眾看向他們的賓客,摸著萊茵長發的手好似安撫,低聲道:“我不在的時間里,發生了什么事嗎?”

    沒有聽見陸澤直接回答,萊茵本就不安的心越發忐忑,他仰起頭眼睫劇烈顫抖著在陸澤的嘴角旁輕輕落下一吻:“雄主,我想回去了。”

    不愿意說?

    陸澤撫摸萊茵的手一頓,唇畔的濕潤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讓他感到愉悅,萊茵蒼白著臉顫抖的模樣讓他莫名有些心煩。

    陸澤還沒收到麥克考的回復,他不可能現在就離開,萊茵一反常態的舉動也需要個解釋。

    陸澤拍了拍萊茵的背脊,將他摟近了一些,低聲道:“再等一等。”

    萊茵的臉色越發蒼白,他不再提起離開的事情,他縮進了陸澤的懷抱,攥著陸澤衣角的手緊了又松,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一塊脆弱的浮木:“好。”

    低低的回應,陸澤垂眸,視線之內是萊茵尖尖的下巴,雌蟲一直很瘦,婚后這二十天一日三餐定時投喂,總算是微微養出了一些肉。

    陸澤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蛋糕,輕輕遞到了萊茵的唇邊:“餓了嗎?你早上沒吃多少東西。”

    像這種大型生日宴會上的食物一般不會太差,若是不忙著拓展圈子和人脈,坐在沙發上享受食物倒也是不錯。

    黑森林蛋糕是巧克力口味的,有些微苦,入口不膩,對于陸澤這種不喜歡吃甜食的人也算能接受。

    “要吃水果嗎?”

    陸澤插起一塊蜜瓜遞到萊茵唇邊,后者順從的張開嘴巴咽下去,連看都沒看一眼。

    萊茵從來不會拒絕他,乖巧聽話的模樣讓陸澤體會到了投喂的快樂,他并不像其他蟲為了交際才參加的宴會,比起和那些賓客推杯換盞,他更偏好和萊茵待在一起。

    宴會上的賓客眾多,許多都是拖家帶口,身后跟著好幾個未婚的雌子,赴宴的目的簡單明了,就是為了給自家的雌子找個好雄主。

    專心致志投喂萊茵的陸澤顯然吸引了極大的注意力。

    “路德閣下,好久不見。”

    被打擾了雅興的陸澤掀起眼皮,他放下手中的叉子,朝著不速之客看去,來著是一位打扮的幾位光鮮亮麗的雌蟲,雖然有著一張娃娃臉,但是他眼角的細紋暴露了年紀。

    “路德閣下,冒昧打擾您和雌君的雅興,本周末是我家雌子的成年禮,特來奉上請帖一封,望您賞臉光臨。”

    說著,他緩緩給了身后的雌子一個眼色,后者見狀上前一步,朝著陸澤彎腰行禮,他完美繼承了父親的優點,長相清秀,一張娃娃臉無辜又柔弱,身形纖細,皮膚白皙,雖然比不上萊茵美得驚心動魄,但是小家碧玉也別有一番風味。

    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卻完全不怯場,他朝著陸澤甜甜一笑,聲音脆亮讓人想到林間跳躍的山雀:“路德閣下,您對您的雌君真好!我可真羨慕!”

    無辜天真的話語,好似純潔無邪,很難讓人對他產生提防之心。

    “狄蒂,不可無禮。”

    雖然是斥責,但是語氣卻充滿了寵溺,很顯然,他的雌父并沒有真的覺得自家雌子的行為失禮,相反陸澤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絲難以掩藏的得意與驕傲。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雌父,我就是覺得路德閣下對雌蟲如此體貼很羨慕嘛,要是我以后的雄主也和路德閣下一樣就好了。”

    “狄蒂,快住嘴,你太不知羞了!”

    “呀,雌父,痛呀!”

    “抱歉,路德閣下,孩子還小,說話沒邊,我家的幼子被我寵的有些無法無天了,實在是失禮。”

    柔美年輕的雌子捧著自己白嫩嫩的手背嘟著嘴嗔怪,眼神卻是帶著鉤子一般看向陸澤,聽著耳畔抱歉聲,陸澤只覺得可笑。

    這對父子看著自己的眼神仿佛他是一條已經咬鉤的魚。

    陸澤唇邊揚起一抹冰涼的弧度,垂眸,重新拿起餐桌上的叉子,選了一塊大小適中的瓜果遞到萊茵唇邊。

    一側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雌蟲父子顯然沒想到陸澤會這樣將他們冷落在一旁,他們大眼瞪小眼地看著陸澤跟沒看見他們一樣,在餐盤中挑出一塊瓜果讓懷中的雌蟲咽下,末了甚至掏出手帕細致地幫雌蟲擦去唇邊的汁水。

    他們親密的旁若無人。

    當雌父的手里的帕子都要捏爛了,他僵著臉擠出笑容,將手心的請帖往桌山一放:“路德閣下,打擾您和您的雌君,真是太失禮了,我家雌子的成年禮……”

    陸澤掀起眼皮,打斷了對方讓他膩煩的話語:“既然知道失禮就應該退下,還站在這里做什么?說著孩子還小不懂事,看來做父親的好像也不懂事。”

    當雌子的聽到父親被罵,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路德閣下,請您不要責怪我雌父,是我年紀小不懂事沖撞了您,我在這里向您道歉,您有什么火什么氣,就朝我來吧!”

    明明是自己沒有眼力見湊上來打攪了他的興致,現在發呢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眼中含淚要掉不掉。

    陸澤的審美并沒有問題,不可否認,面前的雌蟲卻是有自傲的資本,論美貌他能壓過許多雌蟲,論心計的話,小小年紀能找到自己的優勢并且恰當利用,也算不錯,不能算是一個蠢材。他哭的好看,言行舉止純真中帶著輕佻,如果今天他想要釣的魚不是陸澤,他成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耍心眼在我這里沒有用,”陸澤放下叉子,用手帕凈了凈手,重新攬住了萊茵的腰朝沙發上一靠,他掌握的姿態已經表明了一切:“你在我這里沒有機會。”

    擁有了珍珠的人自然不會去看腳邊的鵝卵石,即使鵝卵石也是圓的。

    雌蟲父子被懟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的小心思堂而皇之地點出來,再無顏面在宴會中待下去,扭頭灰溜溜地走了。

    陸澤偏頭垂眸,冰冷的鏡片后映出一雙暗沉的眼,像是化不開的墨,緩緩撩起萊茵垂落耳邊的發絲:“覺得我會娶他?”

    手下的腰肢微微緊繃,陸澤看見萊茵抿緊了唇,他沒有說話,只是貼上了陸澤的手心。

    掌心的溫軟乖順,陸澤眼中情緒不明,指腹緩緩揉過萊茵的眼尾,直到那處染上夜晚時分浮現的紅,陸澤嗓音低沉道:“我不會娶他。”

    那只雌蟲的小心思太多,有著自以為是的愚蠢。

    “我不喜歡有小心思的雌蟲,也不喜歡猜誰的心思。”

    陸澤抬起萊茵的下巴,將淺淡的唇畔揉出一抹艷色:“萊茵,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

    “又為什么要我離開宴會?”

    萊茵纖長的眼睫劇烈顫抖一瞬,像是被魔鬼誘惑一般,他陡然張開唇畔脫口而出:“我害怕他們搶走您。”

    深藏在心底的話語終于說出口,萊茵卻沒有半點放松的神情,他渾身僵直,被陸澤挑起下巴仰著頭,宛如等待著命運審判的犯人。嫉妒是雌蟲最不該犯的大罪,獨占的迷戀只會導致雄蟲的厭煩和拋棄。

    聽著那些不懷好意的雌蟲向陸澤賣乖討巧,生平頭一遭,萊茵生出了想要獨占誰的欲|望。

    一旦雌蟲對他的雄主生出了這種感情他就有了致命的弱點。

    萊茵殿下您的眼睛看不見,實在是太可惜了,您生的漂亮,但是比您漂亮的雌蟲有很多,您沒有正常的身體,如何服侍雄主讓他們高興?

    您說您的雄主對您很好,您很高興,但是路德閣下也和您一樣高興嗎?

    你有將他服侍得滿意嗎?

    現在雖然濃情蜜意,但是難保以后會如何,不如早些做打算找幾個貼心的雌侍服侍……

    弗倫薩的話語在耳畔一遍遍響起,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萊茵他是個瞎子,真的會有雄蟲喜歡一個瞎子嗎?萊茵想到那些汗濕纏綿的夜晚,他常常是拖著疲憊的身體在沙啞的哭聲中昏睡,就連事后清理甚至都是雄蟲幫他做的。

    身為S級雌蟲,即使沒有強悍的身體,他的精神力也該足夠強韌,可他卻連最基本的服侍雄蟲都做不好。

    婚后第一天,他沒有為雄蟲準備早飯,膝蓋上跌倒導致的傷口是雄蟲親自上藥,每天黃昏時即使雄蟲工作疲憊仍舊帶他去花園散步。

    雄蟲會不會感到他是個累贅?他會不會疲憊,會不會很快就拋棄他?

    纏繞在心臟上的毒蛇張開了大口狠狠咬下,往忐忑不安的心臟重注射名為痛苦的毒液,萊茵死死閉上眼睛,指尖深深嵌入手心,他等待著陸澤的審判。

    “怕他們…搶走我?”

    陸澤微微挑眉,他有點不敢相信萊茵因為這么一個無厘頭的原因如此難受。垂眸,陸澤發現萊茵再一次把拳頭攥得死緊。

    陸澤將手帕對折裹上了萊茵的手心:“又掐出血了。”

    他見過因為吃醋暴打對象的情侶,倒是沒見過因為吃醋拼命傷害自己的傻瓜。

    想到蟲族世界畸形的價值觀,在結合懷中雌蟲堪稱悲慘的成長經歷,陸澤微微嘆了口氣:“萊茵,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受傷。”

    裹著手帕的手指猛地一顫,萊茵睜大了眼眸,無神茫然的雙眼讓他顯得格外的無措,即使隔著手帕,他仍舊感受到了自己掐出血的手心上落下的吻。

    陸澤揉捏著萊茵的嘴唇,緩緩俯身:“別怕,我不會娶他。”

    他對萊茵很滿意。

    “他們搶不走我,也搶不走你的位置。”

    側過身擋住了明里暗里投來的打量的目光,陸澤攬著萊茵將他壓在了沙發背上,一個清淺如羽毛的吻落在萊茵的眼尾:“會吃醋是好事,這是你的獎勵。”

    第060章 我疼……

    果然不出陸澤所料, 麥克考答應了他的條件,生日晚宴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請, 地點就在帝國第一醫院研究所。

    陸澤抬頭,朝著正在思忖著今天中午午飯的萊茵走去,低沉的嗓音中暗含著些許即將發生什么事的期待:“萊茵,抱歉,你今天的計劃要被打亂了,午飯怕是不能在家里吃了。”

    陸澤說著, 轉身拿起了衣架上的領帶和外套,衣服摩擦的細簌聲讓萊茵意識到陸澤準備外出,他有些無措地抿緊唇。

    從昨天晚上宴會結束后,他就發現雄蟲不太一樣,他似乎在等待著誰的回信。

    現在萊茵的猜想被成功驗證, 雄蟲確實在等待誰的消息, 而現在雄蟲似乎已經等到了。

    萊茵抿緊的唇畔緩緩張開, 他“望著”站在穿衣鏡前的陸澤:“雄主, 您要出去嗎?”

    陸澤調整著領帶的長度,低低回了聲:“對。”

    “您要出去啊……

    雌蟲的聲音中明顯藏著些什么, 陸澤松開擺弄領帶的手指,對著鏡面的視線落在身后的萊茵身上,身影交錯, 被擋住了大半身形的他顯得越發的清瘦。

    不用費太多力氣,單單是看萊茵現在的表情, 他就能想象出雌蟲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陸澤緩緩開了口, 他的聲音平淡似往常:“怎么, 不想我出去?”

    雄蟲的話語聽不出喜怒,卻讓萊茵驟然揪緊了手指, 雌蟲并沒有任何權利阻攔雄蟲。現在的他應該立刻否認,然而,他卻死死抿緊了唇。

    他想到昨晚宴會時雄蟲落在他眉心的親吻和他壓在他耳邊低聲輕訴的話語。

    會吃醋是好事,他得到了獎勵。

    被判定為雌蟲大罪的嫉妒在雄蟲的口中變成了獎勵。

    感受到萊茵沉默中的掙扎,陸澤穿上了外套,望著鏡子中的雌蟲冰冷鏡片后的眼眸中閃過些許情緒,似笑非笑地繼續道:“怎么不說話了?想說什么就說,沒誰會吃了你。”

    陸澤的話低沉輕柔,仿佛綿綿細語,帶著一絲極其淺淡的、難以覺察的鼓勵。

    萊茵抿緊的唇畔終于張開,帶著難以言說的希翼,小心翼翼地試探地伸出了觸角:“我能問您什么時候回來嗎?”

    聞言,陸澤嘴角若有若無的弧度加深,宛若有幾分出自真心,他輕輕撩起萊茵的長發低頭嗅了嗅:“還有什么想說的?”

    像是被陸澤縱容般的姿態鼓舞,萊茵再度出聲:“您能告訴我您要去哪里嗎?”

    要去哪里?要見誰?一直等著誰的消息?

    陸澤無聲地笑了,他很滿意現在萊茵臉上的表情,那是他親手在這名名為萊茵的雌蟲身上落下的烙印,冷冰冰的精致木偶漸漸生出了血肉,開始知道說話了。

    陸澤緩緩摸過萊茵的長發,仿佛帶著魔力的手指劃過萊茵的臉頰落在他的脖頸上,纖細的弧度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指尖下的血管跳動分明。

    “萊茵,你應該再大膽些。”

    “什么?”

    萊茵不解,他順著陸澤的動作揚起頭顱,微垂的眼睫像是粘著蛛絲網的羽睫,抖動著,脖頸間的大掌微扣,此刻的他在陸澤的眼中完全是被掌控的姿態。

    陸澤將萊茵的迷惑和順從都收入眼底,他微微一笑:“首先,不是我要出去,而是我們。”

    眉眼低垂的雌蟲驟然抬起了眼睫:“您要帶我出去?”

    陸澤挑了挑眉:“不是怕我被別的雌蟲搶走嗎,難道昨晚說的不是真心話?”

    “怎么會!”

    萊茵矢口否認,似乎是覺得語言太過淺薄,下意識加上了肢體動作,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好似要把自己那顆漂亮的頭顱從他纖細的脖頸上甩下來。

    陸澤揉過萊茵眼尾的小痣:“你待在我身邊,那么誰都知道我是有雌君的,并不是他們隨意勾搭的主。怎么,難道你不愿意?”

    “當然不是,我只是太過驚訝,我沒想到您……”萊茵捂住自己因為一時間太過豐沛的情感而有些胡言亂語的嘴巴,唇邊的笑容一只手都遮不住:“我怎么會不愿意呢?!我非常愿意和您一起出去!”

    待在雄蟲身邊,讓所有蟲都知道他是有雌君的,讓他們都知道這位優秀的雄蟲并非單身貴族,這是一件萊茵做夢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從他不恥的出身開始,他似乎就應該成為一個透明的隱形蟲,而現在有蟲讓他站在他身邊,這就仿佛,仿佛一種宣告。

    這種從未有過的想法,仿佛在他身體中灌入了一股極其狂放熱烈的氣息,在他身體內橫沖直撞,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但是他的大腦卻無比興奮。

    內心的情感已經不能用訝異兩個詞簡單概括,萊茵忍不住再次向陸澤確認:“您讓我站在您身邊,和您一起?”

    告訴那些蠢蠢欲動、不懷好意的雌蟲雄蟲是屬于他的,他是雄蟲的雌君。

    陸澤微微一笑,攬住了萊茵微微發顫的腰肢,他被萊茵的表情取悅,看著面前這只一點點被自己養出野心的鳥雀,他極其輕柔地拂過指腹下的肌膚,仿佛拂過鳥雀后頸柔軟漂亮的絨毛:“沒錯,和我一起。”

    萊茵極其自然地縮進了陸澤的懷中,他仰起頭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陸澤的唇畔吻了上去吻上了上去。生平頭一次,他那雙無神茫然的眼眸中浮現了類似野心的東西。

    他抱著陸澤,口中吐出的話語仿佛藏著無盡的癡迷與依戀,軀殼無法承受太過強烈的情愫顯出幾分難以掩飾的病態:“雄主,您是我的雄主,您是我的……”

    他的尾音在唇齒之間模糊,消散在空中,像是一株生在貧瘠土壤中的藤蔓,一旦攀附上了活物,就貪婪地生出枝條,生死都將依附,莫名顯出幾分恐怖的偏執。

    陸澤清晰地看清楚了萊茵眼中的迷戀和偏執,他視若無睹般將身上黏糊糊的雌蟲扯下,眸色深深,嗓音微啞:“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要是再繼續下去,說不定陸澤真的會吃了他。

    *****

    “路德閣下,早安。”

    “萊茵殿下,早安。”

    隨著麥克考的聲音響起,手下的腰肢驟然緊繃,陸澤垂眸注視著萊茵,昨天他就發現了,萊茵面對麥克考的時候似乎格外緊張。

    為什么?是因為害怕見醫生嗎?

    陸澤壓下心中的疑惑,摸了摸萊茵的腰,口中安撫:“別緊張,麥克考首席只是要為我們做個身體檢查。”

    這是陸澤的借口,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在有把握治療萊茵的眼睛之前,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計劃告訴萊茵,因此就有了“熱心的”麥克考首席為他們做全身檢查的謊言。

    麥克考微微一愣,隨后看著低著頭好似非常緊張的萊茵,面上浮現了然的神色,他沒有揭穿陸澤的謊言:“是的,萊茵殿下,不過是簡單的身體檢查,您只需要躺進多功能醫療艙,睜開眼睛就好了。”

    陸澤摸了摸萊茵的脖頸,嗓音低沉溫柔,帶著些許鼓舞:“萊茵,過去吧,沒事的,我在這里看著你。”

    鼻尖是濃烈的消毒水味,指尖摸到了冰涼的醫械設備,萊茵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躺進了多功能醫療艙。陸澤看著他按照著麥克考的要求將手臂平放在兩側,睜開了那雙時刻謹記半垂的眼眸。

    蟲族的醫療設備很先進,比起地球慣用的X光,蟲族的掃描儀能探測到更多的東西,同時副作用更少。

    耳畔是機器設備的嗡鳴聲,三短一長單調的嗡嗡聲,以不同響度再三重復著。面前是萊茵身體現狀的數據分析,麥克考在有條不紊的記錄著,他拿著紙筆寫寫畫畫,面上的神情愈發凝重。

    陸澤從數據面板上收回視線,往躺在多功能醫療艙中的萊茵看去,他的視線忽然一凝。

    “麥克考首席,這個檢查會造成任何痛苦嗎?”

    麥克考并未抬頭,手中記錄不停,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多功能醫療艙檢查并不會帶來痛苦,如果時間超過一小時才有可能會出現頭暈或是嘔吐等不良反應,但是萊茵殿下是S級雌蟲,并不存在這種情況,路德閣下無需擔心。”

    不會產生副作用嗎?

    多功能醫療艙泛著幽幽的藍光,使得陸澤看不太清萊茵的神情,他正要移開視線,忽然一道晶瑩捕捉住了他的目光,陸澤定睛一看,皺眉起身道:“麥克考首席,請您立刻終止檢查。”

    麥克考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眸不可抑制地怒氣沖沖:“什么?停止檢查?!您在和我開玩笑嗎?!”

    然而陸澤沒時間回答麥克考,他丟下一句話起身就往醫療室內走。在檢查仍舊進行時強行打開多功能醫療艙,一旦里頭的輻射源泄露,那么整臺機器都得報廢。

    陸澤站在多功能醫療艙旁邊,透過玻璃麥克考讀出了陸澤的唇語,他再說“打開”,麥克考咒罵一聲后,按下了緊急制動裝置按鈕。

    被迫中斷檢查的麥克考此刻滿肚子火氣,猛地沖進來直接開罵:“路德閣下,您以為這是哪里,是游樂園嗎?還是您家的后花園?這些儀器設備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不過是一個檢查,沒有任何傷害,您到底為什么突然沖進去,萬一設備出了什么問題,誰來承擔?!”

    陸澤自己是醫生,自然知道剛剛自己的行為有多么冒犯,但是事出有因,事急從權,他低聲說了聲抱歉后問道:“麥克考首席,多功能醫療艙什么時候能夠打開?”

    雄蟲都是一種不會道歉的生物,總是惹出一堆爛攤子然后讓雌蟲幫他們擦屁|股,末了說不定還倒打一耙。麥克考剛剛也就是急火上頭,只圖了個嘴快說話都沒過腦子,理智稍微回神后才開始后怕,看見陸澤被自己罵的狗血淋頭后非但沒生氣還道了歉,麥克考咽下口中的斥責,沒好氣地道:“多功能醫療艙冷卻需要三分鐘,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他就納悶了,明明都說了多功能醫療艙只是檢查,并不會產生任何副作用,更何況還是S級軍雌……

    多功能醫療艙體發出嘎達一聲后打開,藍色的幽光消失后,看清眼前一幕的陸澤驟然皺緊了眉頭。

    雌蟲躺的格外的直,一種不正常的僵直,仿佛被人拿了皮帶將手腳脖頸都扣住了,脖頸上一條條青筋暴起,他睜著眼睛,無聲無息的淚水蓄成了一小灘水。

    “萊茵,你怎么了?”

    然而雌蟲卻沒任何反應,仍舊是直挺挺地躺著。

    他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渾身僵硬如冷鐵,睜開的眼睛中淚水無知無覺地流淌著,他像是陷入了一場極其痛苦的夢魘。

    這是極度痛苦后自我封閉的模樣。

    陸澤將無聲哭泣的萊茵從多功能醫療艙中抱出來,入手的溫度和僵直感宛如一具尸體,心臟驟然一縮,陸澤下意識扣住了萊茵的手腕,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后,他抬頭看向麥克考,語氣帶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質問和急躁:“你不是說只是檢查,不會造成任何痛苦嗎?在這是怎么回事?!”

    原本還在心中碎碎念的麥克考見狀上前一步,他面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著躺在陸澤懷中無知無覺哭泣的雌蟲,忽然伸手按住了萊茵的蝴蝶谷下方三寸的脊椎骨。

    像是被丟盡熱油中的活魚,陸澤懷中的萊茵猛地彈了起來,他掙扎著,翻滾著,身體上下的每一處仿佛都在叫囂著痛苦,遍布淚水的臉龐扭曲。

    麥克考朝陸澤大喊一聲:“按住他!”

    陸澤當機立斷扣住了萊茵的手腳將他按進了自己懷里。

    “啊!”

    “啊!!!”

    “啊!!!!”

    仿佛野獸的悲憫和嘶吼,那聲音是在太過慘絕人寰,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因為太過大力掙扎,雌蟲折斷了指甲,在陸澤白色的襯衫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猙獰的血色抓痕。

    “噓噓,安靜些,沒事的,沒事的。”

    陸澤緊緊扣著萊茵的身體,肌膚緊貼,他能感受到雌蟲身體上每一塊肌肉的起伏和撕扯,好似在用生命掙扎,疼痛在他們之間傳遞,陸澤從萊茵的掙扎中感受到了極致的驚恐。

    眼見著事情即將不可收拾,幫忙按住萊茵的麥克考起身,急匆匆跑到身后的玻璃柜中翻出一瓶鎮定劑和注射器,手中的針管將整瓶鎮定劑全部吸入后,猛地扎進了萊茵的手臂。

    針管斷了。

    萊茵的肌肉太過緊繃,就連雌蟲專用的針管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麥克考從白大褂中掏出另一支注射器,重新裝了一罐鎮定劑后,朝陸澤喊了一聲:“按緊了!”

    隨后,尖銳的針頭精準的扎進了萊茵的腺體。

    “呃……”

    陸澤咬著牙,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悶哼,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痛,麥克考給萊茵注射鎮定劑的同時,懷中的雌蟲朝他的肩膀亮出了獠牙。

    雌蟲沒有一絲留情,仿佛要生生從他肩膀上咬一塊肉,雌蟲的咬合力遠遠大于人類的牙齒,若是放任萊茵繼續咬下去,怕是得傷到骨頭,陸澤朝萊茵的下巴伸出了手。

    嘎巴一聲脆響,被卸了下巴的雌蟲終于松了口。

    鮮血順著唾液從唇角流下,兇狠的仿佛要拉著陸澤同歸于盡的雌蟲滿臉淚痕,他的話語因為下巴的脫力模糊不清,但是陸澤還是聽懂了他說的話。

    “唔什么,唔什么…對唔……”

    他在問,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直到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仍舊在喊疼。

    尾音隨著逐漸起效的藥劑消散,一地狼藉中抱著萊茵的陸澤緩緩抹去了萊茵臉上的水痕,他臉上的金絲眼鏡不知何時被打落在地,那雙灰色的眼眸中此刻暗沉得不見一絲亮光,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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