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知道了?”歲云暮聽到他這番詢問, 以及前頭提到讓穆云煙過來,大致清楚這是知道了。
雖也不是有意想要瞞他,不過就是覺得無關(guān)緊要罷了。
現(xiàn)在聽到他問了, 也就沒有再藏拙,只道:“是遇上了個人,鬼道的少主, 你可認(rèn)得?”
此話一落,他到也覺得醉須君可能會認(rèn)識,畢竟他連鬼君都知道, 應(yīng)該會知道鬼道的少主。
只是卻見醉須君皺起眉, 似乎是并不知道這人,那可就奇怪了。
他也沒有多想,畢竟鬼道有多少人又有誰真的清楚。
指尖撫上他的唇,細(xì)細(xì)廝磨了一番,又道:“在回來的路上遇上的,你還記得我在東極山假死那一回嗎?當(dāng)時就提到了少主,我才假死想去看看, 昨日被你傷到的也是他。”
“你的意思是,鬼道還有個被喚作少主的人?”醉須君聽他說著不由得就想到了前頭在魔窟看到的人,雖一閃而過, 但他還是看到了。
輕輕咬了咬歲云暮的手指, 他又道:“先前在鬼道時曾看到過一人, 不過那人逃得太快只看到他穿黑衣。”
“黑衣嗎?”歲云暮聽聞大概也清楚,這應(yīng)該就是同一人。
只是這會是誰呢, 鬼道什么時候還出了個少主。
正在這時, 他又想到云夢歸曾喚鬼母為母后,莫不是兩人是血親。
想著這, 他到也覺得是了,笑道:“我曾聽他喚鬼母為母后,會不會是鬼母與鬼君的孩子,你可曾聽過兩人有孩子?”
“他喚鬼母為母后?”醉須君一聽此言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為他想到了之前在陰陽地看到的那個人,那個覬覦歲云暮還掐住了歲云暮命脈的人。
若當(dāng)真是那人,絕不能留。
憶起那人手上曾持有歲云暮的金蓮,雖不知那人是如何得到那朵金蓮,但他清楚絕不會是歲云暮給的,那時歲云暮有多厭惡那人,他是親眼看到的。
既然如此,那也只可能是那人偷的,趁著歲云暮不知情時給偷的。
頓時,心中涌上來一陣戾氣。
“怎么了?你和他有仇?”見醉須君眼中戾氣,歲云暮也清楚這是知道那是誰了,貌似還有仇。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后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迫使他面上的寒意散去了一些,然后才又道:“他做了什么,恩?”
“沒什么,只是想到了個無用的人。”醉須君并不打算將陰陽地的事告訴他,免得他胡思亂想。
收起心中戾氣后,他又道:“昨日見到的那個人,后頭可是與你說了什么?”
憶起穆云煙說的,歲云暮去尋了她后提到了之前在鬼道中的毒,突然提起,肯定是那個人說了什么。
“也沒說什么,就是讓我與你別太親近,尤其是雙修。”歲云暮說著輕笑了笑,同時雙足已經(jīng)勾上他的腰,又道:“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所以特意來警告我了。”話落眼底的笑極深,竟是開起玩笑來。
醉須君一見也知道他說的都是些胡話,根本就是不想告訴自己。
也罷,只要歲云暮心情好些,沒什么事便好。
見他倚在自己的懷中笑得高興,頸項上的幾個吻痕也隨著他的仰頭愈發(fā)的清晰,不由得低頭吻了上去,還咬了他的喉結(jié)。
這也惹得歲云暮身子一顫,下一刻蜷縮著又往他的懷中靠,眼眸迷離了起來。
醉須君一見撫上他的額間,然后才去吻他的唇,纏綿著讓他來迎合自己,同時又去解他的衣帶。
“別。”歲云暮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掙脫開后,又笑著出聲,“你也不怕他吃醋了再找上我。”話落笑出了聲。
醉須君見狀哪里還不知這人是玩上癮了,冷哼一聲,道:“怕不是惦記上你了,才去找的你。”
“倒也是。”歲云暮一聽點了點頭,只覺他說的還真可能。
但也正是他的點頭,醉須君心里頭是又酸起來了,只覺惦記上歲云暮的人可真多。
低頭就去咬他的肩頭,隔著衣料又給咬出個牙印來,發(fā)泄了好一會兒。
惹得歲云暮哭笑不得,但也沒去推他,只道:“真酸,不過提了兩句就醋上了。”
醉須君聽著此話也不在意,微云本就是自己的,是自己的。
他輕輕喚著他,而后則沿著衣襟添吻。
屋中寂靜,很快便傳來渺渺清音,許久未散。
*
鬼道。
云夢歸此時正站在一處宮樓殿堂前,有侍女守在門前。
從早晨被喚來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在門口站了有幾個時辰。
知道鬼母是有意罰他,自是沒有多言,恭敬等候。
又在門口站了片刻,便見緊閉的殿門被推開,從里頭出來一名身著絳紫色衣袍的男子,面上戴著金色云紋面具,漆黑色的瞳孔染著寒氣。
“你母后喚你進(jìn)來。”紫袍男子出聲喚他,話音暗沉沙啞,仿佛是被損毀了聲帶般有些難聽。
而后,他才又轉(zhuǎn)身回去。
云夢歸看著離去的人眼中閃過一絲諷意,但終究是什么都未說,他抬步入門去。
紫袍男子自然是察覺到了他的神色,不過卻是并未理會,入門后見前頭床榻邊輕紗飄落,一雙雪色玉足順勢踩在地面,紅衣張揚。
隨著玉足落地,衣裳也隨即滑落將其遮去,同時又傳來一聲鈴鐺清音。
掛于她腳踝上的紅線鈴鐺叮當(dāng)作響,宛若九天玄音,清脆動人。
紫袍男子見狀快速取過一側(cè)擺放的衣物,然后上前
去扶住起身的女子,輕聲道:“我來幫你。”話落幫她穿衣。
云夢歸入門后看到的便是兩人如此親昵的一幕,下意識眉頭又皺了起來。
但他什么都未說,只道:“兒臣見過母后。”
“恩。”女子清淺的低應(yīng)聲傳來,而后她才伸手撩起一側(cè)輕紗,精致的容顏涌現(xiàn),風(fēng)華絕代。
許是還未睡醒,她的眼中還帶著些許困倦。
她看著前頭幾步之外的云夢歸,見他低垂著頭,道:“夢兒,可怨母后?”
此話一落,云夢歸下意識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
知道她說的是什么,輕輕搖頭,“母后大業(yè),兒臣明白,自是不會怨母后。”
“是不會還是不敢?”鬼母聽著此話輕笑一聲,而后才從床上起身。
同時紫袍男子繼續(xù)為她穿衣,動作格外輕柔,深怕弄疼了她。
她看了一眼紫袍男子,然后又去看云夢歸,似乎是在等他回話。
“不會。”云夢歸又哪里不知,再次出聲。
正是如此,鬼母才笑了起來,不過眼底卻是半分笑意都沒有。
又見紫袍男子為她束發(fā),輕輕擺手示意不必,然后她才去了云夢歸的跟前,道:“夢兒,母后知道你有怨,你父君的肉|身已經(jīng)消失,要想一統(tǒng)整個人境,缺不得你父君,母后也是沒辦法才用了你的骨血來鑄造,只有你才能復(fù)活你父君,也別怨你父君。”
“兒臣不怨,只希望兒臣能為母后一統(tǒng)人境。”云夢歸恭敬出聲。
鬼母見狀也沒再提此事,而是低頭看向他的手臂,那兒有傷不過現(xiàn)在被衣服遮住了。
她伸手去觸碰,然后道:“聽藥醫(yī)說你受傷了,讓不塵山那個傷的?”
云夢歸聽著此話眉頭一皺,抬頭不悅地看向站在鬼母身后的紫袍男子,知道此事定是他告知。
從這人突然出現(xiàn)在鬼母身邊時,他便極厭惡這人,不過就是個男寵,竟然還敢插手到自己的頭上。
紫袍男子并未在意他的目光,只安靜得守在鬼母的身側(cè)。
至于鬼母自然也看到了,她笑了笑,道:“是你身邊那些人說的,讓本宮看看你傷的如何?”話落伸手就要去查看。
云夢歸見此快速躲開,然后才恭敬地出聲,“兒臣無事,父君交代的事兒臣還未完成,兒臣便不多留了。”
說道間,他也沒再原地多留,快步離開。
不過走之前卻又瞥了一眼紫袍男子,眼底也都是不悅。
待片刻后,他便已經(jīng)離開寢殿。
殿內(nèi)只余下兩人,鬼母看著人走低低地笑了笑,而后才去看紫袍男子,“看來是動心了,不塵山那個活的到是挺久,有個一千年了吧。”
“有了。”紫袍男子輕輕點頭,攙扶著她去了桌邊。
桌上擺了精美茶點,他幫著倒茶又取了糕點放置在盤中。
鬼母見此也沒出聲,取過糕點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尋個時候把人殺了做成糕點送去夢兒那。”
“好。”紫袍男子點了點頭,又道:“道門那兒已經(jīng)知道我們動龍脈的緣由了,估計他們會加重人手去阻攔鬼君。”
“恩。”鬼母應(yīng)一聲,后頭也沒再說話而是吃起糕點來。
至于離開寢宮的云夢歸卻是極其不悅,眼中戾氣更甚。
他知道今日鬼母的話不過就是在試探他,一個兩個的都來試探他,不愧是兩夫妻。
還有那紫袍男子,不過就是個男寵,遲早殺了他。
他回頭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終究是什么都未做,快步離開去了北地。
*
瑤臺仙境內(nèi)。
歲云暮在一回后就困倦的睡了過去,被子衣物落了一地,兩人親昵相擁。
只是才剛睡熟他卻是又夢見了不塵山,仍然是二師兄,見二師兄正在同什么人說話,后頭則跟著那人離開。
下意識他追了上去,同時出聲喚他,想要他停下來。
“二師兄,二師兄!”一聲聲喚個不停,眉頭也隨即緊皺起來。
陪著才睡下的醉須君也在此時醒轉(zhuǎn)過來,然后就聽到懷中人正在不斷喚著二師兄,知道他這是又做夢了。
忙伸手去安撫他,同時又哄著道:“沒事沒事,別怕。”
第 102 章
而他的輕哄聲, 歲云暮是半句未聽進(jìn)去,他看著夢境中漸漸離去的人只覺心頭慌亂。
仿佛這一別后便再也見不到了,以至于他循著二師兄的身影追了上去。
“二師兄!二師兄別去!”
他追著二師兄的身影快速入了一處黑暗地, 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著血腥味。
下一刻,黑暗散去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處沼澤地, 周圍雜草叢生,白骨堆積更有許多配劍。
天色暗沉,隨即還下起雨來, 惡臭味也是越發(fā)的厲害。
在大雨下, 還彌漫起一陣濃濃云霧,將整片沼澤地都遮蓋。
這是腐蝕地?
明明他不曾去過腐蝕地,可在看到眼前場景時,他竟是覺得此地就是腐蝕地,是埋葬二師兄的腐蝕地。
他踩著泥濘在沼澤地中行走,同時喚著二師兄。
“二師兄你在哪兒,二師兄, 二師兄”
一遍遍的喚著,可此地卻是一片寂靜,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 仿佛置身于無人之境。
正在這時, 從沼澤地中伸出許許多多早已化為白骨的手, 似乎是想要抓住他般,不斷地朝著他靠近。
而后又見幾顆頭顱探出沼澤地, 此時也已經(jīng)化為骷髏, 空洞的瞳孔中都是泥漬,正緊緊地盯著歲云暮。
白骨手抓住歲云暮的衣擺, 便聞一聲脆響,衣裳被撕裂留下一道血痕。
聚攏的白骨越來越多,不過片刻就已經(jīng)將他的衣擺撕碎,腳上遍布鮮血。
可歲云暮就好似根本未察覺到疼痛般,仍是在沼澤地中行走,尋找二師兄的蹤跡。
終于是在片刻后,他在一處雜草叢中找到了一具穿著不塵山弟子服的人,身上遍布劍傷,鮮血淋漓。
“二師兄!”在一聲驚呼下,他快步上前。
見那人趴在草叢中,忙上前將人翻轉(zhuǎn)過來。
可在看到那人的模樣時,他卻是被驚得往后一退,就見那人面容潰爛,不知已經(jīng)在這兒待了多久腐爛的連骨頭都能看到。
一雙瞳孔大睜著,里頭的眼珠子已經(jīng)不見了,一株紅色幼苗長出眼眶。
“微云。”
與此同時,潰爛的人竟是伸出手來,喚著他的名。
歲云暮看著伸到眼前的手,以及他另一只被斷了手的手臂,哪里不知眼前人就是二師兄。
“二師兄你怎么會這樣,二師兄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二師兄”
他詫異地出聲,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二師兄死了,二師兄已經(jīng)死了,就死在亂草叢中,是被道門抬回來的。
“二師兄已經(jīng)死了,二師兄已經(jīng)死了,二師兄,二師兄!”
終于是在一聲驚呼下,他快速睜開眼,然后起身就往外頭去。
只是他此時就在床上,以至于過去時整個人都摔了下去,失魂的厲害。
“微云!”
醉須君原本還在安撫他,見他醒了只當(dāng)是沒事了,誰曾想突然就發(fā)了瘋般往床邊去。
要不是他及時,怕是這人都已經(jīng)摔下去了。
將人抱回來后,他才松了一口氣,然后道:“沒摔到,沒摔到。”
此時倒也是有些慶幸,慶幸今日留在仙境陪他,不然恐怕真的就摔了。
他緊緊抱著人,小聲安撫。
正是如此,歲云暮失魂的神智才稍稍清醒了一些,眼中神色恢復(fù)了過來。
耳邊的聲音還在傳來,他側(cè)眸看去見是醉須君。
只是因夢中場景他還有些混亂,以至于有些不確定
眼前人是不是醉須君。
恍惚之下,他出了聲,“君和?”嗓音有些啞。
“是我。”醉須君聽到他的喚才將人松開,看去時見他還是有些恍惚,有些心疼地?fù)崃藫崴拿纨嫞值溃骸拔以谶@里,別怕。”說著在他的額間落了一吻,安撫他的情緒。
而后又將人抱在懷中,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
歲云暮也在他的話下醒轉(zhuǎn),知道自己這是又做夢了,而且又夢到了二師兄。
這回甚至還夢到腐蝕地,夢到二師兄那時的模樣。
一身傲骨,可卻死在亂草叢中。
想到夢中的場景,他下意識攥緊醉須君的衣裳,試圖壓下心中的恐慌。
終于是在片刻后他才緩和了一些,聽著耳邊淺淺的輕哄聲,出聲道:“我夢到二師兄了,他在腐蝕地,他在喚我。”
那一聲微云喚的他心口疼,就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臟,疼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二師兄死的時候也在喚自己,就同夢里那樣在喚自己。
二師兄。
“都過去了。”醉須君聽著他的話輕聲安撫,同時又將他抱緊了些。
歲云暮沒有作聲,他只靠在醉須君的懷中,仿佛是睡著了一般。
他清楚的知道沒有過去,永遠(yuǎn)不會過去,不塵山千余名弟子死在忘山關(guān),就連他二師兄也都死在腐蝕地,沒有過去。
猛地,他突然憶起夢中曾看到的那人,那個與二師兄交談的人。
前頭他也曾夢到過,雖說兩回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隱約覺得就是同一個人。
他從醉須君的懷中掙脫出來,然后去看他,道:“我想看道門宗卷。”
能看道門宗卷的人只有道門位高權(quán)重的幾位,而除了這幾人外還有兩人能看,道門主事與道門劍仙。
至于其他人皆不可翻閱,就連副主事也不可翻閱。
他現(xiàn)在想看道門宗卷,唯一的辦法就只有醉須君。
“好嗎?”他看著眼前的人,再次出聲。
醉須君見狀也知這是非得看了,有些無奈,伸手輕撫他落在面龐邊的發(fā)絲,“道門宗卷,微云應(yīng)該清楚誰能看。”
歲云暮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在告訴他除了他們以外其他人不可以看,哪怕自己與他已是如此親昵的關(guān)系。
只是若不看宗卷,就不知當(dāng)初是何人遞了指令讓二師兄去腐蝕地,唯有道門的宗卷才能知道。
但也明白,事關(guān)道門之事,連醉須君都破不了。
微微低下頭,不再言語。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看道門宗卷?”醉須君實在是見不得他如此,輕撫著他的面龐,而后才又將他抱坐在懷中。
衣裳有些亂,里邊兒的身形清晰可見,膚色白皙,上頭落了許多紅痕,一個個就像是雪地中的桃花般,驚艷無比。
他伸手?jǐn)n了攏他的衣裳,然后才靠在他的額間,又道:“是與你二師兄有關(guān)嗎?”
依著方才歲云暮的動靜,會突然想看道門宗卷應(yīng)該是與他的二師兄有關(guān)了。
只是什么事會涉及到道門的宗卷,按說歲云暮的二師兄并未脫離不塵山,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不塵山的弟子罷了。
不同于歲云暮,歲云暮如今算是脫離不塵山入了道門,是道門的先者,名號也就會被記錄在宗卷中。
但歲云暮突然問起宗卷一事,必定會有緣由。
歲云暮沒有作聲,緩緩閉上眼靠在他的懷中。
屋中極靜,兩人誰也未作聲。
直到片刻后,他才出聲,“我夢到二師兄在去腐蝕地前曾與什么人見過,之前那回也夢到了,只是我看不清那人的臉。”
就像是故意不讓他看見般,每回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
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那人有些熟悉,可他卻又想不出哪里熟悉。
不由得,他皺起眉來。
“所以你懷疑他之前見的人是道門的?”醉須君聽著他的話大概也知曉意思,這是猜測若丹青走之前見過道門的人,興許兩人還說了什么,也許是與腐蝕地有關(guān)。
這樣一來也就能說清為何歲云暮想看宗卷,宗卷會記錄道門所有人。
只是要想記錄到出行,估摸著是難。
且要從數(shù)以萬計的人中找出一個,而歲云暮顯然應(yīng)該是不知道那人的容顏,畢竟只是個夢。
興許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只是因為歲云暮對不塵山的執(zhí)念,所以才讓他生出了這些念頭。
不然他不該不認(rèn)識那人,即使不認(rèn)識也該知道。
可歲云暮執(zhí)意,他并未駁他,只道:“你二師兄是在不塵山見的那人嗎?”
“恩。”歲云暮輕輕點頭,又道:“兩回夢境都是二師兄與那人見過后死了,若能尋到那個人,興許能知道二師兄在腐蝕地發(fā)生了什么。”
無論是腐蝕地還是忘山關(guān),無人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都死了。
他抬頭看向醉須君,道:“君和你陪我回一趟不塵山好嗎?”話落他就要去取衣裳。
既然道門宗卷無法看,那他便去看不塵山宗卷,也許會有記錄。
醉須君一見將他給抱了回來,同時安撫般吻了吻他的眉心,然后道:“等明日再去,這會兒天都黑了,明日我再陪你去,好嗎?”
知道歲云暮這兩日根本就沒有睡好,不是手疼睡不了就是做噩夢,又瘦了許多。
明明就養(yǎng)回來了,結(jié)果這兩日夢魘又瘦了,實在是心疼的不行。
抱著他躺了回去,還蓋了被子,道:“我陪你,睡吧。”話落靠在他的發(fā)絲間,同時揮手窗戶隨即關(guān)上。
月光散去,屋中陷入黑暗。
歲云暮這么躺回去后也確實是有些累,以至于在他的輕哄聲下,很快就睡著了。
夜色朦朧,清清冷冷。
*
第二日天明后,歲云暮回了不塵山。
山中孤寂,大雨傾盆。
不塵山的宗卷被擺在無上真人的書閣內(nèi),以往除了無上真人外便無人入內(nèi)。
歲云暮入門時,就見塵土飛揚,全數(shù)往他身上撲。
醉須君見狀將他攬到懷中,而后才拂袖擋下,這才看向里頭。
第 103 章
此時殿內(nèi)寂靜, 一叢叢書架映入眼簾,整個不塵山的書冊秘聞全數(shù)都被擺放在此處。
但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人來,一些卷軸書冊都掉在地上, 滿地塵土。
歲云暮看著殿內(nèi)如此模樣只覺凄涼,他雖不曾來過,但以師尊的性子定是不會讓此處變成這幅模樣。
地上的塵土極厚, 書架上布滿了蛛網(wǎng),凌亂不堪。
以至于他站在門口,竟是有些不敢入內(nèi)。
“進(jìn)去看看?”醉須君見他半天沒動反而一直看著里邊兒, 也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過短短千余年, 原本熱鬧的不塵山,現(xiàn)只剩下孤寂。
歲云暮在他話下點了點頭,然后入了其中。
屋里有些犯潮,許是因為江南多雨,又無人打理才會這般。
將掉在地上的卷軸書冊都撿起放回原位,他才去取不塵山的宗卷。
宗卷存放于書閣頂樓,一路走上片刻到了頂樓, 禁閣。
閣內(nèi)一片漆黑,隱約間能夠察覺到有涼風(fēng)拂過。
畢竟是不塵山宗卷所在,歲云暮沒有讓醉須君跟過來, 只讓他等在外頭。
入內(nèi)時只聞清水波動, 腳下已然化為一大片湖泊, 隨著他的步子落下一道道漣漪,更有朵朵蓮花盛放, 步步生蓮。
而他的身影也都倒映在水中, 紅衣似血,猶如鏡花水月。
周圍仍是一片漆黑, 終于在不知走了多久后,他停下步子。
涼風(fēng)再次拂來,發(fā)絲也隨之飄動。
他看著眼前,然后低下頭行禮道:“弟子歲微云見過各位祖師,弟子今日入禁閣是想借閱宗卷一觀,望各位祖師成全。”
話落,四周陷入寂靜,連同涼風(fēng)也都散了。
約莫片刻后,平靜的水面出現(xiàn)了波動,便見一朵水蓮花自水面緩緩升起,蓮花清澈透明,點點水珠順勢落入水面。
寂靜的禁閣內(nèi)傳來了水珠的
聲音,格外悅耳清明,猶如天外玄音。
水蓮花盛開,里頭的是一卷玉色卷軸。
歲云暮見遞到眼前的卷軸,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不塵山的宗卷,伸手取過。
也是在剎那間,水蓮花碎裂最后全數(shù)落入水中傳來陣陣波瀾,最后又恢復(fù)平靜,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多謝各位祖師。”他對著閣內(nèi)再次行禮,然后才轉(zhuǎn)身出去。
離開禁閣時,籠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也在瞬間散去,顯露出他的身形來。
醉須君此時站在窗邊看外頭的雨,天已經(jīng)暗下,大雨傾盆。
殿外的竹林隨著雨聲瑟瑟作響,清風(fēng)蕭瑟,涼意逼人。
在聽到身后傳來的動靜時,他快速回過頭去,見歲云暮從里邊兒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個卷軸,知道這是拿到了。
快步上前將人抱在懷中,低頭又在他的唇上添了一吻,然后道:“怎么進(jìn)去這么久,可是為難你了?”話落又去扯他的衣裳,想看看是否受傷。
“恩?”歲云暮并未聽明白他的意思,又見他扯自己的衣裳,眼見衣裳就要被脫了,忙伸手阻攔,道:“別鬧,我只進(jìn)去了一會兒就出來了,何來久?”
但這話才說完,他卻見窗外早已天黑,已然是入了夜。
頓時知道醉須君的話是什么意思了,看來這個禁閣與外界有所差異,時間不相同。
他搖了搖頭,在醉須君疑惑地目光下,道:“無事,禁閣內(nèi)的時間應(yīng)該與外界不同,幾位祖師沒有為難我,拿了宗卷我就出來了,讓你擔(dān)心了。”
“無事便好。”醉須君聽到他沒事才稍稍收心,抱著他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他才道:“可要用膳,我給你做,想吃什么?”
歲云暮知道他等了自己一天,也沒駁他的心思,收起宗卷后便點頭應(yīng)聲,“做蓮子羹吧,荷花池里的蓮子應(yīng)該還有。”
回來時荷花池里的荷花開的不好,甚至大多都已經(jīng)敗落,但偶爾還是有開幾朵,現(xiàn)在荷花謝了蓮子到是可以用來做蓮子羹。
說來,他已經(jīng)有許久沒吃了。
“好。”醉須君輕輕應(yīng)了一聲,牽著他的手離開。
殿外雨下的有些大,雨聲淅瀝很是寧靜,兩人撐傘走在小道上。
“我與白江陵已經(jīng)提過,這幾日我就陪你住在不塵山,你看如何?”醉須君說話時側(cè)眸看向他,見他的衣裳上落了幾滴雨水,下意識將傘往他一側(cè)偏。
確定不會淋到后,他才拉著他的手放到唇邊輕輕落了個吻。
歲云暮也在他的話下看去,手上傳來濕潤,早已習(xí)慣也沒說什么,只道:“會不會耽誤你在道門的事?”
自從鬼君復(fù)活以來,他知道道門現(xiàn)下最是缺人,自己沒能回去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連醉須君都不回去,實在不妥。
醉須君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不必?fù)?dān)心,有什么事會遞信過來。”
“那便好。”歲云暮知道兩人定是有了商量,醉須君不至于會為了自己棄了道門的事,也就沒說什么點頭應(yīng)聲。
后頭兩人沿著小道去了后院,期間還有淺淺的說話聲傳來,伴隨著雨聲格外的悅耳。
又走上片刻終于是到了荷花池邊,此時池中大片荷葉已經(jīng)枯萎荷花凋謝,只余下一個個蓮蓬留在水中。
不過瞧著,許多蓮蓬也都已經(jīng)干煸不能再用,但還是有那么幾個可以用。
醉須君將人安置在岸邊,自己則下水去。
歲云暮見狀眼眸含笑,傘此時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中,懶洋洋地坐在一側(cè)石橋上看著他下水。
還以為這人會用術(shù)法,結(jié)果竟然自己下水了。
瞧著漂浮在水中的白衣,還有許多荷葉黏在上頭,就像是一朵白蓮被泥污染臟了般。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后道:“不然還是不吃了吧。”
就是為了吃個蓮子羹,讓醉大劍仙下水去摘蓮子,若是讓道門那幾位知道了,怕不是得將自己給丟爐鼎里煉化了。
說道間,他眼底的笑也是愈發(fā)的深。
見醉須君也沒個回應(yīng),也就沒再出聲而是脫了鞋襪,雙足順勢浸沒于水中。
冰冷的氣息涌了上來,隨著他的晃動,水面?zhèn)鱽黻囮嚥▌印?br />
雨幕之下,兩人的身影漸漸被夜幕所籠罩。
池中能用的蓮蓬少之又少,醉須君將其中能用的幾支都給折了過來,然后才回身去看歲云暮。
見他坐在橋上,雙足輕晃,眼中含笑,模樣瞧著格外的乖順。
就是他又脫了鞋襪,并且腳還放在水中,身子本就沒好全別又染病才好。
也不再池中多待,快速離開落在了歲云暮的身側(cè)。
同時歲云暮緩緩抬起頭來,油紙傘隨意的搭在肩上,笑看著他,“摘完了?”
話也才落,他就見醉須君低身將那幾個蓮蓬都放在他的懷中,而后身子就被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下意識他伸出手去攬上他的頸項,同時又將幾個蓮蓬往懷中帶。
等到這人站定后他才回神,又見他陰沉著臉,也知道這是怎么了,因為自己沒穿鞋襪就在水里。
見他不說話,他也就沒有說話,由著他抱自己回去。
在回了住所后,他就被抱著坐在床邊,同時這人低身蹲在地上,接著就將他的腳給握在掌心,取了錦帕擦拭。
白凈的雙足染了水,在燭火下泛著晶瑩剔透的光亮,格外好看。
他仍是沒有出聲,只自顧自為他擦拭。
歲云暮見狀知道這是還沒消氣,不由得笑了笑,而后才輕輕抬腿足尖勾上他的衣襟,而后撐著下頜低眸看著他,又道:“還沒消氣?”
正是他的一聲詢問,醉須君輕嘆了一聲氣,然后將他作亂的腳給握住,抬眸去看他。
見他笑顏漣漣一副心情極好的模樣,愈發(fā)的無奈,隨后道:“別亂動,一會兒別又受涼染病了。”
“好。”歲云暮見此也沒再鬧,任由他幫自己擦拭,手邊是幾支蓮蓬。
想必花也才落不久,蓮蓬瞧著還算不錯。
隨意剝開一顆又去了皮,露出里頭雪色的果肉來。
他嘗了一口,味道還可以,又將剩余的遞到醉須君的口中,然后道:“如何,可甜?”
“恩。”醉須君點了點頭,這會兒已經(jīng)幫他都擦干凈了,然后又去脫他的衣裳。
畢竟是下雨有淋到,又在橋上坐了一會兒,衣裳都濕了大片。
等到只剩下里衣后他才沒有再去動,而是扯了被子蓋在他的身上,然后道:“我去煮蓮子羹,你在這兒等我,別又不穿鞋襪的下地。”說著還將他換下的衣裳給一塊兒拿走。
“恩。”歲云暮輕輕應(yīng)了一聲。
等到醉須君出門后,他才起身下床去沐浴,仍是未著鞋襪。
外頭的雨下的極大,湖面涌來陣陣波瀾,天色更暗了。
歲云暮并未洗太久,去了身上的寒氣后他就回了寢殿,坐在床上后取了宗卷。
正想打開瞧瞧,卻注意到門推開,醉須君走了進(jìn)來,手上還端了蓮子羹。
知道這是煮好了,他順勢去了床邊。
醉須君這會兒已經(jīng)到了邊上,將蓮子羹放下就去抱他,注意到他的頭發(fā)濕潤,伸手去幫他攪頭發(fā),道:“怎么不把頭發(fā)攪干。”
“無事。”歲云暮笑著搖了搖頭,同時伸手去取蓮子羹。
才煮出來還有些燙,入口極化,甜香味極濃,味道還不錯。
他見醉須君還在幫自己攪頭發(fā),取了一勺吹涼了遞給他,“味道不錯。”
“是嗎?”醉須君煮出來后還沒嘗過,在他遞過來后才低頭去嘗了一口,確實不錯。
后頭也沒再吃,而是繼續(xù)幫他。
歲云暮吃的不多,吃了幾口后他就沒吃了,放在邊上后就仰躺著睡在醉須君的腿上,閉上眼。
“累了?”醉須君一見輕輕撫著他的發(fā)絲,后頭則捏著他的手放在掌心細(xì)細(xì)把玩。
歲云暮沒有作聲,他這么躺了一會兒才又睜開眼,然后道:“道門穿紫衣的真人有哪幾位,你可知?”
第 104 章
“恩?”醉須君疑惑地應(yīng)聲, 似乎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歲云暮看了出來,他搖了搖頭沒再問,后頭則又閉上眼。
隱約間記得那人是穿紫衣, 在道門穿紫衣的人并不多,只有幾位真人以及圣者。
若真的是他們,為何會尋二師兄, 怎么看都不是。
他翻身往醉須君的懷中又靠了些,指尖微曲倚在面龐邊,靜了下來。
醉須君見狀也大概知道應(yīng)該是與夢中之事有關(guān), 道門會穿紫衣的皆是德高望重之人。
不由得他想到了道門那幾位有意瞞下不塵山的事, 在聯(lián)想歲云暮的夢,莫不是其中真的有牽連。
他沒有出聲,只安靜得撫著他的發(fā)絲,動作輕柔。
但也在這時,歲云暮卻是坐起身來。
瞧著這,他疑惑地出聲,“怎么了?”
“沒事。”歲云暮搖搖頭, 他看向擺在床榻里頭的宗卷,而后到了那兒。
宗卷有些輕薄,但隨著他的打開里邊兒卻是數(shù)以萬計, 竟是根本到不了頭。
不塵山是無上真人所創(chuàng)立, 但他師承昆侖, 如今昆侖已毀,幾位祖師也都飛升成神。
昆侖山只剩下荒山, 至于昆侖的幾位弟子則各自開山立派。
只是如今都死了, 昆侖一脈現(xiàn)在只剩下他不塵山,他歲云暮一人。
看著卷宗上屬于他的名字, 只覺悲涼。
“可有寫什么?”醉須君在脫了衣物后一同上了榻,將他抱著坐到懷中,同時將他落在耳畔的發(fā)絲捋到身后,這才低頭去看。
見卷面上寫了許許多多的名字,一側(cè)則是不塵山三個字,看得出這應(yīng)該是屬于不塵山的位置,而那些名字也都是不塵山的弟子。
每一個名字下都寫了生于何時死于何時,到最后只剩下歲云暮的還完好,但不知什么時候也會被添上去。
他將歲云暮攬著往自己懷中靠,看著他暗淡的眼眸輕聲道:“不然等明日再看?”話落便要將宗卷收起來。
“無事。”歲云暮在他的動作下輕輕搖頭,隨后又抬眸去看他,笑著道:“人終有一死,師尊常言莫強(qiáng)求,也許說的便是這生老病死吧。”
即使他們修道入仙,但卻也躲不過一個死字,至少凡人都還活著。
不塵山應(yīng)道門之說入世便是為了護(hù)下人境,以天下大任以道門之命為己任,身雖死但神卻還在。
他收回目光低下頭,不再去看那些,過去的終究是已經(jīng)過去了。
又往后翻動,看著宗卷上的記錄。
上頭記錄的是從不塵山開山立派之初到現(xiàn)在這上萬年間發(fā)生的所有事,精確到他是何事被師尊抱回到不塵山,甚至于他何時會走路都記錄在案。
他從未看過宗卷,此時一見只覺有趣。
回眸看向醉須君,笑著道:“道門的宗卷也如此精細(xì),連我何時會走路都記錄在冊?”
實在是奇怪,出生時間也就罷了,但怎么連這些都有。
“道門的沒有這么精細(xì)。”醉須君也看到了上頭的事,歲云暮在不塵山內(nèi)的所有事都記錄在冊,小到何事走路大到突破的境界實力。
至于其他的弟子也都一樣,記錄的清清楚楚。
道門到是沒有這么精確,不過就是將入門的人出生日從何處來之類的記錄了。
又見歲云暮眼眸含笑,知道這會兒心情不錯,也沒說其他的只圍著宗卷道:“可能是你師尊有意讓卷宗這么記錄,等到下一任的時候再由下一任重啟,正好讓下一任瞧瞧他的生平。”
說來到真可能是這般,無論是哪位弟子成為下一任不塵山主人,都會看到這些。
這么一看,無上真人對待每一位弟子都是公平公正,至于那位置由誰來繼承都一樣。
“大師兄瞧見怕不是得將這宗卷給撕了。”歲云暮已經(jīng)能想象到沉穩(wěn)的大師兄在看到自己生平所有事時的模樣了,定然氣惱,畢竟他可是什么都給寫清楚了,甚至于連雙修之事都寫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上頭的字時也是一愣,怎么都沒想到宗卷上連同他與醉須君在不塵山內(nèi)行了事都記錄了,這
一陣愣神之下,他嘴角的笑都僵硬了,竟是說不上話來。
“宗卷記的挺清楚,連幾回都寫清了。”醉須君自然也看到了那幾句話,眉宇輕輕一挑隨即笑了起來,這宗卷還挺有意思。
方才還覺得是無上真人有意為之,現(xiàn)在一看何止是有意分明就是故意,看著像在逗弄下一任不塵山主人。
現(xiàn)在歲云暮算是不塵山主人,把他生平所有事寫清楚也就罷了,連這些都寫了,可不就是在逗弄他。
不知道宗卷離開禁閣,是不是還會繼續(xù)記錄。
想著這他到起了心思,手已經(jīng)順勢從他的衣擺探了進(jìn)去,而后才去吻他的耳垂。
歲云暮在他的動作下終于是回過神,又注意到他胡亂作為的手,當(dāng)即便知這人心思。
宗卷會自動記錄,那他現(xiàn)在與醉須君再行事豈不是也會記錄。
下意識他推拒了一番,然后道:“別,宗卷會記錄,我還未看后頭的。”
“不會,宗卷都離開禁閣了,又怎么會記錄。”醉須君說著也不顧他推拒就將他的衣裳給脫了,親吻也漸漸落在他的頸項上,抱著他就往床榻上按。
歲云暮被他鬧得是一點掙脫都不行,此時身子已經(jīng)半趴在床面上,手邊就是宗卷。
他清晰地看到宗卷上出現(xiàn)新的記錄,可不就是他們現(xiàn)在的事,同時也清楚醉須君根本就是在忽悠他,什么不會記錄,分明就是想看宗卷記這些事。
滿是不悅之下他快速回過頭去,但迎來的卻是一番親吻。
直等到片刻后這吻才散,他也有些恍惚了。
醉須君看著宗卷上的字笑了起來,后頭又拉著他的手親昵相扣,隨后道:“原來會記錄,你說要是到天明是記錄一夜還是幾回,微云你想不想知道?”
“滾!”歲云暮一聽此話真是想把人丟出寢殿去,但很快他就又沒了力氣,低著頭試圖去壓下那些不適。
好在這人就是想看宗卷的事,倒也沒有真的鬧著他一夜,一回后就散了。
歲云暮被他抱著清理身上的痕跡,又聽他喚自己,輕輕撇過頭去不怎么想去搭理他。
“我的錯。”醉須君一見知道他這是惱了,若是以前他定是不敢再去惹他。
不過如今他卻是極喜歡他這般,讓他覺得即使歲云暮惱了,可還是會由著他。
笑著道歉,但手上動作卻是沒停,似乎是想要他在自己的懷中綻放。
歲云暮不適的皺起眉,薄唇輕抿終于是壓不住的轉(zhuǎn)頭去推他,同時厲喝一聲,“醉惟桑你夠了啊!”
這一聲下還帶著一絲顫意,與其說是在喝他不如說是在求饒,嗓音都有些渙散。
他又推了推可卻換來的是這人的相擁,身子被抱緊雙足也順勢半曲,下一刻隨著他的吻微微往一側(cè)仰去。
這讓他是愈發(fā)的不適,神色恍惚眉頭緊皺,終于是在片刻后才被松開。
身子疲憊已然沒了力氣,低眸時又見這人的手上落了痕跡,快速撇過頭去。
“好似這些不會記。”醉須君有些失落地看著卷宗,還以為會記得詳細(xì),結(jié)果除了行了事以及行了幾回會記錄,其他的并不會。
微微嘆了一聲氣,他才取過錦帕擦拭,后頭則又抱著歲云暮往懷中坐。
不過低頭時見他眼含冷意,這是真的惱了。
輕輕笑了笑,他才又貼上他的面龐,道:“我錯了,下回再不這樣了,我錯了。”邊說邊將那卷軸給收起,可不敢讓歲云暮再看。
歲云暮根本不想理他,竟是這般發(fā)瘋,連卷宗都敢玷污。
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xiàn)在知道了竟然還做這些,并且看這人的意思是還想記得更清楚些,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不再去看他,而是將卷宗又
給取了過來。
這回他沒有再去看自己的生平,而是翻去看不塵山一千年前發(fā)生的事。
因他這千年都沒有回過不塵山,所以不塵山斷層了千年,直到前不久才又重新開始記錄。
所以要想翻閱千年前的事還算容易,上頭記錄了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事,只是唯獨沒有記錄自己夢中的事。
這是為何?
不由得,他皺起眉,然后又去重新查看,尤其是二師兄離開前后的事。
“找不到嗎?”醉須君此時已經(jīng)為他擦拭干凈,見他皺著眉一直來回翻看也跟著低下頭。
不過還未看到什么,卻見歲云暮抬起頭,同時看向他。
不知道怎么了,他道:“怎么了?”
“宗卷可能會被修改嗎?”歲云暮以前從未接觸過宗卷,不知宗卷其中之事,更不知宗卷是否可以修改。
醉須君聽聞也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沒有找到。
雖說他之前便覺得那都是歲云暮的夢,是對不塵山的執(zhí)念,而執(zhí)念久了就變成了心魔,才讓他生出了一些奇怪的念頭。
但看他如此,卻又不舍得戳穿他,只道:“只有你師尊能改,當(dāng)然還有下任不塵山主人,其他人的話是不能動宗卷可能連禁閣都入不了,除非有你師尊的信物。”
宗卷畢竟是門派根本,除門派之主怎可能給與他人看,若不是不塵山的人都死絕了,歲云暮恐怕也都看不到更別提修改了。
“是嗎?”歲云暮聽聞失落地低下頭,目光又落在宗卷上。
第 105 章
他看著宗卷上的字, 眼中的失落更甚。
莫不是那些只是自己的夢,是自己這些天來一直夢到這些才會覺得是真的,是自己恍惚了嗎。
他不知道, 收了手有些疲憊靠在醉須君的懷中,然后才出聲,“君和, 會不會只是我的夢,夢久了就當(dāng)真了。”
記憶中確實沒見過那個人,只是在夢里時他卻又覺得極其熟悉, 熟悉的仿佛是見過的。
可他記不起這個人, 也看不清這個人的臉,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而自己又將夢當(dāng)真了。
只覺渾身猶如被抽干了力氣般,格外的疲憊。
他緩緩閉上眼,不再言語。
醉須君見他如此心疼的不行,貼著他的頸項輕輕安撫著,手則搭在他的腰上按揉替他舒減酸疼。
這么按了一會兒他才去看宗卷, 記錄的事情極多,一件件看去時難免不適。
知道歲云暮不舒服也沒舍得喚他,幫著他重新看了一遍宗卷。
只可惜, 看了一遍后宗卷上并未出現(xiàn)與歲云暮所說符合的人。
千年前是不塵山的大劫, 入不塵山的人并不多, 道門的人也未來過,只提過道門用信交談。
他又將卷軸往前頭拖了些, 同時又去看歲云暮, 卻見他睜著眼也在看宗卷,有些無奈。
將宗卷收起擺在邊上, 他才將人抱著跨坐在自己的懷中,而后才去吻他。
不過還未吻上,歲云暮卻已經(jīng)撇過頭去,似乎是不想要。
他并未在意,低頭在他的唇角落了一吻,“等明日再看吧,這會兒都夜半了,好嗎?”說著輕輕撫著他的背脊。
纖細(xì)的身子在他的手下綻放,燭火下更顯白凈,青絲散落將其遮掩,只隱約還能看出一些。
靠在他的肩頭,又去幫他按揉后腰。
歲云暮也在他的動作下軟了身子,舒適的靠在他的懷中,眼眸半闔里邊兒的不適散去了一些。
而后他又輕輕搖頭,嗓音暗啞喚他,“君和。”
“恩?”醉須君聽到他的喚動作又放柔了些,然后低頭去看他,見他就靠在自己的頸窩處,親昵的依附著自己。
他笑著貼上他的耳畔,輕輕吻了吻,然后才又道:“怎么了?”
“君和。”歲云暮沒有應(yīng)聲只是又喚了一聲,隨后才抬起頭,看著他輕聲道:“若我有一日也死了,你將我的尸骨帶回來好嗎?”
此話一落醉須君只覺心頭一顫,他下意識將人抱緊,似乎只有這樣懷中的人才不會消失。
眼中神色暗沉,他緊緊貼在他的耳畔,這才輕嘆出聲,“胡說什么,你馬上就能入先天境,又如何會死。”
不會死,他的微云怎么會死,千年都過來了,怎么會死。
他緊緊地?fù)е盟埔獙⑺耆度胱约旱膽阎邪悖值溃骸皠e說胡話好嗎?”
歲云暮也在他的懷抱下仰起頭,雙手貼在他的胸膛,而后輕輕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好,只是心底卻是一片死寂。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再去想這些事,想為何只有自己還活著,那時宗卷上也會記下他死的一日,就同各位師兄師姐們一樣。
此念想一出,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宗卷會記下每一個弟子的生平,連雙修之事都記了,那會不會見過什么人也記了。
意識到這,他快速從醉須君的懷中掙脫出來,起身又去將宗卷給拿了過來,坐回床上。
“怎么了?”醉須君見他又去看宗卷,先前因為這人胡說八道而慌亂的心思散了些,伸手將他連同宗卷都給撈到懷中。
見他不斷地在宗卷上翻找,不知是在找什么。
沒再出聲,而是陪著他守在一側(cè)。
歲云暮此時已經(jīng)翻到了梅丹青的生平,上頭清晰記錄了梅丹青生于何時死于何時,后頭則是梅丹青自兒時在不塵山內(nèi)的事,記錄了他何時練劍又是何時修煉,大小不一。
他快速在上頭又是一陣翻找,終于是其中看到了一段,那時梅丹青也才千余歲。
只見上頭寫著,梅丹青于午后在三清殿外巧遇道者,三兩句后兩人便散,后帶歲微云去釣龍蝦。
不過短短一句話卻是讓歲云暮驚得渾身一顫,他將宗卷遞給醉須君,道:“那一日的夢是真的,我以為只是夢到了二師兄帶我去釣龍蝦,原來那時發(fā)生過,只是我記不得了。”
梅丹青只有千余歲,那他也才五六歲,也難怪會不記得之前的事。
而他會覺得那個人熟悉,是因為他真的見過,可他現(xiàn)在還是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匆匆一瞥而已。
如今又突然夢到早已經(jīng)記不得的事,難不成真是二師兄想告訴他什么。
于是他又繼續(xù)往后翻,因為他一共夢到那個人兩回,第一回是在三清殿前,而第二回應(yīng)該是梅丹青去腐蝕地的時候。
終于是在片刻后,他找到了梅丹青前往腐蝕地之前的記錄,同樣寫了與一名道者見過,而且當(dāng)時兩人說了半刻鐘的話,之后梅丹青便前往腐蝕地,再回來只剩下一具尸軀。
所以那半刻鐘的話,說了什么?
他不知道,同時丟下宗卷就要下床去,他要去梅丹青的住處,也許那兒會有線索。
不過人才起來就被抱了回去,這讓他有些不悅地皺起眉,然后看向醉須君。
“外頭下這么大的雨,你要這樣出去?”醉須君說著看向他的身子,見他身上未著衣物,纖細(xì)的身形挨在他的懷中,膚色白皙還落了許多的吻痕。
一個個吻痕就像是雪地中開出來的梅花般,格外驚艷。
歲云暮也注意到了,取過衣裳就要穿戴。
只是還沒穿上就被抱著躺了下去,同時感覺身上一沉這人已經(jīng)壓了上來,下意識伸手去推他。
但隨即就被攥著迫使他十指相扣,雙足也緊緊挨在他的腰側(cè)。
看著與他親昵相依的人,他皺了皺眉,道:“還要?”
“有些。”醉須君也沒瞞著,他確實想,不過也知道這人似乎沒什么太大的性子,也就沒有去動手。
抱著人靠在被褥間,他才道:“雨太大了,而且現(xiàn)在都是夜半,你去了也難尋到其他的,不如等明日我陪你去,好嗎?”
以歲云暮現(xiàn)在這樣,估摸著去了一夜都不用睡了。
本來就因為噩夢幾天沒睡好,現(xiàn)在去也不一定能尋到,還不如睡一覺等明日再說。
歲云暮也聽出了意思,同時回頭去
看窗外,外頭漆黑一片,翠竹蕭條大雨傾盆,傳來陣陣淅瀝聲。
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時候,以前最喜歡的就是下雨的時候,每每聽到雨聲都覺得寧靜。
可現(xiàn)在他卻不怎么喜歡下雨了,因為師兄師姐們被抬回來的時候也在下雨。
他收回目光去看醉須君,然后輕輕點頭,“那就等明日吧。”
后頭也沒再說什么,兩人一塊兒靠在被褥間,燭火散去屋里又陷入了黑暗,一片寂靜,只余下了屋外的雨聲。
歲云暮本以為自己因為惦記二師兄的事估摸著也睡不著,可隨著屋中寂靜,他竟是已經(jīng)升起了困倦。
又往他的懷中靠了些,淺淡的香味也隨之一同而來,令他很是舒心。
不過片刻,他的思緒就斷了,沉沉睡去。
但在這時,耳邊傳來極淺的輕喚聲,一聲聲喚著他的名,聽著有些熟悉。
他睜開眼,見屋中一片黑暗,輕喚聲還在耳邊。
不由得他看向窗外,見雨下的極大,他又去看身側(cè)見醉須君睡著,似乎是并未聽到那一聲喚。
按說不塵山已經(jīng)有千年沒人來過了,山外還有結(jié)界不可能會有人誤闖,更不可能還喚他的名。
從床上下去,他取了顆寒光珠去了窗邊,喚他的聲音也更清晰了,似乎是從竹林外傳來的。
他回頭去看醉須君,見他睡得沉然后才收回目光,又取了盞燈籠推門出去。
殿外有些冷,寒風(fēng)飛舞吹散了屋檐上的輕紗,同時耳邊還傳來了風(fēng)聲。
“微云,微云”
正在這時,輕喚聲又出現(xiàn)了,這回比較方才還要輕上許多,好似就要離開別院了般。
他持著傘提著燈籠走在竹林小道上,身上只穿了一身青衣,發(fā)絲隨意披散在身后只由一條發(fā)綢束著。
很快他就出了竹林,同時輕喚聲散了。
下意識他看向四周,然后出了聲,“是何人在喚我,是誰?”
只是他這一聲下,四周除了雨聲外便什么都沒有,仿佛方才喚他的聲音皆是虛幻。
也在這時,一側(cè)竹林內(nèi)閃過一道身影,速度極快。
他也在身影出現(xiàn)的瞬間迎上去,見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林中,手中油紙傘一甩直接朝著前頭黑影襲去。
但也不知為何,油紙傘竟是穿過黑影落在地上,雨水順勢落在上頭。
看著這他快速停下步子,指尖輕輕一顫抬手間便見數(shù)道金絲沖了出去,快速纏上前頭的黑影。
黑影也在金絲下跪在地上,沒了動靜。
“你是何人,為何會在不塵山?”歲云暮看著跪在不遠(yuǎn)處的人出聲,眉宇緊皺。
只是那人跪在地上沒有出聲,甚至于連動都沒有動。
這讓歲云暮很是疑惑,什么人能夠穿過不塵山的結(jié)界,并且還入了自己的別院,甚至知道自己的名字。
又見那人遲遲不作聲,他走了上去。
只是越靠近他心中的異樣也越深,因為他發(fā)現(xiàn)那人穿著的衣裳與大師兄的一模一樣,以至于他腳下的步子都有些亂。
待行至那人的身后他才停下,然后又道:“你是誰?”
那人仍是沒有出聲,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不知為何,他竟是覺得眼前人是大師兄,但怎么可能,大師兄已經(jīng)死了,宗卷上都清晰記錄了。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終于是沒忍住,輕喚出聲,“大師兄?”
正是這一聲喚,跪在地上的人終于是有了動作,他緩緩回過頭來。
歲云暮看著他回頭,眼中瞳孔一顫,里頭布滿了詫異,“你”
第 106 章
“你是誰, 你”歲云暮詫異地看著轉(zhuǎn)過頭來的人,就見那人面露白骨,雙目漆黑沒了眼珠只有一個空蕩蕩的眼眶。
眼前的人已經(jīng)不能稱作為是人, 而是一具骨架,一具穿著他大師兄衣服的骨架。
這個人是誰,為什么會穿著大師兄的衣服。
心中涌現(xiàn)一陣慌亂,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又道:“你是誰,你不是大師兄, 你是誰?”
“微云你連大師兄都忘記了, 才過了一千年,你怎么連大師兄都不認(rèn)得了。”那人出了聲,明明就剩下一具白骨,可卻仍是能出聲。
漆黑的瞳孔緊緊地看著他,下一刻竟是流下血淚來,似乎是在訴說著什么令人絕望的話。
血水染在它的衣襟上,白衣變作紅衣, 地上留下一灘血水。
歲云暮聽著它的話心頭猶如被什么重?fù)舭悖吹乃U些吐出血來,就連呼吸都有些亂。
這個人是大師兄, 是大師兄。
不, 它不是, 大師兄怎么會變成這樣,不會的, 不是。
意識到這, 他手中金絲化為金蓮劍,快速抵在它的額頭, 厲喝一聲,“你不是大師兄,你是誰,誰讓你來不塵山的,是誰讓你來的,我大師兄在哪里,你到底是誰!”
說話時連嗓音都在顫,拿著劍的手也跟著顫抖。
不是大師兄,這個人絕對不是大師兄,絕對不是!
那是誰,是誰讓它來的,是誰讓它扮作大師兄,是鬼道嗎?
“是不是鬼道讓你來的!”他再次出聲。
白骨人緩緩伸出手來,森白的手骨在雨幕之下更顯陰森,上頭還有一片小小金蓮花瓣,順著指縫緩緩飄落。
花瓣落地,很快就被泥水染臟。
它也在花瓣落地時抬起頭,絕望地出聲,“微云不塵山?jīng)]了,你為何還不來接我們,師尊在念你,念你這么多年怎么都不來看他。”
一句不塵山?jīng)]了,驚得歲云暮連手中劍都拿不穩(wěn)。
雙腿仿佛被釘在原地般,竟是連半步都動不了。
他看著地上的人,終于是在下一刻出了聲,“師尊他念我了?”
“我們等了你一千年,微云一千年好長啊,你什么時候才來接我們。”白骨人再次出聲,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是帶上了憂傷般,聽聞之間只覺痛苦難耐。
但很快它瞳孔中的憂傷全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惱怒的事,有恨意涌出,下一刻嘶喊出聲,“你是不是已經(jīng)背叛了不塵山,這么多年不來帶我們回去是不是因為你已經(jīng)背叛了不塵山,歲微云若是師尊知道定然不會饒你,我知道了,那一日你沒有去忘山關(guān)一定是你與鬼道串通,定是你!”
“歲微云你欺師滅祖,你會不得好死,你也會和我們一樣死后無人安葬,歲微云你背叛師門,殺害同門,歲微云你不得好死!”
一聲聲質(zhì)問的話傳來,就像是要將他撕碎般,聲嘶力竭。
寂靜的竹林中也都是它的嘶喊聲,痛苦與絶望聲夾雜其中。
“我沒有,我沒有,大師兄我沒有,我尋不到你們,大師兄!”歲云暮沒想到大師兄會如此說他,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沒有背叛不塵山,從來都沒有。
他想帶師尊回不塵山,可他根本就找不到師尊也找不到大師兄,他誰都找不到。
“那你為何一千年都沒有來尋我們,你可知道師尊死的有多慘,身首異處,你怎么忍心,歲微云你怎么忍心!”它說著,下一刻竟是從地上爬起來直接往他身上撲,似是要殺他。
正是這一幕,歲云暮被猛地驚醒快速睜開眼,同時坐起身來。
瞳孔微顫,許久未能回神。
額間布滿薄汗,就連身上也都是汗,發(fā)絲緊緊黏在他的面龐上。
他坐在床上,失魂地看著自己的手。
正在這時,殿門被推開。
他也在推門聲傳來的瞬間快速抬起頭,見醉須君從外頭進(jìn)來,手上還端著藥碗。
此時外頭天色大亮,下了一夜的雨這會兒也都停了。
看著入門的人,他還有
些緩不過來。
是夢?
那般的真實,就連質(zhì)問聲都好似還回蕩在他的耳邊,所以自己這是又做夢了嗎?
他有些疲憊的撫上自己的眼,試圖壓下眼中的慌亂。
“怎么了?”醉須君端著藥走到床邊,見他整個人就像是從水中出來般渾身都是汗,還有些魂不守舍。
只當(dāng)是昨夜受涼了,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是有些燙。
他將藥碗放在邊上,然后掀開被褥將他從里邊兒抱出坐在自己的懷中,然后道:“有些受涼,一會兒吃些藥就好了。”說著去幫他束發(fā)。
額頭上的汗有些厲害,發(fā)絲都給被染濕了,不僅僅如此就連脖子上也都是汗。
見歲云暮還有些渾噩,疑惑地又道:“怎么了?”話落又將他的頭發(fā)理順,這才低下頭,輕撫著他的面龐。
歲云暮也在他的動作下漸漸清醒過來,他看著眼前的人,輕搖了搖頭,“沒事。”
“真的沒事?”醉須君又如何會信,以前很少見他有這種失魂的模樣,哪怕是在鬼道的時候也沒見過。
可最近這些天來,歲云暮的精神是越來越差,時不時就這樣,這讓他很是擔(dān)心。
他安撫般輕輕撫著他的唇,而后又道:“能同我說說嗎?”話音格外的輕柔,一點點哄著他。
正是如此,歲云暮的情緒也終于是好了些,他有些疲憊地挨在醉須君的頸項邊,雙眸半闔然后才道:“我又夢到大師兄了,就在屋外的竹林里。”
醉須君有猜到他可能是又夢到了什么,卻沒想到真的夢到了,而且還是他的大師兄。
這幾天來他聽到歲云暮提起最多的就是他的這兩位師兄,不是夢到二師兄就是大師兄,回回都是驚醒。
他靠在他的發(fā)頂,道:“他說了什么?”
“大師兄說我背叛師門,欺師滅祖,殺害同門,串通鬼道,死后無處安葬。”歲云暮說著緩緩閉上眼,那每一個字都是在剮他的心,疼得他連呼吸都要停滯了。
欺師滅祖,死后無處安葬,這是要他死后都不能葬在不塵山嗎?
“只是夢而已。”醉須君沒想到夢中竟是此番場景,之前幾次夢到也只是一些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可如今卻成了這些,很顯然不塵山的事已經(jīng)徹底成了他的心魔。
莫不是因為即將踏入先天境,所以心魔也都被放大了。
若是跨不過這個心魔,恐怕難入先天境,甚至可能一身道行都會毀在上頭。
他低下頭,又道:“不是說要去你二師兄的住所,可要現(xiàn)在去?”話落將他落在耳畔的發(fā)絲捋到耳后,轉(zhuǎn)移他的思緒。
面容有些蒼白,想是因為沒睡好,惹人心疼。
歲云暮此時也想起來這件事,到是讓夢里的事給鬧混了,輕輕應(yīng)了一聲他才下床去,打算去沐浴。
不過腳才踩到地面,他就被抱了起來。
知道是醉須君,也沒推拒,后頭便被抱著去洗漱。
等到出門時已是片刻后,梅丹青的住所離他的位置有些距離,走上一會兒才到。
下了一夜的雨,地面有些臟亂,還有許多的碎屑樹枝。
許久未打理,別院內(nèi)的花木極為茂盛,甚至還長了許多的雜草。
歲云暮看著里頭的光景只覺恍惚,仿佛他也才離開不久,卻沒想到已經(jīng)有了千年。
將腳邊的一些枯草拔除,他才推門入內(nèi)。
同樣的,屋中塵土堆積,了無生氣。
他看了看里頭,擺件也都是走之前的那樣,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下意識好似又瞧見自己兒時在二師兄的屋里捉迷藏,時常就躲在床底下,不由得輕笑一聲。
“可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醉須君見他笑詢問出聲。
歲云暮轉(zhuǎn)頭去看他,眼中的笑還未散,他指了指床底下笑著道:“我小時候經(jīng)常和其他弟子一塊兒捉迷藏,時常就躲二師兄的床底下,有一回還在床下睡著了,要不是二師兄發(fā)現(xiàn)可能我得睡到天亮。”
后頭又去了其余幾處,大多都是他躲藏的位置,甚至他還躲過衣柜。
醉須君跟著他一塊兒在屋里走,時不時聽他說兩句小時候的話,隱約間好似也看到了在屋里跑來跑去的小孩兒,還有笑聲傳來。
不免又有些失落,為何不早些來不塵山,說來那時他應(yīng)該還在閉關(guān)中。
唉——
悠悠地嘆了一聲氣。
“怎么了?”歲云暮聽到他的嘆氣聲回過頭,見他皺著眉一副遇上什么難事的模樣。
醉須君抬眸去看他,越看越無奈,然后樓過他抱在懷中,“好想看看你小時候,會不會拉著我的衣裳喊我抱你。”
“恩?”歲云暮聽著此話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
上回來時這人也曾說過想看他小時候的模樣,大概也知道這人是怎么了,有些失笑。
他沒有出聲,而是去了書架前。
梅丹青會記錄當(dāng)日發(fā)生的事,昨日他在宗卷上看到那段話時便是想來看這些,興許里頭會有記載。
按說宗卷會將來者的名字道號記錄上去,其余的位置都寫的清清楚楚,唯獨到了那人卻只用了道者代替,就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般。
更甚者,宗卷在記錄平日里發(fā)生的事時并未提到那人來過,若不是梅丹青的生平中記了,可能他真的要以為那些只是自己的夢,是自己因為執(zhí)念而生出來的。
但宗卷誰能改,就像醉須君所言,能改的只有師尊以及得了師尊信物的人。
不過應(yīng)該不會,不塵山的玉盤信物早隨著師尊一塊兒消失了,醉須君回仙境去拿也只拿回了拂塵。
當(dāng)初以為是道門壓下了,可等拿回拂塵后便確定玉盤已經(jīng)沒了。
從里頭翻出一本東荒記,一頁頁翻看。
醉須君靠在他的肩頭見他翻看東荒記,輕喃一聲,“東荒記?”
“恩。”歲云暮輕輕應(yīng)了一聲,然后又道:“二師兄編寫的,他會將自己每日發(fā)生的事編寫成話本,應(yīng)該也會寫那名道者。”
第 107 章
東荒記有幾冊, 歲云暮只挑了最靠近千年前的幾本,回身時去了桌邊。
桌上灰塵堆積,茶盞碎裂, 地上也有幾片,許是被什么給撞倒的。
他伸手將上頭的塵土給抹去,然后才坐下。
醉須君陪著一塊兒坐在邊上, 同時也拿了本東荒記看。
大概能從其中看出一些來,是個山村小兒修煉成仙的事,劍法高超后成為一派創(chuàng)始之人。
他又往后頭翻了翻, 發(fā)現(xiàn)寫的還算不錯, 沒想到他二師兄還喜歡這些。
將書收起他擺在邊上然后去看歲云暮,見他仔細(xì)翻找,也跟著看了看。
但也只一眼他就收回目光,而后伸手去抱他。
歲云暮也在他的動作下抬起頭,見他沒什么事做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知道讓他陪自己看這些是有些難了,笑道:“不然你在周圍走走, 我看完再去找你?”
“不用,我看你就夠了。”看其他的倒不如看歲云暮,醉須君如今算是清楚了, 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微云。
只要是歲云暮, 無論是什么他都喜歡, 就算是他坐在自己的身側(cè)什么都不做,他也喜歡。
抱著他就往自己的腿上坐, 動作格外嫻熟。
歲云暮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著坐, 雖說一開始還有些不適,但如今也都習(xí)慣了。
傾身倚在他的懷中, 目光則又落在書冊上。
但隨即他又抬起頭,道:“幫我揉揉后腰,不怎么舒服。”話落才又低下頭。
醉須君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然后伸手去幫他揉,下頜則靠在他的肩頭,一塊兒看書。
歲云暮有些舒適地靠著,同時又去翻頁。
書上大多都是一些尋常的
日常,他很快就翻完了一本,又換了一本看。
終于是在最后一兩本的時候,他看到了相似的場景,書中提到那一日有一紫袍道者來不塵山,師尊喚他去了重陽殿。
不過并未寫清在重陽殿說了什么,大概過了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才離開重陽殿。
他送紫袍道者離山,但在走之前又與他說了兩句,一共有半刻鐘,是想他能將被困在腐蝕地的凡人救出來。
真是奇怪。
看到這他不由得皺起眉,只覺里頭的話真是奇怪。
“怎么了?”醉須君見他皺眉,疑惑地詢問。
歲云暮抬起頭,他將書冊上的幾段話指給他看,然后道:“宗卷上沒有提到那個人去見了師尊也沒有提到讓二師兄去重陽殿,只提到二師兄見過那個人,和那個人說了半刻鐘的話,但為何二師兄的東荒記中提到了重陽殿?”
這讓他很是不解,為何?
“會不會是你師兄自己加上去的。”醉須君看著書上的幾段話去看歲云暮,又道:“畢竟是話本,興許是你二師兄為了故事添了幾句。”
歲云暮明白他的意思,但不該才是,因為東荒記上的許多事都與宗卷上的一樣,再者二師兄也沒必要特意寫明重陽殿,還有師尊。
書中特意點名那人是先去見了師尊,后頭由師尊將他喚去重陽殿,腐蝕地的事應(yīng)該也是那時候遞過來的。
是誰遞的。
他看向醉須君,道:“腐蝕地的事是誰交給不塵山的,君和你知道嗎?”
“不知。”醉須君搖了搖頭,他閉關(guān)多年,不塵山出事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閉關(guān)百年,又如何會知道后頭的事。
但可以肯定,這件事是道門交給不塵山的,是誰不確定。
見歲云暮低下頭失落無比,不免有些心疼。
將他手中的書抽離擺在桌上,然后才撫上他的眼尾,看著他眼中的落寞,輕聲道:“等過幾日我回道門去翻閱宗卷看看這件事是誰下的命令,好嗎?”
雖說宗卷不能隨意翻閱,但只是看看是何人下的命令,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事。
至于白江陵那兒,估摸著也得不到消息,從上回忘山關(guān)一事就能看出,似乎是把不塵山的所有事都給壓下了,不想其他人查也不想其他人知道包括歲云暮。
要是他晚閉關(guān)一二百年,興許就不會讓歲云暮這么被動。
“恩。”歲云暮看著眼前人輕輕點頭,又注意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面龐邊,不由得低下頭看去。
不過這還未瞧見什么到是被頸項上落下的吻給引去,身子也被抱得更緊,下意識攀上他的肩頭。
又察覺到他的手已經(jīng)探入自己的衣裳里頭,以及這人身上的反應(yīng),頓時有些無奈。
他稍稍仰頭躲開他的吻,然后才去推他,“別鬧,昨夜還不夠嗎?”說著還嘆了一聲氣,同時還去按他的手。
“不夠。”醉須君笑著出聲,不過倒也沒有再動作只靠在他的肩頭,又道:“只要是你就都不夠,微云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想看你失魂的模樣,不過他們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微云你是我的。”
歲云暮聽著這話有些失笑,“哪里來許多人,胡言亂語。”
他又不是什么傾國傾城世間第一的美人,也不是什么世間至寶,哪里會有許多人想要他,不是胡言亂語是什么。
只是他這念想也才出,卻見醉須君已經(jīng)抬頭,然后出聲,“修有容就惦記你。”
這話落下,歲云暮也有些楞但很快就笑了起來,桃花眸本就好看,隨著他的笑也是更好看了。
他看著醉須君又開始吃醋,伸手輕捏了捏他的臉,“怎么又提起來了,這件事醉大劍仙是要記多久,他不曾與我有過表白,我也不曾與他有過曖昧,怎么你就一直記著了。”
“惦記你的我都記得。”醉須君也是好不容易才將歲云暮要到自己手中,本就差了人家千年,又怎么放心放任這兩人。
除了那個千年交情的修有容,還有萬花谷的那個以及鬼道的人。
而鬼道的那個人拿捏了歲云暮的命脈,也許還曾拿過命脈來要挾歲云暮逼他就范,就在他入鬼道后不久。
一想到這他心中的戾氣便又升了起來,指尖輕輕捏住歲云暮的下頜,然后低頭去咬他,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確定懷中人還在。
正是如此,歲云暮只覺唇上一疼,下一刻還嘗到了腥甜。
不知道這人突然又怎么了,但也沒推拒只有些無奈,伸手?jǐn)埳纤念i項與他纏綿。
等到片刻后這個吻才散,同時唇上也是疼的厲害,可見被咬破了皮的位置有多厲害。
醉須君也瞧見了,有些心疼但更多的還是自責(zé),他伸手輕輕撫了撫,然后道:“可疼?”
“不疼。”歲云暮輕輕搖頭,然后道:“方才想到了什么?”
他想必定是這人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然不會突然發(fā)瘋。
醉須君聽聞神色又淡了幾分,他實在是不想說那些,但心里邊兒也是醋的不行。
那時的歲云暮已經(jīng)瘋的很厲害,他根本不在乎和誰有什么曖昧,怕自己離開后他會答應(yīng)那個人。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哪怕那時的自己已經(jīng)死了他也不想歲云暮與其他人有關(guān)系,只是碰到他都不想。
低頭靠在他的肩頭,手上則撫著他的后背,片刻后才道:“若有一日有人用你的命脈逼你與他成為道侶,微云你會同意嗎?”
“所以你方才就在想這些?”歲云暮聽著此話眉宇輕輕一挑,又見他點頭頓時知道這人為何突然鬧起來,竟是想這些。
醉大劍仙原來也會和尋常人一樣想一些有的沒的,且還說是命脈。
他不由得笑了笑,而后才道:“何人能拿捏我的命脈,用什么拿,用你嗎?君和。”
醉須君一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確實,如今確實是沒什么能拿捏他,所以他才不解鬼道為什么能拿住他,用自己的身體?
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之前宴痕就曾用自己在南城的化身要挾他。
只是當(dāng)時那個人的話卻又不像是自己的身體,似乎是與歲云暮有關(guān)。
他不想再去想這些,只將人抱緊了,后頭又道:“那若真有這一日呢?”
“玉石俱焚。”歲云暮輕念出聲,他不會讓任何人掐住自己的命脈,尤其是鬼道。
能用命脈逼迫自己與其他人成為道侶,那也能用命脈逼他背叛道門,而這些無論是哪一件他都不會去做,那也就只能殺了對方。
如若殺不了,那也要拖他下烈獄,他一生為道終生為道,絕不會為了自己的命而背叛,更不會背叛不塵山。
不塵山自開山以來清白一身,絕不可能讓不塵山毀在他的手上。
他看向醉須君,道:“死又何妨,我只怕死后無處安葬,就同大師兄說的那樣,能逼迫我與他人成為道侶也能逼迫我背叛道門,真有那一日君和你來親手了解我,好嗎?”
話音暗淡,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醉須君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寧愿死也不會背叛道門,可陰陽地中的歲云暮卻入了鬼道,其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有說,低頭靠在他的額間。
“好嗎?”歲云暮再次出聲。
醉須君也才緩和過來,只是他怎么舍得殺歲云暮,將人抱緊了才道:“若真有那一日我就帶你回仙境去,我們找個無人之地,誰也找不到我們誰也不知道我們,微云沒有你我怎么熬的過去。”
要怎么熬沒有歲云暮的日子,他早已離不開他,哪怕他真的會因為什么原因而墮落成魔,他都不愿離開。
歲云暮聽著他的話輕笑出聲,本也只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一番,誰曾想這人自己先不舒服起來了。
他在傾身間又往他懷中靠,然后才啟口應(yīng)了一聲好。
正在這時,屋外飛來一只雀鳥,快速落在桌上,打散了屋中的寂靜。
歲云暮轉(zhuǎn)過頭去見桌上雀鳥,他認(rèn)得是道門的,知道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回頭又去看醉須君,道:“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你不看看?”
醉須君沒有出聲,他抱著歲云暮好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去拿綁在雀鳥腳上的信。
第 108 章
取了信后他放了雀鳥, 見那雀鳥飛走才去看信。
信上不過草草兩句話,他看了一眼后便將其給燒了。
屋中昏暗,使得這抹火焰格外的清晰, 照亮了兩人的面龐。
歲云暮看著已經(jīng)燃盡的信紙,詢問出聲,“信上說了什么?”
“鬼君率領(lǐng)鬼兵入侵各地了, 現(xiàn)南下的位置也都出現(xiàn)了鬼兵,至于鬼君具體在何處還未可知,應(yīng)該是在試圖毀掉結(jié)界。”醉須君說著將他又往懷中抱, 攬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肩頭, 輕嗅著他身上的淡香。
只覺歲云暮身上的香真是好聞,尤其是纏綿時他身上的這陣香是愈發(fā)的明顯,就像是最上等的催|情|藥那般,聞到了便止不住想要他。
他忍不住又往他頸項邊靠,時不時還添幾個吻,然后又道:“白江陵增派了人手到南下邊境,等明日我們再過去看看情況, 別擔(dān)心。”
信上寫的簡單與他說的并無兩樣,看得出現(xiàn)在情況還是在可控制中,所以并不需要太過擔(dān)心。
眼下唯一難的便是那些凡人, 需得將他們都撤離入結(jié)界之內(nèi), 不然恐會被鬼道壓制。
“好。”歲云暮聽他此番話也清楚事情應(yīng)該還沒有到不可行的地步, 也就沒再去詢問,點頭應(yīng)好后他便打算起來。
畢竟是他二師兄的住所, 屋里又都是灰塵, 一直留著自然不妥。
只是才動作就被醉須君給按了回去,疑惑地去看他, “怎么了?”
“微云用了什么香,為何如此好聞。”醉須君說著就往他的頸項上貼,后頭則又去咬他的喉結(jié)。
到也沒有咬重,只淺淺的在上頭啃咬。
歲云暮聽聞疑惑地應(yīng)了一聲,低眸時見他就像只老鼠一樣一個勁在他身上蹭,輕笑一聲,道:“別在這兒,二師兄若是知道了定是不饒你。”
大致清楚他這是又想了,真是滿心思都是這些事,莫不是空寂了上萬年如今一朝得了,所以這是上癮了不成。
“哦。”醉須君得了便宜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不過沒有立馬走而是抱著他又鬧了好一會兒,他才回了別院。
入屋時,屋里頭有些涼。
抱著人就躺入床榻里邊兒,攥著被子就、往兩人身上蓋。
一瞬間四周便暗了下來,歲云暮這還未緩過神來,他就見醉須君低下頭來吻他,同時還去解他的衣裳。
不過片刻間,衣裳就被拉扯著扔下床沿,纖細(xì)的身形映入眼簾,他也被抱著去適應(yīng)。
只是雖然已經(jīng)有過許多回,但每次他還是會覺得不大舒服,眉頭緊鎖直到片刻后才松開。
指尖泛著白暈搭在他的后背上,發(fā)絲凌亂,整個人不由得蜷縮在他的懷中。
耳邊傳來他淺淺的輕喚聲,一聲聲喚著他的名。
正在這時,他注意到手上多了一絲冰涼,眉間染滿疲憊而后才緩緩睜開眼,就見一支素簪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皓白清雅。
是上回他看到的那支簪子,倒也不是,能看出還是有些不大一樣,似乎還留有醉須君的氣息,之前那支只有他自己的氣息。
所以這是新做出來的嗎?
注意到這人終于停下了,他才喘了一口氣,同時又閉上眼去壓下那些不適。
等到片刻后他才再次睜開眼,眼中情|意未散,他看著醉須君出聲,“才做的?”
“恩。”醉須君點了點頭,同時又拉著他的手倚在唇邊落了一吻,然后又笑著道:“可喜歡?”
歲云暮聽聞沒有應(yīng)聲而是又去看那支簪子,說來之前看到醉須君從陰陽地帶出來的那支時他便有些喜歡,素雅干凈,看著便令人心曠神怡。
而現(xiàn)在這支是醉須君新做的,又與那支一模一樣,自然是喜歡的。
輕抬眸又去看他,然后道:“你為我戴上?”
“好。”醉須君應(yīng)了一聲,抱著他坐了起來,然后才接過他手上的簪子為他束發(fā)。
歲云暮也在坐起身時感覺到這人是又靠近了幾分,身子不由得發(fā)顫,雙手緊緊地攀著他的肩頭這才沒有使自己摔下去,眼神有些迷離。
察覺到這人在為自己束發(fā),時不時觸碰到他的后頸,心底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念想。
他一時間有些坐不住,下意識去喚他,“君和。”
“恩?”醉須君聽到他的喚低下頭,見他整個人都蜷縮在自己的懷中,身子還一個勁發(fā)抖,當(dāng)即便知怎么了。
手上束發(fā)的動作未停,同時貼上他的耳畔咬了咬,又道:“再等等,馬上就好了。”話落又將簪子束與發(fā)中,然后才抱著他又躺了回去。
屋中清音不斷,很快傳出屋外。
又過片刻屋外便下起了雨,淅瀝雨聲夾雜著清音,在這寂靜的別院內(nèi)若隱若現(xiàn)。
清風(fēng)拂過,帶起窗邊的輕紗,下一刻竟是還帶起了壓在輕紗上的宗卷,落地時傳來一陣清脆碰撞聲。
同時卷宗打開,順勢朝著床邊滾去,上頭數(shù)不清的字跡出現(xiàn),皆是他門內(nèi)弟子的生平記錄。
而在到歲云暮的生平時又見金光閃過,空白的位置又多出了幾條,與那道門劍仙醉惟桑在屋中行雙修合|歡之事,直等午后才散。
*
陵安城位于南下邊境,地界被龍脈結(jié)界所籠罩,但同樣也是最靠近龍脈周邊的城鎮(zhèn)。
此時城外有許多凡人正在往城內(nèi)趕,鬼兵大肆進(jìn)犯,邊境早已成了烈獄,現(xiàn)下也只能朝著陵安城內(nèi)躲去。
只是才走半道便又遇上鬼兵,頓時慘叫聲不斷。
“救命啊,救命啊,別殺我!”幾人驚恐的往前跑去,而他們的身后還跟了許多鬼兵。
眼見即將成為鬼兵腹中食,就見前頭襲來一道寒光,瞬間鬼兵被全數(shù)斬殺,地上留下一大攤膿血與殘肢。
幾人也在此時停下腳步,見前頭出現(xiàn)兩道身影,寒光收回盡數(shù)落入紅衣男子的手中,消失之際還能看到金蓮綻放,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前頭的兩人,幾人看得出是道門的人,忙沖上前,“道長救命,道長救命。”
“速速離開。”歲云暮看著沖到跟前的幾人出聲,而后又去看他們的身后,見又有許多鬼兵前來。
幾人也都看到了,哪里還敢留,也未說什么慌忙逃離。
隨著他們的離開,歲云暮才再次上前去,同時又見一道金絲快速拂過,直接刺穿它們的頭顱,很快就沒了動靜。
此時地面布滿鮮血,殘肢血肉落了一地。
并未在此地多留,快步上前去。
凡人是從前頭的方向逃來,鬼兵定然也在前頭。
很快他們就到了一處村落中,同樣的地上都是殘骸,還有大片血跡。
又見一名小孩的哭聲傳來,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幾個鬼兵正攥著個小孩兒要分吃,互相撕扯下傳來凄厲的哭喊聲。
瞧著這,醉須君指尖下出現(xiàn)一支玉如意,屈指一彈便將幾個鬼兵殺死。
同時那孩子也在鬼兵倒地時摔了下來,歲云暮見狀先一步將其抱入懷中。
小孩兒許是被嚇懵了,被這么抱入懷中后還輕輕打了個嗝,然后又大哭起來喊著要爹娘。
“二丫!”
與此同時,又聞一道驚呼聲傳來,下一刻便見一名婦人跑了過來。
“娘!”小孩兒一見哭著伸出手去。
歲云暮見狀也知道這是母女,他將人送了過去。
小孩兒雖仍是哭個不停,但比較方才來說要好上許多。
婦人在安撫了片刻后又去看歲云暮,“多謝道長救命,多謝道長救命!”
“無事,道門前不久就已經(jīng)遞了話讓你們?nèi)肓臧渤侨ィ瑸楹蔚浇袢者未走?”歲云暮雖因傷近期都沒有再介入道門的事,但醉須君就在身邊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
從當(dāng)初知道龍脈為結(jié)界后,道門就已經(jīng)在安排凡人撤離結(jié)界周圍,此地離陵安城并不遠(yuǎn)怎得今日都還未走。
若不是他們過來碰巧遇上,這小孩兒恐怕已經(jīng)被鬼兵分食。
“不是我們不想,而是孩子他爹去陵安城時還未領(lǐng)到住處,原是打算領(lǐng)到后再離開誰曾想來的如此快。”婦人此時也是后悔至極,哪怕睡街上也比被鬼兵分食好。
剛剛親眼看到二丫被幾個鬼兵抓著要分|尸,她便被嚇得心驚肉跳,好在兩位道長來的及時,不然真的后果不堪設(shè)想。
即使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她仍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心驚不已。
歲云暮聽聞看了一眼身側(cè)的醉須君,見他搖頭也知這些不是道門所管轄,是人境自身的管轄。
大致已然清楚,也沒再多說什么,只道:“那現(xiàn)在速去陵安城,不可多留。”
“好,我這就去,我這就去。”婦人此時哪里還敢在留著,抱著女兒便匆忙離開。
見兩人離開歲云暮才再次去看醉須君,然后道:“恐怕這樣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
“恩,再去周邊瞧瞧。”醉須君也清楚,應(yīng)聲后跟隨著往周邊去。
果不其然,后頭又遇上了數(shù)人,好在之后便沒再遇上了,他們才去了陵安城。
并未在城內(nèi)走動,直接入了城主府。
城主府內(nèi)留了百余名弟子,以及幾位長老。
此次鬼兵入境之事,幾位長老正在議事廳內(nèi)商討對策,見醉須君前來紛紛引他入內(nèi)。
歲云暮極少會參與議事,所以他并未入內(nèi)。
醉須君也知道他不怎么喜歡聽這些,輕撫了撫他的眼尾,然后道:“那你在外頭等我,一會兒我就過來尋你。”
“恩。”歲云暮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門去。
屋外繁花三千,美不勝收。
他看著前頭的繁花緩緩步下臺階,朝著前頭行去。
正在這時,一側(cè)轉(zhuǎn)角院門傳來幾道說話聲,同時又見幾名弟子走了進(jìn)來。
歲云暮側(cè)眸看了一眼,知道是派來陵安城的弟子,收回目光后又去看花壇中的花。
而入門的幾人也都看到了他,其中一人更是認(rèn)出了他,但又有些不確定畢竟已有數(shù)月沒見。
他看著花叢邊的人,試探著喚了一聲,“先者?”
第 109 章
一聲先者, 周圍幾名弟子都看了過去。
不過歲云暮離開道門有十年之久,雖說這十年對于道者來看變化并不大,但畢竟是有了間隔, 且?guī)讉弟子是近幾年才入的道門。
所以他們并不認(rèn)得歲云暮,只聽到安子息喚了先者,跟著一塊看去。
可見前頭的并不是自己見過的幾位先者, 以為是安子息看岔了,道:“你是不是認(rèn)錯了?”
“認(rèn)錯了嗎?”安子息只覺得眼前人熟悉,確實是與那一日在議事廳時看到的人極像, 但畢竟就見了那一面, 到還真有些不確定了。
正在這時,歲云暮抬起頭。
安子息也終于是看清了,真是那一日在議事廳看到的。
知道自己沒有認(rèn)錯,他忙跑了過去,同時又喚了一聲,“先者!”
歲云暮也在他的一聲喚下轉(zhuǎn)過頭,見一名弟子跑了過來, 是方才看到的那幾個弟子。
他看著人到跟前,疑惑出聲,“何事?”
“方才遠(yuǎn)遠(yuǎn)看到時還以為認(rèn)岔了, 原來真是先者, 先者近來可還好?”安子息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歲云暮, 之前在議事廳一別后都有數(shù)月沒見了。
又見歲云暮眼中的疑惑似是不認(rèn)得他了,猛地回過神來, 他忙又道:“弟子師承丹霞門, 師尊道霞真人,先者可還記得?”
“道霞真人?”歲云暮確實有些記不得眼前的弟子, 不過在聽他提起道霞真人時還真記起來了。
憶起剛從鬼道回來時,在議事廳他是見過一個丹霞門的弟子,難不成就是眼前人。
他輕輕應(yīng)了一聲,然后道:“你是之前那個弟子?”
“是,弟子安子息。”安子息見狀知道他這是想起來了,忙跟著點頭。
歲云暮見此也知確實是同一人,看模樣是跟隨著一塊兒來的南下。
只是他記得丹霞門如今就剩下他一個弟子,白江陵會讓他來此地嗎?
不免有些疑惑,于是他出了聲,“你此行過來,主事可知道?”
“呵呵。”安子息聽著訕訕地笑了笑,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白江陵,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畢竟白江陵可沒讓他來這兒,是他自己主動跟來的。
怕歲云暮會告知白江陵,他笑過后又道:“先者你可別告訴主事,是弟子自己要來的,弟子就是想來幫忙。”
“自己來的?”歲云暮聽聞輕輕皺眉,又道:“現(xiàn)下的事還不到你這個練氣的弟子來,我會將此事告知幾位長老,讓他們派人送你回去。”
雖然道門眼下正是缺人的時候,但也沒到要一個還沒筑基的弟子上前線。
“先者不要!”安子息現(xiàn)在倒有些后悔了,早知歲云暮和白江陵是一個想法,他就該偷偷溜走不被看到,做什么上前來。
他在道門幾月,連鬼兵的面都沒見過,更別說是殺鬼兵為他師門報仇了。
眼下好不容易混出來了,他根本就不想回去。
他忙搖頭,然后道:“我要為師尊報仇,我要殺鬼兵,先者我不要回去,你不要告訴幾位長老好不好?”
歲云暮一聽他這是心意已決,眉頭皺的更緊了,后頭道:“你要知你丹霞門如今就剩下你一人,你若死了,你要道門如何見你師尊。”
就剩下這么一個弟子,實力還沒有筑基,若是死了丹霞門可真是絕后了。
“我不怕,死又如何,只要能為師門報仇我不怕死。”安子息根本不在乎這些,血海深仇,他只想殺鬼兵為師門報仇。
歲云暮知道這是個勸不回去的,只打算將人強(qiáng)行送回去。
出聲時卻又聽到身后傳來詢問聲,回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醉須君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來了,還有幾名長老一同出來。
“先者,弟子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安子息一見幾個長老出來,深怕歲云暮會告知他們,哪里敢留直接便跑了。
至于其余幾名弟子不知狀況,見他跑了,在與幾位長老行禮后便也跟著跑了。
“怎么了?”醉須君看著已經(jīng)跑遠(yuǎn)的幾人,目光撇過安子息,隨后才側(cè)眸去看歲云暮,“認(rèn)識?”
出門時就看到兩人站在一起說話,似乎是認(rèn)識。
歲云暮輕輕點頭,道:“丹霞門的弟子,之前與你提過。”
“就是那個孤身一人來道門的小弟子?”醉須君聽他一提也記起來了,不過他沒見過安子息只聽歲云暮提起過。
同時身后又傳來幾位長老的聲音,他回過身去,見幾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出言道:“可還有事?”
“無事,只是看這位小友有些面熟。”幾位長老說著又去看歲云暮。
歲云暮見狀從他的身后走了出來,對著幾人微微行禮,道:“不塵山歲微云,見過幾位前輩。”
“不塵山的?”幾人一聽面色沉了下來,后頭又互相看了看,顯然也都憶起他是誰了。
為首的玄鶴長老看著他,然后道:“我聽聞你前不久才從鬼道回來,還受了重傷,如今可還好?”
“好多了,多謝前輩關(guān)心。”歲云暮說著抬起頭來。
玄鶴長老聽聞他說好多了放寬了心,雖說他們與不塵山的交情一般,只是點頭之交。
但畢竟是不塵山遺留下來的弟子,自是要多關(guān)照幾分。
于是他再次出聲,詢問道:“你此行
過來,可也是為了鬼道之事?”
“恩。”歲云暮點頭,又道:“不知現(xiàn)下情況如何,我與劍仙從前頭過來見還有許多凡人沒有來陵安城,此事前輩可知情?”
道門已經(jīng)放下話數(shù)日,但還是有凡人留在那兒,也不知這件事幾位長老知不知情。
幾位長老一聽此話皺起眉,顯然并不知此事。
“此事老夫會去詢問,加派人手去催促。”玄鶴長老再次出聲。
歲云暮聽聞也沒再多說,輕輕點頭應(yīng)了一聲。
后頭又說了幾番話,幾人才散。
看著幾人離開歲云暮才收回目光去看醉須君,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疑惑應(yīng)聲,然后道:“怎么了?”
“沒事。”醉須君搖了搖頭,只是眼中的笑意卻是怎么都藏不住。
他伸出手就摟上了他的腰,而后一施力道竟是將他給抱了起來。
歲云暮沒想到他會突然如此,以至于被這么抱起來后雙足順勢勾上了他的腰,同時又去看四周。
見什么人都沒有,他才又去看醉須君,眼含不悅地道:“到處都是人,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怕被看到。”說著就要從他的身上下去。
只是這人抱的緊,根本無法動彈。
甚至下一刻他還被抱著往院外去,知道外頭有許多弟子守著,且?guī)孜婚L老也才走,這么出去肯定會被看到。
“放我下來,讓外人看到如何是好。”他壓低了嗓音出聲,同時又去掐他的臉,試圖讓他放自己下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醉須君的臉皮這么厚,明明在南城時,這人連碰都不敢碰自己,平日里也都是溫文爾雅,現(xiàn)在可倒好,時不時就發(fā)瘋。
“早上出來急,還沒給你上藥,我怕你走累了就抱你回去。”醉須君笑著出聲,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這么抱著他回去。
歲云暮一聽此話真是愈發(fā)的無奈,下意識就要回話,不過還未出聲他到是先聽到周身有腳步聲傳來,似乎還不少。
當(dāng)即他便低下頭將自己藏在醉須君的懷中,緊緊挨著,躲避來人。
同時又聽到耳邊傳來笑聲,哪里不知這人是在笑什么,氣的張口就咬在他的頸項邊上。
咬下去時力道并不重,只是為了發(fā)泄罷了。
醉須君被他咬的是有些心猿意馬,只覺得心里邊兒癢癢的,愈發(fā)的喜歡歲云暮了。
又見前頭行來幾名弟子,他稍稍抬手用衣袖遮去了歲云暮的身形,只露出一頭發(fā)絲,紅綢發(fā)帶落于身側(cè)。
而后便快步離開此地,去了城主府的客房,是弟子暫時收拾出來的。
在被抱著坐在床上后,又見醉須君蹲下來幫自己脫鞋襪,動作輕柔。
但因方才的事歲云暮并不想理他,所以在看了一眼他就撇過頭去。
醉須君輕輕揉了揉他白凈的雙足,抬眸去看他,見他看著別處也知道這是在生氣,面容冷峻,格外好看。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片刻后才道:“沒人看到。”
此話落下歲云暮便皺起眉,冷眸瞥向他,見他蹲在地上正在幫自己揉腳,足尖一勾便踏在他的胸膛上,然后道:“難道你想別人瞧見?”
“自然不想。”醉須君哪里會舍得讓別人看到這般嬌氣的歲云暮,自然是要自己藏起來看才是。
知道他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稍稍收斂了一絲笑,“下回定不會了,我錯了。”
歲云暮見狀自是不信他的,畢竟這人胡亂作為的事做的可不少,偏偏這人認(rèn)錯還挺快。
看著眼前這張面孔,他就是有再多的不悅這會兒也都沒了,心中郁氣散了一些然后才又輕輕應(yīng)了一聲,算是順了他。
后頭又見他繼續(xù)幫自己揉腳,只覺很是舒適,不由得抬腿往他的懷中靠,隨后又去看周圍。
皆是陌生的擺設(shè),瓷器擺了許多。
他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頭去看醉須君,道:“方才與幾位前輩議事可說了什么?”
“恩。”醉須君應(yīng)了一聲,后頭又道:“提了一些近些天發(fā)生的事,以及之后應(yīng)對的辦法。”
第 110 章
“恩。”歲云暮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一手撐著下頜低下了身,看著他如此熟練的動作,不由得輕笑一聲。
醉須君聽到了, 抬起頭來,見歲云暮低著頭就在自己的眼前,漂亮的桃花眸中還染著笑。
以前每回看到時, 歲云暮的眼中都沒有笑,永遠(yuǎn)都是孤寂,尤其是在鬼道的時候。
而如今這抹孤寂少了許多, 時常心情不錯。
他收了手然后扶著他的腿往懷中靠了些, 這才抬頭去吻他,然后道:“估摸著這幾日都要住在這兒,等過些時候我再陪你回不塵山,好嗎?”說著又在他的唇角添了一吻。
“恩。”歲云暮懶洋洋的應(yīng)了一聲,后頭又抬腿踢了踢,示意他繼續(xù)幫自己按。
醉須君將他的雙足抱在懷中,又見他猶如貓兒般的慵懶沒忍住又去吻他, 心尖柔軟甜膩,眼前的人是自己的。
纏綿沿著他的喉線緩緩落下,最后咬上了他的喉結(jié), 想要在上頭再添個吻痕。
歲云暮在他的動作下微微仰頭, 眼眸迷離, 身子不由得往他身上靠。
兩人緊挨,親昵無間, 紅衣似血落于地面, 將那一襲白衣都給遮掩,朵朵金蓮盛開, 美不勝收。
“先者!”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一聲喚,下一刻一名弟子跑入屋中,手里還拿著一碟荷花酥。
許是遇上了什么高興事,他入屋時臉上都是笑。
但在看到床邊親昵的兩人時他卻又一愣,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歲云暮也在他入門時轉(zhuǎn)頭看去,見是安子息,眼眸中的迷離散了,道:“有事?”
“我我”安子息此時也終于是回過神來,手上糕點不由得遞了遞,只是說話聲卻是斷斷續(xù)續(xù)。
同時又見醉須君看來,當(dāng)即便認(rèn)了出來,語無倫次地喊出聲,“我什么都沒看到,前輩我什么都沒看到?”話落跑出屋去,嗓音都在發(fā)顫,可見被嚇得不行。
不過在出門后他卻又停下了步子,腦海中也都浮現(xiàn)出方才兩人的模樣,他好似看到劍仙前輩在咬先者的脖子。
頓時他又想到前不久幾個認(rèn)識的弟子給他看的那些圖冊,想到書里的和剛剛看到的,哪里還不知是什么意思。
所以所以剛剛他們是在雙修!
想通了后,他連臉都漲紅了,除了之前被喊著看過一些圖冊哪里見過這些,他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
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攥著碟子的手都在發(fā)抖。
而在他跑出去后歲云暮才收回目光,低眸時見醉須君也看著門邊,知道為何這人跑了,定是讓醉須君給嚇得。
又見他的發(fā)絲落在面龐邊,一手撐著下頜,另一手則輕輕撥弄著。
醉須君也在他的動作下轉(zhuǎn)過頭看向他,然后道:“丹霞門的那個?”
前頭才見過,不過也不確定。
“恩。”歲云暮應(yīng)了一聲,又道:“應(yīng)該是找我有什么事,我出去看看。”話落起身,又穿了鞋襪才出門去。
此時安子息還站在外頭,背對著門一個人嘀嘀咕咕,不知道是在說什么。
他看著前頭的人,出了聲,“來尋我可是有事?”
正是這一聲,將安子息混亂的思緒都給喚回,同樣的也被嚇得一個激靈。
緩緩回過頭,見歲云暮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又忍不住去看屋里頭,尋著醉須君的身影。
歲云暮自然看到了,疑惑地又道:“尋他?”
“不不不,不尋劍仙前輩。”安子息一聽他這話,就怕他回去喚醉須君,嚇得忙出聲。
剛剛醉須君的目光他也還記得,似乎是要殺了他,好不容易出來了,他可不敢再去見。
又見歲云暮疑惑,才意識到自己還
沒說來這兒的目的,忙將手中的荷花酥遞過去,道:“先者,這是陵安城特有的荷花酥,我前兩日來的時候吃了,特意拿過來給你嘗嘗,先者你可別告訴幾位長老我的事,我保證不會沖在最前面。”
剛剛跑走后,他左想右想覺得還是得讓歲云暮瞞下,不然他就是跑了,只要歲云暮開口,幾位長老肯定還是會把他送回去。
來道門這么久了,他一個鬼兵都沒殺到,只能聽那些出去回來的師兄師姐們說,實在是難熬。
所以這回入南下,跟著幾個相熟的師兄們他就來了,就是因為此行的幾位長老都沒見過他。
還以為能瞞天過海,誰曾想就遇上歲云暮了。
歲云暮見狀知道這是個勸不回去的,不過也好,前頭的人死光了他們這些未能筑基的總有一日也會上前線。
且這安子息還是丹霞門的弟子,本來就是抱著殺鬼兵的心來的道門,若是不讓他出來難免會出什么岔子,就好比現(xiàn)在。
留下來看看也好,省的胡鬧一通人死在外頭,主事還不知道。
并未再提此事,只轉(zhuǎn)了話語,道:“殺了幾個鬼兵了?”
“恩?”安子息見他一直沒有出聲,只當(dāng)這是不同意讓他留下,失落的不行。
誰曾想突然問起殺了幾個鬼兵,這是同意讓他留下了嗎?
眼中失落全算,他連連點頭,但很快卻又低下頭,訕訕地笑了笑,道:“幾位師兄一直讓我留在后頭,到現(xiàn)在為止我也就殺了兩個。”
說完又有些泄氣,都來這幾天了,他也才殺了兩個,師兄們都?xì)⒘藥资畟甚至還有百余個,就他才兩個。
“不算太差。”歲云暮看著他出聲,后頭又道:“既然要留下便不可莽撞,自己什么實力該清楚,主事那兒我會遞信過去。”
“弟子明白!”安子息一聽知道這是真的讓他留下來了,忙笑著應(yīng)聲。
方才因為只殺了兩個鬼兵的不適此時也都散了,滿心歡喜只打算回去與幾位師兄們說道,不用躲躲藏藏了。
將手中糕點塞到歲云暮的手中,他又道:“先者這糕點可好吃了,你嘗嘗,弟子要去幫師兄們的忙,弟子就不留了。”說著又行一禮,然后才離開。
雖然不能和師兄們一樣走在最前線,不過也不用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自己偷跟來,從而受罰,可能還會連累師兄們受罰。
想到這兒,他是極其高興,走起路來都猶如腳下生風(fēng),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歲云暮見人走了才低頭去看手上的糕點,淡淡的甜香緩緩而來。
他拿著糕點回了屋中,見醉須君坐在床邊走了過去。
“說完了?”醉須君伸手,將他抱著坐在懷中,低眸又去看他手上的荷花酥。
知道是安子息送來的,他拿了一塊嘗了一口,同時皺起眉頭。
“怎么了?”歲云暮見他皺眉,疑惑地出聲。
醉須君沒有出聲而是輕輕搖頭,后頭才道:“難吃。”
“那便不吃吧。”歲云暮說著將糕點擺在邊上,然后起身脫衣。
到是沒有全脫,只露出了右手臂,然后他道:“上藥吧。”
“恩。”醉須君輕輕點頭,又將糕點往邊上移,確定歲云暮瞧不見后才取了藥膏準(zhǔn)備替他上藥。
已經(jīng)連著有多日,手臂上的骨頭已經(jīng)徹底長好,經(jīng)絡(luò)應(yīng)該也就這兩天了。
看著他白皙的手臂,伸手輕撫了撫,抬眸又去看他,“這兩日還疼嗎?”
“已經(jīng)不疼了。”歲云暮搖搖頭,骨頭長全后便不怎么疼了,就是這兩天手用不上勁,應(yīng)該是與經(jīng)絡(luò)還沒長好的原因。
他微微抬手,細(xì)白的指骨半曲,試著握拳。
奈何實在是沒什么勁,只能簡單的收攏,至于握緊拳頭卻是不行了。
醉須君也看到了,心疼不已,不過好在熬過去就沒事了。
他輕輕拉著他的手揉捏,抬眸時安撫著道:“沒事,藥再上兩日就好了。”
“恩。”歲云暮到也沒太在意,既然穆云煙說可行自然是可以的。
后頭又被抱著上藥,藥香味彌漫,驅(qū)散了屋中的冷香。
*
之后兩日他們一直住在陵安城,鬼兵的進(jìn)犯也是越來越頻繁,似乎是要將南下結(jié)界沖破,鬼君親自進(jìn)犯,一時間民不聊生。
鬼道眾將領(lǐng)與先者也都出現(xiàn)在南下,似乎是已經(jīng)放棄了北地,南下的位置更為嚴(yán)峻,城內(nèi)哀聲不斷。
這日入夜,歲云暮隨同醉須君去了城中,他的手經(jīng)過這兩日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雖然持劍還有些困難,但只要再練習(xí)兩日應(yīng)該就沒什么問題了。
幾日來他都留在城主府內(nèi),醉須君幾回都是夜半才回來。
今日難得回來早,便去了城中走動。
城內(nèi)如今有些空蕩,許多商販以及一些錢銀多的都早早逃出了陵安城,現(xiàn)留在城內(nèi)的只剩下一些尋常普通人和住在周邊村落的凡人。
因鋪子都沒了人,干脆都搬到鋪子里面住。
途徑一家首飾店,見店鋪前停了一輛馬車,幾個小廝正在不斷地從鋪子中搬東西,鋪子內(nèi)還站著幾人。
掌柜正看著小廝們搬東西,時不時還說道兩句,讓他們小心些。
后頭他才去看邊上另外兩名掌柜,道:“這算個什么事嘛,我還以為道門的人有多厲害,想著不用搬,可看現(xiàn)在的模樣道門的人是一點用都沒有,再留著指不定得死在這兒。”
“就是,還仙人呢,連個鬼兵都?xì)⒉凰溃是早些離開才好,省的被道門的人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