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我不是故意的
白之如被這么按下衣裳后迷糊的低下了頭, 見自己的雙腿已然被藏在了衣裳下。
他并沒有多想只依著方才那番話又抬起了頭,儼然是不解他的意思,道:“阿清說什么丑?”
“恩?”林清也不過就是隨意一句, 沒想到竟是讓他給聽到了。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又是一聲輕咳, 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輕搖了搖頭, 撇開了話意, “方才同你說的可還記得?”
“恩恩。”白之如聽聞乖乖地應了一聲, 只是下一刻卻又迷糊了,他瞧了瞧自己被衣裳遮掩的雙腿。
明明方才還是尾巴,怎么現在就變成腿了。
滿是迷糊之下,他又去看林清, 低低地道:“阿清我的尾巴呢?”
“等化形丹的藥效過了就有了。”林清知曉白之如是極喜歡那條魚身, 若是沒了怕是得哭很久,赧昐像個小孩兒一樣。
若不是這人纏著自己不肯讓自己走, 他也不至于喂化形丹。
想著這人哭著不肯讓自己走他便有些無奈,此時又見白之如聽到一會兒就有而高興地笑著,那也是愈發的無奈。
他又瞧了片刻,這才將人抱了起來。
纖細的雙腿也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兒蜷縮了起來, 就連他這個人也縮在了懷里邊兒。
但也不知是想著什么,笑得歡喜。
林清見狀雖然有些無奈, 可見他笑得如此歡喜也不由得笑了笑, 這般漂亮的一個人果然只是瞧著便令人賞心悅目。
他抱著人回了洞府,將人放在床榻上才去尋了條褲子給他穿。
這人還是魚身時,衣裳底下什么都不穿也無所謂,總歸來說瞧著就只是魚尾巴。
可這人現在變成雙腿了, 哪怕不走路, 這么光著也著實不好。
只是這才穿了一半他就注意到白之如竟是又將衣裳給撩了起來, 自然也是將這人給瞧了個清楚。
這也使得他連穿褲子的動作都愣了,不知怎得竟是覺得心尖染上了一抹顫意,猛然間想到幾月前同這人的纏綿。
他快速撇開了眼,可穿戴的動作卻是有些晃神,指尖輕顫不止。
直到穿戴整齊后,他才稍稍緩了些,又去取了身雪色斗篷給他披上,徹底掩去了他的身形。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被他這么抱在懷中時,遠遠瞧去也只瞧出抱了人但是男是女卻瞧不出來了。
林清見狀才有些安心,抱著人準備先去趟天知閣,尋了關于冰蓮的記載再去雪域。
正巧他在雪域也是要待上許久,帶著白之如也不至于擔心有什么厲害的修士闖入洞府。
只是才走了幾步就注意到懷中人挪著身子就往他的頸窩處爬,早已經習慣了這人的黏膩,也就沒說什么。
可他沒說什么,懷中人卻是胡鬧的開始咬他的耳垂,后頭還有低低地笑聲傳來,儼然是極其高興。
“這么高興?”他聽著耳邊的笑聲也跟著笑了笑,到是不知這人會如此高興,看來是一直待在蓮池太久,悶壞了。
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摟著他的頸項又咬了咬他的耳朵,道:“阿清的不丑,我喜歡,好喜歡好喜歡。”說著嘴角的笑意也是愈發的深。
“恩?”林清聽著這話下意識止住了步子,隨后才看向了懷中的人。
他哪里不知這人說的是什么,還以為是因為要出門而高興,誰曾想竟是這。
可見自己那時說的話這人是明白過來了。
意識到這,他低低地輕咳了一聲掩去了心底的那一抹恍惚,又見白之如笑得心花怒放,冷然道:“是不是想我把你的魚鱗都拔了?”
“唔——”白之如這方才還笑得很是歡喜,猛然聽到要把自己的魚鱗都拔了,那是怎么都不敢笑了。
他捂著嘴搖了搖頭,漂亮的眼眸中還帶上了一抹委屈,好一會兒后才道:“阿清不要拔我的魚鱗,我好乖,好乖的。”邊說還邊一個勁的搖頭,深怕下一刻就會被拔了魚鱗。
林清一見知曉這人是嚇著了,沒再說什么而是抱著出了洞府,御劍去了天知閣。
至于被放過的白之如又窩回了林清的頸窩處,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暖香,下意識輕舔了舔。
阿清的本來就好看,摸起來更好看。
他一想到林清的那也是愈發喜歡,舔允著又落在了他的喉間,很是親昵。
寬大的斗篷掩去了他的身形,就連他的舉動也都全數被掩蓋,以至于根本無人瞧見他在做什么。
可別人不知道林清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眼見這人吻上自己的下頜處,終于是出了聲,“再鬧,你就回洞府去。”
“阿清。”白之如聽著這話可不敢再造次了,輕搖著頭滿是委屈的蜷縮在了他的懷中。
雙手緊緊地摟著林清的頸項,深怕下一刻自己就被送回洞府去了。
林清見他不再鬧也就沒再出聲,很快就到了天知閣。
此時已經入夜許久,天知閣外點了燈,可卻也是掩不去夜色的寂靜。
收了劍后他就入了閣內,里頭只依稀幾個修士在接取任務,天知閣弟子則在整理任務事宜。
他四下瞥了一眼,轉身去了天知閣二樓。
天知閣二樓收錄了天下奇書,他想要的冰蓮定然也收錄其中。
若想從里邊兒借來相關奇書,只能用靈石租賃。
他很快就到了一名天知閣弟子的跟前,見他正在撰寫當日租賃出去的羊皮卷,道:“可有千瓣冰蓮的記載?”
“恩?”天知閣弟子聽著詢問抬起了頭,見林清站在前頭,懷里還抱著個人。
但因著一襲斗篷遮掩,使得他根本瞧不出懷中人的模樣。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也只瞥了一眼,道:“有。”說著才尋出了一縷卷軸。
他瞧了瞧卷軸上的字,待尋到冰蓮后才抬起了頭,道:“在雪域第三的架子,道者可自行入內。”
“多謝。”林清道了謝入了里邊兒。
窩在懷中的白之如也在這時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他瞧了瞧越來越遠的天知閣弟子,隨后才看向了四周。
從未出過輕云洞府,自然也就沒有見過如此多的書架,甚至還有許許多多漂浮在半空中。
也是這時,他瞧見一盞琉璃燈從上頭飄了下來,流蘇緩緩而舞。
他看著落在眼前的琉璃燈下意識伸出了手,里頭的燭火帶著一抹熱意,在他觸碰的剎那猛地又縮了回來。
許是被燙到了,他蜷縮著窩到了林清的懷中,抬眸低低地呢喃了一聲。
“燙到了?”林清聽著他的呢喃聲低下了頭,見他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儼然一副被燙到了的模樣。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隨后道:“這是指引燈,里頭的燭火是有些燙,別碰就好。”
“恩?”白之如迷糊地輕眨了眨眼,儼然是沒有聽懂。
他不知道什么是燈,更不知道什么是燭火,只覺得這東西會發光,像輕云洞府里頭的夜明珠。
想著夜明珠,他又看向了前頭的指引燈,眼底也都是好奇。
林清見狀知曉他這是沒見過燈所以好奇著,輕云洞府內已有百年不曾點燈,就連夜明珠也是白之如入洞府后才開始擺上。
他們這些修煉了百年的修士早已不需要燈,即使是在極度的黑夜中也能看清事物。
離開天知閣時已是片刻后,尋到了關于冰蓮記載的羊皮卷,他就出了天知閣。
只是這才出門他就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側眸看去竟是多日不見的呂利安,此時正與嚴天良站在天知閣弟子跟前。
兩人的面色有些差,想來這些日子過得不怎么如意。
而他的目光,呂利安也察覺到了。
他回眸看去,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門邊的人,紅衣海棠,就如同半月前瞧見的那般。
不過他并未出聲,只看了一眼就回過了頭。
林清見狀同樣未出聲,與這幾人本就沒有關系,如今也就更沒有關系了。
他側身出了殿門,御劍離去。
隨著他的離開,天知閣外再次陷入了寂靜。
白之如也在此時從林清的頸窩中探出了頭,美眸一沉看向了底下燈火嘹亮的天知閣,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只是在聽到林清的輕喚聲時,眼底那股子暗色卻又在瞬間散去,他乖乖地看向了林清,道:“阿清?”
“在瞧什么?”林清并未瞧見他的目光可卻注意到了他的張望,疑惑地側眸看了過去。
白之如聽聞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后才又貼上了他的頸項,嘶磨著道:“阿清我也想要燈。”
“燈?”林清還以為這人是在瞧什么,原來竟是念上指引燈了。
不過這指引燈可是天知閣的東西,若是將人家的東西給拿走了怕是以后都沒辦法入天知閣了。
指引燈沒有其他燈到是有,入一些小秘境時常常能得些有意思的東西,正巧自己手上有個花燈。
于是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那盞不過手掌大小的花燈,遞了過去,道:“可要花燈?”
“阿清真好看。”白之如一見遞過來的花燈眼中染上了一抹光亮,下一刻直接捧了過來。
想來是真的喜歡,他歡喜的抱著燈一個勁瞧著,面上也都是笑意。
林清見他喜歡低笑了笑,隨后才看向了前頭。
也正是他的抬頭,白之如看著花燈的目光漸漸化為了淡漠,眼底的歡喜全數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爬著靠在了林清的懷中,至于那個花燈就被他遺棄在邊上,不再去看了。
夜色下襲來陣陣勁風,拂散了兩人的衣裳,青絲繞著發帶在風中飛舞,溫婉流轉。
御劍行了約莫數十里地,終于是在夜半時分入了雪域邊境。
才落地便有一陣寒意快速襲來,寒風卷著白雪飄散在兩人的身側,吹得人渾身發顫。
林清在雪域待了一段時間,倒也有些習慣,這么踏上雪地后也只片刻就適應了。
不過他適應了可卻不代表白之如也適應,怕是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
只是他低頭看去時卻只瞧見白之如滿是好奇地瞧著四周,甚至比瞧見燈時更來得及好奇。
想來也是,江南之地多雨,即使入了冬也大多都是下雨極少會下雪,也難怪會如此好奇了。
他伸手輕扯了扯斗篷,掩去了些許風雪,道:“好奇?”
“阿清那是什么?”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抬起了頭,又道:“好漂亮。”
從未見過如此純白之物,連一絲瑕疵都未染上,當真是漂亮。
這也使得他愈發好奇,下意識還伸手去接。
雪花落入手中帶著一抹涼意,細瞧之下甚至能夠瞧清它的模樣。
“是雪。”林清笑著解釋了一番,瞧著他看到雪的癡楞模樣,不知怎得竟是想到自己第一回看到雪的模樣,好似也挺傻的。
又見他的手上積下的雪越來越多,伸手拂去給塞回到了斗篷底下,道:“不冷嗎?”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沒見白之如喊冷,如此至寒之地就是自己都扛不住更別提白之如了。
可這么好一會兒都沒喊,難不成是好奇心太重都忘了冷。
“恩?”白之如聽著這話迷糊地應了一聲,但隨后就回過了神,乖乖地點了點頭窩著靠在了他的頸項邊上,道:“冷。”說著摟上了他的頸項,可目光卻仍是瞧著外頭的雪。
林清見狀也知曉這真是讓好奇給鬧得都忘了冷,笑了笑并未多說,用了張風符后才入了里頭。
雪域里邊兒的積雪比起境外的還要更厚,樹木全數被遮掩,就連高山之上也都是白雪皚皚,一眼望去只有雪色一片。
風雪下行來一道紅衣身影,寒風飛舞,流風回雪。
林清很快就尋到了先前待了數日的冰湖,湖面的冰層在風雪下愈發的厚實,尋常人根本就不能將其鑿穿。
他尋了一處被積雪掩蓋的巨石堆邊,將白之如放著靠坐在了那兒,這才去取出了先前從天知閣得來的羊皮卷。
只是也才打開羊皮卷就聽到了一聲低喃,抬眸看去才發現白之如竟是直接陷入了積雪中,同雪地融為了一體。
瞧著白之如那滿是迷糊的雙眸,他下意識低笑出聲,“到是給忘了。”
他能夠平穩地踩在雪地上是因為用了靈氣,一路走下來到是給忘了雪域常年下雪,積雪極厚。
白之如沒有使用靈氣,這么坐下去自然也就陷入雪地中了,他才憶起來。
瞧著白之如陷在雪地中的滑稽模樣,他是笑得愈發厲害,眼中的笑意也隨之溢了出來。
“阿清。”白之如見他笑也沒覺得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奇怪,竟也跟著笑,好半天后才伸著手開始掙扎。
一條腿撲騰著想要爬起來,可他雖然同人一樣幻化了雙腿卻也從未用過,只道自己還是魚身,在那兒一個勁的撲騰著。
掙扎了好一會兒,別說是起來了那是越陷越深,更甚至身邊的積雪被鬧得一股腦全往他身上倒,還真是讓雪給埋了。
林清見狀眼底的笑意愈發的深邃,直到白之如半個身子全讓雪給埋起來了,他才動手將人給抱了出來。
在雪地里被埋了好一會兒,白之如儼然是有些怕了,滿是委屈地就靠在了他的頸項邊上,低低地道:“阿清我怕。”
“那不坐在這兒了。”林清聽著他帶著顫意的話音,知曉這是讓方才的雪埋給嚇著了。
輕撫了撫他的后背,抱著去了冰湖邊上。
相比較于亂石堆邊,冰湖邊的積雪要淺上許多,雖然白之如這么坐下去后還是會陷入雪中。
這也惹得他很是無奈,最后只好抱著人坐在了冰湖邊上。
他倒也不急著下水尋冰蓮,白之如才來此處,若是將他一個人留在岸邊他有些不放心。
先前那名凡人的話他還是記得,雪域內有狼出沒。
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有遇上,但也不保證白之如不會遇上。
這人連路都不會走,就算是會走,遇上了怕也是死路一條。
若是下水他更是不放心,冰湖水連他都受不了,白之如哪怕是鮫人可連最基礎的御寒術都不會,下去說不定一會兒就凍成冰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就只能暫時先在岸邊陪上一會兒。
再者他還未看羊皮卷,瞧了再作打算。
取了羊皮卷細瞧著,上頭不僅僅有冰蓮的模樣,就連冰蓮用處也是記載的清清楚楚。
不過對于冰蓮出現的位置只有一處,想來應該是無暇霜客添上去的,竟是在湖中心。
他那幾日都是在湖邊尋,到是還沒有去湖中心。
只是這湖邊都如此寒冷,湖中心定然更厲害,貿貿然他是不會去的。
坐在懷中的白之如見林清認真地看著手里邊兒的羊皮卷,竟也有些好奇的探著腦袋張望著。
上頭寫了許多的字,他一個都看不懂可卻瞧見了冰蓮的圖樣,很漂亮。
除了圖以外他卻是半分未懂了,頓時覺得有些無趣,抬眸又去看林清。
瞧著林清頸項上的紅痕,他的眼中帶上了一抹笑意,下一刻才又摟著他的頸項依偎了上去。
林清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伸手輕撫了撫,目光卻仍是瞧著手中的羊皮卷。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有些不高興了,以往林清的眼中都是自己可現在卻是一直盯著一張羊皮卷。
他輕撇了撇嘴,抬眸輕喚著,“阿清。”
“恩?”林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低應了一聲,可卻仍是沒有去看他。
白之如見狀愈發的不高興,以至于看著羊皮卷的目光也漸漸暗沉了下來,手里邊兒的花燈更是被他攥的極緊,好似要將其捏碎一般。
只是下一刻他卻又松了手,低眸看向了懷中的花燈。
花燈的模樣是蓮花,花瓣的頂部被打磨的很是圓潤,可邊上卻有那么些鋒利。
也不知是想著什么,他伸手撫了上去。
林清此時正在思慮著明日從哪一處開始尋,冷不防聽到懷中傳來一聲疼呼,低眸看去見白之如的手指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水溢了出來。
而花燈的邊上也同樣是染了血,觸目驚心。
他攥住了白之如的手,瞧著指尖上極深的傷口微皺起了眉,道:“好好的怎么就傷著了?”說著將羊皮卷給收了起來,細瞧著。
白之如見他收起了羊皮卷只看著自己,心里邊兒的酸澀也隨之散去,眼底帶上了一抹歡喜。
只是在林清抬頭看來時,那抹歡喜卻又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委屈。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帶上了一抹紅暈,低低地道:“阿清,疼。”
“很疼?”林清并未瞧見他那一閃而過的笑意,只聽著他喊疼眉間皺的愈發厲害。
雖然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就讓花燈給傷著了,但也知曉他這是疼的厲害,也就沒說什么。
低眸看去見傷口的血愈發厲害,取了錦帕輕輕擦拭著。
兩人誰也沒有出聲,很是寂靜。
白之如坐在懷中看著他為自己包扎,余光又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花燈,啞著聲道:“阿清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給我的花燈弄壞了。”話音中染滿了委屈,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恩?”林清聽著抬起了頭,隨后才看向了邊上的花燈。
蓮花上還染著血水,可在如此冰天雪地之下,血水早已結凍,就連花燈上也已經染滿了白雪。
知曉白之如說的是什么,他回眸看了過去,道:“只是個花燈而已,無事。”
“真的沒事嗎?”白之如委屈地低下了頭,片刻后竟是有清淚落了下來。
知曉自己做錯了事,攥著林清的衣裳也愈發的緊,就好似在害怕下一刻會被丟棄般,低低地哭聲隨之而來。
林清聽著他的哭聲抬起了頭,見他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眼眸中的紅暈愈發的深,里頭還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不知怎得,他下意識低笑了一聲,道:“要不要去玩雪?”說著瞥了一眼四下。
周圍的積雪極厚,鵝毛大雪卷著寒風在空中飛舞,落在衣裳間后卻又快速掉在了地上,同那一片雪地融為了一體。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又纏了紗布,玩雪應該沒什么事。
再者,白之如好不容易出洞府,玩會兒倒也無事。
他伸手扯下了掩在白之如發頂的帽子,一頭青絲挽著發冠散落身側。
白雪皚皚,很快就落在了他的發絲上,同那顆顆珠子染在了一塊兒。
“阿清會陪我嗎?”白之如乖乖地出了聲。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2 章 冰湖內的鮫人
“恩。”林清應著他的話點了頭, 同時還將他散落在耳邊的發絲捋到了耳后。
難得出來一趟,陪著玩會兒也無事。
又將飄落在發絲間的雪花拂去,他才抬起了頭。
見夜色郁濃, 風雪交加, 就是玩雪也不該是在這兒。
他低頭再次看向了白之如, 道:“雪下的太大, 我們先尋個地方, 好嗎?”說著又捋了捋已經被積雪掩蓋的斗篷。
掩去了帽子上的白雪后,他才將其又給戴了回去。
“恩。”白之如輕應著摟上了他的頸項,嘶磨著又是一番低喚。
林清見狀也沒再出聲,抬眸又瞧了瞧四周, 這才抱著人起了身。
這雪域內終年下雪, 樹木都被白雪掩蓋,四周空曠不已。
要想尋個遮蔽的地方倒也沒有那么容易, 最后也只能去了先前讓白之如給坐出了個大窟窿的暗石邊上。
因著大雪,先前的大窟窿內已然被填滿,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掩去。
他又用了張水符,裹著暗石將他們兩人包裹在了其中, 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水幕結界。
水符在接觸到風雪的剎那,快速結出冰霜, 隨后又被積雪掩蓋。
遠遠看去到是同一些暗石沒什么區別, 可里邊兒卻是自成一體,掩去了寒意。
林清又將地上的積雪拂去了些,這才將白之如抱著放了下去。
這回到是沒有陷下去,就是這么坐在雪堆上還是有那么些滑稽, 他下意識低笑了笑。
白之如見他笑了, 也沒覺得自己的模樣有多奇怪, 竟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下一刻這抹笑卻又很快散去,也不知是瞧見了什么,他半撐著雪地就往林清的懷中爬。
“怎么了?”林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愣著了,滿是不解的出了聲。
白之如并沒有出聲而是緊緊地盯著他的脖子,好一會兒后才抬起了頭,“阿清,我可以吃嗎?”說著還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底下。
就見那兒落了幾片雪花,白璧無瑕很是漂亮。
“恩?”林清聽著疑惑地低應了一聲,順著他的動作低下了頭。
可連這人說的是什么他都還未瞧見,就注意到喉間傳來了一抹濕潤。
但也不過片刻,這抹濕潤就消散了。
方才還低著頭的白之如也在此時抬起了頭,他伸著粉嫩的舌尖,笑著道:“阿清,雪是甜的。”
“什么?”林清儼然是沒明白他話中意思,怎么突然就扯到雪上了。
可隨后他卻是知道了,就見白之如抬起了手,竟是直接將手上的白雪全數染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抹涼意快速襲來,擾的他下意識皺起了眉。
白之如看著眼前同白雪融為一體的頸項,嘴角微仰抬眸吻了上去,將那冰冷的白雪全數卷入了口中。
好甜,原來雪是甜的。
他在心中低聲念著,心里邊兒的甜膩也是愈發的厲害,很是歡喜。
林清此時也知曉這人口中的甜是什么了,滿是無奈地將人給按著坐了回去。
可也才坐回去,這人就又纏了上來,怎么都不肯離開。
如此之下,他一把抓住了白之如的臉頰,同時還將他才探出口的舌尖給捏在了手中。
粉嫩的舌尖帶著些許暖意,被這么捏在指尖下還傳來了淺淺地顫意。
也正是如此,這胡鬧的人終于是不再胡鬧,而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用著滿是委屈的目光看著他。
林清瞧著他楚楚可憐的目光忍不住低笑出聲,隨后又扯了扯他的舌頭,道:“我看你這舌頭也不用要了,割了下酒喝吧。”說著佯裝著要給他割了。
“阿清”白之如一聽這話那是慌忙就要將自己的舌頭給收回去,可不想被這么割了。
若是割了就不能偷偷摸摸地舔林清的身子,就不能吃林清的舌頭了。
一想到這兒,他那是更不想被割了,掙扎著就往后頭縮。
林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當他這是怕了,手上力道一重掐著他的臉就往自己的跟前帶。
瞧著這人滿臉的害怕,他笑著道:“不過生的也不好吃,要不然就喂狼吧,它們喜歡吃生的。”
這話也才落,外頭傳來了一聲狼叫。
雖說聲音不重,可隱約還是能聽清楚。
他也沒有想到,這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竟然還真的傳來了狼叫。
這般之下,他輕挑了挑眉,倒也沒再說了。
只是他不說了,白之如卻是被嚇得不清,當真以為自己的舌頭要被喂狼了,微顫著眸竟是哭了起來。
邊哭他還邊搖頭,支支吾吾地道:“阿清不要喂狼,不要喂狼,喂狼了就不能給阿清吃了。”說著那是哭的越發厲害,珠子全掉在了雪地中。
“什么?”林清被他的話給擾著了,什么叫喂了狼就不能給自己吃了。
滿是疑惑之下,他松開了對白之如的鉗制,道:“什么不能給我吃了?”
白之如被這么松開后并未出聲,只蜷縮著坐了回去,同時還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似下一刻會被割了舌頭般。
直到聽到林清的低應時,他才乖乖地松開了手。
不過他仍是沒有出聲,而是起身爬著又到了林清的跟前,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
林清見他就這么坐著半句話未有,疑惑地只以為這是讓自己給捏疼了。
正想出聲詢問一句,可卻察覺到唇上一涼,下一刻有什么順著他微啟的薄唇探入其中。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微愣了片刻,儼然是沒有想到這人竟是會直接吻上來,前頭才得了警告就又開始胡鬧。
意識到這兒,他伸手就要將人推開。
可白之如卻是快他一步,輕勾著他的舌尖纏綿了片刻,下一刻直接縮回了角落中,滿是委屈地瞧著。
林清見狀所有叱責的話全數散去,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還委屈,才警告過就又犯,是不是當真以為我不會割了你的舌頭?”
“是阿清你自己說的。”白之如聽聞輕撇了撇嘴,一副自己沒有做錯,自己是聽了阿清的話才如此做。
這也惹得林清愈發疑惑,自己何時說過。
只是下一刻他卻又醒轉了過來,自己好似還真說過,可不就是那句什么給自己吃的嘛。
還以為這人是胡言了一句,誰曾想竟然說的是這些。
他下意識輕挑了挑眉,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回什么。
四目相對之下,兩人誰也沒有出聲,寂靜的只余下了外頭呼嘯而過的寒風。
躲在角落中的白之如那也是一動不敢動,就怕自己動了會被打,只用著滿是委屈地目光盯著他。
許是他這幅驚弓之鳥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有趣,林清忍不住笑了起來。
淺淺地笑聲在這水符結界內顯得格外清晰,俊美的容顏也因著這抹笑愈發謫仙。
白之如看著下意識輕眨了眨眼,竟是有些看癡了。
阿清。
他在心中低低地念了一聲,好一會兒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瞧著眼前染笑的薄唇不由得又在上頭偷了一吻。
不過蜻蜓點水般的細吻,卻是帶著醉人的清香,擾的人心尖都不由得輕顫著。
可僅僅只是細吻根本就不夠,他舔了舔唇又看向了林清半開的衣襟,瞧著里頭若隱若現的鎖骨挨著就貼了上去。
林清又哪里不知這人想做什么,在他貼上來的剎那直接捏住了他的唇,提著道:“是不是連嘴巴都不要了。”
“嗚嗚——”白之如被這么捏著嘴巴也說不了話,只乖乖地搖著頭。
兩人又玩鬧了一會兒,才堪堪散去。
夜色愈發濃郁,水符結界內擺了夜明珠,淡淡的微光充斥在四周。
林清此時正靠在暗石邊看羊皮卷,思慮著明日該如何尋冰蓮。
至于白之如則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撿那些掉在雪地中的珠子,時不時還會偷偷去看林清。
可每回見林清看過來,他就會一臉委屈地喚他的名,隨后才繼續撿那些珠子,有那么些可憐。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將珠子都撿了起來,爬著就從羊皮卷下鉆到了林清的懷中。
嗅著鼻息間淡淡的暖香,他又伸手去掀林清的衣裳,鉆著就要藏進去。
林清被他鬧得是半個字都瞧不進去,低眸見他往自己的衣裳里邊兒鉆,眉間一擰,道:“你做什么?珠子都撿完了?”
“撿完了。”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將手里邊兒的珠子捧著遞了過去。
只是下一刻他卻又縮到了衣裳間,只露出了一顆腦袋,道:“阿清好冷。”
他說著連頭都縮了起來,埋在林清的頸窩處,那是怎么都不愿出來了。
林清見狀也知曉他這是凍著了,方才就注意到他撿珠子的手被凍得有些通紅,沒說什么只掀了衣裳將他抱在了懷中。
如此之下,只余下了一頭青絲露在外頭,發冠下的銀絲纏繞著碎珠傳來了極淺的碰撞聲,很是好聽。
見懷中人不再鬧了,他才又取過羊皮卷瞧著。
再次看到無暇霜客的記錄他皺起了眉,先前為了不冒險他并不打算去湖中心,就連看到這條記錄時也是這般想。
可這會兒他卻覺得有必要去趟湖中心,若湖周圍尋不到,那他又要在上頭浪費多日。
無暇劍雖然還有時間,但這么拖下去怕也是等不起了。
與其花費這些時間在上頭,不如直接入湖中心瞧瞧,若是再尋不得也是無暇劍的宿命。
這般想著,他已然是做下了決定,等明日天色好些就去湖中心。
“阿清。”
也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低低地呢喃聲,更有顆顆珠子滾落聲傳來,將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他聽著聲音從羊皮卷上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了懷中的人,見白之如趴在自己的胸口睡著了,手里邊兒的珠子全數灑落在了衣裳間。
也不知是夢到了什么,嘴角還帶著笑,低低地喚著他。
“魚也會做夢?”他低喃著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從之前他就在疑惑,魚也會做夢嗎?
事實證明會做夢,不僅僅會做噩夢還會做美夢,比如這會兒笑得如此歡喜,想來這個夢應該極好。
意識到這,他捏著白之如鼻尖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擾的人皺起眉難受的低喃才稍稍松開了些。
只是在瞧見白之如緩過來后,他卻又繼續捏,只覺得很是有趣。
“唔——”白之如被鬧得很是難受,伸手就想要將捏著自己鼻子的手給拂開。
可這動作才出就被按了回去,鬧得他渾渾噩噩的就要醒來。
林清自然也察覺到這人是要被自己鬧醒了,笑著收了手,不再鬧了。
隨著他的收手,白之如蜷縮著又趴回到了他的心口,一雙手還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裳,很是乖順。
“睡吧。”林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撫著出了聲,隨后才去撿方才灑落的珠子。
這些珠子不能留在此處,哪怕常年積雪,掉在這兒會被雪埋了都不可以留著。
將珠子一一撿了起來,放入儲物袋中后,他才抱著人往邊上靠了些,取了靈石入定修煉。
此地雖然環境惡劣但靈氣極佳,比起雪域邊緣要好上許多,到是個適合修煉的風水寶地。
水符結界下也很快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結界外傳來的陣陣寒風聲。
也在這時,閉眸熟睡的白之如卻在此時睜開了眼,他并沒有起身而是下意識朝著四周瞧了瞧。
沒什么動靜后,他才抬頭看向了入定修煉的人,下一刻伸手摟上了他的頸項。
又見林清微紅的薄唇,唇角微微一揚小心翼翼地在上頭偷了個吻,隨后才窩在懷里邊兒睡下了。
林清自然是不知這人做了什么,此時正引導著體內靈氣運作周天。
也不知是不是寒魄心決同雪域一樣都是至寒之物,比起在輕云洞府內的修煉,此次更為顯著。
直至天明時分,他都未曾從修煉中醒轉。
而在距離兩人數里地的密林內,有腳步聲快速傳來,后頭更有陣陣狼叫聲襲來,在這密林內顯得格外清晰。
狼聲夾雜著風雪快速飄散,化為了凌厲的勁風。
林清聽著耳邊的勁風緩緩睜開了眼,目光也隨之落在了被積雪掩蓋的結界上,不知是想著什么,眉間緊皺許久不曾散去。
“唔——”
也在這時,低喃聲傳來,里頭夾雜著一抹壓抑。
他低頭看去,見白之如蜷縮著身子一個勁輕顫著,掩在衣裳下的雙足也跟著嘶磨了起來。
“怎么了?”他看著這一幕下意識撫了撫白之如的面龐,試圖將人喚醒。
只是人未喚醒反而是鬧得愈發厲害,直到片刻后才醒轉了過來。
可什么都還未瞧見,白之如卻是掙扎著去扯自己的衣裳,好似要將其完全撕碎般。
“阿清我難受,阿清”他啞著聲輕喚著,身子也隨之輕顫了起來。
林清聽著他喊難受眉間緊皺,又見他一個勁的扯自己的衣裳,深怕他會將自己給弄傷了。
于是抬手將他的手給按了下來,這才輕聲道:“是哪兒難受?”
“阿清。”白之如也在這時睜開了眼,漂亮的鳳眸里頭染滿了不知所措,他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好似要沖出來。
這也使得他愈發的無措,雙足嘶磨著嵌入了雪地中,后頭又掙脫出來,鬧個不停。
林清自然也瞧見了,猛然間想到了什么,他動手直接解開了白之如的腰帶。
月白鮫綃也隨著他的動作散落身側,纖細嬌柔的身形在衣裳間若隱若現,很是漂亮。
只是他并未去在意這些,而是將穿在他身上的褲子給脫了。
宛若玉石的雙足映入眼簾,此時正不斷的輕顫著,鱗片隨著他的一番動靜泛起了漂亮的光暈。
也在同時,清澈的水流緩緩溢了出來,落入雪地很快化為冰霜。
潔白如雪的雙腿也在清水的浸染下漸漸化為了月白色魚身,漂亮的尾鰭落在了雪地中,為其添上了一抹艷麗。
白之如也在這時疲憊的倚在了林清的懷中,面色蒼白,抬眸間輕喚出聲,“阿清疼。”
許是真的極疼,眉宇間染滿了憂色,許久不曾散去。
林清見狀多少有些不忍,會疼想必同化形丹有關系。
只是他也吃過化形丹,并沒有什么反應,同易容丹相差不了多少。
難不成是鮫人吃不得這些,以至于變回來時會疼。
想著這兒,他下意識伸手撫上了倚在懷中的那條魚身,此時正懨懨的挨著。
他輕撫了片刻才又回過了頭,“還疼嗎?”
白之如輕輕地搖了搖頭,下一刻才又窩在了他的懷里邊兒。
林清見狀也知曉應該是沒事了,不過卻也決定還是得將白之如留在洞府,只能再加固結界。
化形丹對鮫人怕是有副作用,吃多了定然會出問題。
他輕輕的撫了撫白之如的后背,安撫了片刻才道:“要不要吃靈魚?”
“要。”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哪里還有方才哭著喊疼的嬌柔模樣。
等吃了靈魚已是許久之后,外頭的天色大亮可卻仍是風雪交加,儼然是沒有要停歇的樣子。
林清出了結界,看向了四周陷入寂靜的雪地。
經過了一夜的大雪,所有的痕跡全數消散,樹上的積雪更是直接掩去了它的模樣。
“阿清。”
也在這時,低喚聲傳來。
林清低頭看去,見白之如從結界里邊兒探出了頭,隨后是身子最后是那條月白色魚身。
纖細的魚身爬過雪地,留下了淺淺地印記,但很快卻又被大雪掩去。
他爬到了林清的腳邊,攥著衣裳就往上頭挨。
林清瞧著他這么一副模樣只覺得這條魚有些笨,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這才將其抱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漂亮的魚身宣泄而下,竟是連斗篷都遮不住。
注意到這兒,他皺起了眉,薄唇微抿許久不曾出聲。
這條魚尾還真是麻煩,連斗篷都遮不住。
來時是吃了化形丹,別人自然是不會起意,可回去時若是這么一副原貌回去,怕是第二日就有人尋上門了,看來回去時還是得吃化形丹。
思慮之下,他看著魚身的目光也是極其暗沉。
“阿清?”白之如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著他一直看著自己的魚尾巴也不出聲,疑惑地輕喚了一聲。
林清也被他的一聲輕喚給喚回了神,抬眸看了過去,道:“無事。”說著才去了冰湖邊上。
冰湖上結著厚厚的冰層,一眼望去甚至能夠瞧見陣陣寒氣涌來,冰冷刺骨。
他瞧了片刻后才抬步踏上了冰層,猛然有寒氣快速穿透衣物直沖心口,冷得他下意識皺起了眉。
還以為這冰層上同先前的雪地沒什么兩樣,卻沒想到比雪地還要冷上許多,一張風符完全擋不去。
重新又取了一張,他才朝著冰湖中心行去。
紅衣伴隨著陣陣寒風在湖面上飛舞,三千青絲繞著發帶更是被吹得凌亂。
待他尋到湖中心時已是許久之后,周圍一片空曠,濃霧之下連遠處的雪山都全數消失。
此處就好似成了無人之境般,只余下了凌厲的風聲。
“應該就是這兒了。”他說著低下了身,看著腳下的冰層伸手撫了上去。
源源不斷的靈氣隨之而來,不過是片刻,被凍的極厚的冰層出現了裂痕,一道口子映入眼簾。
只是口子才出卻又快速愈合,速度極快,甚至比湖邊還要快,可見此處有多冷。
他看了一眼才去看懷中的人,道:“能下水?”
“恩恩。”白之如雖然不懂他為什么如此問,可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林清見狀回眸再次看向了腳下的冰層,伸手撫了上去,伴隨著他的動作有靈氣快速襲來,頃刻間出現了個水窟窿。
破碎的冰塊漂浮在水中,寒意也隨之涌了上來。
他收了白之如身上的斗篷,抱著人直接入了水。
剎那間,極寒之氣穿透風符鉆入五臟六腑。
他在入水前就已然有了準備,可這么下去后卻還是被凍得渾身發麻,面色更是蒼白一片,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又見白之如蜷縮著身子倚在自己的懷中,儼然也是被凍到了。
伸手緩緩撫上他的頸項,渡了些靈氣以此來護住他的心脈。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才從他的懷中探出了頭,可在看到四周的漆黑時卻又縮著藏在了他的懷中,害怕地道:“阿清我怕。”話音中還帶著一抹顫意。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3 章 四哥救我
“別怕。”
一聲安撫隨著靈氣一同落入了白之如的耳中, 同時也驅散了他心底的害怕。
只是他仍是不敢出來,深怕會瞧見什么恐怖的東西。
林清見狀也不再作聲,摟著往懷中抱了些這才看向了四周。
漆黑的冰湖下寂靜的有些可怕, 仿佛連一個活物都沒有。
不過羊皮卷上記錄冰湖內還有些許魚類, 只是這些魚類大多都生活在冰湖深處。
此時他們在冰湖表面, 也就難以瞧見這些魚。
就是此處如此漆黑且這般寂靜, 哪怕知曉湖中沒有什么妖獸, 可卻還是有些擾人心慌。
他稍稍穩下了心神,這才朝著冰湖深處游去。
湖中寒意極重,越往下就越冷,若是不運氣抵擋, 怕是連一會兒都待不住。
只是他這么游了好一會兒, 四周除了無盡的漆黑外便是什么都尋不到,可見這湖有多深。
也在這時, 耳邊傳來一道水流被拂過的聲響,不過是片刻就消失了。
他快速回頭看去,可卻是什么都未瞧見,仿佛方才聽到的不過就是幻覺。
聽錯了嗎?
低喃了一聲他才收回了視線, 可也才回頭那道聲音就再次襲來,此次更是直接拂過他的耳畔, 可見方才聽到的并不是錯覺。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止住了繼續往下游的動作, 側眸看向了方才傳來的聲音的位置。
也正是這一眼,一條全身透明可卻極其漂亮的小魚游了過來。
小魚儼然也瞧見了他,緩緩靠近了些。
林清此時也終于是瞧清楚了它的模樣,原以為這條魚是全身透明, 可如此靠近之下才發現只是這條魚的偽裝, 魚身呈現漂亮的青色。
所以方才游過的也是這條魚嗎?
他這般思慮了一會兒, 片刻后才撇過眼不再去理會,準備繼續往深處再尋尋。
可青色的小魚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驚嚇,慌忙逃竄離開。
林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青魚如此慌亂的逃竄定然是瞧見了什么,興許就是之前從他耳邊游過的東西。
也在同時,一抹異樣自另一側快速襲來,水流也隨著異樣變得急促。
他快速回過了頭,就見白之如以極快的速度猛然抓住了一條長蛇魚。
長蛇魚通體漆黑,身長約莫三尺,口中覆滿尖牙,有一個成年人手臂那般大小。
被這么抓住后,長蛇魚不斷地扭動身軀纏上了他的手,試圖從其中掙脫出去。
只是在掙扎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掙脫,反而被掐著連魚身都發生了扭曲,口中成千上百顆尖牙隨著它的痛苦翻涌而出。
眼見這長蛇魚即將被捏死,白之如卻是突然停了動作,就連力道也稍稍放輕了些。
也正是如此,長蛇魚有了些許喘息的機會,張口猛然咬上了他的手腕,尖銳的牙齒穿透皮膚有鮮血快速溢了出來。
長蛇魚嘗到了鮫人血,那甜美的鮮血宛若最致命的毒、藥般使得它瘋狂的舔舐,好似要將他的血全數吸盡。
林清一見伸手直接掐住了長蛇魚的頭,手下一用力猛然將其捏碎,肉屑眼珠也隨著他的動作快速溢出,最后全數被湖水卷去。
方才還纏著白之如的魚身也沒了力道,松懈下快速沉入了湖底。
他瞥了一眼扯過了白之如的手,瞧著手腕上還在不斷溢出鮮血的傷口,眉間一擰抬起了頭。
見白之如面色煞白,儼然是被嚇得不清。
伸手輕撫了撫他的面龐,這才抱著人回了岸上。
冰層碎開了個口子,他將人放在了冰面上,在冰層再次結凍前也一同躍了上去。
也是在同時,白之如撲著就入了他的懷中,驚恐地哭著道:“阿清它是不是要吃我?”邊說還邊一個勁抽泣著。
“沒事。”林清聽著他的哭聲也有些自責,方才沒有第一時間將人護著。
他在哄了一會兒后才去看那被長蛇魚咬出一道口子的手腕,見那兒的血水還在不斷涌出來,從衣擺處撕了條布料就纏了上去。
白色的布條才觸碰到傷口就染上了紅暈,可隨著布條的纏繞血水也隨之止住,同時也掩去了那一抹血色。
他將傷口都包扎好后才又去拍了拍白之如的肩頭,見他靠在自己的懷中仍是極其害怕,輕哄著道:“長蛇魚不吃人,它們只吃魚蝦,方才可能是入了它們的地盤所以才出來了。”
冰湖下有長蛇魚他也是知曉,這魚也只是長得嚇人,喜歡吃些魚蝦,吃人到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這番話并未哄到白之如,反而是哭的愈發厲害。
邊哭他還邊哽咽著,還有低低地呢喃聲傳來,“可是可是可是阿清我也是魚,所以它是不是要吃我。”話落連嗓音都有些啞了。
林清一聽倒是有些愣了神,原是想哄著些,可是好似非但沒哄上反而還愈發厲害了。
他儼然是給忘了,鮫人雖然同人有些相像,可鮫人并不是人而是魚。
意識到這兒,他連拍撫的動作都止住了些,好半天后才道:“是我不好,它已經死了,別怕。”
白之如聽著他說已經死了哭聲稍稍弱了下來,可下一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是又哭了起來。
他摟著林清就往他的懷中擠,片刻后才用滿是哭腔的嗓音出了聲,“那它的家人會不會來吃我,阿清我不要被它吃,只有阿清能吃,只有阿清可以”說著那是哭的愈發厲害。
“好好好,只有我能吃,我能。”林清見他哭的停不下來也有些無奈,可偏偏又說不得什么,只好順著他些。
至于什么吃不吃的,也就由著他說了。
后頭又哄了好一會兒,哭聲才漸漸消散。
他看著懷中人終于是不再哭鬧稍稍緩了一口氣,只是抽泣聲卻仍是不斷傳來,惹人心疼。
輕拍了拍他的背脊,低聲道:“要不要回去?”
原是想今日下水探探路,不過看現在的模樣怕是不行了,懷里這條魚才被嚇著,再帶著下水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沒有作聲只乖乖地點了點頭,最后又往他的懷中窩了些。
寒風下,很是寂靜。
林清將人抱著準備回岸邊去,既然這會兒不準備再下水,留著也是無用。
再者此處如此寒冷,怕是多待一會兒都得被凍出一身病來。
如此之下,他也就沒有多留。
這會兒已經接近正午,但因著大雪的原因,天色極其昏暗,風雪下竟也有些難以分清方向。
他這么走了片刻,注意到懷中人輕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動作顯得格外輕柔。
不解是怎么了,他低下了頭,疑惑地道:“怎么了?”
“阿清我餓。”白之如低喃著出了聲,嗓音里頭還帶著一抹沙啞,顯然是方才哭的厲害給哭啞了。
林清聽了出來竟有些想笑,片刻后道:“靈魚還有幾條,可要?”
“恩。”白之如點了點頭,可隨后也不知是想著什么,眼底帶上了一抹小心翼翼,一副做了壞事的模樣。
他又偷偷瞧了瞧,一直藏在斗篷下的手也隨之伸了出來,低低地道:“那阿清,我可以吃它嗎?”話落攤開了手。
就見掌心處躺著條通體青色的小魚,也不知是不是被攥著許久,懨懨的也沒什么動靜。
林清原以為這人是做了什么事,這會兒是要坦白了。
可誰曾想竟是說想吃別的魚,而且還是一條先前才見過的魚。
他看向了那條沒什么動靜的魚,隨后才抬起了頭,“你何時抓的?”
這條魚方才在一陣驚嚇中逃走了,可現在竟然在白之如手中,是何時抓的。
他只看到白之如抓了長蛇魚,到是沒瞧見他抓這條青魚。
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聽著他詢問自己以為這是要責罵自己,縮了縮脖子低聲道:“阿清不喜歡我吃,那我不吃。”說著才將魚往林清的跟前遞了些,儼然是不打算吃了。
“恩?”林清原還在好奇這人是何時抓的魚,可此時瞧著他一副想吃卻又礙于自己不敢吃的模樣,只覺得這人真是有趣。
他下意識低笑了一聲,隨后道:“沒有,你若想吃就吃吧。”
總歸來就是條魚,再者還是他自己抓的,想吃就吃吧。
白之如聽著讓自己吃竟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迷糊的半天未作聲,只癡癡地看著。
這也惹得林清有些無奈,抱著人蹲下了身,取過那條奄奄一息的青魚就給處理了五臟。
待魚身都被清理干凈,魚鱗全數清除,他才將其又給遞回到了白之如的手中,“吃吧。”
白之如看著被處理干凈的魚終于是醒轉了過來,嘴角一揚癡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捧著魚歡喜地吃了起來。
林清見狀也沒說什么,這條魚奇奇怪怪的他也是見習慣了,抱著人繼續朝著前頭行去。
約莫走了片刻,有狼叫聲自不遠處傳來,令人不寒而栗。
伴隨著狼叫聲下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林清聽著耳邊的聲音側眸看向了不遠處,見濃霧之下奔來一道身影,步伐格外急促,時不時還回頭看。
有人?
這突然闖入的人惹得他很是疑惑,如此冰天雪地之下,怎得還會有人。
只是他也沒有細想,掀了衣裳將白之如露在外頭的魚身給卷了起來,一股腦全塞了進去。
“恩?”白之如這正歡喜的吃手上的魚肉,突然被這么藏起魚尾巴有些迷糊,鳳眸微抬眼底也都是疑惑。
林清并沒有出聲而是看著前頭的人,瞧著那一襲黑衣,竟是覺得有些熟悉。
倒像是林家的衣裳,難道前頭的人是林家的。
意識到這,他往邊上退了些,決定離開。
若真是林家的人,那此處應該不只有這一人,定然還是有別的。
不想同林家有太多的牽扯,更何況他懷里還抱著條魚。
“救我!”
一聲驚呼傳來。
很顯然,闖入者也瞧見了他,眼中帶上了一抹希望。
他快速朝著林清跑去,可跑上幾步就會往后頭瞧。
也正是他的回頭,濃霧下又沖出幾頭妖狼來,體型巨大甚至比他這個人還要大上幾分,猙獰的面孔下長著尖銳的獠牙,血紅的瞳孔彰顯著妖狼的厲害。
瞧著這一幕,他如何敢停留,慌忙就要逃離。
而這幾頭妖狼林清也瞧見了,先前從凡人口中知曉有妖狼的存在,期間也是用了些法子繞開了這些妖狼。
卻沒想到此時仍然是遇上了,不過卻是因為前頭那個可能是林家的人給遇上的。
眼見幾頭妖狼快速追來,他自然是不會留著,徑自離開。
至于那個人,他不想去理會。
可他不想理,那人卻想要他理會,甚至在靠近下竟是認出了他。
林易之原以為是哪個同樣接取任務入雪域的道者,可沒想到竟是先前在荊桃塢遇上的那個同他四哥極其相似的人。
如此恍惚之下,以至于他都沒能發現妖狼已然靠近,一陣踉蹌之下直接被妖狼給踩在了冰面上。
背部傳來了一陣劇痛,擾的他下意識咳出了聲,面色更是蒼白一片。
手臂上被抓傷的地方更是有血水溢了出來,直接染紅了冰面。
他掙扎著想要逃離,可妖狼的力氣實在是太大,根本沒有辦法。
其他幾只妖狼也一同停下了步子,聚集著就到了他的邊上,齜牙咧嘴瞧著他。
林易之看著聚集過來的妖狼只覺得心頭一怔,一抹恐懼也隨之涌了上來,知曉自己定然會被它們撕成碎片。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后悔接了雪域的任務,誰曾想進來容易出去卻難,竟是遇到了雪域內的妖狼。
妖狼的實力到是沒有太厲害,可妖狼是群居妖獸,一只好對付這么十幾二十只卻是根本不行。
他殺了幾只卻也架不住如此多,受了傷逃了一夜,可卻沒能逃出雪域反而被妖狼逼到了絕境,當真是后悔接了這個任務。
可后悔已然沒有用,唯有想法子逃出去。
但妖狼如此兇殘,哪里有法子逃。
這也使得他透過妖狼的縫隙看向了前頭離去的林清,看著那一襲紅衣只覺得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喊著出了聲,“四哥救我!”
也不知是不是被妖狼給嚇著了,還是受了傷失血過多恍惚了,竟是喊出了這么一句。
隨著這一聲喊叫,才離去的林清聽到了,眉間一擰回過了頭。
見林易之被幾只妖狼圍在其中,其中一只還踩在他的背上,讓他無法動彈。
而那一聲四哥讓他正眼看了過去,竟是跟在林羽之邊上的林易之,他那個六弟。
對于這個六弟他沒有什么太大的印象,甚至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六弟,只聽林羽之提到六弟才知曉。
此時在雪域遇上了,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同林家人如此有緣,前有林羽之后有林易之,下回是不是連他那位大哥都要遇見了。
不過他并未理會,無論是誰都與他無關,就如同當年他那位父親說的,‘林家是林家,你是你’。
如此之下,他沒有再作停留,化為一道青煙消失了。
“四哥!”林易之看著消散的青煙震驚地喊出了聲,如何都不敢相信林清竟是會直接離開。
哪怕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哪怕他們素不相識,可同他二哥也算是相識。
這么一走了之,當真如此狠心。
如此震驚之下,背部的劇痛再次襲來,猛然就將他從震驚中給拉了回來。
看著眼前的幾只妖狼,驚恐自他的眼中快速襲來,“大哥你在哪里,二哥我救我,二哥!!”
他不斷的喊著,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喊聲,希望有人能來救他。
可回應他的卻只有寒風的呼嘯聲,其他便什么都沒有了。
站在前頭的妖狼許是被他的喊叫聲給吵著了,血口一張獠牙猛然露出,對著他的頭咬了下去。
也正是如此,林易之被嚇得整個兒僵硬在了原地,連思緒都散了。
正當他以為自己即將命喪狼口時,快要咬掉他頭顱的妖狼竟是沒了動靜,一條紅線自它的后腦穿透血口,最后直接纏上了它的頭顱。
頃刻間,整顆狼頭被切成了數塊,全數落在了冰面上,鮮血染紅了冰面。
其他妖狼也瞧見了這一幕,它們快速抬頭看向了前頭,齜牙咧嘴做出了攻擊的模樣。
林易之還有些沒回神,尤其是那一塊塊掉落的肉塊,以及腦漿。
他自來都是被幾位哥哥姐姐護在手中,別說是這些腦漿肉塊了,就是連血都極少見。
如今好不容易出來歷練,卻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就差點死在里頭。
這也使得他看著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時,只覺得胃部一陣犯嘔,眼前也都是恍惚。
可如此恍惚之下,他卻也瞧見了前頭行來的紅衣身影,海棠素錦,俊美之容,竟是同他第一回在往生鏡看到的四哥一模一樣。
他是林家最小的一個,前頭的幾位哥哥姐姐他都見過,對他也是極好。
可唯獨那個被林家稱作為廢物的四哥不曾見過,因為他這個四哥在其十六歲時就離開了林家,百年來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而父親更是對他極其厭惡,林家出了個極差的靈根道者,已然是奇恥大辱更別提還是他的孩子。
他沒見過這位四哥,可卻從許多人的口中知道這位四哥,一個被家族厭棄的廢材。
而現在這個被厭棄的‘廢材’四哥就出現在眼前,讓他一度分不清這人到底是誰。
林清并不知他心中所想,殺了一只妖狼后就收回了獻天縷,又見另外幾只撲來。抬手一揮數道金光劍氣猛然襲去。
最前頭的妖狼一見快速躲開,可后頭的幾只妖狼卻是沒來得及躲開,直接迎上了劍氣。
只聽著幾聲慘叫聲,幾只妖狼被劍氣掃中瞬間撕成碎片,尸塊落了一地,血肉模糊。
逃離出去的幾只妖狼,躍過地上的尸塊撲了上去。
林清見狀快速退離,凌虛一踏直接踩在了妖狼的頭上,最后一個翻身落在了冰面上。
獻天縷泛著陣陣紅光纏繞在幾只妖狼的身上,不過是頃刻間全數化為碎屑。
湖面也隨之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那陣陣襲來的血腥味。
他下意識皺了眉,將懷中人又抱緊了些,這才看向了趴在尸塊堆中的林易之。
看著那兒的人他緊皺的眉頭愈發的厲害,原是不想理會林家的人,哪怕這人會死在這兒,哪怕這人是從未犯過自己的六弟。
可看著林易之即將命喪狼口時他卻又心軟了,不管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弟弟。
也正是這個念想擾的他冷笑了一聲,如此可笑的血緣,他厭惡自己身上流淌著林家的血,可現在卻又出手救林家的人。
他該看著林易之死在這兒,該看著他死在這兒才是。
“阿清?”
許是他的面色太過冷然,白之如低喚著出了聲。
林清也在他這一聲輕喚中醒轉了過來,眼底的諷意隨即散去,低眸看去時化為了淡漠,道:“怎么了?”
“阿清。”白之如見他恢復如初乖順的出了聲,同時還伸手摟上了他的頸項,將手里邊兒的魚遞了過去,“阿清吃魚。”說著還輕笑了笑。
手里邊兒的青魚也才吃了小半,鮮嫩的魚肉翻涌而出,很是美味。
林清看著遞過來的魚以及這人討好的模樣,不知怎得竟是笑了起來,心底的那抹郁色也隨之散去。
“阿清笑了。”白之如見他笑了知曉這是沒有不高興了,他也跟著笑得歡喜,隨后才倚在了他的懷中,很是親昵。
他的這番話,林清又哪里不知這人是在安慰自己。
一條總是喜歡哭哭啼啼的魚,沒想到竟然也會安慰人,還把喜歡吃的魚拿給自己。
這是從未有過的,就如同昨日對自己的擔心。
他低聲又輕笑了一番,這才抱著人離開了此處。
方才他已然是救了林易之一命,至于后頭的也就看他自己了,能不能活著出雪域自然也是他自己的事。
至于被留在原地的林易之只看著前頭的紅衣身影離去,他也終于是醒轉了過來,滿地的狼藉。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再次去看林清,不知是想著什么,撐著身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但因著方才被妖狼那么一踩,他只覺得呼吸間五臟六腑都在疼,摸了摸胸腔也知曉自己應該斷了根肋骨。
只是他此時并沒有去理會,而是跟著林清的步子追了上去,“四哥”
*
作者有話要說:
往下翻,后面還有哦(*^▽^*)
第 54 章 象征身份的玉墜
兩人的離開, 湖面上再次陷入了寂靜。
襲來的勁風吹散了彌漫在冰面上的血腥味,而那些血塊也隨著大雪很快就被遮掩,直至只余下了一堆雪色。
林清緩步走在冰面上, 而后頭還跟著個渾身是血的林易之。
但因著林易之穿了一襲黑衣, 以至于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全數被掩去, 一時間竟也瞧不出來。
只是他面上殘留的血跡, 卻又能瞧得出他方才遇到了什么, 以及他越發蒼白的面龐。
步子顯得格外凌亂,好幾回險些走不穩。
失血過多和斷了肋骨讓他已然有些撐不下去,可他也知曉若是在雪域暈過去,那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他不敢讓自己暈, 甚至連休息都不敢。
因為能護他的人根本不想理會他, 而現在他卻只能依靠林清,不敢停也不敢暈。
正在吃青魚的白之如透過林清的發絲看向了跟在后頭的人, 見他如此倔強的跟了一路,眉間緊皺著有些不悅。
他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可從林清的態度知曉應該是極其不喜歡這個人。
但就是不喜歡可卻在離去后竟然又折回去救人,他不明白, 但卻知道自己也不喜歡這個人。
這也使得他看著林易之的目光愈發的冷冽,手里頭的青魚也隨著他的戾氣被捏的扭曲了起來, 魚骨全數斷裂。
斷裂的魚骨刺穿魚肉, 直接刺入了他的掌心,不過是片刻就有血水溢了出來,留下了個小小的血口。
但下一刻,這極小的血口卻又快速愈合, 速度極快。
林清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樣, 不過因為白之如的手藏在斗篷間, 所以他并沒有瞧見那條已經完全不成模樣的青魚。
可魚未瞧見,到是瞧見他一直看著后頭,疑惑地出了聲,“怎么了?”話落也看向了后頭,一眼就瞧見了跟著的林易之。
林易之跟在后頭他也是知曉,但他不想去理會。
既然想跟就讓他跟吧,不過他這么一副模樣怕也是撐不到岸邊。
這念想也才出,身后便傳來了一聲悶響,重物落地還傳來了低喃聲。
林清的步子也隨著身后的動靜止了下來,片刻后才回眸看向了身后,就見方才還倔強跟著他們的林易之倒在地上。
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竟是倒在那兒沒有一絲動靜。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微皺起了眉,站在原地也是半天未有動作。
“阿清?”白之如早已收起了那抹一閃而過的戾氣,見林清站在原地也沒動作,疑惑地喚了一聲。
林清聽著了,只是他并未作聲而是看著林易之。
大雪紛飛,很快就將其遮掩,若是這么放任怕是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雪域的冷本就難以抵擋,此時又這么倒在冰湖上,要不了多久就會沒命。
他看著林易之的目光漸漸沉了下去,他還在林家時底下只有一個五弟,其他的便是一些旁支林家表兄弟。
想來應該是在他離開林家后有了這位六弟,可究竟是什么時候卻是不清楚了。
對于林家他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能不去接觸就不去接觸,甚至連林家的門都不想跨進去。
因為林家除了不斷告訴他不配以外,從未有過半句憐惜之話,哪怕自己從亂葬崗爬回來求著時也半句未有。
在他們眼里,他們是林家人,而他不過就是個連林家家譜都不配上的廢物。
可看著林易之倒在那兒,他發現自己竟是又升起了那不該有的憐憫之心,仿佛看到了百年前自己被打斷腿丟棄在亂葬崗的一幕。
也是同現在一樣,無能為力,不知所措。
“呵!”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又道:“憐憫林家的人嗎?”話落嘴角的笑意也愈發的深,可里邊兒卻是藏著掩不去的諷意。
到底是在諷刺著林家人還是諷刺他自己,他卻是半分也不知了。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大雪即將將林易之掩埋,他才走了過去。
待行至林易之跟前后他止下了步子,紅衣散落于身側,朵朵海棠栩栩如生。
昏昏沉沉的林易之注意到有什么人走了過來,可失血過多卻是讓他連一絲思慮的能力都沒有,只不斷地喘著氣。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緩緩抬起了頭,只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以至于他根本瞧不見身前人是誰。
可在瞧見手邊落下的紅衣時,他卻又知曉是誰了。
他撐著最后的力氣攥住了林清的衣裳,血水也隨之染了上去,用著虛弱的話音出了聲,“四哥,救我”說著又是一聲喘氣。
“我不是你的四哥,小公子認錯人了。”林清聽著他喚自己‘四哥’只覺得很是惡心,眉間一擰有不悅快速溢了出來。
若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血都抽干,想將自己身上唯一同林家有關的東西都還給他們。
他往后退了些,掙脫開了他的手。
林易之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著他退離下意識也跟著往前頭爬了些。
也正是這番動作,他只覺得胸腔疼的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可卻再次攥住了林清的衣裳,“四哥好痛,四哥”
低低地輕喚聲帶著一抹難以忽視的絕望,甚至里頭還夾雜著一抹哭腔。
只是這話也才落他卻因為支撐不住,手上力道一松竟是暈厥了過去。
林清自然也是瞧出來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抹帶著哭腔的話音,他心底的不忍也愈發的深了。
待片刻后他才低下了身,看著林易之蒼白的面龐,伸手撫了上去。
倚在懷中的白之如瞧見了他的動作,漂亮的瞳孔猛然一縮,有暗色快速溢了出來。
眼見林清的手即將觸碰到林易之,他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力道一重紗布上很快就見了血。
鮮紅的血水不過是片刻就染紅了紗布,再這冰天雪地之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微抬眸看向了林清,眼底一抹顫意隨之一同而來,啞著聲輕喚出聲,“阿清,疼。”
“恩?”林清聽著耳邊的低喚疑惑地輕應了一聲,即將碰到林易之的動作也一同止下了。
他低眸看去,見白之如閃著淚光瞧著自己,而先前用紗布纏繞的地方卻是血紅一片。
意識到這是傷口裂開了,他快速收回了手轉而攥住了白之如的手,道:“傷口裂開了?”邊說便去查看。
方才也只隨意包扎了一下并未抹素生膏,竟是沒想到傷口會裂開。
很快他就撕開了被血水染紅的紗布,耳邊也傳來了白之如的一聲疼呼,抬眸低哄著道:“我瞧瞧,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按說被長蛇魚咬了不至于會傷到骨頭,但也不難保那條魚還做了什么。
方才竟也是沒有想起來,這會兒多少有些懊惱。
但好在,只是傷口裂開滲血,并沒有傷到其他的。
他又重新綁了紗布,這才將人往懷中抱了些,扯了扯斗篷掩去了些許風雪。
白之如從斗篷中探出了腦袋,他咬了咬唇,委屈地道:“阿清我們什么時候回家,我不喜歡這兒。”
不喜歡這兒有別的魚,不喜歡有別的人,不喜歡阿清的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
魚也好,人也好,都不喜歡。
“過兩日就回去。”林清也知曉此處的環境太過惡劣,白之如定然是待不下去。
可卻沒想到不過一日,這人就鬧著想回去了。
只是他還未尋到冰蓮,所以還得待上幾日。
至于白之如,也只能暫時先這么哄著。
可他的話白之如并未被哄到,但也知曉林清定然是有什么事才來這兒,不能惹林清不高興。
于是他沒有再說什么,乖乖地點了點頭又靠在了他的懷中。
林清一見又安撫著拍了拍他的背脊,直到懷中人不再作聲才再次去看已經被大雪掩蓋的林易之。
許是方才被白之如那么一鬧,他對于林易之的那一抹憐憫此時已經消散,有的也不過就是釋然。
伸手攥住了林易之的后領,這才離開了原地。
雖說他對林易之沒了先前的憐憫,但不管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六弟,并且這人從未犯過自己,放任留著自然是做不到,也只能將其帶回去再做打算。
行了片刻,終于是到了先前暫留的暗石邊。
又在暗石上丟了張水符,他才將林易之丟了進去。
積雪有些厚,可林易之這么丟進去后還是被痛的皺起了眉,整個人往雪堆里頭陷了些,可卻并未醒。
他的傷有些厲害,一只手已經斷了,肋骨也斷了一根,流了一地的血。
林清可不是什么藥師,但處理外傷還是可以,至于內傷什么卻是沒有辦法了。
簡單包扎了一番,又喂了巧奪天工先前給的靈丹,這才起了身。
巧奪天工那一日給的靈丹并不是什么治療風寒的靈丹,可卻是能夠療傷,此時用在林易之身上正合適。
白之如此時就趴在水幕外頭張望,鳳眸里頭帶著警惕地看著里邊兒。
他不想林清去碰這個林易之,也不想林清喂他吃靈丹,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不喜歡的。
可林清不讓他進去,還不讓他出聲,心尖的酸澀與不悅快速溢了出來,很是不高興。
只是這抹不高興在瞧見林清轉身時卻又都散去了,淺淺的薄霧隨即溢了出來,儼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林清瞧見了,只當是外頭太冷亦或者是傷口又裂開了,他沒有在水幕下多留著轉而去了外頭。
瞧著白之如趴在雪地中,漂亮的月白魚身也一同落在上頭,竟是同那滿地的銀雪融為了一體。
他看著那條一個勁鬧騰的魚尾巴很是無奈,若是沒有林易之他定然是由著他了,可現在林易之在,雖然還在昏迷可卻也極其危險。
這也使得他站在原地片刻,直到耳邊傳來了白之如低低地輕喚聲才回過了神。
他低下身將白之如抱在了懷中,轉而去了另一處結界內。
風雪也很快被結界遮掩,冰霜結滿整個水幕,晶瑩剔透。
“阿清。”白之如被他這么抱在懷中很是歡喜,爬著又靠在了他的頸窩處,嗅著上頭淺淺的淡香有些情不自禁的輕舔了舔。
不過他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只小心翼翼地舔允,心尖更是猶如染滿了蜜糖般歡喜。
阿清,阿清,阿清。
他低低地喚著,愈發的高興,以至于那條掩在斗篷下的魚身都不由得輕輕擺動著,將那滿地的銀雪給攪的凌亂不堪。
林清見狀因著見到林易之帶上的郁氣不由得散去了些,掩唇低笑了一聲,道:“你到底是狗還是魚?”
說是狗吧,這人也沒有狗的模樣,可若說這人是魚吧,行為舉止又同狗如此的像。
尤其是這人動不動就舔自己,這要是舌頭上長點倒刺,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要被他舔的掉一層皮。
“狗?”白之如聽著他的話止下了動作,低眸看向了自己的魚身,輕輕擺了擺竟是真的思慮起自己是什么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魚,因為自己有魚尾巴。
可是阿清又一直說他是狗,那到底是什么呢?
滿是迷糊之下,他猛然想到了個可能,笑著起了身,“是狗魚,阿清我是狗魚。”說著笑得也愈發歡喜,儼然是覺得自己一點兒也沒說錯。
可他這般高興下,林清卻是給愣著了。
狗魚?
他低聲念了一句,隨后卻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狗魚?”邊笑還邊出聲念著。
還以為這人是要說什么,結果竟是蹦出個狗魚來。
低低地笑聲不斷地在結界內傳來,擾的白之如那是迷糊不已,難道自己說的不對嗎?
他又低眸想了想,可卻是什么都沒有想出來,最后也是跟著林清笑了起來,哪里還去管自己是什么。
待片刻后他才又爬著靠在了林清的懷中,淡淡的暖香迎面而來,香氣四溢。
只是他這么窩著又覺得有些不舒服,挪著身子就是鬧騰了好一會兒。
林清此時也已經止住了笑,見他一個勁鬧個沒完,道:“干嘛,坐著也不安生。”
“唔——”白之如聽著他的話并沒有出聲只低低地呢喃了一聲,同時也覺得有什么東西一直膈著他,擾的他眉間緊皺了起來。
他又挪了片刻這才低頭去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膈著他。
也是這時,他瞧見林清腰間掛了枚玉墜,小巧玲瓏上頭還刻了字。
他也不是第一回瞧見,所以并未在意,就是這么膈著他有些難受。
又挪了好一會兒,他才滿是不高興地看向了林清,道:“阿清,難受。”
“恩?”林清這會兒正翻出羊皮卷打算瞧瞧,聽著他的話低眸看去,見他攥著自己的玉墜,一副要把它給摘掉的模樣。
瞧著這兒他也知曉白之如口中的難受是什么,無奈地將玉墜給取了下來擺在了邊上。
沒了玉墜的膈應,白之如高興地直接趴在了他的懷中,很是親昵。
林清見狀也沒說什么,低眸看向了手中的羊皮卷。
雖說今日下水因著白之如的鬧騰并沒有什么收獲,可卻還是了解了些。
羊皮卷上有提到過長蛇魚,這種魚并不稀有是極其常見的,可在羊皮卷上卻意外成了個導路者。
無暇霜客記錄中提到,他在水下些許瞧見了長蛇魚,再往下后長蛇魚卻沒了但有成群的青魚。
在看到青魚后不久他就尋到了冰蓮,而那一處并不是水底。
都說冰蓮是生于冰湖深處,無暇霜客說他尋到的冰蓮并不是在水底,這番話是何意,難不成這花是飄在水中?
他想著這兒下意識輕挑了眉,難不成這花真的飄在水中,正巧有一朵飄到了不算深水的位置,讓無暇霜客給瞧見了。
若當真如此,那這花豈不是行蹤不定。
他緊皺的眉頭因著這個念想愈發厲害,好一會兒后才道:“應該不可能。”
這東西若真的是四處飄,那尋到的幾率只會更大且不符合羊皮卷上那句生于深處,所以應該不是四處飄而是固定在那兒。
興許這花的枝干比較細長,所以才飄在水中,而無暇霜客入水的地方正好有暗石,冰蓮的枝干在暗石上所以尋到了。
若當真是這樣,那也就能解釋了。
“什么不可能?”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之事,只聽著他一句不可能迷糊的應了一聲,同時也有些好奇他說的是什么,回頭看向了那張羊皮卷。
只是他并不認識上頭的字,以至于這么看去時也只盯著上頭的花看,只覺得很是漂亮。
林清對于他看羊皮卷也沒覺得不適,只稍稍將他擋著自己的腦袋往邊上挪了些,“沒什么。”
“哦。”白之如被這么挪了腦袋也沒覺得不高興,乖乖地應了一聲才又窩了回去。
只是也才窩回去他就瞧見擺在雪地中的那枚玉墜,上頭的兩個字瞧著很是漂亮。
他又去看林清,同時還指了指地上的玉墜,低聲道:“阿清,那兒寫的是什么?”
“恩?”林清對于冰蓮已經猜透了一二,此時收了羊皮卷只等著明日去水下尋。
這也使得他滿思緒都是冰蓮,對于白之如的話也是半句未聽進去,只疑惑地應了一聲。
他順著白之如的動作看向了那枚玉墜,這時才稍稍醒轉了過來,道:“身份的玉墜,刻了名字。”
這玉墜他有兩枚,一枚是林家給的,一枚是他自己尋了玉石刻的。
林家那枚已經被他毀了,他不想同林家有太多的牽扯,以至于離開后就將那枚出生時就準備的身份令牌給折斷了。
而現在手上這枚是他自己的,上頭刻著的也是他如今的名字。
“名字?”白之如應著再次去看那枚玉墜,隨后才將其撿了起來放在了手心。
昆侖凝玉入手帶著一抹暖意,上頭刻著‘林清’二字。
他瞧著手中的玉墜輕眨了眨眼,片刻后才抬起了頭,道:“阿清我有嗎?”
“你?”林清以為這人就是好奇玉墜,誰曾想竟是問出了這話。
說起來,白之如還真是沒有。
當初也只給他起了個名字,至于這些關于身份的玉墜自然是沒有去準備,當然他現在也沒有。
可人都問了,若是說沒有說不定得哭。
他笑了笑,道:“自然是有的,不過尋人刻字去了得過些天才能給你。”
“我也有?”白之如一聽自己也有高興地笑了起來,嘴里還一個勁念著自己有玉,有玉,不亦樂乎。
到是林清被他鬧得真是哭笑不得,不過就是塊身份玉,怎得還高興成這幅模樣了。
不過他并未出聲,只由著他一個人鬧。
雪域入夜極快,兩人玩鬧了一番外頭的天色便暗沉了下來。
至于玩累了的白之如此時已經睡著了,很是安靜。
林清去了趟林易之那兒,見人狀態不怎么行但至少是沒有死,只要還留著條命到時候丟給林家就行。
瞧了瞧后他才回了白之如那兒,才坐下這人就爬著又纏了上來,直到片刻后才消停。
他無奈地笑了笑,“真能鬧。”說著才搖了搖頭,取了靈石開始修煉。
夜色下,四周陷入了寂靜,只有陣陣寒風不斷襲來,吹得人心慌。
到了夜半時分,有陣陣狼叫聲傳來。
白之如這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聽到狼叫聲下意識睜開了眼,他四下瞧了瞧見自己仍是在結界內才又閉上了眼。
可也不知是不是這么睡著很不舒服,他挪著身子又往林清的懷中坐了些,這才滿意地靠在他的頸項邊上。
才想睡下卻注意到林清的腰上又有東西膈著他,明明玉墜都取下來了,怎得還有東西呢。
他有些不高興,皺著眉再次睜開了眼同時還掀了林清外衫就往里頭鉆,想要瞧瞧是什么東西。
四下撇了撇瞧見了掛在腰間的儲物袋,一朵海棠赫然出現在上頭,很是漂亮。
看著手邊的儲物袋,他突然想到林清總是從里邊兒拿出許許多多的東西,竟也有些好奇了。
只是他又怕林清會生氣,抬眸偷偷張望了一番,這才扒拉著儲物袋往里頭瞧。
儲物袋內自成一體,里頭的東西整齊有序的擺放著,大多都是一些從秘境中得來的小物品,靈石被擺在盒子內。
他見過擺靈石的盒子,所以也只瞥了一眼就看向了別處,同時還將里頭沒見過的都給拖了出來。
啪嗒——
也在同時,羊皮卷從里邊兒掉了出來,隨即在雪地上被拂開露出了里頭的記錄。
白之如聽到了,迷糊地探出腦袋瞧了過去,一眼就瞧見了羊皮卷上的冰蓮。
*
作者有話要說:
解惑小可愛們關于白之如名字的疑慮,名字是林清起的,之后還會有相關。
然后因為小作者第一次評論過千,所以今天是萬字掉落,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第 55 章 深湖下的冰蓮
“恩?”他看著那朵冰蓮迷糊的應了一聲, 同時還將手中的儲物袋給丟在了地上。
半趴著就臥在了雪地中,瞧著手邊的羊皮卷。
這羊皮卷他看到過數次,林清總是拿著瞧, 他很不喜歡
而且他還看不懂上頭的字, 也只有這朵花能看明白。
“阿清是想要花嗎?”他嘀咕著出了聲, 下頜抵著手背就這么趴在那兒瞧著。
月色的魚身也隨著他的低喃聲輕輕擺動著, 時不時還有積雪落在上頭, 很是漂亮。
瞧了好一會兒他有些犯困,輕輕地打了個哈切,隨后才將手邊的羊皮卷隨意的拂到了邊上,蜷縮著又往林清的懷里頭鉆去。
衣裳間的暖意極重, 還有淡淡的香味兒, 很是舒心。
他也愈發的犯困,哈切連連終于是撐不住閉上眼, 準備睡覺。
可也不知是不是才看過冰蓮,困倦的腦海中竟是不斷地浮現著冰蓮的模樣,擾的他也是有些睡不著了。
他想到林清來此處是有什么事,而來了之后又一直盯著羊皮卷看, 白日里還下了水。
那朵奇奇怪怪的花在冰湖中嗎?
這讓他有些迷糊,什么花怎么還長在這么冷的湖里, 真奇怪。
他又嘟囔了一句, 爬著又去了羊皮卷前。
不過他仍然是看不懂上頭的字,只能盯著那朵冰蓮,興許林清此行來就是為了尋這朵花,而花就在湖中。
若是能尋到這朵花, 應該就能回家了吧。
他不喜歡待在這兒, 并且林清還帶回來個人, 很不喜歡。
想著這兒,他又鉆回到了林清的懷中,瞧著他纖細的頸項輕舔了舔。
上頭還殘留著前兩日留下的痕跡,紅潤仿佛盛開的紅梅,嬌艷無比。
又舔允了片刻,他才將目光放在了林清松散的衣襟處,白皙的鎖骨半遮半掩的藏在里邊兒。
瞧著那兒好一會兒,終究是什么都未做,乖乖地倚在他的頸窩處好一會兒。
直到外頭的風聲愈發厲害,他才起了身,小心翼翼地爬出了結界。
結界只阻礙外頭的東西入內,對里邊兒的人到是沒有什么太大的阻礙,不過略微用了些音色,他就出去了。
知曉林清應該是要尋那朵花,只要他能尋到就能回家了,林清定然也會高興。
想到林清會夸他,說不定還會同他生小魚,他便很是高興。
回頭又張望了一番,他才爬著去了冰湖邊上。
湖面的冰層極厚,更有陣陣寒氣襲來。
白之如趴在邊上瞧了瞧,后頭還用手指戳了戳,好似是在確認著什么東西。
而下一刻他握緊了拳頭,一拳下去直接打穿了冰層,有裂縫順著打穿的窟窿延伸,最后出現了個能夠一人通過大小的窟窿。
冰冷的氣息也隨之而來,凍得人瑟瑟發抖。
他收回了手,就見手上出現了些許被冰刺劃開的細小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不過是一會兒,傷痕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夠自愈,所以也只瞥了一眼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雙手一撐入了水。
纖細的魚身拂過冰面,只余下了月白色的身影,最后直接消失在了水面。
湖面下漆黑一片,更有寒意涌來。
白之如這么下去后也有些凍著,但他終日待在水中,不過是片刻就適應了此處的寒冷。
他抬頭瞧了瞧,見先前的水窟窿已經消失了,這才往冰湖深處游去是,速度極快。
不過是片刻,他就已經到了湖中心。
憶起這兒是林清下水的地方,他不知道那個什么花在哪兒,但想著林清是從這兒入水,那花應該也在此處才是。
于是他順著此處往底下游去,比起湖邊上,此處愈發漆黑冰冷刺骨。
而他這么游下去后,仿佛完全不見底。
花,花,花。
他在心中念著,同時還一個勁四處瞧著,試圖尋到在羊皮卷上瞧見的那朵冰蓮。
只是冰蓮未瞧見,長蛇魚到是又瞧見了。
不過長蛇魚沒有攻擊它,反而好似瞧見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般,一溜煙就跑了。
他也沒在意,繼續尋著自己想要的。
邊上還有游過的青魚,同樣的,也是一見到他就跑。
只是白之如這回卻是沒有放過,一把就將其給抓在了手中,挖了五臟就丟到口中。
這魚吃起來不錯,他想要抓兩條帶回去給林清一塊兒吃。
這也使得他一下給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把邊上逃走的青魚全給抓了起來。
幾條青魚見此想要逃脫,白之如手上的力道極大,不過是輕輕一捏,瞬間就沒了動靜。
他瞧了瞧,見魚讓自己給捏死了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
死了就不好吃了。
他嘟囔著就將其給丟了,這才繼續去抓逃竄的青魚。
這回他沒有在抓在手中,反而是都塞到了衣裳里頭,鼓鼓囊囊的抓了一堆。
很是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衣裳,他才往水底游去。
越靠近深處,青魚便越少,到最后沒了青魚只有些許極小的蝦米。
終于又游了片刻,他觸碰到了湖底,此處陰寒冰冷,隨便來一人都會被凍成冰塊。
湖底更是出現了大量的白骨,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撕扯的破爛不堪,想來是被一些魚給啃食掉了。
他也只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尾鰭快速拂過湖水,徑自往前頭尋著。
也在這時,他瞧見前頭有淡淡的微光出現,一朵全身透明的冰蓮映入眼簾,細長的根、莖拖著冰蓮漂浮在水中,微光正是這冰蓮散發的。
不過這花只是個花苞,同羊皮卷上的完全不同。
他迷糊地圍著冰蓮擾了一圈,隨后才伸手輕戳了戳,一時間也拿不準這到底是不是林清想要的。
這也使得他盯著冰蓮好一會兒,直到寒流拂來他才伸手摘下了冰蓮,打算去別處尋尋。
雖然這朵蓮花同羊皮卷上的不一樣,但是生的極好看,他想林清一定會喜歡。
只是他在這水中轉了許久,再沒有尋到一朵同方才那般漂亮的蓮花,就連同羊皮卷上一樣的花也不曾有。
這讓他很是挫敗,卻也沒有離開,仍是自己尋著。
入定修煉的林清并不知這人做了什么,在運行了最后一個周天后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神識也隨之一同回來。
“呼——”
他低低地喘出了一口氣息,收起了手中的靈石。
也是在同時,他注意到了異樣。
四周實在是太安靜了。
若是以往他醒來白之如早鬧著纏上來了,可這會兒別說是纏了,就是連半分動靜都沒有。
恩?
滿是疑惑之下,他低頭看向了懷里邊兒的人。
正是這一眼,他發現昨夜還睡在自己懷中的人,此時卻不在。
不僅僅如此,就連自己的儲物袋也被翻的亂七八糟,里頭的東西全灑在雪地中。
他知道這一定是白之如所為,畢竟自己洞府內的慘狀也是此人所為,這儲物袋定然也是。
只是儲物袋還丟在地上,那這人去哪兒了?
這讓他有些疑惑,四下瞧了瞧,見雪地中還殘留著一道爬行后的痕跡,一路延伸至結界外。
瞧著那兒,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沉快速起了身,“糟了!”話落出了結界。
外頭的風雪極大,這會兒已經是晨起,可在風雪下卻仍然是昏暗一片,耳邊只有呼嘯而來的陣陣寒風。
至于雪地上連半分痕跡都沒有,結界內爬行的痕跡到了結界外卻不復存在,全數被大雪掩去。
他真是沒有想到白之如竟然會出結界,這是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畢竟這人只要一纏上自己那是如何都不肯離開,可現在竟然自己出了結界。
這一瞬間他猛然想到了另一處結界內的林易之,難道是被別人引、誘,所以才出去的。
他一想到這個,越發覺得會是如此,畢竟自己這條魚挺笨的。
意識到這,他快步入了林易之的結界內。
只是林易之半死不活的趴在里頭,面上通紅一片,儼然是在發燒。
如此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出來活動的人。
他瞧著眉間都不由得緊擰了起來,耳邊又有狼叫聲傳來,擾的他心尖有些慌亂。
不是林易之騙走的,難不成是自己爬出去,然后讓狼妖給叼走了。
想著這兒,他眼中的慌亂更是深邃,快步離開結界準備去尋。
若當真是被狼妖叼走,怕也是已經死了。
一想到白之如被狼妖咬死了,他第一次升起了害怕,怕當真是被咬死了,僅僅因為自己的疏忽。
帶著人出來是怕他一人留在洞府太過煩悶,同時也有些擔心會被什么人發現了。
可現在他發現,還不如在洞府,至少這么條魚在洞府數年都無事。
此時才出來這么幾日,竟然就不見了。
他取了迷蹤符,指尖一點快速將其丟入了寒風中。
一道青光下,迷蹤符幻化朵朵海棠,在風雪下飛舞,最后直接穿過他的耳畔落在了不遠處的冰面上。
林清看著飄過的花瓣微愣了片刻,尤其是這花瓣最后落在冰面上,也就意味著人是去了冰湖。
他原以為白之如是讓妖獸咬走,那迷蹤符指引定然也是入林,卻沒想到竟是去了湖中。
但也只楞了一會兒,他就醒轉了過來,轉而去了湖邊上。
“下水了?”見花瓣停留在冰面上,想來白之如的氣息是在此處散了,應該是入了水。
只是入水做什么,是因為身子又難受了嗎?
他想到這人離開水不能太久,而迷蹤符指引這人是下了水,唯一能解釋的便是這人又因為缺水而難受了。
也是在這時,冰層下出現了一道月色身影,恍恍惚惚可卻也能看清。
知曉那是誰,他直接打碎了冰層,將快要浮出水面的人猛地給抱了起來。
月白鮫綃半分清漬都未染上,可那一頭青絲卻是濕漉漉的掛在衣衫上,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極致的寒意。
林清將人抱在懷中后,只覺得這股寒意直接渡到了他的身上,冷得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只是他此時無心去理會,冷眸看著白之如,半句未言。
白之如被這么抱入懷中時還有些高興,高興林清來接他。
可在看到他染滿冷意的神色時,知曉他這是不高興了,心里頭的歡喜也隨之散去。
他怯怯的扯了扯林清的衣裳,睜著一雙染滿水潤的眼眸,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清?”話音輕柔,可卻藏著一抹小心翼翼。
只是他并未得來任何回應,甚至林清眼底的寒意愈發的深,竟是比那冰湖還要冷。
這讓他蜷縮著又往邊上退了些,也是同時想到了自己摘來想要送給林清的花,從懷中找了出來,討好著道:“阿清,花。”
不過就是花苞的冰蓮有寒氣涌來,淡淡的微光將其包裹其中,使得此花即使在離開了冰湖后仍然是如此漂亮。
他尋了好久都沒有尋到林清想要的,只能將這朵帶回來了。
林清看著突然遞到跟前的花眼底染上了一抹震驚,還以為這人是尋了什么奇怪的東西給自己,誰曾想竟是他尋了快有一月的冰蓮。
雖然還只是個花苞,可卻也已經能夠看出往后的風采,冰蓮之心就被包裹其中。
這也使得他想要質問白之如為何獨自離開的話全數消散,接過冰蓮,道:“你何處尋來的?”
“水中。”白之如見他詢問,面上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的陰冷也知曉應該是不氣了,乖乖地將自己摘花的地方給說了個清楚。
也是同時想起來自己還抓了好多青魚,他又扯開自己的衣裳,將里頭的青魚都給倒了出來,笑著道:“阿清我還抓了魚。”說著撿起了其中一條就遞了過去。
青魚被他這么抓著下意識掙扎了一番,可卻是毫無辦法。
林清并沒有去看那條遞到自己眼前的魚,只聽著他說水中的事,瞧見冰蓮的詫異全數散去只有一陣惱意涌上心頭。
是啊,冰蓮記載就在深處,他現在摘了朵冰蓮來,可不就是水底下嘛。
只是他如何都不敢去想白之如竟是一個人去了冰湖湖底,先不說湖中是否有妖獸,單說湖中的寒冷就是連修煉百年的修士都擋不住。
現在白之如卻是瞞著自己去了湖中,是覺得自己是鮫人,所以無所謂嗎!
心中的惱意也愈發的深,不敢想象這人若是擋不住寒意死在里邊兒,自己甚至連他的尸軀都尋不回來。
這也使得他心口的郁氣極重,沒有去接遞來的魚,眼中的不悅也是愈發的深。
白之如瞧了出來,知曉氣得不輕,縮著脖子扯了扯他的衣裳,低聲道:“阿清你別生氣,我會乖,真的會乖。”說著還摟上了他的頸項,嘶磨著試圖能夠讓他不生氣。
“為什么一個人下水。”林清對于他的撒嬌半分未放在眼里,低沉著音出了聲。
為什么要下水,為什么要一個人下水。
“恩?”白之如還在想著怎么討好林清,猛地聽到這話有些迷糊。
他從懷中探出了腦袋,見林清冷眼看著自己,又縮了些脖子,道:“我想幫阿清找花,找到花就能回家了。”
這話說著他卻又委屈了起來,薄唇微微一瞥,低聲道:“可是,阿清我沒有找到。”說著那是愈發的委屈。
在水中尋了許久,一株同羊皮卷上記載相像的都沒有,很是無奈。
“幫我找花?”林清聽著這話微愣了片刻,眼底的不悅也隨之散去,又道:“你說冰蓮?”
他如今找的花也只有冰蓮,只是他從未同白之如提及,這人也不曾問過,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找花。
這讓他有些疑惑,眉宇輕皺著,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花?”
“我看到了,那個都是螞蟻的東西上有花。”白之如倒也沒有藏著掩著,乖乖的將自己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螞蟻?
林清顯然有些沒懂這螞蟻是什么,還有什么螞蟻上有花,輕啟口便要詢問。
可這話都還未出,他猛然想起儲物袋邊掉落的羊皮卷,上頭的字有些小,遠遠看去還真是像螞蟻。
再者,白之如也不識字,瞧著可不就是一堆螞蟻中有花嘛。
他原以為這人是缺水而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跑去了水中,然后又貪玩去了水底下。
卻不曾想竟是幫自己找花,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瞧著白之如小心翼翼的模樣,一縷青絲染著清水掛在他的臉龐上,冰凍之下竟是結出了寒霜。
看著這一幕,他伸手撫了上去,將那縷發絲捋到了耳后,可卻是半句話未言。
“阿清?”白之如瞧著他的動作,迷糊地喚了一聲。
林清聽著仍是未作聲,只低應了一聲,將他發絲上的水漬全數拂去后,才道:“冷嗎?”
才從冰湖下出來,又被自己這么堵著,想來也是冷的。
白之如聽聞仍是有些迷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問到這上頭來了。
但也隱約感覺出林清這是沒有惱他了,身子一軟依偎著就靠在了他的懷中,乖乖地點了點頭,“冷。”說著摟上了他的頸項,很是親昵。
林清聽著他喊冷也沒再原地停留,抱著人就起了身,準備回去。
“阿清,魚。”白之如被這么抱起來后猛然憶起了自己抓來給林清的魚,尾鰭輕輕一拂看向了地面。
抓來的幾條魚這會兒已經被寒氣凍成了冰塊,但要想吃,自然也是有辦法的。
林清瞧見了,下意識低笑了一聲。
都凍成這樣了,還想著魚。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低身將幾條魚都給收了起來,這才回了結界。
相較于外頭的寒冷,結界內要暖和許多,寒風在入結界的剎那也一同消散了。
只是在看到結界內的狼藉時,他卻又皺起了眉,心尖涌上一抹無奈。
而這抹無奈,白之如儼然也瞧出來了,沒敢出聲只傻傻地笑了笑。
林清聽著他笑側眸瞥了過去,道:“笑什么?”
“唔——”白之如一聽這話忙捂住了嘴,哪里還敢笑,只是那雙漂亮的鳳眸中卻仍是帶著笑,極好看。
這也讓林清愈發的無奈,可卻沒再出聲,而是將人抱著放在了邊上。
取了先前被凍僵的青魚,施了些術法解了凍,又處理了一番遞到了他的手中,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冰蓮已經到手,他自然是不會在雪域多待。
此處環境太過惡劣,實在不是能夠逗留的地方。
白之如見他整理東西倒也沒有多想,只捧著手里邊兒的魚津津有味地吃著,就是目光一直盯著林清。
見林清都收拾妥當坐在雪地中時,歡喜地爬了過去,擠著就坐在了他的懷中。
手里邊兒還攥著青魚,待坐好后,他才將青魚遞了過去,“阿清你吃。”眼中染滿了笑。
“你吃吧。”林清撇開了遞來的魚肉,同時將人抱著又往懷中坐了些,這才將方才得來的冰蓮取了出來。
這蓮花入手還帶著涼意,奇香飄散,竟是比泣珠還要厲害。
不過這花還未開花,此時也只是個花苞的模樣,怕是里頭的冰蓮之心也還未長出。
看來得先用靈氣養著,若是枯萎了,白之如這一趟怕是白跑了。
于是他又從儲物袋中取了個玉盒子,注入了自身靈氣,這才將花放了進去。
也正是如此,方才還有些懨兒的冰蓮頓時有了聲息,愈發漂亮。
白之如被推拒后也沒覺得不悅,只瞧著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裝蓮花,只以為這是喜歡自己送的禮物所以要保存起來,心尖好似染滿了蜜糖般甜膩。
阿清喜歡自己送的禮物,阿清喜歡。
他低低地笑著,愈發的歡喜。
而他的歡喜,林清自然也察覺到了,可卻不知這人在一個勁傻笑什么。
這會兒他是愈發覺得自己這條魚有些蠢,無奈地笑了笑,這才將冰蓮隨同羊皮卷一塊兒收入了儲物袋。
離開時已是午后,天色暗沉,風雪交加。
喂著白之如吃了化形丹,待魚身化為雙腿,他才提著半死不活的林易之出了雪域。
御劍半日他們才入了江南,陰雨連連,更添涼意。
手里頭還提著個林易之,這也使得他打消了先回輕云洞府的念想,轉而去了陵城。
這人他也只隨意處理了下傷口,一些內傷之類的他沒有動手,繼續留在他手上怕是活不過兩日。
陵城內大雨滂沱,路上只些許凡人撐傘走在小巷內,河道內幾只輕舟搖搖擺擺的挨在邊上,船家則坐在篷內躲雨。
離開林家已有百年,他原以為自己應該是不認得回林家的路,可他發現很快就找到了。
他瞧著不遠處的林家,眉宇微微一挑,“真有意思。”
話音中還帶著些許笑意,可究竟是笑什么卻只有他一人知曉了。
“阿清?”白之如自然是不知他笑什么,從斗篷間探出了腦袋,迷糊地喚了一聲。
林清聽到了,不過他并未回應,而是提著林易之給丟到了距離林家不過幾步的路邊上。
但又怕如此大雨林家的人察覺不到他,拾了一顆石子就丟了出去。
“何人!”林家守門者徒手接住了飛來的石子,冷眸看向了雨幕。
可寂靜的街道上卻是并未瞧見丟石子的人,到是瞧見了倒在路邊的林易之。
守門者立馬就認了出來,快步入了雨幕到了林易之邊上,見他渾身染血面色蒼白,慌亂地道:“小公子!小公子!”
一番輕喚下卻是半分回應都沒有,兩人對視一眼才將林易之抱了進去,沒有再去在意何人丟的石子。
嘈雜的林家門外一下又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林清也從暗處走了出來,看著前頭被打開又很快關上的大門沉下了眸,眼底更有一抹暗色快速拂過。
第 56 章 江南陵城
這個他待了十六年的地方, 原以為今世都不可能再來,卻沒想到三百年后竟是來了。
原來已經過了三百年了啊。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離去時是什么模樣,也記不清住在里頭的人都有誰, 若可以真是想都忘了。
“阿清?”白之如見他一直看著前頭的院門, 不知道這是怎么了, 迷糊地喚了一聲。
也正是他的這聲輕喚, 林清終于是回過了神, 眼底的憂色也在瞬間散去。
他低眸看向了懷中的人,笑著搖了搖頭,“沒事。”說著才轉身離去。
而在他離開后的片刻,緊閉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從里頭走出一人來。
此人身著一襲黑衣華服, 發冠束著青絲落于身后,面容姣好。
他就站在門邊, 舉手投足間都是華貴之氣。
身后又有一名守門者走了出來,低行了一禮。
男子看著雨幕的目光收了回來,隨即看向了守門者,道:“何人送來的, 可有瞧清?”
“回公子,沒有。”守門者低聲說著, 隨后又將一枚石子遞了出去, 道:“只發現了這枚石子,屬下以為應該就是送小公子來的人丟的。”
石子?
男子聽著此話眉頭微微一擰,同時也看向了那枚石子。
石子是極其普通的石子,上頭連一絲氣息都未留下, 可見丟了此物的人應該極為謹慎。
他將石子接了過來, 細細瞧了瞧后才道:“繼續守著, 若有發現再來報。”話落才入了門。
門前再次陷入了寂靜,半分聲響都沒了。
林清這會兒正走在陵江邊上,豆點大的雨水全數濺灑在油紙傘上,朵朵桃花間還有雀鳥飛舞,在清雨漸染下栩栩如生。
偶爾還有幾名凡人撐傘路過,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匆匆忙忙。
而江河邊上的幾只輕舟隨著河水緩緩飄動著,里邊兒坐著的幾位船家正探頭說笑,好不熱鬧。
江南雨景,云煙縹緲,美不勝收。
躲在懷里邊兒的白之如聽著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抬頭一個勁瞧著,許是好奇這傘為何下這么大的雨都沒有破,很是迷糊。
可這抹好奇也不過一會兒就又被說笑聲引去,他看向了不遠處停靠在江河邊的幾只輕舟,說笑聲正是從那兒傳來的。
從未見過船,這讓他愈發的好奇,原來還有東西能在水上呀。
而他的好奇,林清也注意到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前頭,隨后道:“要去坐?”
白之如聽著這話抬起了頭,漂亮的鳳眸里邊兒染滿了好奇,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林清見狀緩步行去,不過是一會兒就到了輕舟前頭。
這會兒的雨下的愈發厲害,陣陣寒意席卷而來,拂散了他的一頭青絲,血色隨風而舞。
他看著正同其他幾位船家說笑的人,道:“可出行?”
“恩?”船家聽到詢問疑惑地應了一聲,回眸就見岸邊站著一名身著紅衣的俊美男子,仙風道骨一眼便瞧出是修士。
陵城是整個江南極具富饒之地,同樣的穿行于此次的修士道者自然也是數不勝數,他們這些凡人也是見慣了。
他抬了抬斗笠,露出了一張略微年邁的面龐,迎著大雨道:“道長要去何處?”
陵城特有的方言極具輕柔,但因著大雨,多少被掩去了些。
林清自然是聽得懂,他抬眸瞧了瞧四下,這才道:“去青瑯街多少錢銀?”
“道長想去青瑯街,五個銅錢就夠。”船家說著才從里邊兒走了出來,一身蓑衣布滿清水,可見在雨中也是待了許久。
這才入蓬里頭歇會兒,林清就迎上來了。
不過有客他自然是高興,哪里在乎淋不淋雨的。
又見林清準備上船,手里邊兒還抱著個人,只是寬大的斗篷將此人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手。
白皙宛若玉石的手持著油紙傘,纖細柔軟,竟相似女子所有。
他也只看了一眼就忙撇開了,撐船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更別提那些道長仙人了。
脾氣好些的倒也不會說什么,若是遇上脾氣差的,怕是小命不保。
他也是見慣了的,只低身扶著些,道:“道長小心腳下滑。”邊說邊去接傘。
只是他這手才碰到油紙傘,持傘的人卻是猛地縮了回來,藏入了斗篷內,速度極快。
這讓他愣了神,抬頭道:“這”
“他怕生。”林清順著他的話出了聲,隨后才入了蓬內。
船家見狀也沒再出聲,收了傘就給放在了邊上,轉身又去了船尾。
很快,輕舟便離開了岸邊,轉而朝著青瑯街緩緩而去。
他們所處江河名喚陵江,貫穿整座陵城,兩側皆是樓閣街市,柳枝垂幕水面,清雨浸染下郁郁蔥蔥。
外頭的雨下的極大,可蓬內卻是半分未染,只些許順著船頭甲板落入其中。
林清坐下后下意識摸了摸白之如的腳,雖說化形丹的效用有一天,可也不難保白之如不會出現問題提前變回來。
好在并沒有,就是他的腳有些涼。
卷著斗篷將他的雙腳給裹了起來,隨后又往懷中抱了些。
白之如迎著就摟上了他的頸項,薄唇染笑便要出聲。
只是這連音都還無出,他就被捂住了嘴,同時又往斗篷中陷了些。
這讓他有些迷糊,輕眨了眨眼一臉的不知所措。
林清見狀忍不住低笑了一聲,側眸又瞥了一眼后頭撐船的船家,道:“別出聲,同你說的是不是都忘了。”
在雪域時,這人說話也就讓他說了,貧瘠之地哪里有什么人。
可此處是陵城,修士凡人數不勝數,一不留神就會被別人給聽了去。
白之如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讓他說話,但也知道林清說什么就是什么,他乖乖地搖了搖了頭沒有再出聲。
船蓬內也隨之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清雨的淅瀝聲。
林清輕捏了捏他的唇,也不知是不是尋到什么好玩的,竟是有些樂此不疲。
他低低地笑了笑,指尖下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直捏的泛起了淺淺地紅暈。
“唔——”白之如這不讓出聲又被這么捏著唇玩鬧,眉間一皺只覺得很是難受。
可偏偏他又很喜歡,只攥著他的衣裳,乖順的迎合著。
林清見狀也沒再鬧他了,攏了攏斗篷,將人整個兒藏在了里頭,這才去看外頭的雨。
至于后頭撐船的船家并未瞧見兩人的動作,只在路過石橋后才看向了蓬內,道:“道長瞧著像是陵城人。”
他這話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前頭詢問時說的可是陵城話。
雖然林清瞧著眼生,可卻能聽懂陵城話,就是一些來過幾回的道長修士都聽大不懂。
可林清卻是一下聽懂了,即使不是陵城人,那也是在陵城待了許久。
“恩?”林清聽著船家的話低應了一聲,目光也從外頭收了回來,道:“來過幾回罷了。”說著再次看向了外頭。
船家聽聞也知曉林清這是并不想多提,他也就沒再多問。
興許當真是來過幾回,給聽明白了吧。
兩人沒再出聲,竟是安靜了下來。
淅淅索索——
也在這時,細碎的聲音自篷內傳來,格外清晰。
窩在懷里頭只探著腦袋四下看的白之如聽到了,他低眸瞧了過去,就見角落中擺了個竹編魚簍。
方才聽到的細碎聲正是這魚簍傳來的,他好奇的張望了一番,隨后才扯了扯林清的衣裳。
林清察覺到了衣襟處的拉扯,疑惑地低下了頭,見白之如指著底下,道:“怎么了?”話落才順著看了過去。
見邊上擺著個魚簍,里頭還有聲音傳來,頓時知曉他的意思了。
魚簍的口子讓個竹蓋子蓋的嚴嚴實實,細碎爬動的聲音還在傳來,一時間也不知里頭的是什么。
他瞧了瞧,隨后才回頭看向了船家,詢問道:“船家這魚簍內裝的是什么,怎得如此大動靜。”
“魚簍?”船家這正撐著船,猛然聽到詢問魚簍疑惑地低應了一聲。
但隨即也想了起來,他笑了笑,道:“是前頭無事的時候抓來的幾只蟹,打算拿回家蒸了吃。”
蟹。
林清聽著再次看向了魚簍,竟是沒想到里頭裝著的是蟹,這也就難怪傳出來的聲音如此的奇怪。
也是在同時,衣襟又被扯動了些許。
他看向了懷中的人,見他一副好奇的模樣,笑著道:“想看?”
白之如聽聞眼底的好奇也是愈發的深,攥著他的衣裳就點了點頭。
林清見狀也知曉他這是好奇的很,伸手打開了蓋子露出了里頭的模樣來。
就見魚簍里邊兒裝了幾只肥碩的河蟹,青色的蟹殼上仿佛鬼畫符般有些猙獰,此時正張牙舞爪的往魚簍上頭爬。
但因著先前用竹蓋子掩著,以至于幾只河蟹沒法爬出去。
這會兒沒了竹蓋子,到是爭先恐后的想要爬出去。
只是幾只河蟹全圍在一塊兒,以至于頂上那只抓不穩竟是一塊兒又掉了下去,很是有趣。
不過他覺得有趣,白之如儼然是被這奇奇怪怪的河蟹給嚇著了,猛地就摟上了他的頸項。
林清見他被嚇著了,低笑著撫了撫他的后背,道:“方才不是還想看嘛,現在怎么還被嚇著了,再者,都是水里的你也怕。”
河蟹是水里的,白之如也是水里的,怎么膽子這么小,連這都怕。
白之如聽著這話哪里不知意思,委屈地輕瞥了瞥嘴,隨后才再次去看。
只是在瞧見河蟹探出幾只腳時,他卻又縮回到了林清的懷中,那是怎么都不肯再去看了。
這也讓林清有些無奈,沒再鬧他而是將竹蓋子又給蓋了回去。
撐船的船家并未聽到兩人的對話,只當還在好奇魚簍中的蟹,笑著道:“道長若是喜歡,這幾只你拿了去便是。”
林清這才將蓋子給蓋回去就聽到了船家說要送蟹的話,眉間一跳,儼然也是沒有想到船家會如此大方。
雖說這蟹在陵城算不了什么,但這直接送倒也是沒有預料到的。
不過他對蟹也沒什么想法,出聲便要推拒。
可連話都還未出,白之如卻是又扯了他的衣裳。
他哪里不知這人是想要,明明方才還被嚇得躲起來,現在竟然又想要。
低眸看了一眼白之如,隨后他才去看船家,道:“送就不用了,你說個價錢,我收了。”
“這怎么好。”船家一聽要收忙搖了搖頭,道:“這蟹值不了多少錢,怎么好收道長的錢。”
林清自然是知道蟹要不了太多的錢銀,但這也不是讓他白拿的理由,再者凡人所用的錢銀他根本就用不上,留著也是留著。
他從懷里頭取了個小銀錠子來,擺在了桌上,道:“這是五兩,你這魚簍也給我吧。”
五兩的銀子買幾只河蟹是足夠了的,至于魚簍自然是用來裝河蟹。
他手上也沒個能放的東西,若是不用魚簍就這么丟入儲物袋,也不知里頭會被鬧成什么樣。
但不管怎么鬧,他想定然是沒有白之如鬧得厲害。
想著這兒,他不由得低笑了一聲,這才將魚簍給挪了過來。
白之如瞧著拖過來的魚簍滿是好奇的低下了身,瞧著林清將竹蓋子取走后,他又探頭探腦的往里邊兒瞧。
幾只河蟹在里頭淅淅索索的爬動著,想要逃出來,可還未爬到頂上就又掉下去了。
就是這蟹生的模樣實在是太怪異了,同魚完全不一樣。
他滿是好奇的伸手戳了戳魚簍,見里邊兒的河蟹隨著他的動作又給掉了下去,很是有趣。
林清見他一臉的好奇也跟著瞧,偶爾見有河蟹爬出來,他還會伸手給按回去。
總之幾只河蟹那是怎么都逃不出去,只能在里頭張牙舞爪地爬著。
至于船家仍是想將這銀子退回去,不過就是幾只河蟹罷了,每日都能抓來吃。
可見林清堅持,他也只能收了。
此時又見蓬內兩人湊在一塊兒看河蟹,笑著道:“道長可想好如何吃蟹,要我說蒸著吃那是最鮮美的,當然道長若是喜歡煮著吃也可以。”
他這說著猛然又想到了個吃法,往里頭瞧了一眼,道:“誒,不知道長吃沒吃過醉蟹,若是沒吃過不然道長做了醉蟹吃也好。”
“醉蟹?”林清本就無意吃河蟹,不過就是白之如想玩才買了。
可這會兒聽著他說醉蟹,一時間竟也有些想吃了。
江南之地大多都喜歡吃醉蟹,用上好的酒浸泡些許時候,味道極好,酒香撲鼻,極其鮮美。
這么一說,到是可以做。
他又看向了魚簍里邊兒的幾只河蟹,思慮著一會兒得去買些酒來,一兩日就能吃了。
白之如是半分也不知他的想法,此時還在一個勁鬧著幾只蟹,時不時還用手去戳戳。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爬出來的一只蟹給夾了手,疼得他直接給縮了回來,委屈地看向了林清。
林清見他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忍不住就是一番低笑,片刻后才瞧了瞧他的手,見并沒有什么事才蓋上了竹蓋子將其收入了儲物袋內。
他又去摸了摸白之如的腳,注意到沒什么變化才收回了手,轉而看向了外頭。
雨下的愈發厲害,陣陣云霧在水中升起,竟是掩去了不遠處的石橋。
橋上有管家小姐撐傘而過,紅如血色的油紙傘在這迷霧下若隱若現,朦朧宛若仙境。
約莫又行了片刻,輕舟才靠岸。
船家收了船槳掛了繩索,他才忙到了船頭幫著撐傘。
林清見狀道了一番謝,付了船錢后才上了岸。
青瑯街就在前頭不遠處,里邊兒同荊桃塢一樣,皆是修士買賣之所。
說來也好笑,他在陵城住了十六年,可卻一次也沒來過。
什么都未說,他徑自入了青瑯街。
來這兒是打算買顆元化丹回去,如今修煉已然是到了瓶頸,一顆元化丹定然是能夠助他突破。
就是他不曾來過此處,讓他一頓好找。
一顆元化丹要不了多少,到是買醉仙釀花了他不少靈石。
方才在船上便想著將幾只蟹給做成醉蟹,這酒自然也是要的,且得要上好的酒。
等需要的都買了后,他才御劍回了輕云山。
輕云山內同樣是陰雨連連,也不知是下了多久,洞府內是濕漉一片。
林清這會兒正將幾只蟹放在小潭內洗凈,有那么些忙碌。
醉蟹是生食,在浸泡之前自然是要將其洗凈。
他也是兒時見后廚這么做,瞧了幾眼后就給記住了,這會兒雖然有些模糊,但隱約還記得。
至于白之如則趴在邊上瞧著,眼里也都是對蟹的好奇。
見其中一只蟹從小潭中爬了出來,此時正舉著它的兩只大鉗子豪氣的往他跟前爬。
這可把他給驚著了,忙挪著身子往后退,同時還攥住了林清的衣裳。
想到自己被這兩只鉗子給夾過,他就不敢同蟹湊在一起,下一刻竟是爬著窩到了林清的背上。
也正是如此,林清險些被他撲著摔入小潭內,待片刻后才稍稍穩住。
他有些無奈地回過了頭,道:“怎么了?”
“阿清,它要咬我。”白之如被嚇得面色蒼白,漂亮的瞳孔染滿了薄霧,挪著又往林清的身上爬。
林清聽著他的話側眸看去,就見那只逃出來的河蟹此時正舉著鉗子爬向白之如的魚身,仿佛是在宣誓它的勝利般,兩只鉗子那是舉得愈發高。
它一個勁的靠近,白之如則一個勁的躲,那是恨不得整個兒爬到林清頭上才是。
事實證明,他還真是爬了,縮著那是直接掛了上去,嘴里還一個勁喊著林清。
那是惹得林清愈發無奈,伸手直接將那只蟹給抓了過來丟入了水中,隨后才抬眸瞥了一眼身上的人,“還不下來?”
“阿清它會咬我。”白之如瞧著小潭中的幾只蟹仍然不敢下去,就怕自己一下去又會被咬。
他搖了搖頭,最后直接埋首在了林清的發絲間,躲了起來。
林清也沒辦法,只能由著這人纏著,鬧累了總會自己下來。
將洗凈的河蟹裝著塞入了先前備著的罐子內,放了些許作料,這才將青瑯街得來的醉仙釀倒了下去。
酒香隨著醉仙釀的傾瀉緩緩溢來,整個洞府內彌漫起了陣陣香味兒,那是許久不曾散去。
“好香。”白之如還掛在林清的背上,在聞到酒香味時滿是好奇的低頭張望著。
見幾只河蟹已經被醉仙釀掩蓋,雖然仍是在一個勁的往外頭爬,可卻是毫無辦法。
不過他對里頭的幾只蟹沒什么興趣,到是有些好奇那香氣撲鼻的醉仙釀。
他又嗅了嗅,道:“阿清這是什么,好香。”
“酒。”林清聽著他詢問出了聲,側眸見他滿是好奇地看著,用食指沾了些遞到了他的唇邊,“這是酒,你嘗嘗。”
白之如看著眼前染了酒水的食指,陣陣香味不斷涌來,無一不是在勾著他。
也正是如此,他下意識探出舌尖輕舔了舔,一股澀味快速在口中蔓延,還有些嗆人。
他沒喝過酒,這么舔了后只覺得渾身難受,忙搖了搖頭,“不好喝,我不要喝。”說著還‘呸呸’吐了兩聲,試圖將自己吃下去的都給吐出來。
林清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若是讓那些酒鬼聽到了還不得氣死,百年的醉仙釀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就連他也從未喝過。
若不是為了做醉蟹,他定然不會去買。
此時見他都給吐了,只覺得真是可惜了自己的靈石。
他沒再出聲,將東西都處理放起來后才去了床榻上,取了顆元化丹準備入定修煉。
在金丹前期停留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他不能再這么停下去,有了元化丹定然是要突破。
不過再入定前,他又給白之如丟了張水符,囑咐道:“若我明日未醒,你就自行去蓮池,知道嗎?”
“哦。”白之如乖乖地應了一聲,隨后才爬著又靠在了他的頸窩處。
林清也是被他抱習慣了,沒說什么而是將元化丹吃了下去,閉眸修煉。
如此之下,洞府內很快就陷入了寂靜。
又過了一會兒,白之如才從頸窩處探出了頭。
他先是四下瞧了瞧,隨后才又去看林清,“阿清?阿清?”
連著輕喚了兩聲,見林清并未醒,知曉這是已經入定了,滿是無趣地輕瞥了瞥嘴。
真不知道為何阿清要一直修煉,而且每回修煉都要好久才能醒。
不過比起林清離開洞府,他卻又覺得入定修煉也是極好,至少一直在他的身邊。
這讓他很是歡喜,下頜靠在了林清的肩頭,目光卻是看向了他落于發絲間的血色綢帶,漂亮的海棠花在上頭緩緩綻放。
他瞧了片刻,這才伸手將其攥在手中把玩,不亦樂乎。
兩人親昵之下,林家卻是許久不曾安寧。
林易之的傷有些重,但好在及時救治,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此時人就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有些憔悴。
待藥師喂服了顆丹藥后,人才悠悠醒轉,可卻仍是極其虛弱。
站在邊上的華服男子見狀迎了上去,低聲道:“可還好?”
林易之聽著耳邊的詢問抬起了頭,可也不知是不是太過恍惚亦或者還未醒轉,竟是沒能認出眼前人反而是胡亂喚了一聲,“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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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更新設置時間電腦上一直沒法設置,只能手機設置,然后昨天竟然忘了。
啊啊啊,抱歉抱歉。
第 57 章 我不是你的四哥
一聲極淺的低喚, 圍在邊上的幾人皆是聽了清楚。
尤其是林曦之,眉頭緊皺,許久不曾出聲。
藥師雖然也聽清了林易之的一聲輕喚, 但他來林家也只是近百年的事, 對于他口中那句四哥自然是不大清楚。
只知道林家曾經是有第四位孩子, 但不知什么原因這個孩子他從未見過, 只偶爾提到過說是人早就死了。
可現在林易之卻突然提到了, 竟也有些愣神。
他回頭看向了林曦之,見他面色暗沉也知曉林易之的一聲喚惹他不高興了,道:“小公子傷勢嚴重,高燒燒昏了頭才說了些胡話, 藥效后就能醒轉了。”
對于林家這位大公子他了解不多, 但也知曉此人性情不定,說一不二, 誰人都無法忤逆。
比起后頭幾位公子小姐來更為令人不寒而栗,不愧是林家下一任家主。
而現在林易之說起了個死人,怕是會惹惱了。
林曦之并未出聲,只擺了擺手讓他們下去了。
隨著藥師的離開, 屋中很快再次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站在床邊的林曦之。
他看著躺在床上吃了丹藥后仍是渾渾噩噩的人, 眉宇微擰似乎想要從他的面上瞧出些什么來。
可事實他卻是什么都未瞧出來, 更甚至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到小四。
難道消失了三百年的人出現了,還讓小六給瞧見了。
“咳咳——”
也在這時,一聲低咳傳來,林易之被咳嗽扯動傷口的疼痛鬧得清醒了過來, 面色也愈發的蒼白。
他捂上了胸口, 好似這樣就能將疼意散去。
林曦之見狀收了心底的疑惑, 低身看了過去,道:“如何?”
隨著他的一聲詢問,林易之抬起了頭,這回他倒是沒有再看錯,啞著音喚了一聲,“大哥?”
很顯然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不然為何自己會看到大哥,自己不是在雪域嘛。
想著這兒,他又看向了四周,在瞧見熟悉的擺設以及香爐內緩緩升起的云煙時,他才醒轉了過來。
他看向了眼前的人,眼中涌上了紅暈,下一刻才哭著出了聲,“大哥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我是不是回家了,大哥”哭的也愈發厲害,委屈的很。
“一個人偷偷去雪域,現在還哭,若是讓父親知曉定然會動家法。”林曦之見他哭忍不住笑了起來,身上那股子寒意也隨之散去,同時也對自己這個最小的六弟愈發的無奈。
派人前去探查才知竟是獨自一人闖入了雪域,一個筑基小孩竟然跑到了雪域,若不是有人相救這會兒怕是連哭都沒得哭了。
想到那個救了林易之的人,他收起了笑,詢問著道:“救你的是何人?”
“四”林易之出聲便要說‘四哥’,但憶起來那人只是同他那個四哥相似并不是四哥,他也就止住了話輕搖了搖頭。
林曦之見他搖頭輕挑了眉,但也沒有多問而是囑咐了一番,隨后才離開。
不過即使林易之不說,他也知曉應該同他口中那個‘四哥’有關系,林安嗎?
他的一聲林安,很快卻散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輕云洞府內。
林清體內的元化丹起了效用,伴隨著他的運轉周天漸漸滲入丹田,最后參透奇經八脈。
聚靈陣已然重新鞏固,配合元化丹的修煉,終于是在幾日后他突破了數年不曾突破的金丹中期。
體內靈氣濃郁純粹,全然不似金丹前期那般蕭條。
他也從入定中醒轉了過來,瞧著手里邊兒暗淡的靈石,笑著道:“終于中期了。”
等了近乎百年的中期,有那么一瞬間他都要以為自己這一生都無法摸透金丹期,卻沒想到這些天來竟是摸透了,并且還順利突破。
這讓他很是欣喜,面上的喜悅更是如何都藏不住,竟是比當初從練氣突破入筑基還要高興。
興許是花費的時間太久吧,他想。
“唔——”
正當他歡喜的準備將手中靈石丟去小潭內,懷里頭卻是傳來了一聲低喃,下一刻身子一沉有什么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頸項處還傳來了極淺的輕嗅聲,仿佛是嗅到了什么。
這讓他所有的歡喜都給壓了下來,低眸看向了懷里頭的人,一頭青絲挽著發冠立于發后,先前繁瑣的銀絲碎珠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血色的發帶。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系發帶的人并不會,以至于這發帶同青絲胡亂纏繞著,有許多的雜毛還露在外頭,有些可愛。
而原先的銀絲珠子就丟棄在床榻上,想來是被扯斷的,斷裂處的珠子落在被褥間。
他看著這一幕愣了神,入定前還好好的發冠,怎么醒來就成這么一副模樣了。
于是他伸手就要將人喚醒,可身子卻被摟抱的愈發親昵,而白之如此時已經完全埋首在了他的頸項邊上,發絲同他纏繞在一塊兒。
“好香。”
低低地呢喃聲再次傳來,片刻后這人才悠悠醒轉。
他迷糊地抬起了頭,也不知是想著什么,舌尖輕舔了舔他微紅的薄唇,啞著聲道:“阿清好香。”話落才又靠在了他的懷中,嘀咕著睡著了。
“香?”林清聽著他一句‘香’疑惑地低應了一聲,同時還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裳。
他入定也有數日,衣裳也是數日不換,不臭就算是好的哪里指望香。
只是他這么聞了聞到是真聞到了香味,但不是自己身上的而是這身衣裳的,興許說的香應該是衣裳上的吧。
他低笑了一番,挪了挪身子打算去沐浴。
可他一有動作,白之如卻也跟著挪,那是怎么都不肯從他的身上下來。
這也讓他很是無奈,最后也只好將人抱著去了池邊。
幾日修煉下外頭的雨仍是未停,整座輕云山那也是濕漉一片,就連洞府前都涌起了一大片的積水。
他可真怕再這么下去,他這洞府都得被淹了。
而池邊的半疏海棠卻是生的極好,枝葉繁茂,顆顆果實掛于枝頭。
幾日下來,海棠果不再同一開始那般的酸澀難吃,到是摻雜了些甜味。
他將白之如放入水中后,摘了顆海棠果才脫衣入了水,池水下的身子纖細柔軟,引人入勝。
咬了一口海棠果,他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存放冰蓮的盒子。
盒子里頭的冰蓮還只是一朵花苞,此時因著他的靈氣滋養所以才沒有就此凋謝,而要等到冰蓮開花他怕也是等不到。
于是他伸手探上了盒中的冰蓮,至于那顆還帶著些許酸澀的海棠果咬在了口中,這才運作靈氣打算強行讓其開花。
隨著靈氣的注入,冰蓮也有了動靜,花瓣宛若流水朝著四周散落,奇香隨之一同而來。
不過他并未就此停止,而是繼續往冰蓮內注入靈氣,雖然開花了可冰蓮心他還未能覺察出,定然是還沒有生出。
也是在這時,熟睡中的白之如終于是察覺到自己不在林清的懷中,迷糊地四下瞧了瞧。
在看向蓮池邊時,見林清未著衣物坐在那兒,至于在做什么他卻是一點兒也不在意。
他笑著游了過去,半個身子擠入了他的懷中,瞧著被林清咬在口中的海棠果也跟著咬了上去。
“酸。”他這才咬了一口就被酸的渾身一顫,恍惚的思緒也清醒了過來,此時就挨在林清的身前一個勁吐舌頭。
林清聽著他一句酸沒忍住低笑了一聲,口中的海棠果也險些掉下去。
他從冰蓮上收回視線看向了身前的人,見他皺著眉儼然是被酸的厲害,微抬了抬頭示意了一番。
白之如瞧見了,乖乖地接住了果子,撇著嘴道:“阿清你不是說過些天就會甜嗎?為何還是這么酸。”
“那你吃頂上的,那兒的應該不酸。”林清說著抬眸瞥了一眼半疏海棠頂上,就見一顆白嫩的果子從上頭掉了下來。
隨著一聲‘噗通’,海棠果徑自掉在了水中。
比起底下的果子來,頂上的自然是要熟上一些,但到底酸不酸也就只有嘗過后才知道。
白之如縮著脖子藏在林清的懷中,深怕一不小心讓那顆果子給砸到了。
好在果子掉在了水中,并沒有砸到他。
就是瞧著水里頭的海棠果,他漂亮的面龐不由得緊皺了起來,竟是又想到了方才咬到的那一口,酸的他牙都軟了。
這也使得他有那么些不敢去撿果子,只窩在懷里頭瞧著。
林清見狀哪里不知這人在想什么,收了手中靈氣就將果子洗凈撿了起來,然后在白之如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恩,還是有些酸。
他瞧了瞧手中的果子,隨后又瞧了瞧白之如,也不知是想著什么,道:“這顆不酸,你嘗嘗。”
“真的不酸?”白之如聽著有些半信半疑,可在瞧見他點頭后有再多的疑慮也都丟到腦后了,接過海棠果就咬了下去。
也正是這一口,他酸的連眼淚花都擠出來了,哭著就將口中的海棠果全給吐了出去,“阿清你騙我,還是好酸!”
林清見他委屈哭了下意識想要哄哄,可瞧著他酸的連臉都皺起來了,實在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許是終于到了金丹中期亦或者真是被白之如這么一副模樣給鬧笑了,低笑聲竟也是許久不曾散去。
兩人在池邊玩鬧了好一會兒。
林清收了手上的冰蓮,又將手里頭吃了一半的海棠果給塞到了白之如的口中,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留在這兒看家。”說著才起了身。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要出去,連海棠果的酸澀都給忘了,伸手就攥住了他的手,一副不想被留在這兒的模樣。
也正是如此,林清沒有上岸而是又坐了回去,瞥了一眼掩在水中的月白魚身。
纖細的魚身連那一襲衣裳都遮不住,不僅僅如此,連斗篷都遮不住。
這么出去,誰人不知自己這是養了條鮫人。
若是吃化形丹,兩回疼下來怕也是有些不敢了。
意識到這兒,他又瞧了一眼,“那你不想要你的魚尾巴了?”
“要。”白之如一聽不要自己的尾巴忙搖了搖頭,委屈地喊了聲要。
林清知曉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條尾巴,笑著又道:“那你想吃化形丹?可是很疼的。”
“唔——”白之如聽著這話低喃了一聲,當真是去想化形丹的疼了。
許是真的想到了,他猛地縮了縮脖子,委屈地又搖了搖頭,“阿清,疼。”
“你看你這又不想吃化形丹,又想要魚尾巴,若是出去讓外頭的人瞧見了可不得把你的魚尾巴割了下酒吃。”林清見他是什么都想要,也起了玩鬧的心思,正兒八經的胡說八道了起來。
不過這也不算太胡言亂語,頂多就是半真半假,鮫人肉能令人起死回生,雖然只是個傳聞但想要的人也都是前仆后繼。
若是讓他們瞧見了,到是不會被割了下酒喝,頂多就是割了喂人吃。
白之如顯然也被他那句要被割了下酒吃給嚇著了,猛地就將自己的魚身給縮了起來,就是連半分尾鰭都沒有露在外頭。
他輕抿了抿唇,清淚溢出眼眶,滿是驚恐地道:“阿清,不要讓他們割我的尾巴下酒吃好不好,一點兒也不好吃。”
“那你留在這兒,我會盡早回來,好不好?”林清見他被嚇哭了,笑著抹去了他的眼淚,又道:“若是有人來,你就同上回一樣躲起來,我在池中種了陣法,你躲起來他們尋不到你。”
從雪域回來后他就在池中種了陣法,化形丹對白之如起不了太大的效用,甚至還會出現反作用。
所以他也就打消了出洞府時帶上白之如的想法,只能讓這人留在池中。
可又擔心同上回宋一倫一樣,有什么人闖進來,所以又在池中種了陣法。
自己這池子挖的極深,只要白之如藏起來,所有氣息都會消失。
除非來此處的人知曉自己池中養了條鮫人,不然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白之如聽聞乖乖地點了點頭,雖然他聽不懂陣法是什么,但也記得林清要他躲起來。
又點了點頭后,他才摟上了林清的頸項,委屈地依偎在他的懷中,“阿清你什么時候回來?”
“就去送個東西。”林清聽著他滿是不舍的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陪著說了一會兒話,他才換了衣裳御劍離開。
雨連著下了多日,河道上漲,隱約有沒過河岸的趨勢。
路過的凡人見此紛紛逃竄,深怕被洶涌的河水卷入。
林清此時已經入了玲瓏山,撐著傘就去了巧奪天工見客的畫意閣。
云童已經在畫意閣外等著,見人前來,忙上前迎著入了里頭。
只是本該坐在畫意閣紗幔下的巧奪天工并不在,前頭空空如也。
被安排著坐下后,林清才看向了邊上正在倒茶備茶點的云童,道:“仙子不在?”
“仙子這會兒還在歇息,云童這就去喚仙子。”云童在沏了茶后又行了一禮,隨即退身離開了畫意閣。
林清見狀并未出聲,只端起沏好的茶輕抿了抿,茶香四溢。
他又銜了顆流蘇糖吃,但因著流蘇糖太過甜膩,才吃了一塊他卻是喝下了一整杯茶。
真甜。
真是不知巧奪天工怎得如此喜甜,這流蘇糖甜的連牙都受不住。
他只吃了一塊,后頭的便不再吃了。
也是這時,前頭傳來了極淺的腳步聲,下一刻巧奪天工出現在了紗幔下。
許是才醒,青絲未著步搖發簪只隨意披散著,身著鵝黃色衣裙,手持金絲團扇,顯得格外慵懶。
她坐在了紗幔下,手里頭的團扇也隨之擺在了桌上,這才抬頭看向了林清,“先生今日來玲瓏山,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林清在她出現在紗幔下時就低下了頭,雖說紗幔遮掩也瞧不出什么來,但總歸來說男女有別。
此時聽著她的詢問應了一聲,從儲物袋中取出了擺放冰蓮的盒子,道:“仙子瞧瞧此物,看是否能用上。”
“哦?”巧奪天工對于他的低頭也沒在意,到是對他這番話很是疑惑,但也知曉那盒子里邊兒的東西定然是極好。
她接過了云童取來的玉盒,細瞧了瞧后才打開。
就見里頭擺著株盛開的冰蓮,全身透明下隱約能夠看清蓮花的經絡,還有淺淺地暖光涌來。
看著此物她眼底的詫異涌了上來,隨后看向了林清,“你冰湖尋來的?”
此物她自然是認得,同無暇霜客當年尋來的冰蓮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便是這株冰蓮里頭的天心冰晶還未完全成熟。
但這也足夠令人震驚,震驚于如何從冰湖內尋到這一株冰蓮。
滿是詫異之下,她才詢問出聲,“你如何尋到的?”
“不滿仙子,在下是按照無暇霜客的記載尋到的。”林清自然是不可能將真相告知,隨意將無暇霜客給推了出去,又道:“不過這花在下也是摘得驚險,險些就要長眠冰湖了。”
若說前頭一番話是忽悠巧奪天工,那么后頭一番話便是真的了。
白之如尋到此花的地方是在冰湖湖底,后頭詢問了一番才知如此深。
而這么深,他要是下去定然是上不來了。
巧奪天工又哪里不知冰湖的危險,聽著他說險些長眠,眼底帶上了一抹擔憂。
但也不過片刻,這抹擔憂便又散了,她將盒子又給蓋上,道:“但你活著回來了。”
能活著回來什么都是好,哪怕沒有尋到冰蓮。
“命大。”林清毫不掩飾自己此行的命大,笑著應了一聲。
只是隨后他卻又想到了件事,這冰蓮還未完全成,可以用來鍛造嗎?
滿是疑惑之下,他稍稍抬起了頭看向了擺在巧奪天工面前的盒子,道:“在下得來冰蓮時只是花苞一朵,注入了些許靈氣才開花,但里頭的天心冰晶還未成熟,仙子以為應該怎么辦?”
冰蓮是有了,可冰蓮心卻是還沒有。
“無礙。”巧奪天工自然也是知曉他的意思,又道:“無暇劍是斷了劍心,天心冰晶只是為了補上它的心而非替換它的心,如今這塊正好。”
林清來時還擔心冰蓮還得繼續催化,但需要一定時間,畢竟是催化天心冰晶。
可現在卻聽到巧奪天工說正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無暇劍也就不會成為劍池內的廢銅爛鐵了。
他低眸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這無暇劍就有勞仙子了。”
“自然。”巧奪天工應了一聲。
后頭兩人又談論了一番無暇劍,直到快入夜,林清才離開。
他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同巧奪天工談論了一個下午,而其中說道的全部都是無暇劍。
一想到無暇劍有朝一日能夠再度入世,他便也有些期待,期待這位霜客的劍究竟是個什么厲害模樣。
離開時,巧奪天工贈了他雪劍的劍袋,說是替無暇劍道謝。
他欣然接受,將其置于身后,雪劍也隨之化為一道流光入了劍袋,伴隨著劍袋上的穗子晃動,消失了。
又說了幾句,他才離開了玲瓏山,至于無暇劍也只等鍛造后再來取了。
天色漸暗,他在回輕云山前先去了躺天知閣。
因著下雨的原因,天知閣內有些寂靜,修士們大多早早就回去了,只余下了幾個天知閣弟子。
隨著他的入內,后頭又有幾人跟了進來,嘴上還嘀嘀咕咕說著什么。
他下意識回眸瞥了一眼,也正是這一眼,眉宇一皺儼然是沒有想到竟是數日前半死不活的林易之。
看來傷的也不重嘛,才幾天就又出來了。
林易之此時正在同其他幾位好友說笑,在注意到林清的目光時卻又抬頭看了過去。
儼然他也有些愣著了,以至于傻站在原地,迷糊地喚了一聲,“四哥?”
“恩?林易之你還有個四哥?”
“四哥,你還有個四哥?”
伴隨著林易之的話,邊上幾位好友也都迷迷糊糊的出了聲,同時還看向了林清。
林清自然也被他那句‘四哥’給擾著了,他并沒有去理會其他幾人,而是迎上個林易之恍惚的目光,“小公子又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四哥。”
隨著他的話落,邊上的幾人那是愈發的迷糊。
怎么方才還在說是四哥,現在又說不是了,幾人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怎么都想不通。
不僅僅他們沒有想通,就連林易之也沒有想通,為何此人能夠與他的四哥如此像。
他迷糊了好一會兒,以至于半天未出聲。
林清見狀并不想多理會,回身去了天知閣弟子那兒。
“真的不是四哥嗎?”林易之看著離去的背影低聲呢喃著,眼底的疑惑也是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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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 58 章 太初山金蟾
低喃聲極淺, 可邊上的幾位好友卻是聽到了。
幾人都是陵城家族的孩子,同林易之年齡相仿,家中想要攀附林家, 自小就同林易之有接觸。
近日知曉林易之獨自一人闖入雪域險些死在里邊兒, 他們應著家中意思同林易之一塊兒歷練。
明面上是相互有個照應, 實則也不過就是為了攀附。
而他們幾人對于林家的情況多少也有些了解, 林易之的幾位兄長姐姐更是清楚。
尤其是林易之那位大哥林曦之, 林家的下任家主,令人膽寒。
只是他們雖然知曉這幾位,可卻不知林易之還有個四哥,畢竟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
這也使得他們在聽到林易之的嘀咕聲時, 迷糊地互相瞧了瞧, 隨后才一塊兒看向了里頭。
林清撇開林易之此時已經到了天知閣弟子前頭,見幾個弟子相互交談著, 面上也都是憂色。
隨著他的站定,其中一名天知閣弟子從交談中抽身看了過去,“道者可是接取任務?”
“恩。”林清輕應了一聲,又道:“尋常些的可有?”
天知閣弟子聽聞并未立馬出聲, 他翻了翻卷軸,隨后在上頭找到了個摘藥草的任務。
他將卷軸遞了過去, 道:“今晨有藥童遞了任務前來, 想要道者前往太初山尋紫玉蘭。”
“太初山?”林清應著天知閣弟子的一番話出了聲,隨后才將卷軸給接了過來。
卷軸上清楚寫了任務詳情,甚至連紫玉蘭的模樣也都一同記錄在案,到是給他省了些事。
他雖然不認得紫玉蘭, 但對太初山還是有些了解, 山中妖獸肆虐, 尋常人極少會前往。
但也聽聞山中奇花異草眾多,想來紫玉蘭便是其中一味藥。
他瞧了片刻,將東西遞回到了天知閣弟子的手中,道:“時效是多久?”
“兩日。”天知閣弟子說著在卷軸上畫了個圈,又遞了任務相關的羊皮卷,他才回頭同還在交談的幾位弟子說道。
“那兒地勢太低,這幾日又連著下雨,怕是真的會洪澇。”
“若當真如此,那住在河平村內的凡人可又得遭殃了,年年洪澇也不知能不能挺過去。”
幾人滿是無奈地低聲說著,后頭還帶上了些許嘆息,無一不是在可憐著河平村內的人。
林清聽著幾人的話也從羊皮卷前抬起了頭,一抹疑惑隨之溢了出來。
河平村?
他想到先前瞧見的河岸,確實有溢出來的跡象。
江南多雨,有時一下就是數日,一些地勢較低的地方確實會引發洪澇。
這洪澇還真是個令人煩悶的事,一旦引發苦的還是那些凡人,也難怪幾個弟子如此憂心了。
又在原地待了片刻,他才收起羊皮卷離開。
但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么一番話,途徑河平村上游時收劍去了岸邊。
河水翻涌,比起他先前經過時又往上抬了些,已然快要同河岸線持平。
他瞧著前頭的河水,隨后又看向了昏暗的天際,想來一時半會兒這雨也是不會停。
此處都已經快要同河岸持平,后頭的河平村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誒,離那兒遠些!”
也在這時,身后傳來了焦急的聲音,就見一名身著蓑衣的中年男子慌亂地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喊著讓他離遠些。
注意到這兒,他稍稍往邊上退了些。
中年男子此時也已經到了他的邊上,伸手就去攥,試圖將他給攥過來。
可手還未碰到,林清卻是先一步撇開了手,側眸看了過去。
中年男子這么撲了空也沒覺得什么問題,眼前人衣衫華麗,可見定然是什么富貴之人。
這會兒他全身心都關注著河岸,迎著雨,道:“小公子快些離開這兒,河水馬上漲上來了!”
他這話也才落就聽到一聲巨響,一塊巨石猛然被沖了下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洶涌洪水。
“快跑!”中年男子率先看到了坍塌的河岸,泥石土塊全數隨著河岸的坍塌沖入河道內,而原本就已經即將瞞過河岸的河水猛然沖上岸邊。
驚恐之下,他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喊著‘快跑’。
林清自然也注意到了河岸的變化,在洪水涌來的瞬間攥著中年男子縱身離開。
也是在剎那間,兩人所站的地方被洪水淹沒,翻騰而來的洪水更是直接沖入了一側的房屋,頃刻間化為汪洋。
他原也只是來瞧瞧河平村的狀況,畢竟這雨下的實在是太大了。
誰曾想竟然遇上河岸坍塌,眉間緊皺,許久不曾松開。
待片刻后,他才離開了原地,尋了一處還算安全的高處站定。
“沒沒了”
才落地,中年男子就往前頭沖去,可也不過半步就一陣踉蹌坐在了地上,瞳孔中涌上了紅暈,竟是落下淚來。
林清看著底下不斷涌上來的洪水眸色愈發暗沉,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天降災難比不得人禍,難以抗拒。
他們雖然修仙逆天而行,但對于天災卻也是無能為力。
“仙人,仙人”中年男子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裳,眼含絕望,啞著聲祈求著道:“仙人救救我妻兒,求求仙人救救我妻兒,我給您磕頭,仙人”話落竟是跪在地上開始磕頭。
他憶起林清能夠騰云駕霧,帶著他離開河岸,定然是仙人。
若是仙人那一定有法子救自己的妻兒,定是有。
想到家中的妻兒,他眼中的絕望愈發厲害,不該出來查看,不該的。
隨著他的祈求聲,房屋倒塌的聲音也隨之而來,更有陣陣慘叫聲涌來,絶望聲充斥整個河面。
而他們所在的屋頂也隱隱有了動蕩,洪水沖擊著墻面,仿佛下一刻就會倒塌。
林清看著愈發厲害的洪水以及男子口中的祈求,眉間緊擰,片刻后才道:“在何處?”
“就在里頭,就在里頭!”中年男子一聽這話知曉這是答應了,慌亂的指向了不遠處同樣被洪水蔓延的地方。
但比較起河岸邊,那兒的洪水沒有太過急促,可卻也有漫上去的趨勢。
林清順著男子所指的方向瞧了過去,這才提著他飛身前去。
爬上房頂的人愈來愈多,還有些許直接被洪水沖走,連他都毫無辦法。
終于是在一番指引下,尋到了男子妻兒所在的地方。
兩人才到就聽到一聲驚恐的呼喊聲,“爹!”
“平兒!”男子循著聲音看到了躲在屋頂的兩人,此時他的兒子正蜷縮在妻子的懷中。
見兩人平安并未被洪水卷走,他眼中的欣喜也隨之涌了上來。
可這抹欣喜也不過片刻就散了全數化為驚恐,不過只用土堆起來的房子在洪水下顯得格外不堪一擊,竟是轟然倒塌。
“爹!”
“孩子他爹!”
兩道驚恐聲下,猛然間隨著房屋倒塌快速消失。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太過迅速,以至于連林清都有沒回過神來。
而趴在劍上的中年男子儼然也被這一幕給驚到了,眼中的不可思議快速涌來。
洪水很快就將房屋帶走,而先前還在呼喚的母子也隨之一同帶走,不斷地在水中掙扎,試圖逃出去。
可如此洶涌急促的河流,哪里是他們能夠掙脫的。
林清此時也醒轉了過來,指尖一轉獻天縷猛然卷上被沖走的兩人,最后直接將這兩人提著離開了水面,速度極快只余下一道紅光。
他看著被獻天縷纏繞的兩人,瞧著他們不斷地咳嗽眉頭皺的愈發厲害。
若不是快了一步,怕是這兩人得被沖到下游去,到時候連尸骨都尋不到了。
他沒有在原地多停留,而是去了地勢較高的地方,這才將人放下。
中年男子這才落地就猛地爬了過去,將妻兒摟在了懷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爹!”小孩儼然是被嚇到了,又落了水,整個人驚恐不已。
他撲在男子的懷中大哭了起來,連嗓音都啞了,可見有多害怕。
至于男子的妻子也同樣是驚恐未定,低聲哭著。
林清看著三人又看向了天際,見雨越下越大,片刻后才轉身準備離去。
“仙人!仙人!”
中年男子此時也注意到了林清,見他要走松開了懷中的人忙跪了過去,“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隨著他的磕頭,妻兒也跟著磕頭,無一不是在感謝。
林清見此并未出聲,御劍離開。
回輕云洞府時已是片刻后,相較于河平村內的慘狀,輕云山下到是祥和許多。
河水雖然高漲,但也沒有會崩塌的跡象。
他收劍入了洞府,關于紫玉蘭的羊皮卷隨意擺在桌上,去了衣柜邊打算尋身里衣換上。
雨下的太大,外衫雖然沒什么沾染,但里衣卻是染上了泥漬,這么穿著很是不適。
“阿清?”
也在這時,輕喚聲傳來,洞府邊一道身影探出了頭。
林清聽到了,知曉是白之如在喚自己,他沒有出聲而是動手解衣裳。
至于正在洞府外邊探頭探腦的白之如卻是輕撇了撇嘴,他迷糊地又往里頭張望了一番,嘀咕著道:“方才明明聽到聲音了。”
還以為是林清回來了,可他這么喚了幾聲后發現并沒有,里邊兒很是寂靜。
他又在邊上瞧了片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爬著入了里邊。
入了里頭后他沒有四處張望而是徑直爬到了床上,扯著被褥就鉆到山壁邊上,身上還蓋著被褥只露出了他那條纖細的魚身。
他的動靜林清也是注意到了,還以為這人會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可并沒有反而是爬到了床上。
這讓他有些疑惑,再者平時總是往自己的衣柜鉆,這會兒怎么還去床上了。
在隨意穿了里衣后,他才緩步走了過去。
白之如并沒有注意到身后行來的人,正張望著山壁邊的夾縫。
不過他什么都沒有瞧見,待片刻后才探著手往里頭摸索,很快就摸到了先前藏著的劍刃。
劍刃上還殘留著些許血水,但因著時間太久此時早已凝固。
他看著手中的劍刃微瞇起了眼,里邊帶上了笑意,低聲道:“阿清沒有發現。”
“發現什么?”林清此時已經到了床邊,聽著他一句自己沒有發現,疑惑地應了一聲。
也正是他的一聲應,白之如猛地一驚,下一刻直接將手中的劍刃給藏了起來。
回眸時,難渢見林清站在床邊上,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清?”好似是在確認著什么,同時還攥緊了手中的東西,掩在背后。
林清瞧見了他的小動作,眉宇微微一挑,“藏了什么?”
方才白之如的一番話他也是記得,此時又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一下就猜透這人是有什么事瞞著自己。
他收了系衣帶的動作,伸手探了出去,“給我。”說著還瞥了一眼他的身后。
白之如聽著下意識搖了搖頭,同時還縮著往后頭退,試圖完全藏起來。
可他這么大條魚,就是被褥都藏不住他,石頭縫里定然也是藏不住的。
林清見他恨不得縮成一團的可憐模樣,笑了笑,道:“不給我?”
“阿清我好乖,好乖的。”白之如微顫著眸低聲說著,儼然是一副自己很乖不會藏東西,還有那么些委屈。
只是他的委屈落在林清眼里也是有些見怪不怪了,什么話也未有,只挑眉瞧著。
白之如見此還想再掙扎一番,以至于磨蹭著半天未有動作。
直到瞧見林清神色的變化,他才乖乖地伸出了手,白皙的掌心處什么都沒有。
“恩?”林清一見疑惑地皺起了眉,隨后才去掀裹在白之如身上的被褥。
可四下瞧了瞧,卻是什么都沒有。
這也讓他愈發的疑惑,白之如那一副模樣儼然是藏了東西,那這會兒怎么沒有。
不僅僅如此,方才這人還嘀嘀咕咕地說自己沒發現。
想著這兒,他看向了蜷縮在被褥間一臉委屈的人,“那你方才說什么我沒發現,是何意?”
“我想躲起來讓阿清發現不了我,然后嚇唬阿清。”白之如說著還裝著一副要嚇唬人的張牙舞爪樣,眼眸中的委屈也沒了化為了笑意。
林清聽聞眉間又是一挑,總覺得這條魚還是瞞著自己事。
這也使得他低眸瞧著,半天未言語。
白之如被這么瞧的又縮了回去,鳳眸輕眨著好半天后才從被褥中鉆了出去,摟上了他的頸項,“阿清我想吃魚。”
溫香暖玉入懷,淡淡的奇香隨之而來,整個人滿是嬌氣的依偎在了他的懷中,話音更是仿佛撒嬌一般。
林清這疑惑地思緒也被他這么一番話給拂散了,這條魚除了比較色還愛哭外,貌似也沒什么能做的。
于是他也就打消了對此人的探究,摟上了他的腰,“你自己抓來的魚,要吃嗎?”
“要。”白之如乖乖地應了一聲,這才爬著完全窩在了他的懷中。
而他這么壓上來,林清也是險些抱不住,有些重。
這讓他想到了白之如還是月白魚的模樣,胖的都抓不住。
可化為鮫人后,這人一點兒也不胖反而纖細修長,完全沒有先前那副肥碩的模樣,但重還是挺重的。
待片刻后,他才抱著人去了桌邊,取了存在儲物袋中的幾條青魚。
因著在雪地中凍過,他用了些法子才將其解凍,這才處理五臟。
白之如就坐在邊上瞧著,時不時還挪著身子往他的懷中擠,纖細的魚身那也是一點兒也不消停,卷著衣裳很是親昵。
而在石床邊的夾縫中,一團被捏碎的粉末赫然出現,仿佛只是山壁掉落的粉塵般,無人知曉。
夜半時分,雨是越下越大,全然沒有要停歇的模樣。
林清因著才入金丹中期,沒有入定修煉而是躺在床上歇息,懷里頭還窩著條魚。
半個身子那是完全壓在他的身上,有些喘不上起來。
他下意識挪了挪身子,可才有動作白之如就跟著他一塊兒挪動,怎么都不肯離開。
這讓他很是無奈,輕嘆了一聲氣,片刻后才閉眸睡下。
而這一覺直至天明才悠悠醒轉,外頭的雨仍是未停,有陣陣涼意卷入洞府。
許是真的凍著了,白之如縮著脖子就去掀林清的衣裳,最后整個兒鉆了進去,迷迷糊糊地趴在他的耳畔。
也正是如此,林清讓他給鬧醒了,眉間微皺著睜開了眼,里邊染滿了倦意。
他瞧了瞧外頭的天色,見有些昏暗也知曉這會兒時辰尚早,也就沒有起身而是撫上了白之如的背脊,輕撫了撫止下了他胡鬧的動作。
閉眸又歇息了片刻,直到外頭的天色明朗了他才起身穿衣,準備前往太初山。
紫玉蘭在羊皮卷上記載的極其清晰,就連生長的地方也同樣是很清楚,尋起來也不會太難。
只要多加注意太初山內的妖獸,此任務很快就能完成。
他取了外衫穿上,又束了發,這才看向了還窩在被褥中的白之如,見他睡得深沉低身湊近了些。
瞧著他因為熟睡而微紅的面龐,下意識伸手輕捏了捏,“魚怎么也這么喜歡睡覺。”說著又扯了扯他的頭發,那是玩的不亦樂乎。
只是熟睡中的白之如卻是并未醒,伸手拂開了他的動作,趴著又給睡了過去。
林清見狀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片刻后才收了玩鬧的動作,道:“不鬧你了,睡吧。”話落才離開了洞府。
太初山并不遠,任務也簡單,一來一回要不了多久。
所以他沒有將人鬧醒,而是由著他睡,說不定這人能睡上一日。
御劍行至太初山也不過半個時辰,林內很是寂靜,只有陣陣雀鳥聲傳來。
太初山密林深厚,平日里連光亮都難以滲透,即使是陽光明媚的日子,太初山林內也同樣是昏暗一片。
而現在連著下了數日的大雨,林內是愈發陰森恐怖。
紫玉蘭喜好陰暗潮濕之所,這太初山確實是適合它生長的地方。
林清此時就拿著羊皮卷走在密林內,時不時低眸四下尋著。
不過紫玉蘭沒尋到,可卻尋到了幾株野蘑菇,燉湯喝不錯。
他瞧了一眼才起了身,繼續往前頭行去。
隨著他的離開,后頭又出現了一道身影,同樣地蹲在地上瞧著那幾株野蘑菇。
只可惜那人瞧不出什么名堂來,隨手都給摘了下來,這才跟了上去。
可才跟上去他卻發現,前頭哪里還有那道紅衣身影,只余下了寂靜的林間。
“跟丟了?”
意識到自己將人給跟丟了,他只覺得有些懊惱,可最后卻又無奈地妥了協,嘆著氣去看手中的野蘑菇。
只可惜野蘑菇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傻站在原地,許久不曾動作。
林清站在大樹邊上,瞧著前頭東張西望的人沉下了眸,竟是林易之。
入太初山時他就發現有什么人跟著自己,但因著境界較低只有筑基期,所以他也就沒有太在意,興許就是一同入林的人。
可后頭他發現自己想岔了,自己幾回故意走錯路,那人都跟著。
很顯然此人并不是同自己一樣有事入林,定然就是跟著自己來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卻不知道了。
而現在又發現此人是林易之,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林家想做什么。
在瞧見林易之離開后,他才從樹邊走了出來,瞧著人離去的方向眉頭極緊著。
“林易之想要做什么?”他低聲說著,片刻后才換轉方向去了別處。
紫玉蘭是在一處不過雙掌大小的小潭邊尋到,邊上還長了幾株紅果子樹,同樣的也就半掌那般高度。
那果子也是極小,仔細瞧去還沒有一個手指蓋那般大,有些像柰果。
但他知曉這紅果子應該不是柰果,至于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沒見過如此小巧的紅果子樹,他打算將這幾株也給一塊兒挖走,模樣生的不錯興許能種在半疏海棠邊。
咕咕咕——
也在這時,耳邊傳來了極淺的聲響,就見一只通體金色的蟾蜍猛地從紅果子樹下蹦了出來,此時正瞪著一雙大眼看著他。
金蟾?
他看著突然出現的金蟾微愣了片刻,顯然是沒有想到竟是會在此處遇到金蟾,以至于楞在原處半天未有動作。
金蟾鼓著腮幫子緊緊地盯著他,仿佛是在守著什么。
林清察覺到了,下意識看向了自己手上挖了一半的紫玉蘭,莫非是在守這株紫玉蘭?
如此想著,他止下了挖取的動作。
可這只金蟾儼然是已經將他當作了闖入者,一聲咕叫聲后有惡臭快速襲來。
不好!
*
作者有話要說:
注:柰果是蘋果。
第 59 章 無言香
注意到撲面而來的惡臭, 林清快速掩袖擋下,起身退離了原處。
金蟾為五毒之一,可以說它渾身上下都是劇毒, 方才的惡臭便是它散發的毒氣。
自體內透過金蟾表面皮膚涌出, 惡臭無比, 同樣也是劇毒。
稍稍沾染, 輕則脫皮潰爛, 重則皮肉分離。
而他方才挖取紫玉蘭的手離金蟾極近,自然是觸碰到了劇毒。
一陣刺痛猛然襲來,皮肉也在瞬間潰爛,指骨處更是泛起了一抹白暈, 森森白骨映入眼簾。
如此厲害!
看著被腐蝕掉一大塊皮肉的手指, 他連半分思慮都未有便動手割去了邊上還未來得及腐蝕的肉塊,同時還撕了衣擺纏了上去。
與此同時, 雪色布條很快染上了血水,劇痛也隨之而來。
但好在,他及時割下了腐肉,不然怕是整只手都要廢了。
咕咕——
也在同時, 金蟾的嘀咕聲再次傳來。
不同于方才的聲音,這嘀咕聲是在他的身后, 一道黑影鋪天蓋地的襲來。
隨同而來的還有一道勁風, 竟是一條血色長舌卷了過來。
林清在長舌襲來的瞬間就離開了原地,將手上的布條緊緊系上后才回眸看去。
就見一只巨大的金色蟾蜍立于他的身后,肥碩的身子此時正大張著血口,僅僅只要一口就能將他整個兒吞下。
長舌再次卷來, 他一個飛身避開了長舌, 直接落在了另一側。
只是他才站定, 長舌竟是緊隨而來。
眼見即將被長舌襲中,他側眸瞥了一眼地上的巨石,抬腳一踢直接踢向了長舌。
砰——
一聲巨響,長舌直接將巨石掃落,同時再次襲向他。
注意到這兒,他快速后退,直至退至小潭邊才停下。
方才尋到的紫玉蘭還未挖取,雖然太初山內紫玉蘭定然是有許多,可也不難保會不會有其他的毒物。
金蟾是劇毒,但比起其他四毒還是要好對付些。
他在長舌穿透的瞬間側過了身,同時雙手交叉直接纏上了那條長舌,抬腳一踢將其踢了出去。
金蟾也隨著長舌的力道直接被甩了出去,在一聲巨響下撞在了樹干上,刺耳的嘶吼聲也隨之而來。
巨大的身軀仿佛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顯然被這么一撞也有些昏了頭,待片刻后才稍稍站穩。
不過它沒有在進攻而是張大了口,陣陣咕咕聲從它的口中傳來,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林清見狀也知曉此地不宜久留,而這會兒就是離開的好時機。
他沒有去理會還守在邊上的小金蟾徑自挖走了紫玉蘭,縱身便要離開。
也是在這時,四周傳來了草屑被拂動的聲音,下一刻就見數不清的小金蟾猛然從暗處撲了出來。
漫天蓋地,甚至掩去了林內的大雨,宛若烏云密布。
林清看著撲來的金蟾詫異不已,原以為此處只有這只大金蟾以及還蹲在紅果子樹邊的小金蟾,卻不曾想有如此多。
自己這是誤入了金蟾巢嗎?
他想定然如此,不然絕無可能如此多,而方才的聲音應該就是為了喚小金蟾。
如此多的金蟾,僅僅只是毒氣都能將他給腐蝕成一攤血水。
可想逃已然是來不及,金蟾撲到了他的身上,一開始還只有一只后頭卻是數只,最后數不清的金蟾全數撲了上來。
不過是片刻,金蟾就已經將他完全掩蓋。
而被金蟾觸碰過的草木也在瞬間化為腐朽,最后只余下了一堆濃水。
密林間清雨不斷,數不清的金蟾爬行在地面,竟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林清此時就被這些金蟾包裹在其中,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手指尖傳來的腐蝕,知曉金蟾毒卻沒想到如此毒,并且有如此多。
眼見身上的金蟾愈來愈多,他提氣一運,便見劍袋傳來一聲劍鳴,一道銀光自里邊飛出。
再出現時已然在他的手中,細長的劍身有陣陣寒意涌來,周身更是結出了冰霜。
他提劍一揮,纏在他身上的金蟾猛然被震飛,隨著劍氣直接化為灰燼。
可他并未就此停下,銀劍再揮,數道劍光快速襲向不遠處的巨大金蟾。
金蟾一見想要逃離,可巨大的身軀再如何逃都難以逃脫,以至于下一刻就被劍光刺中,最后猛然倒在了地上。
一灘膿血自金蟾倒地溢了出來,所過之處全數腐蝕,比起小金蟾來還要更甚,果然是劇毒。
雪劍也在金蟾倒地的瞬間化為流光回了劍袋內,消失了。
林清此時也才稍稍緩了些,低眸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手,先前包裹的布條已經徹底被血水染紅,就連邊上也已經出現了腐肉。
想來是方才小金蟾撲上來時碰到了,但好在身上并沒有什么事,這還得多虧了白之如的這身衣裳。
原來鮫人所制的衣裳不僅僅水火不染,就連毒都無用。
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腐肉,這才去了方才的小潭邊,取了匕首開始清理。
這些腐肉不處理掉,一會兒他就得被腐蝕干凈。
刀口劃過皮肉時傳來了鉆心的痛,血水滴落小潭,很快就將其染紅,一塊塊腐肉也一同落入了潭中。
等到處理后他才重新取了布條纏上,眉眼間也都是隱忍后的疲憊。
咕咕咕——
也在這時,耳邊再次傳來了金蟾的嘀咕聲。
他纏繞布條的動作也在瞬間散去,冷眸看向了傳來聲音的地方,就見紅果子樹邊躲著一只金色蟾蜍,很顯然就是先前那只。
“居然還有活的。”
還以為那些蟾蜍都被雪劍給殺了,誰曾想竟然還躲了一只。
不過倒也是,此處比起大金蟾的位置有些遠,雪劍的劍氣并未掃到,想來就是因為這才活了下來。
他看著那只蟾蜍,將布條咬著拉緊了些,這才取了罐子將其給抓了起來。
金蟾雖然是五毒之一,可卻也是煉制元嬰丹的好東西,到是可以拿出去賣了。
他的資質無法煉丹,對于高品階的元嬰丹更是不可能煉制,所以拿去出售是最好的辦法。
收了罐子后他又看向了小潭邊的紅果子樹,只聞金蟾以紅漿果為食,看來這幾株紅果子樹應該就是紅漿果了。
既然抓了只金蟾,這紅漿果自然也是要取走,不然別金蟾還未出售先給養死了。
動手將紅漿果都給摘走,這才去挖了金蟾的妖丹。
這丹可修煉更可以煉丹,金蟾的妖丹深受許多煉丹師的喜愛。
他如今已是金丹中期,用妖丹修煉已然是無用,倒不如將其拿去換些靈丹來。
離開太初山已是片刻后,御劍前往南山谷。
因著遇上金蟾的原因,使得他在太初山被耽擱了許久,此時天色也都暗了下來。
好在任務時限為兩日,不然可真是要趕不上了。
行至南山谷外,漆黑的密林內彌漫著濃濃云霧,大雨滂沱,寂靜了然。
南山谷內種了陣法,入谷道路時刻變化。
這也是為何他到了谷外便不再入內,只因為沒有谷中人引路,怕是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困死在谷內。
只是他這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谷內是半分動靜都沒有,就是連個引路童子都未有。
這也惹得他很是疑惑,眉宇微擰,低聲道:“谷主不在嗎?”
對于南山谷他了解并不深,只知道里邊兒住著仙丹師南山仙翁,是神州極具威望的煉丹師,同巧奪天工齊名。
他又在谷外站了片刻,仍是不見引路童子前來,只當是入夜了南山仙翁不再見客,無奈之下也只好等明日再來。
可他這念想才出就注意到有哭聲傳來,后頭還有腳步聲傳來。
哭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極淺的低喃聲,“怎么辦,師尊若是知曉定是會罵我。”說著哭的那是愈發厲害。
林清聽著聲音回過頭去,就見一名身著白衣道袍的小童緩步走來,背上還背著個藥簍,抹著眼淚哭個不停,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看著行來的小童,猜想應該是谷中小童,而口中的師尊定然就是南山仙翁。
注意到這人已經到了跟前,可卻并未瞧見他,低身行了禮,“小童可否帶在下入谷?”
“恩?”小童聽到聲音停下了步子,下一刻才抬起了頭,順著油紙傘看向了同他說話的人。
顯然他也沒有注意到什么時候谷外還等了人,忙擦干眼淚,詢問著道:“你是何人,是尋我家師尊嗎?”
“不是。”林清搖了搖頭,隨后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太初山挖來的紫玉蘭,道:“谷中有藥童在天知閣呈了尋找紫玉蘭的任務,在下是接了任務前來送紫玉蘭的。”
小童聽著這話看向了遞來的紫玉蘭,他認得紫玉蘭,可他卻并不記得哪位師兄同天知閣遞了任務。
于是他搖了搖頭,迷茫地道:“三七也不知是哪位師兄呈上去的,道者可否再此等候,待三七前去詢問再來同道者說。”
“那就有勞了。”林清點了點頭應了。
小童得了應答也不再哭而是撐著傘小跑著入了谷內,迷霧之下很快便消失了。
等他出來時,邊上還跟了個年長他幾歲的藥童,同樣是穿著白衣道袍。
藥童到了跟前后先行了禮,隨后道:“聽師弟說,道者是接了天知閣任務前來?”
“正是。”林清應了一聲將手中的紫玉蘭遞了過去,又道:“你瞧瞧,可是紫玉蘭?”
藥童將紫玉蘭接了過來,他仔細瞧了瞧確定這就是自己要尋的紫玉蘭,恭敬地又行了禮,“多謝道者,太初山一行讓道者勞累了,這是報酬。”話落將幾枚三品靈石遞了過去。
只是他后頭又遞了個藥瓶子,上頭寫著花合丹三字,道:“此丹為花合丹,道者手上的傷是金蟾劇毒,雖然已經剔除了腐肉但毒性仍在,花合丹可解金蟾毒。”
“多謝。”林清自然也是知曉手上的金蟾毒還殘留著毒素,因著毒素并不嚴重,他也只打算回去抹些素生膏。
不過看南山仙翁的藥童都給自己送丹藥了,想來定是極好,道了一番謝便收下了。
“師兄,你要紫玉蘭做什么?”站在邊上的三七小童滿是疑惑地瞧著藥童手上的紫玉蘭,儼然是不解自家師兄怎得要紫玉蘭,難道是要拿紫玉蘭煉什么丹嗎?
他在腦海中思慮了一番,可卻是怎么都想不起來紫玉蘭是做什么的。
再者,明明谷內有紫玉蘭,為何還要特意讓那些修士去尋。
滿是迷糊之下,他是半天想不明白。
而他的不解,藥童也是瞧得清清楚楚,他伸手輕點了點小童的額頭,笑著道:“還不是因為你,讓你守著丹爐你不好好守溜出去玩,你以為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了嗎?無言香都讓你給守壞了。”說著那也是極其的無奈。
讓他守著無言香,制壞了不說還偷瞞著。
若不是前頭去查看,怕也不知何時才會知曉。
“師兄。”三七小童一聽哪里不知說的是什么,可不就是自己把師尊交代守著的事給忘了自個兒出去玩嘛。
若是尋常靈丹也就算了,偏偏是無言香。
一想到師尊會責罰,他低下了頭,眼淚也隨之落了下去,哭著道:“師兄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哭的也是愈發委屈。
“還哭。”藥童見他哭了無奈的揉了揉他的發頂,又道:“師尊還在閉關,近些天不會出來,只要在師尊出來前將無言香制出來便是,泣珠還有剩下的,紫玉蘭沒了,只能尋上天知閣。”
他這話說著便是一聲嘆氣,泣珠的品相雖然一般,可畢竟是泣珠,師尊也是看的緊。
現在也希望,師尊他老人家閉關出來忘了有幾顆珠子,若是還記得怕是都得挨罰。
“師兄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三七小童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知曉這件事極其嚴重。
得了靈丹的林清此時就站在邊上,聽著兩人的一番對話也知曉這紫玉蘭的用處了,是因為傳話小童貪玩沒有好好守著丹爐,結果制壞了一爐。
而呈上任務的藥童是傳話小童的師兄,紫玉蘭也是為了給小童補窟窿的。
他又想到方才這小童邊哭邊嘀咕的模樣,看來應該就是為了此事。
不過這無言香是用泣珠制的嗎?
兩人話中的一句泣珠讓他有些迷糊,無言香他也是知曉,同一些修煉靈丹相似,皆是有助于修煉。
不同的是,靈丹是服用,而無言香則是點香。
他也不是沒想過用無言香來修煉,但比起靈丹這無言香價格及其昂貴,根本不是他能夠承擔。
那會兒他就在疑惑,這香怎么比靈丹還貴,此時聽著兩位小童的話才知竟是同泣珠有關。
若當真是同泣珠有關,也就難怪為何無言香如此昂貴了。
這般想著,他看向了前頭的藥童,道:“小童口中的無言香是”
“恩?”藥童這正在安慰三七小童,猛然聽到詢問這才注意到原來林清還未離開。
他收起了對三七小童的無奈,回眸道:“是有助于修煉的香。”
“此香是用泣珠所制,鮫人泣珠?”林清試探著出了聲,他不確定藥童所說的是不是同他想的一樣。
而他的疑惑藥童也給了應答,只見他點了點頭,道:“確實是鮫人泣珠,古籍記載鮫人落淚化珠,可解百毒,還可制香,因鮫人不會說話所以這香也叫無言香。”
三言兩語將這泣珠的效用給說了個明白,同時也解釋了為何喚作無言香。
林清也在此時憶起了古籍上的記載,確實有制香的說法。
“難道”
也是在同時,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只是他有些不確定,詫異之下穩下心神,這才在兩位童子疑惑地目光下出了聲,“若泣珠沒有制成香,是否也能助于修煉?”
他一直奇怪自己這百年都未有動靜的修煉,可自從白之如出現后就有了動靜,甚至現在已經突破入了金丹中期。
也想過是因為那一日同白之如有了雙修,雙修助他修煉。
可后頭他便再也沒有同白之如有過什么,但修煉卻仍是極其順利,會不會同藥童所說的與泣珠有關。
沒有制成香的泣珠,也可修煉嗎?
藥童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依著他的一番話作了解釋,道:“道者有所不知,泣珠散發出來的香味便是助于修煉之品,將其制成無言香也不過就是讓它的香發揮的更純粹,而僅僅只是泣珠時也可修煉,但效果自然是比不上無言香。”
香味?
林清低念著他的一番話眸色都不由得沉了下去,原來真是如他猜想的那般,真是同泣珠有關。
他沒有再詢問,而是想著那些珠子。
藥童見狀疑惑地低應了一聲,看了看站在邊上三七小童,見他也是極其的疑惑,這才再次看向了林清 ,“道者可是想到了什么?”
“沒什么,只是在想無言香如何制罷了。”林清笑著出了聲,不過他并不是在想如何制無言香而是在想那些珠子,沒想到自己能夠突破入金丹中期白之如又出了一番力。
藥童聽聞并未多想,只當他真是想制無言香,也就沒有再出聲了。
三人又在谷外站了片刻,這才散了。
林清雖然仍是有些詫異,但一想到這珠子效用本就奇特,能夠不在制成無言香時還能用來修煉倒也沒有那么詫異了。
他低低地笑了笑,目光也隨之落在了前頭的雨幕,御劍回了輕云山。
才收劍他就注意到小道邊上的樹邊躲了一人,此時正偷偷地張望著。
認出了此人,他皺起了眉,隨后才道:“躲躲藏藏是想做無膽匪類?”
他這話才落便見張望的人猛地又躲了回去,可仍是會下意識偷瞧。囡葑
只是每回偷看都能瞧見林清看著他,那雙漂亮的鳳眸中染滿了冷意,仿佛下一刻就會動手殺他。
很顯然他也知曉林清絕對會動手,又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走了出去。
瞧著雨幕下的人,他低低地喚了一聲,“四哥。”
“原來是林家的小公子。”林清自然知曉躲起來的人是誰,嘴角一揚,笑著又道:“小公子可是在雪域被凍傷了,怎得又忘了在下并不是你的四哥。”
林易之聽聞儼然也察覺出自己這是又喊錯了,可眼前的人真是與他在往生鏡內看到的四哥一模一樣,并且還救了他。
若不是四哥,為何會救他,為何?
他的疑惑林清一眼就瞧了出來,可卻是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得也愈發歡喜。
雨幕下笑聲清淺,待片刻后才散去,他抬起了頭,“小公子那一日求著讓在下幫忙,不管怎么說在下也是同林二公子見過幾回,定然是要出手救小公子。”
他與林羽之可不僅僅只是見過幾回,里邊兒可是還有幾萬枚九品靈石。
拿了人家這么多靈石,合情合理也要幫著救救他們的六弟。
林易之聽著這番話低下了頭,不知怎得竟是有些失落,失落于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四哥。
雖然林家上下就連他的父親也都說這位四哥是廢材,但也不知是不是他從未見過,以至于哪怕知曉這人是個廢材卻也染滿了好奇,想要去接觸。
他抬頭還想說兩句,可瞧著林清眼底漸漸涌上來的不耐,抿了抿唇低聲道:“打擾道兄了。”說著才轉身下了山。
林清見狀并未出聲,直到這人徹底消失在了雨幕下,他才低喃著道:“林羽之不好好看著他的六弟,竟然讓他胡亂跑,不是雪域就是太初山,現在還來自己的洞府,真是奇怪。”
一想到這人在雪域差點死在里邊兒,以及跟著自己闖入太初山,他便覺得眉間有些隱隱作痛,真不知這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伸手輕揉了揉眉間,片刻后才回了洞府。
這會兒已是夜半,洞府內染滿了夜明珠散發的暖光,驅散了夜色。
至于白之如則睡在床上,被褥拖拉著掉在地上,而另一半則蓋在他的魚尾上,半個身子光潔的露在外頭。
注意到這兒,他下意識低笑了一聲,對于林易之帶來的不適也隨之散去。
很快他就走到了床邊,一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月白鮫綃,擺在床邊后才去撿掉在地上的被褥,將其蓋在了白之如的身上。
“阿清”
也在這時,白之如的一聲低喚傳來。
“恩?”林清聽著了,只以為這人是醒了,手中整理被褥的動作隨之止下抬眸看了過去。
可卻只瞧見這人睡得香甜,唇上還帶著一抹笑,也不知是夢到了什么。
瞧著這兒,他收了手坐在了床邊上,看著他淺淺的睡顏又伸手撫了上去。
不過又怕會鬧醒了這人,以至于輕撫的動作顯得格外小心翼翼,只試探著撫了撫他的唇。
微紅的薄唇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嬌柔的讓人想要嘗一口。
他又輕撫了片刻,這才脫了衣物一塊兒躺了進去。
仿佛是察覺到了他,熟睡中的白之如有了動靜,竟是挪著身子直接鉆入了他的懷中,還熟門熟路的爬進他的衣裳間,只露出一顆腦袋靠在他的頸窩處。
“醒著?”林清被他這么一番動作給擾著了,疑惑地出了聲。
第 60 章 找四哥幫忙
他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伸手還拍了拍他的背脊,試圖確定這人是不是醒著。
只是這么拍了幾下后他發現,白之如并沒有醒反而是睡得愈發沉了, 還有低低地呼吸聲傳來。
注意到這兒,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片刻后才輕撫了撫他散落在身側的青絲, 閉眸睡下了。
太初山一行多少也有些累到, 加上又中了金蟾的毒。
雖說他吃了花合丹,但這毒素卻也不是一下就能散去,渾身上下疲憊的厲害。
待他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午后,因著下雨的原因, 外頭的天色并不大好, 昏昏沉沉還帶著些許寒意。
也不知是不是毒素還未散去,他覺得眉心有些疼。
他微皺了皺眉沒有起身, 而是打算再歇會兒,總歸來說紫玉蘭的任務已經完成,倒也不急著再去天知閣。
可也在這時,指尖上卻是傳來了一抹濕潤, 舔舐纏綿下他不得不睜開了眼,輕動了動手指才抬起頭。
跟隨他一塊兒而來的還有白之如, 就見這人半趴在自己的身上, 這會兒正舔著自己的手。
上頭的布條已經被完全扯開,猙獰的傷口映入眼簾,甚至還能瞧見些許白骨。
這是昨日讓金蟾毒給腐蝕后自己剮下來的,被白之如這么舔舐后到也沒覺得疼, 竟是覺得有些癢。
他看著白之如唇上沾染的些許血水, 伸手給抹去, 低聲道:“怎么了?”
許是受了涼,嗓音有些沙啞。
白之如也聽到了他的詢問,他收了舔舐的動作抬眸看向了林清。
見林清唇上沒有半分血絲,但好在面色不是那么的難看。
他爬著到了他的跟前,看著他眼中的疑惑,輕聲道:“阿清讓別人給咬了嗎?”說著又看了一眼那只纖細的手。
如此漂亮的一雙手他最是喜歡,喜歡在上頭一點點的啃咬,喜歡在上頭留下自己的氣息。
可他最喜歡的此時卻傷成了這幅模樣,骨頭都瞧見了。
這也使得他這番話中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寒意,好似林清說出個名字來,他尋著就會將其殺了。
林清此時仍是有些疲憊,再者對白之如也沒什么戒心,倒也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寒意只當他是擔心自己而不高興了。
他笑了笑,道:“沒事。”話落才又將布條扯著準備包回去。
傷口實在是太厲害,別嚇著白之如才好。
可才扯了布條,白之如卻是將其給止下,看著上頭的傷痕只覺得心尖疼的厲害。
明明并沒有傷在他的身上,可他就是覺得好疼好疼,眼中也隨之涌上了一抹紅暈。
他沒有出聲而是微仰著頭湊近了些,面龐貼在了掌心,親昵的嘶磨著。
林清見狀也沒再動作,瞧著他宛若貓兒的模樣嘴角的笑意也愈發深,片刻后才迎著他的面龐輕輕撫摸著。
但下一刻白之如卻又離開了,目光緊緊地盯著那雙手。
“怎么了?”林清不解這人是怎么了,方才還黏著自己怎得這會兒又不黏了,疑惑不已。
可隨后他卻是知曉了,在這人伸出舌尖舔上他的掌心時下意識低喃了一聲,眸色都不由得恍惚了些。
而后頭,舔允又再次落在了他的指尖,偶爾還會小心翼翼地去舔那微白的指骨。
舌尖觸碰到骨頭的剎那,林清只覺得一陣刺痛傳入五臟六腑,竟是比自己剮肉時還要痛。
他下意識就要將手給縮回來,可卻被白之如猛地攥住,竟是含著入了口。
“你做了什么?”林清此時也終于是察覺到這人的異樣,畢竟手指上的疼痛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白之如的舌尖一直停留在剮肉后露出來的骨頭上,那種如同針刺般疼的要命。
不知道這人做了什么,眉間微皺著他便要從其中掙脫開來。
可雙手被禁錮著,就連身子也被壓著一時間竟也是難以掙脫。
他都不知道白之如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氣,又挪了挪身子,見仍是沒有辦法他有些無奈。
美眸微抬,里頭還帶著些許倦意,想來同金蟾毒有關。
不過他這會兒也無心去理會,看著眼前還在不斷舔著自己手的人,道:“起來。”話音里邊兒也稍稍帶上了一抹不悅。
但因著身子的疲憊,使得他這一聲不悅極淺,倒像是在同他妥協一般。
白之如聽著終于是不再鬧了,他攥著林清的手就落在了自己的心口,委屈地道:“阿清疼我也疼,我不要疼,所以阿清也不要疼,好不好?”說著竟是哭了起來。
漂亮的珠子順著林清的臉龐落在了發絲間,有奇香緩緩而來。
林清看著他落淚低嘆了一聲氣,尤其是聽著他的這么一番話,心里邊兒竟是落下了一片漣漪。
還以為這人要做什么卻沒想到竟是說了這番話,這讓他有些恍惚,待片刻后才笑著道,“又不是傷著你,你疼什么?”
“舍不得阿清疼。”白之如乖乖地出了聲,眼淚也是掉的愈發厲害,那是如何都止不住。
不舍得阿清疼,一點兒也不舍得。
只要一想到早晨醒來時自己看到的,所有的歡喜被林清手上的傷痕給沖散,那傷口被剮的能夠看到里邊的骨頭。
微白的骨頭很漂亮,可同樣的也讓他覺得心好疼,比被林清玩鬧著拔心口鱗時還要疼。
心口鱗等同于他的心,輕輕觸碰都能痛的渾身發抖,可看著林清手上的傷痕時卻是比心口鱗還要痛。
真的好怕,好怕。
低低地哭聲不斷傳來,再這洞府內顯得格外清晰。
林清瞧著他一副小孩兒般哭個沒完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起來白之如可不就是小孩兒嘛。
雖然也有百歲,但在鮫人中也才成年,同他這個三百來歲的人來比更是小孩兒。
瞧著他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的模樣,他笑著撫上了他的眼眸,將那不斷落下的清淚拂去,低哄著道:“那不疼了,好不好?”
“恩。”白之如聽著他的輕哄乖乖地點了點頭,可眼淚卻仍是落個不停,一時間床面上很快就堆滿了珠子。
林清見狀也是有些無奈,可卻也并未說什么只笑著摟上了他的背脊,挨著就往自己的跟前倚了些。
他也順勢靠在了他的頸項邊上,嗅著上頭淡淡的奇香,低聲道:“昨日回來有些晚了沒睡好,你陪我睡會兒好不好?”話音中的倦意更是極深,渾身好似失了力道般依偎著。
白之如聽出了他話中的疲憊,乖乖地沒再哭而是低身靠在了他的發絲間,親昵的將他抱在了懷中。
也正是如此,耳邊也隨之靜了下來,林清低低地笑了笑,片刻后才閉眸睡下。
天色漸暗,洞府外清雨連綿,萬賴俱寂。
林清醒來時已是入夜時分,先前擺在洞府內的夜明珠也在他睡下后收了起來,此時洞府內漆黑一片。
他注意到身上壓了個重物,沉的他有些喘不上氣來,眉間微擰緩緩睜開。
就見白之如趴在他身上睡得安穩,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上頭。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可下一刻他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竟是同他十指相扣著,布條散落在手腕上同獻天縷纏繞在一塊兒。
纏綿之下顯得格外親昵,仿佛他們根本就是如此。
只是讓他詫異的是,自己的手被金蟾毒腐蝕后剮了肉,可現在卻是半分傷痕都沒有,白皙的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一度覺得是自己還未睡醒,畢竟這會兒思緒還有些恍惚。
于是他動了動手想要從白之如的指縫間出來,只是才有動作卻被攥的更緊,死死地緊扣著不讓他離開。
如此之下他也沒再掙扎,看向了自己毫無瑕疵的手。
他想興許是鮫人血吧,先前一回被無暇劍給凍傷時,這人就用了鮫人血為自己療傷。
就是他沒有想到鮫人血的治愈能力如此強,能夠生肉修骨,素生膏都做不到的事鮫人血卻可以。
想著這兒他低低地笑了笑,以至于瞧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好一會兒。
“阿清”低喃聲傳來,白之如蜷縮著身子又往他的身上靠了些,緊緊挨著好似是在害怕著會被什么搶走一般。
林清也隨著他的動作下意識抬起了頭,下頜此時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直到這人安靜下來才側眸看了過去。
還以為這人是醒了,可看去時卻見這人倚在自己的耳畔睡得極沉,淺淺的呼吸緩緩而來。
薄唇貼在他的耳邊,好似親吻般隨著他的低喃聲輕輕嘶磨著。
而那一聲聲低喃好似是要喚入他的心口般,竟也是許久不散,無一不是在喊著他的名。
林清聽著也有些愣神,可隨后卻是笑了起來,看著他的目光里頭也都染滿了笑。
“有這么喜歡這個名嗎?”他低笑著出了聲,可回應他的卻只有白之如的呼吸聲。
但他知道應該是喜歡的,若是不喜歡如何會一直喚,哪怕是睡著了都喚著。
他沒有再掙扎而是軟了些身,輕柔地靠在他的頸項邊上,打算再睡會兒。
可也才閉上眼,洞府外一聲極淺的動靜猛然驚擾到了他,眸色一沉看向了外頭。
洞府外雨下的極大,靠近洞府前頭的小道上出現了幾名身形纖細的少年,其中一人踩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這也使得他腳下一踉蹌,直接往前頭摔去。
好在邊上的三人及時伸手給扶住,他這才沒有摔倒,但卻仍是有些被嚇著。
他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驚慌失措地道:“差點就破相了。”
“叫你小心些了。”撫著他的藍衣少年賀云飛出了聲,隨后又看了看前頭不遠處的洞府。
也不知是瞧見了什么,他又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另一邊的林易之,道:“易之,你真的確定你四哥不是,我是說那個輕云洞府的道者會幫你?”
“應該會吧。”林易之也拿不準,畢竟前頭兩回被趕走,他也不確定會不會。
賀云飛一聽垮下了臉,又道:“那要是不會怎么辦?”
“不然我回家找二哥幫忙?”林易之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唯一的辦法也就只能回家尋求幫助。
只是他這是出來歷練的,若是接一個任務就找家里,接一個就找家里,那他這歷練可真是白廢了。
于是他又搖了搖頭,在賀云飛想要答應的瞬間出了聲,“我是出來歷練的,不能尋二哥幫忙。”
“好吧。”賀云飛聽著雖然還想再說兩句,可見他如此的堅定也知曉這是無用了,只能點頭應了。
其他兩位見此也是無能為力,誰讓家中讓他們都聽林易之的,也只能如此。
很快他們就到了輕云洞府外,雨幕之下,洞府前靜的有些可怕。
林易之沒敢再靠前,他知曉輕云洞府外設立了結界,昨日來時就知曉了。
他站在外頭往里邊兒張望著,試圖瞧出些什么來。
賀云飛也跟著往里頭瞧,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半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他疑惑地看向了林易之,道:“真的在嗎?”
“恩。”林易之點了點頭,他昨日離開后就一直守在輕云山,并未見林清離開這才去喚了幾個好友來。
但也不難保自己離開的時候林清離開了,這也使得他一下子心里頭也沒了底,只張望著能夠瞧見人來。
也正是他的這番念想,有什么人自洞府內走了出來,青絲散落白衣皓雪,儼然一副才起不久的模樣。
他一下就認了出來,歡喜地擺了擺手,“四哥!”
林清一眼就看到了洞府外的幾人,沒想到竟是昨日離去的林易之,并且又喚他四哥。
他微皺起了眉,并未出聲而是回身準備回去。
林易之也注意到了他要走,慌忙又出了聲,“四哥是我,四哥四哥!”
急急忙忙間那是想要闖入洞府去,可前頭就是結界,他就是想闖都沒有辦法,只能站在原地干著急。
已經轉身的林清聽著他的話忍不住皺起眉,他當然知道這人是誰,就是因為知道是誰才不打算出去。
可后頭的喊叫聲不斷傳來,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他站了片刻,這才取了把傘走了出去,單薄的衣裳間有寒氣涌了上來。
如今的天已過了寒露,連綿大雨下有那么些冷。
約莫走了片刻,他到了林易之跟前,美眸輕瞥看了幾人一眼。
也正是這一眼,幾個小少年只覺得背后有些涼,他們團縮著往后頭退了一步,總覺得這眼神同林家大哥的有那么些相似。
幾人的后退林清看在眼里,可卻并未在意而是看向了林易之,道:“林小公子又喚錯人了,還是說林小公子是來在下的洞府尋你那位四哥,不過府內并沒有,小公子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額。”林易之聽著這話愣了片刻,從林清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悅。
明明面上還帶著笑,可眼中的不悅卻是極深。
他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些,片刻后才收回了思緒,知曉是自己的稱呼又擾著了。
可誰讓林清同他四哥太像了,就連二哥都險些認錯更何況他了,一時間竟是真將他當作了四哥,有些順不了口。
但也知曉,自己若是再這么喊,林清怕不是不悅而是要惱了,他乖乖地行了禮更是改了口,“道兄。”
既然喊不了四哥,那喊道兄總該不會有錯才是。
林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果然還是年紀小,什么都藏不住。
不過他并未提及,而是順著這人方才的呼喚,道:“林小公子此番前來是為了何事?”
“四”林易之應著他的話便出了聲,可這四后頭的哥字還未出他便忙給止住,又道:“道兄,我想請你幫個忙,前兩日我接了個取妖丹的任務,但任務好似有些難,所以想道兄能幫我。”
他說著又想到了一事,道:“道兄若是想,報酬可以全給你,我們不要。”說著還將羊皮卷給遞了出去。
邊上的幾個少年也跟著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就想要林清幫忙。
他們這些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家中本就不缺資源靈石,要什么都有根本不在意天知閣給的報酬。
如今也不過就是才出門歷練,想要摸索些門道,更多的還是這任務沒弄清楚給胡亂接了。
簡單些也就算了,偏偏還有些難。
林清瞧著他們點頭疑惑地看向了遞來的羊皮卷,一時間也猜不透幾人想做什么。
他接過羊皮卷,打開瞧了瞧,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赤金蟒?”話落又看向了前頭的幾人。
羊皮卷上記錄了赤金蟒的習性住所,就連模樣也是畫的極其生動。
所以任務要取的妖丹,是赤金蟒的妖丹?
瞧了片刻,他看向了林易之,“你尋赤金蟒的妖丹?”
“恩。”林易之點了點頭,又道:“任務說要三階妖丹,我尋到了一條四階的,但不敢去。”
林清見林易之提到赤金蟒就白了臉,就連后頭幾個也同樣如此,可見幾人是已經見過那條四階的赤金蟒。
不過四階赤金蟒也就比尋常蟒蛇大了些,按說幾個人都是筑基期,對付四階的應該是綽綽有余才是,怎得還不敢去了。
看來,這個林易之沒有說實話。
他將羊皮卷又給丟了回去,道:“那就去尋條三階的。”
既然四階不敢那就尋三階的,若三階都不行那就去尋林家,何必來尋自己。
“道兄我找到了,和四階的一塊兒。”林易之見他將羊皮卷丟給自己,知曉這是不打算幫忙,無奈之下將自己瞧見的事給說了出來。
原來那一日他們按照羊皮卷搜尋時發現了條四階的赤金蟒,本想將其抓捕,可四階赤金蟒卻是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往林內逃去。
他們追了上去,結果又發現了幾條三階的,到了一處蛇窟后就不見了。
而先前那條四階赤金蟒也隨同一塊兒入了蛇窟,由于好奇,他們往蛇窟里邊兒瞧。
誰知這不瞧還好,一瞧可被嚇了一跳,蛇窟里頭是密密麻麻的赤金蟒,相互交纏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他們被里頭的景象給嚇著了,匆匆忙忙就逃了出來,哪里還記得要抓一條取妖丹。
現在更是不敢再回去,深怕再看到那副情景。
林清聽著林易之的話眉頭緊皺,一時間竟也想不通這些赤金蟒在做什么,蛇類大多都是獨自行動不像狼是群居。
既然是獨自,那怎么全聚集在一塊兒了。
“四道兄你認得我二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林易之見他低眸沉思小心翼翼地出了聲,眼底也都是祈求,又道:“我第一個雪域的任務給搞砸了,這是我第二個,我以為很簡單結果遇到這事,下回,下回我一定好好看任務,道兄好不好?”說著還雙手并合求著。
以往只要他這么可憐兮兮的祈求,幾位哥哥姐姐都會答應。
只是他忘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哥哥姐姐,自然也就不會慣著他。
林清沒有理會他的祈求,低著聲道:“那就去別處尋,若無事小公子請回吧。”下了逐客令。
赤金蟒又不是只有那么幾條,江南尋不到就去中原。
“可”林易之聽著這話猛地就垮下了臉,眼底也都是無措。
可見林清連半分要幫忙的跡象都沒有,肩頭一松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難道真的要去尋林家嗎?
待片刻后,他才跟隨幾個好友下了山。
“怎么辦,不然我去尋我哥哥?”賀云飛見林易之沒精打采的模樣出了聲。
邊上兩位好友聽聞忙點了點頭,儼然覺得他這法子不錯。
可林易之卻仍是高興不起來,他真的覺得林清一定會幫忙,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篤定,僅僅因為樣貌相似嗎?
但他不是自己的四哥,即使是四哥也肯定不會。
“唉——”他嘆了一聲氣。
賀云飛聽著也嘆了一聲氣,隨后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別擔心,一定能完成的。”
“恩。”林易之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那我們明日就去,四哥說的對,再去尋一條就是,實在不行我們偷偷進去,我那一日看赤金蟒一點兒也沒有要理會我們的模樣,說不定可以偷抓一條。”
他想到那一日的情景,赤金蟒仿佛是要做什么,確實沒有要理會他們的模樣。
至于邊上的幾人聽著明天就要去有些愣神,尤其是賀云飛。
“明日會不會太急了,我哥怕是趕不及。”他有些為難的出了聲。
林易之聽聞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尋家里幫忙了,好歹也是出來歷練的,總是讓家中幫忙多少不好。”說著又嘆了一聲氣。
他倒也想,可本就是離家出來歷練的,哪有才幾天就回家里的。
若是這樣,那都不用歷練,干脆留在家里便好。
其他幾人聽著也知曉他的意思,雖然有些無奈可卻也沒說什么,隨同一塊兒下山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林清卻是并未回去,反而是想著林易之的那番話。
赤金蟒都聚集在了一塊兒,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