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現(xiàn)在?”醉須君自然是不會拒絕歲云暮, 只是這個時間太晚了,且出來的時候歲云暮剛吃過蓮子羹,吃多了怕不好。
拂過他耳畔散落的發(fā)絲, 他道:“明天好嗎?這會兒太晚了,怕你吃了積食會難受,明日我為你做, 好嗎?”
“那便明日吧。”歲云暮點頭應聲,他倒也不是有這么想吃,只是想在最后的時間里能多和醉須君有些聯(lián)系。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 但他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多接觸一點。
順著摟上醉須君的背脊整個人都挨到了他的懷中, 嗅著他身上的淡香安心地閉上眼。
身體的疲憊很快就涌了上來,昏昏沉沉地快要睡著。
醉須君有所察覺,輕聲道:“可要回去了?”
“再坐會兒吧。”歲云暮輕喃出聲,整個人都往他懷中陷,安靜下來。
見此醉須君也沒再吵他,只掀開自己的衣裳將他裹緊。
夜深涼意重,且剛下過雨, 免得受涼。
也在這時,他又想到晨起的事,小童的意思歲云暮是去找自己了, 只是他出去后卻沒有見到歲云暮。
他不知道歲云暮究竟有沒有聽到那些, 不免有些擔心。
沉默片刻, 他試探著詢問,“晨起的時候你去了何處, 怎得也不帶傘, 都濕透了。”
歲云暮聽到他的詢問知道他是探自己是否聽到了他和白江陵的對話,他并不打算告訴醉須君, 因為一旦醉須君知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那些事,恐怕他很難再離開瑤臺仙境。
他抬起頭看向醉須君,笑著道:“我去尋你,只是路上突然不舒服便回來了。那時實在是太疼了,所以我都沒有注意傘掉了,讓你擔憂了。”
醉須君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但也清楚應該是問不出什么了。
也就沒有再多詢問,只說了其他的,“你若是想找我便讓他們來喚我就行,萬不可自己這么冒失出來,可好?”
早晨歲云暮的模樣實在是嚇壞他了,心疼的不行。
“好。”歲云暮應聲,低眸又靠回他的懷中,沒有再出聲。
周圍靜了下來,只余下風聲傳來。
醉須君看著懷中的人,下意識將他抱緊了些,抬眸去看高掛天際的清月,眼底的擔憂卻是如何都散不去。
又坐了許久,感覺到歲云暮已經(jīng)睡著了,他才抱著歲云暮回去。
歲云暮這一覺睡得很沉,夢境不斷變化,想要醒來可卻如何都醒不來。
耳邊的魔音也一直在出現(xiàn),這回他聽清了,是在喚他的名,但之后的他卻又聽不清楚。
看到夢境中那大片大片的血,喘不上氣,甚至他還看到了師尊死時的模樣,就如同大師兄那樣。
明明他從未見過,可夢中卻極其真實,真實的仿
佛他看到了。
除去這些,他又看到了那個紅衣身影,他不確定那個身影是不是諸岱,因為他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只能看出那個人的身形和諸岱很相似。
不僅僅如此,他還看到紅衣上串著許多的珠子,一顆顆在碰撞下傳來刺耳的聲音,就如同耳邊的魔音那般折磨他。
終于在心口劇痛下他快速睜開眼,呼吸急促,許久都沒有回神。
他怔然地看著屋頂,看著上邊垂落的銀紗,隨著清風緩緩飄動。
耳邊的魔音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轟鳴聲,直等了有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清醒過來,耳邊的轟鳴聲也跟著消失了,能聽到屋外傳來的雀鳴聲。
看著屋頂片刻他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隨后又看向四周,見不遠處的香爐內(nèi)正有渺渺青煙升起。
寧神香的氣息拂去了他心頭的疼意,他撐著疲憊的身軀從床榻上坐起,知道自己這是回寢殿了。
轉(zhuǎn)頭又去看床側(cè),見醉須君并不在自己的身邊,知道他應該是出去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等到思緒都緩過來后他才下床去了前頭的書柜邊。
柜子上放了不少的書籍,底下還有幾個小的柜子。
看著這,他伸手打開柜子從里邊兒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很普通,表面雕刻著祥云。
他拿著盒子許久然后才將盒子打開,里邊兒只放了一顆血色的珠子。
也是在看到珠子的一瞬間,耳邊的魔音再次傳來,心口也隨即涌上來一陣劇痛。
‘歲微云殺了他,歲微云殺了他\'
他聽到魔音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至于其他的他聽不清,知道和引魔種有關系。
從前兩日開始他就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幾次查看周圍都沒有任何的動靜,直到昨日他想起來自己差點殺了醉須君才反應過來這個魔音并不是其他什么東西,應該就是和引魔種有關系,畢竟這魔音醉須君聽不到。
而那時候他因為夢境情緒早已崩潰,魔音又一直在他耳邊盤旋,完全失控下他將醉須君當成了諸岱。
只要引魔種不除魔音就無法消失,遲早他會真的傷到醉須君。
有些站不穩(wěn),雙手下意識扶在柜子上,一直等到片刻后他才壓下心口涌上來的疼意,耳邊的魔音也漸漸消失了,眼前也隨之恢復了清明。
他喘著氣站在柜子邊,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徹底緩和下來,低頭再次去看手上的盒子,緊接著還將盒子中的紅色珠子拿了出來。
珠子很普通,除了中間的珠孔,知道與它相同的珠子應該還有不少,而且都是串連在一起的。
這是他上回從拂塵上發(fā)現(xiàn)的那顆紅色珠子,從他第一次在陵安城遇到諸岱開始他就將這顆珠子從拂塵上取下放在盒子中。
當時他從諸岱口中知道大師兄是被他殺得,從那時候他就開始懷疑拂塵上的這顆紅珠子來歷。
珠子并不是不塵山的,如果是師尊持有,不該出現(xiàn)在拂塵上。
拂塵認主,除了師尊外無人能碰,如今師尊死了,拂塵無主且他是不塵山的弟子,所以才能施展,才能看到這顆珠子。
師尊也不可能將一個無用的東西收在拂塵中,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故意放在拂塵上,從害他們的人身上取下來的。
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那道紅衣身影,他想這顆珠子應該就是從那個人身上取下來的,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諸岱。
既然他要表忠心,那殺不塵山的人就不會讓別人動手,只可能就是他一個人策劃了所有,引不塵山去送死。
看著它的目光染滿恨意,手上力道一施,似是要將其完全捏碎。
但在這時,屋外傳來了聲音,將他的思緒全數(shù)喚回,人也清醒過來了。
他看著手中的珠子快速收回衣袖中,然后才將盒子又放回到柜子中。
同時,殿門被推開,醉須君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蓮子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柜子前的歲云暮。
將蓮子羹放在桌上,他朝著歲云暮的方向走去,從身后摟住他,靠在他的肩頭,道:“怎么不再睡會兒,今日可有哪里不適?”邊說邊去解開他的衣帶,想要查看他身上的傷勢。
歲云暮也在他的動作中轉(zhuǎn)過身,同時伸手摟上他的頸項,搖了搖頭,“見你不在就起來了,你這么早去做什么了?”
“你昨日不是說想吃蓮子羹,我剛做了端來,要現(xiàn)在吃?”醉須君沒再解他的衣帶而是摟上他的身子,低頭在他的額間輕輕一吻,低眸才又去看他。
見他臉色還是很白,眼下青暈也很重,心疼的伸手輕撫,然后抱起他去洗漱。
歲云暮乖順地靠在他的懷中,等洗漱后才被抱著去了桌邊。
桌上放著蓮子羹,淡淡的熱氣正不斷涌上來,還帶著些許淡香,令人食指大動。
“好香。”歲云暮聞著飄散過來的淡香伸手去拿湯勺,吹涼了一些才去吃,香甜的氣息很快就在口中蔓延。
很好吃。
他轉(zhuǎn)頭去喂醉須君,笑顏漣漣地道:“嘗嘗。”
醉須君低頭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他點頭,“還不錯。”
“那午膳我想吃糖醋肉。”歲云暮笑著出聲,見醉須君點頭后他才繼續(xù)去吃蓮子羹。
醉須君見狀低頭又去解他的衣帶,只穿了一件里衣所以很快就解開了,將衣裳撩到兩側(cè)查看他的傷勢。
紗布都沒有滲血,他又去解這些紗布。
沒一會兒就都解開了,看到他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轉(zhuǎn),只是看著還是比較厲害,于是又重新為他上藥然后將紗布裹上。
處理完后他撫上歲云暮的腹部,揉捏下有些軟綿綿的。
歲云暮也因為他的動作身體一僵轉(zhuǎn)頭去看他,漂亮的眼眸頓時帶上了水潤,看到醉須君正盯著自己的肚子,還一個勁揉。
剛吃了東西,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醉須君動作輕緩,反而緩解了,尤其是他所觸碰的位置靠近丹田。
因為引魔種,發(fā)作時腹部就絞痛,疼的他恨不得自己剖開了。
所以這會兒他也不覺得難受,伸手摟上醉須君的頸項,讓自己更貼近他,舒適的眼眸半闔。
醉須君見狀知道這樣對他的情況有好轉(zhuǎn),抱著他揉了好一會兒,直到人快睡著了他才停下。
起身準備將人抱回床上去休息,可才有動作人就又醒了,迷糊地出聲喚他。
“沒事,再睡會兒。”醉須君哄著他,很快就到了床邊,抱著他放到被褥中,他則準備去拿藥。
歲云暮見他要走,抱著他的頸項不松手,甚至還從被褥中爬出來直往他的身上掛。
雙足順勢勾上他的腰間,整個人都藏在他的懷中。
而他的動作迫使醉須君低下了身,這才沒有讓他這么爬上來時摔下去,同時伸手托住他的身體,低頭去看他,輕聲道:“你先睡會兒,我去拿藥。”
“君和,我想去釣魚。”歲云暮窩在他的頸窩處,似乎是還沒睡醒,聲音軟綿綿的。
醉須君聽著他如此軟綿的聲音,心都跟著軟了幾分,哪里舍得拒絕他。
他點了點頭,然后道:“我先去拿藥,等喝了藥我再帶你去釣魚,可好?”
“不好。”歲云暮搖頭,緊抱著他不松手。
沒辦法,醉須君只得拿了件外衫給他裹上,這才抱著他去取藥。
藥在先前就已經(jīng)煮好了,但擔心歲云暮看到藥會吃不下東西,所以就暫時沒拿過來,這會兒就干脆抱著他過去了。
藥房外幾個小童正在打掃,里邊兒
還傳來嬉笑打鬧聲,緊接著就看到阿九跑了出來,小五趴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不知道來藥房做什么,匆匆忙忙跑出來,連已經(jīng)到藥房外的醉須君都沒有看到。
吵鬧聲極其厲害,在跑到跟前的時候,醉須君伸手就按住了大喊大叫的阿九,眉宇緊皺,同時聽到歲云暮疑惑地聲音。
知道是吵到他了,他轉(zhuǎn)頭看去,道:“沒事,你再睡會兒。”
歲云暮打了個哈欠,低頭去看剛剛還吵鬧現(xiàn)在卻安靜的人,就看到阿九一臉委屈的縮著脖子,整個衣領都被醉須君提著,人蜷縮著,模樣可憐的不行。
而小五躲在他的后背,儼然是不敢去看醉須君。
看著阿九,他笑了笑,道:“可是病了?”
這兒是藥房,阿九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可能是病了。
阿九聽到歲云暮同他說話,當即就伸出手想要歲云暮抱,還委屈地出聲喚他,“爹爹,阿九想你。”
這兩天他都想去看歲云暮,但是醉須君不讓他去吵歲云暮。
自己明明就不吵,雖然小五和其他小童都陪著自己,但他還是想見爹爹。
此時終于看到爹爹了,可那個壞人也在,壞人還抱著爹爹。
于是他又幽幽地去看醉須君,但也只是一眼他就又縮回去了,腦海中又想到了醉須君一劍砍下他腦袋的一幕,害怕。
歲云暮看出了他的害怕,笑著去看醉須君,“行了,別嚇他。”
醉須君聽著他的話將人放到地上,道:“做什么來的?”
阿九被放到地上原是想逃,但想到爹爹還在,他好久沒見爹爹了,想他。
所以他就沒逃,乖乖地仰頭看著歲云暮,至于醉須君的詢問,他不想說。
歲云暮見狀眼底地笑更深了,氣色也好了不少。
他讓醉須君放自己下來,然后低身蹲在阿九的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和地出聲,“怎么了?可以告訴我嗎?”
阿九感受到頭頂傳來的觸感眼眸都亮了,他之前看到過凡人的小孩被自己娘親爹爹摸腦袋的一幕,很羨慕,但是他還沒找到爹爹,知道爹爹肯定也會這樣拍拍自己的腦袋。
此時他覺得心里邊兒甜膩膩的,最喜歡爹爹了。
看著眼前的人,他歡喜地點頭,然后又從自己的懷中撈出幾條小蛇,乖乖地道:“爹爹,阿九想把腦袋長回去。”
歲云暮看著遞過來的幾條小青蛇,蛇首和蛇身被齊齊斬斷,隱約間還能看到血絲。
他知道阿九是相柳有九頭,先前被阿九救下的時候知道他會受傷,卻不想如此厲害。
也不知他是如何忍過來的,而他會受如此重的傷皆是因為自己,他抬頭去看阿九,道:“可還疼?”
“不疼。”阿九聽到歲云暮擔心自己的話頓時又笑了起來,雖然那時候可疼了,但他保護了爹爹,只要爹爹沒事阿九就不疼。
想到這兒,他又笑了起來。
歲云暮轉(zhuǎn)頭去看醉須君,詢問道:“他這個可有法子?”
既然阿九說想要長回去,那應該是可以的,就不知該用什么法子。
阿九聽到下意識也去看醉須君,滿眼都是期待。
兩人這么看著醉須君,竟是讓醉須君有些恍惚,當真要以為兩人是父子了。
雖然阿九如今的模樣已經(jīng)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但可能是頂著歲云暮的那張臉太久,這會兒看去眉眼間還是有幾分歲云暮的影子,尤其是那雙眼睛。
終究是心軟了,尤其是他本也有打算把阿九的幾個腦袋接回去,再怎么樣他保護了無上真人的遺物,甚至還把無上真人給歲云暮留的東西也一起帶來了。
沉默片刻,他道:“萬年的桃子,吃一段時間應該有用。”
這段時間萬年的桃子熟了,正好可以用到。
阿九聽到有辦法當即歡呼著就要往歲云暮身上撲,還想去親他,高興的不行。
只是他這一撲上去,什么都沒碰到,直接撲了空摔在地上。
等抬頭時就看到歲云暮已經(jīng)被醉須君給攬到懷里了,他不高興地看著醉須君,偏偏他還什么都做不了,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就要哭。
醉須君一見他要哭,眉宇緊皺,下一刻就要出聲。
歲云暮笑著搖了搖頭,然后將人從地上抱起,隨即攤開掌心,道:“想吃糖嗎?”
“糖?”阿九快要落下的眼淚因為歲云暮的動作止住了,又看到他攤開掌心低頭看去,就看到歲云暮的掌心開出一朵小小金色蓮花。
蓮花盛開,里邊兒就有一顆白色的流蘇糖。
將流蘇糖喂到阿九的唇邊,他道:“很甜的,嘗嘗。”
阿九看著那顆糖,還能聞到甜絲絲的香味,張口就給吃到嘴里。
真的很甜。
頓時也不哭了,反而是想要糖吃。
原本還躲在阿九背后的小九在聞到糖香時也探出了身子,一下跳到了歲云暮的肩頭,緊接著又在他的耳邊嘀咕,說著他和阿九兩人搗蛋的事。
歲云暮側(cè)眸去看它,想到之后的事,他道:“照顧好他。”
小五乖乖地點頭,輕飄飄的又爬到了阿九的身上。
歲云暮摸了摸阿九的腦袋,將醉須君給他的那一罐流蘇糖都遞給阿九,隨后道:“去玩吧。”
“恩。”阿九乖順地點頭,余光又瞥了一眼醉須君,下一刻快速在歲云暮的臉上輕輕一吻,他笑著道:“阿九最喜歡爹爹了。”說完直接就跑了,可不敢留下。
醉須君自然看到他的小動作,但是這小孩動作太快且當時歲云暮與他靠的實在是太近,根本就來不及。
心里邊兒很是不舒服,抱起歲云暮就去吻他,咬著他的唇,余光去瞥躲在院門外的阿九。
知道阿九跑出去后還會偷看,微云是他的,誰都不準碰。
不就是親個臉,他可是能親嘴的。
阿九本也只是想再偷看歲云暮,誰曾想就看到醉須君吃歲云暮的唇,眼珠子都瞪大了。
爹爹又被咬了。
小臉漲紅,偏偏他打不過醉須君,最后只能憋著氣盯著看。
歲云暮是不知道這兩人的舉動,只是順從的與他親吻。
若是以往他定然是不會在這兒與他纏綿,但是他可能以后再沒辦法陪著醉須君,所以此時便順著他了。
摟上他的頸項,眼眸半闔,身子也不由得往他的懷中依偎,有些站不住。
醉須君本也只是想氣阿九,卻沒想到歲云暮會迎合自己,心里邊兒就像是被灌了糖一樣,甜的不行。
下一刻,抱起歲云暮就往藥房內(nèi)去。
幾個小童此時都在外邊,看到兩人入藥房,乖乖地走遠了一點繼續(xù)掃地。
而躲在院外的阿九卻只能看著爹爹被帶走,看到門關上他又委屈了起來,那個壞人都這么大了還和自己搶爹爹。
嘴巴一撅,他又想哭了。
趴在他肩頭的小五見狀,從自己的嘴巴里撈出來一個撥浪鼓,遞到他跟前晃動。
清脆的聲音傳來,很快就將阿九的心思給引去了,他拿過撥浪鼓就自己搗鼓了起來。
與此同時院外又來了幾個小童,手里還提著幾個籃子,說說笑笑。
在看到阿九和小五的時候,他們招手,“阿九,小五,去摘桃子了。”
因為瑤臺仙境的主脈消失,境內(nèi)的花木桃樹大部分都已經(jīng)枯萎,如今還完好的就只有一些年份較長的成熟桃子還在。
但只要一天主脈沒有回去,那些桃子最終也會和枯萎的桃花一樣消失,所以必須得在消失前將那
些桃子都摘下來儲存。
阿九的情緒已經(jīng)被撥浪鼓哄回來了,現(xiàn)在又聽到摘桃子,當即就跑了過去。
背上小童們準備的小籃子,嬉嬉鬧鬧就一塊兒離開。
醉須君抱著歲云暮入了屋后就去了里側(cè)的小桌上,將人放置坐在上邊,輕撫他的背脊與他親昵。
衣裳本就穿的不多,所以沒一會兒就解開了。
歲云暮仰著頭,頸項處傳來一個個細碎的吻,有些疼,是讓他給咬的。
沒一會兒,頸項上就多了幾個牙印。
同時吻也消散了,只是抱著他,似乎是在壓抑著什么。
他轉(zhuǎn)過頭靠在醉須君的發(fā)絲間,笑著道:“就一次,應該沒關系的吧。”
這段時間他知道醉須君不好受,想著一次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且他也快沒時間了。
只是他這么想著,醉須君卻是直接給拒絕了,同時還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刺痛隨即而來,像是要咬出血一般。
事實證明,真的咬出血了,歲云暮皺著眉很是無奈。
醉須君抬起頭,唇上染了血,扶著他的后頸又去吻他,直將唇上的血都渡過去,然后他才道:“不行,引魔種太危險了,我不想你出事。”
如今好不容易才壓下引魔種,哪怕知道時間并不多,但他也不愿為了一己私欲而冒險。
貪戀的在他的唇上小心親吻,隨后才去幫他將衣裳都穿回去,“喝藥吧,喝了藥我們就去釣魚。”
“恩。”歲云暮點頭。
醉須君松開他去拿藥,藥罐子就在不遠處,熱氣正騰騰升起。
擔心藥太苦會喝不下去,他又拿了蜜餞過來。
先讓歲云暮吃了一顆蜜餞,他才去喂藥。
但藥實在是太苦了,歲云暮喝了一口他就不想喝了,皺著眉瞥頭躲開。
“聽話。”醉須君輕聲哄著,就像是對待自己最珍貴的寶貝一般。
第 142 章
歲云暮還是搖頭, “太苦了,不想喝。”
“那喝一口就吃一顆蜜餞,好嗎?”醉須君將一顆蜜餞遞過去, 眼眸含笑等著他吃。
歲云暮側(cè)眸瞥了一眼,起了逗他的心思,再次搖頭, “不吃,除非你先喝,我再喝。”說著笑了起來, 只等著他喝。
“好。”醉須君自是知道他的心思, 拿著藥碗就喝了一口,然后在歲云暮還未反應之際按住他的后頸就把藥直接喂到他的口中。
之后又將剩余的都這么一口口喂下,最后才往他的口中放了顆蜜餞。
歲云暮被苦的直皺眉,饒是一顆蜜餞都緩不過來。
無奈,他又吃了兩顆,苦味才消失。
伸手摟上醉須君的頸項,人也跟著貼了上去。
醉須君見狀將他摟到懷中, 輕撫他的背脊,道:“去釣魚?”
“恩。”歲云暮懶洋洋地應聲,隨后又道;“你抱我去。”
醉須君笑著應了一聲好, 這才托著他的身子往自己的身上抱了一些, 轉(zhuǎn)身往外頭去。
去的是龍?zhí)? 天色尚早,山中云霧縹緲, 還帶著一絲涼意。
地面還有些濕潤, 枯枝落葉掉了一地。
醉須君抱著歲云暮走在山間,可能是因為起的早又吃了藥, 歲云暮窩在他的懷中又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
他也沒舍得吵他,繼續(xù)往山間走。
歲云暮打了個哈切又往他的頸項邊靠了些,嗅著上邊的淡香他才安心地閉上眼,唇角含笑,顯然是心情不錯。
但很快他又睜開眼,轉(zhuǎn)頭去看醉須君,用著懶洋洋的嗓音道:“君和,你累嗎?”
“你累了?”醉須君轉(zhuǎn)頭去看他。
歲云暮搖頭,隨后眼眸含笑,他又道:“我怕你累了。”說著又往他的懷中依偎。
此時的他不再去想那些背負在身上的責任與仇恨,他只是醉須君的道侶,只是他一個人的情緣,全心全意的依附他。
仰頭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后又去吻他的頸項,在上邊留下一個淺淺的紅痕。
目光又往下看,見他脖子上纏了一圈紗布,知道是自己傷的,下意識伸手去觸碰。
醉須君察覺到了,抱著他低頭吻他的唇,將他的思緒全部都卷去,然后道:“快到了。”
“恩。”歲云暮清楚他是不想自己知道,心尖苦澀但也沒有多說,點了點頭摟住他的脖頸靠在他的懷中。
很快他們就到了龍泉寒潭邊,寒潭有多處,他們找了一個較為平緩的位置。
放了小凳子和桌子,歲云暮就坐在小凳子上,手里則拿著一根竹竿。
醉須君則坐在他的身后,此時正在幫他上魚餌。
潭水很深,還有寒氣涌上來。
僅僅是坐在旁邊都能感覺到滲上來的寒氣,不由得歲云暮往醉須君的懷中鉆了一些。
醉須君掀開自己的衣裳將他裹在自己的懷中,一手扶著他的腰間,一手則幫忙扶著竹竿,他道:“這兒魚多,你暫時還不能吃,晚些我們養(yǎng)在院子中的蓮花池里,等你好些了再吃,你看好嗎?”
“好,都依你。”歲云暮笑著仰頭去看他,依偎在他的懷中很是親昵。
桃枝上的雨水緩緩落于水面,激起一陣漣漪。
下一刻,放了魚餌的水面出現(xiàn)了波動。
“上鉤了!”歲云暮回眸時恰好瞥見,驚呼著抬手。
隨著他的動作,很快一條魚躍出水面,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魚兒肥碩,醉須君一見魚出水,快速拿起擺在旁邊的小木桶去接。
沒一會兒,木桶中就多了一條魚,水晃動下連同魚兒也跟著一塊兒晃動。
歲云暮看著木桶中的魚很是滿意,笑顏漣漣地去看身后的人,道:“不然晚上還是吃魚吧,我不吃,我看著你吃,如何?”
“好,那你看著我吃。”醉須君笑著應他。
也是這句,歲云暮張口就去咬他,滿是不高興地道:“你可真行。”
“那不吃。”本也只是順著他回應,自然不會真的要歲云暮看著自己吃,醉須君親昵地靠在他的耳畔邊。
摟著他的雙手又收緊了幾分,他道:“都給你留著,可好?”
歲云暮懶懶的沒應他,轉(zhuǎn)頭又繼續(xù)去釣魚。
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條魚實在是太過鴻運,這后頭竟是一條魚沒釣上來。
他嘆了一聲氣,百無聊賴地撿起一塊小石子就扔了過去。
頓時水面激起漣漪,直往潭水兩側(cè)晃動。
醉須君見狀輕笑一聲,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靈果,取了上頭的一小塊果肉扔到水里,剩余的靈果則自己吃了起來。
歲云暮聽到他吃東西的聲音轉(zhuǎn)過頭,見他在吃靈果,雖然自己吃不了但還是纏著仰頭,“我的呢?”
這話剛落,平靜的潭面就傳來了波動。
“上鉤了!”醉須君忙出聲。
歲云暮一聽快速轉(zhuǎn)頭,也不再去詢問靈果的事,下一刻感覺到自己手上竹竿一沉,似是要被攥下水去。
他忙去提竹竿,身子也跟著往后仰去。
費了好一會兒,他才將魚給提了上來,扔去木桶中。
魚確實是比剛剛那條還要大許多,這一放下竟是有些裝不下了。
他看著里邊兒的兩條魚很是滿意,同時又想起來醉須君一個人吃獨食的事,轉(zhuǎn)頭又要去詢問。
只是才剛轉(zhuǎn)頭一塊糕點就被塞到了口中,香糯可口,入口極化,香甜的氣息很快就在口中蔓延。
“如何?”醉須君笑著出聲。
歲云暮又要了一口,點頭,“還不錯,是什么?”
“糯米糖糕,早晨順手做了幾個。”醉須君說完在他咬過的位置也咬了一口,里邊兒還裹了豆沙。
看到這,他又遞到歲云暮的唇邊,道:“里邊兒裹了豆沙,再嘗嘗。”
“好。”歲云暮輕扶著醉須君的手,低頭又咬了一口,剛剛還緩慢流出來的豆沙完全入了他的口中,比較剛剛來甜味更甚了。
很好吃。
他點頭,“好吃。”
“那就多吃點。”醉須君見他喜歡將手上的都喂給他吃,隨后又拿了一小碟出來。
歲云暮從碟子上拿了一塊咬了一口,隨即又去喂醉須君。
小小的一塊,兩人一人一口,嘗的不亦樂乎。
又見醉須君唇角沾染的糖霜,歲云暮湊上去伸手拂去,隨后才仰頭去吻他,眼眸含笑連竹竿都不管了。
摟上他的脖頸,緊挨著與他的親吻。
竹竿順勢就往水中陷,好在醉須君一直注意著,伸手給接過,這才沒有讓竹竿子滑入水中。
他一手扶著竹竿,一手攬著歲云暮的腰間,避免他摔倒。
“小心些。”他輕聲說著,眉眼間都是寵溺。
歲云暮笑著在他的唇上親吻,親昵地與他纏綿。
身子又往他的懷中挨,似是要與他完全相黏在一塊兒。
后頭他蹭蹭醉須君的臉頰,感受著他面上渡過來的熱意,這才心滿意足地道:“君和你會一直喜歡我嗎?”邊說邊輕撫著他的面龐。
“除了你我沒有別人。”醉須君應聲,他對歲云暮的感情從當初還只是一介凡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種下,之后便越陷越深。
無論是君和那一縷魂魄
還是現(xiàn)在,他都喜歡歲云暮,喜歡的不可自拔。
除了歲云暮,他便再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也只會喜歡他。
歲云暮伸手捏住他的臉頰,似乎是不滿意他的答案,扯著他的臉頰,道:“那若是有了別人呢?若是有了可是要變心了?”
“不會,不會有別人。”醉須君覺得今天的歲云暮特別的黏自己,像極了那些恩愛夫妻,也是這樣問著自己的丈夫是否會變心的事。
看著歲云暮竟是吃起那些莫須有的醋,他高興的不行,恨不得抱著歲云暮親。
事實是,他真的抱著歲云暮親了,手里的竹竿都扔了。
這一刻,他覺得歲云暮好似真的成了他的,成了他一個人的。
歲云暮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吻給嚇到,余光又瞥見掉落的竹竿,驚呼著便要出聲。
但是他連一絲聲音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反而是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氣,身子也跟著軟了下來,最后只能依偎在醉須君的懷中。
樹林間格外安靜,以至于兩人親吻傳來的細碎聲都能聽清。
歲云暮看著眼前的人,臉色泛紅,眼眸間帶著淡淡的水潤,令人心動。
又過片刻,他才被松開,唇還有些疼,似乎是破皮了。
他怒瞪了一眼醉須君,隨后又伸手去碰。
才剛碰到,他就疼的皺眉,抬頭又去看醉須君,不悅地道:“親就親,你咬什么。”
吻到后頭的時候醉須君就可勁的咬他,邊咬邊吻,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
醉須君看著他鮮紅的唇,上邊留著幾個牙印,破皮的地方隱隱還能看到血珠,低頭吻去,他才道:“我只有微云你一個人,以后也只有你,不會有別人,那微云你呢?”
他可還是記得惦記歲云暮的人有不少,現(xiàn)在歲云暮是對自己有感情,可若是以后沒有了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怕。
“我?”歲云暮疑惑地應聲,隨后還真思考了起來。
醉須君一見他還真思考起來一下就急了,纏著又去吻他,邊吻邊還邊哄著,“微云也只會喜歡我一個人是不是,是不是?”
有些急,但更多的還是害怕。
本就是故意嚇唬他,見他急了哪里還舍得再繼續(xù)嚇唬,歲云暮笑著回應他的吻,然后才應聲道:“恩,只喜歡你一個人,永遠都只喜歡你。”
“說話算話,微云可不能騙我。”醉須君聽著他的話心中止不住的喜悅,但又怕只是歲云暮哄自己的,于是又纏著他給自己承諾。
直到看到歲云暮點頭了,他才高興地又去吻他。
他清楚,以歲云暮的性子,既然愿意給承諾便永遠不會食言,也就是說他真的喜歡自己,只喜歡自己一個人。
喜悅與歡喜充斥著他的心窩,他摟著歲云暮,笑著出聲,“微云我好高興。”
“我也高興。”歲云暮見他這般喜悅也不由得被渲染,輕撫他的面龐,看著他眉眼間的笑意,漸漸地心中升起了難以言喻的眷戀。
哪怕醉須君以后會喜歡上別的人,至少在這一刻他是喜歡自己的。
“微云?”醉須君見他又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就好像以后再沒辦法看到一樣,和昨天的一模一樣。
心底隱隱有些不安,下意識摟緊了人。
歲云暮回過神,注意到了自己的異常。
他收起眼底的眷戀,笑著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道:“我想吃魚,好不好?”
“好。”醉須君見他還惦記著吃魚,終究是不舍得拒絕他。
既然吃不得靈物,那就吃凡界的。
只是他這兒的都是靈物,要想有凡品的,還得去山下。
于是,他道:“我讓他們?nèi)ド较伦絻蓷l魚來,那兒的沒有受靈氣滋養(yǎng),你吃也沒關系。”
“不然我們自己去吧,好嗎?”歲云暮想了想,在這兒也是釣魚,去山下也是釣魚,那不如直接去山下。
說來,他住在瑤臺仙境這段日子,還真沒去山下走動。
這會兒提起來了,真有些想去。
勾著醉須君的脖頸,他纏著想去。
醉須君喜歡極了這般軟綿綿香甜的歲云暮,別說是去山下了,那是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他了。
點點頭,他道:“那去山下釣魚,正好出去走走。”說著托起他的身子就起身。
歲云暮也隨著他的舉動摟緊他的頸項,同時雙足已經(jīng)掛在他的腰間,與他親昵緊挨。
靠在他的肩頭,低眸時又去看擺在邊上的水桶,深怕忘了,他忙伸手去指,“君和,別忘了我的魚。”
“不忘,一會兒養(yǎng)到院子去。”醉須君說著提起木桶,抱著歲云暮飛身離開寒潭,回了寢殿。
幾個小童正在掃落葉,因為樹木枯萎,不少枝葉并沒有立馬掉,以至于這兩天枯葉時不時就落一地。
醉須君將木桶中的魚交給小童后,他就抱著歲云暮往山下去。
山間泥濘,地上堆積了大片的枯枝落葉,白衣上很快就被泥漬染臟。
歲云暮安靜地窩在醉須君的肩頭,低垂著眸看著兩人走過的小道,留下一個個腳印。
轉(zhuǎn)頭又去看周圍,見整個瑤臺仙境內(nèi)的樹木全數(shù)枯萎,猜測可能是與他有什么關系。
畢竟他很清楚自己當時的模樣是必死無疑,無論是身上的傷還是體內(nèi)的引魔種,都不能讓他活到現(xiàn)在。
那么只可能是醉須君用了什么辦法,而這個辦法導致整個瑤臺仙境都失去了生機。
他這一生都活在仇恨中,只有和醉須君生活的這幾個月里才感覺自己有了血肉,不再是殺戮的傀儡。
只是他該如何還醉須君,他還不清。
腹部又涌上來一陣疼意,疼的他身體都蜷縮起來,緊緊地摟著醉須君。
醉須君注意到懷中人的動靜,停下腳步低頭去看他,“怎么了,可是又疼了?”
“沒事。”歲云暮強壓下腹部涌上來的疼意,臉色慘白。
他的這幅模樣,醉須君哪里看不出這是又發(fā)作了,忙取了血丹喂他,隨后道:“明日再去釣魚,我先帶你回去休息。”
釣魚什么時候都可以,現(xiàn)在歲云暮引魔種發(fā)作,再去山下怕是會撐不住。
只是他才準備回去,卻見歲云暮搖頭,摟著他的脖頸靠在他的面龐邊,又搖了搖頭,他道:“我沒事,就是有一點點疼,現(xiàn)在不怎么疼了。”說著身體虛弱的蜷縮在他的懷中,下頜抵在他的頸窩處。
片刻后,他又仰頭去看醉須君,嗓音虛弱,輕喃道:“我想去,好嗎?”
話語中都是祈求,眼眸含淚,竟是有幾分委屈。
醉須君見不得他如此,輕嘆一聲氣,他道:“好,
可若是你實在難受不可忍著,好嗎?我們明日也能來。”
不清楚歲云暮為何如此執(zhí)著,但他舍不得他難過。
“恩。”歲云暮笑著應聲,臉色也因為這抹笑有了些氣色。
他乖順地去吻了吻醉須君的喉結,然后道:“一定告訴你。”說著又抬起頭,眼中布滿笑意。
醉須君沒再說什么,抱著他乘風到了山下。
山下似乎與瑤臺仙境并無瓜葛,山下樹木郁郁蔥蔥,繁花似錦,到是一番美景。
往前走還看到幾戶人家,兩名小童正在院門口嬉鬧。
在看到他們出現(xiàn)的時候,兩個小童當即就躲回了院子中,只探出小腦袋張望。
歲云暮看著那幾戶人家,看著那兩個躲起來的小童,不由輕笑。
轉(zhuǎn)頭看向醉須君,他道:“瑤臺仙境山下還有凡人居住?”
“恩,是近些時候搬過來的。”醉須君點頭,他其實對山下有沒有凡人居住沒什么在意,就連他們搬來的時候也沒理會過。
大概也清楚他們?yōu)楹螘醽磉@個位置,無非就是因為瑤臺仙境周圍鬼兵都不敢靠近,這兒也就成了一處避難所。
無人發(fā)現(xiàn)也就罷了,有人發(fā)現(xiàn)了自然會定居。
幾戶人家到還算安分,并沒有往山中跑,他也就由著他們在這兒住下。
歲云暮了然的點頭,緊接著又去看院中的兩個小童。
小童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忙又縮了起來。
知道他們害怕,他什么也沒做,收回目光又窩回到醉須君的懷中。
耳邊傳來雀鳥的聲音,此地安靜,到是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景象。
又走了一會兒,他們到了一處溪流邊,溪水聲緩緩而來。
往下走了一會兒看到了幾個寒潭,他們找了一處干凈的位置坐下,水桶則放在邊上。
醉須君拿了新的竹竿遞到歲云暮的手上,為其放上魚餌后就丟入水潭中。
只聞‘噗通’一聲,水面?zhèn)鱽硪魂嚌i漪,漂浮的花瓣順著就往潭水兩側(cè)飄動。
寒潭水清澈,歲云暮能看到他自己的倒影,看到醉須君就在他的身后,兩人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突然,隨著花瓣的飄動,兩人的身影漸漸散去,只隱約能看清一些。
瞧著這,他笑了起來。
“怎么了?”醉須君見他一直低著頭也跟著低頭,然后就看到了水中兩人的倒影,甚至還能看到歲云暮眼中的笑意,是那么的令人心動。
因為受傷,現(xiàn)在他是瘦了一圈,臉上捏起來也沒有之前那么的軟綿綿,這讓他很心疼。
捏了捏后,他收回手撫上他的腹部,隔著衣料揉捏。
雖然剛剛血丹已經(jīng)壓下了引魔種,但他知道歲云暮其實并不好受,只是他不說罷了。
嘆著氣,他靠在歲云暮的肩頭。
歲云暮原本還有些疼,被他這一番揉捏后到也不怎么疼了,反而還有些舒適。
他轉(zhuǎn)頭輕輕蹭了蹭醉須君的面龐,笑著道:“我沒事,這會兒已經(jīng)不疼了。”
“恩。”醉須君點頭,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
歲云暮見狀收回目光去看寒潭中的魚兒,很快就有魚上鉤了。
他在將其放入水桶中后,便繼續(xù)將魚餌放入水中。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細碎的說話聲。
轉(zhuǎn)過頭看去,就看到剛剛在院子門口看到的兩個小童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到了這兒,不過兩個小童沒敢靠近他們,只是蹲在離他們不遠的上游,但眼睛卻是直愣愣地盯著他們的魚竿。
似乎是在好奇,那模樣到是和小五有些像。
歲云暮拍了拍醉須君搭在自己腹部的手,輕聲道:“那兩個小孩,我看著有些像小五。”
“小五?”醉須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看去,瞧見兩個小童一臉好奇地看著潭水中的魚線,是有幾分小五的模樣。
小五也是這樣,對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去碰碰,哪怕被燒了一只腳它都樂意。
就是最后又會纏著歲云暮給它重新剪張紙,不然少了一條腿它還能怎么發(fā)瘋。
收回目光,他應聲,“是有些像,魚上鉤了。”說完忙幫著歲云暮按住竹竿。
歲云暮也注意到了,快速將魚竿提了起來,一條肥碩的魚兒瞬間躍出水面,頓時驚呼聲傳來了。
下一刻,兩個小童就跑了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jīng)到歲云暮手中的魚。
“好大的魚。”兩人連連驚呼,似乎是還沒見過有這么大的魚。
抬頭他們又去看歲云暮,眼眸中帶光,好奇地道:“大哥哥,你是不是釣上來魚王了,這么大一條。”
此時他們對兩人的害怕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對這條魚的好奇。
他們在這兒住了這么久,也經(jīng)常到潭水中抓魚,可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魚。
歲云暮看著兩個小童低頭又去看自己手上的魚,這魚似乎也不大,至少沒有剛剛他在龍泉內(nèi)釣到的大。
不過看兩個小家伙如此稀罕,他笑著去看兩人,道:“可能是魚王。”
“大哥哥好厲害,魚王都能釣到,好厲害。”小童一聽真是魚王那是對歲云暮敬佩的不得了,連連拍手,眼中的亮光更甚了。
歲云暮被他們夸得輕笑不止,只覺得兩個小孩兒真好騙。
他轉(zhuǎn)頭去看醉須君,提著魚到他跟前,道:“夫君,我今日運氣真不錯,都釣上魚王了。”
“你喚我什么?”醉須君原本正笑看著歲云暮與這兩個小孩兒扯胡話,卻沒想到冷不丁聽到這么一句,一時間有些愣神。
第 143 章
唇角的笑全數(shù)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呆愣,只不可置信地看著歲云暮。
似乎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也可能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歲云暮竟然會喚自己夫君。
他看著歲云暮,攬著他腰的手隨即收緊,直愣愣地看著他, 再次出聲詢問,“微云,你剛剛說什么?”
“什么?”歲云暮知道他在問什么, 但可能是他這幅模樣實在是有意思, 便有意起了逗弄他的心。
醉須君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看到他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模樣,有些急了。
難不成,真是自己聽錯了。
下意識,他抬手撫上歲云暮的臉龐,帶著幾分渴求,他道:“微云我知道你說了, 你再喚我一聲好不好,微云?”邊說邊抱著他往自己的腿上坐,連邊上還有兩個小孩兒都沒去在意。
兩個小孩兒盯著他們, 似乎是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滿眼都是疑惑。
惹得歲云暮很是頭疼, 又見他纏上來,知道再折騰下去怕是得出事。
若是沒人也就罷了, 現(xiàn)在邊上還有兩個小孩兒看著。
他雖然是愿意順著醉須君, 但也不代表是這個情況。
伸手按住他胡亂作為的手,無奈地出聲, “別胡鬧,你若再胡鬧我可就真不喚了。”
也正是此話,醉須君當即就止下動作,乖順地不行。
眼眸中都是期待,笑意漣漣地看著他,然后道:“我不動,那微云你再喚我一聲。”
歲云暮見他如此期待也是頭疼,不過就是一個稱呼,怎得還這般高興了。
伸手捏住他的臉頰,笑著揉了揉,他才道:“那夫君?”
“夫君我在,微云,夫君我在。”醉須君聽到自己想聽的,滿是喜悅的就去吻他,那是恨不得將他完全揉到自己的懷中,將他藏起來,只有他一個人能看。
歲云暮見狀慌忙按住他,余光瞥向身側(cè)的兩個小孩兒,然后道:“別鬧,也不怕教壞了小孩。”
兩個小孩聽到歲云暮提到了他們,跟著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年齡較長的小孩兒先看看醉須君,轉(zhuǎn)頭又去看歲云暮,笑嘻嘻地道:“大哥哥,他是你的夫君嗎?”
“是啊,是大哥哥的夫君。”歲云暮笑著應聲。
小孩兒聽了轉(zhuǎn)頭又去看醉須君,見醉須君此時就埋首在歲云暮的頸窩處,緊緊抱著他,黏糊的不行。
看到這,他又去看歲云暮,道:“大哥哥你的夫君怎得比我爹爹還不害臊,爹爹每天回家才會吃娘親的嘴巴,怎得大哥哥的夫君現(xiàn)在就要吃大哥哥你的嘴巴。”
此話落,歲云暮當即笑出聲,低頭又去砍罪魁禍首醉須君。
見他滿是喜悅地抬頭看著自己,儼然是根本不在乎什么害不害臊的,反而還很高興小孩兒對他們關系的認知。
他轉(zhuǎn)頭去看眼前的兩個小孩兒,在他們疑惑地目光中,道:“是大哥哥想吃。”
“哦。”兩個小孩兒乖乖地點頭,隨后又道:“那大哥哥應該很喜歡大哥哥的夫君,就像娘親很喜歡爹爹那樣。”說著又點了點頭,只覺得自己理解的沒有錯。
歲云暮聽聞嘴角的笑意愈發(fā)的深,緊接著道:“你說的沒錯,大哥哥很喜歡夫君,很喜歡。”
喜歡的舍不得離開他,喜歡的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低頭去看醉須君,他又輕聲喃了一句喜歡。
醉須君聽到了,捧著他的臉龐靠在他的額間,輕聲道:“我也喜歡,非常非常的喜歡。”說完低眸想去吻他。
但想到邊上還有兩個小孩兒看著,于是他抬高手用衣袖將兩人遮去,這才偷偷地在歲云暮的唇上落了個吻。
兩個小
孩兒只能看到兩人抱在一起,但做了什么卻是并不知道。
這個吻并未持續(xù)多久,很快醉須君就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歲云暮,摟著他的身子貼在他的頸項邊,一手輕撫著他的發(fā)絲,有些不亦樂乎,而另一手著按揉他的腹部,以此來減輕引魔種帶來的疼痛。
歲云暮也確實是好受了些,讓他這么抱了一會兒才坐回去,手里又拿起了剛剛的竹竿,盯著寒潭中的魚。
兩個小孩兒沒有離開而是跟著蹲在邊上,同樣是盯著寒潭。
等到魚上鉤的時候他們就會去幫忙,歡聲笑語很是熱鬧。
沒一會兒的時間,水桶中就已經(jīng)放了不少的魚,大大小小的都有。
兩個小孩兒蹲在水桶邊看著里邊兒的魚,查看著哪一條最大,哪一條最小。
歲云暮也跟著一塊兒看,從里面拿出來兩條最大的遞到他們手上,“今日謝謝你們幫忙,這魚就給你們當做謝禮了。”
“不行不行,大哥哥我們什么都沒做,不能拿你的魚。”兩個小孩兒忙起身搖頭,可不敢要。
他們就是看歲云暮兩人釣魚好奇才過來瞧瞧,但卻沒想過要從歲云暮的手上拿魚,尤其還是這么大的兩條魚。
爹爹娘親教過,無功不受祿,可不能要。
歲云暮見狀又往他們的懷中遞,道:“誰說沒做,你們不是幫我抓魚了,快拿著,不然一會兒就該跑了。”
兩個小孩兒看到幾乎已經(jīng)是塞到自己懷中的魚,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識他們就去看醉須君,想要醉須君幫忙說說。
醉須君瞥見了,笑著道:“拿著吧,我們吃不了這么多。”
本就是嘗嘗鮮,這些魚帶回去后也都是會養(yǎng)在院子里,而院子中的水是靈泉水,魚養(yǎng)在那兒很快就會被靈氣滲透,到時候歲云暮也吃不了了。
所以對于歲云暮想送人,他并不在意。
兩個小孩聽著又去看那兩條大魚,轉(zhuǎn)頭又互相看了看,他們才伸手接過然后笑嘻嘻地看著歲云暮,“謝謝大哥哥。”
“快些回去吧,你們娘親該擔心了。”歲云暮收了手出聲。
小孩兒點點頭,這才抱著兩條大魚往家的方向跑。
“娘親,快看魚,好大的魚!”
小孩兒在即將到家門口時就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女子,下一刻就舉起手上的魚歡喜地大喊出聲。
沒一會兒,他們就跑到了女子的跟前,不知是說了什么往還在寒潭邊的兩人指了指。
女子跟著往那兒看,但可能是離得太遠,她并未看清,低下頭又去聽小孩兒的話。
嘰嘰喳喳地,吵鬧的不行。
歲云暮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跟著二師兄去釣魚的一幕,也是這樣歡喜地跑到師尊的面前,拿著剛釣來的魚同師尊炫耀。
“靈根還算上乘,你若是喜歡不妨收入不塵山?”醉須君見歲云暮一直看著那兩個小孩兒,只當他是喜歡,且他看兩個小孩兒靈根還算不錯,到是個可修煉的苗子。
歲云暮收回目光轉(zhuǎn)頭去看他,然后搖搖頭,“只是想起來一些小時候的事而已,至于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想過。”
他很可能就回不來了,把他們收入不塵山反而是害了他們,倒不如讓他們繼續(xù)留在瑤臺仙境。
有瑤臺仙境的庇護,至少不用擔心鬼兵會犯到這兒來。
往醉須君的懷中靠了一些,很是安心。
醉須君見他沒有那些想法也就沒有再提,只看著他略微慘白的臉龐,道:“可要回去了?”說著輕輕拂過他的發(fā)絲,捻在掌心把玩。
歲云暮沒有立馬回話,直等了片刻,他才輕輕應聲,“回去吧。”
“好。”醉須君應聲,摟著他站起來,一手去提水桶。
路過院子時,見兩個小孩兒和他們的娘親還在門口站著。
在看到他們過來的時候,女子迎了上來,稍稍行了禮,她才輕聲道:“小兒吵鬧,驚擾到了兩位仙人,還望仙人莫要怪罪。”
“你認得我們?”歲云暮疑惑地出聲。
女子點了點頭,并未抬頭,又道:“曾見過仙人回山,多謝仙人庇護。”話落就要下跪。
醉須君見狀,輕輕一抬手。
頓時女子便感覺到膝蓋處傳來阻力,知道是醉須君阻攔,也就沒有再下跪而是出聲道謝。
他們幾戶都是從別處逃過來的,在即將被鬼兵殺死時意外闖入了瑤臺仙境,這才逃過一劫。
后來他們就在這里定居,那時還不明白為何那些鬼兵都不敢靠近這兒,甚至在靠近后不少鬼兵都死在這里了,直到有一次他們看到仙人回山,才知道山中住了仙人。
他們也曾想過去山上,山上種了許多的桃樹,從未見過凋零。
只是無論他們上去多少回,走到一半就會迷失方向,最后又回到山下。
久而久之,他們也就不敢再上山,后頭看到仙人回山后,他們便更不敢了,深怕驚擾了仙人。
她雖然不曾見過仙人,但這個地方已經(jīng)有許多年不曾有人出入,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兩個如此仙風道骨的人,她一眼就確定應該是山中的仙人。
醉須君看了一眼女子,目光又掃了一眼不知何時出來的兩個小孩兒,他搖頭,“不必如此,你們既然能入瑤臺仙境便是與此地有緣,好生住著便可。”
瑤臺仙境的結界不是尋常人能入,他們既然能毫無阻攔的入結界,也只能表明與瑤臺仙境有緣。
女子聽聞心下一陣悸動,這是允許他們繼續(xù)住在這里。
其實他們一直都提心吊膽,害怕有一日仙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可能會把他們趕出去。
可現(xiàn)在醉須君卻表示他們可以繼續(xù)住下,也就是不會趕他們。
下意識,她又想跪下了,眼中都是激動。
醉須君再次阻攔,道:“既是你們的機緣就不必如此。”
“多謝仙人。”女子明白他的意思,不敢再如此。
醉須君沒有再去看他們而是轉(zhuǎn)頭去看歲云暮,道:“我們回去吧,一會兒給你做魚。”
“恩。”歲云暮點頭。
很快他們就離開了山下,徑自回了仙境。
留在原地的幾人只看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待片刻后,站在邊上的小孩兒才去看女子。
兩人疑惑地出聲,“娘親,大哥哥是仙人嗎?”
他們雖然年紀尚小,但家中時常會提住在山中的仙人,剛剛娘親又喚了仙人,莫不是剛剛的大哥哥是仙人。
女子也收回了目光,她看向兩個小孩兒,笑著揉了揉他們的腦袋,道:“今日娘親給你們燉魚湯,再給你們煮兩個雞蛋。”
她很清楚,仙人會容他們繼續(xù)住下,很大一個原因可能是和自己的兩個傻孩子有關系。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們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而這些,歲云暮并不知,此時他已經(jīng)跟著醉須君回了瑤臺仙境。
沒了外人,他伸手摟上醉須君的脖頸,整個人也跟著挨了上去。
醉須君見狀抱著他就往自己的懷中靠,讓他掛在自己的身上,只用一手托著他,另一手則繼續(xù)提著木桶。
歲云暮輕輕打了個哈切,貼著他的頸項蹭了蹭,他才道:“君和,我困了。”
“那你先睡會兒,等做好了我再喚你。”醉須君說著就要抱他回寢殿去。
但下一刻歲云暮卻是搖了搖頭,抬頭捏住他的臉頰,道:“不要,我要看著你。”
“好,那我們?nèi)N房,吃完再去睡。”醉須君笑著出聲,托著他又往上抬了些,避免他摔下去。
歲云暮笑著點頭,摟著他的雙手收緊了些,雙足放松的半倚在他的腰間,輕輕晃動,心情極好。
沒有回寢殿,他們?nèi)チ诵N房。
小廚房內(nèi)沒有人,但因為每天都有小童打掃,小廚房內(nèi)很干凈。
醉須君將歲云暮放在桌邊讓他坐著,自己去處理魚,還蒸了米飯以及其他的食材。
只是一道魚實在是單調(diào),所以他準備做幾道其他菜。
歲云暮從椅子上起來走去水井邊,蹲在旁邊,撐著下頜看著醉須君殺魚。
“這兒臟,你去里頭坐會兒,等等就好了。”醉須君不想他看這些
,催促著他回去。
無奈,歲云暮只能又回了小廚房內(nèi),看著已經(jīng)蒸上的米飯,邊上還蒸了包子。
沒一會兒的時間,醉須君就將魚處理完回來了,起鍋下油,很是熟練。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醉須君下廚,之前在南城時就見過,當時自己去看他,等到午后準備離開的時候,醉須君就念叨著要他留下來吃了午膳再走,那會兒就是他自己下廚。
他從醉須君的身后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間,笑顏漣漣地靠在他的肩頭,目光則去看鍋中的魚,顏色已經(jīng)有些焦黃,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
醉須君轉(zhuǎn)過頭,伸手用衣袖替他擋了油煙,“油煙重,你先去那邊等等,好嗎?”
“不好。”歲云暮搖頭,抱著他就不撒手。
收回目光靠在他的后頸處,不打算走。
醉須君沒辦法,但這兒油煙實在是大,怕一會兒歲云暮難受起來。
轉(zhuǎn)過身,他將人抱了起來。
歲云暮也隨著他的動作往他的懷中依偎,眼眸含笑,攬著他的頸項去吻他。
“聽話,馬上就好了。”醉須君說著就將他抱回到座位上,還拿了一小碟桃花酥給他,低頭吻他的額間,他才哄著道:“乖乖在這兒等我。”
歲云暮還想跟著,但見他是真的不想自己過去,也只得坐回去。
沒有吃桃花酥,他只貪戀地看著眼前的人。
若是能早些遇到醉須君就好了,那么他們就有千年的時間,而不是現(xiàn)在只有那寥寥幾日。
醉須君轉(zhuǎn)頭去看了一眼,見歲云暮乖乖坐著沒有再亂動,這才快速處理魚。
之后又炒了幾個小菜,飯也煮好了,他將飯菜都放到桌子上。
將筷子遞到桌上,他又拿了一小壺桃花釀,道:“可要喝?”
“好。”歲云暮點頭,將桌上的酒杯遞過去。
并沒有多喝,只是淺酌了幾杯。
桃香環(huán)繞,竟是熏得人泛起了迷糊。
歲云暮趴到醉須君的懷中,抱著他的脖子啃咬,像是要把他吃了。
好一會兒后,他才難受的哼唧出聲,“君和,我疼。”邊說邊拉著他的手附在自己的肚子上。
眉頭緊皺著,哼哼唧唧地蹭著他的脖子,要他給自己揉揉。
醉須君心疼地幫他,摟著他坐在自己的懷中,低眸看向他,“現(xiàn)在還疼嗎?”
知道是引魔種引起的,之前歲云暮一直沒說是他自己忍著,現(xiàn)在應該是喝醉了,所以才一股腦的說出來了。
也就是說,在他陪著歲云暮釣魚的時候,他就一直很疼。
這讓他愈發(fā)的心疼,若可以他真是想替歲云暮受了。
抱緊他,一手幫他揉,以此來減輕他的疼痛。
但在下一刻,哭聲傳來了,輕輕淺淺可卻回蕩在他的耳邊。
醉須君又去看歲云暮,見他委屈地在自己的懷中哭,低頭吻去他滑落地淚水,“很疼嗎?”
“恩。”歲云暮委屈地點頭,按著他的手似乎是要完全嵌入自己的腹部,好似這樣自己就不疼了。
可是真的好疼啊,他睜著泛紅的雙眸看著醉須君,隨后道:“你幫我呼呼好不好,師姐說,呼呼就不疼了。”
疼的實在是受不了,他想到之前自己摔倒擦破了皮,很疼,疼得他直掉眼淚,師姐就是這么哄他的,說呼呼吹就不疼了。
喝醉了酒,他滿腦子都只有疼,想要眼前的人幫自己呼呼。
醉須君從未聽過,他疑惑地道:“怎么呼?”
歲云暮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問,看著他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幽怨,只覺得他真笨。
下一刻,他湊到醉須君的面前,張口就咬上他的臉頰,咬出了一個牙印,然后他才對著那個自己咬出來的牙印吹了吹。
醉須君被他咬過的位置有些疼,但很快就感覺到一陣熱氣吹來,還帶著歲云暮身上的淡香。
轉(zhuǎn)過頭就看到歲云暮貼著自己,對著那個牙印吹氣,當即就知道他說的呼呼是什么意思了。
看著他如此迷糊的模樣,壓不下心中的悸動。
但很快歲云暮就退開了身,乖順地聲音也隨之傳來,“就是這樣,你幫我呼呼,我疼。”邊說還邊去扯自己的衣裳。
衣裳掀開,白凈纖細的身形映入眼簾,他又摟上醉須君的頸項委屈地喊疼。
醉須君看著掌心下平坦的小腹,聽著他委屈地聲音,小心揉了揉希望能減輕引魔種帶來的疼意。
但很顯然并沒有用處,委屈地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聽得心疼。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來一顆紅色的血丹,扶著歲云暮去喂他。
可能是血丹上的血腥味太濃,歲云暮直接撇過頭,用著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醉須君,隨后道:“臭。”
“吃了就不疼了。”醉須君知道他不喜歡,只得耐心哄著他吃。
可能是真相信他的話,歲云暮即使再不想吃但也還是乖乖地張了口,由著醉須君喂自己。
血丹入口極化,頓時血腥味就在口中彌漫。
他惡心的想吐,吵著鬧著要喝水,“水,我要喝水,君和我要喝水!”
醉須君忙倒了杯溫水喂到他的嘴邊,看到他囫圇喝起來,出聲,“慢點,慢點。”邊說還邊撫著他的后背為他順氣。
連著喝了兩杯,歲云暮才安靜下來,漂亮的眼眸上還染著未落盡的眼淚,委屈地看著醉須君。
“好點了嗎?”醉須君取了錦帕擦拭他唇角殘留的清水,之后又去抹他眼角的眼淚。
歲云暮乖乖點頭,下一刻摟上他的頸項整個人都縮到了他的懷中,輕輕蹭著他的頸項,然后才道:“不疼了,我想睡覺。”
“好,我們回去睡覺。”醉須君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只動了幾筷,之后就喝了幾杯酒人就醉了。
將飯菜都收起來,他抱著歲云暮回去。
路上遇到了瘋玩的阿九和小五,為避免吵到歲云暮,他饒了路回寢殿。
午后有些悶熱,寢殿內(nèi)點了安神香,入門便感覺到一陣舒心。
醉須君抱著歲云暮去了床邊將人放入被褥中,起身準備去拿衣裳為他換上。
但衣袖被拉住,他轉(zhuǎn)頭去看,見歲云暮拉著他的衣裳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低身安撫著在他的眉眼間親吻,他道:“我去拿衣裳,不走。”
“那你快點回來。”歲云暮蹭蹭他的面龐。
醉須君又抱著他哄了一會兒,他才起身去拿衣裳。
并沒有讓歲云暮等太久,很快就回來了,將人又從被褥中抱出來去脫他的衣裳。
歲云暮就這么乖乖坐在他的懷里,任由他脫自己的衣裳,目光則一直放在醉須君的身上,直愣愣地盯著。
這也讓醉須君很是不解,脫了外裳后他道:“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么
東西嗎?”
第 144 章
邊說醉須君邊去抹自己的臉, 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臉上有什么臟東西。
只是他抹了抹后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只得再次去看歲云暮。
歲云暮仍然盯著他沒有動作,直等到片刻后他才有了動作, 伸手去摟他的頸項,人跟著往他的懷中陷。
醉須君只當他是困了,沒有再去多詢問, 將他的里衣脫了換上干凈的衣服,才抱著人躺在被褥中。
午后的天氣還是有些熱,歲云暮又剛喝了酒, 被子蓋上后就熱的抬腳去踢, 愣是將兩人蓋著的被子給踢倒了旁邊。
無奈,醉須君只能又將被子給扯回來蓋上。
又見歲云暮抬腳去踢,伸手握住他的腳踝就往自己的腰側(cè)掛,按住他胡亂動的身子,輕哄道:“別鬧,一會兒著涼你會不舒服的。”
“可是熱。”歲云暮滿是不高興地抬腳想要掙脫他的手。
只是他試了試后卻無法掙脫,干脆伸手自己去撥開被子, 總之就是不想蓋。
后頭還去踢醉須君,也不讓他給自己蓋。
醉須君被他鬧得不行偏偏又極喜歡他這樣,不再去蓋被子而是讓他窩在自己的懷中, 隨即把兩人身上的被子給扯到了邊上。
轉(zhuǎn)頭去看懷中的人, 見他那雙極其漂亮的眼眸帶著笑, 就像是小狐貍做了壞事得逞后的模樣,可愛的不得了。
他笑著咬了咬歲云暮的唇角, 道:“現(xiàn)在滿意了?”
“你又咬我。”歲云暮感覺到唇上一陣酥麻, 撇著嘴不高興的又去踢醉須君,儼然是惱他了。
隨即翻過身, 不打算去理他,生氣了。
醉須君看著他如孩童一般心尖柔軟,笑著靠在他的肩頭,一手攬著在他的腰間,笑著道:“生氣了?”
“哼。”歲云暮輕哼一聲,不想同他說話。
醉須君見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摟著他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似是要睡覺了。
也正是如此,歲云暮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再哄自己,悄悄轉(zhuǎn)頭去看他。
見他閉上眼睡覺了頓時愣了,下一刻怒氣沖沖地捏住醉須君的臉翻身爬到他的身上,張口還去咬他。
不一會兒,醉須君的臉上就被咬出了幾個牙印。
可歲云暮還覺得不夠,繼續(xù)咬。
惹得醉須君是輕笑不止,睜開眼抱著他又翻了個身讓他挨在自己的懷里,看著他一臉怒意恨不得多咬自己幾口的模樣。
他忍不住去吻歲云暮,然后才笑著道:“怎么了這是,我都不吵你了,你怎么還不高興。”
歲云暮本就不高興著,現(xiàn)在又被他吻了,賭氣地就去抹自己的唇,似是要將唇上他的氣息抹去。
但他剛抹掉醉須君就又抱著他親了一口,氣得他忙伸手又去抹。
奈何醉須君像是與他鬧騰上癮了般,只要他一抹就會親他,甚至好幾次還吻的特別深。
氣惱地他轉(zhuǎn)頭呸了幾聲,之后又去抹自己的嘴巴,一點也不想他在自己的嘴巴上留下一點氣息。
惹得醉須君輕笑不止,只覺得喝醉酒的歲云暮實在是太可愛了,像是個沒有煩惱的小孩子。
也許是清醒的時候背負的太多,所以導致他喝醉酒后就會顯得格外的有童真,之前就有一次。
他抱著歲云暮親昵地又去吻他,但這回歲云暮似是學聰明了,伸手就給捂住了他的唇,同時還掙扎起來。
醉須君張口去咬歲云暮的掌心,一手順著他敞開的衣裳撫上他的腰間,輕輕一捏。
感受到歲云暮身子一顫,隨即雙手一松他也順勢吻上歲云暮的唇,纏著和他親昵。
歲云暮開始掙扎,鬧騰著不要他親。
“一會兒給你吃糖。”醉須君輕輕一咬他的舌尖哄著。
也正是如此,歲云暮頓時亮起了雙眸,也不再掙扎反而是乖順地摟上他的頸項,半啟口與他纏綿。
被咬一下就有糖吃,那好像也不虧。
過了有好一會兒,他才被松開,唇上有些麻,下意識輕舔了舔。
看著醉須君,他啞著聲道:“我的糖呢?”說著還伸出手去要糖。
醉須君拿了一顆流蘇糖放到他的手上,又見他殷紅的唇低頭還想去吻。
但歲云暮就像是一早就知道了般,拿到糖就從他的懷中給掙脫出去,一下滾到了床的里側(cè)。
回頭看向醉須君,他道:“才不給你咬,哼。”輕哼一聲就自己吃糖去了。
只是他才剛把糖含到嘴里,人就被拖著給抱入懷中,下一刻下頜被掐住,一陣溫熱就已經(jīng)探入他的口中,直接將他剛吃進去的糖給搶走了。
他震驚地看著醉須君,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從自己的口中搶糖,愣了好一會兒。
“真甜。”醉須君含著糖挑眉看他,像是在與他示威。
看的歲云暮當即就又紅了眼,委屈地好似隨時都要落淚。
醉須君一見那是心疼的不得了,也不再逗他,重新取了一顆流蘇糖給他。
歲云暮看了看他遞過來的糖,下一刻伸手一把奪過,隨即又摟上他的脖頸將他口中的糖也給一塊兒奪了過去。
他才歡喜地輕哼一聲,“都是我的。”說罷將手上的糖也給塞到口中,頓時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醉須君輕聲一笑,抱著他又往被褥中陷了些,他才道:“不生氣了?”
“氣。”歲云暮點頭,緊接著又道:“但是你像一個人,所以我不生你氣了。”
就像是給醉須君最大的恩賜般,歲云暮說著不生氣的話。
惹得醉須君伸手去捏他的臉,直捏的他皺起眉,他才又道:“像誰?”
“像”歲云暮應著就要回話,但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四周瞧了瞧,見沒什么人他對著醉須君招招手,要他靠近點。
醉須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還是靠近了些。
然后就感覺到耳畔傳來一抹暖意,喝氣聲隨之而來,耳畔帶著一些酥麻,柔軟順勢觸碰到他的耳邊。
只覺得心里邊兒癢癢的,下意識摟緊歲云暮的腰。
歲云暮話都還沒說上一句就被他這么摟緊腰,疼的皺眉,緊接著咬住他的耳朵,怒聲道:“你捏疼我了。”
“抱歉。”醉須君松了手,但卻時不時輕撫他的腰間。
歲云暮這才舒服了些,腰間的觸碰也讓他不由得軟了些身子,然后哼唧著道:“像大壞蛋。”說完推開醉須君他就又溜到床里側(cè)去了。
同時他又扯過被子全數(shù)蓋在自己的身上,笑聲隨即傳出來。
醉須君顯然是沒想到他會說這么個話,以至于楞在原地好半天沒回過神。
直到聽到歲云暮得逞的笑聲,他才悠悠醒轉(zhuǎn),歲云暮這是在說他是壞蛋。
他轉(zhuǎn)頭去看躲起來的人,“好啊,你這是在說我,看我不罰你!”說著一把拉住被子要把人扯過來。
“啊!我錯了我錯了!”歲云暮被拉動人跟著滾過去,下一刻驚呼著從被子中鉆出來,連連認錯,隨即還想從床上爬下去。
但是他哪里快的過醉須君,愣是給拖回了醉須君的懷中,緊接著醉須君就在他的身上到處撓癢癢。
歲云暮被撓的是哈哈大笑,掙扎著去踢醉須君,試圖從他的懷中出去。
可哪里出的去,反而是被壓制著只能在他懷中,原本還蒼白的面色,這會兒到是紅潤起來。
衣裳也因為這一番動作松松散散的完全散開,肩頭處的幾個紅痕牙印清晰可見。
他翻身要爬出去,可卻被醉須君曲腿按在床上,繼續(xù)撓癢癢。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歲云暮大笑的有些喘不上氣,發(fā)絲凌亂,眼眸中染著清淚,面孔是愈發(fā)的俊美。
醉須君也沒舍得繼續(xù)鬧他,見他已經(jīng)喘不上氣
,收了手道:“真的不敢了?”
“恩,不敢了。”歲云暮喘著氣出聲,轉(zhuǎn)頭還可憐巴巴的去看醉須君,試圖讓他相信自己。
醉須君自是不會信他,但也沒舍得繼續(xù),扶著他的下頜在他的唇上親吻,抱著他又滾到自己的懷中。
親吻深入,帶著流蘇糖的香甜。
歲云暮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乖順地與他的親昵。
等了片刻,他才被松開,有些累的蜷縮在醉須君的懷里。
“要不要睡會兒?”醉須君看出了他的疲憊,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撫。
歲云暮應了一聲,人又往醉須君的身上爬,直等到整個人都壓在他的身上,他才停下。
下頜靠在他的頸項邊,緩緩閉上了眼。
剛剛的一番鬧騰,再加上酒勁,這會兒安靜下來他是疲憊的不行。
打了個哈切,他的思緒也渾噩起來。
但很快他又想到一件事,輕蹭著醉須君的臉頰,他才貼在醉須君的耳畔輕聲道:“君和,我知道你是君和。”說完還在他的耳垂處咬了咬,隨即又安靜下來。
醉須君也因為他的話沉下眸,抱著他許久才應了一聲,下一刻又轉(zhuǎn)頭去看他,輕聲詢問,“只有君和嗎?”
他不知道歲云暮是不是只將他當做君和,明知他喝醉酒后的話不可多信,可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聲。
“恩?”歲云暮迷糊地抬起頭,似乎是在思考他話中的意思。
這也讓醉須君心尖一疼,終究是沒有再繼續(xù)詢問,抱著他陪他睡覺。
歲云暮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就不高興了。
摟著他的頸項咬了咬他的喉結,之后還去吻他脖子上纏著的紗布,片刻后才抬起頭,輕蹭著他的下頜,道:“我知道啊。”
“知道什么?”醉須君疑惑地低頭。
歲云暮笑著咬他的下頜,然后道:“你是君和,君和就是惟桑,我說的對嗎?”
“恩,君和就是惟桑,我是君和我也是惟桑。”醉須君笑著將他抱緊,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糊涂。
不管是誰,都是他自己,歲云暮喜歡的也都是自己。
歲云暮見他笑了也跟著笑起來,輕蹭著他的頸項輕聲念著,“君和,惟桑,君和,惟桑”念個不停。
聽得醉須君心里邊兒是顫意不止,恨不得把他藏起來。
抱著他輕輕拍他的后背,哄著他睡覺。
歲云暮安心的窩著,后頭還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好像夢到了醉須君,夢到醉須君騙他吃糖,都吃不下了還硬給他塞。
不高興地皺眉,他嘟囔著道:“不吃,君和我不要吃糖了,吃不下了。”話音軟綿綿地,聽得人心動。
醉須君聽到了他的嘟囔聲,笑著與他親昵相擁,“好,不吃糖了,不吃了。”邊說邊拍著他的后背安撫,陪著他一會兒睡下。
兩人相擁而眠,直至天明。
歲云暮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正午,日光透過窗戶縫隙落入屋中,雀鳴聲緩緩而來。
他睜開眼恍惚地看著云頂,看著輕紗隨風飄動,同時額頭傳來一陣疼意,人也跟著清醒過來。
伸手捂著額頭緩緩起身,眉宇微皺,直緩了好一會兒這陣疼意才隱隱消散。
身子有些不適,尤其是腹部,引魔種帶來的疼意在不斷地涌上來。
好在并沒有完全發(fā)作,所以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正在這時,殿門被推開醉須君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湯碗。
在看到床上的人已經(jīng)醒了,他快步走了過去。
歲云暮也在他過來時抬起頭,目光又掃過他手上的湯碗,啞著聲詢問,“是什么?”
“我煮了醒酒茶,喝了就沒事了。”醉須君說著將人從被褥中抱了出來坐在自己的懷里,端起醒酒茶去喂他。
醒酒茶是剛煮出來的,還有熱氣騰騰升起。
歲云暮看著遞過來的醒酒湯伸手去接,因為燙,他吹涼了些才將其喝下。
頭仍然很疼,但比較剛起那會兒到是好了點。
聽著醉須君詢問自己的情況,他點點頭,“好點了。”話落往醉須君的懷中靠,閉上眼。
腹部的疼意還在不斷地涌上來,眉宇緊皺著。
“是不是又疼了?”醉須君自從昨天歲云暮哭著和他說疼時,他就知道歲云暮一直壓著引魔種引起的不適。
此時見他人有些懨,臉色也不怎么好,便出聲詢問,同時還伸手幫他揉捏,希望能減輕一點。
歲云暮輕輕應了一聲,然后道:“吃的藥還有嗎?”
他不知道那藥醉須君還有多少留著,若是剩下不多了,那便只能省著吃了。
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又會發(fā)病,如果沒有這些,他怕自己會再傷到醉須君。
“有,南山仙翁離開時留了不少。”醉須君應聲,緊接著取了瓷瓶倒出一顆血丹去喂歲云暮。
這血丹制作并不難,取得就是鬼人血,所以根本就不缺。
最近他又取了一批送去穆云煙那兒,想必過兩日她應該會將制好的血丹送過來。
歲云暮咽下血丹,腹部的疼意才被壓下,臉色也好了點。
這會兒腦袋里還有些亂糟糟的,他有些想不起來昨日發(fā)生的事,只記得喝了幾杯酒后人就暈乎乎的了。
抬起頭他又往醉須君的頸窩處依偎,然后才用著困倦的嗓音出聲,“昨日喝了酒后我可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他知道自己不善酒力,所以幾乎不碰這些,也只有在醉須君面前才碰過兩回。
上回他記得自己好似拉著醉須君做一些奇怪的事,也不知昨日是不是又這般。
“不肯蓋被子還哭鼻子,算嗎?”醉須君想到了昨日歲云暮酒醉后的模樣,實在是可愛的緊。
歲云暮疑惑地抬頭,腦袋又疼了起來,同時還閃現(xiàn)一幕模糊的場景,場景中他吵著不肯蓋被子還一直踢,可不就是醉須君說的那樣。
只是片段里他好像沒有哭,知道應該是醉須君瞎說的。
摟著他的脖子,余光瞥見他臉上的幾個牙印。
很淡,但他此時靠的近所以看清了那幾個牙印,頓時腦海中便又出現(xiàn)了一些零散片段,是他咬醉須君的畫面。
不由一笑,他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龐,道:“我還咬你了?”
醉須君感覺到臉上傳來的觸感,知道他說的是什么,笑著應聲,“下口還挺重,牙印一晚上都沒消。”
“怎得不攔著我?”歲云暮又撫了撫然后去看他的脖子,上面也有幾個牙印,知道肯定也是自己咬的。
頓時有些無奈,自己喝醉后怎么這般的鬧騰,醉須君也不攔著自己。
“不攔,一攔你就哭。”醉須君想到昨日歲云暮鬧脾氣的模樣,哪里舍得攔,最重要的是他一攔歲云暮就哭了,那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
反正也不疼,而且他巴不得歲云暮天天纏著自己,也好過他對自己沒感情不愿意接觸自己好。
所以他一點也不在意,抱著歲云暮就像是抱著自己的寶貝一樣。
靠在他的肩頭,笑意止不住,心里邊兒也是甜膩膩的。
歲云暮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看他心情很好也就沒再說什么,摟上他的頸項低眸與他親昵挨著。
還有些困,酒勁似乎還沒散。
感覺到頸項上傳來細碎的啃咬親吻,他睜開眼,疲憊地道:“別鬧,我想喝水,你幫我倒杯水來。”
剛剛吃下血丹,嘴里還殘留著血腥味,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醉須君點頭,也沒松開他反而是抱起他就去了桌邊,倒了一杯暖茶喂他。
茶水入口沖淡了口中的不適,歲云暮緊皺的眉頭才緩緩松開。
但還未他緩和些,下一刻就見醉須君已經(jīng)吻上來了,有些急迫。
無奈,他只能去迎合,微仰著頭。
親吻了有好一會兒,直到身子完全失了力他才被松開。
暈乎乎的趴在醉須君的懷中,他道:“你抱我一會兒,我有些累。”
“恩。”醉須君點頭,摟著他也沒再做其他的,只幫他揉腹部。
歲云暮舒適的輕喃一聲,思緒也更迷糊了,好似隨時都要睡過去。
但也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陣聲響,下一刻阿九的聲音傳來了。
“爹爹,爹爹!”
歲云暮才有些昏昏欲睡的思緒被猛然驚醒,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外邊的聲音還在傳來,聽出來是阿九的。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他抬頭去看醉須君。
見他緊皺著眉,似乎是不高興了。
伸手輕輕拂過他的眉宇,他才道:“出去看看吧。”說著準備從他的懷中出來。
不過醉須君并沒有讓他離開,抱起他去了床榻邊將人放回到被褥中,眉宇間的不悅已然消散只余下柔情。
他看著歲云暮,安撫著道:“你先睡,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好。”歲云暮點頭,可能是宿醉還沒緩過來,他這會兒還有些疲憊。
至于阿九,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為避免醉須君惱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道:“別嚇他,他年紀尚小又入世未深。”
雖說相柳是上古邪物,但看阿九此時的模樣,也就是個小孩子而已。
而且經(jīng)過前面幾次,他知道阿九很怕醉須君,現(xiàn)在又這么冒冒失失,唯恐沖撞了醉須君惹惱他。
醉須君知道歲云暮的顧慮,他對阿九到也說不上什么不喜,無非就是擔心他擾到歲云暮。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現(xiàn)在歲云暮的情況并不好,并不想阿九驚擾他。
聽著歲云暮的囑咐,他點了點頭,“沒事,我去看看。”話落起身去了門口。
打開門就看到阿九和幾個小童匆匆從桃林小道中跑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大大的籃子。
籃子比較阿九來還要大上許多,好似隨時都能把他壓倒。
他歡喜地跑到醉須君的跟前,乖乖地跟著幾個小童一起行了禮,然后他就想往屋里跑。
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醉須君提著去了邊上,他也不敢掙扎,等到被放在地上后也只敢縮在角落中。
醉須君掃了一眼角落中的小人,目光又落在他手上的籃子,里邊兒放了不少的仙桃,看品相都是萬年以上的,應該是瑤臺仙境山巔上的那株桃樹。
既答應了阿九讓他摘這些,他自然是不會多說什么,只詢問他過來是為了何事。
阿九沒吭聲,眼淚汪汪的,顯然是怕極了醉須君。
醉須君也無奈,正打算繼續(xù)詢問,耳邊就傳來了歲云暮的聲音,只聽到歲云暮喚了阿九。
他轉(zhuǎn)過頭,看到剛剛才被他抱著放回被褥中的人,此時卻站在門口,身上隨意披著一身長袍,身形消瘦,看起來很是憔悴。
這讓他很是心疼,也沒再去理會阿九,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走去。
阿九也聽到了歲云暮的聲音,看到歲云暮站在那兒,當即就忘了害怕,歡喜地出聲,“爹爹!”話落小腿一邁就朝著歲云暮的方向跑去。
第 145 章
還嫌跑的不夠快, 他連手里的桃子都不要了,滿眼都是歲云暮。
歲云暮看著跑過來的小蘿卜眼底染上了幾分柔情,笑著低身, 在小人兒沖上來的瞬間將其抱到了懷中。
但可能是這兩天身子被引魔種折磨的厲害,阿九這沖上來時他竟是有些沒站穩(wěn)。
好在醉須君及時到了邊上扶住他,這才沒有摔倒。
阿九歡喜地埋首在歲云暮的懷中, 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親昵的不得了,還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恩, 還有醉須君的氣息。
很淡, 但是他還是聞出來了。
皺了皺眉,但很快他就被歲云暮吸引,他還沒被爹爹抱過,爹爹真好聞。
抬起頭,他看向歲云暮,喜悅地道:“爹爹,阿九好想你。”
歲云暮對于他這喚自己爹爹很是無奈, 但想到他是師尊帶出來的,估摸著就是因為師尊交代他的那些事,且又長時間與沾染自己氣息的物件接觸, 久而久之便產(chǎn)生了這些個念頭。
也就沒有太在意, 就是擔心醉須君。
轉(zhuǎn)頭去看醉須君, 他道:“阿九還小,等大些了他就明白了。”
年紀小, 對這些還不能完全分辨, 等大些了他想阿九應該能明白一些事。
醉須君知曉他的意思,是怕自己不喜阿九。
對于阿九喜歡喚歲云暮爹爹, 剛知道的時候他確實是不怎么高興,但一想到阿九那張與歲云暮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他就是有再多的不高興也都消失了。
哪怕現(xiàn)在阿九的面容已經(jīng)恢復成了他原來的樣子,但眉眼間還是有歲云暮的影子,他自然也不會為難他。
而且他喊歲云暮爹爹,那他也得喊自己一聲爹爹,遲早得喊。
想到這,他伸手揉了揉阿九的腦袋,把他的頭發(fā)都給揉亂了才道:“不礙事。”
阿九被揉亂了頭發(fā)是敢怒不敢言,縮到歲云暮的懷中,只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醉須君。
好一會兒后他才趴到歲云暮的耳畔邊,小聲道:“爹爹,阿九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偷偷地只告訴你一個人。”
“好啊。”歲云暮說著側(cè)眸看了一眼醉須君,然后才低下頭靠近阿九。
阿九一直警惕地看著醉須君,確定醉須君不會偷聽后,他才悄悄地道:“爹爹,阿九的腦袋長回來了,爹爹你看。”
這話剛說完,就看到一條暗青色的小蛇從他的衣領處鉆了出來。
小蛇不過只有拇指那般大小,藏在他的發(fā)絲間。
若是不細看還真看不到,小蛇瞪著圓溜溜地眼珠子看著歲云暮,竟是有些可愛。
歲云暮看到了,也知道昨日醉須君允諾阿九的話,原以為他修復還需要一段時間,畢竟是被砍了頭顱。
可沒想到,竟然這么快。
不過看模樣,好像只修復了一顆腦袋。
阿九轉(zhuǎn)頭去看身側(cè)的小青蛇,他笑嘻嘻地道:“二哥,這是爹爹,阿九找到爹爹了。”邊說還邊拍拍自家二哥的小腦袋。
“二哥?”歲云暮疑惑地應聲,目光又落在那條被拍的往下沉了一些的小青蛇,隨后又道:“為什么是二哥?”
阿九聽著詢問也迷糊了,似乎是沒想到歲云暮會問這么奇怪的問題。
他又拍拍二哥的腦袋,解釋道:“因為是二哥啊,阿九還有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邊說邊掰著自己的手指頭。
也正是如此,歲云暮當即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阿九的其余幾顆頭都有自主意識,而阿九的九是因為他排行第九所以才被稱為阿九。
“難怪你叫阿九,原來是這個意思。”他笑著應聲,后頭又道:“那你現(xiàn)在過來就是告訴我這個秘密嗎?”
阿九乖乖點頭,目光又掃了一眼邊上的醉須君,他道:“爹爹你不能告訴其他人,這是阿九和爹爹的秘密。”
“好。”歲云暮知道他說的是誰,可不就是醉須君。
看起來阿九對醉須君的成見很深,不由輕笑出聲,同時又轉(zhuǎn)頭去看醉須君。
跟著看過去的還有阿九,就好似是在炫耀一般,他又往歲云暮的懷里頭縮。
而他的動作,醉須君自然看到了,同樣也看到了歲云暮看過來的目光。
兩人剛剛小聲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不過他也沒打算拆穿,而且他能看出歲云暮對阿九非常的縱容,可能是喜歡他吧。
阿九雖然吵鬧了點,但對歲云暮卻是滿心滿眼的。
瞧了片刻,他道:“你們剛剛謀劃了什么?”
“我們剛剛”歲云暮應著要出聲,但下一刻就被阿九捂住了嘴。
本也只是想逗他,見他如此緊張,笑著搖頭,“沒什么,我有些餓了,用膳吧。”
他說完轉(zhuǎn)頭去看阿九,詢問道:“阿九可用膳了?”
“沒有。”阿九乖乖搖頭。
歲云暮點頭,抱著他入屋去。
醉須君跟隨著一起,同時還讓小童們將午膳送上來。
看到歲云暮將阿九放在座位上,而他自己也跟著坐在邊上。
他上前坐下,緊接著將歲云暮給摟了過來坐在自己的懷中。
歲云暮無奈轉(zhuǎn)頭去看他,伸手推了推,“別胡鬧。”說著就要從他的身上下去。
若是只有他們兩人也就罷了,現(xiàn)在阿九就在旁邊看著,也不知道避避。
醉須君轉(zhuǎn)頭瞥了一眼坐在邊上的阿九,見他直愣愣地盯著他們,敢怒不敢言。
微微挑眉,似乎是在告訴他微云只是抱了你一會兒,但自己能一直抱著微云。
阿九自然是看出來了,委屈巴巴地從凳子上跳下去,拉住歲云暮的衣裳,“爹爹,阿九要抱。”說著還伸出手,可憐的不行。
歲云暮見狀也是無奈,伸手就要
去抱阿九。
但卻被醉須君攔住了動作,同時身子又被抱緊了幾分,下一刻醉須君委屈地聲音也傳來了,“微云,我想抱著你。”
阿九目瞪口呆地看著被攬回去的歲云暮,下一刻又去看醉須君。
見醉須君靠在歲云暮的頸項邊,那是要多親昵就有多親昵。
他不高興,明明應該是爹爹抱著自己才是,于是他又伸手去扯歲云暮的衣裳,“爹爹。”
“微云。”醉須君跟著應聲。
“爹爹。”
“微云。”
頓時,兩人的聲音在歲云暮的耳邊轉(zhuǎn)悠,聽得他是頭疼不已。
終于片刻后,他有些無奈地出聲,“行了,都自己吃,我誰也不抱。”說著也不再去理會醉須君,徑自從他的懷中起身去了邊上坐下。
至于阿九則被他抱到中間,也省的醉須君再胡來。
多大了,還和一個孩子爭,實在是幼稚。
阿九坐在中間,看了看歲云暮然后又去看醉須君,見他沉下臉來,心里邊兒歡呼雀躍。
雖然爹爹沒有抱著自己,但也沒有讓大壞蛋抱。
也不難受了,滿心都是喜悅。
到是邊上的醉須君很是不悅,同時還在思考要不要將阿九丟出去,平時用膳的時候他都是抱著歲云暮。
現(xiàn)在阿九一鬧騰,別說是抱著歲云暮了,就是碰都碰不到了。
他幽幽地看了一眼阿九邊上的歲云暮,還是想抱他,可他也知道歲云暮都發(fā)話了,就是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最后也只能收回目光,拿了茶壺倒水給歲云暮遞過去,“微云,喝茶。”隨后又繼續(xù)幽幽得盯著他。
“恩。”歲云暮應了一聲,至于他的目光是一點也沒理會,省得他一回應這人又開始發(fā)瘋了。
至于茶他沒有動,只由著放在桌上。
邊上的阿九看著歲云暮冷落醉須君偷笑了起來,雙腿跟著愉悅的晃動,儼然是心情極好。
這也讓歲云暮愈發(fā)的無奈,但也沒說什么。
很快小童就將午飯送上來了,因為多了阿九,午膳到還算豐盛。
阿九第一次被投喂,吃的很高興。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吃飽,小肚子鼓鼓的。
外邊有小童來喚他出去玩,但他想和歲云暮在一塊兒,不舍得。
可幾個小童說要帶他去挖藕,他還沒挖過藕,哪里忍得住,當即就跟著幾個小童跑了。
關上門,屋里邊兒靜了下來,只余下外邊傳來的笑聲,漸行漸遠。
飯桌上也只剩下歲云暮和醉須君兩人,此時歲云暮正安靜吃著午膳。
剛剛一直幫著喂阿九,他沒怎么吃,桌上剩下的還有許多,免得浪費了。
醉須君見阿九終于是走了,起身去了另一側(cè)歲云暮的身邊,他夾了一塊肉片放到歲云暮的碗中,同時還往他的邊上靠,試探著。
見歲云暮吃了肉片并沒有推拒他,他放下筷子攬過歲云暮的腰間,摟著他又坐回到自己的懷中了。
感受著懷中的溫香暖玉,他才心滿意足地靠在歲云暮的頸項邊輕聲喚他,“微云。”
歲云暮聽著耳畔傳來的喚,對于剛剛的事他倒也沒有責怪醉須君,不過就是覺得阿九還小,他和醉須君在阿九面前這般親昵不怎么好。
這會兒阿九不在了,他也就由著他了。
輕嘆了一聲氣,他放下筷子轉(zhuǎn)頭去看醉須君,道:“下回在阿九跟前避著些。”
“好。”醉須君哪里會駁他,自然是點頭應好。
摟著他又蹭蹭他的頸項在上邊留下淺淺的吻痕,搭在腰際的手掀開他的衣裳撫上他的丹田處,輕輕安撫下他道:“力道可還好?”
“恩。”歲云暮點頭,感受著他掌心渡過來的熱氣,安撫下很是舒適。
他又重新拿起筷子,夾了顆肉丸子喂到醉須君的唇邊,“這個還不錯,嘗嘗。”
“恩。”醉須君應聲,張口將丸子吃下,肉香味彌漫,他點頭,“挺好吃的,晚膳再讓他們做一份來。”
歲云暮點頭,之后便繼續(xù)吃桌上的午膳,時不時還喂醉須君。
一頓飯吃的還算不錯,吃完后醉須君就將飯菜都扯了。
歲云暮昨日宿醉,這會兒還有些困,洗漱后就去了床榻上。
感受到床側(cè)傳來了動靜,知道是醉須君,他轉(zhuǎn)身入了醉須君的懷,摟上他的頸項。
醉須君也在他摟上來時將人抱在懷中,跟著一塊兒躺在被褥中,手則覆在他的腹部為他驅(qū)散不適。
這也讓歲云暮感覺到很是舒適,沒一會兒睡意就涌上來了。
他打了個哈欠,又往他的頸窩處挨。
“睡吧,我陪你。”醉須君拍拍他的后背安撫他。
歲云暮應了一聲但卻并沒有睡,而是順著他松散的衣裳撫上他的腰間,抬眸去看醉須君,笑著道:“要不要幫你?”
“沒事。”醉須君知道他的意思,開口推拒。
歲云暮知道他的顧慮,笑著仰頭吻他,隨后便自顧自的動作。
耳邊傳來了醉須君隱忍的呼吸聲,同時還感覺到身子被摟的愈發(fā)的緊。
他不由輕聲笑了笑,下一刻直接坐到他的身上。
醉須君也在他的突然動作下快速扶住他的腰,以防他摔下來。
又見他低身,摟著他的身子與他親吻。
過了有好一會兒,歲云暮才收手,轉(zhuǎn)身去取錦帕擦拭掌心的痕跡。
醉須君坐起身將他緊緊抱在懷中,接過錦帕握著他的手為他擦拭,看著他已然紅潤一片的掌心很是心疼。
擦干凈后,他抱著歲云暮又躺了回去,哄著道:“下回就別這樣了。”
“無妨,時間久了我怕你不舒服。”歲云暮這段時間是看得清楚,自從他那一日纏著他幫自己開始這人就一直忍著,他可真怕時間久了這人出什么毛病。
靠在醉須君的胸膛,他沒有在說話,感受著后背傳來的拍撫,他很快就睡著了。
同樣的,他又做起了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忘山關,夢到那個穿紅衣服的人。
那個人的臉很模糊,他看不清。
于是他往前走,想要看清那個人是誰,想要看清楚。
也在這時,紅衣服的人突然看過來,原本模糊的臉龐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是諸岱。
頭開始劇烈的疼起來,下一刻耳邊又出現(xiàn)了魔音,一遍遍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誰,到底是誰!
他此時已經(jīng)完全分辨不出自己究竟在何處,也分辨不出耳邊傳來的聲音是什么。
與此同時,他看到諸岱朝著他走過來,那張面孔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那是他的師叔。
師叔其實很少來不塵山,真正見面也不過只有幾回罷了。
正在這時,諸岱朝著他走了過來,那張面孔變得猙獰,還有鮮血從他的瞳孔中流出來,下一刻他道:“歲微云,殺了我。”
“微云殺了他!”
大師兄的聲音也傳來了,他看到旁邊渾身是血的大師兄撕聲吶喊,要他殺了諸岱。
不僅僅是大師兄,周邊死去的弟子都站起來,讓他殺了諸岱,而諸岱就站在人群之中。
“歲微云殺了他!”
“歲微云殺了他!”
魔音入耳,頭疼欲裂。
他試圖將那些聲音都趕出去,可不但趕不出去反而還越來越厲害,頭也更痛了。
下一刻腹部的劇痛涌上來,伴隨而來的還有心口的疼痛。
好疼,好疼!
劇痛下,他全身都開始發(fā)抖,掙扎起來。
醉須君才剛睡下就感覺到歲云暮的異樣,快速睜開眼就看到歲云暮在他的懷中掙扎,嘴里還一直念著什么。
他聽不清,且此時
他也沒有心思去聽,看到歲云暮脖頸上出現(xiàn)的紅線,知道是又發(fā)病了。
“微云!微云!”他出聲喚了幾聲,但歲云暮此時深陷夢魘根本就喚不醒。
于是他快速去取殘玉以及血丹和鬼人血,先喂了血丹然后將殘玉放入歲云暮的口中,這才喂下鬼人血。
鮮紅的血水順著瓷瓶緩緩落入歲云暮的口中,光滑溫潤的殘玉瞬間被血水染紅,最后流入他的喉間。
歲云暮也在鮮血流入口中的瞬間睜開眼,瞳孔血紅,下一刻直接攥過醉須君手上的瓷瓶將里邊的鮮血全數(shù)灌入自己的口中。
可僅僅只是這些他根本不夠,將瓷瓶扔掉他攥住醉須君的手,張口咬住他的手腕,竟是直接咬出血來。
嘗到血腥味,他開始瘋狂吸食。
但醉須君的血液蘊含濃郁仙息,而現(xiàn)在歲云暮最不能碰的就是仙息。
所以醉須君快速按住他,掐住他的下頜使得他因為劇痛而不得不松開口,唇上都是鮮血,殘玉還在他的口中。
知道歲云暮還沒有緩過來,他重新拿了一瓶鬼人血喂他。
看到歲云暮伸手要來奪,他按住歲云暮的雙手,輕聲安撫他,“乖,你會受傷的,我喂你,好嗎?”
歲云暮此時滿眼都是那瓶鮮血,掙扎著想要奪過來。
可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沒用,整個人都被壓制的死死的。
也在這時,瓶口傾斜,鮮紅的血水瞬間落入他的口中,腹部傳來的劇痛也隨著鮮血漸漸減輕,但仍然不夠,還是好疼。
唇上的鮮血順著唇角滑落,瞬間染紅了兩人的衣裳。
醉須君沒有在意只是看著懷中的人,看著他憑著本能的吸食鮮血只覺心尖刺痛,知道他會如此完全就是引魔種帶來的,若是不喝他會很疼,會疼的想要去死。
而這些他根本不敢告訴歲云暮,他知道歲云暮絕對無法接受他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他這么驕傲而最后卻只能依靠鬼人的鮮血以此茍活。
隨著第二瓶鮮血用盡,歲云暮的瞳孔漸漸有了光,最后終于是有了神識。
他迷茫地看著醉須君,看著他眼中的擔憂,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醉須君將他牢牢摟緊他才醒轉(zhuǎn)過來,同時腦海中也憶起了自己喝鮮血的一幕。
就像是那些鬼人一樣,吸食啃食凡人的鮮血肉塊。
他殺了這么多的鬼人,如今竟然也成了與鬼人一樣的人。
如此諷刺,心口的疼意愈發(fā)的厲害,如何都壓制不下。
耳邊是醉須君的聲音,將他的思緒一點點收攏,聽著他安撫自己,眼角順著滑落一抹清淚。
什么也沒說,他緩緩抬手摟住醉須君的背脊,口中還有鮮血的氣息,殘玉也還在自己的口中。
好一會兒后,他才道:“君和,我想喝水。”嗓音沙啞。
醉須君聽到他的聲音快速抬頭,看著他蒼白的臉龐,瞳孔不再如剛剛那般渙散,人是清醒過來了。
他道:“好,我去倒水。”話落下床去倒水。
回來時看到歲云暮仍然維持著自己離開時的模樣,發(fā)絲凌亂衣裳都被扯開,看得他心尖絞痛。
抿了抿唇,他坐到床邊將人抱了過來,懷中的人又瘦了不少。
他扶著歲云暮的頸項讓他枕在自己的懷中,這才撫上他的唇將他口中的殘玉取出來。
殘玉上遍布鮮血,極其刺眼。
將其放置在一側(cè),他給歲云暮漱口,隨后才重新倒了水喂他。
口中的血腥味已經(jīng)散了不少但還是有,喉嚨干澀刺痛。
歲云暮憑著本能的喝水,試圖去解喉間的干澀。
一杯很快就喝完了,醉須君又去倒了一杯。
一直到第三杯后,歲云暮才搖頭,側(cè)眸窩在醉須君的懷中,腹部的疼意還在涌上來,但比較剛過來要好了不少。
并不好受,他強忍著沒有出聲。
醉須君又哪里看不出來,放下杯子后就去幫他。
安撫下,歲云暮僵硬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了些,同時疲憊也隨之涌上來,真的好累啊。
思緒混沌,很快又睡了過去。
只是他剛睡過去就又被夢境纏繞,眼前再次出現(xiàn)了忘山關,耳邊魔音不斷。
每一聲都在折磨他,似是要將他逼瘋。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要殺了你們!”
他看著鬼道的那些人,發(fā)瘋般的嘶喊,連嗓音啞了都沒有在意,只想殺了他們,殺了這些人。
撿起地上掉落的配劍,他不斷揮舞,試圖將眼前的這些人都殺死。
可無論他如何作為,那些殘影卻一直在他的眼前,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也在這時,他眼前屬于鬼道的殘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師兄曲清河。
原本就已經(jīng)血淋淋的曲清河,被他這一劍割開喉嚨,鮮紅的血水瞬間噴灑在他的臉上。
似乎是不敢置信,曲清河的眼中布滿震驚,下一刻唇瓣蠕動說出兩個字。
歲云暮看到了,是微云。
他低頭去看自己的手,看到自己的雙手遍布鮮血,劍刃上倒映著他渾身是血的模樣。
曲清河倒在血泊中,而這一幕驚醒了他。
恐懼之下他直接扔掉了自己手上的劍,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我殺了大師兄,我殺了大師兄!”
他撲到大師兄的身邊,看到他脖頸上不斷涌出來的鮮血,驚恐地伸手去捂,想要將血止住。
可無論怎么捂,那些血卻是不斷涌出來,連同他的衣裳都染成了血紅色。
他害怕的搖著頭,“大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大師兄你不要死,大師兄!”
絕望地哭聲撕心般傳出,他想要救大師兄,可沒有辦法。
“大師兄!”
“大師兄!”
醉須君看著懷中掙扎喊著大師兄的人,知道他是又被夢魘纏住了。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出聲去喚他,“微云醒醒,微云。”雙手撫著他的面龐,試圖將人喚醒。
終于在片刻后,歲云暮睜開眼,眼淚奪眶而出。
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醉須君,下一刻他開始掙扎,哭喊著出聲,“我殺了大師兄,我該死,我該死,我該死!”說著手中又出現(xiàn)了匕首,試圖去割開自己的喉嚨。
第 146 章
醉須君快速奪下他的匕首, 抱著他不斷安撫他,“微云不是你,你
大師兄不是你殺的, 不是你。”
“是我,是我親手殺的,我割開了大師兄的喉嚨, 我想要止血,但是我止不住,我該死!”歲云暮瘋癲地出聲, 是自己殺了大師兄, 自己該死,應該死的是自己。
他哭喊著出聲,掙扎也越來越厲害,撕扯醉須君的衣裳試圖讓他放開自己。
醉須君看的心疼,知道再這么下去他的精神會支撐不住,取了顆寧神丸給歲云暮喂下。
同時手指上傳來疼意,是讓歲云暮咬的。
他沒有在意, 喂下后就緊緊抱著歲云暮,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撫他。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微云不是你的錯。”貼著歲云暮的耳畔, 他低聲說著, 試圖讓他的情緒能穩(wěn)定下來。
可能是寧神丸有了效用,剛剛還不斷掙扎的人漸漸地安靜下來, 閉上眼睡了過去。
醉須君感覺到懷中人終于安靜下來了這才起身低眸去看他, 見他的臉色蒼白一片連一絲血色都看不見,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尊破損的陶瓷娃娃, 惹人心疼。
他小心拂過歲云暮的臉龐,心疼地低頭去吻他的額間,“沒事了,不是你的錯,不是。”
許是聽到了他的安撫,歲云暮睡得很沉,之后一日都沒有再出現(xiàn)狀況。
而醉須君一直陪著歲云暮,期間穆云煙來過,檢查了歲云暮的狀況,引魔種又成長了,雖然只是成長了一些,但也足夠逼瘋歲云暮。
以穆云煙的意思,歲云暮會如此便是因為引魔種每一次成長都在突破瑤臺仙境的主脈,而每突破一點就是在折磨歲云暮。
如今他的精神已經(jīng)到了極限,有一點的刺激都會讓他發(fā)病,而這些刺激的來源往往就是那些夢境,他的心病。
這些醉須君都沒有辦法,他沒辦法掌控歲云暮的夢境,只能讓歲云暮自己走出來。
可很顯然根本走不出來,歲云暮甚至覺得是他殺了曲清河,瘋的厲害。
他取了不少寧神丸,雖無法掌控夢境但也許能讓他放松一點,只是寧神丸不能吃多,一旦吃多就會出現(xiàn)排斥。
無奈,低頭靠在歲云暮的額間,他輕喃出聲,“微云我該怎么辦?”
該怎么辦才能護住你,該怎么辦。
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寂靜,將人牢牢抱緊,好似這樣歲云暮就不會再因為夢境而害怕。
天色漸暗,屋里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后半夜的時候,歲云暮又做起了夢,神智不清認不出人。
醉須君陪著他,一直到快天明的時候他才小睡了一會兒。
天際破曉,屋外傳來了雨聲,淅淅瀝瀝,寒意緩緩滲了進來。
聽到外邊傳來敲門聲,醉須君睜開眼。
先看了看懷中的人,確定人沒有醒,他起身準備下床。
但也在這時,手指被拉住,耳邊傳來了細碎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到歲云暮正攥著他的手,眼眸暗淡迷茫地看著他。
不確定歲云暮此時的情況,醉須君低身靠近他,抬手輕撫他的面龐,輕聲道:“醒了嗎?”
歲云暮沒有作聲只是看著他,攥著他的手力道也跟著收緊,就像是在害怕著什么。
也正是如此,醉須君知道人應該是還沒有完全清醒。
沒有離開而是將他抱到懷中,輕輕拍撫他的后背,“我在這里,別怕,我在。”哄了有好一會兒懷里才又再次安靜下來。
低頭看去,見歲云暮閉上眼似乎是睡著了。
確定他暫時不會醒,他起身下床,動作輕緩,隨意穿了一件外套就去了門口。
打開門,見門外站著幾名小童,手里端著早膳以及湯藥。
伸手準備去接,可隨即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了動靜,快速轉(zhuǎn)頭就看到歲云暮不知怎么就從床上摔了下來,此時就摔在地上。
看到這他心尖一顫,也不再去理會門口的人,快步朝著歲云暮的方向過去,“微云!”話音急促,焦急萬分,深怕歲云暮摔疼了。
歲云暮在他靠近時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下一刻縮著身子爬到床榻角落中,雙手緊緊地環(huán)著自己,低著頭不敢去看周圍,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微云?”醉須君見他突然這樣擔憂不已,伸手要去抱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摔疼了。
可他只要一靠近,歲云暮就會又往角落中縮,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看的醉須君詫異不已,但也知道肯定是因為夢魘,他現(xiàn)在的神智還沒有完全清醒。
也不再繼續(xù)靠近,只是蹲守在他的邊上,輕聲哄他,“地上涼,微云我們?nèi)ゴ采献脝幔俊?br />
歲云暮就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仍然是環(huán)抱著自己緊緊蜷縮著。
只要醉須君一靠近,他就往后退。
很快他就坐到了云頂上飄落的輕紗之上,身子也因為突然被纏住猛然一顫,下一刻害怕的又往床邊爬。
眼見就要撞上床沿,醉須君先一步將人抱到懷中,伴隨而來的便是歲云暮驚恐地喊叫聲。
“不要!不要!”
他掙扎著去踢醉須君,試圖讓他放開自己,墨發(fā)凌亂的垂落在地,衣裳變得凌亂不堪,白凈的鎖骨清晰可見。
只是他掙扎了一會兒都沒能掙扎出去,張口去咬醉須君的手臂,死死地咬住。
醉須君只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疼意,但他沒有去在意,只是摟著歲云暮拍撫他的后背,一聲聲哄著他。
“沒事了沒事了,微云我是君和,沒事了,我在這里。”他將人緊緊抱在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歲云暮因為疲憊安靜下來,嗅到醉須君身上淺淡的香味,混沌地思緒清醒了不少。
但很快耳邊就又傳來了陣陣魔音,喊著他的名字。
“歲微云殺了他!歲微云殺了他!”
歲云暮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耳朵,本就疲憊的身軀也因為魔音變得愈發(fā)厲害,臉色慘白。
他快速搖頭,“出去!出去!出去!”撕心裂肺地喊著,同時還用手去砸自己的頭,試圖將耳中的那些聲音都砸出去。
醉須君看著他發(fā)瘋般的敲自己的頭,擔心他會弄傷自己,不得已只能攥住他的雙手按在懷中,又給他喂了一顆血丹,這才摟著他不斷安撫他。
貼著他的耳畔,一遍遍地告訴他沒事了。
可能是血丹起了效用,歲云暮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疲憊使得他很快便昏睡過去。
醉須君看到人昏睡過去,抱起將其放回到床上。
回身見殿門還開著,幾個小童還在外邊。
知道歲云暮的情況應該是被看到了,他安頓好歲云暮起身去了門口。
從小童的手上接過一碗米粥和湯藥,這才出聲叮囑,“不可將今日發(fā)生的事告知微云,可明白?”
他不想歲云暮知道這些,以免擾亂他的心神。
幾個小童點頭,沒有多留,拿著東西離開。
醉須君重新回了屋里,喂歲云暮吃了點粥就喂他喝藥。
湯藥苦澀,歲云暮昏昏沉沉地被苦醒,頓時咳嗽起來。
喉嚨中還有殘留的血腥味,很不好受,思緒也跟著清醒過來,想起了自己發(fā)瘋的一幕。
眼眸變得無神,竟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醉須君見他醒過來了,就是撇著頭似是不想喝藥。
他抱著人往自己的懷中靠了一些,這才輕聲道:“喝了藥就沒事了。”
歲云暮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心尖涌上來無邊的疼意。
想到剛剛他發(fā)瘋又咬了醉須君,并且還想自刎,虛弱的抬手摟上醉須君的頸項,依偎在他的懷中,艱難的出聲喚他。
只是出聲喚他,至于其他的他便再開不了口了,喉嚨干澀。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醉須君不知他心中所想,放下藥碗摟著他從被褥中出來坐在自己的懷中。
一手輕拍他的后背,一手撫上他的腹部輕輕揉著,用著輕柔的嗓音哄他,“沒事了,一切都有我在,別怕。”
歲云暮沒有出聲只是虛弱地依偎在他的懷中,眼底流露出悲痛,真的快撐不住了。
夢魘和魔音一直在折磨他,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醉須君見他沒有出聲便也不再出聲,只摟著他安撫他。
而之后的日子里,歲云暮發(fā)瘋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主脈也出現(xiàn)了無法壓制的狀況,只能依靠鬼人血。
每一次發(fā)瘋,歲云暮都會傷醉須君,就像是將他當做了仇人一般。
阿九幾次都想來找歲云暮,但都被醉須君攔住,就連小五都見不到歲云暮。
他知道歲云暮病了,從之前幾次離開時聽到寢殿內(nèi)傳來的慘叫聲知道歲云暮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所以他乖乖地沒有去吵歲云暮。
看著站在眼前的醉須君,他小聲地道:“爹爹會沒事的,對嗎?”
“恩,不會有事。”醉須君點頭出聲,隨后又道:“這兩天我會讓他們陪你,暫時就別過來這邊了,可以嗎?”
難得的,他出聲哄了阿九,知道這兩天歲云暮的情況讓阿九擔心了。
阿九點頭,轉(zhuǎn)頭又去看了一眼醉須君身后緊閉的屋門,他收回目光轉(zhuǎn)身離開。
醉須君見阿九離開頓時眼中的疲憊顯露出來,這幾天歲云暮根本無法入睡,只要入睡就會被夢境折磨,醒來時大多數(shù)都是神志不清。
只有吃了血丹后他才能勉強清醒一點,但大部分都是渾噩的狀態(tài)。
打發(fā)走了阿九,他推開屋門回去,看到歲云暮又躲到角落中,心疼得走過去。
看到歲云暮害怕的往后縮,他只能耐心的哄他,將人抱到懷中。
歲云暮蜷縮著身子沒有動,雙目無神,半句未能聽進去醉須君的話,耳邊都是魔音,一直喊著要他殺人。
殺誰,他不知道,只知道要讓他殺一個人。
是不是只要殺了那個人,聲音就會消失了。
也許是的,也許殺了他就會消失了。
正在這時,他聽到除了魔音以外有其他的聲音,但是他聽不出那是誰的。
下意識抬起頭,無神地看向眼前的人。
“我們吃藥好嗎?”醉須君看著抬頭的人,將一顆血丹遞過去準備喂他。
只是歲云暮并沒有去吃仍然是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人,耳邊醉須君的聲音又消失了,他只能看到醉須君開了口但是說了什么卻聽不到,都是魔音都是讓他殺人的聲音。
殺了他,殺了他就沒事了,殺了他!
腦海中回蕩著這些話,也許殺了他就沒事了。
殺了他,殺了他,快殺了他!
催促的聲音折磨著他,一遍遍讓他殺了眼前的人。
“微云?”醉須君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出聲喚他。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歲云暮突然抱住他的脖頸,隨即疼意涌了上來,還能感覺到血液滑過皮膚帶來的觸感。
這幾天歲云暮發(fā)瘋的時候都會咬他,所以他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為避免自己血液中的靈氣傷到他,他掐住歲云暮的下頜逼迫他松口。
感受到疼痛,歲云暮終于是松了口,可卻咬住了他的手。
醉須君見狀掐著他下頜的力道一收,使得歲云暮再次因為疼痛松開口,抱起他去了床上。
下一刻,一道銀光襲來。
他快速轉(zhuǎn)頭,就看到歲云暮的手上出現(xiàn)匕首,猛然就朝著他刺來。
無奈他伸手直接奪下,將人按在床上,扯下一側(cè)的紗幔將他的雙手綁起來。
看著歲云暮因為無法動彈而拼命掙扎,心疼不已,但也知道一旦松開歲云暮就會傷到他自己。
抱著他不斷地安撫他,同時又要喂他吃血丹,可歲云暮根本不肯吃,抗拒著劇烈掙扎。
掰開歲云暮的口,他就要將藥塞入他的口中。
可緊接著就被歲云暮再次咬住手指,不肯吃血丹,雙目通紅,看著醉須君的目光都是恨意。
醉須君心疼的不行,可他能做的就是喂他吃血丹,只要吃下血丹歲云暮就會清醒過來。
但不知是不是掙扎的實在是太過劇烈,剛將血丹喂進去,歲云暮就猛烈咳嗽起來,臉也漲的通紅。
看到這,他當即松開手將人抱起來拍撫他的后背,讓他把血丹吐出來。
“咳咳——”
歲云暮匍匐在醉須君的懷中劇烈咳嗽,終于在片刻后血丹混合著血水被吐了出來,染臟了床面。
“怎么樣?”醉須君擔憂地出聲。
可歲云暮卻是沒有一句回話仍然是不斷地咳嗽,終于是在片刻后他緩了過來,疲憊地縮到醉須君的懷中。
醉須君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喝,看著他漸漸恢復過來,捧著他的面龐輕聲道:“好點了嗎?微云?”
歲云暮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下一刻笑了起來。
也正是如此,醉須君知道歲云暮這是清醒過來了,抱緊他,“沒事了,沒事了,沒”
只是這話還未說完,他便感覺到背后傳來一陣劇痛,伴隨而來的還有歲云暮凄厲地聲音,“去死!去死,我殺了你!”
猙獰的話術讓他感覺渾身發(fā)冷,抬起頭就看到歲云暮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掙脫了紗布,手里拿著他的那把匕首。
匕首上的蓮花清晰可見,而刀刃上沾滿鮮血,刺眼奪目。
后背的疼意還在不斷涌上來,知道剛剛那一刀是歲云暮下的手,同時也知道剛剛歲云暮突然咳嗽是他裝的。
看到歲云暮眼中的瘋魔,知道他的神識已經(jīng)被完全支配,快速伸手去奪他手上的匕首。
而隨著他的搶奪,后背的疼意便愈發(fā)厲害,可見剛剛歲云暮那一刀下的手有多重。
他直接按住歲云暮的手,將那把匕首奪了過來,可還未等他將人捆起來就看到歲云暮的左手處開出一朵金蓮,緊接著金蓮化為匕首,以極快的速度瞬間刺入他的心口。
“微云!”他不可置信地出聲,人跟著往后退去。
但歲云暮已經(jīng)撲上來,墨發(fā)凌亂,面目猙獰,撿起地上掉落的另一把匕首再次往他的身上刺。
同樣的,再次刺入他的心口。
大片的鮮血瞬間染紅了的他的白衣,身體踉蹌再次往后退去。
歲云暮握著已經(jīng)被血水染紅的匕首,眼中瘋魔,大笑出聲,“終于死了,終于不會吵我了,去死去死,都去死!”說完松開手直接往外跑去。
“微云!”醉須君看到歲云暮往外跑下意識伸手去拉他,可因為胸口傳來的劇痛使得他抬手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并沒有碰到歲云暮。
抬步去追,卻見胸口的匕首化作金絲纏住他的心臟,頓時喉間涌上來一陣腥甜猛然吐在地面。
身子一顫,直接跪在地面,歲云暮的身影已經(jīng)入了桃林,漸行漸遠。
知道歲云暮現(xiàn)在神志不清,出去只會出事。
也不顧心口涌上來的劇痛,他抬手一揮,便見數(shù)不清的桃花往外飛去,隨即道:“攔住他!”
下一刻桃花落地化為一個個小童,朝著歲云暮離開的方向跑去。
醉須君捂著心口爬起身,撐著門框想要去追歲云暮。
可纏在他心口的金絲卻是再一次收緊,窒息也在頃刻間涌上來,眼前一黑猛然摔倒在地,鮮紅的血水瞬間朝著四周蔓延,地面已然鮮紅一片。
“主人!”幾個剛落地的小童看到醉須君滿身是血,當即上前去。
卻見醉須君已經(jīng)陷入昏迷,其中一名小童出聲,“快去喚藥師!”話落忙將醉須君帶回屋里。
另外幾個小童則去喚藥師,匆匆忙忙。
歲云暮出了院子就往外跑,耳邊又傳來了魔音,吵得他頭痛欲裂。
“別吵了,別吵了!”他瘋瘋癲癲地大喊,試圖讓那些魔音都消失。
可無論如何那些魔音都無法消失,反而還愈演愈烈,不斷地喊他的名字。
他痛苦地躲避,可那些聲音卻是一直盤旋在他的耳邊。
渾身發(fā)抖,腳下一滑從山間摔了下去,傳來一聲慘叫。
劇烈的沖擊在他摔入天池的瞬間渾身就像是被碾碎了一般,傳來蝕骨般的劇痛。
這還未完,冰冷的池水灌入他的口中,整個人被天池水淹沒。
思緒混沌之下,掙扎著想從水中出去。
可卻毫無辦法,反而被池水帶著往下游沖,很快被沖下瀑布,身體撞在周邊的巖石,腹部涌上來一陣劇痛,隨即嘔出一口鮮血。
沒一會兒的時間,他的身上就已經(jīng)被不少的尖銳石塊劃出數(shù)不清的傷口,鮮血淋漓。
他也因為劇痛漸漸地沒了力氣,直到被沖上岸好一會兒他都沒有起來。
河灘邊泥濘不堪,鮮血染紅他的衣裳,整個看起來狼狽不已。
而耳邊的魔音還在不斷傳來,折磨他的心神。
渾身都好疼,疼得他連手指都在顫抖。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他蠕動著唇瓣出聲,眼中神色暗淡。
直到片刻后,他才從地上爬起來,嘴里仍然是一直念著。
身形憔悴,起身時都險些站不穩(wěn),下一刻才顫微著往前走。
衣裳早已凌亂不堪,墨發(fā)披散,還染著大片的泥土。
而他就像是不知道這些般,只是拖著步子往前走。
山下小溪流邊,兩個小童正蹲守在那兒捉魚吃。
突然聽到一側(cè)桃花林內(nèi)傳來動靜,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去,就看到一個滿身
泥污的人搖搖晃晃從林間走出來。
白衣被染臟,還有鮮血殘留,看得人心驚。
小童嚇得往后退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從他們記事開始,家中便一直告知有關鬼人的事,他們雖從未見過但聽久了叮囑久了,自然也將這些都記在心里。
猛然看到這么個看不清面貌的人出現(xiàn),便將其當成是鬼人,躲到樹后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歲云暮搖搖晃晃地出了桃林,沿著河流繼續(xù)往外走。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他不斷地念著,雙目無神,猶如行尸走肉般漸漸消失在眼前。
兩個小童看著人離開,這才匆匆忙忙地跑回家中。
不知是走了多久,歲云暮已經(jīng)離開了瑤臺仙境,仙境周圍也有幾處村落。
有不少村民正在河邊洗衣,猛然看到歲云暮渾身血污的出現(xiàn),將其認作了鬼人紛紛離開河邊。
等他們再回來的時候又多了不少的村民,手里還拿著不少的武器。
“別過來!別過來,離開這里!”
吶喊聲傳來,里邊兒還帶著幾分恐懼。
歲云暮無神地抬頭,下一刻一塊石頭被扔了過來,就砸在他的頭上。
頓時額頭上有鮮血涌了出來,竟是被砸開了一個口子。
本就已經(jīng)被泥污染臟的面孔,因著鮮血變得愈發(fā)恐怖,連他的容貌都被完全遮住。
驅(qū)趕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他茫然地看著那些凡人,似乎是想要認出這些人是誰。
只是他的思緒此時混沌一片,耳邊魔音更是不斷摧殘折磨他,讓他根本無法分辨更分不清自己是何人。
終于是在片刻后,他拖著步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一步步。
未穿鞋襪的雙足也因為剛剛從山上滾下來被劃開了不少口子,現(xiàn)在又踩在碎石上,不過片刻間,腳上就已經(jīng)遍布鮮血。
隨著他的走過,地面還留下了鮮紅的血水。
漸漸地,他的身影消失在村民們的眼中。
*
瑤臺仙境內(nèi),醉須君臉色慘白的被安置在床榻上,胸口的位置有大片的血還在不斷滲出來,白衣已然被染成了血色,觸目驚心。
穆云煙坐在床邊正在為他處理傷口,將衣裳脫下后便看到胸口的血窟窿。
有兩個,傷口位置非常接近,且用到的利器相同。
只是此時卻找不到傷他的利器,而床榻四周也有許多的鮮血。
她來不及去想那些,只快速為醉須君喂下續(xù)命丹,然后去止血查看傷口。
也是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問題,神色一怔轉(zhuǎn)頭去看站在一側(cè)的白江陵。
“怎么了?”白江陵見穆云煙轉(zhuǎn)頭看向自己,以為是醉須君的傷有什么問題,擔憂不已。
此時他有些慶幸,慶幸當初他們在談論陰陽地一事時,醉須君在他的手上留了媒介,一旦他出事媒介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那時候也只是猜測醉須君在陰陽地遇到的幻境可能是數(shù)年后,而那個時候他醉須君已經(jīng)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并不知道。
但無論是真是假,他們還是留了一手,沒想到真的一語成箴。
第 147 章
穆云煙看著白江陵, 薄唇緊抿,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白江陵自然看出來了,又掃了一眼昏迷中的醉須君, 沉默片刻,他道:“是不是與歲云暮有關系?”
來時就沒有看到歲云暮,而醉須君又莫名在瑤臺仙境內(nèi)出事, 他并不覺得鬼道的人能入瑤臺仙境,哪怕瑤臺仙境的主脈已經(jīng)消失。
且他在當初醉須君提陰陽地的事時就有過猜測,若醉須君真的出事了, 能動手傷他的, 很可能是歲云暮。
雖說這并不可能,但卻也是最靠近真相的一步。
現(xiàn)在穆云煙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便又讓他想到了這個猜測,猜測醉須君身上的傷是他動的手。
穆云煙仍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直到片刻后,她才點頭,“前輩的傷是用匕首傷出來的, 而且被刺了兩刀,而前輩的體內(nèi)有先者的伴生蓮,現(xiàn)在還死死纏著前輩的心脈。”
雖然她并不想這么猜測, 但依照醉須君體內(nèi)伴生蓮的情況, 動手的可能就是歲云暮, 而且還是下了死手,是要置醉須君死地。
她不知道兩人發(fā)生了什么, 現(xiàn)在歲云暮也不見了, 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能救嗎?”白江陵出聲,目光落在醉須君的傷口上, 看著那兩道血肉模糊的刀口子,眉頭緊皺。
至少,至少先把人救回來。
穆云煙點頭,“只是前輩失血過多且傷及心脈,估計沒那么快能醒,主事,前輩這幾日曾與屬下提過先者的情況,引魔種沒有完全壓制還是在成長,這期間先者出現(xiàn)過神志不清分不清人的情況,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傷了前輩。”
若要說歲云暮故意傷的醉須君,她根本不相信,她看得出歲云暮對醉須君的感情,不可能故意傷到醉須君。
但若是因為神志不清的時候,那便解釋的通了,引魔種每日都在折磨歲云暮,前面幾次也有傷到醉須君的時候。
但那幾次都只是小傷,絕非今日這般嚴重,而現(xiàn)在歲云暮又不知去了何處,實在是擔心。
白江陵又哪里不清楚,看著醉須君片刻,他道:“先治惟桑,其他的等他醒了就能知道,歲云暮我已經(jīng)讓人去尋了,只要他沒有離開瑤臺仙境的范圍很快就能找到,就怕”
就怕歲云暮已經(jīng)出了瑤臺仙境,那就難找了。
歲云暮身上有主脈,主脈本就是為了保護瑤臺仙境,除了醉須君外誰也尋不到。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他能取醉須君的血找一找。
但為了壓制歲云暮體內(nèi)的引魔種,他身上幾乎已經(jīng)是沒有靈氣,所有的一切都被主脈壓制,這樣就算是有醉須君的血都沒用。
也就是說,只有醉須君能找。
現(xiàn)在只希望歲云暮神志不清下沒有離開瑤臺仙境,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鬼道多的是人想要殺歲云暮,他的靈氣仙息都被控制,又神志不清,一旦被發(fā)現(xiàn),必死無疑。
穆云煙點頭,不再去詢問,開始處理醉須君身上的傷。
伴生蓮嵌入心脈,處理起來花費了不少的時間,但好在兩人是道侶,伴生蓮對醉須君的氣息還算熟悉,不至于瞬間就毀了他的心脈。
他們趕來的及時,現(xiàn)在伴生蓮還能
處理掉,再晚些就沒有辦法了。
白江陵就站在邊上看著,越看眉頭就皺的越緊。
又過片刻,外邊傳來了聲響,幾個小童以及幾名弟子跑了進來。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幾人快步上前,詢問道:“如何,人找到了嗎?”
“沒有。”為首的弟子搖頭,緊接著又道:“我們已經(jīng)將整個瑤臺仙境都找遍,沒有找到先者的蹤跡,不過山下有兩個小孩說是看到過鬼人來過這里,主事,先者會不會被鬼人帶走了?”
白江陵一聽鬼人眉頭緊皺,隨即搖頭,“不可能,這里是瑤臺仙境的范圍,鬼人進不來。”
哪怕現(xiàn)在主脈沒了,但只要醉須君一日還活著,鬼人就無法動瑤臺仙境,更別說靠近瑤臺仙境。
那么,會出現(xiàn)在山下的很可能就是歲云暮。
猛然意識到這,他道:“去周圍找找,他可能往外走了。”
至于歲云暮要去什么地方,他想不出來,只希望他別走得太遠。
“是。”幾人點頭,快速離開。
幾個小童并沒有離開,他們是聽命醉須君,之前醉須君讓他們?nèi)プ窔q云暮,可是剛出去歲云暮就不見蹤影了。
現(xiàn)在只能等醉須君的話,來明確他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白江陵看著幾個小童,知道他們聽命醉須君,也知道他們現(xiàn)在回來,在這之前肯定是按照醉須君的命令行動。
他轉(zhuǎn)頭又去看了一眼醉須君,確定他暫時沒有事他才出了屋子,還讓幾個小童跟隨。
關上門后他看向幾個小童,道:“說說當時的情況?”
幾個小童互相看了看,然后較為年長的小童上前,恭敬地行禮,隨后他道:“回主事,主人只讓我們?nèi)プ纺俏唬烤拱l(fā)生了什么我們并不知道。”
“可有追上?”白江陵再次出聲。
年長的那位小童搖頭,“沒有追上,出去后就沒有看到那位,但是在天池邊發(fā)現(xiàn)了他的腳印,可能”
后邊的話他有些不敢說,從寢殿院外摔入天池,天池往后就是瀑布,這么摔下去兇多吉少。
而且他們也去瀑布那兒找過,沒有找到歲云暮。
如此,他又道:“我們?nèi)テ俨枷抡疫^,沒有找到那位。”
“天池通何處,可過山下的那幾戶人家?”白江陵對瑤臺仙境了解并不多,只是來過幾次而已,甚至他都不知道屬于瑤臺仙境范圍的山腳下還住著凡人,這些還是剛剛前來匯報的弟子提到了他才知道。
而從他們口中的信息來看,如果天池過那幾戶人家,那兩個小孩看到的人應該就是歲云暮。
在看到眼前的童子點頭后,他知道那人確實是歲云暮。
既然歲云暮出現(xiàn)在那個位置,他離開的方向應該也只會在那一塊。
意識到這,他道:“沿著天池走,他應該就在周邊。”
“是。”幾個童子點頭,快步離開飛身化為云鶴直入云霄,最后消失在天際。
白江陵又回了屋中,走到床邊看向穆云煙,“怎么樣?”
“伴生蓮我已經(jīng)消去,但是什么時候醒,不知道。”穆云煙為醉須君綁上紗布,剛剛那么一番耗損靈力,她起身時感覺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wěn)。
好在白江陵就在旁邊,伸手扶住,他道:“先去休息一下吧。”
“好。”穆云煙點頭,轉(zhuǎn)身去了桌邊坐下。
但也沒有坐多久,休息了一會兒她就去熬藥。
此次醉須君受傷嚴重,湯藥自是不能免。
出門時注意到不遠處的柱子邊有一道小小身影,似乎是在看到她出來,小身影立馬躲了起來。
有些疑惑,她走了過去。
很快她就走到了柱子邊,看到阿九蹲在地上,懷里還抱著小五。
不解阿九怎么蹲在這里,她詢問道:“阿九,你怎么在這里?”
阿九抬起頭,眼眶微紅,他道:“云煙姐姐,那個壞爹爹他傷的嚴重嗎?”
“先者?”穆云煙只當他問的是歲云暮,畢竟在道門時他就一直吵著鬧著找歲云暮,后來他就被醉須君帶來瑤臺仙境了。
她過來的幾次都有看到阿九,知道阿九說的爹爹是歲云暮。
只是下一刻卻見阿九搖搖頭,目光則盯著醉須君所在的位置,知道他說的爹爹是醉須君。
雖然有些詫異阿九會喊醉須君爹爹,但她并沒有多想,畢竟醉須君是歲云暮的道侶,阿九喊醉須君一聲爹爹卻也是說得過去。
她搖搖頭,“沒事,很快就能醒了。”
避免他擔心,所以只是簡單提了一句。
阿九乖乖點頭,隨后又道;“那我爹爹他去哪里了?”
知道阿九這回說的是歲云暮,穆云煙伸手摸摸他的腦袋,道:“你爹爹有事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別擔心,好嗎?”
“恩。”阿九點頭,目光又落在不遠處的屋門。
不知再想什么,他轉(zhuǎn)頭去看穆云煙,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裳,小聲道:“那阿九能去看看爹爹嗎?”
雖然他討厭壞人醉須君,但是誰讓爹爹喜歡。
爹爹有事出去了,壞人又受傷了,他要替爹爹照顧好,不能讓大壞人出事。
穆云煙點頭,“去吧,但是不要吵他。”
說完下一刻,她的目光看到了阿九手里抱著的小五。
知道小五是歲云暮的紙人,現(xiàn)在他們找不到歲云暮,也不知道小五能不能找到。
再怎么說都是以歲云暮的靈氣來滋養(yǎng)生出靈識的,也許會有一定的感應。
想到這里,她道,“阿九,姐姐和小五有話說,能不能讓小五留下?”
阿九聽著低頭去看懷中的小紙人,見小紙人也抬頭看著自己。
他乖乖點頭,將小五遞到穆云煙手上,“仙子姐姐給你。”
“謝謝阿九。”穆云煙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這才讓他去屋里。
待阿九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她低頭去看手上的小五,道:“你能找到你家主人嗎?”
小五點頭,下一刻快速飄了出去,一路朝著桃林間飄去。
穆云煙見狀,快速上前。
在到院門口的時候,看到有兩名弟子進來,是剛剛?cè)ニ褜さ钠渲袃蓚弟子。
穆云煙看到他們,當即出聲,“跟上小五,他能找到先者。”
她此時沒辦法出瑤臺仙境,醉須君還沒醒,至少要等到他醒來。
兩名弟子順著穆云煙的目光抬起頭,就看到一張紅色小紙人往外邊飄去,點頭快速跟上。
見小紙人到了院外山崖邊,順著山崖直接飄入天池中。
跟隨過來的兩名弟子見狀互相看了看,縱身一同躍入天池。
下一刻見兩道銀光閃現(xiàn),銀光消失便見兩把青光劍出現(xiàn)在他們的腳下,御劍跟隨。
在小五到瀑布下時卻停住了,不再是飛行而是在地上跑,一邊跑還一邊巴拉地上的枯枝,尋找著什么。
兩名弟子見此也沒有底,但穆云煙都這樣說了,想必是有辦法的。
很快,他們就到了距離瑤臺仙境并不遠的村子中。
天色陰沉,似是快要下雨。
小五跑到一塊沾著血的小石頭前,圍著小石頭轉(zhuǎn)了一圈才抬頭去看兩名弟子,叮叮當當悅耳的聲音傳來。
只是兩人沒辦法聽懂它在說什么,但依照它一直圍著那塊小石頭,以及前面一路過來時的模樣。
當時小五就會圍著歲云暮碰過的東西,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清楚這小石頭和歲云暮有關,他們俯身看去,見石頭上有血。
轉(zhuǎn)頭互相看了看,兩人都皺起眉,隨后道:“先者可能受傷了。”
話落,他們又去看小五,正要開口,下一刻卻聞一聲雷鳴,噼里啪啦的雨聲隨即傳來。
地面本就濕漉,此時下起大雨愈發(fā)的泥濘。
大顆大顆的雨水直往身上落,小五慌忙將小石頭拿起塞到自己的口中藏了起來。
兩名弟子看著突然下雨心中很是不安,收回目光他們再次看向小五,道:“能不能探到先者的氣息?”
小五捂著嘴巴四處看了看,隨即點頭往前面跑去。
雨越下越大,雷電聲交加,讓人不寒而栗。
小五并未跑多遠就停下了,雨水遮蓋了歲云暮僅剩下的一絲氣息。
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在原地繞圈。
兩名弟子一見,忙出聲詢問,“出了什么事?”
小五雙手晃動隨即還搖頭,叮叮當當?shù)芈曇魝鱽恚吹贸鍪欠浅5慕辜薄?br />
這讓兩名弟子也同樣焦急萬分,歲云暮眼下是什么狀況也未知,還下起雨,實在是擔心。
只是他們聽不懂小五在說什么,不僅僅是他們聽不懂,恐怕是只有歲云暮和醉須君才能聽懂。
不過它們從小五的動作中看出了一些,應該是找不到了。
眉頭緊皺,看著小五,兩人詢問出聲,“是不是找不到了?”
小五點頭,它雖然是歲云暮所造,與伴生蓮一樣是依附于歲云暮。
但現(xiàn)在歲云暮體內(nèi)所有氣息都被
主脈所藏,它能找到這兒也僅僅是因為感知,歲云暮離他越近它感知的便越清楚。
可現(xiàn)在突然下雨,剛剛微弱的感知這會兒全消失了,它也知道歲云暮應該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但它不知道怎么和這兩人解釋,急的在原地直繞圈。
兩名弟子見狀也不再繼續(xù)詢問,抱起小五就往前去。
這兒是村子,歲云暮既然從這里過,那肯定會有人看到,找個人詢問情況。
小五窩在弟子的懷中,從口中又取出剛剛藏起來的小石子。
很重,它這么捧著有些捧不動。
但它能很清晰感覺出這上面的血是歲云暮的,可除此之外便再也探不出什么了。
兩名弟子并未去別處,只就近找了一戶人家詢問。
因為下雨,屋門緊閉,屋外更是靜悄悄的。
兩人到了院中,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后才去了門前。
磕磕磕——
伸手敲門后,他們道:“屋里可有人,我們是道門弟子,有事詢問,麻煩開一下門。”
不知是因為雨下的太大沒有聽到,還是出了什么事,他們能很清晰的探到屋中人的氣息,可屋里卻一點響動都沒有。
這讓兩人很是不解,互相看了看才又再次伸手敲門。
等了一會兒,見仍然是沒有人出聲,他們準備去下一家詢問。
索性屋里他們并未探到什么危險,也許是怕他們吧,并未多留準備去下一家。
頓時屋外靜了下來,屋里的幾人仍然是死死地盯著門外,一直等到片刻后見外邊都沒有傳來動靜,邊上的男子看向自己的妻子,“你們留在這里,我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事你們就逃,不要管我。”
“夫君!”妻子下意識去攥男子的手。
只是男子卻是撇開了她,示意她一定要離開。
自從之前看到鬼人后,他們便躲回了家中,根本不敢出門。
現(xiàn)在又有人突然出現(xiàn),還稱什么自己是道門的人,若是沒遇到鬼人之前他們到也會信,但鬼人剛離開沒一會兒,他們根本不敢相信。
男子到了門邊,小心推開門瞧了瞧。
見外邊大雨瓢潑,但并沒有看到什么人。
只當他們已經(jīng)離開,男子正要將門關上,但下一刻卻見一雙手快速抵在門上。
這一幕來的實在是太快,男子被嚇得慌忙關門。
可也不知是太害怕還是怎么了,竟然關不上,下一刻他出聲,“別殺我們,求你別殺我們!”
門外站著的兩名弟子互相看了看,大概知道為什么他們明明在里面可卻不敢出聲也不敢開門了。
當時是準備離開,但聽到里邊兒說話并且要來開門了,他們就多等了一會兒。
聽著男子驚恐的聲音,為首的弟子出聲,“別怕,我們是道門的弟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男子仍然驚恐萬分,聽著外邊再次提到道門,竟然也有了一絲外面的人真的是道門弟子。
畢竟,如果是鬼人,哪里會和他們好好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小聲試探,道:“真的是道門的弟子?”
“正是。”為首弟子出聲。
也正是如此,男子和屋中的幾人才真的松了一口氣,小心開門。
他并沒有立馬將門完全打開,只開了一條小的縫隙張望門外的人,然后就看到兩名身著藍衣的道門弟子站在門口。
再看兩人腰間的配飾,是一枚云雀玉佩,上邊寫著云起山。
他聽過云起山,上邊就有仙人。
當即知道外邊的人真的不是什么鬼人,他這才打開門,看著門外的弟子道:“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鬼人。”說著眼眶都有些紅。
他們躲在這一處小村莊數(shù)年,期間沒有見到什么鬼人,但村中的人都是從外邊逃過來的,都是見過鬼人的。
所以很清楚,鬼人出現(xiàn),他們肯定是活不了了。
想到這里,他又道:“仙人,你們是不是來殺先前的那只鬼人,它往那邊去了,你們快去殺了它!”話落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鬼人?”兩名弟子互相看了看,此地是瑤臺仙境周邊,一般鬼人都不敢靠近,哪怕此地離瑤臺仙境有一段距離,但也足夠讓鬼人畏懼。
且他們在瑤臺仙境山下時也曾聽到兩個小孩說見到了鬼人,當時便猜測他們說的是歲云暮,現(xiàn)在小五又追到這里,很可能眼前男子說的鬼人也是歲云暮。
“是,那鬼人渾身都是血,一張臉都看不出模樣了,仙人你們可一定要把它除掉。”男子想到先前看到的鬼人就害怕,那模樣實在是可怕。
渾身濕漉漉的也不知是從哪里爬出來的,衣服上都是血,臉上則是被泥土血水覆蓋,根本看不出面貌。
兩名弟子聽著他的話眉頭皺的極緊,從看到那顆帶血的石頭時他們就猜測歲云暮受了傷,可現(xiàn)在聽著眼前人的話,歲云暮怕是傷的很重。
想來也是,歲云暮是從天池摔下去的,期間又遇上瀑布,天池下游石堆眾多,恐怕那些傷就是這時候留下的。
必須盡快尋到人,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他們并未多解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便直接迎入雨幕朝著村口的方向追去。
村子再往外便是崇山峻嶺,期間他們沒有再遇到什么村落,沒辦法找人詢問只能按照可行走的小道去找人。
雨下的越來越大,天也漸漸暗了下去。
找了一天他們都沒有找到歲云暮,甚至在想歲云暮是不是已經(jīng)離開這一塊區(qū)域去了別處。
連再瑤臺仙境周圍尋找都已經(jīng)是極難,若是去了別處,怕是更難尋找。
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兩人是根本不敢停留,仍然是四處尋找。
而在他們不遠的山林間,一道身影緩步而來,似是受了傷,搖搖晃晃好似隨時都會摔倒。
一襲白衣都是泥污,低垂著頭宛若行尸,搖晃著走在山林間。
下一刻他直接摔在地上,地面濕滑,竟是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山林間樹木眾多,后背撞在樹干上,疼得他蜷縮起來。
“歲微云你是個懦夫,你不敢殺他,你就是個懦夫。”
“你忘記你師兄師姐們都是怎么死的了嗎?你連為他們報仇都不敢,你真沒用,你應該去死,你才應該死!”
“歲微云你這個廢物!”
魔音一直盤旋在他的耳邊,每一句都是
在折磨他,好似只有死了才能解脫一般。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潰地出聲,“我沒有,我沒有!”
第 148 章
“你有, 你貪生怕死,你不敢,你都不敢回不塵山, 歲微云你就是個膽小鬼!”
“你要是敢為什么還活著,當初他們死的時候你就該一起死了,你怎么對得起不塵山的弟子, 歲微云你這個膽小鬼!”
“我沒有,我沒有,師尊徒兒沒有, 師尊徒兒沒有, 徒兒不是不敢回不塵山,徒兒不是不敢回。”歲云暮捂著耳朵不斷搖頭,不斷地反駁。
不是不敢回不塵山,他不是不敢回
但很快他卻是愣住了,他真的在害怕,他怕回不塵山,怕會看到師尊失望, 怕看到師兄師姐們渾身都是血的樣子。
他真的好怕,真的好怕。
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個膽小鬼, 這么多年都沒有為師尊報仇, 自己就是個膽小鬼!
“師尊”他絕望地出聲, 嗓音壓抑還帶著哭聲。
自己就是個膽小鬼,膽小鬼, 死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死的應該是自己!
可是他現(xiàn)在還不能死,他要報仇, 殺了諸岱,殺了諸岱,殺了他!
“諸岱,諸岱,諸岱”
他麻木地喚著,雙目無神,下一刻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繼續(xù)往前走,而嘴里則一直念著諸岱的名字。
隨著他的腳步,地面留下了一個個血腳印。
但很快雨水便將腳印全數(shù)沖刷,到最后什么都沒有留下。
他的眼前出現(xiàn)一道裂縫,黃沙遍地,裂日高照。
茫然地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裂縫,他緩緩走了過去。
踏上黃沙的瞬間便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陣灼燒后的熾熱,可他仿佛根本就感覺不到一般,拖著步子往那一望無際的沙漠走去。
鮮血染紅了黃沙,最終又被黃沙一點點覆蓋。
濃烈的鬼氣快速從裂縫中涌出,驅(qū)散了四周殘留的仙息,隱約間好似還能嗅到一絲血腥味。
原本被抱在懷中的小五瞬間便感知到了從裂縫中溢出來的鬼氣,而這其中還摻雜著歲云暮的氣息,知道歲云暮就在那邊。
它快速從弟子的手中掙脫,飄向氣息溢出來的方向。
“小五!”兩名弟子看到小五離開當即喊出聲,同時他們也探到了鬼氣,大驚。
按說這個位置是瑤臺仙境的周邊,不可能會有鬼氣才是。
可現(xiàn)在卻有了,只可能是有鬼人出沒。
看到小五飄走,知道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歲云暮,而那個方向正是鬼氣漫出來的位置。
擔心歲云暮會碰上鬼人,他們不敢停留,快速追了上去。
豆大的雨點落在小五的身上,小小紙人沒一會兒就濕透了,變得不堪一擊。
但它沒有停下,終于在片刻后看到了已經(jīng)步入裂縫中的歲云暮,叮叮當當?shù)剽忚K聲傳來,它快速穿過裂縫。
也是在這時,裂縫愈合,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名弟子看到消失的裂縫大驚,以及剛剛那一閃而過的身影,知道那一定是歲云暮。
原本以為是鬼人闖入了此地,卻沒想到竟然是歲云暮開了鬼道的傳送,竟是獨自入了鬼道!
“現(xiàn)在怎么辦?”邊上的弟子出聲。
鬼道入口千變?nèi)f化,每一次開啟都會出現(xiàn)在不同的方向,并且以他們的實力也根本找不到鬼道可以開啟的位置。
歲云暮入了鬼道,而小五也跟著過去了。
另一個弟子緊皺眉頭,隨后道:“先回瑤臺仙境將此事告知主事,小五既然跟在先者身邊那尋起來便會好尋許多,我們先回去。”
“好。”
兩人快速離開此地,徑自回了瑤臺仙境。
*
小五進入鬼道后便因為身體破損摔在黃沙中,眼下它沒有歲云暮的靈氣支撐,它的這具身體碰到水就同尋常的紙碰到水沒什么區(qū)別,軟趴趴的,一側(cè)腰腹的位置還缺了一個口子。
它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抬頭看向走在前面的歲云暮,拖著殘破的身軀往前面爬。
所幸鬼道內(nèi)氣候炎熱紙人身上的雨水很快就被蒸干,它也終于能自由行走,輕飄飄的飄向歲云暮的身邊。
趴在歲云暮的衣裳上,它一點點爬到歲云暮的肩頭,然后就聽到他一直在念著什么。
可是它聽不清楚,只能趴到歲云暮的耳邊,試圖與他說話。
奈何它說了許多歲云暮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仍然是漫無目的地在沙地中行走。
它又爬到歲云暮的面上,想要他看自己。
可很快它就發(fā)現(xiàn)歲云暮的雙目空洞,面上遍布泥漬鮮血,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狼狽。
也在這時,歲云暮的腳下傳來了動靜,隨即又傳來一道怒喝聲。
“哪個不長眼的,沒看到老子在這里,還敢往上踩,老子宰了你!”
下一刻,腳下沙土震動,一只渾身布滿粘稠血液,面目猙獰的鬼人從沙土中躍出,手持長刀。
歲云暮也因為鬼人突然出現(xiàn),整個人被掀翻摔入沙土之中。
黃沙黏在他的臉上,將本就不堪的面容遮蓋的愈發(fā)丑陋,雙目仍然是無神,嘴里念著諸岱。
小五跟著摔出去,滾到了沙地中。
滾了一圈它匆忙從地上爬起來,快速撲倒歲云暮的跟前,伸著小手攔在他的面前。
紙人小小一個,伴隨著漫天黃沙,仿佛隨時都會被吹走。
鬼人并沒有看到小五,即使看到了也不會在意。
它盯著倒在地上沒什么動靜的人,半張臉都埋在黃沙中,一身衣裳遍布鮮血,還有不少衣料被石塊割開露出里邊兒血淋淋的傷口。
竟然是個人!
“沒想到運氣還不錯,出來巡邏還能碰到活人,哈哈哈!”它大笑出聲,扛著長刀過去。
要知道它們抓到的凡人雖然多,但嘴也多,它根本分不到幾勺,有時候連湯都混不到。
沒想到今日出來,居然還能碰到送上門來的活人。
就是可惜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瘦,估計也吃不了多少肉,也許煮了能多吃點,還能喝湯。
它可不會傻傻的將人帶回去,不然到時候它連口湯都喝不到,更別提活人血了。
貪婪地看著地上的人,下一刻它舉起刀朝著歲云暮的身上砍去。
小五見狀慌忙飄過去,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去擋。
雙手扛著刀刃,這才沒有砍到歲云暮的身上。
鬼人察覺到了刀刃處傳來的助力,眉頭一皺低眸看去,然后就看到距離歲云暮只有一拳頭的位置有一道小小身影扛著它那把刀刃,難怪動不了。
“什么東西?”它皺著眉將刀收回看向小五,伸手一把將其扯過攥到自己的面前。
小五下意識掙扎,試圖從它的手中掙脫出去。
鬼人也沒見過這東西,但隱約間能從上面感受到一絲仙息,應該是那些道士的東西。
它最是厭煩那些臭道士,若不是道門,它們早已經(jīng)將整個人境拿下,那些凡人也早成了它們的奴隸,也不至于它們現(xiàn)在連吃口肉都費勁。
下一刻,它直接動手將小五折中撕開,之后又撕成了數(shù)片,隨意扔在地上。
黃沙瞬間將小五掩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它不屑地看著已然消失的小五,還以為道士的小東西會有點實力,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
就是它有些疑惑,臭道士的東西怎么在這里,而且剛剛那模樣像是在保護地上的人。
只是它也沒從地上的人身上探到什么仙息,分明就是個普通人。
不管了,先殺了再說。
它也懶得去想那些,先吃上一頓再說。
于是它再次動手,準備殺歲云暮。
可刀才下去竟是又出現(xiàn)了助力,這接二連三頓時惹怒了它,厲聲咒罵一句也不再理會手上力道一施徑自砍向歲云暮的胸膛。
但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是根本動彈不得,甚至連刀都提不起來。
它快速低頭看去,就看到剛剛還沒什么動靜的人此時竟用手緊緊攥著刀刃,掌心處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就連刀刃上也是鮮血淋漓。
下一刻歲云暮睜開眼,雙眸暗淡無光,可卻看得人心生寒意。
還未等它做出反應,眼前殘影一晃,胸口傳來劇痛,濃烈的血腥味也隨之而來。
眼中布滿驚愕,低頭看去,就看到自己的心口被貫穿,此時鮮血正不斷地涌出來,大片大片的,黃沙上很快就被染紅。
抬起頭看到歲云暮就在自己的眼前,低垂著頭,而他的手此時就在自己的心口。
很快歲云暮有了動作,只見他退開身,手上赫然出現(xiàn)一顆血淋淋的心臟,似乎還能看到心臟正在跳動。
下意識它伸出手,張口想要出聲,可卻只有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它的口中涌出來。
也是在這時,歲云暮直接將它的那顆心捏碎,便看到鮮血肉沫黏在他的手上,還有許多掉落在黃沙中,看得人心驚。
而他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般緩緩從地上站
起來,踩著虛浮的步子繼續(xù)往前面走。
“諸岱諸岱”他輕聲念著,垂落在身側(cè)的手染滿鮮血,還能看到殘留的碎末。
血水此時正順著他的指尖落下,隨著他的走過,黃沙上留下幾滴鮮血。
但很快,這些鮮血便被席卷而來的黃沙所淹沒。
鬼人仍然站在原地,下一刻長刀從它的手中脫落,緊接著人也跟著跪在黃沙中,最后直接撲入黃沙中,再沒了動靜。
鮮血染紅了沙地,直至被黃沙掩埋。
烈日高空,黃沙漫天。
在這時,鬼人不遠處的沙堆中又傳來了細微的動靜,緊接著一張小紙片從沙土中爬出來。
小紙片四下晃了晃,看到歲云暮已經(jīng)走出極遠的位置,焦急萬分開始在沙土中一陣刨弄,終于挖出來剩余的幾張紙片。
它從口中翻出一碗漿糊,隨意將紙片給粘起來才轉(zhuǎn)身去追歲云暮。
不過才跑出幾步之外它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又回了鬼人的位置,伸出小腳狠狠地在鬼人的臉上一踹,這才去追歲云暮。
由于身體損壞,漿糊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尤其是它身上屬于歲云暮的靈氣在逐漸消失,只能邊追邊捂著自己的身體避免被狂風吹跑。
搖搖欲墜下,過了有好一會兒它才追上歲云暮,順著他的衣裳往上爬,好幾回都差點被風吹下去。
爬到歲云暮的肩膀上,它知道歲云暮的情況并不對,這回沒有再去吵他乖乖地窩在歲云暮靠近后頸處的位置。
扒著他的頭發(fā),又用漿糊開始黏自己被風吹的破損的身體。
歲云暮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疲倦,哪怕腳已經(jīng)被磨出數(shù)不清的血痕他都沒有停下。
期間又遇到不少的鬼兵,大多都死在他的手中,只一兩個逃出生天。
這讓留在陰陽驛道內(nèi)的眾多鬼兵生出了幾分恐懼,不由便想到了當初歲云暮暫留在鬼道內(nèi)的數(shù)年間,不知多少鬼兵死在他的手上,更有護法堂主。
現(xiàn)在默然又出現(xiàn)一人,實在是難不往歲云暮的方向想。
不過鬼道內(nèi)出沒的道者除了歲云暮外偶爾也會有其他人,但大部分道門弟子都不會停留鬼道,鬼道內(nèi)靈氣稀缺反而鬼氣肆虐,無法助他們修煉。
而此等濃郁的鬼氣不但不能助他們修煉,甚至還會損傷他們的修為,這也是為何他們第一反應想到的是歲云暮,因為只有歲云暮那個瘋子在鬼道內(nèi)逗留了數(shù)年。
坐在主位上的護法聽著邊上小兵的匯報疑惑地側(cè)眸去看它,緊接著道:“你的意思是,今兒動咱們兄弟的是歲云暮?”
“屬下也不確定,但應該就是了。”小兵其實也不敢確定,但只有歲云暮那個瘋子才會一直逗留在鬼道,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而且看逃回來的兄弟,一個比一個慘,缺胳膊斷腿沒一個是好下場。
那些死了的更是慘,挖心分尸,總之全搭在那兒了。
現(xiàn)在它到是慶幸自己是明日執(zhí)勤,不然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死在歲云暮手上了。
可躲得了今日也躲不了明日,只要歲云暮不死,它明日執(zhí)勤還是可能碰上歲云暮。
也不是沒想過帶人去殺歲云暮,可是它們這些個蝦兵蟹將哪里是能動歲云暮的,上去也是送死。
突然,它又想起來逃回來的兄弟說的事。
它看向三護法,道:“三護法,逃回來的兄弟說那個人有些不太對,像是受傷了。”
雖然不確定那人是不是歲云暮,可若真是呢,而且聽逃回來的兄弟的意思人估計是受傷了,并且傷的還挺重。
“受傷了?”三護法應聲道。
小兵點頭,緊接著又道:“可能傷的還挺重,三護法咱們要不要去看看,萬一是歲云暮,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也許是殺他的好機會。”
“哼!”三護法冷哼一聲,然后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我出頭去殺了那個人。”
話落,他從座椅上起身緩步下了臺階,看著外邊的黃土沙,又道:“不過確實是可以去看看,依你的意思那個人受了重傷,那現(xiàn)在就是殺他的好時機,不管是不是歲云暮,敢入鬼道就要那些臭道士有來無回,可若是歲云暮,那你便是立功了。”
如果真是歲云暮,除掉他,那他可就在鬼母跟前露臉了。
可若不是歲云暮,那便也是道門的人,都該死!
小兵原以為三護法這是要動怒了,沒想到卻又聽到他后頭的一番話。
當即它就迎了上去,笑呵呵地道:“三護法您說的是,讓那些個臭道士有來無回!”
“帶上人隨我探上一探!”三護法說完大步往外去。
很快,他就帶上人馬離開城池,黃沙遍地,遮天蔽日。
只聞一陣陣馬蹄聲,便見許許多多的鬼兵朝著前方離去。
此行還帶上了先前逃脫出來的傷員,斷了一條胳膊,血淋淋的,著實嚇人。
可它們卻好像是什么都未瞧見,甚至連看都未去多看一眼。
不知是過了多久,領頭的三護法一扯韁繩停在沙丘之上,隨即看向周圍。
漫天遍野的黃沙,此地宛若無人之境,除了風聲便是再無一絲聲響,靜的有些可怕。
他看了看,隨即伸手輕輕一揮。
便見之前那名小兵快步上前,恭敬地道:“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這會兒他們已經(jīng)到了先前遇上歲云暮的位置,只是周圍除了黃沙外便沒看到任何身影,腳印也都已經(jīng)被黃沙所覆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探不到一絲氣息。
若不是有人活著從歲云暮手中逃出來了,怕是都不知道這兒多了個人,一絲氣息都沒有,就像是被人刻意藏起來了一般。
小兵點頭,隨即去看自己的那位兄弟,“那個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斷臂鬼兵聽聞先是朝著周圍看了看,然后從馬背上下去到了三護法的邊上。
它指向北側(cè)的一條路,道:“回三護法,屬下當時看到那個人朝著北邊去了。”
“北邊嗎?”三護法聽聞看向東側(cè)的方向,隨即抬手一揮,“走,追上去!”
距離時間已有一二個時辰,那個方向是入其他驛道的方向,也許那個人是要入其他驛道,就不知道他具體是想做什么。
但
不管他想做什么,必須將其殺了。
鞭子猛然一揮直接離開此地,其余鬼兵緊跟其后。
斷臂鬼兵見狀快速騎上自己的馬匹,追了上去。
風沙席卷,昏天暗地。
歲云暮拖著步子走在被烈日熾烤的黃沙之地,衣衫襤褸,發(fā)絲凌亂,竟是看不出一絲原來的模樣。
“諸岱諸岱”
輕喃聲伴隨著風聲緩緩而來,因為長時間未進水,唇上干裂只隱約還能看到些許血跡。
眼眸低垂,憔悴不已。
小五攥著歲云暮的頭發(fā)掛在他的面前,正小心翼翼的用錦帕在他的唇上擦拭。
錦帕沾了水,試圖能讓他好受點。
也在這時,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下一刻還傳來了吶喊聲。
“找到了,在那!”
這一聲厲喝下,小五快速鉆到歲云暮的后頸處,撥開歲云暮的頭發(fā)看向聲音的來源。
見不遠處出現(xiàn)大批的鬼兵,驚得慌忙去扯歲云暮的頭發(fā),試圖讓他快離開。
可歲云暮卻是什么都聽不到,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嘴里念著諸岱的名字。
看到那些鬼人越來越靠近,它是急的不得了,可卻什么都做不了。
終于鬼兵追了上來,以三護法為首約莫有個二三十人。
在到歲云暮的身邊時便見一條長鞭猛然甩了過來,瞬間打在歲云暮的臉上。
巨大的沖擊也使得歲云暮根本無法站穩(wěn),人直接摔了出去,倒在黃沙中。
柔軟的黃沙瞬間將他的半個身子淹沒,青絲隨意散落,在黃沙的掩埋下大片都黏在了發(fā)絲上。
那一鞭是用足了力道,臉上赫然出現(xiàn)一道血口子,鮮血淋漓,刺眼奪目。
像是昏厥過去了,人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馬上的三護法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沉下眸,只可惜看不到那個人的模樣,也無法確定是不是歲云暮。
他轉(zhuǎn)頭看向邊上的鬼兵,微微仰頭道:“下去看看人是不是歲云暮。”
“是。”邊上的鬼兵應聲,從馬上下去就到了歲云暮的跟前,
它先是打量了一下,還用腳踢了踢,確定歲云暮沒有任何動靜,它這才將人從沙土中挖了出來。
面上布滿鮮血,發(fā)絲就黏在上頭,完全看不出什么。
快速伸手撥開歲云暮的頭發(fā)緊接著還去抹開他臉上的鮮血黃沙,漸漸地歲云暮的面孔也隨之顯露出來。
臉上仍然是有不少疤,尤其是之前那一鞭子留下的,深深將他半張臉都給毀了,只有另外半張臉還勉強能看。
但就剩下半張臉了,而且剩下的半張臉上也有不少細小的疤痕,一時間也有些不確定。
它從來沒有正面碰上過歲云暮,只是看過歲云暮的畫像,實在是不好說。
于是它轉(zhuǎn)頭看向三護法,“三護法他就剩下半張臉能看了,屬下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歲云暮。”
“嘖。”三護法厭棄地看著,隨即看向先前的那名小兵,道:“你去看看。”
第 149 章
小兵點頭, 下馬后就到了歲云暮的身側(cè),順著被抹開的那半張臉仔細瞧了瞧。
頓時它就認了出來,就是歲云暮, 這張臉哪怕上邊都是疤痕,它都認得。
之前宴堂主為了動歲云暮時它就在場,差點它就死在歲云暮的手上, 幸好命大沒死,所以它一直都牢牢記著歲云暮的模樣。
它快速看向三護法,“是他, 三護法是歲云暮!”
今日遇上歲云暮的鬼兵因為他身上都是血, 連臉上也都是,所以只是猜測是歲云暮,畢竟誰也沒看到他的臉。
可現(xiàn)在看到了,也能確定是歲云暮,就是歲云暮。
“哦,真是歲云暮。”三護法不由嗤笑一聲,可看向歲云暮的目光卻是輕憫。
他是不知道歲云暮為什么會這個模樣出現(xiàn)在鬼道中, 只覺得有意思,那個殺了他們眾多鬼兵還殺了宴堂主的歲云暮,如今竟然這般的狼狽。
說來他也不曾見過歲云暮, 但歲云暮的名字時常有人提起, 不是提到他殺了哪個護法就是殺了多少鬼兵, 總之是必須除掉的一個人。
今日運氣到是不錯,竟是讓他給遇上了。
他從馬上下來去了歲云暮的身側(cè), 看到歲云暮側(cè)躺在沙地中, 下頜被掐住微仰著頭。
一身白衣早已破損,不少地方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傷口, 也不知是怎么傷出來的。
不過他也不在乎,總歸人在他眼里就是個死人。
上前抬腳踩在歲云暮的胸膛,直接將人再次踩入沙土中。
聽到歲云暮傳來一聲悶哼,臉色煞白,他低身攥住歲云暮的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來,似是想要好好打量他。
只聽說歲云暮的容顏雌雄莫辨,清冷俊美,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看人時仿佛含情一般。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就是他閉著眼,看不到他的那雙眼睛。
“不如挖了看也行。”他說著伸手。
邊上的小兵忙遞上一把匕首,將歲云暮按到沙地中,這才伸手去掰開他緊閉的眼眸,刀尖對準他的瞳孔準備取他的雙目。
正當他準備動手之際注意到歲云暮的胸膛傳來了動靜,下一刻小五從歲云暮的衣襟處鉆了出來,攥住他的手腕張口咬了下去。
劇痛傳來,他只感覺到手骨似是要被咬斷一般,下意識就收了手。
“什么東西?”
他低眸快速看去,就看到自己手腕上已然被咬出一個血窟窿,大片大片的血正在不斷涌出來。
而咬出血窟窿的罪魁禍首是一張小小紙人,此時仍然是攥著他的手還準備繼續(xù)咬。
知道這定是歲云暮的東西,再看自己滿是鮮血的手,頓時一把攥住小五直接將其從自己的手腕上扯了下來,猛然摔在地面。
在小五即將爬起來的瞬間一腳踩在它的身上,似是要將其碾碎一般,狠狠地踩了幾腳。
小五本就破損的身體哪里支撐得住,頓時小胳膊就被踩碎了,它只能用另一只手掙扎。
沒有歲云暮的靈氣支撐,僅僅維持實體便已經(jīng)是極難,再想做其他的根本無法。
漸漸地,鈴鐺聲開始消散,只有呼嘯風聲還在不斷傳來。
可盡管如此,三護法似乎仍不解氣,又狠狠踩了幾腳他才一腳踢向歲云暮,看著歲云跌入沙土中,連著又在他的身上踹了幾腳。
終于在片刻后他消了氣,也不打算再去挖歲云暮的眼睛,已然是沒了興致,現(xiàn)在只想殺了歲云暮。
抬手一揮,他道:“將人提起來,先把他的血放了。”
反正歲云暮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死了的血可就沒那么的美味了,先放了血再處理其他的肉。
也不知歲云暮這身的傷是怎么來的,前頭還殺了他這么多的鬼兵,這會兒卻是要死了。
不過他也不在乎,反正都是要死了,傷怎么來的無所謂。
幾名鬼兵快速將歲云暮從地上拖了起來,又有鬼兵提著桶放在邊上,只等著歲云暮被放血。
在這之前,得先留一碗出來孝敬三護法。
拿著刀的小兵示意它們將歲云暮的頭抬起,這才去扯歲云暮的衣裳。
只聞一聲撕裂聲,衣襟被撕開一道口子,纖細的脖頸隨之映入眼簾,只要輕輕一刀便會有大片的鮮血涌出來。
這可是歲云暮的血,誰不想喝上一口。
眼底都是對歲云暮鮮血的貪婪,它們就像是一群惡鬼,死死地盯著。
刀刃對準歲云暮的脖頸,抬手就要割開他的喉嚨,可卻聽到歲云暮的口中一直在呢喃著什么。
它仔細聽了聽,只聽到什么戴,戴什么,其他的根本聽不清。
三護法見小兵
遲遲不動手,皺眉道:“怎么回事?”
“三護法,歲云暮好像在說什么,什么戴的,屬下聽不清。”小兵搖搖頭,隨即又貼近歲云暮想要聽聽。
不過還未聽到什么,就注意到有什么東西跳到了它的身上,直接咬開了它的喉嚨。
頓時鮮紅的血水從它的喉間涌了出來,它快速捂住脖頸往后退去。
摸到自己的喉嚨上有什么東西,猛然將其甩開。
小五也隨之摔在地上,沒了一只手,小五在地上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
但很快就又被鬼兵一腳踩入沙地中,怒喝聲也隨之傳來,“這什么東西!”
脖子上的血還在涌出來,可它沒有去理會,現(xiàn)在只想把小五踩死。
三護法也沒想到這小小紙人竟然還能三番兩次反撲,要不怎么說是歲云暮的東西。
他也沒在意,不過就是垂死掙扎。
小五疼的不斷掙扎,張口又去咬鬼兵的腳。
如今它沒有任何的能力,只能依靠本能的去咬。
鬼兵吃痛,再次往后退去。
小五這才趁機從沙地中爬起來,拖著身軀往歲云暮的方向爬去。
鬼兵見狀,抬腳再次將其踩在腳下,咒罵聲隨即傳來。
邊上的鬼兵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起來,“怎么還弄不死它了,行不行啊。”
“一個破紙人,趕緊弄死它。”
哄鬧聲不斷傳來,紛紛喊話殺了小五。
小五撐著一只手想要爬去歲云暮的邊上,可身體被踩住根本動彈不得,小小的身軀好似隨時都會消散。
但在這時便見沙地中突然開出一朵金蓮,一開始還只是一朵到最后周圍一片都開滿了金蓮,在風沙之中緩緩飄動。
這一眼看去,好似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正哄鬧的鬼兵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金蓮都有些愣神,它們在鬼道這么多年,幾乎就是寸草不生,尤其是這陰陽地的黃沙地。
現(xiàn)在居然開出了金蓮,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什么東西。
下意識,哄鬧聲都停下了,紛紛低頭看向那些金蓮。
三護法也在看地上的金蓮,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歲云暮的伴生蓮,他雖然沒有對上過歲云暮,但歲云暮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知道他以金蓮做伴生,能供他驅(qū)使。
當即,他出聲,“殺了歲云暮!”
他的話剛落,就看到金蓮有了動靜,便見一條金絲猛然抽出瞬間刺穿那名拿著匕首的鬼兵瞳孔。
只聞一聲慘叫,數(shù)不盡的金絲快速纏上他,不過剎那間人便被金絲完全裹緊,宛若一個巨大的蟬蛹。
但還未落,骨骼被擰斷的聲音傳來,金絲上有大片的血水涌出來,將地面的金蓮全數(shù)染紅,最后鬼兵被折成數(shù)段成了一灘肉泥。
這一幕來的太快,周圍的鬼兵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同一時間數(shù)不清的金絲快速纏上他們,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滴落染紅金蓮。
原本架著歲云暮的鬼兵此時也已經(jīng)成了一些肉泥,歲云暮跌坐在地上,低垂著頭,仿佛周圍發(fā)生的慘烈都與他無關。
三護法最先有動作,快速躲開襲來的金絲,冷眸看向坐在金蓮之中的人。
他到是沒想到,歲云暮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居然還能有如此實力。
不過那又怎么樣,他今日就要殺了歲云暮。
手中長劍祭出,便見劍氣橫掃直取歲云暮。
似是察覺到了戾氣,大批金絲迎上劍氣,只聞一聲巨響,金絲被全數(shù)擊碎,劍氣也隨之擴散朝著四面八方襲去。
才剛躲避金絲的鬼兵被襲來的劍氣擊中,根本承受不住,猛然倒在地上吐出鮮血。
三護法看了一眼,眼神變得愈發(fā)凌厲,足尖踏空縱身一躍殺招祭出。
金絲快速阻擋,但卻根本擋不住。
如今的金絲也不過是憑本能保護歲云暮,毫無靈氣支撐,在三護法的面前不堪一擊。
很顯然三護法也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這才敢正面去殺歲云暮。
他很清楚,拖的越久對他便越不利,一旦讓歲云暮喘過氣來,那死的就會是他,所以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殺了歲云暮。
就是這些金絲雖對他造成不了什么傷害,可卻是難纏的很。
揮劍斬斷金絲他也終于是到了歲云暮的跟前,抬手就要取他首級。
可緊接著就看到剛剛還毫無動靜的歲云暮在這時卻抬起了頭,木然的睜開眼。
那雙眼生的極好,哪怕里邊兒連一絲神色都未有卻也難擋那抹驚艷。
劍刃被握住,只看到歲云暮本就遍布鮮血的手因著劍刃很快又涌出鮮血,順著掌心滑落至衣袖間。
下一刻,凌厲掌風襲來。
他快速抬手去接,一瞬間銀光肆意,飛沙被瞬間卷起,兩人的衣裳在風中飛舞。
墨發(fā)飛揚,歲云暮的面孔也隨之映入眼簾。
這一掌瞬間逼退兩人,三護法退至幾步之外,掌心隱隱作痛。
低眸一看,見自己的掌心通紅一片,顫意不止。
雖然這一掌并未傷到他,但卻也足夠震懾,他能感覺出歲云暮沒用任何的靈氣,幾乎就是憑本能擊出一掌。
可能是與他身上的傷有關系,但具體是什么他想不出來。
相較于他的狀況歲云暮就嚴重許多,在毫無靈氣的狀況下硬生生接下他這一掌,若是換做尋常人恐怕早就已經(jīng)五臟俱損。
不得不說是歲云暮,如此厲害的一掌他也僅僅是吐了血而已,人都未昏厥過去。
“拿命來!”他看著搖搖欲墜的歲云暮,厲喝一聲快速上前。
劍刃泛著冷光,在黃沙之中劃開一道口子。
歲云暮抬起頭,木然的雙眸看著襲來的劍氣,本能地伸手去擋。
可僅靠血肉之軀哪里能擋,便看到劍氣快速擊碎擋在他面前的金絲全數(shù)落在他的身上,衣裳劃開數(shù)不清的口子。
在劍落下的瞬間,他甚至未去躲避,只用雙手去接。
神志不清毫無靈氣的支撐下,他也僅僅只是憑著本能還擊。
正是如此,很快他的身上就已經(jīng)遍布傷痕,被一腳踹中腹部整個人摔了出去,發(fā)絲凌亂。
可他很快就又從地上爬起來,直接撲上去,像一只野獸一般咬住他的手。
三護法的手腕處本就被小五咬開了一個血口,現(xiàn)在也只是簡單包扎。
猛然被歲云暮咬住,頓時疼意涌上心疼,疼得他抬手一掌擊出,迎面打在歲云暮的肩頭。
隨即抬腳將他再次踢了出去,這才低頭去看自己受傷的位置。
手上被咬開的位置已經(jīng)血肉模糊,疼得他恨不得殺了歲云暮。
“我要你死!”他快步上前一腳踢在歲云暮的腰側(cè),看著歲云暮翻身滾入沙地中,嘔出一口鮮血,接連又踢了了幾腳,似是在發(fā)泄。
果然歲云暮就是個瘋子,他是不知道歲云暮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現(xiàn)在就像是一條瘋狗一樣。
感覺到腳踝處傳來的疼意,他慘叫一聲,下一刻快速后退就看到歲云暮滿嘴是血的爬起來,張口時一塊血肉被吐了出來,赫然是從他的身上撕下來的。
“找死!”三護法也不再去理會自己腿上的傷,厲喝一聲揮劍斬去。
金絲察覺到殺意,快速將歲云暮裹緊,朵朵金蓮盛開,將其藏得嚴嚴實實。
可盡管如此,在劍氣下這些金絲顯得如此的不堪一擊,瞬間便被全數(shù)毀去,歲云暮也跟著倒在地上再次吐出血來。
他的一身衣裳已經(jīng)被鮮血完全染紅,竟是分不清究竟是他的還是那些鬼兵的。
看到歲云暮再一次起來,三護法的眼中溢滿了不耐煩,都這樣了居然還能動。
他不再留手,殺招祭出,瞬間周圍黃沙漫天,凌厲劍氣夾雜著銀光快速襲去。
金蓮也在觸碰到劍氣的瞬間全數(shù)被斬殺,劍氣瞬間迎上歲云暮。
眼看就要打在歲云暮的身上,一直被埋在黃沙中的小五艱難的從黃沙中爬出來,縱身一躍撲倒了歲云暮的身前。
頓時小五本就殘缺的身軀四分五裂,最后化作一
團灰燼,消失在漫天的黃沙之中。
可盡管如此,劍氣也僅僅只是被削弱了一點,在小五消失的一瞬間猛然穿透歲云暮的身軀。
仿佛整個人都被劈開了一般,歲云暮的瞳孔猛然睜大,雙目中流出鮮血,口中嘔出一口血,下一刻倒在沙土中。
黃沙很快就鋪在他的身上,不過轉(zhuǎn)瞬間半個身子都被黃沙所掩蓋。
周圍也陷入了寂靜,靜的可怕。
地面此時已然是尸橫遍野,鮮血染紅了沙地,隨處可見的便是被金絲切割成許許多多肉塊的鬼兵尸體。
三護法看著沒有動靜的歲云暮再去看周圍的尸體,眼眸布滿狠厲。
都傷成這幅模樣了,居然還能將他帶來的這么多屬下都殺了,而且他看歲云暮連一點靈氣都沒有,完全就是憑本能的動手。
也難怪這人能一直逗留在鬼道內(nèi),還殺了他們這么多鬼兵。
暫不確定歲云暮是不是死了,他站在原地片刻,確定人沒有動靜他才走了過去。
看到歲云暮身上有大片的鮮血溢出來,那雙木然的雙眸此時緊閉著,眼下有血淚溢出來。
他抬腳踢了踢,看著人沒什么動靜,他才道:“不堪一擊。”話落扯住他的頭發(fā),準備將人拖回駐扎點去。
還不確定歲云暮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能確定道門的人可能會過來。
剛剛歲云暮雖然都是用蠻力,但他還是受了傷,若是再遇上道門的人,怕是會不好對付。
正當他攥住歲云暮的頭發(fā)將人往后拖的時候,他看到一側(cè)沙地中傳來動靜,下一刻一條金絲藤蔓瞬間從沙土中竄出快速纏上他的脖子,雙手也被纏住。
三護法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動靜,但金絲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他根本沒來得及躲避就被纏住了脖子。
伸手去扯,但手上也被纏了金絲,沒能立馬去扯斷脖子上的金絲。
好在這些金絲并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他很快就掙脫扯住自己脖子上纏著的金絲,同時心中驚嘆不已,歲云暮都死了還能反擊。
也是在這時,他以為已經(jīng)死了的歲云暮睜開眼,快速起身咬住他的脖頸,隨即抬手瞬間擊在他的胸腔。
只聽到一聲脆響,胸腔整個兒被打穿,鮮血澎涌而出。
三護法震驚地低頭去看,想要開口可卻只有鮮血涌出來,如何都不敢相信歲云暮在他的殺招下還能動。
終于在片刻,他整個人倒在沙地中,雙目大瞪,人很快便沒了動靜。
歲云暮木然地從地上爬起來,也不在意自己的雙手都是鮮血,顫顫巍巍地繼續(xù)往前走。
踩著滿地的尸體,他走出極遠的位置,終于是支撐不住倒下,順著高坡滾了下去。
一直滾到了坡下才停止,人昏死過去。
黃沙下,很快便將他遮蓋,渾身鮮血,在呼嘯風聲之下陷入一片寂靜。
叮——
在這時,遠方傳來了一陣清音,回蕩在天際。
風沙下又見不遠處行來一抹黑影,熾熱的日頭下,黑影越來越靠近是一隊車馬,為首的馬車上掛著鈴鐺。
隨著車輛晃動,鈴鐺便傳來陣陣清音。
駕車的是一名瘦小的青年男子,看到前頭不遠的沙堆邊上躺著一個人。
他張望著瞧了瞧然后停下馬車,轉(zhuǎn)頭對著馬車內(nèi)的人道:“主子,前邊有個人。”
“活人?”馬車內(nèi)傳來詢問聲。
青年男子搖頭,“屬下這就上去看看。”話落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小跑著到了歲云暮的身邊。
此時歲云暮的半截身子都已經(jīng)被埋在黃沙下,滿身血污,看不出是生是死。
他嫌棄地用腳踢了踢,“喂,還活著嗎?”說完低身仔細瞧著。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他又伸手去扯歲云暮的頭,想要瞧瞧這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很快他就探到了氣息,不由一愣。
都傷這么重了,居然還活著,真是命大。
他攥住歲云暮的頭發(fā)就將他從黃沙中拖出來去了馬車邊上,對著馬車內(nèi)的人,道:“主子,人還活著,要不要帶著?”
這話剛落,馬車一側(cè)的簾子被掀開,里邊兒坐著一名體型壯碩地中年男子,臉上還有一道傷疤。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馬車邊的人然后順著看向被攥著頭發(fā)拖過來的歲云暮,滿身血污臉上也都是血,根本看不出什么面貌,眉宇一皺很是嫌棄。
不過他也未說什么,只道:“既然活著就帶走,看看能不能活下來,活不下來就剁碎了當飼料。”說完就直接放下簾子隔絕了外邊的風沙。
“是。”青年男子應聲,低頭又去看自己手中的人。
這回他到也沒說什么,拖著人就去了車隊后方。
隨著他的靠近,便看到幾輛馬車之后是一座座鐵籠囚車,里邊兒關了不少的人,蜷縮在角落中。
他隨意挑了一座鐵籠,揮手讓邊上的人打開。
鐵籠中的人在看到他靠近時就已經(jīng)縮到了角落中,此時又見他開門,嚇得瑟瑟發(fā)抖。
甚至還有因為實在是害怕而傳來尖叫聲的,但下一刻就聽到鞭子抽打的聲音。
“吵吵什么,閉嘴!”
鞭子抽在那名慘叫的中年男子身上,頓時痛的他渾身抽搐開始躲藏,可鞭子還在不斷落下。
這回他也不敢再出聲,死死咬著唇。
“行了,主子還要趕路。”拖著歲云暮的青年男子見狀出聲制止,主子剛輸了錢本來心情就不好,別因為這邊吵鬧把主子給惹怒了,不然他們都吃不了兜子走。
他將歲云暮提起扔到鐵籠中,關上門,道:“一會兒注意人死沒死,死了就扔后頭去。”
第 150 章
拿著長鞭的侍從點頭, 目光掃了一眼歲云暮。
見他一身的血,氣息是只進不出,估計要不了一會兒就死了。
會將人帶上來他自然是明白要做什么, 無非就是看看能不能活,能活就能用一段時間,不能活還能當飼料。
這些都是上頭主子們的樂趣, 他這種小人物哪里敢說什么,再者也不關他的事。
看著青年男子離去后,他又去看了看鐵籠內(nèi)的人, 這才上馬。
很快, 商隊便再次啟程,伴隨著鈴鐺聲,浩浩蕩蕩沿著沙漠前進。
鐵籠內(nèi)臟臭,除了血腥味還有些許難以直視的物件,是人體的排泄物。
里邊兒被關著的人數(shù)約莫有個十來人,此時正蜷縮在角落中。
先前被鞭子抽打的男子同那些人一起躲著,身上的幾道鞭痕已然血肉模糊, 鮮血還在不斷滲出來。
盡管如此,他也不敢再出聲,不然迎來的會是一頓新的毒打。
過了片刻, 他們才將目光放在歲云暮的身上, 但誰也沒有去動。
如今他們都自身難保更不用提去管其他人, 且剛剛聽他們的意思人已經(jīng)快死了,那便更不用去理會。
在這時, 蹲在角落中的一名約莫年歲有五六歲的小孩子有了動作, 她的身前是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將她牢牢圈在懷里。
少年骨瘦林柴, 一雙眼珠子凸出,實在是嚇人。
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裳,小聲喚他,“哥哥”
少年沒有應聲只是循著她的目光去看趴在門口滿身血污的歲云暮,看不出受了什么傷,但知道人活不長了。
他并不想去查看,畢竟周圍守著的人時刻盯著他們。
看看外邊的那些人,他將妹妹往懷中按了按,用自己的身形將她藏起來,這才小聲道:“嫣兒別怕。”說著還遮住她的雙眸,不想她看到這些。
秦嫣兒乖乖點頭,窩在哥哥的懷中,隨后小聲道:“哥哥,我餓。”
已經(jīng)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她好餓。
秦鈺凡摸摸秦嫣兒的腦袋,從懷中找出來半塊已經(jīng)發(fā)硬了的饅頭,掰下來一小塊遞到她的手中,剩余的則又繼續(xù)藏了回去。
自從被抓來這
個商隊,里邊的人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每天就一個饅頭,有時候還是餿了的。
可若不吃,那餓死的就會是他們。
所以哪怕是餿掉的他們都會吃,還會藏起來一些,因為有時候他們甚至連饅頭都不給。
秦嫣兒抱著那一小塊饅頭輕輕含著,饅頭很干他們又沒有水喝,只能這樣慢慢含著吃。
她吃了一小口將饅頭遞給哥哥,“哥哥你吃。”
知道哥哥一定也餓著肚子,她沒有自己都吃完而是和哥哥分著吃。
“哥哥不餓,嫣兒你自己吃。”秦鈺凡抱著她往自己的懷中坐,拍拍她的后背安撫讓她自己吃。
不過秦嫣兒堅持要他吃,沒辦法,他象征性地咬了一口,秦嫣兒這才低頭吃起來。
秦鈺凡見狀轉(zhuǎn)頭看向周圍,漫無邊際的沙海,看去時一望無際連頭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只知道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逗留了多日,甚至有時候他都分不清日夜,因為這個奇怪的地方?jīng)]有日夜,他只能依靠自身的感覺來辨別時間。
轉(zhuǎn)頭又去看歲云暮,他看不出歲云暮的身份,但覺得他的身份應該不低。
那身衣裳面料他從未見過,在商隊見過最多的就是那些有錢有勢的人,雖然他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誰,但他知道那些人似乎和以前爹娘提到的仙人有些像。
仙人能飛,那些人也能飛,還有隊伍后方的那些怪異兇獸。
現(xiàn)在歲云暮出現(xiàn)在這里,會不會是來救他們的。
這個心思剛出他便抹去了,因為歲云暮自己都已經(jīng)半死不活的模樣,怎么救他們。
他收回目光去看懷中的小人,看著她乖乖地吃著饅頭,幸好,幸好妹妹還在,他現(xiàn)在只剩下妹妹了。
將人緊緊抱著,害怕妹妹會消失。
可能是力道重了,秦嫣兒疼呼了一聲,“哥哥,疼。”
“是哥哥不好。”秦鈺凡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松了手只虛掩著抱她。
風沙飛舞,大片大片地落在他們的身上,熾熱的日頭照的人頭暈目眩。
沒有水喝,渴的他們嘴唇干裂喉嚨燒的慌,看到旁邊的侍從喝水,下意識咽了咽唾沫,但卻沒人敢開口討水,因為之前討水的人已經(jīng)被拖去喂那些兇獸了。
之前那些凄厲的慘叫聲,仿佛還在耳邊。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于是離開了鬼道,再出現(xiàn)已然是在一片茂密林間。
此時已經(jīng)天黑,商隊找了個位置停車駐扎。
鐵籠仍然沒有打開,籠中的人只能看著侍從們吃晚飯。
不遠處有一條河,就在他們的面前,渴了這么久他們恨不得鉆進河水中喝個夠。
但侍從們就像是沒發(fā)現(xiàn)他們的異樣,自顧自的吃著東西,說笑聲不斷。
秦鈺凡也看著那條河,但也只能看著,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在這時,腳步聲傳來,先前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秦鈺凡見狀快速收回目光將妹妹藏了起來,低著頭佯裝自己在睡覺。
他的舉動青年男子并未注意,他只在鐵籠中掃了一圈然后看向歲云暮。
見他仍然維持著先前的動作,也不知是死是活。
招了招手,示意邊上的人,他道:“看看人死了沒有。”
侍從點頭,打開鐵籠去探歲云暮的氣息。
原本在鐵籠中的人也因為他的靠近蜷縮著又往角落中躲,深怕被注意到然后被抓去喂兇獸。
好在侍從真的只是去探歲云暮的氣息,并未做其他的。
很快他就從鐵籠中出來,轉(zhuǎn)頭看向青年男子,“管事,他還活著。”
“命還挺硬,這都還活著。”管事詫異地去看歲云暮,沒想到人居然還活著,他以為人早死了。
點了點頭,他去了馬車邊上,同車內(nèi)的人告知了歲云暮的情況。
車中的人也沒說什么,只是應了一聲。
管事離開去了火堆旁,拿了晚飯吃。
鐵籠內(nèi)的人眼巴巴地看著他們,期望他們能賞一口吃的。
只是他們什么都沒有等來,什么都沒有給他們。
直到第二天晨起的時候他們才得到了一個發(fā)硬的饅頭,秦鈺凡將一個饅頭藏起,剩余的一個掰成兩分和妹妹分著吃。
他們還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時候,吃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給,所以要省著吃。
秦嫣兒得了一半的饅頭非常的高興,余光又掃到鐵籠一側(cè)的歲云暮,她擔心地道:“哥哥,那個哥哥怎么還沒有醒,他是不是死了?”說著抬頭去看哥哥。
小小的人兒,眼中都是對歲云暮的擔憂。
秦鈺凡轉(zhuǎn)頭去看了一眼歲云暮,昨天就知道人還沒死,剛剛所有人醒來前他也去悄悄探過,人還有氣息。
他現(xiàn)在也做不了什么,只希望他能撐到他們到下一個點。
這兩天商隊的主人因為輸了錢還在氣頭上,他們鬧出點動靜都可能會死,所以他現(xiàn)在也不敢去看,只敢偷偷的。
收回目光他去看秦嫣兒,道:“沒事,嫣兒吃東西,一會兒哥哥想辦法能不能找點水。”
“恩。”秦嫣兒乖乖點頭,但余光又去看了一眼歲云暮,至于其他的并沒有做。
她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自己和哥哥如今的處境,哥哥時刻都小心著,她也不敢亂說話亂動,不能拖累哥哥。
縮在哥哥懷中,捧著饅頭吃。
注意到邊上幾個年長他們的男子正盯著他們手上的饅頭,她下意識往哥哥的懷中躲。
秦鈺凡當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目光,也清楚這些人干得出搶他們吃的東西,畢竟他們剛被抓來的時候就被搶過很多次,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吃不到東西。
后來他咬掉了其中一個人的耳朵,他們才不敢再上來。
這會兒他們也只是看著不敢上來,因為他們怕也被咬掉一只耳朵。
他惡狠狠地瞪著他們,使得那些人下意識往后退了些,但還是虎視眈眈地盯著秦嫣兒手上的饅頭。
秦嫣兒慌忙把手上的饅頭都吃了,就怕他們會撲上來。
等到秦鈺凡的半個饅頭也吃掉后,他們才收回目光。
商隊啟程的時候已經(jīng)是片刻后,天才剛亮不久,伴隨著晨光落下,枝葉上顆顆露珠泛著晶瑩剔透的微光,看得人垂涎欲滴。
只可惜,他們離枝葉的位置太遠,沒辦法取那些露珠,只能這么盯著。
但隨著車輛的移動,漸漸地便靠近那些濃密的枝葉,清水的氣息也在瞬間撲面而來。
這可能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唯一一次接近水源的機會,在靠近的瞬間,所有人都撲了上去,誰也不想錯過。
頓時幾個鐵籠內(nèi)傳來了劇烈的聲響,擁擠著沖上去。
但很快就聽到鞭子抽打的聲音,隨即侍從的怒喝聲傳來,“吵什么,吵什么!”
鞭子抽打傳來劇痛,眾人下意識就往后退,也不敢再吵鬧。
等到侍從不再出聲,他們才繼續(xù)去搶那些樹葉,張著口去喝上邊的露水。
秦鈺凡趁機扯下一片樹葉塞到秦嫣兒的手中,“嫣兒拿著。”話落又去扯葉子。
葉子上的露水并不多,但怎么也能解一時。
但秦嫣兒沒有喝,捧在手中等哥哥。
秦鈺凡注意到了,催促著讓她快喝,不然一會兒連這露珠都沒了。
而他則將邊上靠近的樹葉都給扯了下來,又從懷中取出來一些布條,這些都是他這段時間來存著的,想著也許有一天能有用。
這段時間他們接觸不到什么東西,唯一能接觸的就是斗獸場內(nèi)的活人。
他每一次都會想辦法從對手身上扯下一些衣料,仿佛那些就是他們逃出去的希望一般,而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會死在上面。
不過幸好,那些人可能是看他年紀小,沒有讓他去碰那些特別厲害的,畢竟他一輸商隊的主子就會輸不少錢,也就打那些無關緊要的。
但他清楚,自己遲早會死在上面,至少要將妹妹送出去。
而現(xiàn)在這些藏起來的布條派上用場了,能用來舀水,能讓他和妹妹多熬一段時間。
昨天過來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河不遠處有座橋,這段時間這個位置似乎一直在下雨,河水漲的很高,只要能取一點點,一點點就夠。
很快,商隊就如他預期的上了橋,與他有相同辦法的人有不少,但橋高,他們根本碰不到。
秦鈺凡也只是試試,將小籃子從鐵籠縫隙扔了出去,張望著往外頭瞧。
不敢完全放下去,河水暴漲,他這只是一個草籃子,若是碰到河水一下就會被沖散,只敢虛掩靠近。
好在他們前面還有不少的鐵籠,且是上橋,走的并不快。
秦嫣兒蹲在旁邊看,下一刻看到哥哥將草籃子提上來人也跟著往前探,并沒有出聲。
她知道自己出聲就會引來那些侍從的注意,到時候哥哥會挨打。
哪怕看到草籃子里有水,她也不敢出聲。
草籃子看起來密封,實際上空襲很大,裝了點水,提上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撒了不少。
秦鈺凡忙將草籃子捧著遞到秦嫣兒的跟前,“嫣兒快喝,一會兒就沒了。”
秦嫣兒乖乖點頭,捧著草籃子大口大口喝起來。
水并不多,所以沒兩口就喝完了,還是很渴。
秦鈺凡看了看前面的隊伍,知
道馬上就要下橋了,他趕忙又重新去提了一小籃子的水。
這回也沒再管河水暴漲可能會導致草籃子損毀,馬上就要下橋,這是最后喝水的機會了。
運氣好,草籃子并沒有損壞,他提上來后水還有不少,但漏掉的也不少。
他先去喂秦嫣兒,然后才去喝剩下的。
鐵籠中的人看著兩人喝水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想要去搶,但想到秦鈺凡之前曾咬掉過搶他們東西的人的耳朵,他們便又不敢上去了。
別看秦鈺凡年紀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但只要是牽扯到他妹妹的事,能咬下他們的一塊肉。
秦鈺凡護著妹妹將水喝完,樹葉上還有殘留的清水,他都一一喝去。
余光又掃了一眼到現(xiàn)在都沒有醒的歲云暮,低頭去看了一眼秦嫣兒,見秦嫣兒乖乖坐著。
小小的臉上一點肉都沒有,瘦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他想,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仙人,至少能把妹妹救出去。
“哥哥?”秦嫣兒見哥哥一直看著自己,疑惑地出聲。
秦鈺凡搖搖頭,轉(zhuǎn)頭去看外邊的那些侍從,見那些侍從都沒有注意他們,他才抱著秦嫣兒小心翼翼地挪去歲云暮的位置。
籠子里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但都沒有出聲,因為他們出聲只會迎來一場毒打。
至于秦鈺凡想要做什么都和他們無關,只要別害他們被打就行。
對于他們的目光秦鈺凡都沒有理會,很快他就到了歲云暮的邊上,看到歲云暮趴在鐵籠中,發(fā)絲上的血水已經(jīng)凝結,有大片散落在他的面龐上,遮蓋下看不清歲云暮的容顏。
他的衣服上也都是血,幾乎看不出什么完好的位置。
看著這副模樣,他都不確定歲云暮是不是還活著了,畢竟來查看已經(jīng)是昨天晚上的事了。
小心伸手去探他的氣息,很微弱,并沒有死。
他撥開歲云暮的頭發(fā)將自己手上的樹葉遞到歲云暮的唇邊,將上邊殘留的清水抹上去。
水實在是太少了,他和妹妹一人一口就差不多沒了,能幫歲云暮的也就只有樹葉上殘留的清水。
等了一會兒,見歲云暮仍然是沒有一點反應。
若不是剛剛探到一點氣息,他真的覺得歲云暮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蹲在地上看了片刻,他去拉歲云暮的衣裳,想要找找他身上有沒有什么治療的東西。
若他真的是仙人或者與仙人有關,說不定他身上會有什么救命藥。
將人翻過來小心在他的身上找,只是他什么都沒找到,只在他的胸口處找到兩塊玉佩。
一塊完好,一塊卻只是殘玉,殘玉上花紋眾多,除去之外便別無其他,而完好的那塊卻是干干凈凈,刻了幾個字。
他不認識,但能看出這兩塊玉都是極好的,應該是歲云暮比較重要的東西,不若也不會在什么都沒有找到的情況下還有兩塊玉佩放在身上,尤其是他這身衣服的面料絲滑柔軟,比他之前看到的那些人的還要好。
他又去翻找衣袖,也許那兒會有。
也在這時,他摸到了一個小瓷瓶,打開后有淡香涌了上來,非常的好聞。
瓷瓶子里放了不少的丹藥,他曾在那些侍從的手上看到過丹藥,也聞到過一些丹藥的香味,和這個香味很像,不過他手上這個的香味要更濃也更純粹。
當時見那些侍從都受了重傷了,但是吃了丹藥后就很快緩過來了,就像話本子上說的那些仙人才有的靈丹妙藥一樣,難不成這就是嗎?
他不確定,也不敢隨意給歲云暮吃,畢竟他根本不認得,只是聞著相似而已。
又去看上邊的字,看著很簡單,但他就是看不懂,緊皺眉頭。
片刻后,他轉(zhuǎn)頭看向鐵籠中另一邊角落中縮著的一人,面黃肌瘦,瘦的都快成骨頭架子了。
他知道那個人,那個人認識字,之前看到過那個人被挨打疼的受不了的時候就在背他以前看的書,好像這樣就能減輕痛苦。
看著片刻,他抱著秦鈺凡小心過去。
躲在角落中的男子察覺到了他,下意識又往角落中躲了躲,余光卻是掃向秦鈺凡手中的樹葉子。
眼中都是對水的渴望,可他知道秦鈺凡發(fā)起狠來六親不認,所以也沒敢說話。
現(xiàn)在突然看到秦鈺凡過來,只以為他是要來打他,不由得就是一躲。
秦鈺凡自然注意到了,但他沒有管而是靠近了一些,免得被那些侍從給發(fā)現(xiàn)了。
又見他余光瞥了一眼樹葉,知道他的想法,拿出兩片葉子給他。
“給我?”男子顯然有些不相信,呆滯地出聲。
秦鈺凡點頭,下一刻就看到男子伸手來奪,他先一步將其收回然后將剛剛找到的小瓷瓶遞過去,小聲道:“上面寫的是什么?”
男子沒能拿到樹葉只以為他是要反悔了,但緊接著就看到他遞過來的瓷瓶子。
如玉般溫潤的瓷瓶子貼了一張紙,紙上就寫了三個字。
男子下意識伸手去拿,但秦鈺凡警惕并未讓他碰到,無奈他只能湊近了看。
待看清后他抬頭去看秦鈺凡,道:“是續(xù)命丹,這個好像能救命,能給我一顆嗎?”
“續(xù)命丹?”秦鈺凡并未應他后頭的那番話,這東西也不是他的,就算是他的也不會給其他人。
見男子點頭后,他將剛剛的兩片樹葉給他。
再放一會兒葉子上的水就要干了,給了男子后他就又回到歲云暮的邊上,從瓶子中倒出一顆續(xù)命丹給歲云暮喂下。
沒有水,只能強行讓他吃。
費了好大的勁,歲云暮才吃下。
人仍然沒有醒來,他抱著秦嫣兒又回了之前的位置,至于歲云暮他沒有去動。
很顯然那些人很關注歲云暮,如果他動一下他們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到時候遭殃的就會是他和妹妹。
至于續(xù)命丹和那塊玉佩他暫時沒有放回歲云暮的身上,尤其是續(xù)命丹,這東西既然是救命的,難保不會因為歲云暮現(xiàn)在沒有知覺被人奪走或者是被那些侍從發(fā)現(xiàn)奪走,不然到時候歲云暮可能真的就死了。
看向鐵龍外,仍然是在這個雨林中。
他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周圍的氣息非常的純粹,云霧縹緲,看上去就像是哪個仙境一般。
和他們前面幾處地方都不大一樣,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
抱著秦嫣兒,看著
秦嫣兒似乎是有些困,夜里他們都不敢睡熟了,因為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他拍拍秦嫣兒的背,哄著她睡覺。
沒一會兒,秦嫣兒就睡著了。
秦鈺凡繼續(xù)看向外邊,四處打量著。
而之后的幾天里他們一直在雨林中,直到今日早晨他們才出了雨林,外邊崇山峻嶺,仙風之息撲面而來。
到了晚上后,他們?nèi)肓艘蛔牵毕恰?br />
城中百姓都穿著相同的服飾,路上還看到不少和他們一樣的商隊,同樣的后邊跟著長長的鐵籠車隊,鐵籠中關著不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