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家中無一人
林清離開輕云洞府后就入了玲瓏山, 騰云駕霧,仿若仙人。
這會兒天色尚早,玲瓏山內寂靜不已, 只有清雨落在枝葉上的淅瀝聲, 輕輕淺淺。
他隨同云童入了畫意閣, 輕紗羅曼, 云絲清鈴。
遠遠看去能夠瞧見閣內還坐著一人, 黑衣墨發,有些熟悉。
有客?
他瞧著那兒低念了一聲,顯然是沒有想到這會兒巧奪天工竟是有客,自己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先生請稍后。”走在前頭的云童也在此時止住了步子, 他低行了一禮入了閣內。
正是他的入內, 里邊兒的談話聲隨之散去,直到好一會兒后才有話音傳來。
又過了一會兒, 云童才從里頭出來,作了個‘請’。
林清見狀低應了一聲,跟著入了閣內。
巧奪天工就坐在紗幔下,此時見他進來笑著點了點頭, 道:“請坐。”
“多謝仙子。”林清應著她的話行了一禮,隨后才低身坐在了案桌后, 余光瞥了一眼同樣坐在邊上的人。
一襲黑衣上嵌著金絲, 面容姣好,瞧著便是極其富貴之人。
只是如此富貴之人落在他眼里卻是愣了神,儼然是沒有想到竟是自己那個二哥林羽之。
林羽之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側眸看了過去, 也正是這一眼他愈發覺得眼前人像小四了。
若不是性子太過淡漠, 不似小四那般的倔強, 他想這個人定然就是林家的小四公子了。
實在是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道世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四目相對,兩人誰也沒有出聲,直到許久后才散去。
坐在紗幔下的巧奪天工多少瞧出了些,不過她并未多說,側眸看向了林清,道:“這兩日不見你來,吾還以為你這是不打算給吾帶來了。”
“自然不會。”林清聽著這話也知曉是何意,說的可不就是該給巧奪天工的泣珠嘛。
當初定下約定便是要給巧奪天工分成,不過因著近期并未前去出售,所以巧奪天工這兒自然也就跟著停了。
還以為是遇上事才急著要珠子,原來并不是。
他笑了笑倒也不覺得有什么,利益相關,既然自己做出了承諾該給的自然也是要給。
不過這會兒有外人在,不好多說只點頭輕應了一聲,他才道:“擾著仙子了,這兩日染了寒身子不大利索,這才沒能將仙子想要的東西送來,還望仙子莫怪罪。”
“染了寒?”巧奪天工聽聞此話竟也有些擔憂,眉間微擰又道:“好好的怎得就染了寒,既然如此你也該好好歇息,吾的事不急,遞了信來便好。”話音中的擔憂愈發深,就連眸色中也都是憂色,當真一副極其擔心他的模樣。
可到底是擔心還是做戲,怕也就只有他們二人知曉了。
林清自然是清楚她的那些想法,只笑了笑并未多說什么。
至于坐在邊上的林羽之卻是不知兩人的心思,見林清同巧奪天工如此交談便知兩人相識,且關系不錯。
原以為就是個尋常散修,不過就是同他那個四弟生的有些像。
若是放在尋常時候他定然不會去理回,林家是世家,自然是不會將一個散修放在眼里。
只是他這會兒在巧奪天工跟前,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
于是他看向了坐在身側的林清,眼含憂色,道:“道友病了,可還好?”話里行間也都是對他的擔心。
而這抹擔心落在林清耳中卻是有些不可思議,眉宇微微一挑,好半天沒有出聲。
這巧奪天工佯裝著擔憂他也是知曉原因,自己這位二哥竟然也演。
他在林家住了十六年,多少也有些了解,自己這位二哥對他最多的便是冷眼相看,擔憂可從未有過。
沒想到今日竟然也能聽到他的擔心,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但不管到底是該哭還該笑,至少這會兒是說不得什么,他輕搖了搖頭,道:“無事,已經尋過醫者,到是讓你們擔心了。”
可不就是擔心了嘛,林家二公子都擔心他,真怕這人知曉自己是誰時,憶起現在的一幕會想要殺了自己。
不過他倒也有些好奇,好奇這人知曉自己就是小四時會是個什么模樣,臉定然很黑。
想著這兒,他下意識在心中低笑了一番,可面上卻是半分神色都未變。
“那便好。”巧奪天工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依著這番話稍稍松了一口氣,可后頭也不知是想著什么,又道:“吾這兒新煉了些靈丹,你回去時也一并帶去吧,可莫要讓這小病給擾著了。”說著輕擺了擺手。
才送了茶水前來的云童瞧見了,知曉是何意,輕應著退出畫意閣轉而去取靈丹。
林清見狀笑著應了一聲,既然有人要送,不拿豈不是拂了她的面子。
再者巧奪天工送來的東西,品階定然不會差。
又等了片刻,云童才取了靈丹來。
小小的玉瓶子內盛了些許丹藥,瞧著模樣便是極好。
他道了謝后才將其收了起來。
巧奪天工輕應著點了點頭,又道:“這會兒也才晨起,你來的匆忙可用了膳?我讓云童去備,你留著一塊兒用吧。”
“仙子安排便好。”林清聽著點頭應了。
兩人又說起了別的事,一時間到忘了閣內還有另一人。
很顯然,林羽之也注意到了。
見兩人交談起來連理會自己的模樣都沒有,先前同巧奪天工提起的事,這會兒也不提了。
不知巧奪天工到底是個什么想法,以至于他有那么些不悅,眉間緊擰半天未松開。
又聽了一會兒,他才出了聲,“仙子,方才提到的事,不知仙子是否同意?”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但巧奪天工又豈有不知。
自然也是明白他話中何意,就是這么被打斷了話語多少也有些不悅。
她側眸瞥了一眼,隨后才端起桌面的茶盞,輕抿了一口道:“二公子想要的泣珠,吾這兒沒有,你若實在想要不然就去尋修繕先生,興許能得些來。”
林羽之一聽這話哪里還不知她的意思,想要泣珠就去尋修繕先生,她手上沒有。
若是能尋到修繕先生,他今日也不會尋上玲瓏山來。
早在先前他就已經去查過這位修繕先生,可無論如何查都查不到,就好似整個神州并無此人一般。
但那一日親眼所見,且同巧奪天工有交易,此人定然是存在的。
而能尋到修繕先生的,怕也就只有巧奪天工了。
意識到這兒,他眉間皺的愈發厲害,片刻后才道:“修繕先生行蹤不定,在下實在尋不得,仙子你看可否喚先生前來?”
“連二公子都難尋得,那吾更是尋不得了。”巧奪天工順著他的話出了聲,薄唇輕抿搖了搖頭,又道:“吾也只見過先生兩回,至于他的行蹤住所半分也不知,看來是幫不上二公子忙了。”說著還低嘆了一聲氣。
林羽之聽聞眸色都不由得暗沉了些許,落在身前的雙手緊握成拳,壓抑著心中的不悅。
他知道巧奪天工定然是知曉修繕先生的住所,甚至知道那些珠子是從何處來的。
現在不肯說,怕也是為了護著修繕先生。
心中壓著一口氣,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這也使得他一直盯著巧奪天工,直到片刻后才出了聲,“既然如此,仙子可知先生何時才會前來玲瓏山,在下也好有個準備。”
“不知。”巧奪天工再次搖了頭,話里行間皆是不知情況。
兩人的對話,坐在邊上的林清那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知怎得竟是有些想笑。
還以為自己這位二哥來玲瓏山是為了別的什么事,誰曾想竟是來尋自己的,而且又是想要泣珠。
這人是同那些珠子對上了嗎?怎得要如此多。
看來此行不是巧奪天工催著自己要泣珠,是自己這位二哥想要啊。
他忍不住在心中低笑了一番,片刻后才捻著茶盞輕抿了抿,好一會兒才瞥了一眼林羽之。
見林羽之面色暗沉,儼然是被巧奪天工堵回去的話給氣著了。
看來這泣珠對他很重要,是要鑄劍嗎?
若只是制作飾品,幾顆泣珠即可。
可若是鑄劍那這要的珠子便多了,可能是十幾顆,當然也可能是幾十顆甚至百顆。
他沒有出聲,只安靜地瞧著他們,直到林羽之負氣離開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畫意閣內也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誰也沒有出聲,寂靜不已。
直到林羽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畫意閣外,巧奪天工才出了聲,“林二公子的意思,先生應該也明白了吧。”
“恩。”林清點了點頭,美眸微抬看向了紗幔下的人,又道:“不過我手上也沒有珠子,二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巧奪天工聽聞低笑了笑,取了桌上的流蘇糖放入了口中。
甜膩的香味兒隨之而來,待咀嚼著咽下去后,她才道:“林二公子準備鑄劍,所有的東西都齊全了現在也只缺泣珠,先生手上當真沒有?”
“仙子說笑了,鑄劍所需怕是不止一二顆顆,在下就是仙人降世怕也是難能尋來如此多。”林清笑著搖了搖頭,這東西又不是大街上隨處可撿的武器碎片,那興許能給他撿個千百枚來。
可這東西是鮫人落淚所化,本就極少,更別提一次還是要幾十顆。
“先生說的是。”巧奪天工知曉他手上有珠子,數量不多但定然是有的,就是不想拿出來罷了。
雖說她與林家也沒什么交情,但林羽之先前交代了話,到是可以幫著說一番,至于成不成也只能看林清了。
她再次看向了林清,道:“林二公子說愿以高價收取,這樣先生也不愿嗎?”
“高價?”林清一聽這話嘴角都不由得微仰了起來,他以為經過上回那件事,林羽之起碼不敢再用高價兩字了。
可是并沒有,反而還說到了巧奪天工面前。
林家還真是家大業大,這幾十萬枚靈石真是一點兒也不放在眼里吶。
想著這兒,他眉宇微微一挑,詢問著道:“比兩萬一顆還高?”
巧奪天工儼然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到是有些沒跟上他的思緒。
但片刻后她就想起林清先前在天工閣做下的事,也是同林羽之要價兩萬一顆泣珠。
兩萬一顆已然是高價,這比兩萬還高可真是天價了。
這一瞬間她是愈發覺得這兩人有恩怨,而且恩怨還不小。
滿是疑惑之下,她出了聲,“先生同林二公子有恩怨?”話音輕柔,宛若音曲。
“自然是沒有,仙子怎得如此問。”林清聽著她的詢問抬眸看了過去,漂亮的鳳眸中也都是不解,不解她為何如此問。
這林羽之不管怎么說也算是他的二哥,恩怨自然是說不上的。
“哦。”巧奪天工哪里信他的話,就如同先前幾回詢問一般,根本就不信。
但是她也沒有多問什么,只出聲提醒了一番,“若沒有恩怨定然是好的,不管怎么說也都是林家的人,先生不過自在一人,還是莫要同他們有牽扯才好,至于泣珠一事還是看先生定奪吧。”
林家在神州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世家,在江南更是處于前者。
若是讓他們盯上了,就是不死也得被剝掉一層皮。
“多謝仙子提醒。”林清聽出了她的提醒,低應著道了一番謝,又道:“泣珠之事,若林二公子愿意如此高價,在下到是可以再尋個幾顆出來,若不想那就算了,總歸來說也不過幾顆罷了。”
巧奪天工聽聞眉宇微微一擰,道:“當真要如此?”
“林家出的起。”林清笑著出了聲。
也正是如此,巧奪天工知曉這是沒得商量了,原是還想說兩句,但多少也知道林清同林羽之不合。
要怪就只能怪林羽之做了什么惹到了林清。
她沒再說什么,輕抿著唇靜了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林清才告辭離開。
只是在轉身的剎那,方才還染笑的美眸卻是在瞬間化為了暗色,眉宇緊皺許久不曾松開。
結界松動了。
從方才開始他就注意到輕云洞府的結界松動了,想來是有什么人闖了進去。
只是這結界他用了些法子鎮壓,按說不可能會被解開才是。
一想到有人闖了進去,甚至瞧見了池子中的白之如。
這猛然憶起白之如,他出內閣的步子都快了幾分,乘風便要離去。
可也才出畫意閣院外,他就注意到有什么人站在院門邊上,下意識回眸看去竟是先前離去的林羽之。
回眸行了禮,他道:“原來是林二公子。”
“道友。”林羽之見他行禮也跟著回了禮,又道:“同仙子說完了?”說著還回眸瞧了瞧院里邊兒的畫意閣。
林清見狀輕點了點頭,道:“到是公子,怎得留在這兒,可是還有事尋仙子?”
“我在等你。”林羽之笑著出了聲。
“哦?”林清聽聞低應了一聲,顯然是沒有想到他竟是在等自己,是有什么事要尋自己嗎?
他沒有出聲,只站在原地等著他回話。
林羽之見狀緩步走了過去,只是在即將靠近時卻又止下了步子。
也不知是在瞧什么,盯著林清好一會兒。
這也惹得林清很是不解,稍稍往后退了半步,疑惑地道:“二公子?”
“抱歉。”林羽之也知曉自己這是失禮了,笑著道了一番歉,這才道:“在下是覺得道友同在下一位好友有些相像,不知道友家中可有兄弟?”
好友?
林清聽著他的話儼然是不解其中何意,眉間微擰直到片刻后才回過了神。
不是什么好友,怕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吧。
他沒有應答而是露出了些許疑惑,道:“是嗎?不過在下只有自己一人,家里邊兒的人早早都死了,興許真的只是同二公子口中說的人相像吧。”說著還輕搖了搖頭,竟是有那么些落寞。
“抱歉。”林羽之原還想套一番話,可聽著他說人都死了時也知曉自己胡言了,低眸道了一聲歉。
同時也確定了此人應該不是小四,若當真是小四,即使對林家有怨也不至于不認自己。
林清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著他低聲道歉低笑了笑。
但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逝去的家人,他的這抹笑瞧著有那么些苦澀,片刻后又道:“無事,已經過去許久,二公子不必在意。”說著還輕嘆了一聲氣。
也正是如此,林羽之那是愈發的愧疚,可卻也沒再出聲了。
四周也隨之陷入了寂靜,又待了片刻,才各自散去。
林清乘風回了輕云山,方才被林羽之這么一拖,他是愈發的擔心池子里邊兒的白之如。
大雨滂沱,輕云山內云霧縹緲,宛若仙境。
宋一倫看著眼前被大雨浸染的洞府輕皺起了眉,片刻后才伸手撫了上去。
也不知是他還未清醒還是當真沒了結界,手這么撫上去后并沒有同方才那樣的觸碰到結界,竟是撲了個空。
好在他再怎么糊涂,可這么撲了空時還是站穩了,不然怕是要直接撲在地上了。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明明方才還將他完全攔在外頭,怎得這會兒竟沒了。
于是他又伸手撫了撫,直到確定結界當真是沒了,他才走了進去。
因著大雨,洞府前顯得格外寂靜,還有陣陣寒意席卷而來。
“林清?”他看著里頭的洞府下意識喚了一聲,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沒有人,洞府內靜的出奇,半分聲音都未傳來。
先前他以為林清同那個狗男人躲在洞府里邊兒做那些事,所以才對他的喊叫不加理會。
可現在一看,他才發現并沒有,當真好似人不在。
只是他又有些不信,空氣中還殘留著林清的氣息,定然是在的,不然這結界又作何解釋。
興許就是同那個狗男人躲起來了,躲起來看他的笑話。
一想到這兒,他本就染著血絲的瞳孔愈發的厲害,通紅一片,怒氣更是涌上心痛。
提著劍,他就往洞府內行去。
他得不到,誰也別想。
一想到林清這會兒就在別人的身、下,他連腳下的步子都愈發的厲害。
嘩啦——
正當他快要入洞府時,一陣水聲隨即而來,竟是拂散了清雨的淅瀝聲,格外清晰。
也正是如此,將他的動作全數止下,恍惚之下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就見不遠處種著株半疏海棠,海棠花已經開始凋零,有果子爭相涌了出來。
半疏海棠下是一處蓮花池,清澈的水面種滿了蓮花,遠遠看去還能瞧見一抹紅染在水面。
那抹紅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哪里認不出那是林清的衣裳。
原來不是在洞府,而是在蓮花池,興許兩人就在水中纏綿。
“賤人!”他厲喝著出了聲,下一刻才提著劍朝著蓮花池快步行去。
可他到了池子邊卻發現同樣是寂靜不已,只有那一襲紅衣飄在水面,其他的便什么都沒有了。
只是他方才分明就聽到此處有動靜,所以人定然在這兒,就是躲起來了。
意識到這兒,他看向了四周,厲喝著道:“出來!林清我知道你在這兒,出來!”話音里邊兒染滿了怒意,令人駭然。
隨著他的厲喝聲,蓮池邊仍是寂靜不已,靜的他甚至能夠聽到海棠花落入水中傳來的清淺聲。
嘩啦——
也在這時,清水拂過的聲音再次傳來。
他抬頭看去,可卻什么都未瞧見,只看到不遠處蓮葉在水面緩緩飄動,同時還有陣陣漣漪傳來。
瞧著那兒,他知道人定然就躲在里頭,怒目而視,道:“賤人我知道你躲在里邊兒,你以為躲起來了我就不知道了嗎?一個散修就應該和其他人一樣乖乖躺在我的身、下,那副模樣裝給誰看!”
不過就是一個散修,一個連仙門連資源都沒有的散修,憑什么推拒自己。
他的這番話落下后,池中仍是同方才一樣,寂靜不已。
這也使得他很快就沒了耐心,手中劍猛然一拂,就見水面激起了一片漣漪,劍光四散頃刻間拂散了池中蓮花。
蓮葉被劍氣掃中化為了碎屑,緩緩落于池中。
“出來!”他怒喝著出了聲,下一刻竟是直接入了水,可手中劍卻還在不斷地揮舞,仿佛要將這蓮花池揮去般。
雨幕下,陣陣劍光泛著陰狠的冷意。
不過幾步,池水很快沒過了他的胸口,冰冷刺骨。
可他就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反而是繼續朝著前頭的蓮葉行去,“出來!出來!”
池邊上不斷地傳來他的怒喝聲,許久不散。
也不知過了多久,池中仍是沒有一絲動靜,寂靜的有些可怕。
正是如此,他猛然察覺到了異樣,被怒意充斥的思緒也在此時醒轉了過來,四下看著。
太安靜了。
沒了怒喝聲后他才發現四周真是靜的出奇,除了雨聲外便是連一絲其他的聲音都沒有,方才還在耳邊的雀鳥聲此時也不見了。
而出現這種情況時往往有什么極其危險的東西出現,并且非常的危險。
嘩——
水聲再次傳來,這次更是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腳邊快速拂過,速度極快。
“誰!誰在那兒!”他下意識低下了頭,看著水面試圖從里邊兒瞧出些什么來。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2 章 闖入洞府的人
只是他什么都未瞧見, 池水清澈的甚至能夠看清池底的石塊,可卻并沒有方才一閃而過的東西。
那是什么?
他下意識在心中詢問著,片刻后才伸手將水面漂浮的花瓣拂開, 想要看的再仔細些。
也在這時, 清水被撥動的聲音再次傳來, 夾雜著清雨聲, 格外的清晰。
有什么東西自他的身后緩緩靠近, 輕紗鮫綃,月白皓雪,絕美不已。
宋一倫自然是注意到了,下一刻猛然回過了身, 手中的利劍更是快速襲去。
“是誰!”
在他的一聲厲喝下, 池面寂靜不已,什么都沒有。
這讓他有些恍惚, 方才分明察覺到了有什么東西靠近,可為何沒有。
他快速看向了四周,看著寂靜的蓮池,緊擰著眉怒喝出聲, “到底是誰!誰躲在那兒!”邊說邊四下瞧著。
可什么都未瞧見,反倒是水中又有什么東西快速拂過他的身子, 不過是一會兒就又消失了。
“水里有東西!”
這回他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水中有東西,不是林清但一定是林清養在這兒的。
不知道水里的到底是什么,他下意識回身打算回岸上去。
在不清楚是什么東西的情況下,他定然不會讓自己置身于一個如此危險的地方。
依著方才察覺到的異樣, 那東西定然極其熟悉水性, 不然不可能這么久都未露頭, 更甚至速度極快。
是蛇嗎?
他第一反應是林清在池子里邊兒養了一條蛇,看狀況那蛇定然極其厲害。
只是他這一轉身卻見前頭竟是立著一道身影,青絲挽著發冠,顆顆碎珠繞著銀絲落于水中,漂亮的鳳眸里邊兒還染著淺淺的薄霧,瞧著便令人心動。
那一襲月白鮫綃隨意的散落在邊上,白皙纖細的身形映入眼簾,襯得他整個人宛若仙人般陰柔俊美。
“你”宋一倫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一時間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從未見過如此謫仙之人,那雙眼仿若落水海棠般,楚楚動人。
也正是如此,他忘了此處極其危險,只沉浸在白之如絕美的容顏下。
所以,方才鬧出動靜的是這人嗎?
他下意識伸出了手,瞧著白之如俊美的面容,緩緩撫了上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動靜驚著了,白之如往后退了些,雙手緊攥著衣裳,看著他的目光也愈發的嬌柔,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般。
如此惹人心動的一幕,宋一倫不過只是看著就卸下了所有的心房,這個人實在是太漂亮了。
他稍稍止下了動作,瞧著他因為害怕而蜷縮著,低低地道:“別怕,我不會傷你,你是誰?”話音輕柔不已。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輕搖了搖頭,片刻后又往后頭縮了些,白皙的肩頭染著清水晶瑩剔透,整個人也愈發的嬌媚。
魚身隨著他的動作緩緩飄動著,在這清澈的池水下顯得格外清晰。
宋一倫聽著耳邊的水聲低下了頭,一眼就瞧見了那條掩蓋在月白鮫綃下的魚身,眼底帶上了一抹震驚。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抬起了頭,見白之如仍是同方才那般害怕,驚喜地道:“你是鮫人!”
鮫人,人首魚身,俊美之姿。
難怪此人生的如此漂亮,漂亮的就好似九天落下的仙人,原來竟是鮫人!
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見到活著的鮫人。
林清在這兒養了條鮫人!
猛然間他憶起此處是輕云洞府,是林清的住所。
他下意識看向了不遠處的洞府,見那兒寂靜不已,可見林清應該是不在。
先前以為是林清故意躲著他,可他都在此處許久,甚至連這條鮫人都瞧見了。
鮫人在神州如此稀有,即使林清再不想理會他定然也不會放著鮫人不管,所以林清定然不在洞府。
不知是想著什么,他眼底的欣喜漸漸散去再次涌現的卻是貪婪。
若是能將這條鮫人送去無上門,師尊掌門定然會對他刮目相看,興許還會將長老之位給他。
一想到他能成為無上門的長老,他眼底的貪婪也是愈發的厲害。
但也不過片刻他卻又打消了這念頭,鮫人送去無上門那也是便宜了無上門,不過就是個長老之位,有了這鮫人天下財富自然也都是他的,為何要去討好師門。
對,為何要討好他們!
一想到無上門那些老東西,他便不由得冷哼了一聲,眼底也都是不屑。
待片刻后他才再次看向了白之如,見白之如乖乖地待在原位,強壓著心底的貪婪,笑著道:“你叫什么,可有名字?”邊說邊靠近了些,手中的單劍拂過池水,帶起了一片漣漪。
許是這單劍太過鋒利,白之如見了害怕的又往后退了些,眼底也都是對單劍的驚恐,蜷縮著不敢動彈。
宋一倫自然也瞧出來了,他收起了單劍,笑著道:“別怕,我收起來了。”說著又靠近了些。
只是,白之如仍是有些害怕,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瞧著他。
許是被嚇得不清,眼中更是有紅暈涌了上來,委屈的厲害。
“別怕別怕,我已經收起來了。”宋一倫見他委屈的仿佛快要落淚,低聲哄著,又道:“我是林清的好友,我不會傷你,別怕。”話音愈發的輕柔。
可誰也不知,他落在背后的手上卻出現了一條金絲捆仙索,掩在衣袖下。
“別怕。”他低哄著再次出了聲,面上也都是柔情,哪里還有先前那般盛怒的模樣。
許是當真被哄著了,白之如這才稍稍不再那么害怕,瞧著他伸過來的手也跟著探出了手。
白皙如玉的藕臂上連一絲瑕疵都沒有,潔白的仿佛白雪,令人驚艷。
也正是如此,宋一倫被這一幕驚艷到了,真的太美了。
那雙手更是仿佛玉石般,纖細柔軟,落在他的掌心還帶著淺淺的涼意。
如此之下,他倒是有些不舍得用捆仙索了,如此漂亮的身子若是用捆仙索定然會被勒出許多傷痕,哪里還有現在這般宛若玉石的模樣。
可這心思也才出他卻注意到手腕上傳來一道鉆心的痛,猛然回神看去,就見那雙白皙如玉的手此時卻化為了極其鋒利的利爪,生生撕下了他的一塊肉。
鮮血也隨之快速溢了出來,落在池中宛若盛開的血梅,驚艷無比。
“你!”他快速收回了手,看著被撕下一塊肉的手腕震驚不已,鉆心般的痛更是不斷地涌上來,痛得他渾身一顫。
可這抹痛還未完全壓下,方才還楚楚可憐的白之如此時卻是露出了猙獰的獠牙,猛然朝著他快速撲去。
這也使得宋一倫連人都未瞧見,整個兒就被撲著沉入水中,清澈的水流帶著鮮紅的血水快速涌來,觸目驚心。
他看著眼前染著鮮血的青絲,下意識就要動手。
原是想趁著鮫人放松警惕時將其抓走,可現在竟是動手傷了他,自然是不會留著,眼底染上了戾氣。
可這抹戾氣也才出卻又快速散去,一抹震驚溢了出來,他才發現身子竟是無法動彈。
怎么回事!
他試圖去沖破身體的僵硬,可卻毫無用處,不過是一會兒就被拖到了水底。
白之如俊美的面容在水下愈發的絕美,可那雙猙獰的利爪卻是恐怖至極,猛然間刺入了他的心口。
“額——”
只聽著一聲低喃,鮮血很快就染紅了池子。
一顆還在跳動的心映入眼簾,在血水的浸染下很快就沒了動靜。
宋一倫看著白之如手中的心,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以至于眼底的震驚愈發的深邃。
如何都不敢相信,方才還一副楚楚可憐惹人疼惜的鮫人,現在竟是會直接將他的心給挖出來。
而他卻是連一絲反抗都不行,渾身僵硬,甚至連話都說不了。
白之如瞧著手中的那顆心,就好似要在上頭瞧出花來一般,直到片刻后才稍稍用了些力道。
也正是如此,那顆心在他的指尖下猛然被捏碎,肉屑鮮血染滿了他的手。
如此猙獰恐怖的一幕,可落在他的眼里卻是半分感覺都沒有,好一會兒后才稍稍揮了揮手,任由清水將手上的碎末全數拂去。
直到手上不再有那些肉屑,他才低眸看向了一臉震驚可卻已經沒了聲息的人,眼底的暗色隨之溢了出來。
好一會兒后,他才拖著尸體去了云海瀑布。
瞧著底下翻涌的瀑布,他又看了看手里頭的人,目光瞥見了背在背上的劍。
不知是想著什么,他將劍取了出來,瞧了片刻才將尸體丟入了瀑布內。
翻騰的云海瀑布不過是片刻就將尸體帶走,沖入了底下的河流,消失不見了。
待做完一切后,他才沉入了水底。
林清自玲瓏山回來已是片刻后,入山剎那他就發現設立在輕云洞府的結界被沖散了,有人闖入了里邊兒。
他看著洞府的目光也帶上了警惕,隨后才去了洞府內。
洞府內寂靜不已,一切都是原狀,同他離去時一模一樣并未有動過的痕跡。
很顯然,闖入者并未來洞府,既然如此定然在別處。
蓮池!
意識到這,他快速離開了洞府,去了池子邊。
果然,才到池邊他就看到了滿池的狼藉,蓮葉被斬成了碎屑,可見劍氣有多凌厲。
可池子里邊兒卻是寂靜的厲害,若不是池中還飄著破碎的蓮葉,怕是根本不知道此處發生了什么。
他快速到了邊上,看著眼前清澈的池水,輕喚出聲,“白之如?”話落又看向了四周,尋著。
被發現了嗎?
想著這個可能,他看著池面的目光也不由得暗沉了下來,眉宇緊皺許久不曾松開。
空氣中還殘留著闖入者的氣息,只是這抹氣息也只到了池邊就散了,想來人應該還在才是。
他警惕地看向了四周,指尖輕輕一動,便見一張顯形符映入眼簾。
下一刻快速丟出,顯形符入空化為一道青光,猛然間驅散了落入池中的清雨,同時顯現了池中光景,躲藏之人更是無處藏匿。
只是蓮池周圍仍是寂靜不已,原本該顯形的藏匿之人并未出現,寂靜的好似根本未發生事情一般。
沒有?
他低喃了一聲,緊皺的眉頭愈發的厲害,好一會兒后才起身尋著飄散的氣息追去。
氣息還未飄散,可見人應該是躲在洞府周圍。
只是顯形符下人卻不在,應該是逃走了,但氣息還未完全散去,人是才走的。
抓著條鮫人,應該是逃不遠。
嘩啦——
正當他尋著氣息追去時,耳邊卻傳來了淺淺的水聲,快速回眸看去。
就見白之如從水中游了過來,月白鮫綃散落池面,好一會兒才到了他的跟前,漂亮的鳳眸中還帶著一抹笑意。
“阿清。”他乖乖地喚了一聲,眼底的笑意也愈發的深了。
林清見狀微微一愣,眼底的寒意也隨之散去化為了疑惑,隨后才道:“你沒事?”話落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誰也不知在玲瓏山察覺到有人沖破結界時他有多慌,怕這條魚會被人給發現,會被人抓走。
此時見他在水中喚著自己,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終于是落了下來,松了一口氣。
他伸手撫上了白之如的面龐,低聲道:“方才是不是有人來過,人呢?”
“恩?”白之如儼然是沒有聽懂他的話,微側著頭,眼中也都是迷茫。
這也惹得林清有那么些無奈,但也知曉白之如一直被自己養在池子中,許多事就如同小孩兒般什么都不知道。
怕是那人進來了,他還像個傻子一般同人家笑,說不定還給人家送珠子。
不過現在沒有被抓走,興許是這人正巧在水中睡覺,亦或者被那些劍氣嚇著躲在水底,這才沒有被發現吧。
想著這兒,他輕撫的動作愈發的輕柔,低聲道:“可有被嚇著?”
隨著他的話落,許是想到了先前發生的事,白之如眼中帶上了些許紅潤,一抹恐懼溢了出來。
他有些害怕的起了身,伸手摟上了林清的頸項,嬌柔的倚在他的懷中,滿是委屈地出了聲,“阿清,你怎么現在才回來。”說著眼底的紅暈也愈發的深,片刻后更有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落了下去,惹人憐惜。
林清聽著這話也知曉定然是被嚇到了,伸手撫上了他的后背,輕輕安撫著,“我會將結界加固,別怕。”話音輕柔不已,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的清冷。
這會兒他到是有些后悔了,夜半時發現聚靈陣有消散的跡象時,竟是沒有去查探結界。
若是今日白之如沒有躲起來,怕是這會兒已經被人抓走了,到時會發生什么難以想象。
看來,得多設立一層結界。
想著這兒,他的眼中帶上了些許愧疚。
白之如蜷縮著依偎在他的懷中,好一會兒后才乖乖地點了點頭。
也正是如此,林清下意識低笑了一聲,知曉應該是哄回來了。
原來哄人是這樣的啊。
他以前從未哄過人,更沒有如此輕聲細語的同別人說過話。
這也使得他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邃,許久不曾散去。
直到余光瞥見白之如手臂上那一道劍痕時,笑意才隨之散去,涌來的便是疼意。
想來是才傷出來的,還有血水溢出來,觸目驚心。
他看著眼前的傷痕眸色都不由得沉了下來,片刻后才伸手撫了上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力道重了,白之如下意識蜷縮了起來,雙手摟著又往他的懷中倚,就好似要整個兒藏在里邊一般。
“疼了?”林清見狀止下了動作,抬眸看向了懷中的人,見他乖乖地點了點頭眼底有暗色愈發深邃。
都躲起來了,可還是被傷到了,那時應該很害怕吧。
一想到白之如一個人躲在水底,那種孤立無援,被人遺棄的害怕模樣,他只覺得心尖有一抹疼意涌了上來,許久不曾散去。
直到片刻后,他才將人從水中抱了出來。
清澈的池水伴隨著他的動作快速落了下去,全數落在了池中,還有些許濺在了池邊上。
魚身上的清水則染在了他的衣裳上,紅衣不過是片刻便被染濕,朵朵海棠在清水下仿若盛開般,栩栩如生。
他并未去理會這些,抱著人回了輕云洞府。
洞府內寒意極重,陣陣奇香飄散,香氣宜人。
抱著人回了床榻上,又撕了張水符后,他才起身去取素生膏。
“阿清。”
可他也才起身就聽到耳邊傳來了白之如染著顫意的輕喚聲,就連衣擺也被扯住了。
他回眸看去,見白之如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眼眸中的紅暈愈發的深,里頭還帶著揮之不去的驚恐,當真是被嚇得不清。
“怎么了?”他說著撫上了白之如的眼眸,將那即將落下來的清淚給抹去了,又道:“我去取素生膏,你在這兒等我,好嗎?”說著又撫上了他的面龐,動作顯得格外輕柔。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攥著衣裳的手稍稍松了些,好一會兒后才乖乖地點了點頭。
林清見了沒在說什么,回身去了柜子前頭,取了素生膏才又回了床邊上。
也才坐下,白之如就爬著往他的懷中擠,蜷縮著完全依偎在了他的懷中。
這也惹得林清下意識低笑了一聲,到也沒說什么而是看向了受了傷的手臂。
白皙如玉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皮肉翻涌,觸目驚心。
他沒有再同方才那般用力,動作放輕了些,這才取了素生膏抹了上去。
素生膏帶著涼意,才剛抹上去就注意到指尖下的身子猛然一顫,蜷縮著又往他的懷中躲。
他抬眸看去,見白之如窩在自己的頸窩處那是連看都不敢看,低聲道:“一會兒就好了。”
“恩。”白之如乖乖地點了點頭,可卻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就這么一直窩在他的頸窩處。
林清倒也沒有推拒,知曉他疼也就由著他了。
待抹了素生膏后他才又去脫白之如的衣裳,看蓮池里邊兒的狼藉,能想象的到那些劍氣的厲害。
手臂上都被傷到了,也難保其他地方沒有。
但好在除了手臂上的傷外其他地方并沒有什么傷,這才扯了被褥往他身上蓋了些。
手臂上的傷瞧著便有些厲害,這么穿衣裳難保不會碰著,反正也不出門這么赤著膀子也無所謂。
就是如今的天仍是有些涼,不穿衣裳還是得蓋被子。
待做完一切后,他才起身準備去放素生膏。
不過白之如抱著他不肯放,也只能將東西擺在了邊上,摟著人又往自己的懷中坐了些。
手臂上的傷因著素生膏的涂抹,不再如方才那般的猙獰,但仍然是通紅一片,惹人心疼。
細瞧了瞧,確定不會再流血他又用紗布包扎,隨后才抬起了頭。
見白之如瞧著自己,漂亮的眼眸里頭染著晶瑩剔透的清淚,笑著伸手撫了撫,道:“可記得來人生的什么模樣?”
那人能入洞府想必也是對洞府有念想,雖然不知道在入了結界后為什么沒有占據,但也知道此次沒有占據下回自己離開此人定然還是會來。
若是能知曉來人是誰,多少能防著。
只是他沒能得來白之如的話,只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一副不知道的模樣。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皺起了眉,片刻后又道:“沒瞧見嗎?”
白之如聽著又搖了搖頭,美眸輕輕一顫,低喃著道:“那個人好兇。”說著蜷縮著又往林清的懷中倚,就好似是在害怕那人會再來一般。
“兇?”林清聽聞疑惑的應了一聲,一時間竟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也是這時,他憶起來池中的蓮葉被劍氣毀了,那人是看上了自己這洞府,按說不該會動手去毀才是。
既然不會動手,那為何蓮葉都被毀了。
想著這兒,他緊皺的眉頭愈發厲害,片刻后才再次看向了白之如,道:“那人生的什么模樣?”
“很高,穿白衣服,一直喊阿清,要阿清你出去。”白之如回憶著先前的事,將自己聽到的看到的都說了出來,格外的乖巧。
只是這么一些話說的太過普通,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符合,除了那句阿清。
林清思慮了一會兒,待片刻后才抬起了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暗色漸漸溢了出來。
“是宋一倫嗎?”他低低地出了聲。
*
作者有話要說:
宋一倫怒送第一滴血。
第 43 章 尾鰭不能碰
穿白衣的人有許多, 身形高大的自然也不在少數。
可知曉他名字并且還尋來輕云山的,卻是少之又少。
百年來他連個相交的好友都不曾有,自然也是無人來尋過自己, 更別提還喊著要自己出去了。
而唯一到過輕云山的也就只有宋一倫等人, 并且同他有恩怨的也只有他們幾人。
宋一倫正巧穿白衣, 依著此人先前的一番作為, 會破結界闖洞府也是可能。
看來, 白之如口中之人應該就是宋一倫了。
昨日在云閣時他便警告呂利安讓他看著宋一倫,若再這么愚蠢的撞上來,定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
很顯然,他們并未將這些話聽進去, 反而還任由此人破了自己的結界強行入了輕云洞府, 并且還毀了自己的蓮花池。
意識到這,他眼底的暗色愈發的深邃, 很是不悅。
“阿清?”白之如見他神色有變,低聲輕喚著。
林清聽著了稍稍回過了神,側眸見他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看著自己,里邊兒的驚恐已然散去此時也只余下了些許迷糊。
瞧著這兒, 他下意識伸手撫了上去,感受著指尖下的涼意, 道:“那他人呢?”
方才用了顯形符, 并未在蓮花池邊尋到人,可見人已經離開了。
只是宋一倫并未尋到自己,更沒有瞧見白之如。
就這么鬧了一番離開了嗎?
他多少也有些疑惑,也只能去問白之如。
可卻只看到白之如搖了搖頭, 面上再次帶上了一抹驚恐, 下一刻蜷縮著往他的懷中倚。
許是真的在害怕, 身子輕顫著,漂亮的魚身更是一同縮在了他那一襲松散的月白鮫綃內,只有尾鰭還露在外頭。
他又搖了搖頭,片刻后才因為害怕而落下了顆顆清淚,珠子順著林清的衣裳就往床榻上掉。
“阿清”他低聲喚著,嗓音中還染著一抹哭腔,又道:“他好兇,我不敢出去,阿清我好怕,他會不會再來。”說著哭音愈發的厲害,里頭還帶著一抹委屈。
低低地哭聲在洞府內緩緩而散,清晰不已。
林清見狀知曉再問下去怕也是問不出什么來,也就沒再詢問,而是輕撫了撫他的背脊,低聲哄著。
也正是如此,哭聲稍稍消散了些,可抽泣聲卻還在傳來。
漂亮的眼眸里頭染滿了薄霧,眼尾處更是泛著驚艷的紅暈,瞧的人心尖微顫,楚楚可憐。
林清也不是第一回瞧見這人哭了,就是哭的如此梨花帶雨的模樣倒還是第一回,下意識低笑了一番。
而他的淺笑竟也惹得白之如一時忘了自己還在哭,美眸微微一顫也跟著笑了笑,嬌柔的好似是在撒嬌一般。
“你笑什么?”林清見他傻乎乎的跟著笑,眼底的笑意愈發的深邃,好一會兒后才又撫上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眸。
白之如聽聞也有些愣了神,鳳眸輕眨著顯然也是忘了自己本該是在哭的,以至于癡楞楞的待在那兒半天未有動靜。
這也惹得林清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輕撫眼眸的指尖落在了他的面龐上,絲絲涼意緩緩而來。
他并沒有離開,而是捏著他的臉頰揉捏了一番,直擾的上頭溢出了一抹紅暈。
“唔——”
許是捏疼了,白之如下意識皺起了眉,低喃聲也隨之傳來,宛若音曲般動人。
只是他并沒有推拒,而是乖乖地揚起了頭,順從的任由臉頰上的異樣傳來。
林清見狀也沒再繼續鬧他,收了手后才去取儲物袋,道:“餓嗎?我帶了白魚。”話落才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養在木桶內的兩條白魚。
這白魚還是昨日云閣離開時要來的,原先呂利安說要送他,他便應了。
但因著宋一倫的一番鬧騰,魚自然也是沒有再問他們要,所以他自己尋了云閣主人買了兩條。
這白魚稀有,味道鮮美,比起靈魚來價格自然也是翻了幾倍。
若不是想著白之如喜歡吃魚,這白魚味道不錯,不然也不會去買這些。
“白魚?”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聽著白魚猛然想到那一日林清肚子里邊兒的魚,眸色都不由得暗沉了些。
這也使得他看向木桶中的魚時,那抹暗色都未散去。
兩條白魚儼然是察覺到了危險,先前還一副悠閑模樣,這會兒到是焦躁了起來。
不斷地在木桶中游來游去,試圖從里邊兒逃出去。
可本就是桶中魚,又哪里逃的走。
林清瞧著兩條白魚如此的焦躁也沒有多想,伸手就將其中一條給抓了起來。
只聽著一聲清脆的出水聲,白魚已然被抓出了水面,此時正奮力的掙扎著。
清水隨著它的動作不斷地濺在兩人的身上,片刻間就已經濕了一片。
他下意識輕皺了皺眉,隨后才取刀直接劃開了白魚的魚肚,清理著將里頭的五臟全數丟入了木桶中。
方才還清澈的水面,隨著五臟不過是一會兒就染上了血色,魚腥味快速涌來。
又用刀取了塊魚肉,他遞到了白之如的手邊,道:“嘗嘗。”
白魚煮熟后味道極好,這生的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
“恩。”白之如乖乖地點了點頭,眼中的笑意也隨之溢了出來,哪里還有方才那抹暗色,就好似從未有過一般。
他將魚肉放到了口中,輕輕咀嚼了一會兒,隨后才咽了下去。
“如何?”林清見他咽下去了,詢問著出了聲。
白之如聽聞抬起了頭,微紅的唇上還帶著些許水潤,笑著應了一聲,“好吃,阿清也吃。”說著將手上剩下的小半塊魚肉給遞了過去。
這魚肉是才切下來的,上頭還染著些許血絲,更有陣陣腥臭味。
林清瞧著突然遞過來的魚肉不由得輕挑了挑眉,雖說白魚肉質鮮美更有修煉之效,是眾多道者極其喜歡的。
可這么生吃,還是難以下咽。
他推拒著拂開了遞到跟前的魚肉,輕搖了搖頭,道:“你吃吧。”
話落他將人抱著坐在了床榻上,又將剩余的魚肉切好擺在寒冰玉盒內,遞到了他的手中。
這才開始收拾剩余的殘渣,倒也有些忙碌。
白之如乖乖的沒在出聲,抱著玉盒子自顧自的吃手上的魚肉,一副深怕被人奪取的模樣,有那么些可愛。
林清瞧見了,想來是真的餓了,竟是沒有纏著自己鬧騰。
不過倒也好,若是纏起來,怕是許久都不能消停。
他將白魚的殘渣提著去了洞府外,處理后才又去了蓮池邊。
蓮池內的蓮葉被毀去了大半,只依稀些許還算完好。
半疏海棠上自然也留下了些許劍痕,花果掉了一地,在雨水的浸染下竟是有那么些驚心。
他緩步走了過去,瞧著樹干上的劍痕皺起了眉,指尖也隨之撫了上去。
這株海棠花自他占了此處洞府后便種下了,算上時間也有百年,今日竟是讓個陌路人給傷著了。
而樹干上的劍痕,能瞧得出是無上門才有寒梅劍法,宋一倫師承無上門。
“當真是他。”他低低地念了一句,眉頭也皺的愈發厲害。
原也只是個猜測,猜測闖入輕云洞府的人是宋一倫,可現在卻是確定了,確定了此人就是宋一倫。
無上門的弟子。
看來這個人是留不得了,再留著,遲早有一日會出事。
今日他能闖入結界,明日自然也是可以。
自己不可能日夜不出洞府,而白之如也不可能回回如此走運,到那時怕是會被宋一倫發現了。
一想到宋一倫當初殺人奪物時的狠厲,他清楚的知曉白之如若是落在他手里,同永和坊那條鮫人也沒什么差別了,說不定更危險。
永和坊好歹是謀取利益,可宋一倫本就心狠手辣,興許會將對自己的不滿全數發泄在白之如的身上。
如此之下,他隱隱動了殺心,站在半疏海棠下許久不曾動作。
清雨瀟瀟,連綿不絕,寒意四起。
第一次,他為了別的人動了殺心,以往只有犯到自己的人他才會起殺心,至于其他的人是生是死皆是同他無關。
可今日他為了白之如起了這會壞道心的念想,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看著海棠花許久,直到花枝上的清雨落在了他的肩頭,這才收起了那些心思,轉身回了洞府。
洞府內有些安靜,清冷的氣息隨著他的入內快速襲來,冰冷刺骨。
怎么這么安靜,是睡著了嗎?
他疑惑地出了聲,同時側眸看向了前頭的床榻。
原以為會瞧見白之如坐在那兒吃魚肉,可并沒有,玉盒子隨意的丟棄在床榻上,至于被褥衣裳被扯的散落在上頭,還有些許則掉在地上。
至于那個應該坐著的人卻是并未在上頭,空蕩的厲害。
人呢?
他皺著眉四下瞧了瞧,可卻并沒有尋到人,快步走了進去。
唔——
也在這時,低低地呢喃聲緩緩而來,再這輕云洞府內顯得格外清晰。
他循著聲音回眸看去,就見白之如趴在衣柜邊上,漂亮的魚身露在外頭,而他的半個身子則全在衣柜里頭,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瞧著這一幕,他緊皺的眉頭愈發的深邃,片刻后才走了過去。
白之如還在一個勁翻著衣柜中的衣裳,根本沒有瞧見林清已經站在了邊上。
終于他將柜子里邊兒的衣裳都給抱在了懷中,嗅著上頭淡淡的暖香,歡喜地笑了笑。
又在里頭待了片刻,他才抱著衣裳挪動身子爬了出來。
只是也才出來他就瞧見了站在邊上的林清,嚇得身子一顫,手里邊兒的衣裳也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儼然是沒有想到林清竟是會突然回來,還以為又同以往一樣一出去就是許久才回來。
這也使得他傻愣在那兒,半天未有動作。
“你在做什么?”林清低眸瞧了瞧那些衣裳,眉間微微一挑,又道:“一件不夠還全拖出來?”
原以為這人是想找衣裳穿,結果竟是將自己的衣裳全給拖出來了,這是想一次都穿嗎?
這讓他很是無奈,好半天后才低身去撿地上的衣裳。
只是他這也才動作,白之如就好似是受了驚嚇般,猛地就鉆到了衣柜中,同時還攥著衣柜門就給關上了。
可下一刻卻傳來了一道疼呼聲,恍惚間有什么東西縮著猛然入了衣柜間,關門聲也隨之而來。
林清聽著那一聲疼呼抬眸看去,正巧看到那條漂亮的尾鰭猛然縮到了衣柜中,恍惚地微愣了片刻。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回過了神,哪里還不知方才那一聲疼呼是怎么來的了,定然是讓門給夾著了。
他忍不住低笑出聲,鳳眸里頭的笑意漸漸溢了出來,隨后才道:“出來,我瞧瞧。”
方才白之如那么驚慌失措下關門,力道定然極大,尾鰭說不定都讓他給壓斷了。
只是躲在衣柜中的白之如卻是半分動靜都沒有,蜷縮著躲在里頭。
“恩?”林清見衣柜里邊兒一絲動靜都沒有,動手就要去開門。
但這門也不知是不是讓白之如給拉著,一時間竟然拉不開。
他收了手,透過門縫往里邊兒瞧著。
只是衣柜里頭漆黑一片,別說是白之如了,就是連里頭的模樣都瞧不清。
但他知道,白之如定然是縮在角落中瞧著自己,就如同先前還是月白魚時那樣,躲在蓮葉下偷瞧自己。
又在門邊站了一會兒,見仍是沒有動靜,他再次出了聲,“這是不疼,所以才不打算出來嗎?”話音中還帶著一抹笑意。
只是躲在里頭的白之如仍是沒有動靜,這讓他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疼暈過去了。
于是他再次伸手想要將門拉開,可里頭被攥著仍是拉不動,也知曉白之如并未疼暈過去,只是不敢出來而已。
不過就是瞧見他拖自己的衣裳,又不是第一回了,怎得還躲起來。
他稍稍起了些身,美眸微微一挑想到了什么,笑著道:“你若不出來我可就走了,你好好留著這兒看家。”說著才轉過了身,一副當真要出洞府的模樣。
也正是如此,原本還寂靜毫無動靜的衣柜突然有了動作,柜門被推開一道身影從里頭撲了出來。
只見他一把攥住了林清的衣裳,順著就往上頭爬,直到抱住了他的腰才低低地道:“阿清我好乖,你別走。”
許是哭過,話音中染滿了顫意,哭腔惹人心疼。
林清被這么猛然抱住,險些往前頭摔去。
好在他及時穩住,這才沒有被這人給撲倒了。
瞧著瘦瘦弱弱也沒多少肉,怎得力氣這么大。
他聽著身后的聲音回過了頭,見白之如睜著一雙染滿紅暈的鳳眸瞧著自己,有那么些可憐。
這一刻他又想到了那條黃狗,嘴角微仰輕笑出聲,“還知道出來,不是喜歡躲在里面嘛,怎么出來了。”邊說邊撫上了他的面龐,輕捏了捏。
“唔——”白之如被這么捏了臉頰低低地呢喃了一聲,可卻是并未抗拒,乖順的厲害。
也正是如此,林清把他的臉當做面團般玩鬧著,只覺得很是有意思。
待玩夠后,他才去看那條被門給夾著的尾鰭,一抹淤痕染在上頭,月白色下顯得格外清晰。
知曉被壓傷了,可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厲害。
他稍稍低了些身,捏著臉頰的手收了回來轉而撫上了他的尾鰭,想要瞧瞧那傷。
只是指尖也才剛觸碰到尾鰭,身子就被猛然撲著摔在了地上,擾的他微愣了片刻。
怎么了這是?
他疑惑地側過頭,見白之如窩在自己的頸窩處,淺淺地舔吻隨之而來。
恍惚之下,他伸手拍了拍白之如的背脊,道:“怎么了?”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的詢問稍稍清醒了些,美眸微顫著抬起了頭吻上了他的面龐,淺淺的香味兒緩緩而來,香氣怡人。
許是動了情,他伸手就去解林清的腰帶。
但他不會解腰帶以至于眉間緊擰了起來,好半天后才猛然起了身,瞧著眼前的腰帶滿是不悅地就去扯。
林清此時也醒轉了過來,見他胡亂扯自己的腰帶,這么好半天都沒有扯掉忍不住又是一聲低笑。
但這抹笑也不過片刻卻又散去了,因為這人不扯腰帶了反而來扯自己的衣裳,眼見這人是又要發瘋一把就捏住了他的下頜。
指尖下稍稍一用力,攥著人他就丟到了邊上,道:“你再胡來,我把你丟出洞府去。”話音清清淺淺,儼然是動怒了。
白之如聽著哪里還敢動作,只是目光卻仍是一直盯著林清略微露出衣裳的鎖骨,漂亮的眼眸中也都是渴望。
只是,林清沒有同意他就是有再多的渴望都不敢,只乖乖地坐在那兒盯著瞧。
林清見他這是聽進去了,知曉不會在胡來才去看受傷的尾鰭,瞧著上頭的傷痕伸手再次撫了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疼了,他這才剛碰到就見魚身猛然一顫,連尾鰭都跟著輕顫了片刻,耳邊還有低低地呢喃聲傳來。
他側眸看了過去,道:“疼了?”
這話也才落他就瞧見白之如纏著又往他的身上掛,鳳眸迷離,整個人嬌柔的厲害。
“阿清。”也在這時,低低地輕喚聲傳來,里頭還帶著一抹嬌媚,儼然一副要動、情的模樣。
只是他這什么都未做,好好的怎么又動、情了。
這念想一出他卻又發現自己好似動了,下意識看向了白之如受傷的地方。
許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他輕輕的撫了撫尾鰭與魚身連接的地方,感受著涼意透過指尖落入心口。
也正是如此,耳邊輕喚的聲音愈發的嬌媚,更有嘶磨自頸項處傳來。
這時他又想到上回被月白魚的尾鰭纏著時,好似也是摸了這兒。
以往都是觸碰他尾鰭底下,宛若輕紗,絲滑柔軟,到是極少去觸碰魚身同尾鰭連接的地方。
難道,這地方不能摸?
意識到這,他快速收回了手,同時還將纏在自己身上的白之如給剝了下來。
指尖下的輕撫消失了,白之如也從恍惚中醒轉了過來,見林清就在跟前美眸微微一顫,笑著喚了一聲,“阿清。”
“你”林清見他喚自己也知曉這是醒轉過來了,隨即又看向了那被壓出傷痕的地方,道:“那兒不能碰,對嗎?”說著還指了指。
白之如聽著也瞧了過去,見自己的尾鰭倚在那一堆紅衣間,下意識輕擺了擺才看向了林清,“想要阿清。”
“恩?”林清一聽這話有些愣了神,但隨后卻好似是明白了過來,又道:“你是說一碰那兒就會動、情?”
他這會兒并未去觸碰,白之如是清醒的,可方才觸碰下白之如就動了情。
而現在白之如又說了這話,儼然那兒是不能碰,一碰就會有念想會動、情。
白之如儼然是沒有聽懂他的話,乖乖地側著腦袋,半句話未有。
也正是如此,林清是愈發確定自己的猜想了,難怪上回反應如此大,竟是因為這。
他又看了一眼,片刻后才收回了目光,同時還將人抱著回了床榻上。
而他自己則去了衣柜邊收拾,果然不能讓這人來洞府,回回來都得鬧個天翻地覆的。
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他這會兒正盯著自己的尾鰭,可他什么都沒有瞧出來才趴著窩在了床邊上,撐著下頜瞧著林清。
洞府內也隨之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林清收拾東西的細碎聲。
等到他收拾干凈已是片刻后,身后有些安靜,他回眸看去才發現白之如趴在床邊不知何時竟是已經睡著了。
“睡著了?”他低笑著出了聲,將幾顆掉在地上的泣珠擺在了桌上,緩步去了床邊。
許是真的鬧累了,白之如窩在那兒睡得香甜,白皙纖細的背脊映入眼簾,漂亮不已。
他瞧了瞧才扯了被褥蓋在了他的身上,這才轉身打算去另一邊的軟榻上修煉。
這床雖然夠兩個人睡,但白之如這睡著了也不安生的模樣,怕是他在床上修煉也得被他鬧得完全不能入定。
只是他這也才轉身就注意到衣擺被扯住了,他回眸看去見白之如攥著自己的衣裳,疑惑地輕應了一聲。
這是讓自己給鬧醒了嗎?
他低身瞧了瞧,見白之如閉眸睡得極沉,并沒有要醒來的模樣。
低笑了一聲,這才動手去扯自己的衣裳,試圖從白之如的手中解脫出來。
“阿清阿清”
也在這時,染著驚恐的話音快速襲來,驚散了四周的清冷。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4 章 宋一倫死了
就好似是遇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事一般, 話音中還帶著些許顫意,惹人心疼。
漂亮的眉宇緊皺著,許久不曾松開。
林清聽著也沒再動作, 抬眸看了過去。
見他整個兒蜷縮著, 嘴里還一直念著他的名字, 一副做噩夢的模樣。
想來是真的害怕, 身子竟也跟著微微輕顫, 攥著他衣裳的動作更是極重。
“做噩夢了嗎?”他低低地念了一聲,片刻后才伸手撫上了他的面龐,輕撫了撫。
看來真是被白日里的事給嚇著了,都睡著了竟還夢到。
這讓他有了那么些許不忍, 若今日發現聚靈陣出問題時順帶著查看一番結界, 興許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想著這兒,他輕嘆了一聲氣, 沒有再去動他而是坐在了邊上。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白之如竟也跟著挪動身子,最后爬著窩到了他的懷中。
嗅著頸項上那淡淡的暖香,他緊皺的眉宇才稍稍松開, 蜷縮著完全依偎其中,很是親昵。
林清見狀倒也沒有推拒, 知曉他怕也就由著他了, 隨后才取了靈石開始修煉。
洞府內也隨之陷入了寂靜,只余下了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伴隨著寒意緩緩而入。
兩人親昵相擁,直至天明。
晨起時, 天色大亮, 清雨連綿。
輕云山外行來兩道身影, 匆匆忙忙間,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
隨著兩人的靠近,洞府內入定修煉的林清察覺到了,美眸微抬一抹暗色快速拂來。
但也不過片刻,暗色卻又快速散去化為了清冷。
他伸手扯過被褥,將懷中睡得一面迷糊的人給塞了進去,連帶著那條尾鰭也給塞了進去。
待徹底瞧不見人影后,他才起身出了洞府。
外頭的雨下的極大,兩道身影赫然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小道上。
林清認了出來,是呂利安等人。
他這還未去尋,人到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在洞府邊站了片刻,他才撐了傘緩步行去。
至于被這么塞入被褥中的白之如卻是仍未醒,不過就是覺得睡的很不舒服,軟乎乎的阿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床榻。
他稍稍抬起了頭,鳳眸迷離,同時還伸手抹了抹唇角。
至于那條被塞起來的魚身也隨之擠了擠,努力從被褥里邊兒伸了出去,落在了床榻上。
“阿清?”他嘀咕著念了一句,迷糊地看向了四周。
只是他并未瞧見林清反而是注意到了擺在一邊的紅衣,癡楞了一會兒才爬著將衣裳給拖了過來,蜷縮著又躲回了被褥中。
衣裳上還染著林清的暖香,這么躲在被褥間時香味愈發的重,醉人心弦。
他抱著衣裳輕輕的嘶磨著,片刻后才沉沉睡去。
林清這會兒已經到了入山的小道前,見呂利安同嚴天良站在前頭,低身行禮道:“兩位道友前來所為何事?”
闖洞府的是宋一倫,他要動的自然也是宋一倫。
至于宋一倫的兩位好友,若是同樣參與了他自然也會動他們,可若這兩人并未有所參與動了也只是自找麻煩。
畢竟這兩位背后的仙門也不容小覷,輕易動不得。
呂利安兩人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著他行禮也跟著回了禮。
起身之際他們并未出聲,張望著往里頭瞧,也不知是在瞧什么。
林清自然也瞧見了,側眸瞥了一眼,隨后道:“兩位可是對在下的洞府有興趣?”話里行間染滿了淡漠。
“不。”呂利安聽聞輕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林清。
但也不知是想著什么,眸色里頭一直帶著些許質疑,片刻后他才道:“昨日可有人來尋道友?”
“昨日?”林清聽著他們說昨日沉下了眸,當即便知這兩人應該是知曉宋一倫來過此處了,一絲冷意隨即溢了出來。
不過他并未做什么,輕搖了搖頭,道:“并沒有,道友如此說,可是有人想來尋在下?”
呂利安一聽‘沒有’心都不由得沉了下去,前一日宋一倫推拒他們獨自離開去了春歸閣,說什么想靜靜。
以往也不是沒有如此的時候,所以也就沒有多想。
可幾日都未回來,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雖說他們二人已經對宋一倫失望至極,但不管怎么說也算是相處了百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如此沉淪。
待他們今日尋去時卻只聽春歸閣說人夜里就走了,走的時候還一個勁喊著林清的名字,想來應該是去了輕云山。
他們這才尋來了輕云山,可此時卻聽到林清說沒有,如何信得了。
意識到這,他皺著眉再次看向了林清,道:“當真沒有?”話音中帶上了質疑,顯然是不相信他。
林清聽了出來,他并未多說什么,只搖了搖頭。
只是心里邊兒卻是有些不解,這兩人來尋的應該是宋一倫。
昨日宋一倫確實闖入了自己的洞府,可他并未在洞府尋到宋一倫,甚至氣息也已經飄散,人應該是離開了。
既然人離開了,那應該是回去了。
可看著兩人如此焦急的模樣,難道人沒有回去。
不過這人心性難料,興許是沒有尋到自己,無處發泄所以又去了什么地方也難說。
看來自己要動他,還得先把人找出來才是。
這般想著,他很快收起了思緒看向了前頭的兩人,道:“二位可還有事?”
呂利安自然是有事,可見林清并不想多說什么,就是想問也沒再問了。
甚至,他覺得宋一倫應該是出事了,而這件事同林清有關。
他看著林清好一會兒,半句話未言。
寂靜的雨幕下,三人相對而視,清清冷冷。
直到片刻后,呂利安才有了動作,只見他笑著行了禮,道:“是在下失禮了,我們這便離開。”話落又行了禮,這才離開。
待行至林間,跟在邊上的嚴天良回眸看了一眼,見林清站在平臺上瞧著他們。
那雙漂亮的鳳眸里頭帶著無盡的淡漠,好似落入寒潭中的寒石,冰冷刺骨。
而這目光讓他覺得很是不適,好半天后他才收回了目光去看呂利安,道:“你真的信他的話?”
“不信。”呂利安低沉著嗓音出了聲,他何止是不信而是根本就從未信過。
宋一倫喊著林清的名字,定然是去了輕云山。
可林清卻說沒有,要么就是真的沒去,要么就是去了且惹他不高興,人被趕走了所以就說沒有,還有一個便是人已經死在他手上了。
無論是哪一條,宋一倫定然已經出事,而最有可能動手的也只有林清。
“那你為什么還要走,我現在就回去尋人!”嚴天良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依著那番話轉身便要回輕云洞府,哪里咽的下這口氣。
可才動作,呂利安卻是先一步攔下了他,道:“別胡來,我想宋一倫應該已經死在他的手中,宋一倫的境界不低,同林清也算是旗鼓相當,可人不生不息的就死了,你知道為何嗎?”
“為何?”嚴天良儼然是沒有聽懂,順著便出了聲。
呂利安聽聞知曉他是沒想通,也沒打算藏著,眉間一擰冷然道:“這說明林清的境界應該比我們高出了一個階段,你這么上去就是送死,宋一倫那性子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上頭,早先我就提醒過他別招惹林清,一看到男人就走不動道,若真死在上頭也是他活該。”
從當初宋一倫想玩林清那日開始他便做了警告,別去招惹林清,到時候怕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可事實證明,人是如何死的連他們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人死在林清手中了?”嚴天良聽著這話雖然早有感覺,但真真切切聽到還是被愣著了。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回過了神,下一刻快速轉身就朝輕云洞府行去。
呂利安瞧見了,快速拉住了他的,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殺了他!”嚴天良冷眸看向了他,心中更是涌上了一陣怒意。
雖然他對宋一倫早已失望至極,甚至已經想著要同他分道揚鑣。
這條仙道路上容不得有一個人松懈,更容不得有一個人犯蠢,可宋一倫卻幾次做出愚蠢之事,且行事張揚。
若不是有他和呂利安收拾,怕是這人都死了幾萬次了。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算是合作了百年,就算一開始是以利益為主但多少也有了些許情、意。
現在人死在了別人的手上,無論如何都要報這個仇。
“他蠢你也蠢!”呂利安聽著他的話哪里不知他是何意,想要去殺了林清。
只是如今的形式根本做不到翻轉,林清能如此毫無聲息的殺了宋一倫,可見實力境界定然是比他們高。
怕是現在上去,不是他們殺了林清,而是林清殺了他們。
他一個散修殺了人根本沒人知曉,說不定轉頭換個洞府,逃之夭夭了。
而他們這些仙門就算是想來報仇,怕也是不知道去哪兒尋人。
林清沒死,他們兩人反而先是送了命。
這條仙道他們也才跨上去,好不容易到了金丹期,如何舍得放棄。
所以他不會去尋林清,至于嚴天良若是想,那也只能由著他了。
這般之下,他沒有再出聲,冷眼看著。
嚴天良自然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那抹冷意,不懂,不懂為何不去尋林清,難道就這么算了嗎?
“如果你想去找死,那你就去,我還想走這條仙道路。”呂利安低沉著嗓音出了聲,隨后才收了手,轉身下山。
也正是他的離開,站在雨幕下的嚴天良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為三人的關系是極好,哪怕宋一倫做了如此多的蠢事,但百年下來也該是有些情、意才是。
可他發現并沒有,他們只是因為利益才一起合作罷了。
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就好似是在壓抑著什么一般,直到許久之后才散去。
他沒有回頭,只跟著前頭的呂利安下了山。
仙道路上本就堆滿了尸骨,而他們從來都是踩著別人的尸骨往前走,稍有不慎他們也會成為仙道路上的那一段尸骨。
呂利安沒有錯,不過就是利益才在一塊兒合作,何來報仇一說。
連仙道的路都沒有走通,報仇也不過就是成為別人的墊腳石罷了。
隨著他的離開,林間很快便又陷入了寂靜,縹緲云霧緩緩而來,不過是片刻便掩去了他們的身影,消散了。
林清看著兩人離去,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才回了洞府。
不知為何,他從呂利安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異樣,難不成宋一倫出事了。
從自己這兒離開后,這人就出事了,所以才一直沒有同他們有聯系。
左右思慮了片刻,可卻并未想出些什么來,也就不再多想了。
洞府內很是寂靜,白之如蜷縮在被褥中睡得深沉,就是那露在被子外頭的尾鰭卻是一個勁鬧著,半刻也不停歇。
他瞧了瞧又去看前頭,見一抹紅色露在被褥外頭,朵朵海棠嬌艷無比。
哪里還不知這是又拖了自己的衣裳,真不知為何這條魚總喜歡纏著自己的衣裳,真是奇怪。
又瞧了片刻,他才去柜子邊取了素生膏。
昨日讓柜門給夾著的地方原是想上藥,可卻被這人鬧得不能再上,這會兒人還睡著,應該不會鬧才是。
他很快就到了床邊上,瞧著白之如蒙頭半趴著睡在被子里頭,尾鰭輕輕的拍打著床面。
看著這一點兒也沒有要停歇的模樣,他下意識低笑了笑,隨后才伸手撫了上去。
許是怕這人會突然醒來,以至于他的動作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尾鰭前頭被壓傷的地方有些許血淤,過了一夜,血淤沒有消散反而還愈發的厲害,在他那月白色的魚身上顯得格外清晰。
他瞧著有那么些不忍,片刻后才取了些素生膏抹了上去。
絲絲涼意順著指尖緩緩而來,宛若銀綢般,絲滑輕柔。
許是喜歡他的觸碰,方才還一個勁鬧個沒完的尾鰭沒了動靜,乖乖地倚在他的懷中。
如此之下,林清很快就給上了藥,隨后才起身準備將素生膏放回去。
可也才有動作便注意到身后有了動靜,就見方才還蜷縮在被子里邊兒的人突然開始挪動身子,卷著被褥就換了個方向。
青絲散落在被褥間,一張俊美的面容也在此時映入眼簾,正眼巴巴地瞧著他。
林清見狀也知曉他這是醒了,就是他這么一副縮頭烏龜的模樣很是有趣,笑著道:“瞧什么?”
“阿清?”白之如并沒有應話而是輕輕地喚了一聲,儼然一副才睡醒還有些迷糊的模樣。
待片刻后他才稍稍清醒了過來,見林清笑看著自己也跟著笑了笑,隨后才拖著被子往他懷中擠。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被子擾著,他坐的很是不安生,動來動去好半天。
“亂動什么。”林清見他一個勁動來動去皺起了眉,隨后才拍了拍他的背脊,愣是將他的動作給止了下來。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不敢再動了,只乖乖地窩在了他的頸窩處。
但也只安生了一會兒,他就又動了起來,挪著身子往林清的懷中貼。
林清真是被他鬧得沒有一絲脾氣,低笑著道:“你這是、屁、股、底下長針了,怎得連坐著都不行。”
“長針?”白之如并未聽懂他話中的意思,迷糊的從他的頸窩處探出了頭,漂亮的眼眸輕顫著里頭染滿了恍惚。
這也惹得林清很是無奈,自己這是對牛彈琴,半句話都聽不懂。
所以他也就沒再說什么,只輕搖了搖頭算是應了話。
而這一日,許是因為昨日白之如受了驚嚇,擔心他一個人待著會害怕,也就沒有出門而是待在洞府,陪著他玩鬧。
待他出洞府時已是第二日午后,結界他又設立了兩道,只要不是什么元嬰修士前來,這結界都不可能被破。
做完一切后他才去了天知閣,時辰尚早,天知閣內人滿為患。
他在入門后四下瞧了瞧,這才去了接取任務的天知閣弟子前頭,打算接個簡單的任務。
對于宋一倫他另有打算,此人身邊有兩位隨同的好友,要想動他必須得是這人落單的時候。
不過,他這打算很快就被拂散,只因為他聽到了一些別的事。
就見他身側的幾人相互交談著,面色極其暗沉。
“心都被挖了,也不知道是讓什么人給殺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他的仇家呢。”
“道友這么一說倒也是,這個宋一倫仗著自己是無上門的弟子,在這兒是狂妄得很,同他有仇的數不勝數。”
“上回還聽說他奪了別人的琉璃花,說不定就是那人的師門前來報仇,死在人家手上了。”
“如此說來,倒也是活該。”
“可不是嘛。”
淅淅瀝瀝的說話聲不斷地傳來,后頭還夾雜著陣陣笑聲,無一不是在嗤笑著宋一倫。
可這些笑落在林清耳中卻是皺起了眉,雖說他昨日就有了這個懷疑,呂利安同嚴天良的反應讓他覺得宋一倫應該是遇上事了。
此時聽著幾人的話,看來人是死了。
他這還未找上去,到是有人先他一步動了手,仇人還真不少。
說來也是,宋一倫那一副不知收斂的性子,仇人多也正常。
“道友可接任務?”
也在這時,天知閣弟子的詢問聲傳來,驚散了他的思緒。
低眸看去,見天知閣弟子看著自己,手里邊兒還拿著卷軸,猛地就回過了神。
他搖了搖頭,推拒著快步離開了天知閣。
從幾人口中得知人已經死了,但這也不過就是片面之詞罷了,眼見都不一定為真更別提是耳聽了。
只有自己確定了,才是真的。
他沒有去別處而是尋上了呂利安,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好友死了,竟是獨自坐在酒館內買醉。
瞧著桌上堆著的酒壺壇子,一看就是喝了許多。
有伙計上前招呼,打發著才入了里邊兒,坐在了呂利安的邊上。
隨著他的落座,呂利安也抬起了頭,一眼就看到了他。
不過他并未出聲而是取了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就好似是在發泄一般。
而后頭更是一連喝了幾杯,直到思緒愈發的恍惚他才再次看向了林清,用著沙啞的嗓音,道:“你來殺我?”話落還低笑了笑。
“我為何要殺你?”林清聽著他這沒頭沒腦的話皺起了眉,不解這人為何如此說。
但也不知是他的話太過好笑,亦或者當真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呂利安嘴角的笑愈發的深邃。
他笑了好一會兒,隨后又看了看林清,“你殺了宋一倫,我同宋一倫是一塊兒的,他死了下一個可不就是我嘛。”
“你以為人是我殺的?”林清一聽這話哪里還不知何意,這是以為宋一倫是自己殺的。
他是想動宋一倫,但還未來得及動手,人就死了。
“呵!”呂利安儼然也已經破罐子破摔,不管林清藏起來的境界有多高,以至于出口的話也不再同尋常時候那般的有禮。
他端著酒杯又灌了一口,這才輕瞥著看向了林清,道:“有人見他入了輕云山,此后便一直沒有瞧見他下山,方才在河中尋到了他的尸體,被人挖去心死了,人是入了你輕云山沒的,你說不是你,呵!”話落又是一聲冷哼。
“沒下山?”林清聽聞眉間緊擰了起來,那一日用了顯形符,洞府外并未有宋一倫的蹤跡。
再者,氣息早已散了,可見人是已經走了。
既然如此,怎得會說沒有下山。
還是說,人真的是在輕云山內出事,后頭又被什么人給丟去了河里。
但輕云山已有近百年不曾有人出入,自來都只有他一人罷了。
再者,依著宋一倫的境界,也不至于逃不出去才是。
所以是何人所殺。
他低眸思慮了片刻,不知怎得竟是想到了白之如。
只是才想著白之如,思緒里頭便跳出了白之如哭哭啼啼一臉委屈的模樣,就是磕著碰著都得哭上許久,別提是挖心了怕是連劍都提不起來。
想來應該是宋一倫在離開輕云洞府后又遇上了什么,這才出了事。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事,怕也只有看過才能確定。
如此想著,他抬眸看向了呂利安,道:“尸身呢?”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偷偷瞄小可愛們的評論,發現小可愛們對白之如的名字很好奇。
名字后續會有解釋,所以不要擔心哦。
恩,好像沒什么能說了,給小可愛們表演個胸口碎大石,吼(*^▽^*)
第 45 章 他好兇
“怎么, 你連死人都不放過?”呂利安聽他提到尸身,只以為這是連尸體都不愿放過。
既然不愿放過當時為何不動手,現在竟是又要來問自己。
他看著林清的目光染上了諷意, 可終究是沒有再說什么, 端起酒杯獨自解愁。
林清見狀, 知曉他是徹底將宋一倫的死掛在自己身上了。
想來也是, 人是入了輕云山死的, 就是換作是他都會如此。
不過這人還真不是他動的手,至于是誰他也不知道。
又見呂利安不再出聲 ,知曉也問不出什么來了,并未多待而是出了酒館準備離開。
“你不殺我?”
只是他這步子也才跨出去, 身后就傳來了呂利安染著醉意的話。
他止住步子回眸看了過去, 見呂利安面色通紅一看就是喝多了,到也不想多說什么, 沒有去理會,徑自轉身。
呂利安見他轉身低低地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道:“埋在郊外了。”話落才回身繼續喝酒, 整個人顯得格外落寞。
林清聽聞并未出聲,出了酒館乘風離開, 去了郊外。
種種跡象都表明人已經死了, 但他仍是有些不相信,這前頭還在自己的洞府作威作福,轉頭就死了,如何令人信服。
很快他就到了郊外, 雨下的愈發厲害, 落在傘上傳來了噼里啪啦的聲響, 很是清脆。
就見不遠處有一座孤墳,墓碑前還坐著一人,應該就是三人之一的嚴天良了。
他瞧了瞧后才緩步走了上去,在瞧見墓碑上的‘宋一倫之墓’五字時卻是皺起了眉。
真的死了?
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宋一倫的境界同他相似,金丹期的境界會這般輕易且毫無預兆的死了嗎?
他沒有作聲,只凝眸瞧著。
至于坐在邊上的嚴天良也注意到了來人,他抬頭看了過去,就見一襲紅衣在雨幕下緩緩而舞,面容姣好,俊美無暇。
可這般的俊美落在他的眼里卻都是厭棄,竟是沒有想到來人會是林清。
如此之下,他快速起了身,一把青光銀劍也隨之揮了出去。
“去死吧!”話音中染滿了殺意,可見對林清有多恨。
林清自然也聽出來了,知曉這人也是以為宋一倫是自己殺的。
想來也是,就連呂利安都如此想了,嚴天良定然也是這般想的。
眼見青光銀劍即將到他的面龐,他快速側身躲去了嚴天良的動作,同時抬手襲中了他的手腕。
正是如此,那把劍直接落在了地上,在清雨的浸染下傳來了淺淺的脆響。
至于嚴天良也整個兒摔在了地上,可也不過片刻就又爬了起來,撿起劍再次襲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同樣醉了酒,以至于嚴天良的劍法格外凌亂,不像是劍修在用劍倒像是莽夫在胡亂作為。
他在一個轉身再次躲過了嚴天良的動作,手中油紙傘一收迎上了那把青光銀劍。
只聽著一聲脆響,銀劍再次被挑飛,直接落在了不遠處,劍尖刺入地面,劍穗在雨幕下緩緩飄動。
油紙傘也隨著這番動作再次撐開,掩去了落在了身上的清雨,片刻后他才側眸看向了站在雨中渾身濕透一臉狼狽的嚴天良。
嚴天良沒有再動作,直到好一會兒后才跪坐在了地上,低低地笑了起來。
林清見他笑了,眉頭皺的愈發厲害,道:“你笑什么?”
“我笑宋一倫真是蠢,為了個男人白白送了命。”嚴天良笑著出了聲,看著他的目光也都是鄙夷。
可不就是蠢嘛,好好的仙道路不走,偏生起了情、愛的心思,最后甚至毀在了上頭。
林清哪里聽不出他的意思,尤其是他的目光,令人很是不適。
只是他自來就看慣了這些,所以并未覺得有什么,低眸又看了一眼才轉身去了宋一倫的墓邊。
“你要做什么?”嚴天良見他過去緩緩起了身,竟是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林清沒有理他,只看著前頭的墓碑,片刻后才側眸看向了嚴天良,“人真的死了?”
“呵!”嚴天良聽著這話只覺得自己好似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殺了人的兇手現在卻來問人是不是死了,這不是笑話是什么。
他低低地冷笑了一聲,隨后才道:“人是你殺的,死沒死你不知道嗎?”
帶著諷意的一番話再這雨幕下顯得格外清晰,就好似一根刺般,扎的人生疼。
林清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更不在意他們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掛在自己的頭上,畢竟他本就有意要動宋一倫,現在不過就是其他人先他一步動了手罷了。
只是,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瞧見宋一倫的尸身,不得不懷疑兩人話中的真實性。
無論如何,生要見人死定然也是要見尸,即使已經埋了都要見。
不然這個宋一倫永遠都會是個隱患,就如同云閣那回,自己沒有動手這才讓這人闖入了自己的洞府。
這次運氣好,沒有讓宋一倫瞧見白之如,下回可就沒有如此好的運氣了。
如此之下,他側眸瞥了一眼地上的石塊,拂袖一揮猛然掃向了前頭的墳墓。
也正是他的舉動,嚴天良一下就瞧了出來,竟是要挖墓,連死人都不放過。
他快速擋下了飛過去的石塊,下一刻才看向了林清,震驚地道:“你連死人都不放過,竟然要挖墓!”
殺了人甚至還拋了尸,現在竟是連最后的尊嚴都不給還要挖墓,就這么厭惡他嗎?
他不懂,只是喜歡林清而已,竟然如此狠心。
許是當真太過震驚,他再次出了聲,“你就這么厭惡他,厭惡的要來挖墳!”
林清聽著他的這番話皺起了眉,不過他并不想多說,抬眸瞥了一眼道:“讓開。”
“你若想挖,就殺了我!”嚴天良知曉他定是會挖,雖然他對宋一倫的所作所為同樣是失望至極,但不管怎么說都是百年的好友。
人死了沒法幫著報仇,可連最后的尸身都留不下,怕是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寧。
林清看著他如此眉間皺的愈發厲害,知曉這人是不會讓了。
兩人僵持在原地,許久不曾動作。
也在這時,后頭傳來了低低地腳步聲,說話聲也隨之一同傳來。
“你若想看,我來挖。”
話音里邊兒帶著無限的諷意,令人不適。
林清聽聞并未作聲,甚至連眼都未眨一下。
可嚴天良卻是被驚著了,看著來人,厲喝著道:“你瘋了!”
“你以為我們現在攔著,他就沒辦法看了嗎?”呂利安自然是沒有瘋,他非常清醒也清楚,清楚林清是看定了。
現在攔著也不過攔了一時,這座墓也絕對會被挖。
與其讓別人挖,不如自己來,也省的人下了黃泉都不安生。
也正是如此,他很快就到了墳墓前,看著被清雨浸染的墓碑下意識冷笑了一番。
待片刻后,他才動手挖開了墳墓,同時將宋一倫的尸身給拖了出來。
其實他知道,以宋一倫的作為,哪怕今日林清不挖也會有別的人來,實在是這人平日里的作為太過狂妄,得罪了太多的人。
怕要不了兩日,就會被人拖出來鞭尸,最后丟去亂葬崗喂野狗。
他也想好了,這么拖出來也好,直接一把火燒了,省的最后真的被丟去喂了野狗。
宋一倫被拖出來時因著埋在土里,身上布滿了泥土,一張面容更是腫脹不已,想來是在水中泡了太久。
如此腫脹可卻也能隱約瞧出模樣來,就是宋一倫。
那一身白衣上染滿了血跡,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更是厲害,一個血窟窿映入眼簾。
真是死了。
林清看著這一幕眉頭皺的愈發厲害,片刻后才緩步走上前。
至于邊上的嚴天良一見只以為他要做什么事,忙迎了上去。
但也不過兩步就被呂利安攔下,最后也只能站在一側看著,眼底染滿了血絲,觸目驚心。
兩人的動作,林清瞧見了可卻半句話未有,只低身看著地上的尸體。
他伸手探上了宋一倫的面龐,隨后才去看那布滿血跡的血窟窿,里頭的心早已沒了。
看上頭的痕跡應該是被人徒手挖出來的,只是奇怪的是,傷口不像是人為倒像是妖獸的利爪。
也是在同時,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宋一倫的手上。
按說這衣裳遮掩下他也瞧不出什么,可比起其他部位被血水暈染,手腕處的血跡倒像是傷口溢出來的。
事實證明,他沒有想錯,手腕上真是有道傷痕,同胸口一樣皆是利爪。
難道,殺宋一倫的不是什么高人前輩,是妖獸。
但輕云山從未有妖獸出沒,就連昨日自己回去時也并未察覺到妖獸的氣息,既然如此,宋一倫怎么還死在輕云山了。
并且這只妖獸還極其厲害,不吃反而將其丟到了水里,是不想讓人瞧見嗎?
“你看夠了沒有!”嚴天良一直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此時見他胡亂動作愈發的氣惱,終究是壓不住出了聲。
呂利安聽著他的話也知道他的怒意,回眸輕搖了搖頭,隨后才看向了林清,道:“人你已經看到了,現在可以還給我們了吧。”
隨著他的一番話,林清才收回了心思,側眸瞥了一眼起了身,“人死了,我自然不會動他。”話落才轉身,撐著傘越過他們乘風離去。
而后頭傳來了嚴天良的咒罵聲,他聽見了,不過卻是并未出聲。
這會兒有個疑惑一直繞在他的心頭,殺宋一倫的是什么妖獸,并且還是在輕云山內。
如此之下,直到入了輕云山境內他都未散去。
看著被云霧繚繞的輕云山,片刻后才用了顯形符,打算尋尋那只將宋一倫殺了的妖獸。
若是同迷途林內那只以音、色、迷惑人的妖獸一樣,怕是連帶著他自己都會有危險,定然是要早些處理掉才是。
只是顯形符下卻是并未尋到一絲妖獸的痕跡,甚至連氣息都沒有。
若說沒有氣息也只能說這兩日雨下的太大,氣息興許是被雨給洗刷了。
但顯形符下不至于連一絲妖獸的痕跡都沒有,就算是從輕云山離開也該有才是。
真是奇怪。
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他才去了輕云洞府。
因著沒能在外頭尋到妖獸的痕跡,他又將結界加固了些許,如此一來也就不用擔心那只突然出現的妖獸闖入洞府了。
洞府里邊兒有些寂靜,才入內便有陣陣寒意涌來。
他四下瞧了瞧,原以為洞府內又會是一片狼藉,畢竟只要白之如在洞府內,自己回來時總是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但此時的洞府同他離去時相差無幾,甚至連桌上的幾顆泣珠都完好的擺在那兒。
至于他心中那條會鬧事的魚此時就窩在被褥中,只有尾鰭露在外頭,顯然是藏不起來。
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窩在那兒也沒個動靜。
林清見狀走了過去,伸手便要去掀蓋在白之如身上的被褥,想瞧瞧這人在做什么。
只是在看之前他又想到了件事,低眸先去看了看先前被壓傷的尾鰭。
見那兒沒什么事,他才去掀被褥。
不過白之如卻是先他一步從被褥中探出了頭,想來是注意到了他,側眸看了過去。
在看到林清坐在邊上,漂亮的鳳眸微微一揚,笑著猛然掀開被子往他的懷中撲了過去,“阿清!”
許是真的高興,整個人完全擠了上去,那是恨不得連魚身都一塊兒擠到林清身上。
也正是如此,林清一時不察往后仰了些,險些摔在床上。
但好在及時穩住,這才沒有摔倒。
只是他這都險些摔了,懷中的人卻是半分也不知道,還一個勁的往他懷中鉆。
又不是以前月白魚的模樣,還能藏到自己的懷中,現在可是鮫人,難道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么一副模樣根本藏不起來嘛。
滿是無奈之下,他伸手拍了拍白之如的后背,道:“是不是想被丟出去。”說著一把攥住了他的下頜,提著就往上頭抬了些。
白皙纖細的頸項映入眼簾,青絲卷著發冠落于肩頭,整個人嬌柔的依偎在他的懷中。
許是太過白皙漂亮,他下意識伸手撫了上去,絲絲涼意伴隨著鱗片拂過指尖,有酥麻緩緩而來,擾人心弦。
而他的這般輕撫下,白之如稍稍揚起了頭,喉間傳來了些許顫意,最后全數化為一聲淺淺地低喃,宛若音曲般動人。
“阿清。”他低低地喚著,薄唇微啟,愈發的嬌柔。
林清聽著他滿是嬌氣的聲音忍不住低笑了一聲,多少也知曉這條魚的發、情、期還未過,隨便一撩撥就能讓他發、情。
尤其是尾鰭那兒碰不得,一碰就動、情。
越是接觸他便越是了解,鮫人,還真是奇怪,同他們這些修士完全不一樣。
輕撫頸項的手也隨之收了回來,轉而撫上了他的臉龐,宛若銀綢般絲滑柔軟。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輕捏了捏,低低地呢喃聲緩緩而來,很是動聽。
面龐上的輕揉令白之如很是不適,只是他沒有抗拒而是乖乖地又往他的懷中靠了些,使得林清能夠輕而易舉的觸碰他。
但也不知是不是動作大了,手臂上裹了紗布的傷口有血水溢了出來,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彌漫在了兩人的周圍。
林清自然是聞到了,眉間一皺低下了頭,就見雪白的紗布已經被血水染紅,一看就是傷口裂開了。
注意到這兒,他收回了動作轉而撫上了他的手臂,瞧著上頭的血跡低聲道:“怎么出血了?”說著才去解紗布。
按說都用了素生膏,不該會流血才是。
再者,都一日了,傷口早該好了。
可事實證明非但沒有好,反而又有血跡溢了出來。
他快速解開了紗布,就見手臂上的傷口比起上回來還要更厲害,皮肉翻涌,深可見骨。
怎么回事?
滿是不解之下,他抬眸看向了坐在懷中的人,道:“怎么比昨日更嚴重了,你做了什么?”
白之如聽著也跟著瞧了瞧,隨后又搖了搖頭,美眸里邊兒有水漬溢了出來,滿是委屈地呢喃出聲,“疼。”話落才又蜷縮著往他懷中倚了些,雙手隨之摟上了他的頸項。
也正是這一聲低喃,林清知曉他這是疼的厲害,沒再繼續詢問而是抱著人去了桌邊。
素生膏就擺在邊上,他取了些才去上藥。
“有些疼,你忍著些。”他瞧著眼前染著血跡的猙獰傷口,動手開始上藥。
但也不知是不是動作重了,白之如跟著蜷縮了起來,低低地哭聲也隨之一同而來,疼的難受。
這也讓林清很是無奈,還真是磕著碰著就喊疼。
待上了藥后他又取了新的紗布纏了上去,直到傷口徹底被掩去后,他才看向了還窩在懷中的人,道:“好了,沒事了。”
“恩。”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乖乖地應了一聲,可眼中的清淚卻仍是一個勁的落著,惹人憐惜。
好一會兒后,他才又縮著窩在了林清的頸窩處。
林清見狀也有些不忍,尤其是那雙眼中染著的紅暈,心尖竟也有那么些疼。
他低低地嘆了一聲氣,什么都未說只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撫著。
直到懷中傳來了低低地呢喃聲,他才低眸看去,詢問著道:“什么?”
“阿清。”白之如從頸窩處稍稍抬起了頭,睜著一雙染滿清淚的眼眸看著他,又道:“阿清那個壞人還會來嗎?我好怕。”說著又有清淚落了下去。
漂亮的淚珠很快化為了珠子,落在了林清那一襲紅衣間。
林清聽著他的話也知曉是怕上宋一倫了,笑著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清淚,低聲道:“不會來。”
“那阿清也別和他生小魚好不好?”白之如低喃著又出了聲,許是哭久了,嗓音有些啞可卻仍是極好聽。
就是這般好聽的嗓音,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回不過神來。
這也惹得林清下意識低應了一聲,隨后才道:“什么?”
“那個人說阿清你是他的,還說要把阿清壓在身、下,要阿清哭。”白之如說著皺起了眉,漂亮的眼眸里邊兒帶上了疑惑,又道:“阿清在我身、下的時候是生小魚,所以那個人也是要和阿清生小魚,阿清別和他好不好,他好兇好兇。”
他在說完后又縮了縮脖子,儼然是有些怕了。
林清瞧了出來,只是他此時沒什么太大的心思去哄著,反倒是對他的那些話起了些念頭,眉間緊皺。
他看向了白之如,道:“他當真這樣說?”話音中帶上了一抹冷意。
“恩。”白之如乖乖地點了點頭,又道:“阿清他好兇,還想打阿清,好兇好兇。”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惹得林清愈發的不悅,這個宋一倫還真是死有余辜。
云閣那一日離開時,他也聽到宋一倫說了些胡言。
雖然極其不喜,但那會兒是在云閣,多少還是有些避諱。
可他的避諱惹來的卻是此人的囂張跋扈,闖入自己的洞府,甚至還說這些骯臟的話。
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妖獸所殺,興許是專門圈養妖獸之人動的手。
得罪了這么多人,遲早都會死。
想著這兒他又拍了拍白之如的肩頭,道:“他不會來了,別擔心。”
“恩。”白之如聽著這話輕輕應了一聲,片刻后才蜷縮著再次窩回了他的懷中,薄唇微微一揚掛上了一抹淺笑。
林清并未瞧見這抹笑,只對宋一倫的所作所為愈發的厭惡,若不是人已經死了,他還真是想自己動手了。
又陪著說了一會兒話,他才將人放回了床榻上,自己則去了邊上開始修煉。
這兩日也不知為何,修煉極其順暢,隱隱已經觸碰到了金丹中期的瓶頸,只要一個契機就能突破了。
看來得去荊桃塢買顆元化丹來,興許這個契機就是元化丹。
隨著他的入定,洞府內再次陷入了寂靜,只有外頭的雨聲緩緩而來。
也在這時,裹成一團的被褥有了動作,下一刻竟是爬著到了林清的邊上。
白之如從被褥中探出腦袋瞧了瞧,見林清閉眸入定,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清?”
許是為了確定這人是不是真的入定了,他又喚了幾聲,直到確定了才又縮著腦袋回了被褥里邊兒。
他什么都未做而是去看自己的手臂,受傷的地方裹了紗布,瞧了片刻才往底下扯了些。
也正是如此,白皙宛若凝玉的藕臂映入眼簾,而原先被紗布纏繞的地方更是白凈不已,沒有一絲被傷過的痕跡,仿佛方才看到的只是一場夢。
“怎么又沒了。”他瞧著那兒低低地呢喃了一聲,眉間微皺,眼底染滿了不悅。
*
作者有話要說:
宋一倫徹底下線啦(*^▽^*)
第 46 章 海棠果真酸
手臂上哪里還有什么傷痕, 白凈的不染一絲瑕疵。
這讓他很是不高興,伸手摸了摸,可卻是什么都沒有。
待片刻后他才又探出腦袋瞧了瞧, 見林清仍在入定修煉并未注意他, 這才裹著被子往角落中爬去。
石床就在山石壁邊上, 他伸手就探入了一側的夾縫內, 從里邊兒掏出一塊斷刃來。
他拿著斷刃細瞧了瞧, 隨后又瞥了一眼林清才看向了自己的手臂,徑自在上頭劃出了一道傷痕來。
血水隨著他的動作很快就溢了出來,淡淡的奇香飄散,再這洞府內顯得格外清晰。
不過是一會兒, 傷口就已經被他劃的入了骨, 可他卻是連神色都未變,好似一點兒也不疼。
直到刀刃隱隱觸碰到了手骨, 他才收了動作,瞧著那兒下意識低低地笑了笑。
傷口猙獰恐怖,可他只要一想到林清會輕聲細語的哄自己,嘴角的笑意也愈發的深。
阿清。
他低低地喚了一聲, 隨后才又將劍刃給藏了回去。
這劍刃是宋一倫的劍,他知道林清認得出劍痕, 所以沒敢自己動手而是取了宋一倫的劍。
將東西藏好后他才又將紗布給扯了上去, 不過是片刻,雪色的紗布就染上了血跡,觸目驚心。
他也只輕瞥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了,爬著去了林清邊上, 蜷縮著依偎在他的懷中。
淡淡的暖香迎面而來, 擾的他很是歡喜。
許是鬧累了, 他乖乖地靠在林清的頸窩處,閉眸睡下了。
而他的一番鬧事,林清是半分也不知。
待他從入定中醒來時已是半月后,入眼便見白之如就挨在他的跟前,此時就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看著他。
這才醒來突然看到人在自己跟前,以至于他都被嚇了一跳,片刻后道:“你做什么?”
“阿清我難受。”白之如這等了半月終于是等到林清醒了,美眸微微一顫哭著就摟上了他的頸項,很是委屈。
林清聽著他的話終于是回過了神,順著他的動作撫上了他的后背,才想詢問發生了何事,余光卻是瞥見了染在他手臂上的血水。
紗布已經完全被染紅,若不是隱約還能瞧出些許痕跡,怕是根本不知道上頭還纏了紗布。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擾了他的神,下一刻才去看白之如,道:“怎么了,怎么又出血了?”說著才去看被血水染紅的手臂。
他這入定也有些時候,傷口抹了素生膏不至于流這么多血才是。
只是他這才去掀紗布卻注意到懷中人猛然一顫,想來是疼的厲害。
紗布同血纏在一起,已經黏上了,這么一碰也難怪會疼。
他摟著白之如往懷中坐了些,低低地哄了哄才再次去掀。
許是輕哄聲起了效用,白之如沒有再喊疼可卻一直咬著唇,漂亮的鳳眸里邊兒布滿了委屈。
直到好一會兒后紗布才被扯下,猙獰的傷口映入眼簾,但好在已經沒有再流血就是傷口有些可怕。
林清見狀眉間皺的愈發厲害,心里邊兒更是帶上了些許疑惑,素生膏抹了兩回,這傷也不該到現在都沒好才是。
他伸手輕撫了撫,赫然察覺到了宋一倫劍刃的氣息,極重。
難道是宋一倫的招式,只是用素生膏沒什么作用,所以都這么久了傷都沒有好,反而還愈發的嚴重。
想著這兒,他愈發覺得就是如此。
也在這時,懷中人蜷縮著又往他的頸窩處靠,陣陣熱意緩緩而來。
“阿清好難受,阿清。”白之如低低地喚著,薄唇蒼白如雪,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有些分不清方向。
林清此時也注意到了異樣,指尖下的身子滾燙不已,猛然憶起來自己這修煉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白之如又一直待在洞府內。
雖說用了水符,不至于讓白之如同完全沒有水那般的難受。
可畢竟只是符篆,時間久了定然也會消散,現在這么一副模樣可不就是符篆消散后才引起的。
他抱著人就去了外頭的蓮池,池中飄落的蓮葉已經全數被云海瀑布帶走,只余下了些許枝條。
將人直接放入了水中,冰冷的池水染著寒意快速襲來,很快就掩去了身上的熱意。
白之如恍惚的思緒也漸漸清醒了過來,美眸微微一抬看向了水面,見林清就在池邊才緩緩起了身。
這會兒天色尚早,下了多日的雨也早已停歇,晨光落入輕云山,云霧縹緲。
很快他就到了水面,伸著手摟上了林清的頸項,輕輕地喚著,“阿清。”
“可還好?”林清看著依偎在懷中的人輕撫了撫,又道:“為何不自己來池子?”話音中帶上了些許不悅,有些動了怒。
明知道自己缺不得水,先前還會從水中爬來自己的洞府,現在竟是不會自己回去,都難受成這幅模樣都不回去。
若是此次他修煉同以往一樣數月不醒,是不是要在洞府待到缺水變成魚干。
一想到白之如當真會如此,他看著白之如的目光也帶上了冷意。
白之如聽出了他的不悅,知曉他生氣了哪里還敢出聲,乖乖地窩在他的懷中。
可也不知是不是太過難受,低低地哭聲也隨之而來,后頭還夾雜著呢喃聲,“阿清我錯了,我會乖,再也不敢了。”話音中還帶著顫意,令人心疼。
也正是如此,林清聽著不由得輕嘆了一聲氣,那股子不悅也隨著耳邊的哭聲漸漸散去。
知曉這條魚也才成年,知道的事情太少也不禁嚇。
他又嘆了一聲氣才輕撫了撫他的背脊,低聲道:“下回我若是在入定,你難受就要自己尋有水的地方,好嗎?”
“好。”白之如哭著點了點頭,同時還往他的懷中依偎了些,很是親昵。
林清見狀并未推拒,順著將其抱在了懷中,輕輕安撫著。
待片刻后,直到白之如不再如先前那般難受,他才去處理手臂上的傷。
那兒的傷有些猙獰,兩回上藥都不見好,想來應該也是與宋一倫的劍招有關系。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用作靈氣幫著驅散了宋一倫的氣息,這才重新上藥。
又見白之如哭哭啼啼地看著自己,鳳眸里邊兒還帶著一抹委屈,不知怎得下意識低笑了一聲。
他將紗布重新纏繞后才收回了手,道:“瞧什么?”
白之如并未出聲,只乖乖地搖了搖頭隨后才又窩到了他的頸項邊上,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兒一般。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從林清的頸窩處探出了頭,背后的輕撫還在傳來,歡喜的輕笑了笑。
也是這時,他注意到有什么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遠遠看去好似是顆果子。
只是這兒又沒有果樹,哪里來的果子。
滿是迷糊之下,他抬起了頭,入眼便見半疏海棠的枝頭掛滿了顆顆果實,純白如雪,還有水珠掛在上頭,晶瑩剔透。
林清到是不知他在瞧什么,只取了那一襲月白鮫綃給他穿上。
待系了腰帶他才去看懷中的人,只以為他還委屈的窩在自己的懷中,可卻見他抬著頭一動不動的也不知是在瞧什么。
“怎么了?”滿是疑惑之下,他跟著一塊兒瞧了過去,見半疏海棠上掛滿了果實,哪里還不知這人是在看什么。
他抬起了手,指尖輕輕一拂,便見一顆果子從上頭落了下來,正巧就落在他的手中。
淡淡的香味兒緩緩而來,再這蓮池邊顯得格外清晰。
白之如也順著那顆掉落的果子一塊兒瞧著,見果子就在林清的手中,下意識伸手輕戳了戳。
他見過最多的就是蓮花蓮葉還有那漂亮的海棠花,海棠果在他還是月白魚時也見過,甚至還見過林清吃這果子。
白白嫩嫩的,可卻是一直不知這果子是什么。
此時又看到了,只覺得很是迷糊,他戳了戳海棠果才去看林清,迷糊地道:“阿清這是什么?”
“海棠果,要吃嗎?”林清見他一臉的迷糊笑了笑,將那海棠果洗凈后塞到了他的手中,又道:“這會兒應該能吃了,嘗嘗。”說著又去摘了一顆。
海棠果?
白之如瞧著手中洗干凈的果子輕眨了眨眼,因著從未吃過以至于他左右瞧了好一會兒,直到林清抬眸看來才乖乖地咬了一口。
果肉帶著一股淡淡的靈氣,入口間更有海棠花香緩緩而來,沁人心脾。
只是他這才咬了一口就吐了出去,薄唇微微一抿滿是委屈地看向了林清,“阿清好酸。”說著還吐了吐舌頭,酸的連臉都皺起來了。
“酸?”林清聽著這話也跟著咬了一口,酸甜的氣息快速涌來,確實有那么些酸。
不過卻也沒有同白之如那般酸到完全不能吃,到也還可以。
可他覺得可以白之如卻是并沒有,見他是一點兒也不酸,下意識瞧了瞧林清手中那顆果子。
隨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想著興許只是自己手上的酸,林清的不酸。
于是他偷偷地探了過去,對著那顆白嫩的果子咬了一口。
酸澀的氣息再次涌來,擾的他渾身一顫,下一刻再次將口中的果肉吐了出去。
“好酸好酸。”他說著就把自己手上的海棠果給丟了出去,一副不想再吃的模樣。
惹得林清低笑出聲,“有這么酸嗎?”
“阿清不酸嗎?”白之如皺著眉瞧著林清吃海棠果,明明就好酸可林清吃著卻是極好的模樣,只覺得很是不解。
林清種了半疏海棠數年,自然也是吃習慣了,笑著將手中的海棠果遞了過去,“多吃兩顆就不酸了,這會兒海棠果才成熟,所以還有些澀吧。”
海棠果的成熟季也才到,興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些酸澀,再過些時候這些果子應該就甜了。
可白之如卻是一點兒也不信,尤其是這么將果子遞過來,說什么多吃兩顆。
他連一顆都吃不下更別提兩顆了,下意識搖了搖頭,隨后才又縮著倚在了他的頸窩處,藏了起來。
“不想吃就算了。”林清見他不肯吃也就由著他了,當初種這海棠花也只是覺得海棠花好看,直到果子長出來才知道原來海棠花還有果子。
而這株半疏海棠又是靈氣極佳,生出來的果子雖然比不得仙品可卻也是極好,有助于修煉。
手上這顆是有那么些酸,但怎么說也有助于修煉,自然是不可能丟了的。
他又咬了幾口,這才將果核給丟了。
也正是他的一番動作,白之如從頸窩處探出了頭,見林清將那蝻灃顆海棠花果都給吃了,頓時有些迷糊。
明明這么酸,為什么阿清還能吃的下去,難道真的不酸嗎?
這也使得他愈發的迷糊,好半天后才抬起了頭,小心翼翼地瞧著。
林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道:“怎么了?”
這話也才落,只覺得身前一暗,唇上落下了一抹涼意,淡淡的奇香迎面而來,醉人心弦。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晃了神,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人會突然吻來,微愣著半天未回過神。
“阿清我也想吃。”白之如笑著輕舔了舔他的唇,將上頭殘留的水漬卷入了口中,片刻后才起了身。
海棠果的汁液還帶著一抹酸意,可也不知是不是從林清唇上染來,他竟也不覺得有多酸反而有些甜。
如此之下,他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片刻后才笑著道:“不酸,阿清好甜。”話落竟是低眸再次吻了上去。
也正是他的一番動作,林清終于是醒轉了過來,見他靠近眉間一挑伸手就掐在了他的下頜,猛地將人給提了起來。
“阿清?”白之如這還沒嘗到林清就被提了起來,迷糊地輕眨了眨眼。
林清見狀手下力道一重,直擾的這人低喃出聲,這才道:“是不是想被丟出去。”
一個偷吻還不夠,竟然還想偷,這條魚真是色心不小。
白之如聽著這話乖乖地搖了搖頭,沒敢再動作了。
雖然林清的唇真的好甜,好想再嘗嘗。
可一想到會被丟出去,他就是再想也不敢了,乖的不得了。
許是他的乖順,林清終于是松開了手,見他滿是小心翼翼地瞧著自己,一副深怕惹自己生氣的模樣,下意識低笑了一聲。
也正是他的一聲低笑,白之如知曉這是沒有惱自己也跟著笑了笑,“阿清。”隨后才伸手摟上了他的頸項,乖乖地喚著他的名。
林清見狀有些無奈,到也沒說什么,由著他了。
也在這時,一只云絲彩雀飛了過來,傳來一聲低低地鳴叫聲。
林清聽著這聲鳴叫疑惑地低應了一聲,隨后才側眸看去,見云絲彩雀落了下來,腳上綁著個卷軸。
知曉是巧奪天工送來的信,伸手給接下了。
他取下了云絲彩雀腳上的卷軸,隨后才松開任由它離開。
可彩雀也才張開翅膀準備離開,冷不防就見一雙手伸了出去,一把就將它給抓住。
林清注意到了,側眸瞥了一眼。
也正是這一眼,白之如止下了手中的動作,漂亮的美眸微微一顫,“阿清我的魚肉可以分給它嗎?”說著還拿出了先前的那個玉盒子。
先前擺在玉盒子內的白魚還剩下些許,隨著盒子的打開,鮮嫩的魚肉映入眼簾。
林清見狀原以為這人又要同上回一般鬧金絲彩雀,卻沒想到竟是想同它一塊兒吃魚肉。
他也就沒有多想,瞧了瞧玉盒中的魚肉,道:“這肉擺在寒冰玉盒內太久有些涼,你別給它吃太多。”說著才收回了視線,去看手中的卷軸。
“哦。”白之如得了話乖乖地應了一聲,這才低眸看向了手中的云絲彩雀,瞧著它身上漂亮的羽毛還伸手輕撫了撫。
可也不知是不是被這么掐著給驚到了,云絲彩雀渾身僵硬著,此時被這么觸碰卻是猛然掙扎了起來。
羽翼掙扎著想要逃出去,可無論它如何掙扎都毫無辦法。
白之如見狀沉下了眸,神色也不由得帶上了些許不悅。
可在林清看來時卻又散去了這抹不悅,只輕撫著金絲彩雀毛茸茸的頭,低聲道:“你喜歡吃魚嗎?我這兒有好多,給你吃。”邊說邊將魚肉捻著往它的嘴邊遞。
一人一鳥顯得格外融洽。
林清瞧著他喂金絲彩雀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隨后才再次去看手上的卷軸。
軸內只寫了幾行字,大致便是告訴他林羽之同意兩萬收泣珠。
瞧著卷軸上的字,他忍不住輕挑了挑眉,低笑道:“我這位二哥好似不大聰明,都趕著上前搶了竟然還同意。”
原以為前頭有過一次,林羽之也該長記性才是。
可他發現并不是,反而還愈發的厲害,拿著林家的東西給自己送資源。
不知自己那位父親知曉會不會氣死,揚言自己不配用林家的資源,可現在卻是趕著給自己送。
許是想到了林家那位掌門者會被氣的吐血,他落在唇角的淺笑愈發的深邃,片刻后才看向了池子邊的幾顆珠子。
那兒只有幾顆珠子,想來是先前白之如哭著時落下的。
他伸手從里頭撿了顆起來,瞧著指尖下宛若玉石的珠子,低聲道:“兩萬也不是不能賣。”話音輕柔,里頭還帶著掩不去的笑意。
“賣什么?”白之如聽到了他的聲音,迷糊的抬頭應了一聲。
林清聽聞輕瞥了過去,見他攥著云絲彩雀喂魚肉,笑著道:“喜歡云絲彩雀嗎?”說著又瞧了瞧那只彩雀。
“恩。”白之如輕輕地點了點頭,嘴角微仰輕笑了起來。
只是攥著云絲彩雀的力道卻是稍稍加重了些,使得方才還有些安靜的金絲彩雀再度掙扎了起來,甚至比方才還要厲害。
也正是如此,云絲彩雀的爪子猛然抓在了他的手上,一道淺淺的傷痕映入眼簾,后頭更有血水溢了出來。
他注意到了這些,在云絲彩雀掙扎下快速松開了手。
云絲彩雀在他的松手下猛然飛了出去,不過是一會兒就消失了。
林清瞧見了這一幕,他沒有去在意云絲彩雀逃離而是快速將他的手給攥到了懷中,瞧著上頭的幾道血痕,道:“疼了?”話落輕撫了上去。
許是真的疼了,他也才碰到就注意到白之如的身子猛然一縮,疼的低喃出聲。
明明只是極淺的幾道傷痕,可因著白之如的手本就白皙,以至于這幾道傷痕瞧著有那么些猙獰。
這也使得他不由得皺起了眉,甚至對那只云絲彩雀升起了不悅的心思。
直到耳邊的低喃聲再次傳來,他才抬起了頭,見白之如微抿著唇,儼然是疼的委屈了。
他將人往懷中抱了些,這才輕聲細語地道:“是不是很疼?”
白之如聽著詢問輕輕地點了點頭,眼眸中壓著的清淚也隨之涌了出來,片刻后靠在了他的頸窩處,低低地哭聲緩緩而來,很是委屈。
邊哭他還邊往林清懷中擠,好半天后才用著染著哭腔的嗓音道:“阿清它是不是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事,阿清我不是故意的。”哭腔也愈發的厲害,惹人心疼。
“它興許是不喜歡吃魚肉吧。”林清聽著他的話低聲安撫著,話音中還帶著一抹無奈。
這云絲彩雀性格極其溫順,興許真的只是不喜歡吃魚吧,不然應該不會抓傷了白之如才是。
不過現在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人已經被抓傷了,鳥也逃了,就是想興師問罪都沒有辦法。
他也就只好抱著人一個勁的哄著,安撫著。
許是真的哄著了,白之如稍稍探出了些身,用著滿是委屈的眼眸看著他,“不喜歡吃魚肉嗎?”
“恩。”林清聽聞輕應了一聲,又道:“可能它喜歡吃果子不喜歡吃肉,不然下回你喂它吃海棠果?”
白之如聽著說喜歡吃果肉順著就瞥了一眼掛在半疏海棠上的果實,一顆顆白璧無瑕,很是漂亮。
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吃下的海棠果,他就覺得酸的渾身難受。
他蜷縮著又摟上了林清的頸項,低低地道:“太酸了。”
“興許它喜歡吃酸的。”林清見他還記著海棠果的酸忍不住笑了起來,也知曉這是哄回來了,又道:“可還疼?”說著低眸再次去看他的手背。
白之如見他低頭也跟著低頭瞧著,也不知是想著什么,啞著聲道:“疼。”
*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7 章 想被丟去外頭
低低地一聲‘疼’帶著一抹嬌柔, 好似撒嬌般,擾的人心尖微顫。
林清聽著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當真是嬌氣, 磕著碰著都喊疼。
不過他卻也沒說什么, 只取了膏藥幫著上藥。
后頭又陪著說了一會兒話, 他才起身準備回洞府去。
半月前他就察覺到聚靈陣有消散的跡象, 本是打算加固聚靈陣。
但中途因著宋一倫的事給耽擱了, 現在才發現聚靈陣越來越弱,怕是這兩日就會消散。
所以他得去趟荊桃塢,尋些聚靈石以此來加固聚靈陣。
白之如注意到了他的起身,見他要走忙攥住了他的衣擺, 同時還挪著身子往岸上爬。
林清只覺得衣裳一沉, 回眸見白之如爬出了水池,漂亮的身子染滿了清水, 隨著他的動作緩緩落于池中。
他看著跟出來的人有些無奈,止下了步子,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這兒看家, 好嗎?”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說要出去,薄唇微抿滿是委屈地瞧著他。
漂亮的眼眸中更是帶上了些許水潤, 儼然是不舍得他。
林清瞧了出來, 稍稍低了些身,笑著抹去了他即將落下來的清淚,“聽話,等回來給你帶靈魚, 好嗎?”
“阿清我怕。”白之如說著往他的身邊倚了些, 同時還纏著往他身上爬。
這讓林清很是無奈, 可卻也沒說什么。
原以為過了這么久定然是忘了,可卻沒想到竟是還記著。
他伸手輕撫了撫他的后背,片刻后才哄著道:“別怕,不會再來了。”
低低地話音還帶著一抹柔情,許是當真被哄到了,白之如沒有再鬧騰而是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可卻仍是有些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從頸窩處探出了頭,漂亮的眼眸中還帶著一抹顫意,低聲道:“真的不會來了嗎?”
林清聽著低笑了笑,隨后才點了頭。
宋一倫已經死了,就是想來怕也是來不了了。
白之如看著他點頭知曉真的不會來了,眼底的害怕快速散去化為了笑意,歡喜的就往他的懷中擠。
兩人親昵相擁,許久不曾散去。
待片刻后,林清才離開。
留在池中的白之如看著前頭離去的身影游到了池子邊上,鳳眸里頭染滿了不舍,眼巴巴地瞧著身影消失。
“阿清。”
他低喚了一聲,隨后才有氣無力的游向了一側,將那一襲紅衣攥著又給抱在了懷中。
衣裳上還染著林清的氣息,在清水的浸染下已經消散了些許,可若是細聞還是能聞到。
這讓他很是舒心,嘴角微微一揚這才抱著衣裳沉入了水中。
清冷的池水拂過衣裳落下了片片漣漪,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林清到是不知他的不舍,此時已經入了荊桃塢。
他先去了靈魚鋪子,挑了幾條靈魚后才去了專門出售聚靈石的鋪子。
這聚靈石算不得稀有,各大鋪子皆有出售。
就是品階不同的聚靈石需要的價格也不同,輕云洞府外用的是五階聚靈石,一顆就要上百枚五品靈石。
好在只需要三塊,不然他還真是有些收不起了。
伙計在得了話后就去了里邊兒取剩下的兩枚聚靈石,獨留下他一人。
此時有些閑暇的四處瞧著,好一會兒后他才又看向了擺在架子上的鑄劍玉。
鑄劍玉分為天地玄黃,擺在架子上的鑄劍玉為玄字,排名第三。
他鑄劍所用為天字,比較起來定然是天字鑄劍玉更為稀有。
細瞧了瞧后他才收回了視線,不再去看而是等著離去的伙計。
也在這時,身后傳來了一番動靜,有什么人入了鋪子內。
此處是荊桃塢,人來人往,所以他并未在意來人是誰。
可他沒有在意,身后的人卻是注意到了他,只聽著他道:“道友也來這兒,可是要買什么?”
林清聽著身后的詢問下意識輕挑了眉,還以為是什么來鋪子買東西的修士,卻沒想到竟然是熟人。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回過了頭,見身后人正是自己那位多日不見的二哥,低行了禮,“原來是林二公子。”
在荊桃塢遇上自己這位二哥,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時同這位二哥如此有緣,在這兒都能遇上。
不過他到也沒多說什么,行了禮后才起了身。
“玲瓏山一別也有半月,沒想到在這兒遇上道友。”林羽之見他認出了自己低笑了一番,可下一刻這抹笑卻又散了,道:“道友可是要買什么,此處是林家的鋪子,道友想要什么送了你便是。”
林家的?
林清聽著他的話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還以為是同林羽之有緣,原來是同整個林家有緣。
如此大的一個荊桃塢,自己竟是還能挑到林家的鋪子。
這也難怪會在此處見到林羽之了,原來是因為這。
意識到這兒,他笑了笑,出聲便要推拒。
他可是記得自己那位父親說過自己不配用林家的資源,若是自己這么要了林羽之的,怕是能將人氣死。
一想到會將人氣死,他竟是有些想笑。
只是他這笑也不過片刻便散了,話還未落先前離去的伙計從里頭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個玉盒。
盒子里邊兒裝著的正是他需要的聚靈石,陣陣靈氣自玉盒內翻涌而出。
“道者,你要的聚靈石。”伙計將玉盒遞了過去。
林清見狀也就沒說什么,接過玉盒便要支付錢銀。
可林羽之卻是先他一步有了動作,他看向了伙計,道:“不必收取,這是我送給道友的。”說著又去看林清,笑了笑。
“不勞煩二公子了。”林清聽著他的話笑著出聲推拒,徑自付了錢銀。
林羽之見他推拒也有些掛不住面子,他這難得想送人東西結果還被拒絕了,眉間一擰有那么些不高興。
只是這抹不高興并沒表露出來,在林清抬頭看來時又笑了笑,“道友真是客氣了。”
“無妨。”林清應了一聲,又道:“在下還有些事就不打攪二公子了。”話落收起了玉盒,側身準備離去。
可才有動作門外卻是傳來一番動靜,就見一名身著黑衣華服的少年跑了進來。
黑衣少年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很是高興,一時間倒也沒有瞧見站在邊上的林清,只徑自跑到了林羽之的邊上。
他笑著攥住了林羽之的手,歡喜的喚了一聲,“二哥。”
“這么高興,看來是尋到想要的了。”林羽之見他笑得歡喜也跟著笑了笑,后頭還伸手輕揉了揉他的頭發,顯得很是寵溺。
林易之被這么摸了發頂又嘿嘿笑了片刻,隨后才道:“尋到了,父親定然會喜歡。”話音中染滿了笑意,儼然是極其高興。
“哦,是什么,讓二哥也瞧瞧。”林羽之聽著這話倒也有些好奇,好奇林易之是尋了什么打算送給父親當壽辰禮。
“這是秘密,等父親壽辰二哥自然就知曉了。”林易之笑著出了聲,那雙漂亮的眼眸中更是帶著掩不去的傲氣。
林羽之見狀倒也沒再問了,只笑了笑。
兩人說鬧著很是融洽,瞧著便令人羨慕。
可落在林清眼里卻只剩下了淡漠,他下意識輕扯了扯嘴角,終究是半句話未言。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清冷,正同林羽之說鬧的林易之注意到了。
他回眸看了過去,也正是這一眼所有的笑意全數散去化為了震驚,“你四哥?”
話音極淺,可幾人都是道者,自然也是聽著了。
林清聽著輕笑了笑,道:“小公子可是認錯了人?”話音輕柔可卻也掩不去里頭的淡漠,仿佛當真是認錯了人一般。
“不是嗎?”林易之聽著這話只覺得愈發詫異,一時間也有些回不過神來。
眼前的人同他那位三百年前離開林家的四哥林安生的一模一樣,無論如何看都是一樣。
可現在卻說認錯了人,真的認錯了嗎?
他對此恍惚不已,好半天后才看向了林羽之,“二哥,他不是”四哥?
后頭兩個字他沒有再說,可又有誰不知意思。
林羽之自然是清楚,就連他第一回見到林清時都把他認作了小四,可事實證明并不是。
意識到林易之的失禮,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著道:“越長大越沒規矩了,還不快同人家道歉。”
他在說完后又去看林清,面上帶著一抹歉意,道:“家弟年幼不懂事讓我們幾個寵壞了,說了些胡話到是擾著道友了。”說著才拉著林易之行禮道歉。
林清見狀并沒有出聲,只笑了笑,片刻后才道:“在下自然是不會同小公子計較,說來說去還是在下同林二公子口中的人極像,倒也有些好奇了,下回若是有機會真想見見,到底有多像,像的連小公子也認錯了。”
“道友說的是。”林羽之低應了一聲,又道:“若在下見到好友,定然讓道友見見。”
后頭又說了一番話,幾人才散了。
林清并沒有在鋪子內多待,不僅僅因為此處是林家的鋪子,更多的還是人家兩兄弟說鬧,他一個外人在可不就是礙眼嘛。
再者,他此番前來是為了聚靈陣,既然已經得了東西自然是不會多留,乘風離開。
至于還留在鋪子內的兩人卻是許久不曾動作,直到林清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悠悠醒轉。
林羽之收回了視線,笑著道:“是不是很像。”
何止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他是四哥?”林易之聽著他的話回過了頭,眼底的疑惑也隨之溢了出來。
林羽之低笑著搖了搖頭,隨即道:“我試探過,除了模樣相似外其他的沒有一處符合,最重要的是他還認得巧奪天工。”話音中的笑意愈發的深,可里邊兒卻是藏著一抹諷意。
他那個四弟如今是生是死無人知曉,即使還活著也不過就是個無用的廢材。
一個廢材又如何能夠認得巧奪天工,并且看巧奪天工的樣子,兩人關系還極好。
興許天下當真是有相像之人,而他那個無用的四弟怕是在離家后就已經死了,死在一個不知是什么的地方。
“巧奪天工?”林易之自然也是知曉巧奪天工是誰,他們的命劍鍛造都會尋上玲瓏山,也是清楚巧奪天工的厲害。
而在他的記憶中,家族一直視林清為廢物,資質甚至比旁支的幾位兄弟還要略差些。
林家是世家,作為林家的孩子定然也是要最好的。
而他對自己這位四哥最大的認知便只有父親以及整個林家口中那句廢物,永遠都在林家做著最低等的事,身上也永遠都帶著傷。
更甚至連林家的名都不配,只隨意被喚作林安,而不是同他一樣被喚作林安之,因為林家覺得他不配。
如此之人,定然是不可能認得巧奪天工,不可能。
他搖了搖頭,試圖拂去林清那副淡漠的模樣,這才道:“四哥不可能認識巧奪天工,應該只是相似,相似。”
林羽之聽著他的低喃再次看向了前頭的殿門,沒有再出聲,可目光中布滿了探究。
直到許久后,兩人才離開了鋪子。
林清此時已經回了輕云山,到是不知他們二人的猜忌。
不過就算是知曉了,怕也只會覺得好笑。
在他們眼里自己一直只是個廢物,如今竟然對個廢物有了興趣,可不就是好笑嘛。
他入輕云洞府時,外頭天色漸暗,不過是一會兒就下起了雨。
山內薄霧彌漫,寒意四起,很是寂靜。
洞府內因著下雨帶上了些許寒氣,清清冷冷。
他撫了撫自己衣衫上的清雨,片刻后才入了里邊兒,打算換一身干凈的衣裳。
只是這才入內就發現里頭是一片狼藉,書架座椅落了一地,地上還有許多水漬,沒一處完好。
這混亂的一幕他哪里不知是怎么了,定然是自己離開后白之如又從池子里頭爬了出來,將自己的洞府攪和的天翻地覆。
“白之如。”
滿是無奈之下他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氣,隨后才沿著一地的水漬去了不遠處的衣柜邊。
就見衣柜門縫處有一縷衣裳從里邊兒延伸至外頭,想來人應該就在里頭。
他動手直接將門給打開,也是在同時一尾月白魚尾猛然從里邊兒掉了出來,尾鰭卷著他的紅衣散落在地面,很是曖昧。
至于將整個洞府鬧得一片狼藉的罪魁禍首則睡在衣裳堆里,半個身子都蜷縮在里邊兒,青絲隨意的散落在身后,絕美的面容映入眼簾。
許是鬧累了,窩在里邊兒睡得香甜。
整個人好似墜入凡塵的仙人般,擾的人心尖微顫,心動不已。
可如此心動的一幕卻是惹得林清有些頭疼,眉心隱隱作痛,好一會兒后才伸手揉了揉。
待眉心的疼意稍稍散去了,他才抬腳踢了踢落在邊上的尾鰭,“起來,起來。”邊說還邊加重了力道,一副要將人給踢醒的模樣。
只是白之如卻是一點兒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反而是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本就松散的衣裳也隨著他的動作完全散開,白皙漂亮的胸膛展露無疑。
林清一見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在水里不睡偏偏要跑來這兒,到時一缺水又得抱著自己哭。
一想到這人哭哭啼啼的模樣,他下意識低笑了一番,心底的無奈也隨之散去,低身打算將人從里頭抱出來。
只是他這也才動作,也不知是不是給擾著了,熟睡中的人竟是醒了過來,此時正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眸瞧著他。
注意到這兒,他稍稍收了些動作,道:“醒了?”
“阿清?”白之如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迷糊的出了聲,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的。
他伸手捏了捏林清的臉頰,在察覺不到疼意時才乖乖地笑了笑,“不疼,是做夢。”邊說邊摟上了他的頸項。
至于被這么冷不防掐了臉的林清到是被鬧得皺起了眉,也不知道這人是發什么瘋,嘀咕著說了一堆還動手掐自己。
最重要的是,下手還沒輕沒重的,疼得他眉間緊皺。
只是下一刻卻又見這人窩著往自己的懷中擠,也知曉這人應該是還迷糊著,無奈地笑了笑。
淺淺的笑聲在這衣柜內顯得很是清晰,迷迷糊糊的白之如聽著了,他又從頸窩處抬起了頭。
見林清還在自己的面前,還有淡淡的暖香緩緩而來,終于是清醒了過來。
眼前的人不是夢而是真的,自己等了一日終于是等到了林清。
滿心歡喜之下,他鬧著就往林清的身上爬,那是把他的衣裳鬧得凌亂不已。
可他是一點兒也沒有要停下的模樣,“阿清,阿清,阿清。”一個勁喚著,后頭還纏著吻上了他的頸項。
甜膩的氣息隨著他的親吻快速襲來,擾的他是愈發喜歡,舔允著還在上頭添著屬于自己的氣息。
一襲紅衣很快就被鬧得落在了肩頭,白皙纖細的鎖骨映入眼簾,漂亮的令人著迷。
他順著眼前漂亮的喉線,一點點舔允吻了上去,很是親昵。
這突如其來的纏綿擾的林清眉間皺的愈發厲害,同時還伸手要將他的動作止下。
可下一刻卻注意到白之如順著自己的喉線不斷的啃咬著,后頭還一直停留在下頜底下,擾的他不由得抬起了頭。
耳邊還有他低低地輕喚聲,就好似音曲般令人神魂顛倒,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
也正是如此,他一時間竟是忘了推拒,微顫著眸許久不曾回神。
直到這人咬上自己的喉結,異樣襲來他才清醒了過來。
見白之如開始扯自己的腰帶,他終于是尋回了自己的思緒,道:“是不是想被丟出去?”話音有些暗啞。
方才還鬧著纏綿的白之如聽著這話猛地就止下了動作,薄唇微微一瞥好一會兒后才抬起了頭。
但也不知是不是在怕林清責罵,他只敢小心翼翼的偷瞧著,漂亮的眼眸里邊兒還帶著一抹委屈。
他伸手輕攥了攥林清的衣裳,低低地喚了一聲,“阿清,我想生小魚。”
明明是一番極其令人厭惡的話,可從他口中說出時卻是帶著無限的委屈,很是可憐。
當真宛若一首絕美的音曲般,讓人無法抗拒,只想沉溺與他動人的音色下。
林清哪里不知這人在做什么,定然是又用了他的嗓音迷惑自己,就如同先前幾回那般。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皺起了眉,強行穩下心神后,他一把掐住了白之如的下頜,冷然道:“是不是想被拔魚鱗,又用聲音!”
隨著他的話,白之如染著委屈的眼眸很快就帶上了些許紅暈,低低地道:“阿清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說著就往他的頸窩處藏,儼然一副做錯事的小孩兒般。
林清見狀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明明該責罵他才是,可瞧著他一副委屈認錯的可憐樣卻又不舍得了。
他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氣,終究是半句話未有。
躲在懷中的白之如并未聽到責罵,反而是聽到了低低地嘆氣。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想要瞧瞧林清是不是不氣了。
可在瞧見林清的目光時卻又猛然縮了回去,不敢再探頭也只敢用余光偷偷瞧著。
林清瞧著他一副做賊的模樣下意識低笑了一聲,心底的那一絲不悅也終于是消散,低笑不止。
“阿清?”白之如瞧著他笑了低低地喚了一聲,一時間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可卻也知曉這是不惱自己了,他稍稍起了些身也跟著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林清一見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臉頰,笑意也隨之止住,道:“你笑什么,做錯事還笑,若再有下回,定然是拔了你的鱗片。”
“阿清不要扒我的鱗片。”白之如一聽忙搖了搖頭,有那么些害怕。
只是這抹害怕也不過片刻卻又散了,笑著道:“那我不用,我能和阿清生小魚嗎?”
“不能。”林清哪里不知這人在想什么,真是滿腦子都想著這些,難道發、情、期還沒過嗎?
這都數月了,就算發、情、期再長也不至于這么久都沒過。
今日去靈魚鋪子時應該問問掌柜,興許掌柜知曉。
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聽著他說‘不能’失落的低下了頭。
他不懂為什么阿清不愿和他生小魚,可是他好想,好想和林清生小魚,真的好想啊。
許是太過想要,卷著衣裳的尾鰭輕輕擺了擺,下一刻竟是化為流水滲入了衣裳間。
白皙的雙足映入眼簾,薄如蟬翼的鱗片泛著漂亮的光暈,纖細的雙足宛若云霧般縹緲虛無。
他瞧見了自己的腿,隨后才將衣裳往上頭掀了些,瞧了瞧后才抬眸去看林清,委屈地喚了一聲,“阿清。”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突然降溫了,小可愛們要注意保暖,我凍得都要用熱水袋了。
然后這里寫了林清的原名是林安,不是打錯字哦(*^▽^*)
第 48 章 海棠鮫綃
林清聽著他的一聲喚也終于是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低眸看去見那條白皙宛若銀雪的雙足卷縮在衣裳間。
陣陣奇香緩緩而來,醉人心弦。
“阿清。”白之如委屈的又喚了一聲,漂亮的眼眸中也都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這也惹得林清下意識眉心一跳, 尤其是在看到白之如掀起的衣裳, 竟也擾的他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直到片刻后他才動手扯下了他的衣裳, 掩著就給遮去了。
“你又發、情了?”他抬眸滿是無奈地出了聲, 很顯然這人就是發、情了,連腿都變回來了。
只是他并未去觸碰白之如的尾鰭,怎么好好的又發、情了。
他只覺得眉心有些隱隱作痛,好一會兒后才伸手輕揉了揉。
白之如聽著乖乖地搖了搖頭, 鳳眸中帶上了些許紅暈, 清淚也隨之溢了出來。
如此之下,瞧著到是有那么些可憐。
林清一見哪里不知這人是怎么了, 定然是因為發、情給擾著了。
瞧著這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樣,他一時沒忍住低笑了一聲,“你怎么又發、情了,不能壓回去嗎?”
“難受。”白之如聽著他的話委屈地出了聲, 眼底的委屈愈發的深,儼然一副被欺負的小狗樣。
林清聽聞笑得愈發深邃, 好一會兒后才道:“活該, 讓你天天想些亂七八糟的,難受也是活該。”
這話也才落,白之如蜷縮著就往他的懷中倚,低低地哭聲緩緩而來。
許是真的難受, 他還下意識輕輕地蹭著。
也正是如此, 他只覺得心底的念想愈發厲害, 想要的也越來越多,擾著眼前人。
隨著他的動作,昏暗的衣柜內傳來了低低地呢喃聲,曖昧動人。
林清也被他擾的眉間緊皺,知曉這人再這么鬧下去怕是得一發不可收拾了,說不定又會故意用音色來迷惑人。
他伸手就按下了這人胡亂解自己腰帶的動作,低聲道:“你再鬧我就把你丟出去了!”話音中也帶上了些許惱意。
迷糊地白之如一聽這話哪里還敢動,只乖乖地坐在那兒,用著染滿清淚的鳳眸瞧著他。
那一顆顆清淚順著眼角就落了下去,不過是片刻就染在了兩人的衣裳間,宛若玉石般晶瑩剔透。
林清見狀有些無奈,見這人是哭個不停,他輕嘆了一聲氣出了聲,“你別亂動我就幫你,恩?”
“生小魚嗎?”白之如聽著這話啞著音出了聲,里邊兒還帶著醉人的哭音,很是好聽。
可如此好聽落在林清耳中卻也是半分念想都沒有,反而有些想要將人丟下離開。
真是滿腦子都是生小魚,除了這些還真是什么都沒有了。
不過他并未出聲,只動手探入了他的衣裳間,指尖輕顫著撫了上去。
也不是第一次幫這條魚,可每一次都讓他很是無奈。
唉——
他忍不住又嘆了一聲氣,這才幫著替他舒緩。
“阿清。”白之如低低地喚著,隨后才依偎著往他的懷中靠,身子愈發嬌柔。
衣柜間染滿了陣陣暖香,兩人親昵相擁,柔情似水。
紅衣似血,染著月白鮫綃散落地面,宛若輕綢般相融。
林清原是幫著白之如舒緩,但也不知是不是這人的親吻太過柔情,竟也有些動了情。
但比起白之如這條也不過才成年的魚來,他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眼見這人的手探入自己的衣裳攮鋒間,他出了聲,“你若是敢動,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嗓音有些暗啞。
“不生小魚,不生。”白之如一聽乖乖地搖了搖頭,片刻后又吻上了他的頸項,在上頭添著許許多多的紅痕。
這也使得林清皺起了眉,思緒也不由得恍惚了起來,微仰著頭靠在了后頭的木板上。
待片刻后他才緩緩閉上了眼,任由白之如在上頭落下親吻。
他的恍惚,白之如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美眸里邊兒帶上了一抹笑意,親吻也隨之落在了他的耳畔,輕喚著道:“阿清。”
低低地一聲輕喚帶著醉人的親昵,令人魂牽夢繞。
也正是如此,林清的思緒是愈發的恍惚,心底的防線也很快松懈了下來。
白之如一見笑得愈發歡喜,伸手就扯開了林清的衣裳,同時還不斷地在他的頸項上落下吻。
片刻后還攥著林清的雙足倚在了自己的腰間,親吻不斷落下,偶爾還有低低地輕喚聲傳來,“阿清,阿清。”
他不敢做太多,就怕林清醒來后察覺到,同上回那般。
所以他也只敢摸摸,偶爾還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去鬧。
不過只要一瞧見林清皺眉他就會趕忙停下動作,微抬著眸一直瞧著,直到眉宇松開才繼續鬧。
正因為如此,林清這恍惚下那也是極其不安生,直至許久后才稍稍散去。
醒來時天色大亮,他只覺得渾身酸痛不已,尤其是身上還壓了個人。
“怎么回事?”
滿是恍惚之下他稍稍起了些身,目光也隨之落在了四周。
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在衣柜中睡了一夜,壓在身上的人正是昨日突然發、情的白之如。
見他微皺著眉一副睡得很不安生的模樣,好一會兒后才抱著人打算起來。
可也才有動作,白之如竟是醒了過來,并且纏著就往他的懷中依偎,鳳眸里邊兒還帶著漂亮的紅暈。
“阿清,你睡著了。”他低低地出了聲,可隨后卻又委屈的往他的頸窩處靠,啞著聲道:“難受。”話音中帶上了一抹哭腔,身子更是輕輕地蹭著他。
恩?
林清本就有些恍惚隨著他的一句‘難受’那也是愈發恍惚,一時間竟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片刻后才順著他的動作抬眸看去。
就見白之如那一襲月白鮫綃下的不是魚身,竟然還是雙腿。
而腹部還有陣陣熱意涌來,驚散了他的恍惚,當即便知他話中意思了。
他看向了懷里邊兒滿是委屈的人,訝異地道:“我昨日睡著了?”
腦海中的思緒確實很是混亂,一度記不起昨日自己是怎么睡著的,只知道一開始是在幫著白之如舒緩。
可后頭自己好似有些動了情,思緒也漸漸斷了。
白之如乖乖地點了點頭,眼底的委屈也是愈發的深,竟是哭了起來。
“是不是很難受?”林清一見哪里還不知是怎么了,儼然是擾了一夜,又不知道自己處理,怕是真的得鬧死了。
雖說他仍是記不起昨日的事,但這會兒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也就不再去想而是伸手幫著他舒緩。
洞府內彌漫著一陣淡淡的暖香,后頭還有淺淺的低喃聲傳來,宛若音曲般很是動人。
待好一會兒后才有暖意緩緩而來,染在指尖還帶著一抹甜膩。
林清也隨著指尖上的暖意稍稍止下了些動作,低眸又去看懷中滿是嬌柔的人,詢問著道:“可好些了?”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低低地應了一聲,隨后才從他的頸窩處探出了頭,可面上卻仍是帶著一抹恍惚。
知曉這是還未散去,林清雖然有些無奈可卻也沒說什么,繼續幫他。
待外頭的天色愈發明亮,親昵才堪堪散去。
林清瞧著自己身上殘留的痕跡下意識皺起了眉,就連脖子上都留下了許多,觸碰之下還帶著一抹令人難以適應的氣息。
這讓他很是不悅,以至于眉頭緊皺著許久不曾松開。
直到片刻后他才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衣衫,擦拭著就要將上頭的氣息全數擦去。
前頭兩回也不是沒有留下,可卻也沒有同此番這般的厲害,手上更是嚴重。
他皺著眉不斷地擦拭,余光卻是瞥見前頭的始作俑者正瞧著自己,道:“看什么?”話音中的不悅也是極深。
這會兒他會如此狼狽,還是拜了眼前這條魚所賜。
白之如聽著哪里不知他這是惱了,許是為了討好他亦或者當真是想,攥著身側的衣裳,下一刻傾身往他跟前倚了些。
瞧著頸項上殘留的痕跡,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將那一抹痕跡給抹去了。
只是這才做完他卻又猛地縮了回去,蜷縮著一副害怕被責罵的可憐樣,后頭還輕喚了一聲,“阿清。”
也正是這一聲輕喚,林清才要警告的話全給壓了回去,瞪了一眼示意他若是再胡來就給丟出去,這才繼續處理自己身上的痕跡。
白之如瞧著他的警告又縮了縮脖子,只是鳳眸里邊兒卻是帶上了一抹歡喜,乖乖地坐在那兒瞧著他。
可在瞧見眼前人纖細的身形時卻又晃了眼,雙足掩在鮫綃下,嘶磨著竟是又有些想了。
“唔——”他低低地呢喃了一聲,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去。
林清自然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尤其是這人眼中藏不住的念想,哪里還不知這人是在想什么。
他冷眸瞥了一眼,道:“你不累我還累。”
明明昨日睡了一夜,可他卻發現自己真是疲倦的厲害,身子很是不適。
可偏偏也察覺不出別的,也只當是在衣柜中睡了一夜,這才累吧。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不敢再鬧,乖乖地點了點頭后才爬著往他懷中依偎,眼底的笑意也愈發的深了。
阿清。
低低地一聲輕喚,里邊兒藏著數不盡的歡喜。
林清不知這人心中所想,待擦拭后才起身準備去蓮池沐浴。
雖說痕跡都處理了,可氣息還在,難聞。
他隨手取了一身衣裳便要走,可見白之如還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瞧著自己。
下意識瞥了一眼白之如還赤著的雙足,才憶起來這人是條魚,哪怕有了腿也不能走路。
無奈之下,他將衣裳丟在了白之如的頭上,這才將人抱在了懷中。
“阿清?”白之如被這么抱起來后迷糊的輕喚了一聲,雙足也隨之蜷縮著依偎在他的手肘間,愈發的絕美。
他又將遮在自己頭上的衣服給扯了下來,美眸微顫著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林清,深怕他會惱自己。
好在并未瞧見林清惱他,低笑著依偎在了他的懷中。
林清一見無奈地搖了搖頭,總覺得這條魚有些笨。
又瞧了一會兒,他才去了蓮池邊。
這會兒快入正午,池水不似晨起那般冰冷。
他在入水后也并未覺得有什么不適,低身坐在了一側,同時還將白之如放入了水中。
只是他也才松開,白之如卻是纏著迎了上來,半倚著就往他的身上趴。
林清此時也沒什么力氣理會他,也就這么任由他抱著,而他自己則開始將身上那些殘留的痕跡都洗去。
“阿清。”
也在這時,白之如低低地輕喚聲傳來了。
林清聽著并沒有出聲,只低應了一聲算是回了話。
只是他未出聲,白之如卻是喚上了癮,一個勁的喚著,那是怎么都不肯停。
到后頭話音中還帶上了一抹笑意,儼然是極其高興。
可林清卻是被他鬧得有些頭疼,側眸一瞥道:“有事說事。”說著還拍了拍他的后背。
“哦。”白之如被這么一拍也沒再喚只乖乖地應了一聲,片刻后才摟上了他的頸項,親昵的往他懷中倚。
那條才化形的魚身也隨著他的動作在水中輕擺著,尾鰭拂過水面還帶上了一抹漣漪,很是歡喜。
林清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這條魚是在高興什么。
他沒有理會而是徑直洗著身上的痕跡,同時還給白之如洗了洗。
可這人也才消停了一會兒卻又鬧了起來,下一刻竟是掙脫著退離了開來。
這也惹得他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白之如沒有出聲而是在退離后猛然鉆入了水底,清澈的水面下就見月白尾鰭快速拂過,待好一會兒后才消失在了里邊。
也正是如此,林清是愈發的不解,方才還一直纏著自己的人,怎么突然就跑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畢竟這條魚奇奇怪怪的事做的多了,到也不覺得有多稀奇。
待片刻后他才洗凈去了岸邊,取了雪色里衣穿了上去,染了清漬的發絲散落于身側,淡淡的暖香緩緩而來。
里衣穿戴后他又去取外衫,可也才取過還未穿上就注意到身后傳來了一番動靜,下一刻衣擺被輕扯了扯。
知曉應該是白之如回來了,他止下了穿衣的動作回眸看去,見白之如攥著自己的衣裳,低聲道:“怎么了?”
“阿清。”白之如聽著他的詢問將手中的紅衣遞了出去,血色的衣裳還染著朵朵海棠,驚艷無比。
可如此驚艷的一幕卻是惹得林清一臉疑惑,這衣裳是先前自己留下來的,被白之如當寶貝般一直攥著。
既然是寶貝,這會兒怎么還給自己了。
疑惑之下,他又瞧了瞧那身紅衣,隨后才去看白之如,道:“給我的?”
“恩。”白之如笑著點了點頭。
林清見狀那也是愈發的疑惑,不過他倒也沒有多想,畢竟這條魚總是奇奇怪怪的。
伸手將衣裳接了過來,也是同時發現這衣裳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樣。
按說衣裳是從水里被拖出來的也該都濕了才是,可現在衣裳沒濕甚至連一絲污漬都沒有,到是同白之如那一襲衣裳有些相似。
意識到這兒,他摸了摸白之如的衣裳隨后又去摸自己的,確實有些像。
他將衣服往前頭遞了些,瞧著白之如道:“你做了什么?”
“沒有。”白之如輕輕地搖了搖頭,下一刻才從水中探了出來,摟著他的頸項就往他的懷中挨。
頸項上還染著他昨夜留下的紅痕,一個個宛若雪地中盛開的紅梅般很是漂亮。
他喜歡林清身上都是自己的氣息,很喜歡很喜歡。
這也使得他貼著林清的頸項便是一番嘶磨,那是怎么都不舍得離開。
林清見他又黏上來,知曉是問不出什么了,無奈地笑了笑。
怎么就這么粘人呢,以前是魚時就粘人,現在變成鮫人了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是愈發的黏著。
雖然無奈卻也沒說什么,由著他了。
后頭又陪著白之如玩了一會兒他才將人放回了池中,見他眼巴巴地又往自己邊上游,笑著道:“你的珠子還有嗎?”
巧奪天工信上所言,林羽之愿意兩萬枚靈石收取泣珠。
雖說他可以從白之如身上取個幾十顆來,但如此一來定是會引起猜忌。
珠子可以賣,但不能賣多,一二顆足以。
至于林羽之夠不夠泣珠鍛造那也是他的事,同自己可無關。
“珠子?”白之如不知他心中之想,只順著那番話迷糊的應了一聲。
待好一會兒后他才乖乖地點了點頭,抬眸往林清的跟前湊,挨著就又掛在了他的身上。
也是在這時,一顆漂亮的清淚溢出眼眶,下一刻化為珠子落了下來。
林清見狀順勢伸手給接下,珠子入手還有絲絲涼意隨同而來,宛若玉石,很是漂亮。
后頭又掉了幾顆才不再掉了,不過卻也夠了。
瞧了瞧手里邊兒的幾顆珠子,他將其收入了儲物袋中,這才去看白之如。
見白之如乖乖地靠在自己的懷中,眼眸中還帶著些許光亮,儼然一副等夸獎的模樣。
果然是才成年,竟像個小孩兒般要夸獎。
他笑了笑,道:“知道你乖,要什么?”
若是想吃什么魚或者是云絲彩雀他倒是可以去尋來,上回見他總喜歡抓云絲彩雀,應該是喜歡云絲彩雀才是。
只是他這般想著,白之如卻并不是,鳳眸微仰笑著道:“想和阿清生小魚。”說著嘴角的笑也愈發的深邃。
“恩?”林清聽著這話不由得微挑了挑眉,原還想給他抓只云絲彩雀來玩,誰曾想這人才發完情居然又滿腦子這些。
他伸手就捏上了白之如的臉頰,就好似捏面團般,直擾的他皺起了眉才稍稍止下了動作,道:“得寸進尺,想的到是挺美。”說著又掐了掐。
“唔——”白之如被這么一掐下意識低喃出聲,可隨后卻又笑了起來,傻里傻氣地看著林清。
惹得林清是哭笑不得,道:“再笑把你的魚鱗都拔了。”邊說邊撫上了他的心口,同時還扯住了他心口的鱗片。
也是在剎那間他注意到懷中人猛地一顫,儼然是疼了,薄唇輕輕一瞥紅了眼。
瞧著這兒,他輕嘆了一聲氣,松了手道:“疼了?”
“恩。”白之如乖乖地點了點頭,又道:“疼。”輕喚著往他的頸窩處藏了些,疼的厲害。
林清一見也不再鬧他了,同時也清楚心口的鱗片怕是鮫人的軟肋,以往磕著碰著雖然也在喊疼可卻都沒有如心口那般的厲害。
當他攥住白之如的心口鱗時,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害怕,怕是比斷骨更疼。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永和坊里邊兒的那條鮫人,自己不過輕輕一扯都疼成這樣,以永和坊的手段怕是疼的更厲害。
這般想著他抬眸看向了白之如,見他微抿著唇一副委屈地模樣,低低地笑了笑。
他伸手撫上了白之如的面龐,將那散落于耳邊的發絲捋到了后頭,這才道:“除了我以外,不要讓任何人瞧見你的模樣,知道嗎?”
“恩?”白之如聽著這話輕眨了眨眼,儼然是不解里頭的意思。
林清瞧了出來,知曉這條魚從未出過輕云洞府,怕是連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之下也就更不知道外頭的修士都想抓他們,想要他們身上所有的東西。
他并未將這些說出來,只說了自己不喜歡。
“阿清不喜歡的我也不喜歡。”白之如笑著出了聲,下一刻才又蜷縮著依偎在了他的懷中,嘴角的笑意也愈發的深了。
落于池中的尾鰭也隨著他的歡喜輕輕擺動著,漣漪翻涌而來,很是漂亮。
林清儼然也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這也使得他下意識低笑了一番,直到許久后才散去。
又在池邊陪著白之如玩鬧了一會兒,他才穿衣離開。
這衣裳也不知是讓白之如做了什么,穿戴后還有淡淡的香味兒涌來,令人很是舒適。
不過他也沒有去細想,乘風去了玲瓏山。
留在池中的白之如這會兒正趴在海棠花下,手里邊兒是林清留下的靈魚,其余幾條還在水桶中。
知曉白之如不喜歡有別的魚入池子,所以他并未將魚放入池中,而是放在水桶中由著白之如挑選。
這會兒他就挑了一條捧著就咬了上去,就好似是吃什么佳肴美味般,很是高興。
林清此時已經入了玲瓏山,見云童候在山腳。
只以為是來等什么人,誰曾想才上前便見云童迎了上來,道:“先生,云童在等你。”
“恩?”林清聽著這話疑惑的低應了一聲,儼然是沒有想到云童竟是來等自己的。
但很快他就醒轉了過來,想必應該是與泣珠有關。
他點了點頭,道:“那就勞煩云童帶路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抱歉(。??_??。)
第 49 章 千瓣冰湖
云童點了點頭, 轉身入了玲瓏山。
這會兒也才正午,林內有雀鳥聲傳來,很是寂靜。
林清跟著云童很快就入了山頂, 宮樓琦臺映入眼簾, 精妙絕倫。
玲瓏山他來過多次, 巧奪天工見客的地方是畫意閣, 幾回來過后倒也有些認得。
只是此時他卻發現云童帶路的方向并不是畫意閣, 也不知是要去何處。
他看著走在前頭的云童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出聲詢問,只緩步跟著。
此處是巧奪天工的地方,興許只是換了一處地方接見。
約莫走上了片刻, 終于是到了一處院外。
院內種著一株株桃樹, 明明已是十月天可林內桃樹卻仍是桃花紛飛。
桃林之后是一處高臺,臺上青閣樓臺, 輕紗隨風而舞,朵朵桃花伴隨著輕紗緩緩落于青磚,宛若仙境。
“先生。”云童在入院門前止住了步子,回眸低行禮, 又道:“仙子不喜歡有人靠近此處,云童只能到這兒了。”話落稍稍往邊上退了些, 讓出了前頭華麗的院門。
林清聽聞抬眸看向了院內, 瞧著里邊兒的桃林一時不解巧奪天工的意思。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低應著入了里邊兒。
桃林間的小道一路延伸至里頭的青閣,不過是片刻就到了殿門前,鑄劍臺三字映入眼簾。
也是在同時, 緊閉的殿門隨之打開, 陣陣奇香緩緩而來。
至于邀他前來的巧奪天工就在里邊兒, 一襲青衣落于身側,流蘇銀綢彰顯著她的精致。
面上宛著輕紗,半生容顏藏于其中,只余下了她那雙漂亮的眼眸,離魂珠影,半曲殤魂。
“先生。”巧奪天工回眸輕喚了一聲,美眸中帶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清見狀緩步入了里邊兒,待行至巧奪天工幾步外后卻又止下了步子,道:“不知仙子喚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原先猜測巧奪天工是因為泣珠一事才讓云童等著自己,可現在一看應該是與泣珠無關,是別的什么事。
思慮之下他稍稍起了身,余光也瞥見了一側的鑄劍爐,熊熊火焰蜂擁而起,帶著熱意沖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猛然間他憶起了匾額上的鑄劍臺,莫非此處是巧奪天工鑄劍鍛造之所。
是自己的命劍嗎?
猜到了些許,他看向了巧奪天工,道:“可是在下的命劍?”
“先生到是猜的通透。”巧奪天工見他猜透點了點頭,指尖也隨之輕輕一拂,便見片片花瓣在她的手間緩緩而繞。
又見銀絲在花瓣間穿梭,一口染著寒氣的劍盒出現在她的手中,桃花朵朵,灼灼其華。
她瞧了一眼手中的劍盒,拂袖一揮,劍盒轟然打開。
一把銀劍自里邊兒快速飛出,萬千銀絲穿梭纏繞,直至片刻才散去。
銀劍立于半空,海棠花開劍身,寒意四起。
“這是先生鍛造后的命劍,名喚雪劍。”她說著伸手捻下了半空中飛舞的花瓣,輕輕一彈落在了雪劍劍身上。
也是在剎那,天降寒雪,千里冰封,不過是片刻間就已經將整座鑄劍臺籠罩,冰冷刺骨。
“雪劍?”林清看著立于半空的銀劍低聲念著,眼底的恍惚也隨之一同涌了上來。
原來這就是仙品同尋常劍的差別,竟是如此的驚艷。
他從來不知自己的命劍可以被鍛造的如此極致,下意識伸出了手。
隨著他的動作,雪劍仿佛受到了牽引,劍身一轉快速迎向了他。
林清一見直接接了下來,陣陣寒意順著指尖落入心口,可隨著體內寒魄心訣的流淌這抹寒意卻又快速散去。
他看著手中的銀劍只覺得愈發驚艷,又見花瓣飄落,在觸碰到劍身的剎那猛然凍成寒霜,最后化為碎末消失在了半空。
這一幕擾是他都被驚著了,明明并未運作靈氣,可卻能在瞬間將觸碰到的物件毀去。
詫異之下,他抬眸看向了巧奪天工,道:“這是?”
“雪炎晶是此劍的心。”巧奪天工瞧出了他的不解,倒也沒有藏著掩著,解釋著又道:“它本就是至寒之物,只是塊石頭時都能夠將事物凍成寒霜,如今成了劍心自然更厲害。”話落伸手撫上了雪劍的劍身。
可也才撫上去,指尖都還未碰到便見一縷寒霜緩緩涌了上來,竟是直接纏上了巧奪天工的手。
不過她卻是半分慌亂都沒有,淡然地瞧著寒霜落在自己的指尖,直到片刻后才猛地一彈劍身。
隨著一聲劍鳴傳來,徹底解了雪劍的禁錮,殿外的寒雪也隨著這一聲劍鳴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林清見狀自然是知曉她做了什么,斷了劍與鍛造者的牽連,自此只忠于一人。
他收起了劍,對著巧奪天工低行了一禮,道:“多謝仙子。”
“無礙。”巧奪天工見他行禮輕擺了擺手,余光卻是瞥向了前頭的劍爐,又道:“只是你這雪劍雖然成了,但你從迷途林得來的無暇劍怕是難了。”說著緩步去了前頭。
林清此時也已經起了身,聽著她的話跟著看向了前頭的劍爐。
想來,迷途林得來的無暇劍應該就在里邊兒。
劍還未出爐想必是還在鍛造,既然還在鍛造為何會覺得難。
滿是不解之下,他跟著往前走了幾步,道:“仙子所言何意?”
“吾原以為無暇劍如此凌厲應該只是斷了身,可鍛造之下才發現連劍心都斷了。”巧奪天工說著側眸看了過去,漂亮的眉宇也隨之一擰,又道:“劍心斷了也就表明這把劍已經算是廢劍,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劍池中那些破銅爛鐵。”
這話說著她又看向了兩側的劍池,里邊兒皆是無用的廢劍。
瞧著那兒,她的眼中布滿了無奈。
無暇劍是她鍛造入世,卻沒想到最后消亡竟也是由她動手。
如此絕世仙品成了那無人能用的破銅爛鐵,還真是令人惋惜啊。
林清又哪里聽不出她的惋惜,絕世仙品成為一堆破銅爛鐵,如何不令人可惜。
若無暇霜客知曉自己的劍會成為廢劍,怕是會極其痛心。
他看向了劍爐,熊熊烈火下赫然立著一把寒光銀劍,灼燒的氣息席卷而來,里邊兒還帶著一抹寒意。
仿佛是知曉自己會成為那劍池中的一把廢劍,也或許是再也等不到無暇霜客,寒意中竟是摻雜著些許悲涼。
無暇劍應該很喜歡無暇霜客吧。
他這般想著,側眸看向了站在身側的人,道:“仙子覺得還有辦法救回來嗎?”
巧奪天工是天下名匠,所有叫的上名號的仙品兵刃皆是出自她手。
如此厲害的一個人,他想這無暇劍興許還沒有到完全不能救的地步,定然還有辦法。
就是這個辦法怕是極難。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只見巧奪天工看了過來,道:“劍心斷了,能用的也只有拿劍心去補,只是無暇劍的劍心非同尋常,怕是難以尋得。”
“劍心?”林清聽著這話低應了一聲,同時也想到了上回巧奪天工說起無暇劍時的話。
那會兒雖然只簡單說了一番,可卻也提到了劍心一說。
意識到這兒,他再次看向了巧奪天工,“仙子說的可是冰蓮之心?”
巧奪天工點頭應了一聲,“無暇劍的劍心乃天心冰晶,是千瓣冰蓮的心,聽聞千瓣冰蓮生于千瓣冰湖深處,是至寒之地。”
“當年無暇霜客為了尋得千瓣冰蓮險些死于冰湖內,那兒深不見底,寒冷刺骨,即使是修煉百年的道者都難以抵御。”
“正是如此,無暇霜客手中的千瓣冰蓮成了世間唯一一朵,至于湖底到底還有沒有,無人得知。”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道出了千瓣冰湖的恐怖,令人駭然。
林清也是知曉這千瓣冰湖,清楚里頭的厲害。
去過的人無一生還,全部被凍死在了湖底,百年來湖底怕是已經堆滿尸骨,成了一座白骨湖。
原以為是在什么冰寒山峰上,卻沒想到竟是在冰湖中。
難怪巧奪天工也無能為力,生在千瓣冰湖內,就是元嬰期入里頭都撐不了多久。
無暇劍,怕是真的無力回天了。
他不再出聲,只看著前頭的爐火,沉下了眸。
也正是如此,鑄劍臺上很快就陷入了寂靜,靜的只余下了火焰灼燒的聲響。
又在玲瓏山待了片刻,他才御劍離開。
清風拂過吹散了他的一襲紅衣,朵朵海棠也隨之緩緩綻放,惟妙惟肖。
不過是片刻他就入了輕云山境內,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止下了動作反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看著林間彌漫的濃霧,他下意識皺起了眉,終于是在片刻后換轉方向去了別處。
腳下銀劍乘風而行,銀絲劍穗更是隨風而舞,珠子碰撞的清脆聲緩緩而來。
若細看會發現珠子的邊上還掛了兩枚鱗片,在暖光下散發著耀眼的淡光。
劍穗是他用先前留在儲物袋內的泣珠以及白之如的鱗片所制,除了模樣好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迷途林時讓這鱗片給救了一命,也算是有緣了。
比起尋常的魚鱗片來,白之如更為輕柔奪目,甚至還有淡淡奇香,到是同泣珠有些相像。
想來也是,這不管是泣珠還是鱗片皆是從白之如身上掉下來的,自然香味兒也是相似。
他在出了輕云山境內后去了千瓣冰湖所處的雪域,一處完全分離于整個神州的荒蕪之地。
比起北域的寒冷,雪域更甚,終日積雪,天寒地凍,讓人難以靠近。
如此寒意之下還牽連到了雪域周圍的村落,同樣是終日下雪不見日頭。
御劍行了數十里地,終于是在入夜前到了雪域邊境。
遠遠看去,雪域邊境被一片黑暗籠罩,陣陣寒風吹得人渾身發顫。
他這也才靠近就察覺到了寒氣,紅衣在寒氣之下快速飛舞,拂散了他的一頭青絲。
“還未靠近都如此冷,也不知里頭會是個什么情景。”
瞧著前頭的黑暗他不由得沉下了眸,待片刻后才御劍行去。
雪域上空是劇烈的寒風,他才靠近就被襲來的寒風卷著往外頭退,一時間竟也是難以把控。
在寒風再次襲來的瞬間,拂袖一揮他快速推離,這才沒有被寒風給卷到。
同樣的他看著雪域的目光也愈發暗沉,低聲道:“看來只能步行了。”話落又瞧了瞧四周,隨后才收了劍落在了雪域前頭。
雙足落地,緩緩踏在了雪地之上。
相較于雪域上頭的厲害,底下到是舒緩許多,只除了那不斷飄落的鵝毛大雪。
他瞧了瞧后才抬步準備入里邊兒,千瓣冰湖的恐怖他清楚,可到底有多恐怖是否真的取不得冰蓮,也只有瞧過才知曉。
可也才走出半步,邊上卻是傳來了聲音。
“誒,別去里邊兒。”
急促的喘息聲也一同傳來,好一會兒后才到了他的邊上。
來人這一路跑來有些喘不上氣,待順了氣后才道:“別去里邊兒,里頭有狼。”
“恩?”林清聽著這話側眸看了過去,見是個中年男子,模樣生的即為粗狂,厚重的皮毛衣掩去了他的身子,瞧著倒像是附近的村民。
雪域周圍環境太過惡劣,極少會有道者留在此處修煉。
也正是如此,周圍住著的大多都是一些尋常凡人,想來眼前的應該就是住在附近的凡人。
意識到這,他瞥了一眼前頭的雪域,隨后道:“狼?”
“恩,狼,有這么大。”中年男子見他詢問忙點著頭出了聲,同時還比劃了一番,竟是比他這個人還要大上許多。
不僅僅如此,這狼還吃人。
一想到吃人,他的眼中帶上了驚恐,道:“村頭的一家子全讓狼給拖走吃了,娃才三歲,就被一口吞了。”說著還咽了咽唾沫,儼然是被嚇得不清。
林清瞧著他的比劃,以及那一口一個吃人,微皺了皺眉。
是妖獸嗎?
這都快比人還大了,想來也不是什么尋常野獸,定然是一些妖獸。
雖說雪域是至寒之地,活物極難存活。
但也不保證一些妖獸就是喜歡如此,此人口中的狼興許就是這般。
他沒有出聲只瞧著眼前的中年男子自顧自說道,濃濃白霧隨著他的說話自口中緩緩喝出,可見此處的寒冷有多厲害。
又過了一會兒,中年男子才稍稍停歇,見林清半句話未言,一時間也摸不準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但無論有沒有聽進去,這雪域也是不能進的,絕對不能。
這般想著,他再次出了聲,“里頭你可千萬不能去,不然連骨頭都瞧不見了。”
“恩。”林清并未回話只低應了一聲,隨后才側身入了雪域。
中年男子聽著他一聲應只以為是聽進去,可沒想到人竟是直接入了雪域,驚得快速追了上去,“誒!誒!誒!”
他看著前頭的身影一個勁喚著,心里邊兒更是焦急萬分。
只是他這才追上去就被襲來的風雪給擾的連步子都有些走不穩,眼前一晃竟是睜不開眼。
直到片刻后他才稍稍緩了過來,可前頭哪里還有那一襲紅衣,只有滿地的白雪。
他往前頭又追了幾步,什么都未能尋到。
也是在同時,風雪下傳來了低沉的狼叫聲,一聲聲還帶著寒意,令人驚恐。
他可是親眼看到狼吃人,也是知曉雪域的厲害。
如此之下,他哪里還敢靠近,踉蹌著身子就逃離了原地。
風雪交加之下,四下很快便靜了下來,就連狼聲也散去只余下了陣陣寒風,晃了眼。
林清此時已經入了雪域里邊兒,白雪皚皚之下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即使留下,如此大雪也定然是被掩去。
一襲紅衣在寒風中飛舞,青絲纏繞著發帶穗子更是被吹得凌亂。
約莫走上了片刻,天色暗沉了下來,陷入了寂靜。
前頭是一座雪山,山中早已被大雪覆蓋根本瞧不出模樣。
冰湖在雪域深處,所以他繞過此山朝著深處行去,所過之處留下了極淺的腳印,片刻后就被紛飛的大雪掩去。
待尋到冰湖時已是夜半時分,湖面被一層極厚的冰層所覆蓋,一眼望去層層疊疊竟也有些望不到頭。
“這兒就是冰湖嗎?”他看著眼前的冰湖出了聲,隨后又看向了四周,可卻是什么都未瞧見,寂靜的只有陣陣寒風。
也正是如此,他下意識皺起了眉。
如此惡劣的地方,當真有千瓣冰蓮嗎?
這般想著,他看向了同樣被冰層覆蓋的湖邊,低身蹲在了邊上。
伸手間有寒意快速襲來,仿佛利刃劃破指尖般,疼的他眉間緊皺。
入雪域前他就用了風符,稍稍掩去了些許寒意。
可到了冰湖邊他卻發現風符如同虛設,寒意穿透風符,冷得刺骨。
連湖面都如此寒冷,這湖下怕是更厲害。
他沒有動作只低眸瞧著,直到片刻后才有了動作,指尖也隨之撫上了冰面。
也正是如此,寒氣猛然襲來,竟是直沖心口,擾的他身形一顫眉間皺的愈發厲害。
他稍稍停頓了片刻才運作靈氣,便聞一道脆響,厚厚的冰層裂開了一道口子。
下一刻口子碎裂,被冰層包裹的湖水翻涌而來。
只是也不過片刻,才裂開的冰面卻又再次凍結,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恩?”他看著這一幕低應了一聲,儼然是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厲害,才破口就又凍上了。
看來要想下水得在冰裂開的瞬間下去,不然怕是人還未下去就先凍上了。
意識到這兒,他再次運作術法,在冰層裂開的瞬間傾身入了水。
也是在剎那,冰層再次結上,恢復如此。
林清在入水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當真如方才所言,冰上都已經如此冷了,冰下更厲害。
僅僅只是水符與風符的阻擋已然無用,寒意徑自穿透,凍得他渾身發麻。
也難怪無人活著出來,就連他這個用至寒內功心決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冰蓮生于冰湖深處,可到底有多深根本無從知曉,偌大的冰湖怕是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尋得。
冰湖內的寒氣太重,越往下就越厲害。
幾回想要試探,可幾回都不行,最后只能在保證自己不會被凍死的情況下,只在周圍尋。
也正是如此,他在雪域待了數日,卻是連冰蓮的一片花瓣都未曾見過,甚至連冰湖的一角都未能參透。
夜半時分,冰凍的湖面傳來了一番動靜。
下一刻冰面裂開,一道身影自水下爬了上來。
青絲在觸碰到風雪的剎那快速結出冰霜,就連那張面容上也同樣如此。
只是那襲紅衣卻是未染半分清水,更別提冰霜了。
林清在第一回入水時就發現了自己這身衣裳的異樣,明明是從水中出來,可卻連半分清漬都未染上,到是同白之如那一身衣裳有那么些相似。
也是這時,他突然想到了古籍中的記載,聽聞鮫人手中有一物,名喚鮫綃,入水不化遇火不滅,是他們所著衣物。
而除了這些以外,鮫綃同尋常衣物毫無差別,就是巧奪天工來了都難以分辨。
以前也曾好奇過白之如那一身衣裳的材質,這會兒想起來,才發現自己竟是連這都給忘了。
如今穿在他身上的這件更是同白之如那一身月白鮫綃一模一樣,同樣的入水不化,就連冰霜都毫無辦法。
可想而已,自己身上這件應該就是鮫人所制的鮫綃了。
一想到白之如躲在水里給自己織制衣裳,遞給自己后還一臉等著夸獎的可憐模樣,他蒼白的面容上終于是露出了一抹笑,驅散了他多日來的疲憊。
鮫人真是奇怪,不僅僅落淚成珠,就連所制衣裳都如此厲害。
不過讓他詫異的還是,自己那條魚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結果竟然給自己織了衣裳。
他忍不住低笑了笑,待片刻后才收回了思緒不再去想,而是看向了再次被結成冰的湖面。
“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尋不到了。”他說著才起了身,同時將發絲上的冰雪全數拂去。
無暇劍如今在巧奪天工的鑄劍爐內,依著巧奪天工的話,無暇劍暫時還不會成為廢劍。
可若是灼燒無暇劍的爐火散去了,此劍也就廢了。
如今離爐火消散還有些時候,他到也沒有太過急促,準備去一趟天知閣,尋尋關于冰蓮的記載。
此行前來多少有些盲目,還是先行回去,到時再作打算。
再者他離開輕云洞府也有數日,也不知自己那洞府如今是個什么模樣。
先前不過離開一日,白之如都將自己的洞府攪和成了一團,此次出來數日,怕是已經將洞府給掀了。
一想到自己會看到被鬧得翻天覆地的輕云洞府,他只覺得眉心有些疼。
輕揉了揉后,他才出了雪域,御劍回了輕云山。
入輕云山境內時已是晨起,大雨滂沱,林內被雨聲籠罩。
收了劍后他先回了洞府,果不其然,洞府內一片狼藉,甚至比起前頭幾回還要更甚。
洞府內無一完好,幾乎所有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就連小潭內堆積的靈石也都灑在外頭。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輕嘆了一聲氣,隨后才低喃著出了聲,“看來是氣的不輕。”
憶起走之前自己哄他的,出去一會兒就回來,結果一去就是數日。
在洞府外站了片刻他才走了進去,瞧著里頭的寂靜,輕喚著道:“白之如,白之如?”
低低地兩聲輕喚下,洞府內卻是半分聲響都沒有。
“不在?”他低喃了一聲,又去了衣柜邊。
原以為白之如會躲在里頭,畢竟以往此人就是如此。
可并沒有,衣柜里頭空空如也,只有一地的衣裳告訴他此人先前來過。
“是回池子里了嗎?”洞府內尋不到,他想應該是回了蓮花池。
意識到這兒,他撿起了掉在地上的衣裳,擺在桌上后才出了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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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提的意見小作者有看哦,更新的幾章都有減少,但是可能因為習慣的原因改的時候有幾個沒發現的。
但是小作者一直在避免出現那些頻繁的詞匯了,抱歉啊,我會努力的(*^▽^*)
第 50 章 我的尾巴呢
洞府外大雨蕭條, 清清冷冷。
他在出了洞府后就去了蓮池,海棠花早已凋零,顆顆雪色海棠果掛在上頭。
清雨的浸染下, 晶瑩剔透, 很是漂亮。
林清到了池邊后四下瞧了瞧, 見池中很是寂靜, 只有雨水落入池中的清脆聲。
“也不在池中?”他低聲說著, 眉間也不由得緊擰了起來。
這幾日他雖然專注于尋找冰蓮,但對于洞府的結界也是有所關注。
結界并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可見白之如沒有逃出去,也沒有人來過。
既然沒有, 那這人定然還在輕云洞府。
洞府也就這么大, 尋了一圈都未能尋到人,那也只能是在蓮池中。
意識到這兒, 他稍稍低下了身,瞧著前頭波光粼粼的池水,輕喚著道:“白之如?”
一聲輕喚才落就聽到清水被撥動的聲音傳來,下一刻不遠處的蓮葉也有了動靜, 在漣漪下緩緩飄動。
林清聽著動靜抬起了頭,自然也就瞧見了傳來的漣漪。
知曉人是又躲到了蓮葉下, 看來自己此行真的惹到了他, 此時是在同自己生氣。
不然若是換作以往,在聽到自己回來早已經沖出來纏著自己了,黏人的很。
可現在這么久也沒有出來,只能是氣的不輕。
他低低地輕笑了一聲, 道:“生氣了?”話音輕柔, 里頭還帶著一抹笑意。
在池子邊站了一會兒, 見白之如仍是躲著自己不肯出來,他沒有再出聲而是斂了衣裳坐在了池子邊。
脫了鞋襪,赤著腳沉入了池中。
池水卷著寒意快速襲來,沒過了他的腳踝。
待稍稍適應了些,他才撐著下頜看向了方才傳來動靜的蓮葉,嘴角微仰染滿了笑意。
衣擺隨著他的動作也一同散落于池中,清水浸染下卻是半分濕潤都不曾有,甚至連泥污都未染上,當真是神奇。
他知曉這應該是鮫人才有的鮫綃,所以并未覺得有多神奇,只看著前頭的蓮葉。
可那兒除了清雨落下傳來的漣漪外,卻是連半分其他的動靜都沒有。
但他知道,白之如就躲在那兒,并且還偷偷瞧著自己。
意識到這兒,他忍不住又是一聲輕笑,隨后才道:“真的不打算出來?”說著又稍稍低了些身,青絲滑落肩頭順著落入了池中,同那染在池中的紅衣卷在了一塊兒。
只是躲在水中的人就好似并未聽到他的話一般,還是躲著不肯出來。
這也讓他有那么些無奈,輕嘆了一聲氣,道:“對不起,別生氣了,好嗎?”
以往他自在一人習慣了,常常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甚至還有過數月不回來的時候,此次也是忘了洞府內有條魚,結果還惹惱了他。
明明這條魚纏著自己的時候那是極其黏人,推都推不開,可只要一生氣就會躲著自己,無論怎么哄都不肯出來。
見白之如仍是不肯出來,也知曉這一時半會兒是哄不回來了。
他此行回來除了瞧瞧白之如外,更多的還是準備去天知閣尋找關于冰蓮的記載,現在白之如不肯出來也只能先去天知閣。
又瞧了瞧蓮葉,他才道:“我要去趟天知閣,回來給你帶靈魚,好不好?”
這話落下,他卻是仍然沒有得到回應,多少有些失落。
又在池中坐了一會兒,他才起了身。
紅衣快速散落,朵朵海棠映入眼簾,在清雨下緩緩綻放。
也在這時,清水拂過的聲音傳來,下一刻有什么攥住了他的衣裳,更甚至還攥住了他的腳踝。
冰冷的觸感隨之而來,惹人心弦。
林清起身的動作隨著腳踝上的涼意止下了,知曉白之如這是舍得出來了,眼底的失落悄然散去化為了笑意。
他緩緩轉過了頭,看向了那沉入水中的月白身影,低聲道:“你”
只是這話還未說完,身子便被猛地一攥,直接拖入了水中。
青絲纏著紅衫在水中飄動,下一刻又見白之如迎面而來,唇上一涼身子也被按著倚在了池邊。
林清看著眼前的人微愣了片刻,直到唇上傳來一抹疼意才醒轉,眉間一皺哪里不知這人是在做什么。
“白之”他啟了口喚出聲,可連話都未落就注意到有什么探入了口中,纏著同他嬉鬧。
不僅僅如此,就連衣裳也被扯得凌亂不已,染著涼意的一雙手落在了他的身前,輕撫著那一抹紅暈。
異樣緩緩而來,擾的他下意識抬起了頭,眉間皺的愈發厲害。
片刻后,唇上的纏綿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頸項上的親昵,漂亮的喉線在親吻下染上了一抹水潤,無一不是在邀人嬉鬧。
白之如看著這一幕眼底的暗色愈發的厲害,舔允漸漸化為啃咬,尖銳的牙齒細細地觸碰著。
明明告訴過他很快就會回來,很快就會回來。
可他一等就是十天,等的他甚至以為林清不要他了。
只要一想到林清喜歡上了別人,想到他不要自己了,心尖便酸的厲害。
真的好喜歡林清,真的好喜歡啊。
這般想著,他心尖的酸意再次涌了上來,看著眼前漂亮的頸項張口直接咬了上去。
許是在害怕林清會再次離開,以至于這一口咬去力道極重,尖銳的牙齒不過是片刻就滲入了皮肉,血水快速溢了出來。
帶著腥甜的氣息在水中飄動,最后入了他的口。
他嘗到了那抹腥甜,可他卻是仍然不肯松口,好似要將上頭的皮肉都咬下來般,力道也愈發的重。
林清疼的眉間緊擰,可卻是沒有反抗而是任由他這么咬自己。
知曉是自己此行出去驚到了他,先前不過出去一日都被嚇得哭個沒完,更何況前不久還被宋一倫給嚇著。
這也使得他沒忍心動手,反而有些無奈,由著他了。
只是片刻后他卻又忍不住苦笑了一番,從來不知道原來也會有人一直在等自己,等不到會哭會急。
就是這一哭一急就咬人多少有些不適,并且這咬的還有些重,好似皮肉要被咬下來了一般。
直到懷中人的情緒不再如先前那般的激動,頸項上的疼意也隨之消散了些,他才回眸看了過去。
見白之如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眸看著自己,里頭還染著淺淺地紅暈,驚慌失措的喚著他。
瞧著這一幕,他低笑了笑,道:“氣消了?”
“阿清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白之如委屈地低下了頭,清淚也一同落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讓林清不會不要自己。
不能沒有林清,真的不能沒有他。
不知所措之下,哭聲緩緩而來,聽得人心尖微顫。
林清對于他的這番話有些哭笑不得,自從白之如化形到現在聽到過最多的都是不要他。
明明他什么都未做過,可白之如卻總是怕自己不要他了。
這讓他很是不解,片刻后才道:“為何如此問?”
“你沒有回來。”白之如應著他的話出了聲,眼中的清淚也落得愈發厲害。
林清見他如此委屈哪里還不知這人的意思,還以為是氣自己多日不回,原來是怕自己不要他了。
知曉這條魚黏人,卻不知道原來如此黏人。
他低低地笑了笑,同時還伸手撫上了他的面龐,道:“沒有不要你,這兩日是有事才離開,下回一定同你說,好嗎?”
“真的沒有不要我嗎?”白之如聽著這話乖乖地應了一聲,眼中的清淚也隨之止下,可卻仍是極其紅潤,好似一幅被欺負的小孩兒樣。
林清見狀點了點頭,應了他的話。
也正是如此,白之如笑了起來,蜷縮著又往他的頸窩處靠,“好喜歡阿清,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說著那是整個兒都窩了上去。
林清見狀只覺得這條魚是越來越像小孩兒,說上兩句就哄回來了。
就是這人這么纏著自己有些沒輕沒重的,頸項上被咬過的地方疼得他身子一顫,眉間都不由得皺了起來。
明明他先前看過白之如的牙齒,沒有什么尖牙,可方才那么一咬他清晰的感覺到尖銳。
該不會是讓他說了兩天,真同小狗一樣長出獠牙了吧。
想著這兒,他按下了白之如的動作,同時還掐住了他的臉。
見白之如迷迷糊糊不知發生了什么的模樣,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道:“我幾日沒回來,是不是長尖牙了,我瞧瞧。”邊說邊掰開了他的口,一副要仔細瞧瞧的模樣。
白之如那也是完全沒有聽懂他的話,但卻也沒有任何反抗,只乖乖地順著他的動作啟了口。
指尖探入口中的時候有些不適,眉頭不由得輕皺了皺。
“恩?”林清瞧了瞧白之如的牙齒,并未瞧見印象中的尖牙,很是平整。
這也使得他有些疑惑,方才分明就察覺到了,為何沒有。
他又看向了白之如,道:“你的尖牙呢?”說著又撫上了他的上顎,好一會兒后才收了手。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輕眨了眨眼,片刻后輕側了頭儼然一副不知他說什么的模樣。
也是同時他瞧見了林清頸項上的傷口,血肉模糊,隱隱還有血水溢出來。
瞧著那兒,他只覺得心尖有些疼,好一會兒后才低眸迎了上去,看著眼前的血肉探出舌尖輕舔了舔。
血水入口還帶著一抹腥甜,里頭還有屬于林清的氣息。
他又輕舔了舔,隨后才抬眸看向了林清,低低地道:“阿清疼嗎?”
“咬你試試。”林清聽著這話下意識輕挑了挑眉,這都快把整塊肉都咬下來了,若說不疼那都是騙人的。
不過他受過的傷多不勝數,所以也談不上有多疼,頂多就是已經習慣了。
就是在瞧見白之如這么一副自責的模樣時,他卻又忍不住出聲逗他玩。
可他是逗白之如玩,白之如顯然是聽進去了,輕點了點頭,“那阿清你咬我。”說著就去扯自己的衣裳。
隨著他的動作,衣裳很快就被扯開,白皙漂亮的肩頭映入眼簾,衣裳也隨之滑落至手肘處。
整個人宛若入世仙人般,此時就挨在林清的身上。
他往前頭傾了些,同時還側過頭使得自己的頸項完全露在林清的跟前,當真一副要林清咬的模樣。
林清見狀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邃,下一刻伸手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彈,道:“胡言亂語。”
“唔——”白之如被這么冷不防一彈只覺得額間有些疼,低喃著就給捂住了,漂亮的眼眸中也都是迷糊。
顯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兒說錯了話,乖乖地倚在那兒半天未有動作,就怕一會兒又得挨罵了。
可見林清低低地笑著,知曉不會罵自己也跟著傻傻地笑了起來,隨后才輕喚著低身挨了上去。
在瞧見林清頸項上的傷口時,又伸出舌頭輕輕舔著,很是乖順。
林清對此也沒說什么,由著他了。
池中也隨之靜了下來,只余下了清雨滴落的清脆聲,很是寧靜。
也正是如此,他竟是覺得有些疲憊,不知是白之如的舔允太過恍惚還是冰湖內待了幾日有些累了,他緩緩閉上了眼。
而頸項上的舔允也有了些許偏移,竟是一點點吻上了他的喉間帶著醉人的香甜。
許是真的累了,他沒有同往日那般出聲而是稍稍揚起了頭,使得白之如的親吻能夠愈發的深入。
雙足也被扶著半倚在了白之如的腰間,魚身上的鱗片緩緩拂過他的腳踝,有些酥麻。
知曉這人想做什么,不過他仍是沒有推拒,只在這人開始解自己的衣裳時才出聲警告了一番,“別太得寸進尺。”
“哦。”白之如聽著耳邊的話自然知曉他的意思,沒敢去解他的衣裳只乖乖地應了一聲。
他又吻了吻林清的鎖骨,隨后才去扯他的衣裳。
只說不讓解腰帶可沒說不讓扯衣裳,不過是一會兒他就把林清的衣裳全給扯亂了,白皙的身子映入眼簾。
他偷偷瞧了瞧林清,見林清沒有出聲才歡喜的吻了上去,肆意的在上頭留著屬于自己的痕跡。
“阿清,阿清,阿清。”他低低地喚著,話音里邊兒也都是對林清的歡喜,一聲聲在池邊顯得格外清晰。
而這一聲聲輕喚聽得林清那也是極其無奈,可也不知為何心底卻又涌上了一抹暖意,從未有過。
從來沒有人用這般歡喜的聲音喚過他,哪怕是一次都沒有過,就如同從來沒有人會等他一般。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撫上了白之如的背脊,雙足也隨之倚在了他的魚身上,感受著池水帶來的異樣。
醒來時已是入夜時分,雨下了一天終于是停歇了,清冷的月色透過半疏海棠落在了池中。
林清也在月色下睜開了眼,下意識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
可他才有動作懷里頭就傳來了一聲呢喃,白之如蜷縮著摟上了他的頸項,睡得也愈發的沉了。
注意到這兒他稍稍放輕了些動作,就怕吵醒了白之如。
他將白之如抱著放入了水中,這才去脫被白之如鬧得不成樣子的里衣。
白日里他不讓白之如脫衣裳,結果這人是變著法兒的把衣裳扯得一團亂,又在水里頭泡了一夜,衣裳怕也是不能穿了。
此時他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不僅僅要防著白之如把自己的洞府給拆了,還要防著這人鬧自己的衣裳。
這都多少回了,只要他一鬧,衣裳定然是慘不忍睹。
“阿清。”
也是同時,低喃聲又傳來了,白之如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但也不知是不是還未醒,他沒有出聲而是乖乖地游到了林清的邊上,趴著窩在了他的腿上。
白皙纖細的腿上還染著漂亮的紅痕,他瞧見了,下意識輕舔了舔隨后又睡著了。
林清見狀眉間微微一挑,片刻后才低笑了一聲,可卻是半句話未言。
直到白之如沒了動靜,他才又將人放入了水中,起身穿衣。
待做完一切后他才準備去天知閣,打算在白之如醒來前去尋來關于冰蓮的記載。
只是方才還熟睡的人仿佛察覺到了他要離開竟是醒了,攥著他的衣裳,輕喚著,“阿清你不要我了嗎?”
林清也沒想到這人會突然醒,回眸時見他滿是委屈地看著自己,輕嘆了一聲氣。
他低身撫了撫白之如的面龐,瞧著他乖乖地靠在自己的身邊,道:“我要去天知閣,一會兒就回來,好嗎?”
“不好。”白之如聽著他說要走搖了搖頭,下一刻還爬著往他的懷中鉆,雙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裳那是怎么都不肯松手。
這也惹得林清有些無奈,輕撫了撫他的后背,道:“我去尋個東西,你留在這兒看家好嗎?”
他以為白日里白之如的模樣已經是很黏他了,卻沒想到此時愈發的厲害,搖著頭不愿他走。
只是自己此行是去天知閣,雖然已經入了夜,大多數的修士也都已經回去。
可畢竟是天知閣,若自己帶著白之如去了怕是不要半刻就會被人發現。
但若不帶著去,也不知是要被纏著多久。
思慮了片刻,他看向了埋在自己頸窩處的人,道:“你能變回原來的模樣嗎?”
他想,若是以先前月白魚的模樣出去,怕是永和坊的人來了都認不出來。
神州對于鮫人的記載皆是人首魚身,卻是半分不知原來的模樣。
若不是自己這條是從魚苗的模樣養起,還真是不知道鮫人在未、成年前只是一條魚,哪怕掉了泣珠都未能認出來。
“原來?”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低低地念了一句,可隨后卻是又搖了搖頭,蜷縮著又窩了回去。
林清一見也知道這是不行,還以為白之如能變回月白魚,卻沒想到不行。
既然如此,想要把他變成月白魚帶出去的念想也就行不通了,唯一的辦法也只有把這條魚尾巴變成腿。
能不能走路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瞧見了。
化形丹嗎?
猛然間他到是想到了個法子,興許化形丹能讓白之如的魚尾暫時變成腿。
想著這兒,他看向了白之如,道:“若帶你出去玩,你不可以開口說話,也不可以胡來,能做到嗎?”
鮫人可以聽懂凡人說了什么可他們卻不會說話,出聲也只是用音色。
而這些音色,能夠迷惑眾生,令人神魂顛倒,迷失自我。
若說迷途林內那只妖獸的音色即為厲害,那鮫人的音色只會比它更厲害。
這林清也是見識過,鱗片內傳來白之如的音色,竟是直接穿透妖獸,可見有多厲害。
古籍上曾言,唯有同鮫人相濡以沫才可聽懂他們的話,想來這也是為何他能夠聽懂白之如說話的原因。
只是他能聽懂可卻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若是出聲定然會引來注意,到那時可真是難處理了。
“恩?”白之如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迷糊地應了一聲,美眸輕輕一眨儼然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林清見狀也知曉他是不懂,也就沒再說什么而是取了顆化形丹來。
這丹還是先前換易容丹時一塊兒備著的,今日到是派上用場了。
“張口。”他將手里邊兒的雪色丹藥遞了過去。
白之如滿是迷糊地看著他,雖然不知道這丹藥是做什么的,但只要是林清給的不管是什么他都喜歡。
于是在丹藥遞來時,他乖乖地張了口,將那顆化形丹吃了下去。
只是化形丹入口卻是半分動靜都沒有,那條月白色的魚身沒有任何變化,此時就在水中緩緩擺動著。
林清一見眉間微擰,低聲道:“不行嗎?”
這化形丹同易容丹相似,只是易容丹是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樣,化形丹則是幻化妖獸的模樣。
也正是如此,化形丹極少會有修士使用,久而久之到是成了小孩兒玩鬧的東西。
他想人能用化形丹幻化成妖獸的模樣,白之如是鮫人,吃了化形丹興許也能幻化成人的模樣。
但好似這個法子行不通,白之如吃了化形丹并沒有什么作用。
這也使得他緊皺的眉頭愈發厲害,許久不曾散開。
“阿清喜歡?”白之如見林清一直盯著自己的魚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以為是喜歡,笑著就撩起了自己的衣裳。
月白色纖細的魚身隨著他的動作露了出來,月色下近乎透明的鱗片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很是漂亮。
也在這時,方才還毫無變化的魚身卻是漸漸化為流水,最后同池水融為了一體。
而隨著清水的退去,一雙白皙到宛若冰雪的雙足映入眼簾。
他看著突然幻化的腿泛起了迷糊,明明自己也沒有想要阿清,怎么就變成腿了。
一臉的迷糊,他抬眸看向了林清,道:“阿清,我的尾巴呢?”說著還擺了擺腿。
清水染著他的雙足,愈發的漂亮。
只是這抹漂亮落在林清眼里卻是愣了神,只因為白之如此時還撩著衣裳,以至于衣裳下的情景展露無疑。
他下意識微挑了眉,直到白之如再次傳來輕喚他才回過了神,同時還將他的衣裳給扯了下來,輕咳著道:“挺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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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之如:我的尾巴呢,尾巴到哪里去了?(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