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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 31 章 威脅×牙印×崩潰

    這么說,當初五條悟答應自己的告白,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想要保護,不是因為喜歡,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高層迫害。

    西宮涼夏一瞬間覺得血液倒流,炎夏仿佛變成了寒冬。

    好冷,真的好冷啊。

    經禪院直哉這么一說,好像一切都變得陰謀復雜起來了。

    真不愧是御三家,被陰謀橫行的家族。

    看著西宮涼夏瞬間難看的臉色,禪院直哉“嗤”了一聲,問:“被嚇傻了?”

    “怎么可能被嚇傻啊。”西宮涼夏白了他一眼,對他吐嘈道:“我說啊,屬于咒術界上層的隱秘信息就這么透露給我沒關系嗎?”

    對于禪院直哉的好心,西宮涼夏有些詫異。

    “有什么關系。”禪院少爺的神色十分的不屑。

    他說:“反正你都和五條悟分手了,接下來他也不可能會再護著你了,我跟你說這些是要你看清現實,省的被人給綁走了還像個蠢貨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謝謝提醒。”西宮涼夏將手中的茶杯扔向禪院直哉的那張臉,在對方躲過瞬間黑下來的臉色下,她毫無誠意的道歉:“都怪你那張臉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粗俗。”他只說了這么一句。

    沉寂在接下來籠罩住了兩人之間的空氣流動,仿佛就連呼吸都安靜了下來,遠處的幾位男仆還在不停的粘著知了,但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西宮涼夏從沒有想過她只是和五條悟分個手,竟然能夠扯出這么多的事情。

    嘖,果然多年的平靜生活將自己給養廢了,以前當黑手黨的時候好歹還有好友可以相信,可以互相支撐著走下去,況且森鷗外也可以說是一個好首領;但咒術界……西宮涼夏猛然發現雖然也有好友,雖然也可以把后背交托出去,但還是太孤單了,仿佛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就連心里的話面對著好友都說不出來。

    因為大家太忙了啊,每天都奔波在生命線上,每天都在為保護普通人而戰。所以說啊,就不可以再那么矯情了,不可以再給他們本就疲憊的心里再添堵了。

    咒術師和黑手黨不一樣,說白了咒術師這一類的工作要比黑手黨危險的多,他們不止要面對咒靈這類危險的東西,還要面對著來自上層的壓力,可能會隨時被同一陣營的人捅上一刀子,每時每刻身體和腦袋都有會分家的危險。

    而她,西宮涼夏自從踏入咒術界就從未感受過來自上層的壓力,這一點恐怕是托了五條悟的福。

    也幸虧咒術界不知道西宮涼夏異能力的真正用途,她也從未在戰斗中展示過,否則就五條悟恐怕還真不一定能夠保下她。

    怪不得森鷗外在她離開之前,像是個大家長似的語氣溫潤的對她說:“玩夠了就早點回來。”

    他應該是早就料到了這種局面。

    “重新找個勢力保護你。”禪院直哉這樣說道。

    西宮涼夏看向禪院直哉,打量了他一下,頗為嫌棄的說道:“你說的勢力該不會是指你吧?”

    禪院直哉下巴微抬,一臉的居高臨下:“你要是求我的話,我說不定還會考慮一下。”

    西宮涼夏:“……”

    “我不需要任何勢力的保護。”西宮涼夏雙手撐著地板跳到走廊下的綠茵草坪上,在禪院直哉抽搐的眼角下笑的一臉的燦爛:“可別小看我,沒有那些狗屁勢力的保護我也能夠安全的活下去。”

    沒有人能夠強迫西宮涼夏去做任何事。

    除非,是她自愿的。

    在西宮涼夏走到院門外的時候,后面還傳來了禪院直哉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他說:“到時候你可別哭著回來求我。”

    西宮涼夏沒理他。

    這直男癌晚期雖然說出口的話不好聽,但為她好這一點她還是聽出來了的。

    剛出禪院家準備上車的時候,西宮涼夏就看見了站在車子前方的五條悟,他單手插兜站姿隨意,身上還穿著高專的制服,和穿休閑裝時不一樣,他的眼睛上戴了黑色的眼罩,白色的發絲也因為眼罩的關系而豎了起來。

    他就這樣大大咧咧的站在車子必通的前方道路中間,看樣子還是剛從咒術高專瞬移過來的,薄唇緊抿,由于帶著眼罩的關系西宮涼夏并不能看到他眼中的神情,進而猜出他的心情。

    但不重要了,五條悟的心情如何跟她沒有關系。

    西宮涼夏沒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她走到司機為她打開的車門前,準備坐進去。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在她彎腰的瞬間五條悟這樣說道,他的聲音涼薄仿佛壓抑著能夠毀滅一切的怒意。

    在他聲音剛落的瞬間,恐怖的威壓猶如烏云罩頂一般迅速覆蓋籠罩了整片區域,在這令人膽寒的氣壓下,西宮涼夏仿佛聽到了,人的骨骼擠壓所發出來的,令人感到牙酸的“咯吱”聲。

    不,是真的有這種聲音。

    原本扶著車門的司機身上真的傳來了骨骼擠壓的聲響,和牙齒打顫的微弱聲音。

    司機半跪在地,整個人的軀干都有些扭曲起來。

    西宮涼夏震驚的看向五條悟,他釋放出的壓力刻意的避開了她,否則現在西宮涼夏就和司機是一個下場。

    “一是開車從我的身體上軋過去,”在西宮涼夏震驚的神色下,五條悟兩根手指搭在一起術式緩緩的在他指尖凝結,他唇角繃的緊直周身翻滾著怒意,一字一句,音調異常清晰,毫無玩笑意味的說道,“二是我將這輛車子和你都撕成碎片。”

    說的有兩條選擇,但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只要五條悟不讓路,無論司機怎樣選擇下場都會慘烈無比。

    如果司機是個普通的打工人五條悟或許還不會這么狠,但這個司機是御三家之一的禪院家的族人,他說話甚至是動起手來自然也就不會留情面。

    五條悟在針對司機,他從始至終針對的都是司機。

    這一點讓西宮涼夏異常驚訝,她不明白他哪來的這么大的火氣。

    司機咬緊牙關,想要站起來但最終對于死亡的恐懼還是戰勝了他的理智,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微微舉起雙手表示了自己的投降。

    五條悟收回了即將發動的術式,搭在一起的兩根手指放了下來,布滿這片區域的威壓也在瞬間消失,司機像是剛從地獄走了一遭般脫力的趴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是劫后余生。

    五條悟走到西宮涼夏面前,看著西宮涼夏抿著唇面色不好的后退一步,他身周翻滾的不爽氣息更加嚴重了一些。

    五條悟想說些什么,但在看到還趴在地上的司機時,壓低聲線不爽的說道:“滾出我的視線。”

    司機也想要爬起來,但他現在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這位咒術最強者的語氣不是開玩笑的,不走的話可能真的會被殺掉,司機無奈的只能留著寬面條眼淚像條毛毛蟲一樣的咕噥前行。

    這也太沒尊嚴了吧!

    西宮涼夏滿頭的黑線。

    但很快她就顧不得司機的尊嚴問題了,禪院家的大門被打開,穿著一身黑色浴衣的禪院家家主禪院直毘人拿著酒葫蘆走出大門。

    在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初中生年紀大小的女孩子,此時正好奇的打量著五條悟和西宮涼夏。

    “在禪院家的門口這么放肆,你可有點兒太狂妄了吧,五條家的小子。”雖然是這么說著,但禪院直毘人面上并沒有生氣,反而咧開嘴角還帶著幾分的欣賞意味。

    “對不住了,禪院老爺子。”五條悟也扯出一抹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但說出口的話也沒好聽到哪里去,他略有深意的說道:“要是你兒子沒招惹到我的話,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聞言,禪院直毘人掃了一眼西宮涼夏,這位禪院家家主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再說話拿著酒葫蘆回去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追究五條悟在人家門口鬧事的事了。

    在禪院家的大門關上后,五條悟沒看西宮涼夏反而盯著地面沉默了下來。

    他來這里本來就是因為憤怒沖動導致的,當他得知涼夏被叫到禪院家后,腦子里的一根弦猛地就被繃直了,以前雖然也有過這種情況,但那時候他和涼夏還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有他壓著別人也不敢亂說什么,可現在他和涼夏分手的消息已經傳開了,知道些內情的禪院家會說些什么,會說到哪種地步,就連他也預料不到。

    最壞的情況就是,禪院直哉會把咒術界高層的心思透露給涼夏。

    那他這些年來所做的保護就全白費了,想要涼夏開心過好每一天的心愿也會化為泡影。

    所以,在他聽到這個消息后馬上就從高專瞬移到了禪院家,正好遇到了準備離開的西宮涼夏。

    五條悟不說話,剛接收了爆炸性信息的西宮涼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兩個人,一雙眼睛,傻兮兮的站在禪院家的大門口,都快把人家的大門給盯破了。

    最終,還是西宮涼夏率先轉身離開,她面色不悅的步行走在路上,身邊的是反應過來后邁著大長腿幾步就跟上來的五條悟。

    五條悟側頭看向臉色發黑,似乎都能把水泥地面踩出坑的西宮涼夏,問:“你是在生氣嗎?”

    西宮涼夏猛地停住步子,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咬牙切齒的問:“我上輩子欠了你什么嗎?”

    要不然這男人能這么整她?本來有車子送她回去,現在好了,她得自己步行走回去!

    真是的,她是上輩子渣過他了?這輩子要被他這樣整?!

    看著西宮涼夏被氣的臉頰緋紅,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瞪著他的樣子,五條悟內心不合時宜的浮現出了“好可愛”的想法,但表面上他單手抵著下巴,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一下,一臉認真的說:“欠了我一張婚姻屆。”

    去死吧,你這混蛋!

    但五條悟都說到這了,西宮涼夏諷刺他:“怎么,之前還覺得我配不上當你的妻子,現在你又發什么神經?”

    “我什么時候說你配不上了?沒有人比你更配當我的妻子!”五條悟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那就是說是因為家族的原因?”

    “你試探我?”

    看著神色自若的西宮涼夏,五條悟似乎是無奈般的問道:“禪院直哉那家伙跟你說了什么?”

    西宮涼夏挑眉:“說了很多。”

    “那你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

    “有,想問你的很多,但就是想問的太多了,一時間腦子里亂哄哄的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

    西宮涼夏感覺有些累,她以前從來沒想過只是想要追一個人,只是想要談一場戀愛竟然能夠這么麻煩。

    愛情似乎永遠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情。

    只談戀愛不結婚,這種情況竟然有一天也能降臨到她的身上。

    明明西宮涼夏是個最重感情的人,她從一開始和五條悟談戀愛就是奔著結婚去的,也曾想過兩個人如果脾性不合處不下去分手的結果。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兩個人什么地方都能合得來,但戀情中的另一方根本就只想談一輩子的戀愛,壓根就不想結婚。

    可在她提出分手后,對方卻又改變了態度想要結婚。

    這算什么?

    我抽身離去,你幡然醒悟,然后想要深情挽留?

    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情啊!

    要是有的話…要是有的話,那她之前心痛到無法呼吸的宿醉,在夜晚時獨自盯著天花板無法入睡直到天明,縮在被窩里死命咬著被子的哭泣抽噎都算什么?

    只因為他的一句悔悟,就要像風一樣的吹過耳畔不留痕跡?

    好想,好想要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過來!

    在剛才確定了五條悟不是因為不愛,不是因為不想結婚,只是迫于家族的壓力,不……只是迫于害怕家族傷害自己,才說出不結婚發言的結果后,西宮涼夏的心里竟然出現了觸動。

    踏馬的,她心里竟然出現了觸動!

    怎么可以出現觸動?明明都已經決定不愛了,明明都要放棄以前的種種過往,明明、明明……明明都想要開始去過新的生活了。

    明明一直認為自己是這段戀情中承受最多最委屈的那個,可現在、在知道真相后五條悟才是承受的最多的那個。

    一直頂著咒術界高層和家族的壓力和她談戀愛,一直反抗著家族里的長輩,反抗著自己的至親,還要在她的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將她保護的滴水不漏連一個族人都沒有放到她眼前,除了結婚這件事外她提的要求幾乎都能夠滿足她的五條悟。

    【五條悟】。

    這就是一個詛咒。

    一個名為【五條悟】的愛的詛咒。

    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五條悟……

    這個名字一直在心底抨擊著西宮涼夏最脆弱的神經,她一邊想要將他抱緊安撫他這些年所受到的壓力,一邊又想要尖叫著逃離他。

    要逃,逃的越遠越好!

    逃到一個沒有五條悟的地方。

    可西宮涼夏的腳只是微微后退了一步,面前的男人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了懷里,手臂緊緊的箍在后背,西宮涼夏被迫整張臉埋在了他胸前柔軟的衣料中。

    衣服很柔軟,隔著衣料也能感受到隱藏在薄薄衣料下結實有料的胸肌,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砰、砰、砰——

    一聲又一聲的,仿佛要把西宮涼夏的整個腦子都給占滿。

    “涼夏,我們和好吧。”五條悟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音調低啞仿佛在壓抑著什么情緒,柔軟的發絲掃過白皙的脖頸,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

    五條悟從直立的姿勢變成了躬著身子,西宮涼夏此時的臉就埋在他的肩頭,唯一不變的是他緊緊箍在西宮涼夏腰間的手,像是害怕她逃走一樣一絲都沒有放松。

    “我以后不會再瞞著你什么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填婚姻屆辦婚禮,婚后你還像現在這樣生活就好,我會保護好你,不讓他們出現在你面前,不會讓你陷入名為五條家的泥沼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只要每天都生活的開心,每天都能露出笑容就好了。”

    五條悟斷斷續續的如此說道,有些話還是他說到一半停下想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話說的很認真、很鄭重,就如同站在婚禮現場宣誓一般,甚至讓人覺得感動。

    西宮涼夏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說話。

    她不能說話。

    她現在的情緒十分的感性,要是開口說話的話,說不定事情會朝著她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展而去。

    “涼夏,別再傷心了,”五條悟抱著她緩緩的順著她的背,聲音輕柔的仿佛害怕把她嚇跑,又像是在安撫她,“別再露出這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了。”

    西宮涼夏:“……”

    被迫貼在五條悟肩膀處西宮涼夏猛地怔了一下,她看起來快要哭了嗎?

    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眼睛不舒服的是想要流淚來著。

    五條悟的話就像是打開了某種閥門,酸澀的混合著憤怒的情緒洶涌的漫過西宮涼夏的心口,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沖擊著她的神經元。

    越是想忍著,越是忍不住!

    瑪德,簡直是見了鬼了!

    在眼淚奪眶而出的前一秒,西宮涼夏掙扎著伸手拉下五條悟高專.制服的高領拉鏈,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白皙的鎖骨上。

    眼淚順著臉頰沾在他白皙溫熱的肌膚上,五條悟微不可聞的“嘶”了一聲,接著他就怔住了。

    因為皮膚上傳來了濕潤的觸感。

    西宮涼夏哭了。

    五條悟怔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西宮涼夏柔軟的發頂,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告訴她“沒關系”。

    西宮涼夏好久才松口,她后退一步眼眶泛紅的盯著五條悟鎖骨上的那個自己留下的牙印,面頰上還有著淚痕以及新滑落的眼淚,在五條悟的視線下她忽然的就崩潰大哭了起來。

    “五條悟,你TMD就是個混蛋!”

    她一邊哭一邊吼著,仿佛終于到達了臨界點眼淚不要錢似的洶涌而出。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胸腔劇烈的起伏,耳邊嗡鳴作響,似乎所有的感官都因為她的崩潰似的大哭而暫時失去了作用。

    這個混蛋,明明不想要在他面前落淚的。

    不想要在他面前展現脆弱。

    這樣會被他瞧不起的吧。

    在前男友面前崩潰大哭的自己,真是太難看了!

    直到唇瓣相貼,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灼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相互噴灑在對方的面頰。

    氤氳著水霧的琥珀色眼睛只能勉強的看清那雙離得極近的冰藍色眸子,看不清他眼中翻滾著的情愫,吻中混合著咸濕的淚水和鐵銹味,應該是誰的唇被咬破了吧。

    是誰的呢。

    應該是五條悟的,沒有感受到疼痛的西宮涼夏如此想到。

    直到漫長的帶有安撫性的吻結束,西宮涼夏喘著氣才反應過來她的手臂早已環在了五條悟的脖子上,而五條悟的唇角也的確是破了一塊。

    是被她給咬的。

    像只會咬人的小野貓一樣,她狠狠的咬了他不止一口。

    五條悟還在微微的喘著氣,眼罩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拉到了脖頸處,他的指腹擦過西宮涼夏的下眼角,湊近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喉結略微上下滾動了一下。

    西宮涼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鬼使神差的她湊到他的脖頸前,輕輕的咬了一下。

    五條悟的身體猛地僵住,隨后湊到她耳邊,快速而隱忍的問:“東京的家還是橫濱的家?”

    感受著耳廓處的濕濡,西宮涼夏小聲的說:“橫濱。”

    下一秒她就被五條悟瞬移到了橫濱家里的臥室,在陷入柔軟的床鋪中,被五條悟壓倒的時候她的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是水到渠成,衣料摩挲的聲音、喘息聲,以及曖昧的話語聲,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不知道五條悟是怎么想的,但西宮涼夏這一次選擇遵從了自己的本心,想要于是也就同意了,或許無關于情愛只是氣氛到了,也或許是她也需要發泄,猛一時間得到了這么多足夠顛覆她人生的信息,她想她需要做些事情來暫時性的忘記或者也可以說成是逃避。

    而在成年人的世界中,上床就是一件可以逃避現實并且還能感受到快樂的事情。

    但這一次五條悟明顯的不知節制了許多,也或許他也是在隱忍的發泄著什么吧。

    總之在結束后,迷迷糊糊睡過去前西宮涼夏還在想著床單不能要了這件事情。

    再次醒來后床單已經被換成了新的,身上也清爽了很多,由于屋內拉著窗簾漆黑一片,只有墻上的小夜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翻開放在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已經是早上的時間五點半了。

    五點半,送牛奶的應該快要來了。

    這樣想著西宮涼夏卻疲乏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不想要起床,雖然計劃中今天應該帶惠和津美紀去游樂園玩,但計劃明顯是被特殊情況給打斷了。

    西宮涼夏側過身子,然后就被嚇了一跳,五條悟單手撐在枕頭上托著腦袋此時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他沒有帶墨鏡也沒有帶眼罩,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睛在小夜燈柔和的光線下也顯得溫柔了許多。

    他一直都沒睡?還是早就醒了?

    這個問題明顯要問本人才能得到答案。

    但西宮涼夏不想問他,因為問這種問題沒有意義。

    見西宮涼夏看向他,五條悟伸手摸索上她的腰,曖昧的揉了揉,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西宮涼夏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又不是第一次,他怎么問這個問題?

    被看的有些窘迫,五條悟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昨晚你哭的有點兇。”

    西宮涼夏:“……”

    “有嗎,”她垂下眸子,“我不記得了。”

    咳——看來應該是哭的很兇,畢竟嗓子都有些啞了。

    西宮涼夏緊了緊蓋到脖頸處的薄被,屋內開著空調,蓋著薄被的話溫度正好。

    以為和好了的五條悟心情很好,他甚至笑瞇瞇的問:“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你該離開我家了。”西宮涼夏下達了逐客令。

    原本要起身的五條悟僵了一下,他猛地看向西宮涼夏,冰藍色眸子中翻涌的情緒讓人感到害怕,他問:“我們不是和好了嗎?”

    他剛剛連婚姻屆都讓伊地知潔高準備好了,就等著他和西宮涼夏去簽字蓋章生效了。

    “沒有和好。”西宮涼夏固執的說道。

    隔著一層薄被,五條悟猛地壓到西宮涼夏的身上,緊緊的盯著她的臉,不愿意放過她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

    他意有所指的問:“那這算什么?”

    “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緣,”西宮涼夏面色平靜,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反問五條悟,“成年人的世界你又不是不懂。”

    五條悟:“……”

    見五條悟緊盯著她沉著臉不說話,西宮涼夏拿過手機按了一連串的數字。

    她剛放下手機,五條悟的手機就響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差點就斷了。

    手機信息上顯示著西宮涼夏給他匯款了50萬。

    真是見了鬼的50萬!

    西宮涼夏竟然把他當成了需要用錢來打發的牛郎!

    第32章 第 32 章 生氣×打架×三文魚

    五十萬,西宮涼夏竟然將他當成了是牛郎。

    說是不生氣是假的,實際上五條悟現在都快要被氣炸了。

    冰藍色如多次折疊的天空般的眸子里逐漸被憤怒暈染,五條悟將手機扔到一邊,帶著薄繭的指腹緩緩的摩挲著西宮涼夏脖頸處的曖昧痕跡,這是他昨天晚上留下的。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心情,再與現在的心情對比,天上地下立見分明。

    五條悟甚至是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明明昨天她還不是這個態度。

    “你是不是還沒消氣?”五條悟如此問道。

    “消氣了。”西宮涼夏看著他鎖骨處的那一排整齊的牙印,伸手覆蓋上去發動了異能力。

    牙印消失,連帶著五條悟面上最后的一點溫情也消失了。

    五條悟簡直是被她的行為給氣笑了,他一把抓住西宮涼夏纖細的手腕,將其禁.錮在臉側,迎著西宮涼夏平靜的視線,湊到她耳旁沉聲咬牙切齒的問:“露水姻緣也是要看對象是誰的,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和別人發生露水姻緣的人么?”

    五條悟敢保證,對他說這句話的人要不是西宮涼夏的話,那人現在都能夠入墳了!

    神踏馬的露水姻緣,他,五條悟,咒術界的最強,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西宮涼夏盯著天花板,感受著脖頸處傳來的曖昧濕意,感受著白色的柔軟發絲輕輕掃過脖頸時的酥麻癢意。

    “我不想。”她這樣拒絕道。

    五條悟頓了幾秒,唇離開她脖頸處白皙細嫩的肌膚,雙手撐在西宮涼夏的肩頭兩側,自上而下的俯視著她。

    他反問:“不想什么?”

    陷在柔軟的被褥中,西宮涼夏平靜的琥珀色眸子直直的看向那雙冰藍,她沉默了幾秒才說:“不想做這種事。”

    “那昨天晚上呢?”

    “你可以理解為是氣氛到了。”

    “這樣……”五條悟的手伸到了被子下,“我覺得現在的氣氛也很好,沒關系,露水姻緣的話我也可以……”

    “露水姻緣也是要看對方愿不愿意的,”西宮涼夏抓住了他作亂的手,聲音冷冽毫不留情,“我現在不愿意。”

    她說:“我不愿意,你要強迫我嗎?”

    “……”五條悟沉默了下來,他緩緩收回手,俯身緊緊的抱住西宮涼夏,像是要把她融入身體一般的抱緊,臉頰蹭著她的臉頰,如耳際廝磨一般的沙啞說道:“不會。”

    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他再次重復:“我不會強迫你。”

    要是強迫涼夏的話,那他和那群爛橘子有什么區別。

    都只不過是披著人皮的人渣罷了。

    良久,直到被抱著的西宮涼夏感到快要喘不過氣時,五條悟才問:“可以告訴我嗎,為什么要改變主意?”

    他直到現在都還在認為西宮涼夏是在今早改變的主意,還認為西宮涼夏在昨晚是抱著和好的心思才和他進行深入交流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才對,否則涼夏不會改變主意。

    “沒有改變主意。”就保持著被他抱著的姿勢,西宮涼夏感覺眼眶有些干澀,她眨了眨眼睛,嗤笑著開口:“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主意。”

    在五條悟陡然僵住的身軀下,她繼續:“在你對我說那番結婚的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這一輩子都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為什么?”

    “你沒有把我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

    “什么?”五條悟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什么叫沒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他把她看的比自己都重,要不然也不會頂著家族的壓力保護她這么久,甚至為了她去威脅那群爛橘子。

    現在她竟然說他沒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見五條悟一臉的不可置信,西宮涼夏突然感覺有點累,她不想解釋,不想和五條悟說話。

    她側過身子,拒絕和五條悟交流。

    他有什么可驚訝的,一直以來把她當成是一個易碎的物品,當成是一只不能經歷風雨的金絲雀保護起來的不是他嗎?

    試問,又有哪一個人會把金絲雀和自己放在同一位置,他們總是認為金絲雀是需要保護的,是見不得外界的刀光劍影的,所以要保護起來,甚至要把它關在籠子里,堵上耳朵蒙上眼睛,這樣才放心。

    可這算什么?這只是自我感動式的付出。

    五條悟從沒有問過她想不想要這種保護,他自作主張的將她關在自己畫的保護圈內,就連她提出的分手都沒有從他嘴里撬出不結婚的真正原因。

    可想而知五條悟有多固執。

    要不是禪院直哉她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

    原本應該由五條悟親口說出來的原因,親口對她解釋的事件起因,現在她卻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這才是讓西宮涼夏最為生氣的一點。

    一個根本就沒有把你和他放在同等位置的人,一個總是自我感動式的抗下一切的人,這樣的人就算西宮涼夏再喜歡,再愛,她也絕對不會跟他交往甚至是結婚。

    她想要的是和人生中的另一半共同承擔生活中的一切風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個傻子一樣的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

    西宮涼夏刻在骨子里的驕傲絕不允許她這樣!

    看著西宮涼夏側過身子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五條悟不自覺的有點頭疼,他感覺現在的西宮涼夏神思敏感的不像話,他可能一句話沒說對她就會胡思亂想的生氣。

    大門外傳來一聲門鈴的響聲,這是送牛奶的提示音。

    五條悟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門外將放在牛奶箱里的牛奶取出。

    正當他準備回去時,伊地知潔高打來了電話,五條悟剛接住,對面就傳來了伊地知潔高略微有些興奮的聲音:“五條先生,兩張婚姻屆都已經準備好了,需要我現在送到西宮小姐的家里嗎?”

    他是真的為五條悟感到高興。

    可讓他覺得疑惑的是對面猛然沉默了下來,伊地知潔高想到了可能是他打擾了五條悟和西宮涼夏的早上溫存時刻,隨即說道:“要不我遲一會兒送過去,唔——需要我帶點早餐或者買一些喜糖帶過去嗎?”

    五條悟:“……”

    “吶,伊地知,”手上的牛奶玻璃瓶猛的被他捏碎,白色的牛奶流了他一手,碎玻璃片混和著白色的液體撒落在石板上,五條悟深吸一口氣,腔調陰沉的說:“別逼我瞬移過去掌摑你。”

    “哎……咦???!”就算是隔著電話,伊地知潔高還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用土下座的語氣道歉道:“非常抱歉!”

    他有預感,要是不用最真誠的態度道歉的話,五條悟真的會瞬移過來掌摑他的。

    掛掉電話后,伊地知潔高像是逃過一劫一樣的癱在椅子上,看著辦公桌上的兩張婚姻屆,無奈道:“白忙活了一場嗎……所以說,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啊。”

    剛才電話里五條先生的語氣聽起來,已經快要到達爆炸的臨界點了啊。

    甩掉手上的玻璃渣,五條悟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做了什么。

    真是的,涼夏已經夠生氣的了,現在他又捏碎了她的牛奶。

    等到五條悟回到臥室的時候,西宮涼夏正好穿上了最后一件衣服。

    兩人對視,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五條悟以為她會問牛奶的事,但西宮涼夏什么都沒問,她只是拖著拖鞋去洗漱間刷牙洗臉

    五條悟站在門口看著她,那雙氤氳著惱怒無措的冰藍色眸子已經被眼罩遮住了。

    “真的已經決定了?”在西宮涼夏吐出口中的泡沫后,他這樣問道。

    “是。”西宮涼夏沒看他,喝了一口水將口中的泡沫涮掉,繼而洗去了手。

    五條悟在她回答的瞬間就瞬移消失在了房間里,他怕再留在這里會做出一些讓他后悔的事情。

    西宮涼夏洗手的動作也越來越慢,最后,她索性不動看著水流沖擊著手背,冰涼的潤滑的水柱劃過肌膚表面再落到盥洗盆中。

    冰冰涼涼的,仿佛都能夠把血液凍結。

    猛的抬手關掉水龍頭,西宮涼夏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墨色的發絲凌亂著,面色蒼白難看,眼眶有些發紅,像個貞子一樣。

    不想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西宮涼夏一甩手將手上的水珠甩到了鏡子上。

    泡在浴缸里的時候太宰治打來了電話,西宮涼夏沒有接,她現在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待著。

    很快,電話鈴聲在時限到達自動掛斷后,太宰治在信息上發來了一個問號。

    西宮涼夏回了他一句:【泡澡呢,有事打字聯系】。

    對面很快就回過來的信息:【原本想要約你出來吃飯,看樣子你應該沒心情。】

    西宮涼夏怔了一下,太宰治怎么知道她沒心情的?

    還沒等她發問,太宰治又發來了一句:【如果需要有人陪你聊天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

    這一句過后,他就再也沒有發來信息。

    西宮涼夏莫名的感覺心中最軟的一塊地方被觸動了,她放下手機整個人沉進了浴缸中。

    而在武裝偵探社剛放下手機的太宰治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靜的有些不像話。

    “太宰先生……咦?!”拿著文件的中島敦在看到太宰治臉色的一剎那,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好幾步,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冒。

    也許是出于小動物的直覺,總覺得現在的太宰先生異常可怕呢。

    很快,他就被谷崎潤一郎扯到了辦公桌后,跟他一起蹲在辦公桌后的還有谷崎直美和宮澤賢治。

    “我說啊,敦君,”谷崎潤一郎探頭看了一眼太宰治的方向,見對方沒有注意到他們,才小聲的繼續說,“你有沒有覺得太宰先生今天莫名的可怕啊。”

    “就像是有死神站在他身后一樣,只要看上一眼就讓人從心底感到發寒。”谷崎直美如此補充道。

    宮澤賢治平時開朗的臉,此時也嚴肅了起來:“這種情況……好像是從放下手機開始的。”

    中島敦:“……”

    這種話,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接為好。

    不知道什么時候加入進來的國木田獨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嘖”了一聲:“太宰那家伙簡直是不對勁到了極點。”

    在他想要去吼太宰治工作時,也被他的臉色給震在了原地。

    而被眾人談論的被死神站在身后的太宰治,則趴在桌子上,看著躲在桌后的這幾顆毛茸茸的腦袋,聲音輕柔的開口道:“哦呀,大家難道不用去工作的嗎?”

    眾人:“!!!”

    太宰先生……好可怕,聲音就好像拿著鐮刀的死神一樣。

    看著面色僵硬同手同腳散開的幾人,太宰治面色輕柔,笑意卻未完全到達眼底。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忍不住的發緊。

    再次從浴缸中浮上來,西宮涼夏拂開粘在面孔上的發絲和水珠,靠在魚缸邊緣大口的喘著粗氣。

    腦袋中放空一片,果然……在水下待一會兒心里會舒服很多。

    等西宮涼夏磨蹭著終于走出洗漱間時已經是快要中午了,沒什么吃東西的心思,就拆開了一包薯片配著電視劇吃了起來。

    怎么說呢,烤肉味的薯片味道不錯,就是電視節太虐了一點,劇中的情侶分分和和的簡直是讓西宮涼夏感到心煩。

    “呼、呼……”呈大字形躺在已經變為廢墟的高專訓練場內,五條悟看向和自己一樣躺姿的夏油杰,不爽的開口抱怨道:“杰,涼夏說我沒有把她放在和我同等的位置上相處。”

    “所以,這就是你強迫她的理由?”夏油杰狹長的眼睛看向五條悟,說話間的語調恨不得再起身給他一拳。

    “騙你的也信?是涼夏睡了我,還不想負責。”五條悟不爽的“嗤”了一聲,“她要是不愿意的話,我怎么可能會強迫她,這樣我跟那群爛橘子還有什么區別。”

    他剛和夏油杰進行了一場摯友間的較量,最開始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使用術式,但在夏油杰不知道誤會了什么,臉色發黑的釋放出咒靈后,兩個人將訓練場和整座高專給破壞了個徹底。

    打架的原因是五條悟在高專遇見了來找夜蛾正道的夏油杰,對方在看清他脖子上的痕跡時臉色猛然沉了下來,再加上五條悟的心情也不好,沒說上幾句話就變成了去訓練場約架。

    期間,夏油杰誤會五條悟強迫了西宮涼夏,怒氣上升的同時出手也就不分輕重了起來,再加上五條悟也想要發泄怒火,兩個人就真的徹底打了個爽。

    就連趕來阻止他們的夜蛾正道,也未能保下整座高專。

    夏油杰不想理五條悟,更不想當那個開導他的傻蛋。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走了,在走之前還不忘踢了在地上躺尸的五條悟一腳。

    在夏油杰走后良久,五條悟才從地上起來,他徑直走向唯一的未被毀壞的教師辦公樓,坐在屬于自己的辦公室內,看著辦公桌面上那兩張疊在一起的婚姻屆。

    按照昨晚他的計劃,他現在應該已經和涼夏填完了婚姻屆,此刻正在拍結婚照。

    他在此之前甚至都已經定好了影樓。

    嗤,該說真不愧是涼夏啊,總是能做出讓他意外的決定。

    看著面前的婚姻屆良久,最終五條悟擰開鋼筆的筆帽,字跡流暢的在兩份婚姻屆上填上了除日期外所有自己應該填寫的內容,末了還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下午西宮涼夏出門倒垃圾的時候,遇到了站在家門口準備按門鈴的夏油杰。

    對方見到她開門明顯也是怔了一下。

    “杰?”提著垃圾袋的西宮涼夏有些疑惑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好友,“今天下午不是有一場關于特級咒術師的會議嗎?”

    他現在應該在開會才是。

    而事實上是,夏油杰和五條悟雙雙缺席會議,在上層難看的臉色下,出席會議的只有九十九由基一人。

    “那種會議沒什么好聽的。”態度十分自然的接過西宮涼夏手中的垃圾袋,夏油杰將它投向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垃圾袋穩穩當當的落在垃圾桶里,是個準頭超好的空心球。

    “這種話從你嘴里面說出來還真是難得。”西宮涼夏調侃他。

    但沒想到夏油杰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后又面色如常仿若不經意的問:“今天我看到了伊地知拿給悟的婚姻屆,你跟悟和好了嗎?”

    ——婚姻屆。

    西宮涼夏怔了一下,隨后笑著否認:“沒有和好,婚姻屆也和我沒關系,我覺得我還是當一個快樂的單身人士比較好。”

    “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笑。”在西宮涼夏猛然怔住的臉色下,夏油杰問,“是因為他沒有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相處?”

    “我又不是金絲雀,犯不著他這樣保護,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成為,在別人看來是他五條悟累贅般的存在。”

    “你不是累贅。”

    在西宮涼夏驚訝的眼神下,夏油杰音調溫潤,面色認真的重復:“你不是任何人的累贅。”

    夏油杰的面色很認真的,甚至還有點鄭重,狹長的眼眸微睜,讓西宮涼夏在一瞬間以為他在面對什么人生大事一樣,但現實是這只是一句認同她的話。

    “杰,還是你好。”西宮涼夏瞬間就被感動到了。

    真不愧是和硝子一樣的小天使啊。

    “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明天想帶惠和津美紀去游樂園玩一圈來著,你要是有重要的事的話我可以把時間往后挪一天。”只是這樣就有點對不起惠和津美紀了,不過好在還沒有給他們打電話。

    “一起去吧。”夏油杰看起來心情很好,他主動提議道:“帶著兩個孩子去游樂園會很辛苦,正好我明天沒什么任務,能多帶我一個嗎?我可以幫你分擔。”

    “那就麻煩你了。”如此簡單的要求西宮涼夏自然點頭答應。

    但讓西宮涼夏覺得奇怪的是,夏油杰猛的向前了一步,他整個人投下的陰影馬上籠罩住了西宮涼夏的身軀,她看著占滿整個視線的黑色衣料,接下來專屬于夏油杰身上的檀木香味撲面而來,像是要把她溺斃在其中。

    西宮涼夏不適應的馬上后退了一步,夏油杰輕聲笑了笑,像是沒發現她下意識的躲避行為,面色如常的自我推薦道:“我最近新學了一道香煎三文魚料理,有興趣品嘗一下嗎?”

    從內心深處感覺自己的好友有些不對勁,西宮涼夏看著兩手空空站在門口的夏油杰:“冰箱里沒有三文魚。”

    “那看來得去一趟超市了。”夏油杰攤開雙手故作無奈的說道,面上的表情甚至讓西宮涼夏覺得有些好笑。

    最后她陪著夏油杰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三文魚和一些蔬菜,等坐在沙發上等著吃飯的時候,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夏油杰的背影,西宮涼夏還是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夏油杰未免也太熱情了一點,以前雖然也熟稔,經常湊在一起打游戲,但夏油杰邀請她品嘗他的廚藝這還是第一次。

    難道他有了喜歡的人,要往家庭煮夫方面轉型,想要讓她當試吃小白鼠嗎?

    這樣想著,西宮涼夏看向圍著圍裙的夏油杰背影,他正在處理腌制三文魚肉,看樣子手法還挺熟練的。

    如果一會兒不好吃的話該怎么辦?

    西宮涼夏腦子里不合時宜的蹦出了這個問題。

    說不好吃的話害怕打擊到他的自信心,說好吃的話,那夏油杰要是真的做給喜歡的妹子吃了,估計自己就害了他了。

    還不等她糾結出個所以然來,夏油杰就將兩份香煎三文魚端到了餐桌上,在解圍裙帶子的時候由于他之前不小心綁了死結,夏油杰只能微微苦著臉向西宮涼夏求助。

    “竟然把圍裙帶綁成了死結,這該不會是你第一次下廚房吧?”站在夏油杰身后解著死結帶子,西宮涼夏調侃他。

    “以后會經常下廚房的。”夏油杰意有所指的說。

    聽話的站著,夏油杰微微側臉看向站在身后正一臉認真的解著帶子的西宮涼夏,她彎著腰墨色的發絲垂落在臉頰上,隨后又被她空出一只手隨意的挽在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玉耳。

    面色有些苦惱,似乎她也不擅長解開死結這種事。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下廚房,他也做不出那種會把圍裙系成死結的蠢事,但在系帶子的時候腦子中就突然浮現出了這種想法,等他反應過來后,圍裙帶已經被系成了死結,還是一個很難解的死結。

    “很難解嗎?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感受著后腰間的小動作,以及圍裙帶被往后扯勒的有點緊的腰,夏油杰笑了笑,往后伸手就要去幫忙,卻被西宮涼夏用手給擋了回去。

    柔軟的指尖在接觸到他手的瞬間,夏油杰的眼神暗了暗,他順從的收回手,聽著從身后傳來的西宮涼夏略微抱怨的聲音:“我快解開了,你站著別動就行。”

    話音剛落夏油杰就感覺腰間一松,圍裙帶已經被解開了。

    看著西宮涼夏去洗手準備吃飯的背影,夏油杰將圍裙取下,心底深處傳來了一些失望。

    時間有些超乎意料的短呢。

    看著西宮涼夏切下一塊三文魚放入口中,夏油杰問:“味道怎么樣?”

    他收獲了一個西宮涼夏的大拇指。

    “超贊!”原本以為夏油杰是個廚房廢的西宮涼夏,覺得自己發現了寶藏。

    誰能想到連圍裙都能系成死結的好友,會是個廚神級別的人呢。

    聽到夸贊,夏油杰面上的笑意更甚。

    西宮涼夏對他說:“下次如果還有試菜這種好事記得叫我。”

    “試菜?”夏油杰面上的笑容消失,他問:“什么試菜?”

    西宮涼夏比他還要疑惑:“你不是有了喜歡的妹子想要追人家,現在正在往家庭煮夫方面轉型嗎?”

    要不然他怎么突然會跑到她家下廚房,還讓她點評?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瞬間明白了西宮涼夏誤會了他的意思,夏油杰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略微苦惱的問,“她和你的口味差不多,那你覺得以我的廚藝能征服她嗎?”

    “絕對能!”西宮涼夏毫不吝嗇的給好友打call:“直接A上去,我看好你!”

    夏油杰:“……”

    “還是慢慢來吧,”看著正在切三文魚的西宮涼夏,夏油杰狹長的狐貍眼彎的更深,略有深意的說道,“直接A上去,我怕會嚇跑她。”

    果然是溫柔的夏油小天使。

    西宮涼夏點頭,對他舉起氣泡水:“那祝你早點追到她。”

    “借你吉言。”夏油杰端起氣泡水和她碰了一下。

    感受著水蜜桃味的氣泡在口中跳躍,劃過喉嚨,被美食伺候的忍不住彎起了眸子,西宮涼夏對夏油杰說道:“追到手,好事將近的話記得請我喝酒啊。”

    原本只是一句開玩笑的過場話,但夏油杰卻認真了起來,他手指搭在氣泡水的易拉罐上,指腹微微摩挲著易拉罐的邊緣位置,聲音比平時略微低啞了不少:“放心,少了誰的酒喝,也不會少了你的。”

    第33章 第 33 章 游樂園×噠宰×有我

    第二天一大早,夏油杰就開車帶著西宮涼夏去接了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

    在伏黑惠有些怪異的眼神下,夏油杰還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儼然一副長輩慈愛的模樣。

    伏黑惠:“……”

    天知道這人因為以前【星漿體】的任務,對那個男人連帶著他都沒什么好感來著,見面雖然不至于為難,但也沒像現在這樣對他關懷備至。

    是因為西宮小姐的原因嗎?

    伏黑惠看向坐在副駕駛正在和夏油杰閑談的西宮涼夏。

    西宮小姐人很好,也很溫柔,不能讓她被這個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瞇瞇眼給騙了。

    伏黑惠安靜的坐在座位上,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下一瞬他發動了很少使用的術士,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遵循著他的指令跳上了西宮涼夏的腿上。

    “惠?”被腿上的毛絨絨吸引了注意力,停止和夏油杰的交談,西宮涼夏探過身子看向坐在后面的伏黑惠。

    “……這一次不是來帶我們出來玩的嗎?”伏黑惠面無表情的抿了抿唇,有些別扭的說:“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和西宮小姐說的。”

    看出來他在鬧別扭,西宮涼夏趕忙安撫他:“抱歉,是我疏忽你了。”

    的確是她疏忽惠和津美紀了,這么久沒見,他們也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和自己分享,無論是開心的還是煩惱的,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似乎總是希望自己成為長輩眼中最在乎的存在。

    似乎沒想到西宮涼夏會道歉,小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一層的紅暈,不知道該接什么話,伏黑惠最后中規中矩的說了一句:“沒什么。”

    來游樂園的這一天正好是星期天,游樂園里的人很多,帶著小孩的大人,互相拉著手的情侶,還有不少學生,人擠人的將整個游樂園給擠滿了。

    天氣很熱,在剛到達游樂園西宮涼夏就拉著他們去買遮陽傘,不過沒看中遮陽傘,西宮涼夏和兩個小孩倒是看中了裝飾著小寵物的鴨舌帽,和各式各樣的發箍。

    于是,在游樂園之旅還未開啟之前,先開啟了一場購物之旅。

    看著剛給有些不情愿的伏黑惠頭上帶了一只裝飾著小蜜蜂鴨舌帽的西宮涼夏,老板笑瞇瞇的對夏油杰推薦道:“先生,買親子帽在店里照親子照,我們會給打八折哦,還贈送小禮品。”

    夏油杰收回視線看向老板,手臂搭在柜臺上指尖點了點,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用。”

    頓了一下,他又改變主意一般的問:“小禮品是什么?”

    看著倚在柜臺上的高大男人,老板被他的問題給問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頭一次見到不關心打折而是關心贈品的人。

    在夏油杰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下,老板拿出了鑰匙鏈:“小蜜蜂鑰匙掛墜,還有呱太水杯。”

    夏油杰掃了一遍這些贈品,拿起一個小蜜蜂鑰匙掛墜走向正在和伏黑津美紀挑選帽子的西宮涼夏。

    西宮涼夏頭上戴著一個呱太鴨舌帽,伏黑津美紀剛挑選了一個長頸鹿式的發箍,此時正在試戴。

    “涼夏,你看這個。”

    西宮涼夏接過夏油杰遞過來的小蜜蜂鑰匙鏈,當即就被那只胖乎乎的小蜜蜂給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問站在她身邊的夏油杰:“這是店內的新品嗎?剛才轉了一圈都沒看見。”

    “不是新品,”夏油杰掃了一眼自從他過來后就一直盯著他看的伏黑惠,音調不變的說道,“是拍親子照的贈品。”

    伏黑惠:“……”

    “這就有點難為人了。”西宮涼夏有些尷尬,親子照什么的……惠說不定第一個就不愿意。

    “我可以陪你拍。”見西宮涼夏看向他,伏黑惠抬手壓低了一下帽檐,兩只對稱的小蜜蜂晃蕩著,簡直是可愛的都快要把人的心給融化了。

    被西宮涼夏抱住揉腦袋的時候,伏黑惠還不忘堅持自己的要求,他說:“只能我們三個拍。”

    親子照只能他們三個拍,至于夏油杰……不好意思,他并不是他們的親人。

    “這個時候排外有點不好吧。”西宮涼夏有些猶豫,畢竟是夏油杰今天是專門陪他們過來玩的,這個時候把他踹出去是顯得不太人道。

    但要是讓他一起拍親子照那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他跟惠沒有關系。

    說起來,自己跟惠也沒什么血緣關系來著。

    夏油杰到是非常善解人意,他說:“沒關系,你們拍就好。”

    但當西宮涼夏領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表示要拍一張親子照時,老板十分不解的問:“孩子的爸爸不過來一起嗎?”

    西宮涼夏:“……”

    “他不是。”伏黑惠面色發黑的解釋。

    “他的確不是。”在老板有些尷尬的表情下,西宮涼夏解釋:“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難道這就是帶著兩個孩子的單身母親,被鄰居一見鐘情,進而對她展開隱晦的追求。

    但這位女士的孩子們明顯的不愿意接受這位先生啊。

    這就是:《你的孩子我和你一起養》或者說是《孩子,請你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媽媽》的劇情?

    這可不行,單親媽媽的愛情可是很難尋找的,老板決定幫助一下那位被孩子們嫌棄,但還是一心想要追求這位女士的先生。

    “那個……”在伏黑惠猛然瞪過來如同護食小狗一般的表情下,老板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

    ——這位小朋友的氣勢還真可怕。

    但繞是這樣,老板還是對西宮涼夏說:“我們店里還有單獨照的朋友照,您一會兒要和朋友拍一張嗎?”

    想著剛到手的小蜜蜂鑰匙掛墜,西宮涼夏問:“有贈品嗎?”

    “有,”終于知道那位先生問贈品的原因,老板拿出一堆掛件,“朋友照贈送長頸鹿掛件。”

    西宮涼夏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對她比了個OK的首飾,轉身去挑和西宮涼夏配對的帽子去了。

    在親子照拍完后,就輪到了好友照。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夏油杰選了一頂和西宮涼夏相同款式的呱太帽,兩個人笑著拍出來的照片跟個情侶似的。

    看著照片上笑的異常燦爛和她的頭幾乎貼在一起的夏油杰,西宮涼夏覺得他們倆把全身照照成了大頭貼。

    照片被夏油杰收了起來,他說回去后會找個相框裱起來。

    之后四個人在游樂場玩了個痛快,在夜幕降臨最后坐摩天輪的時候,伏黑津美紀對伏黑惠說:“你不是有事情要和西宮小姐說嗎,再不說的話就沒有機會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提醒伏黑惠僵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的反駁:“我知道啦!”

    “笨蛋。”伏黑津美紀看向夏油杰,主動提議道:“我可以和夏油先生單獨坐摩天輪嗎?”

    夏油杰笑道:“當然可以。”

    接下來,夏油杰和伏黑津美紀一起,西宮涼夏和伏黑惠一起。

    坐在座位上,摩天輪緩緩的轉動,隨著空間越升越高,逐漸的整個橫濱都呈現在眼下。

    西宮涼夏掃了一眼正襟危坐在對面的伏黑惠,笑著對他說:“不往下看看嗎?很漂亮的。”

    的確是很漂亮,從摩天輪的最高處往下眺望,霓虹燈與萬家燈火融合在一起,繪成一幅如星河般璀璨的畫卷。

    伏黑惠往下掃了一眼,西宮涼夏見狀走到他對面挨著他坐下,問:“惠恐高嗎?”

    “沒有。”伏黑惠回答的很簡潔。

    他看向西宮涼夏的正盯著他看的眼睛,猛的回過頭,在對方的笑聲下,說:“過完暑假,我準備回埼玉縣上初中,津美紀也會一起去。”

    “那很好啊,聽說埼玉縣學校的教育方式很自由呢。”

    “你不生氣嗎?”伏黑惠詫異的看向西宮涼夏。

    當初帝丹小學是西宮涼夏親自為他挑選的,聽說還廢了很大的心力,并且也表露過希望他繼續在帝丹上初中的想法。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西宮涼夏摘下伏黑惠頭上的鴨舌帽,伸手順了順他那看起來扎手實則柔順異常的小海膽頭,“埼玉縣是你的出生地,去那里上學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惠,你的人生只能你自己決定,我可以提建議但不會干涉你的決定,永遠不要擔心我會不會生氣,因為我怎么都會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看著在昏暗的光線下對自己露出燦爛笑容,對他眨了一下眼睛的西宮涼夏,伏黑惠低下了頭,放在膝上的手不自在的抓了抓膝蓋處的衣料。

    ——又害羞了啊。

    西宮涼夏笑著問他:“不召喚一只脫兔出來嗎?”

    伏黑惠:“……”

    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伏黑惠猛的做出手勢召喚脫兔,下一秒兩個人就被洶涌而出的兔子給淹沒了。

    “唔——兔子召喚的太多了。”

    “……抱歉。”

    “收不回去了嗎?”

    “咳……暫時是這樣。”

    于是當工作人員打開門時,被里面洶涌而出的兔子給踩在了腳下。

    晚飯吃的懷石料理,這一天玩的很嗨,四人吃的也就多了起來,吃完后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在西宮涼夏的家里留宿一晚,等明天再回去。

    站在家門口跟夏油杰告別的時候,西宮涼夏將那只小蜜蜂鑰匙掛墜給了他,說是去游樂園一遭總不能什么紀念品都沒有吧。

    夏油杰當即就指了一下還戴在頭上的黑色青蛙呱太帽。

    西宮涼夏說:“這個不算,這是在游樂場外買的。”

    夏油杰笑笑,將小蜜蜂鑰匙吊墜掛上,跟西宮涼夏揮手告別。

    在第二天領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去海族館轉了一圈后,西宮涼夏將他們送回了東京。

    之后她就又開始了祓除咒靈駐守橫濱的任務。

    在接到警務人員的電話時已經是半夜了,那時候西宮涼夏正在祓除一個二級咒靈,在掛掉電話后她馬上收起咒具,急沖沖的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太宰治家的方向趕去。

    太宰治的家被炸了,電話那邊的女警是這樣說的。

    怎么可能?

    西宮涼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那可是太宰治啊,一個聰明到能將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的男人,怎么可能會讓自己的家被炸了。

    可現實是,當西宮涼夏趕到現場看到的就是被炸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燒的不成樣子的房子。

    周圍還不乏有看熱鬧的居民。

    掀起黃色的警戒線,繞過正在處理火勢的消防員,西宮涼夏最終喘著氣在一輛警用面包車后,找到了坐在面包車后背箱邊披著個小毯子灰頭土臉的太宰治。

    “太宰,沒事吧?!”她沖上去率先將太宰治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

    “沒事,”太宰治右手端著杯熱水,苦澀的笑了一下,“就是房子沒了,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也會中這種招數。”

    “吶,涼夏,我這幾天簡直是倒霉透了。”太宰治這樣說道,落寞的語調配合他小花貓似的臉,再加上現場的情況,看的西宮涼夏的心里一陣的酸澀。

    太宰治現在就像個流浪小貓似的,渾身上下充滿了不知所措。

    “人沒事就好,”她安撫他道,“沒什么東西比你自己還重要。”

    “給中也打電話了沒有?”

    “打了,他說我沒被炸死真是太可惜了。”

    “真是太過分了!”西宮涼夏指責道,“中也怎么可以當著你的面這么說呢!”

    太宰治:“……”

    “比起他,說出這句話的涼夏才比較過分吧!”太宰治終于恢復了一點活力。

    見他有心思開玩笑,西宮涼夏心里也放松了一點。

    她拿出手帕遞給太宰治,讓他把臉上的灰擦一下,太宰治沒接,沒辦法西宮涼夏幫他抹了把臉。

    在西宮涼夏的手接觸到他的左手臂的時候,太宰治微不可聞的顫了一下,西宮涼夏猛的察覺到不對勁,她翻起太宰治的衣袖就看到了被燒毀的繃帶下,手臂處白皙的皮膚被燙傷了一塊。

    西宮涼夏馬上去找警務人員,讓他們帶太宰治去醫院。

    在醫生幫太宰治處理過傷口后,西宮涼夏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陪著他打吊針,對面坐著的是陪著太宰治一起過來的男警員。

    “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西宮涼夏小聲的問太宰治,“明明都給中也打了電話。”

    “想跟你打來著,但手機沒電了。”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面色頗有些郁悶。

    “嚇到你了嗎?”

    “當然了!”西宮涼夏不爽的說,“接到的電話是警員給我打過來的,又說你家被炸了,還沒有告訴我你的情況就掛斷了電話,我都以為你被埋在廢墟下還沒被刨出來呢。”

    “抱歉,下一次先給你打電話。”明明受傷的是太宰治,但他現在卻表現的像個安撫者。

    明顯察覺到不對勁的西宮涼夏黑下了臉:“該我安撫你吧。”

    太宰治對她扯出一抹笑。

    沉默了一段時間,在藥水快要吊完的時候,西宮涼夏問:“害怕了嗎?”

    見太宰治看過來,她解釋:“雖然知道你一直想要自殺成功,但還是想問一下,在爆炸的那一瞬間,你害怕了沒有?”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眸子中的神色逐漸變暖,他說:“有遺憾就會害怕,而恰巧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我現在的人生中還有遺憾留在這個世界。”

    “如果我真的死掉了,你會怎么辦?”

    “說什么胡話,你才不會死!”

    “嗨嗨,我是說如果啦,如果。”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找到那個安裝炸.彈的混蛋,親手把他片成十八段給你報仇。”

    “果然是你會說的話。”太宰治輕聲笑了笑:“安慰我一下吧,涼夏。”

    看著提出要求的太宰治,西宮涼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沒事了。”

    太宰治得寸進尺:“借我靠一會兒。”

    西宮涼夏將肩膀借給了他,在吊完藥水之前太宰治將頭靠在了她的肩上,大半夜的在清冷孤寂的醫院中他甚至也不覺得冷了。

    在吊完藥水后,西宮涼夏又陪著太宰治去警局做了筆錄。

    結束后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西宮涼夏拍了一下明顯正郁悶著的太宰治的肩膀,想讓他高興起來:“去你最喜歡的那家蕎麥面店吃夜宵吧。”

    太宰治沒說什么,同意了。

    吃完蕎麥面后兩人并沒有急著離開,坐在椅子上喝橘子汁的西宮涼夏問:“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大概要先露宿街頭一段時間了,”在西宮涼夏驚訝的眼神下,太宰治苦巴巴的解釋,“上個月的工資已經花的差不多了,這個月的工資又被國木田君給扣了一半,就算發下來也不夠重新租房子的了。”

    “什么都沒有了,一會兒我準備先去公園的長椅上將就一下。”

    西宮涼夏:“……”

    這也太慘了一點吧。

    “誰說你什么都沒有了,”西宮涼夏面色不爽的看著他,“你還有我有中也,我們三個的關系可是最好的!”

    “從明天開始去找合適的房子,今天先住我家的客房。”反正房間那么多空著也是空著,在太宰治怔愣的神色下,西宮涼夏笑著對他說:“要是讓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去睡公園長椅的話,那我跟你這么多年的交情不就成了狗屎了。”

    第34章 第 34 章 衣服×早餐×遺憾

    “涼夏~~我就只有你了。”

    “別突然湊過來啊!”按住突然從桌子對面湊過來的太宰治的肩膀,西宮涼夏一臉無奈的提醒他,“別忘了你還有中也,三個人一個都不能少。”

    也幸虧凌晨兩點多,店里沒什么人,否則絕對會被誤會的。

    太宰治:“……”

    誰要三人行啊!

    剛把自己的家給炸了的青年如此想到,但面上仍是笑著應了兩聲。

    看著安靜下來用筷子戳著碗里剩余蕎麥面的太宰治,西宮涼夏總覺得這場爆炸有些蹊蹺,她問:“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嗎?”

    太宰治停下戳面的舉動,單手托腮想了想,才說:“最近偵探社接手了一件炸.彈狂魔的案件,但那個男人已經被我親手送進了監獄。”

    武裝偵探社最近的確是接手了一件用炸.彈進行恐怖襲擊的案件,否則太宰治也不會炸掉自己的房子,西宮涼夏的腦子并不笨,沒有足夠的理由與作案動機的話,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就算是有了理由,自己的好友受到了絕對的生命威脅,她也會調查到底。

    像是想到了什么,太宰治猛然反應過來,他的面色有些鄭重的說:“原來是這樣,最后一場恐怖襲擊并不是指商業街,而是我家。”

    商業街的事情西宮涼夏在新聞上看到過,據說是炸.彈狂魔在商業街安裝了炸彈,武裝偵探社的成員與其斗智斗勇,在爆炸前十秒的危險時段成功拆除了炸.彈,并在之后輕易的將躲在人群中的炸.彈狂魔揪了出來,將其送進了警局。

    西宮涼夏問:“你跟那個炸.彈狂魔有仇?”

    “只是之前在電話里諷刺了他幾句啦,”太宰治的臉色變得很郁悶,“沒想到他這么記仇。”

    西宮涼夏:“……”

    就太宰治這嘴,絕對不止是單純的諷刺人家兩句。

    在店內暖色調的燈光下,太宰治像只被遺棄的小貓一樣的垂頭喪氣。

    西宮涼夏本質上是一個很護短的人,她提議道:“橫濱警局那邊的話,我和他們的上頭條野的關系不錯來著,要不我和他打個招呼?”

    “【獵犬】的條野采菊嗎?”

    “嗯,是他,兩年前你不是還和人家有過交集嗎。”

    聽見西宮涼夏提起兩年前的事,太宰治抽了抽嘴角,他回想起了在監獄里的那段時日。

    “還是不用了。”太宰治表示拒絕。

    見太宰治拒絕西宮涼夏也沒在多說什么。

    吃完宵夜后,首先要做的不是回家,而是解決太宰治的衣服問題。

    他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就連風衣都破爛不堪,在剛進店門的時候,老板都差點以為他是哪來的乞丐。

    凌晨兩點多大型商城當然沒開門,西宮涼夏帶著太宰治去了夜市,找到了一家開著門的男士服裝店。

    坐在沙發上,在女導購員異樣的目光下看著太宰治挑衣服,西宮涼夏想,那位女導購員絕對是誤會了什么。

    這一點,在太宰治提著購物袋西宮涼夏付錢的時候,更加得到了驗證,因為導購員看太宰治的眼神充分表達了“貧窮的美男子為了幾件衣服委身于富婆”的意思。

    而看她的目光則是“你就是饞他身子”,直把西宮涼夏給看的額頭青筋直跳。

    她饞太宰治身子?

    她難道連個兔子都不如嗎?!

    “別生氣嘛,涼夏。”太宰治安慰她,“就算你真的饞我身子我也不會介意啦。”

    西宮涼夏:“……”

    看著西宮涼夏“你心可真大”的表情,提著購物袋的太宰治笑意盈盈的問:“需要我主動洗香香躺上床嗎?”

    “還是別了。”給他塞了一口剛買的章魚燒,西宮涼夏含糊不清的說:“我走心不走腎。”

    回到家之后已經是四點多了,差不多熬了一個通宵的兩人頂著黑眼圈,西宮涼夏給太宰治安排了客房,跟他道了“晚安”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查看了一下明天的任務量,西宮涼夏在睡之前害怕一個鬧鐘叫不醒自己,專門定下了三個。

    而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睡著。

    在早上八點之前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間,八點之后被飄到臥室的食物香味給徹底搞醒了。

    當穿著睡衣下樓看見正將熱牛奶端到桌子上的太宰治時,西宮涼夏先是懵了一瞬,隨后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昨天晚上收留了太宰治這件事。

    而太宰治看見穿著睡衣拖著拖鞋,睡眼惺忪的西宮涼夏時,面上并沒有出現什么別的表情,他面色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說:“醒了嗎,我做了早餐。”

    西宮涼夏:“……”

    怎么有種老夫老妻之間的相處感覺,果然是睡眠不夠,就連腦子也不好使了嗎?

    好在西宮涼夏的睡衣是將自己全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睡衣睡褲,否則她將會在自己的好友面前面,表現一下什么叫做【一拳打到你失憶】。

    太宰治身上穿著的就是昨天買的那套衣服,襯衣和西褲,還別說,西宮涼夏已經很久沒有看他穿過西裝了,他猛然一穿她有種見到了16歲太宰治的感覺。

    看著那張沒有纏著繃帶的臉,總有種恍然隔世的意味。

    “在想什么?”太宰治問她。

    “想起了十六歲你還纏著繃帶的時候。”

    西宮涼夏看著面前的粥和三明治,用手機拍了兩張圖片發給了中原中也,并配上一行文字:【超稀奇,太宰做的早餐,有時間過來嘗一下吧。】

    太宰治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微微鼓著腮幫子,像只小松鼠一樣的問:“那個時候的我比較帥氣嗎?”

    西宮涼夏想了想:“帥氣不帥氣的,反正比你現在要喪的多。”

    “過分!那叫美強慘。”

    “嗨嗨,慘慘子。”

    剛口嗨完太宰治,中原中也的信息就發了過來,他問:【太宰那家伙在你家?】

    【是啊,他家不是被炸了嘛。】

    【……】

    對面只給發來了一連串的省略號,看的西宮涼夏一臉的懵。

    過了一會兒,中原中也才發過來一條【我在外地出差,暫時趕不回去,青花魚在你家住著的時候你小心一點】的信息。

    西宮涼夏感覺中原中也有些太過于緊張了,她跟太宰治好的跟兄弟一樣,要小心什么?況且太宰治又打不過她。

    不過為了不讓中原中也出差還擔心自己,西宮涼夏還是回了一個【OK】的手勢表情包。

    吃完早飯后,西宮涼夏收拾咒具準備出門,太宰治則是因為手臂受了傷再加上還要處理他家爆炸的事情,就向武裝偵探社請了假。

    西宮涼夏在走之前將家里大門的備用鑰匙給了他,然后就得到了太宰治看救世主一樣的星星眼。

    真稀奇,她竟然也能當太宰治的救世主。

    “晚上想吃什么?”在把她送出門的時候太宰治這樣問道,并說,“就當是為了答謝你,為你做一頓晚餐。”

    朋友之間的謝意就是如此的溫馨。

    想著太宰治手臂上的傷口需要忌口,西宮涼夏毫不客氣的指使病號:“冰箱里還有兩塊牛肉來著,晚上把它做了吧。”

    太宰治笑瞇瞇的應了下來。

    今天的任務量只有簡單的兩個,一個是祓除藏在廢棄工廠的一級咒靈,另一個就是處理一間學校里的二級咒靈。

    學校咒靈的任務比較嚴重,那只二級咒靈隨時有可能會做出傷人的舉動,西宮涼夏先和校方聯系了一下,在學生們午休的時間她在女更衣室內發現了那只咒靈,并將其祓除掉。

    剛走出校門口準備找個餐廳解決午飯時,西宮涼夏感覺到了不對勁,周圍有咒靈的氣息,而且很強大……可以排為特級的那種。

    西宮涼夏皺起了秀氣的眉,她只感受到了咒靈的咒力波動,至于咒靈的位置她完全感應不到。

    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特級咒靈不是她能夠對付的,現在最安全也是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向上頭求援。

    唯一會瞬移并且能夠馬上趕過來的咒術師是五條悟,但西宮涼夏完全不想要向他求救,或許是出于自尊心吧,她不想要再欠五條悟什么人情了。

    但是,夏油杰的話現在在奈良出差,根本就趕不過來。

    向上級匯報,等他們派咒術師過來,她和身后學校里的學生們早就變成骨灰了。

    特級咒靈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是在害怕嗎,咒術師小姐?”天真爛漫還帶著點調笑的話語猛然噴灑在耳畔,屬于特級咒靈的強大壓迫力瞬間籠罩住了西宮涼夏。

    好快!

    而且,這只咒靈擁有智慧,這是西宮涼夏此時唯一的想法。

    她微微側頭看向那個幾乎將腦袋磕在她肩膀上的咒靈,出乎意料的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面容清秀的縫合臉。

    這只咒靈擁有著人的身體,人的智慧,他在西宮涼夏看過去的時候,還微微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嘴里說著調侃的話:“還真是一位漂亮的咒術師小姐呢。”

    這是一只未記錄在案的特級咒靈,而且很強大。

    “謝謝夸獎。”西宮涼夏語氣淡淡的回應他,并沒有因為被夸漂亮而高興。

    在身側握著手機的手指小心翼翼,極其隱蔽的滑動著手機屏幕,西宮涼夏準備給五條悟打電話。

    沒辦法,她完全不是面前這只咒靈的對手,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也就算了,但在她的身后是一所學校,那么多鮮活的散發著青春朝氣的生命,西宮涼夏不想要看見這所學校變成墳場。

    而在五條悟趕過來之前她會盡自己的全力阻止這只咒靈,就是不知道犧牲的話會不會被封為保護學生的英雄。

    但在電話號碼即將播出去的前一瞬,手中的手機被猛然抽走,那只咒靈笑瞇瞇的將西宮涼夏的手機關了機,然后放進西宮涼夏的衣兜中,他天真的問道:“為什么要給別人打電話,咒術師小姐在害怕我嗎?”

    西宮涼夏:“……”

    沒辦法,現在只能自己拼了。

    “我叫真人。”這位特級咒靈如此介紹自己。

    像是一只披著人皮的野獸,這位叫真人的咒靈異色雙瞳笑的微微彎成月牙狀,然而搭在西宮涼夏身上的手卻越收越緊。

    像是怕嚇到西宮涼夏,他柔聲的自問自答道:“知道我的術式嗎?是能夠改變人靈魂的術式,我恰巧對咒術師小姐的靈魂和身體被改造后的樣子很感興趣。”

    觸碰靈魂。

    那也就是說他需要碰到人的身體才能夠發動術式。

    壓下想要吐槽這只咒靈【蠢】的**,西宮涼夏猛的發動異能力。

    就算真人的身上沒有傷口,但【繁春】依舊能夠凈化他心中的惡念。

    一般來說惡念越大的人,被凈化的也就越徹底,對于咒靈也是這個道理。

    還沒來得及發動術式的真人,猛的被一股形容不出的溫暖力量席卷了內心,等他反應過來松開禁.錮住西宮涼夏的肩膀的手時已經遲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面色有些呆滯,像是被什么給定住了,臉上出現懷疑人生的表情,但瞬間又轉變為沉醉。

    本來就是由人類惡意孕育出來的極惡咒靈,被充滿凈化的【繁春】將內心洗滌了一遍,非要讓他形容現在的感覺的話,那就是感覺自己“干凈”了很多。

    在最初的惡心不適感消失后,真人甚至十分享受這種被“去除污穢”的感覺。

    西宮涼夏抽出咒具短刀,問他:“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很舒服。”真人如此說道,他面上露出頗為享受的表情,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看向不遠處正在過馬路的老婆婆,眼睛都亮了起來。

    正當西宮涼夏準備阻止他時,他卻瞬間出現在老奶奶身旁,做起了扶老人過馬路的迷惑行為。

    真的是挺迷惑,也挺驚悚的。

    試問,如果你看到一個前一秒還要殺人,后一秒就去扶老人過馬路的咒靈,你不覺得驚悚嗎?

    雖然是被迫的,但異能力對真人的影響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西宮涼夏難得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還是說這個咒靈心中的惡念已經超過了她能夠想到的范圍,所以凈化之前與被凈化之后才能出現如此大的轉變。

    真要是這樣的話,人類還是有可能和咒靈和平相處的,只要運用【繁春】的凈化之力凈化掉他們心中的惡意。

    西宮涼夏這么想著,很快真人就給出了她答案,將那位老奶奶扶過馬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真人臉上還掛著善意的笑容聽著老奶奶的道謝,下一秒他就伸出手在老奶奶驚詫的目光下對她發動了術式。

    老人變成了他手中的一個小人偶,然后被他吞入腹中。

    似乎是頗為享受這一過程,真人看向馬路對面的西宮涼夏,在對方震驚凝重甚至是憤怒的表情下,他捂著肚子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笑出了聲。

    “咒術師小姐在期待什么?”他輕柔著聲音這樣問著緩緩向她走近,面上的表情甚至是溫柔的。

    這就是一個瘋子,思想極為瘋狂惡劣的咒靈。

    西宮涼夏握緊了手中的短刀咒具,不能在這里跟他開戰,要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才行,否則的話學校里這么多的學生都會遭殃。

    而真人還在一邊接近她一邊解釋:“咒術師小姐凈化了我的內心,我的確是感受到了心中沒有惡意的舒服和快樂,但本性是無法被洗掉的,咒靈對于人類的殺戮是天性,咒術師小姐如果妄想改變我的天性的話,那你就太可愛了。”

    西宮涼夏敢肯定,最后一句話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愚蠢】。

    回想起剛才渾身骨頭都舒服的差點酥掉的感覺,真人快速的出現在西宮涼夏的面前,在一個不注意間被她用短刀削掉右手后,面上的表情怔了一下,他盯著自己快速恢復的右手看了一會兒,又呆呆的問站在對面一臉警惕的女人:“為什么?”

    他明明不想要傷害她的。

    只要她聽話。

    這么想著真人又興奮了起來,他好想看到咒術師小姐面上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在她面前殺人就可以了吧,看她面上露出那種震驚憤怒又難耐的表情,這種表情簡直是太棒了!

    西宮涼夏臉上那種類似于隱忍生氣的情緒,莫名的戳中了他心中的某個點。

    雖然還形容不出來專業的名稱是什么,但只要戳中了這個點就會令他感到很興奮就是了。

    “吶,咒術師小姐,請再多露出那種讓我感到難以忍受的表情吧。”

    “或者說我讓你被迫露出那種表情,也是可以的。”

    在西宮涼夏一臉看變態的表情下,真人如此狂熱的說著,活像一個追星人士。

    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得到這一信息,西宮涼夏后退幾步猛然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學校門口。

    只要目標是自己的話,那個名叫真人的咒靈怎么也會跟上來的。

    果然,跟西宮涼夏想的一樣,在她快速逃跑之后,真人也追了上來。

    他的速度很快,在一條人跡罕至的深巷中被身后的大手按住肩膀的時候,西宮涼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身體猛的停頓住借助身后的真人反應不及身體前傾的力道,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到了前方深巷的空地上。

    躺在地上看著頭頂的天空,真人眨了眨那雙好看的異色雙瞳,他抱怨了一聲“好過分”,揉著后腦勺坐了起來。

    保持著盤腿的姿勢,他說:“咒術師小姐是傷不到我的。”

    此時西宮涼夏兜里的手機已經被她掏出藏到了背后,并且已經開了機,為了拖延時間,她問:“你會反轉術式?”

    “并不會,”讓西宮涼夏覺得驚訝的是,真人是個有問必答的好學生咒靈,“只要咒術師小姐不傷害到我的靈魂的話,所有的攻擊對于我來說都造不成有效傷害。”

    西宮涼夏按著心里的記憶,緩緩滑動著手機屏幕,咒術界高層的呼救電話在電話簿的最底層,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咒術師小姐又要搞那些小動作嗎?”真人歪歪頭,并沒有打算阻止她,只是聲音淡淡的提醒道:“不要按下撥通鍵。”

    聽你的有鬼。

    在他話音剛落西宮涼夏就按下了撥通鍵。

    就算會激怒這只特級也無所謂。

    能看得出來,真人對她并沒有殺意,但就是這樣才讓西宮涼夏感到糟糕,一個對她沒有殺意卻又不放過她的咒靈會做什么誰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死亡和當他的玩具,傻子都知道要選擇前者。

    如果能活著,誰也不想死。

    但不死的話,接下來要迎接西宮涼夏的就很有可能是生不如死。

    咒術師每天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了今天沒明天的日子西宮涼夏早就知道了,在每一天祓除咒靈的日子里她也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也是在按下撥通鍵的同時,真人健碩的身軀瞬間出現在西宮涼夏的面前,他一手將西宮涼夏的藏在背后還在撥通中的手機抽離,另一只手將西宮涼夏的兩條手臂都壓在背后,一只手就禁.錮住了她兩只手的手腕。

    “唔——”壓根就來不及反應的西宮涼夏由于肩胛骨處傳來的疼痛,忍不住悶呼了一聲。

    “弄疼你了嗎?抱歉,抱歉。”真人一邊說著道歉的話,手上的力道稍微的松了一點,轉身卻把西宮涼夏抵在了墻上,將西宮涼夏整個人籠罩在他所投下來的陰影之下。

    沒有咒術師沒有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西宮涼夏也不例外,他們總有各種各樣的遺憾,而西宮涼夏的遺憾就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立遺囑。

    嘖,早知道就早點把遺囑給立了。

    就是新買的房子還沒住上多久,幸好在早上把備用鑰匙給了太宰治,希望他以后能照顧好她的房子。

    還有就是她的存款,早知道今天要死,怎么也要提前享受一把被金錢環繞的感覺。

    最后是硝子、中也和杰,還沒有向他們告別呢,就這樣死掉的話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生氣。

    所以說啊,咒術師根本就不存在不留遺憾的死亡。

    看著被自己禁.錮在墻和身體之間,低著頭額前的劉海擋住眼睛的女咒術師,真人用手指強迫她抬起頭,看著那張隱忍著怒氣的漂亮面孔,他笑著問:“還不知道咒術師小姐的名字呢,小姐叫什么名字?”

    西宮涼夏會曲意逢迎,但她絕對不會對敵人曲意逢迎,琥珀色的眸子蘊染上了嘲諷,櫻唇輕啟,在真人明顯因為她的表情而心跳加快的興奮的情緒下,她說:“叫你媽。”

    第35章 第 35 章 得救×遺囑×嘴欠

    在她故意挑釁對方之后,西宮涼夏以為這位特級咒靈會生氣憤怒,甚至是失去理智。

    畢竟她相當于問候了他的母親。

    但真人沒有。

    他像是中了某種蠱毒一樣,看著西宮涼夏露出了興奮到都有些癲狂的笑容,他說:“咒術師小姐的表情真是太棒了,吶,剛才的能力再對我發動一下吧。”

    西宮涼夏此時才意識到不對勁。

    面前的咒靈雖然擁有著人類的外表和智慧,但似乎不能夠用人類的思維去揣測他,也就是說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行為只會讓他感到興奮,除此之外也會更加奠定自己會淪為玩具的悲慘下場。

    西宮涼夏抿了抿唇,在真人期待的目光下,對他說:“我的手需要接觸到你才能發動能力。”

    “撒謊可是不好的行為哦,咒術師小姐。”

    藍色和琥珀色的異色雙瞳死死的盯著西宮涼夏,就如同蛇一樣,真人的面色變得陰冷起來,他的那張臉配上淡藍的發絲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清秀小生,但臉上那種猶如孩童般天真殘忍的表情,又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剛入俗世還分不清善惡的懵懂之人。

    深巷內的空氣有些陰冷,西宮涼夏對著真人面上毫無波瀾,她說:“不愧是脫離人類范疇的咒靈。”

    在真人還沒明白她為什么要說這句話的時候,西宮涼夏發動了異能力,她以最大的限度開展了異能力的范圍,相對應的【凈化】的能力也會在瞬間上升好幾倍。

    又是那股形容不出來的溫暖力量洗滌了全身。

    好舒服,心好像都被填滿了一樣。

    他有心嗎?

    真人面色僵了一下,下意識的思考起這個問題,就連扣著西宮涼夏手腕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點。

    西宮涼夏猛的抓住機會,膝蓋狠狠的頂向他的下腹,雙手掙脫束縛從袖口抽出一把小的咒具折疊刀,猛的就劃開了真人的脖子。

    真人后退幾步倚靠在墻上,單手捂著脖子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就在西宮涼夏以為自己傷到他時,他面上的表情陡然戲謔起來,裂開嘴唇露出潔白的牙齒,表情夸張的拉長著音調:“上當了哦。”

    “我說過了,咒術師小姐是傷不到我的。”

    看著一臉悠閑靠在墻上的真人,西宮涼夏有一種被他操控在掌心怎么也逃不掉的惡心感覺。

    【艸】

    這是她現在腦子里唯一的想法。

    以前遇到過的咒靈從沒有這么難纏的,無論是一級還是一級以下,哪怕是和杰搭檔出任務時遇到的特級,都是見到了直接開打,別說是說話了,雙方就連想要交流的意思都沒有過。

    而像真人這種擁有著極高智慧的特級咒靈,西宮涼夏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還不算倒霉,更倒霉的是對方似乎對她很有興趣,雖然暫時還沒有做出傷害到她的行為,但越是這樣西宮涼夏越是覺得不妙。

    這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短暫的安全過后就是極致的危險。

    “我明明沒有做出傷害你的事情,為什么對我這么大的敵意?”真人面色不解的問。

    西宮涼夏反問:“那你又為什么要追著我不放?”

    這個問題似乎難倒了對方。

    他手指點著下唇,做出了青春女Jk的表情,他想了約摸一分多鐘的樣子,才說:“我對咒術師小姐的身體感興趣。”

    只是觸碰到她就能讓他感到舒服,只是用那種表情看著他就能讓他感到興奮,如果再深入一下會是怎樣的舒服程度,真人很想要知道。

    他這句話說的很平常,完全沒有一點的**在里面,但那雙眼睛卻仿佛已經將西宮涼夏給解剖了一樣。

    很討厭他的這種眼神,西宮涼夏皺了皺眉:“這就是我對你有敵意的理由。”

    對她的身體感興趣什么的,她又不是什么物件能讓人用如此直白的目光冒犯。

    “太過于不解風情可不好。”

    又是那種極快的速度,盡管西宮涼夏奮力反抗,但還是被真人給擒住卸下了右手臂,按著肩膀抵到了墻上,感受著背后隔著一層布料的粗糙觸感,西宮涼夏的臉色簡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這樣可是會受傷的。”像是貓在玩弄老鼠一樣,真人又將西宮涼夏的手機放進了她的衣兜中。

    湊近她,他用著一種親昵的語氣說:“今天就先到這里,下一次見面希望咒術師小姐能夠告訴我你的名字。”

    禁.錮著她的力道突然消失,在真人消失的后一秒,熟悉的咒力波動就覆蓋了整條深巷,咒術波動中甚至還充斥滿了暴虐的氣息。

    趕來的是聽到消息后就瞬移過來的五條悟,由于不知道西宮涼夏的具體位置,也沒有咒力波動可讓他追尋,他停駐在半空用【六眼】掃描了整片地段,才確定了西宮涼夏和那只特級咒靈的位置。

    也就是在他停駐在半空的那幾秒,那只特級咒靈發現了他的存在。

    下一瞬出現在西宮涼夏所在的深巷內,跟五條悟一同出現的還有毫不收斂的洶涌的咒力,看著那只特級咒靈消失的墻角,五條悟薄唇緊抿發動術式反轉【赫】,向真人逃離的方向轟去。

    紅色的術式摧枯拉朽般的沖向真人消失的方向,單薄脆弱的墻壁根本就阻擋不住蘊含著磅礴力量的術式,在還未接觸到就已經化為了磚櫟碎砙,同時遭殃的還有深巷旁的一個廢棄工廠,跟墻壁一樣廢棄工廠也變成了廢墟。

    塵土飛揚,吹起的五條悟額前柔軟的白發,露出那雙含著冰雪銳利的能破開一切的蒼藍之瞳。

    要是從半空看,還能看見一道深深的溝壑從深巷開始延伸,將面積極大的廢棄工廠給分割成了兩半。

    來了一發術式反轉【赫】的五條悟似乎覺得還不夠,但又考慮到這是在城市中,不能造成太大的破壞,這才忍住了用虛式【茈】的想法。

    只是那只咒靈,竟然沒有被祓除。

    雖然受了重傷,但的確沒有被祓除,在發動術式后【六眼】得到了如此結論,五條悟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嘁,他絕對會找出那只咒靈,然后親手將其祓除掉!

    將眼罩重新遮住那雙蘊含著怒意的犀利眼睛,他看向靠墻而站面色有些復雜的西宮涼夏。

    五條悟很憤怒。

    就算是站在半空普通人只能看到地表建筑的情況下,六眼也能讓他輕而易舉的看清巷子里的情況。

    西宮涼夏被禁.錮在墻上慍怒的臉,掙扎的身體,以及那只咒靈貼近她時含糊其語,甚至是嘴角勾起的笑容……實在是礙眼極了。

    他沒有在半空發動術式,就已經是在拼命保持著理智!

    簡而言之就是在狂吃醋。

    “你怎么在這里?”西宮涼夏問。

    她記得自己是給咒術高層打的緊急呼救電話,高層總不至于會把五條悟派過來吧。

    聽到她這么問,五條悟的心里更加暴躁了起來。

    要不是他當時正好路過,聽了一嘴西宮涼夏撥打了求救電話卻突然掛斷的事情,現在她會變成什么樣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而她,一點后怕的心都沒有也就算了,不感激他也沒關系,竟然還問出這種類似于嫌棄的話。

    怎么,她很想要和那只咒靈繼續相處下去嗎?!

    雖然知道不應該發脾氣,但五條悟還是面色不悅、頗有些陰陽怪氣的問:“不想讓我出現在這里,那你想讓誰來?”

    看著一身高專.制服,怒氣像蒸汽一樣,快要把他的天靈蓋給頂起來的五條悟,西宮涼夏不想要跟他多說什么,轉身就要走。

    話一說出口的瞬間五條悟就后悔了,但覺得西宮涼夏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在先的他,完全拉不下臉來去道歉。

    看著西宮涼夏纖柔疲憊的背影,以及脫臼的右手臂,五條悟邁動大長腿幾步追了上去,一手環住她的肩膀一手橫在她的膝窩,將西宮涼夏給橫抱了起來。

    瞬間的騰空感讓西宮涼夏心里一驚,隨后她手腳并用的掙扎起來:“你干什么啊,快點放我下來!”

    “別亂動,我帶你去找硝子。”

    即使隔著眼罩,西宮涼夏也能感受到五條悟停留在她脫臼的右手臂上的視線。

    感受著隔著一層衣料的手臂肌肉溫熱的觸感,西宮涼夏有些不適應的動了動,并不想要麻煩硝子,她說:“我自己也可以處理。”

    雖然有著治療系的異能力,西宮涼夏卻沒有學過多少關于醫療的知識,畢竟她的愿望一直是想要當一名祓除咒靈的戰士。

    盡管沒學過多少醫療知識,但手臂脫臼這種小事她還是處理的來的。

    五條悟卻不理她,西宮涼夏受不了他這種獨斷專行的樣子,單手推搡著他的胸膛腿也掙扎亂動起來,但完全沒有任何卵用。

    五條悟的手臂跟兩根鋼筋似的箍著她,在西宮涼夏的掙扎下他腳步依舊,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一下。

    反觀是西宮涼夏給累的氣喘吁吁,面頰泛紅。

    在西宮涼夏終于停止掙扎后,五條悟停下腳步,裹在眼罩中的冰藍色眼瞳看向她,略微有些不爽的問:“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要是涼夏給他打電話的話,那只咒靈根本就……

    又想到了剛剛在半空看到的讓他感到憤怒的一幕,五條悟身周的氣息逐漸變得焦灼危險起來。

    西宮涼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面上毫無波瀾的說:“要發瘋就先把我放下來。”

    對方看著她,堅持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奈何剛經歷了沒有人權的一幕,西宮涼夏并不想讓五條悟如愿,她選擇沉默不語。

    兩個人卯上了。

    聽著五條悟的心跳聲漸漸的和自己的心跳聲混合在一起,西宮涼夏猛然想到了八年的那個夜晚。

    也是快要被咒靈殺死的時刻。

    五條悟也是突然出現,高挑的背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腿部受傷,然后被橫抱了起來。

    和現在讓她感到滿心尷尬想要逃離的橫抱不一樣的是,西宮涼夏感覺初次見面的橫抱是溫暖的,含著少女的甜蜜的心情,盡管只是一個幫助的行為卻讓她心跳忍不住的加快。

    那個時候的五條悟還很青澀,盡管面上裝作一副“我很有經驗,是個情場老手”的樣子,但手臂和身體的僵硬還是出賣了他。

    他在將西宮涼夏抱起來后走的第一步就踉蹌了一下,一個不穩差點把懷中的少女給摔出去。

    墨鏡下滑,盡管那天晚上的天很黑沒有月亮,在周圍連個路燈也沒有,但西宮涼夏還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他那雙猶如湛藍天空數次重疊后的漂亮瞳孔,配合著少年別扭式的關心話語,一下子就擊中了西宮涼夏的心。

    不知道為什么會心動。

    也許是在生命垂危的時刻被救了,也許是雖然抱著她但少年卻表現得極為紳士和純情。

    也或許是他正好在對的時間點里出現,只不過卻不是對的那個人。

    總之就是心動,然后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五條悟。

    現在想來,西宮涼夏只覺得自己當時的心太容易為他人而跳動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時的春心萌動,第一次將一個人藏在心底的甜蜜期許的感情,直到現在還讓她忍不住心口泛酸。

    有人說初戀是最難以忘懷的。

    那如果是追了五年,交往了三年之久的初戀呢?

    對此,西宮涼夏表示無論交往了多久,分手后他就是一坨看見就想讓她捂著鼻子、繞著走的狗屎。

    什么青蔥歲月,年少懷春,在她現在看來就是當時的閱歷不夠,那么多的小可愛看不見,卻偏偏看中了一坨性格惡劣又目中無人的狗屎。

    誤把狗屎當個寶。

    當時的自己一定是眼瞎了!

    看著懷里西宮涼夏快速變換的臉色最終停留在惱怒,五條悟后背一寒,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陣危險。

    果然,下一秒西宮涼夏看著他的目光就不善了起來,她一字一句、咬字分外清晰的說:“你現在就兩個選擇,要不你放我下來,要不我跟你同歸于盡。”

    五條悟:“……”

    西宮涼夏是認真的,五條悟知道。

    因為懷中的她看起來恨不得馬上跳起來咬他一口。

    雖然不知道西宮涼夏為什么生氣,但現在做出選擇才是重中之重。

    聽著第六感在腦中拉響的警報聲,五條悟選擇了第三個選項。

    他抱著西宮涼夏瞬移到了咒術高專的醫務室內,在家入硝子一臉“要消化不良了”的表情下,將西宮涼夏放到了病床上。

    他對走過來的家入硝子說:“涼夏的右手臂脫臼了,還有幫她做一個全身檢查,我懷疑那只特級咒靈對她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比如?”家入硝子問。

    五條悟一臉嚴肅的回答:“偷心。”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

    西宮涼夏:“……”

    在躲過西宮涼夏砸來的枕頭后,五條悟一個閃身決定先消失一會兒。

    在家入硝子的注視下,西宮涼夏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還沒等好友發問她就自己交代道:“我今天遇到一只特級咒靈,然后被五條悟給救了。”

    “那的確挺嚴重的。”

    “……?”

    迎著西宮涼夏疑惑的視線,家入硝子面上依舊倦怠,聲音卻帶了幾分八卦:“悟沒有變身噴火暴龍嗎?”

    說話間西宮涼夏痛呼一聲,看向幫自己接好手臂的硝子,無所謂的說:“反正已經分手了,他就是變身哥斯拉都跟我都沒關系。”

    “不說他了,你還是幫我做一下檢查吧,”西宮涼夏從病床上下來,活動了活動右手臂,在家入硝子怪異的眼神下,西宮涼夏解釋,“那只咒靈的咒術能改變人的靈魂。”

    她害怕真人會在她身上留下不容易被發現的咒術,都到高專了,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妥帖。

    聽到西宮涼夏這樣說,家入硝子的神色也凝重起來,能夠改變靈魂的術式很少見,但同樣的少見程度和危險程度成正比。

    在一輪檢查下來后,家入硝子坐在校醫專座椅上翻看結果,西宮涼夏則是半靠在病床上對著手機敲敲打打,用便簽撰寫一份遺囑。

    等回到家后再進行細致的改寫抄錄,然后蓋章找律師作證明。

    她被那個名叫真人的咒靈給盯上了。

    之前以為自己要死掉的遺憾西宮涼夏不想再有,以防萬一她還是先立下遺囑比較好,至于真人能殺死他最好,殺不死的話她也能夠不留遺憾。

    “沒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家入硝子走到西宮涼夏的病床邊坐下,手指輕輕撩開她的領口,看著白皙肩膀上的指印紅痕,臉色不怎么好看的發動反轉術式,“除了肩膀上的指印之外,你的身體什么問題都沒有。”

    “謝謝硝子。”西宮涼夏很上道的對她撒嬌。

    抱住撲過來的西宮涼夏,家入硝子看向被她丟在被褥上的手機:“剛才就想問了,你在干什么?”

    “準備先立個遺囑。”西宮涼夏一臉無所謂的說。

    這在咒術師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畢竟是一群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人,提前立遺囑并不稀奇。

    倒不如說像西宮涼夏這種經歷過差點懷揣著遺憾而死去的人,得救后第一件事竟然就是立遺囑,這種行為怎么看怎么讓人感到奇怪,似乎她已經預料到了自己下次的死亡。

    家入硝子拿起看了兩三行,被里面短短三行就出現了兩次的人名【太宰治】,給搞得有些無語。

    她問:“太宰治是誰?”

    西宮涼夏重新靠回了枕頭上:“是我還未進入高專時就關系很好的朋友,要說我在現在最放不下誰的話,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因為太宰現在實在是太慘了啊。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

    越往下看這位高專的瑰寶校醫就越覺得,自己的好友腦子出現了問題。

    在這短短的幾百字遺囑中,【太宰治】的名字出現的頻率不是一般的高,要不是她了解西宮涼夏,都要以為西宮涼夏和太宰治是什么男女朋友的親密關系了。

    在房間外一直靠在醫務室門墻邊的五條悟站直身體,俊臉上滿是不爽的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兩人看到他時,面上不約而同的閃過驚訝的情緒。

    不理會西宮涼夏的“你竟然偷聽我和硝子談話”的惱怒質問,五條悟面無表情的抽出家入硝子手上的手機翻看起來。

    越看他的臉色就越難看,看到最后他面上的表情已經繃不住了。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會說“別瞎想,你是絕對不會死的”,但五條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正常人,他的關注點明顯歪到了火星。

    看著手機里的內容,他沉著聲音問:“如果你發生意外太宰治將繼承你的房產?”

    西宮涼夏不想回答他,在家入硝子暗示性的捅了她的腰一下后,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她才板著臉回答:“他的房子被炸了。”

    “存款也由他繼承?”

    “他是我所有的好友中最窮的。”

    “如果留下骨灰的話也由他承擔入殮,立牌位,還有每年的燒紙事務?!”

    這一點五條悟絕對忍受不了,憑什么讓太宰治來操辦這些事情?!

    他就不值得依靠嗎?!

    不是說他盼著西宮涼夏死亡,而是西宮涼夏的遺囑立得太讓人生氣了!

    太宰治、太宰治的,太宰治是她兒子嗎?繼承遺產還不算就連后事也要他承擔!

    他不爽,西宮涼夏比他還要不爽,她一臉的理所當然:“都繼承了我的遺產了,操辦我的后事怎么了,這是他應該承擔的!”

    畢竟錢和房子都給了太宰治,操辦個后事簡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

    眼見手機就要再次犧牲在五條悟的手中,西宮涼夏反應極快的沖上去搶奪。

    五條悟在西宮涼夏站在床上沖到眼前的時候就愣住了,由于她做了一套全身的檢查,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更加寬松舒適的病號服,胸前的紐扣由于硝子剛才的查看沒有系到最上層,領口打開露出精致好看的鎖骨和鎖骨下的白皙。

    頓時覺得屋內的氣氛有些燥熱起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五條悟一把扯起被踢到一邊的被子將西宮涼夏給裹成了個粽子。

    也幸虧屋里開著空調,否則西宮涼夏非得給捂出痱子不可。

    看著成功奪回手機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的西宮涼夏,五條悟心中的怒氣由于剛才那一遭早就消失了大半,他頗有些不忿的問:“為什么遺囑里沒有我?”

    就連硝子和杰還有那個叫中原中也的家伙都有份,但就是他,遺囑中提都沒提到過。

    西宮涼夏看了他一眼,無波無瀾的說:“我的遺囑里不可能會出現前男友這種生物。”

    “哈?那就能出現綠茶?還讓綠茶繼承你的遺產?!”五條悟的語氣也不好了起來。

    在家入硝子扶額一臉的“沒救了啊,沒救了”的表情下,五條悟越發的振振有詞起來。

    “你竟然稱呼我的朋友為綠茶?!”西宮涼夏也怒了。

    五條悟竟然這樣稱呼她的朋友,簡直是太過分了!

    “稱呼他為綠茶還是輕的,他就是個高級茶!”

    “他才不是!”

    接下來兩人梗著脖子就【太宰治是不是綠茶】這件事,吵了個昏天地暗。

    直到西宮涼夏臉上出現慍怒的神色,她盤膝坐在床上,看著面前身子躬成九十度,額頭都快要抵上她額頭,那張俊臉上寫滿了“老子很不爽”這五個大字的五條悟。

    她深呼吸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問:“你很希望能在我死后繼承到點什么嗎?”

    五條悟:“……”

    面前這位最強臉上的不爽表情出現了裂縫,家入硝子早就在他和西宮涼夏吵起來的時候就出去了,所以現在沒人能夠幫助他。

    看著西宮涼夏那張隨時會爆發的臉,五條悟深深的覺得這個問題是個死命題。

    他不想要讓西宮涼夏出現任何意外,當然,有他護著西宮涼夏也不可能會出現意外。但她既然有了立遺囑這種行為,他盡管在心里覺得不爽,覺得她不應該預言自己的死亡,但卻還是希望西宮涼夏在立遺囑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他。

    而不是那罐高級茶!

    但現在這么回答的話,涼夏肯定是會生氣并且發怒,氣急了會動手也說不定。

    看著面前西宮涼夏被氣的緋紅的漂亮面孔,五條悟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向前想要抵住西宮涼夏的額頭,卻被阻止了。

    無奈的后退一步,五條悟面上浮現出溫情,面色鄭重的說:“只要有我在你是絕對不會出事的,我會好好保護好你的。”

    這本來是一個滿分回答,但奈何最強的嘴欠程度也是最強的,覺得不夠他又加上了一句:“我不反對你立遺囑,反正遺囑在你自然老死之前是怎樣也生效不了的,但是那罐高級茶絕對不可以是遺囑中最重要的存在,涼夏,把那罐高級茶換成我吧。”

    他最后的語氣甚至有點撒嬌的意味。

    西宮涼夏:“……”

    西宮涼夏:“###”

    “嗷——!!!”

    靠在門外護欄上的家入硝子聽著里面傳來的屬于五條悟的痛呼聲,緩緩的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平聲靜氣的說了一句:“活該。”

    第36章 第 36 章 思想×談心×激將法

    他又被西宮涼夏給打了。

    這是第……他已經不想數的次數了。

    自從分手之后西宮涼夏就好像特別喜歡對他動手,明明她以前都是把他當個寶似的護著,不讓他受一點委屈,就連說話的語氣甚至都是溫柔的。

    現在——五條悟深深的覺得涼夏嫌棄他嫌棄到了極點。

    這反差是不是有點大?

    還是說,只要分手后女人都會是這個樣子?

    臉上挨了一拳的五條悟捂著紅腫的面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西宮涼夏坐在柔軟的床鋪上,把便簽里的遺囑內容保存了起來,看著站在床頭的五條悟她毫不留情的開口:“我要換衣服,請你出去。”

    五條悟沒說什么轉身離開。

    西宮涼夏拉上了在病床邊格擋的醫務簾,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當準備套上上衣時,她側頭看向自己已經恢復正常膚色的肩頭。

    真人那個時候的手就掐在她的肩頭,力道大的西宮涼夏甚至以為他會捏碎她的肩膀。

    但他沒有,除了肩膀上的指印,真人唯一傷害到她的地方就是卸下了她的右手臂,相比于整條胳膊被扯下來只是卸下了手臂就已經夠好的了。

    但就是這樣才讓西宮涼夏感到內心發寒,一個沒有要她性命卻盯上她的特級咒靈,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相反,說不定會為她以后的生活帶來災難。

    最主要的是她打不過真人,這才是讓她不安的點。

    在西宮涼夏推門出來后走廊上就只有五條悟一個人,家入硝子不知道去哪了,應該是被他給支開了。

    西宮涼夏不想理五條悟,掏出手機給家入硝子發了個信息就準備離開。

    她剛邁出第一步,背對著她手肘撐在木質護欄上的五條悟就說:“要談一談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說出口的話甚至還帶了幾分的疲憊在里面。

    西宮涼夏重新看向五條悟的背影,原本一直挺拔的身姿此時佝僂著,整個人像是對什么低頭了一般趴在護欄上。

    說實話,五條悟現在的脾氣跟以前比起來好了不是一點半點,以前那種無法無天唯我獨尊的糟糕性格被他收了起來。

    也許是經歷過了咒術界高層社會的毒打,他現在大多數的時候起碼能聽進去別人說的話,而不是自顧自的就做下決定不顧他人意愿。

    這一點,從高專時期就和他同校、同年級,甚至是交往了三年的西宮涼夏,最有直接的感受。

    要是以前的五條悟,想要跟你談話根本就不會問,他會直接擋在你面前,要是不配合的話,還會用他那大長腿往墻上一蹬禁.錮住你的行動,臉上還會露出“老子跟你談話,你就該千恩萬謝的聽著”這種欠揍的表情。

    像現在這種“要談一談嗎”的詢問語調,還是自從他當上咒術高專的老師收斂起脾性后,才逐漸適應了的習慣。

    西宮涼夏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她還有一個咒靈在廢棄工廠等著她去祓除,談話這種事情她根本就沒有時間。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背對著她的五條悟盯著樓下那片青石板鋪成的地面,慢悠悠的拉長了語調:“不用擔心任務,咒靈我剛剛已經幫你祓除掉了。”

    他用了瞬移。

    瞬間明白過來五條悟的意思,今天的任務已經結束,西宮涼夏覺得他們可能也該好好的談一談了,總是這樣一個想要逃離一個拼命的貼近也不是辦法。

    今天的太陽很好,西宮涼夏在五條悟身邊一步距離站定的時候,陽光通過面前這顆年代久遠的梧桐樹樹葉,在她的身上打下斑駁的光點,有樹葉做免費的遮陽傘,溫度又正好,西宮涼夏忍不住手肘也撐在面前的護欄上,整個人以一種極度放松的姿勢看著前方。

    高專內雖然置辦著現代化的器具設施,但建筑還是老式的古建筑,在西宮涼夏的正前方還有建筑工人正在施工,看樣子那棟樓在前些日子里應該被誰給破壞過。

    這讓她想起了在高專的青蔥歲月。

    那時候五條悟人嫌狗厭,夏油杰滿肚子壞水兒,硝子和她總是在深夜擠在一張被窩里看男模雜志,然后將同年級的兩個男生損的什么也不是。

    那時候她還會反駁硝子兩句,說五條悟只是性格不太好,為人比較別扭,不太會表達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而已。

    每當這時硝子就會說她是被五條悟的美色迷了心智。

    ——五條悟的美色啊。

    西宮涼夏看向身旁五條悟的側臉,他長得的確是很好看,但最初吸引西宮涼夏的不是他的臉,而是給了她極大安全感的后背和他不慎露出來的眼睛。

    那雙仿佛鑲嵌著整個宇宙星系的眼睛,那雙永遠流露著自信與傲氣的眼睛,隱藏在別扭話語間的關心,擋在她面前的后背才是讓她最初心動的鑰匙。

    五條悟揉了揉沖天豎起的柔軟白發,覺得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側頭看向瞬間收回視線的西宮涼夏,看著透過葉隙打到她發頂的小光點,問:“剛剛想到了什么?”

    西宮涼夏笑了一下:“高專四年的青蔥歲月。”

    “啊,那的確挺值得懷念的。”

    “是啊,那時候的你人嫌狗厭,只有我能受得了你的性格。”

    五條悟:“……”

    五條悟不滿的反駁道:“我現在的性格可比以前好多了。”

    可我已經不想再忍受了。

    不想像個傻子一樣活在名為五條悟的的保護之下。

    西宮涼夏不想要討論五條悟性格這個問題,她說:“我其實并不溫柔,在交往時對你也有過不滿,睡覺時你常常會摟的我喘不過氣來,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去超市,想要像普通情侶一樣被你寵著,也好討厭什么都瞞著我的五條悟。”

    “分手了還說這些,這樣有些矯情吧。”在五條悟莫名的神色下,西宮涼夏轉向他:“你對我說過你喜歡成熟溫柔的人,但其實我的內里很幼稚,除了你之外沒有包容過任何人,所以我既不溫柔心理也不成熟。”

    “你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按照你的喜好偽裝出來的,現在的這個我才是真正的我。”

    受了委屈會狠狠的反擊回去,喜歡樣式可愛的兔子拖鞋,喜歡和好友口嗨嬉戲打鬧,甚至急了還會動手,這樣的西宮涼夏才是真正的西宮涼夏。

    她既不溫柔也不會包容。

    之前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名叫五條悟的男人,所以說啊……在五條悟的眼里她是一個性格,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又是另一個性格。

    五條悟嘴角的弧度逐漸下滑,他扯動了一下唇角,從沒想到西宮涼夏會因為他在高專時一句隨意亂說的理想型,而隱藏自己的性格。

    五條悟有些艱難的問:“那為什么不告訴我?”

    見西宮涼夏疑惑的眼神,他抬手想要摘下眼罩,卻又在半途停下,唇角緊抿以一種類似于無奈中又夾雜著心疼的語氣說:“這些事情都可以跟我說的啊。”

    “不溫柔也沒關系,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去超市我會陪你去,摟的你喘不過氣可以直接推開我,至于理想型……那是我亂說的,那時候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在意這件事。”

    “都過去了。”西宮涼夏并沒有表現出生氣的神色,明明她曾經為了五條悟的【理想型】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脾性,但現在就算是聽到了那只不過是他亂說的解釋,心里也生不起氣來了。

    大概五條悟的話還沒有超出她的預料吧。

    “過去了?”五條悟的音調有幾分驚訝。

    “過去了。”西宮涼夏重復并肯定他的話,好好談談就要把話說開,秉承著這樣的想法,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梧桐樹的樹干上:“剛開始交往時我總是想著要多愛你一些,總是想著最強也是人,會有煩惱,會受傷,也會流血害怕疼痛,更會需要人來包容與安慰。再加上你想要摘掉爛橘子的心,那時候的我在想……”

    西宮涼夏深吸了一口氣,音調輕緩的繼續:“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明明你都那么累了就不要再給你添麻煩了,有些事情自己堅強一點也是可以的。你的獨斷專行也好,撒嬌時發小脾氣也好,能包容的我都會包容,畢竟剛開始在高專當老師的那段時間你連睡覺的時間都少的可憐,卻還要在我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干勁滿滿的樣子。”

    “其實沒有安全感到每次睡覺都摟我摟的死死的,以前我還疑惑甚至是覺得是你當老師的壓力太大了,結合現在我所得到的信息來看,那個時候不光是在與爛橘子對抗,還在與家族對抗吧,為了保護我不讓家族利用我,所以才會那么累。”

    五條悟累,她也很累。

    與其兩個人都這么累,還不如放手。

    她不喜歡五條悟將一切都瞞著她,讓她活在他的羽翼下,而五條悟慣有的思維就是將她藏在身后保護,這種思維根深蒂固到根本就拔除不了。

    兩個人在思想問題上產生了碰撞。

    不是因為壓力分的手,而是因為習慣性思維而分的手。

    西宮涼夏不想當一個弱者,而五條悟卻將她看成是一個弱者。

    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站在同等的位置。

    五條悟看向西宮涼夏的精致漂亮的側臉,一時間有些無言。

    他以為他隱藏的很好,但沒想到西宮涼夏其實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說,只是默默的為他減輕負擔。

    盡管這種行為傷害的最深的就是她自己。

    “涼夏也是可以跟我撒嬌跟我發脾氣的,不,不如說身為男友的我本來就應當有包容、照顧女友的責任和義務。”五條悟看向西宮涼夏猛然僵硬下來的身軀,跟以前那種故意搞怪的音調不一樣,他的聲音沉穩、腔調認真:“說起來在交往的期間你還從來都沒有對我撒過嬌,發脾氣這種事情就更不要提了。”

    “是因為不想讓我更累嗎?”

    西宮涼夏:“……”

    認真起來的五條悟還真是讓她有點不適應。

    “這個時候就別問這種問題了啊,怪讓人感到尷尬的。”西宮涼夏的眼睛緊緊的盯向了一樓的地面,用著一種開玩笑的語氣想要岔開話題。

    “所以真的怎么也不可能和好了,你是這個意思吧?”

    “嗯,我不想再包容你了,你也別再把我當個金絲雀保護起來了。”

    都互相放松一下吧。

    生活本來就已經夠沉重的了。

    “這樣啊,那我也不會再說讓你跟我和好的話了。”

    “嗯,那我們就……”

    “你被人追過嗎?”

    “好聚好散”這四個字還沒說出來,西宮涼夏就被五條悟一個急轉彎的問題給問的怔愣了一下,她花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隨后仔細想了想自己這24年的人生,頗有些挫敗的說:“應該……沒有吧。”

    五條悟的問題讓她感到有些想哭。

    剛剛快速回想了一下過往的人生,除了太宰治跟她口花花過以外,她還真沒被人追過,而太宰治的話一看就是玩笑成分居多算不得數,畢竟他以前就是那副鬼話連篇的樣子。

    沒被人追過,還真是失敗的人生。

    她剛這樣想,五條悟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吐槽她:“那你的人生挺失敗的。”

    西宮涼夏的拳頭握緊了。

    還不等她發怒,耳邊就又傳來了五條悟的聲音,他說:“為了不讓你的人生繼續失敗下去,接下來就由咒術界最強的我來追你。”

    西宮涼夏猛的驚訝的看向對著她露出燦爛笑容的五條悟。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很想揪住他的領子,這樣大聲的吼出來。

    開什么玩笑,五條悟追人?!她根本就想象不出來五條悟追人是什么樣子。

    用他那張嘴把她氣死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剛剛都以為擺脫五條悟了,高興了還沒一秒他就蹦出這種話,現在這樣跟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區別,剛才的話也都白說了。

    感動五條悟終于能聽人說話也白感動了!

    所以說,五條悟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獨斷專行,性格惡劣。

    “接下來就由最強的五條老師來追西宮涼夏!”

    五條悟笑的很是燦爛,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甚至都有些亮眼,他用著輕快的語調說著極其認真的話:“最強的五條悟追人也是最強的,被我追上的話就直接給你戴上婚戒喲。”

    西宮涼夏:“……”

    這戴婚戒怎么說的跟套狗項圈似的。

    “你這樣跟之前有什么區別?!”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問。

    “當然有區別,”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說,“你不想和好,那就換我來追你。”

    見西宮涼夏一臉不認同的態度,五條悟激將道:“涼夏是害怕了嗎?”

    西宮涼夏抬眼看著他,警惕的問:“害怕什么?”

    “害怕被我追上,害怕再一次陷進名為【五條悟】的坑里爬不出來。”

    “呵,”西宮涼夏嘲諷一笑,牙尖嘴利的諷刺他,“你憑什么有這么大的自信,我怎么可能會陷進一個坑里兩次。”

    “那為什么要反對我追你,反正都不可能再次喜歡上,為什么還要這么大的反應?除非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西宮涼夏看出了五條悟的激將法。

    她下意識的說:“我只是怕你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

    “那是我的事情吧,”五條悟一臉無所謂的開口,“涼夏只要管好自己的心就好了,至于我追不追的上你那是我的事情,況且——”

    “我并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全消,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西宮涼夏下意識的有些害怕這樣的五條悟。

    不過有一點他說的很對,五條悟如果真的要追她,那在這場追逐戰中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管好自己的心。

    至于五條悟她可以拒絕,但卻不能夠控制他的行為。

    這話談到現在相當于什么都沒談成,深感無奈的西宮涼夏后退一步,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身后就傳來了五條悟的聲音:“需要我開車送你嗎?”

    西宮涼夏沒理他,加緊了步伐。

    在西宮涼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后,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才消失,他背靠在護欄上抬頭仰望被密密麻麻的樹葉遮擋住的天空,看著透過樹葉縫隙間落下來的陽光。

    唇角繃的緊直,面色也逐漸陰沉下來。

    以前的他總是沉浸在西宮涼夏寵著他的溫柔戀愛中。

    誰不想被寵著呢,就算是最強也想要被戀人寵愛,被戀人溫柔以待。

    涼夏太過于順著他,以至于他在大多數時間忽略了西宮涼夏的心情,雖然會滿足她提出來的所有要求,也會為了她抗拒家族,但忽略了就是忽略了,這一點他無法反駁。

    照這樣來看,就算沒有【因結婚問題而分手】這件事,只要意識不到這個點的話,他和涼夏的感情遲早也會出現問題。

    想到這五條悟的心情逐漸不爽。

    看著頭頂的樹葉,直到脖子都有些泛酸,五條悟才站直身體,面色不悅的離開醫務室門口。

    第37章 第 37 章 租房×深夜×熱水器

    坐上新干線電車,西宮涼夏在座位上看著對面玻璃外閃過的蔥郁樹林,略過高低錯落的房屋,以及那張印在玻璃上沒有因為電車的流動而消失的臉。

    那是她的臉。

    面容精致,雙眼無神的盯著車窗外,在她看著外面的時候玻璃上的倒影也在看著她。

    西宮涼夏在發呆,腦袋放空她只是呆呆的坐著什么也不想,耳機中循環播放的音樂穿過耳膜,卻一點都沒有傳遞進腦子里。

    希望這趟電車永遠都不要停下。

    似乎是覺得待在狹長窄小的車廂里很安全,西宮涼夏竟然產生了這種想法。

    在八年前,那只奇丑無比的骯臟的咒靈對她張大嘴巴、露出鋒利細密的獠牙時,靠坐在墻上狼狽無比的西宮涼夏甚至在想“果然是惡人有惡報”,壞事做的多了,報應就找上了她。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結局竟然是被怪物吃掉。

    被中也和太宰知道的話,一定會笑話自己的吧。

    不過,這結果也不算是太意外。

    她是一個惡人,就在兩天前她在太宰治的注視下開槍射殺了一個偷她錢包的小賊,盡管那人匍匐在地害怕到發抖的求饒,但在太宰治漠然的視線下,在她自己不為所動的表情下,那個人還是被子彈貫穿了心臟。

    自此之后西宮涼夏的世界就發生了改變,她看到了隱藏在陰暗地帶的怪物們,形態詭異,那種讓人看到就覺得惡心的怪物。

    于是,兩天后,她就被怪物給攻擊了。

    在瀕死之時還在想著自己的死法太過于難看,還在希望有人能來救贖她。

    但這是不可能的吧。

    像她這種活在黑暗中的人竟然想要去奢求救贖。

    可是,在千鈞一發之際真的有人救了她。

    “長得還真是討人嫌呢。”

    “喂,你沒事吧?”他背對著她,高挑的背影完全擋住了那只惡心可怖的怪物,留給她的就只剩下了安心與希冀。

    有人救贖了她。

    ——五條悟。

    這是他的名字。

    自此之后她的心里仿佛就有了一道亮光。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也會有人救贖。

    西宮涼夏想要抓住那道光,她想要和五條悟共同站在一起,想要為了他走到光明地帶,為此甚至不惜放棄在港口黑手黨內的一切權勢地位。

    陷入回憶中的西宮涼夏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摘下耳機傾聽著車內人與人小聲交談的細小嘈雜聲響,仿佛這樣就能趕走內心的雜亂思緒。

    直到到站,西宮涼夏才起身融進人群中,跟著人群下車走向車站出口。

    “歡迎回來。”

    站在客廳,聽著廚房內傳來的太宰治拉長著音調的聲音,西宮涼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清除掉瞳孔中的沮喪,西宮涼夏高聲回應道:“我回來了。”

    圍著圍裙的太宰治聞言走出廚房,在他出來前西宮涼夏還聽到了一聲不大不小的關火聲。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圍著個圍裙,看起來并沒有西宮涼夏原先預想的那么好笑,反而壓下了他幾分平時的輕浮氣質,多了幾分的家居氣息。

    看著太宰治這樣子,西宮涼夏直接拿出手機對他拍了幾張。

    而太宰治也十分的配合,甚至還用小貓特效和西宮涼夏合了一張影。

    看著翻看剛才成果,嘴角瘋狂揚起的西宮涼夏,太宰治問:“好看嗎?”

    “嗯。”西宮涼夏對他伸出大拇指,夸贊道:“感覺你穿這一身特別帥氣!”

    太宰治怔了一下,隨后鳶色的眼中似有波紋泛起,神色也暖了起來。

    “真的嗎?”他故作表情夸張,隨后對著手指整個身子扭捏起來,“那……可以讓我一直穿這一身嗎?”

    西宮涼夏做了一個惡寒的動作,直接離開。

    在她剛踏上樓梯臺階,身后就傳來了太宰治的:“飯馬上就要好了哦。”

    “嗨,我馬上下來。”西宮涼夏應了一聲。

    突然有一個人在家等自己回來,感覺挺稀奇的。

    怎么說呢,一直以等待居多的西宮涼夏突然有一天被別人給等了,她瞬間感覺自己高大了不少。

    晚飯是太宰治做的嫩牛肉和味增湯,牛肉滑嫩可口,吃進口中簡直就是一場味蕾的享受,味增湯也很好喝。

    當西宮涼夏放下筷子的時候,太宰治盤子里的菜才吃了一半不到。

    他似乎有心事。

    西宮涼夏問:“怎么了,你不太高興的樣子。”

    太宰治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咀嚼,單手托腮頗有些悶悶不樂的說:“我被拒絕了。”

    “哈?”西宮涼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身體猛的往前湊了一點,驚訝的發出了三連問:“被拒絕了?誰那么有眼光,竟然能看清你的本質?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人家討厭的事情,才被拒絕的?”

    太宰治的性子西宮涼夏知道。

    別看他平時一副輕佻口花花的樣子,但輕易不動心,要是動心的話也絕對會收斂起自己性格惡劣的那一面。

    除了愛撒點嬌之外,在對方面前絕對會表現得完美無缺,是很容易就能俘獲人心的那種類型。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被拒絕了?

    西宮涼夏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也主要是太宰治這模樣只要往那兒一站,就會有不少桃花涌上來,他這個人很少會在感情的事情上遇到挫折。

    太宰治:“……”

    太宰治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感覺突然被西宮涼夏的無意識的話給扎了個透心涼。

    “好過分啊!”太宰治捂著心口面色夸張痛苦的倒在桌面上,像只幼貓似的做出委屈的表情,仿佛西宮涼夏欺負了他一樣。

    耍寶過后,太宰治依舊趴在桌子上,聲音悶乎乎的解釋:“不是感情上的事,是租房子的事情。”

    “租房子?”

    “是啊,在偵探社附近的住戶都不愿意將房子租給我。”

    西宮涼夏:“……”

    沒有一個人將房子租給他,這個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人嫌狗厭的事情啊?

    “這么多的住戶,沒有一個人愿意嗎?”西宮涼夏重復向他確認。

    太宰治將臉埋進了手臂的衣袖里。

    他看起來好像的確挺失落的。

    西宮涼夏安慰他:“沒關系,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總能找到一個愿意將房子租給你的好人的。”

    趴在桌子上的失落貓貓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了西宮涼夏一眼,鳶色的眸中似乎閃過期許,卻又在瞬間被今天的現實打敗。

    像是想要得到安慰似的,他問:“如果沒有的話該怎么辦?”

    ——我馬上就要去公園睡長椅了。

    西宮涼夏在他的頭頂上“看到”了這幾個大字。

    “不會的,”西宮涼夏安慰他,“絕對會有的。”

    盡管打著如此的保證,當第二天西宮涼夏快速完成祓除咒靈的任務,走向站在一旁等她的太宰治的時候,心里還是稍微有點忐忑的。

    畢竟她也不知道太宰治被拒絕的原因,問他,他也有些含糊其辭的。

    該不會是——

    “抱歉,我不希望在家里發現尸體。”

    “我可不想每天回來都看到樹上掛著個人。”

    “我不想有一天被警察盤問是否殺掉了自己的租客。”

    “……”

    “……我嗎?啊哈哈哈,他倒是沒有租過我的房子啦,只不過這位先生喜歡自殺的名號已經傳開了,大家包括我都不想要自找麻煩吧,真是抱歉啦。”

    西宮涼夏:“……”

    太宰治:“……”

    站在最后一家租戶門前,西宮涼夏敲了敲門,看向身后的太宰治對他說:“一會兒表現得有禮貌一……”

    話還沒說完,門剛開了一個縫租戶在看到太宰治的瞬間就摔上了門,聲音大的震得西宮涼夏耳朵疼。

    得,最后一個租戶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果然,西宮涼夏猜的很對。

    他們不租給太宰治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愛好。

    “恭喜你達成了被這片區域全體住戶拒絕的成就,”坐在一家快餐店里,西宮涼夏端著可樂對坐在對面的太宰治說,“來慶祝一下吧。”

    “你就別挖苦我了啊。”太宰治苦哈哈的拿起可樂碰了一下。

    混合著冰塊的碳水飲料完全中和了外面的苦夏。

    西宮涼夏嚼著口中的漢堡,問太宰治:“偵探社還有多余的宿舍嗎?”

    太宰治咬著可樂的吸管:“宿舍有些緊張,現在鏡花還和敦君住在一起。”

    如果要是在遠處租房的話,太宰治沒有車,離偵探社太遠就要每天擠電車。

    太宰治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人擠人了,西宮涼夏也不想讓好友變成每天忙碌,卡著點等電車的疲憊社畜。

    又想起了自己立下的遺囑。

    反正受益人都是太宰治。

    下了決定,西宮涼夏對咬著吸管看向窗外的太宰治說:“在房子沒有重建起來之前,我來當你的房東吧。”

    太宰治一口可樂差點就噴出來,他猛的回頭看向西宮涼夏,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臉上還掛著驚訝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西宮涼夏明顯的不爽起來,“不愿意嗎?”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的決定。

    畢竟太宰治這人不是一般的麻煩。

    看著西宮涼夏佯怒的表情,微微鼓起的雙頰,在透過玻璃的陽光下泛著水光的琥珀色眼眸,以及直接的關心話語。

    她沒有指責他為什么把和租戶的社交關系搞得這么的僵,只是對他伸出了手。

    這樣也太犯規了一點啊。

    完全想要牢牢的抓住那只手。

    太宰治微微彎起唇角,面色溫潤,腔調認真的說:“謝謝你,涼夏。”

    “啊,嗯。”他這么認真的樣子倒讓西宮涼夏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端起可樂掩飾性的喝了一大口。

    “下午有什么打算嗎?”

    “去逛街吧,好久沒有買過衣服了。”

    “沒問題,我可以幫你提包。”

    “那就麻煩你了。”

    說是麻煩太宰治,西宮涼夏就真的沒有客氣,她拿著一個甜筒走在前面,身后的是渾身上下掛滿了手提袋的太宰治,就連脖子上都挎著西宮涼夏新買的包包。

    當西宮涼夏再次將剛買的衣服遞給太宰治的時候,回頭才發現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掛滿了袋子,活像一個會行走的圣誕樹。

    迎著太宰治的目光,西宮涼夏將新買的衣服紙袋自己提著,陪笑道:“今天的確是買的多了一些,晚上我請你吃大餐彌補吧。”

    太宰治看了她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開口:“雖然我不覺得你買的多,但你都說出來了,那我要吃蟹料理。”

    “沒問題!”被甜言蜜語哄得心情瞬間上升幾個度,西宮涼夏笑著將手中的袋子又掛到了他身上,轉身進入了下一家店鋪。

    太宰治:“……”

    他剛剛沒有說錯什么話吧?

    完全不理解女人的購物欲,以及剛才的話戳到了西宮涼夏心底的太宰治,以為西宮涼夏是在生氣。

    晚上吃的是太宰治喜歡的蟹料理,主餐是花蟹,西宮涼夏很喜歡飯后甜點里的焦糖牛奶布丁,就多叫了幾份,惹得太宰治說她來這里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吃甜點的。

    提著大包小包跟著走了一下午,回到家太宰治直接道了聲“晚安”晃蕩回了屋子里,累的倒床就睡。

    西宮涼夏整理了一下買的衣服,將給太宰治買的衣服和物品拿著箱子裝起來,放在了他房間的門口。

    回到臥室后,西宮涼夏打開了書桌前的小臺燈,黑暗的房間中一束暖色的光束照亮了桌面。

    西宮涼夏拿出紙筆,打開手機便簽抄錄已經修改好的遺囑,頓時,安靜的屋子中只響著沙沙的筆尖磨過紙頁的輕微寫字聲。

    咬著筆頭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好西宮涼夏也會改了重寫,直到廢了五六頁紙她才覺得滿意。

    在兩份遺囑上簽字蓋章后,西宮涼夏準備明天去找律師委托。

    其實在武裝偵探社樓下就有一家律師事務所,業務能力也很不錯,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去找別的律師事務所比較好。

    如果讓太宰和中也知道她立了遺囑的話,他們兩個估計會氣炸的吧。

    到時候肯定會被按著頭教訓一頓,說不定連遺囑都會被中也給撕得粉碎。

    將遺囑放進抽屜里,西宮涼夏揉了揉眉心,翻出睡衣準備去好好的泡個澡。

    泡完澡才剛吹干頭發準備睡覺,她就聽見了地窗外的陽臺上傳來了動靜。

    坐在床上的身子僵了一下,側耳仔細的傾聽,她聽到了輕微的十分平穩的腳步聲,除了腳步聲外察覺不到對方的任何氣息,對方應該還是個隱藏氣息的高手。

    絕對不是賊,賊的話腳步不可能像是散步一般的悠閑。

    西宮涼夏有些緊張起來,她摸出了藏在枕頭底下的咒具短刀。

    該不會是那個叫真人的咒靈吧。

    這么快就能找到她的住址,這咒靈是不是通了天了。

    “咚咚咚。”

    落地窗的玻璃上傳來了輕微的三連敲擊聲,像是在敲門一樣。

    接著就是某人欠揍的小聲自問自答:“這個點應該已經睡著了吧,要不明天來,可是菠蘿包……”

    西宮涼夏:“……”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心里比想著是真人來還要不爽!

    西宮涼夏披上一件外套,走過去一把拉開落地窗簾,站在落地窗外陽臺上的果然就是那個熟悉的白毛。

    “涼夏,你還沒睡啊。”某白毛表現得份外驚喜。

    他抬著手打招呼,面上的笑容燦爛到都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身上穿著高專黑色的制服,看樣子應該是剛出任務回來。

    西宮涼夏這樣想著,下一秒五條悟就將手上的紙提袋遞到西宮涼夏眼前:“我去仙臺出任務時給你帶了伴手禮哦。”

    隔著一層玻璃,西宮涼夏聽不太清楚他說了什么,但看意思應該是要給她什么東西。

    無奈西宮涼夏將窗戶拉開,看著一步之隔的五條悟,頗有些頭疼的諷刺他:“你的腦子被風倒灌,將智商都給吹走了嗎?”

    深夜闖進一個女性的家里,還站在她臥室外的陽臺上,五條悟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當然是給你伴手禮了,”五條悟將手上的紙袋遞給西宮涼夏,“找到了一家超好吃的菠蘿包店,還熱乎著,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菠蘿包。”

    手中的紙袋還散發著絲絲的熱氣,西宮涼夏怔了一下,她的確是很喜歡吃菠蘿包,特別還是剛出爐泛著熱乎勁的菠蘿包。

    她將紙袋還給五條悟,在對方笑容消失的臉色下,說:“那是以前,我現在不喜歡吃了。”

    “還有,請你有最基本的禮貌,以后還請不要擅闖我家陽臺,給我站在門外按門鈴。”

    “跟什么過不去,也不要和自己的喜好過不起啊,”五條悟看起來有些無措,在西宮涼夏瞪過去的眼神下,他舉著雙手做投降狀,“嗨嗨,我知道了,下次會乖乖按門鈴的。”

    保證之后他又解釋:“主要還是今天太晚了,我不想讓你被門鈴吵醒之后,還要穿著睡衣去給我開門,那樣你心情也會不好的吧。”

    ——你還知道這是深夜啊!

    “那你就不該大晚上的來打擾我。”

    “我只是想讓你吃一口熱乎的菠蘿包嘛,今天的這份菠蘿包是你最喜歡的那家店的店主爺爺親自做的,真的不嘗一嘗嗎?”五條悟又將菠蘿包遞了過來。

    店主爺爺做的菠蘿包。

    西宮涼夏的內心有些動搖。

    店主的爺爺的手藝可是很難品嘗到的,有時候半年他都不會出現在店里一次,西宮涼夏曾經有幸吃到過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掉那個味道。

    竟然被五條悟給買到了,還是在這種深夜時刻。

    怎么想怎么讓人懷疑。

    西宮涼夏問:“你做了什么?”

    見對方似乎有些松動,五條悟說:“也沒做什么,就是包下了他們三個月的營業額。”

    他記得那位老爺爺半夜起來做菠蘿包的時候,還對他露出了一個“果然是個深情的富二代”的表情。

    西宮涼夏:“……”

    果然是萬惡的金錢勢力!

    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西宮涼夏并不打算接過他手上的,這個價值三個月營業額的菠蘿包,并準備拉上窗戶,五條悟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擋,但伸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又將手快速收了回去。

    “你怎么又生氣了?”五條悟面露不解。

    涼夏聽見他這樣為她花費心思不是應該感動的嗎?怎么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拉到一半的窗戶停下,西宮涼夏說:“以后別再做這種蠢事了。”

    “我不打算接受,就算你做的再多也只不過是自我感動,有這時間,還不如多休息一會兒。”

    “欸?是在關心我嗎?”

    “是讓你別再來煩我了啊,笨蛋!”

    五條悟搔了一下頭發,有些無奈的說:“不是說好了嗎,我追你,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心就好了。”

    西宮涼夏有些無言。

    跑仙臺那么遠,包了人家三個月的營業額,甚至連瞬移都用上了,這個熱乎乎散發著清甜香氣的菠蘿包怎么看怎么變得沉甸甸的,讓人難以下咽。

    西宮涼夏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和五條悟解釋,難不成要讓她說“你這菠蘿包太貴重了,我吃不起”這種話嗎?

    說的自己好像是個窮鬼一樣。

    “總之,我現在不餓,菠蘿包你留著自己吃吧。”她只能如此干巴巴的解釋。

    看出了西宮涼夏內心的真正想法,五條悟收回了手中的菠蘿包,他想自己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還沒等他說出什么緩解氣氛的話,西宮涼夏臥室的門就被敲響了,門外傳來某個十分熟悉的高級茶的聲音。

    “涼夏,睡了嗎?公用洗漱間里的熱水器壞了,涼水淋了我一身,我沒找到吹風機,借你的用一下啦。”

    面對面站在落地窗的兩人一陣沉默。

    西宮涼夏的臉色變得有些窘迫,心想,這還真是巧。

    當著前男友,現追求者的面,家里竟然有一個男人在深夜敲響了她臥室的門,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果然,當西宮涼夏看向五條悟的時候,這位咒術界最強的臉已經完全陰沉的能滴的下水來了,眼罩早就被他拉了下來,額前軟軟垂下來的白發都沒有遮住眼中醞釀的陰翳。

    第38章 第 38 章 吹風機×對峙×發現

    是太宰治。

    他現在竟然住在涼夏的家里。

    回想起涼夏曾經說過的太宰治房子被炸了的事情,五條悟猛的明白了什么。

    他本來就智商很高,這種小把戲又怎么會看不穿,涼夏看不穿大概是因為在局里面吧。

    因為她太過于相信太宰治了。

    ——該怎樣阻止自己的家被拆掉?

    這是在西宮涼夏腦海里刷屏的問題,對面的五條悟看起來已經快要爆炸了。

    而站在臥室門外的太宰治在敲了一聲門之后,見屋內一直沒有動靜,嘟囔著什么:“睡了嗎?果然不應該這么晚敲門,頭發濕漉漉的真……”

    嘁,這罐茶是想要看自己生氣發怒的樣子嗎?

    看著西宮涼夏猛然緊張起來的臉和警惕他的小動作,冰藍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忽然間五條悟勾起唇角扯出了一抹笑容。

    這個笑怎么說呢,非常驚悚。

    起碼,西宮涼夏就被他的笑給嚇到了。

    看著五條悟如癲狂瘋批一般的笑容,和眸色深邃的眼睛,西宮涼夏小心翼翼的問他:“你沒事吧?”

    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其實她是想問這一句的,但想著要是問出來五條悟肯定更要瘋,于是她選擇了一個稍微委婉點的問法。

    但再怎么委婉,聽在五條悟的耳中都很刺耳。

    “沒事,”冰藍色的瞳孔微微向下,五條悟聲音平靜的聽不出喜怒,他甚至“大方”的問,“需要我幫忙把吹風機遞給他嗎?”

    西宮涼夏:“……”

    這一看就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還沒等西宮涼夏拒絕,五條悟就將手中裝著菠蘿包的紙袋強塞進她的懷里,身影瞬間消失在她的面前,轉而出現在臥室的洗漱間內,拿著吹風機走到臥室門口。

    西宮涼夏剛轉身,就看見五條悟修長漂亮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隨著輕微的開門聲,他將吹風機遞給了站在門外準備離開的太宰治,聲音輕快的說道:“久等了,給你。”

    太宰治:“……”

    “怎么,”見對面的男人沒有動作,五條悟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擴大,“不是要借吹風機的嗎?”

    不入流的小把戲果然被看穿了。

    太宰治面上泛起笑意接過吹風機,視線掃向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呆滯的西宮涼夏,再掃向站在身前的五條悟,臉上出現了迷惑再到了解的表情。

    他眨了眨鳶色的眼睛:“五條君?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并沒有。”五條悟搶在西宮涼夏之前回答,由于身高的原因他俯視著太宰治,聲音輕快但讓人聽著就莫名一寒:“你也別誤會,我來給涼夏送伴手禮,聽到你的聲音就過來幫忙遞一下吹風機。”

    “畢竟,涼夏還要忙著吃菠蘿包呢。”

    西宮涼夏:“……”

    他這個解釋似乎是沒毛病,但還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西宮涼夏抱著懷里的紙袋,猛然反應過來,不對!她什么時候說要吃這個菠蘿包了?!

    “太宰君呢?”那邊兩個男人還在面對面的交鋒,五條悟疑惑的問:“怎么會住在涼夏的家里?”

    “我原先住的房子被炸了,”太宰治的臉色苦悶了下來,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苦惱的事情,但很快他的臉色又轉為了慶幸,“不過好在涼夏對我伸出了手,我現在是她的租客。”

    兩個人面對著面,像是在進行某種較量似的,臉上的笑容一個比一個的深。

    “五條君長進了很多嘛。”

    “太宰君才是,手段很高明。”

    “被你這樣一夸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五條君,深夜時分敲女性的窗戶有點不好吧,這樣會讓人誤會你是個輕浮的人呢。”

    “說起來我也要提醒太宰君一下,深夜敲女性的門也很容易讓人懷疑你有什么歹念,畢竟你這個人長得就很輕浮。”

    “……”

    “……”

    看著之前還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現在竟然能這么友好的相處(?),西宮涼夏突然就有了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盡管聽出來了他們在互相較著什么勁,但只要不打起來一切都好說。

    剛才嚇得她還以為五條悟會拆掉她的房子,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太宰治拿著吹風機回房間,五條悟走到陽臺對她揮手告別,西宮涼夏還是一臉懵逼的表情,甚至都忘了將自己手中的菠蘿包還給五條悟。

    這兩個人吃錯藥了吧。

    在睡著前西宮涼夏還秉承著這樣的想法。

    甚至在夢中還夢見了太宰治和五條悟肩并肩逛街的情景,在醒來后著實把自己給惡寒的不輕。

    西宮涼夏最初沒想到成為太宰治的房東竟然有這么多的好處。

    看著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將早餐端到餐桌上的太宰治,西宮涼夏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中。

    以前沒看出來啊,他還是個家庭煮夫類型的。

    自從太宰治租房后,西宮涼夏的生活質量猛的突飛猛漲,太宰治做飯她吃飯,太宰治給院內的草坪澆水她吃零食看電視,太宰治做家務她打游戲,就連她想要去幫忙洗碗,也是太宰治洗碗她拿著布將盤子上的水珠擦干。

    啊——確定了,是會被養廢的生活。

    盤腿坐在沙發上的西宮涼夏摸著自己似乎有了肉的小肚子,決定不能再如此頹廢下去了。

    于是第二天,她去辦了個年度健身卡,雖然一個月去不了一兩次,但在肌肉勻稱的健身教練的注視下刷卡的動作很爽,她十分享受金錢帶來的視覺沖擊。

    被太宰治養廢的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中原中也出差歸來。

    在某一日完成祓除咒靈的任務后,西宮涼夏回到家就發現了中原中也的拜訪。

    茶幾上的茶杯升騰起裊裊熱氣,太宰治疊著腿坐在單人沙發上,中原中也坐在他旁邊的雙人沙發上,兩手的手肘撐著膝,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事情。

    “中也,出差回來怎么也不打聲招呼?”西宮涼夏將裝著咒具的背包放到一邊,見到出差回來的好友她很高興,兀自提議著:“晚上有空的我們去聚餐吧,好久都沒在一起吃過飯了,吃完飯再去唱K,你們覺得怎么樣?”

    換上拖鞋,見沒有人接話,西宮涼夏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那兩個人。

    正巧,中原中也也正在看她,鉆藍色的眼睛中微微透露著不悅,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渾身上下仿佛都壓抑著怒氣。

    西宮涼夏看向太宰治,太宰治的臉色也有些怪異,看著就讓人內心發寒。

    屋子里壓抑沉悶的氣息逐漸擴散開來。

    “怎么了?”見兩人的臉色都不對勁,西宮涼夏問:“你們兩個吵架了?”

    “并沒有,”太宰治開口提醒,“是關于你的事。”

    關于我的事?

    西宮涼夏頭頂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她最近好像都蠻乖的,每天除了做任務就是回家,沒做過什么令人頭疼的事情啊。

    哦,對了,她為了能多看某個健身教練幾眼,就辦了個健身年卡。

    這很正常吧。

    而且,西宮涼夏打量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的中原中也,想起以前看到過中原中也練體術穿黑色緊身背心的樣子,對比一下,那位健身教練的身材比中也的還要好上那么一點來著。

    中原中也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臉上嚴肅的神情差點就繃不住,忍不住低咳了一聲提醒她。

    西宮涼夏猛的收回視線,看著兩位好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表情,她哀嚎了一聲:“不是吧,這你們都要管,這種事情很正常的好吧。”

    她只是看,又沒有吃,他們兩個怎么這幅“要殺人”的表情?

    再說,她現在是個單身人士,看個健身教練怎么了?

    “很正常?”中原中也握緊了拳頭,看樣子都要爆發了。

    “不正常嗎?”西宮涼夏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反問,似乎覺得不舒服她改變姿勢盤腿而坐,整個后背都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我只是趁去健身的時候偷看幾眼健身教練而已啦,又沒有想要對他做什么。”

    中原、太宰:“……”

    “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嗎?”太宰治問。

    “太宰!”中原中也警告的看向太宰治。

    “臉不算是我喜歡的那種啦,就是身材太好了,”西宮涼夏抱著抱枕看向中原中也,語氣肯定的說,“比中也的還要好上那么一點。”

    中原中也:“……”

    “跑題了,”得到答案后,太宰治快速拉回跑遠的話題,面色平靜的說,“雖然這件事也比較嚴重,但我們指的不是這件事哦。”

    西宮涼夏:“……”

    西宮涼夏看向中原中也,對方在接觸到她的視線后面色有些別扭的別過臉去,并沒有接受她的求助。

    西宮涼夏:“……”

    不是吧,這兩個人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這是合起伙來想要搞她的架勢啊。

    和這兩個人認識的九年時光里,西宮涼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以前不是她和太宰合伙戲弄中也,就是和中也合伙嘲諷太宰。

    現在這兩個人終于想要反抗了嗎?

    西宮涼夏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悲慘,她板起臉,不爽的說:“過分了啊,我沒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你們干嘛一副我搶了你們老婆的架勢針對我。”

    “胡說什么!”中原中也一下子被這個形容給打亂了陣腳,臉上的表情差點破功。

    太宰治還是那副樣子,面色平靜、音調毫無起伏的抱怨道:“說起過分還是涼夏比較過分吧,瞞著我們這么重要的事情。”

    西宮涼夏下意識的感覺有些不妙。

    太宰治繼續:“今天早上偵探社樓下律師事務所,分所的一位律師在被人追殺即將咽氣時,將一份委托金金額重大的遺囑交給了敦君,委托偵探社進行遺囑保護,并交還與遺囑的主人,以防律師被害后委托人的遺囑遭到篡改,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筆趣閣

    “不正常的是,經過我們調查,遺囑委托人付給律師所的委托費很豐厚,并再三要求了如果她出事律師一定要帶著遺囑找到她的朋友,并和家里留著的那份遺囑對上,確保遺產能夠順利的落到朋友的手中。”

    西宮涼夏有點想要逃了。

    聽到現在她已經知道太宰治說的是什么事了。

    她在今天早上的確是將其中的一份遺囑,委托給了一家在市中心的律師事務所,但她不知道那是偵探社樓下律師事務所的分所。

    律師也說了,為了遺囑的安全起見,他會將其鎖進銀行的保險柜中進行保管。

    但令西宮涼夏沒想到的是,這位律師在她剛走就遭到了仇家的追殺,并在臨死之際遇上了中島敦,將遺囑委托給中島敦進行第四方的證明,并送還給遺囑的主人西宮涼夏。

    中島敦在進行委托任務時遇到了太宰治。

    太宰治起初沒在意這件事,直到文件不小心摔在了地上,紙頁上露出了西宮涼夏的筆跡與名字。

    他當時都以為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怎么會看到西宮涼夏寫的遺囑。

    但事實是,這的確是西宮涼夏寫的。

    這邊西宮涼夏心情忐忑,那邊太宰治似笑非笑的還在繼續:“很不正常吧,她的遺產竟然是想要朋友來繼承,更加不正常的是遺囑上的名字是涼夏你的,字跡和你的也是一模一樣,甚至連你的印章還蓋在上面呢。”

    將遺囑放到桌面上,太宰治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清潤的微笑,聲音也柔軟的不像話:“可以解釋一下嗎,為什么要立遺囑?”

    看著還染著些血跡的遺囑,西宮涼夏一時無言。

    在她緩緩的動作僵硬的準備從沙發靠背上離開時,中原中也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脖領,拎小雞崽似的將她拎到了雙人沙發上,然后坐在她身旁堵住了她的去路。

    “也沒必要這么生氣吧,”西宮涼夏吶吶的說,“受益人是太宰你啊。”

    她要是死了,太宰治一下子就會被金錢給砸暈的。

    聽到她這么說,太宰治的臉已經完全寒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西宮涼夏連忙解釋:“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立遺囑這個事情對咒術師來講很正常,畢竟過了今天沒明天的……”

    “別胡說,”中原中也低聲打斷西宮涼夏的話,無奈的說,“你永遠都有明天。”

    西宮涼夏怔了一下,雙手合十感動的看向中原中也:“中也~”

    “撒嬌也逃避不了接下來的問題哦。”

    “……”

    面對著太宰治西宮涼夏垮下了臉。

    太宰果然沒有中也好糊弄。

    “我能問一下嗎?”太宰治的面色有些疑惑,他有些想不通遺囑里的內容,“為什么要把你的房產和錢都留給我?”

    “因為你的房子被炸了啊,在偵探社還經常因為騷.操作被國木田君扣工資,是我們這三個人里面過得最慘的。”西宮涼夏的面色有些無奈,就像是老母親看著不爭氣的孩子,嘆了一口氣,繼續道:“要說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中原中也:“……”

    這就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么。

    “涼夏~”這一下子輪到太宰治雙手合十,一臉的感動了。

    “惡心死了你這家伙!”和西宮涼夏撒嬌不一樣的是,太宰治挨了中原中也一拳。

    在太宰治安靜下來后,中原中也問:“為什么要立遺囑?”

    見逃不過這個問題,西宮涼夏低下頭,悶悶的說:“我之前被一個特級咒靈給盯上了,對方很強大,我并不是他的對手。”

    “可以跟我們說啊!只是這種事情……干什么要立遺囑啊!”中原中也恨鐵不成鋼似的惡狠狠的對西宮涼夏說教,將手按到了她的頭上使勁揉搓著,企圖晃掉她腦子里的水。

    “嗨嗨,我知道了啦,這次是我錯了!”西宮涼夏掙扎著求饒道。

    好不容易才從中原中也的手中逃脫出來,對方指尖夾起放在茶幾上那張單薄的紙,手上閃過重力的紅光,一個用力紙頁就碎成了渣渣。

    “以后,別再寫這個了。”中原中也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別扭的說:“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也是哦。”太宰治也湊了過來,將手搭在西宮涼夏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說:“遺囑這種東西等到百歲以后再寫也不遲嘛。”

    西宮涼夏淡淡的反駁他:“那時候我眼睛都花的看不見了。”

    太宰治想了想,繼而說:“那到時候我給你代筆。”

    嘁——說的你眼睛好像不會花掉似的。

    “那只咒靈長什么樣子?”中原中也說,“按照你的印象把他畫下來吧。”

    正在梳理頭發的西宮涼夏怔了一下,隨后嚴肅的說:“別去找他。”

    “哈?不去解決掉,難道還要留著這個威脅嗎?!”

    “他很危險,”想起真人的咒術,西宮涼夏面色認真的告誡中原中也,“那個咒靈有能夠通過接觸靈魂進而改變人的肉.體的能力,所以千萬別去找他,被他觸碰到并發動能力的話就糟了。”

    就算中原中也的真身是荒霸吐,不屬于人類的范疇,西宮涼夏也并不想讓好友為她去冒險,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她賭不起。

    “這樣啊,”太宰治托腮,沉思了一下,笑意盈盈的看向中原中也,“要合作嗎,中也?”

    “切,這還用問?”中原中也也看向太宰治,嘴角扯開一抹桀驁的笑,鉆藍色的眸子中滿是戰意:“看我將那混蛋碾成碎片!”

    第39章 第 39 章 貓叫×學校×蒼藍之瞳

    看著兩位好友達成了合作的樣子,西宮涼夏覺得真人說不定會核平的去往天堂。

    這不是開玩笑。

    太宰治還在港口黑手黨任職干部之時,和中原中也是搭檔,被外界人稱之為【雙黑】。

    沒有人可以是雙黑的對手。

    在那兩年的時間里,橫濱的黑暗世界中【雙黑】這個組合的名稱令人聞風喪膽,沒有人敢去觸其鋒芒,所有不服從港口黑手黨的人都會被雙黑踩在腳下,進而被重力碾成碎片。

    這一點西宮涼夏再清楚不過。

    她甚至可以肯定的說就連咒術界最強遇到雙黑也占不到便宜,雙黑出名戰力是一個原因,但其中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太宰治的異能力,以及他們兩個的默契程度,能夠將性命互相托付給對方的信任。

    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十分的恐怖,是所有特殊力量的克星,只要被太宰治觸碰到的瞬間,不管是異能力、咒術還是前段時間接觸的火焰力量都會消失,不是被壓制,而是太宰治會直接將其無效化,接下來甚至在你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便會被重力擊垮。

    這就是他們最為可怕之處。

    無論是力量還是智慧,【雙黑】都可以看為是開了掛的存在。

    沒有一個人在得罪了他們的情況下還能安然無恙。

    “怎么這幅表情?”見西宮涼夏的表情有些怪異,中原中也問她。

    西宮涼夏頓了一下,說道:“我只是感覺太感動了,你們兩個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說真的,我們還是結拜吧。”

    要不然她感覺受之有愧啊!

    太宰、中原:“……”

    看著兀自沉浸在感動中的西宮涼夏,太宰治笑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原諒你呢,立下遺囑不說還私自想要將遺產交給我,完全沒有問過我的意思,遇到能夠威脅到你生命的事情也沒有跟我們說,感覺有些傷心呢。”

    太宰治每說一句西宮涼夏就往沙發里縮一分,直到整個人都縮進沙發里,看著太宰治那雙平靜無波但很明顯是偽裝平靜的眼眸,西宮涼夏感覺要糟。

    別看太宰治平時一副好欺負的模樣,但要是真生起氣來那可不是一般的難哄,況且這一次本來就是她不太夠意思。

    試想一下,要是太宰治不吭不響的就立了遺囑,受益人還是她的話……

    估計西宮涼夏早就炸了毛,現在正把他按在地上用拳頭讓他清醒呢。

    西宮涼夏忍不住慶幸了一下。

    該說,幸好他們兩個都不打女人么。

    要不然肯定難逃一劫。

    西宮涼夏臉色轉變的很快,從理虧、憤怒、最后定格在慶幸上。

    “涼~夏~”太宰治拉長著音調提醒她。

    西宮涼夏回神看向太宰治那張“我沒這么容易就原諒你”的表情,決定向中原中也求救。

    只要她示個弱中也肯定就會幫她,但這一次中原中也明顯的讓西宮涼夏失望了。

    中原中也鉆藍色的眸子躲避了西宮涼夏的眼神,他咳了一聲,面色雖然別扭但聲音卻很堅定:“這一次的確是你過分了。”

    西宮涼夏:“……”

    看起來中也也生氣了。

    現在她得一下子哄兩個人。

    “對不起,”乖乖道歉才是王道,西宮涼夏對他們說,“只要原諒我,我會滿足你們提出來的所有要求的。”

    無論是請客,包一年的零食還是逛商場給他們當銀行卡用,她都不會有怨言。

    但不知道為什么,在她說完這句話后氣氛明顯的不一樣了,似乎處在焦灼又別扭的氣氛之間,只要一個小小的越界舉動似乎就能點燃整間屋子里的莫名氛圍。

    “胡說什么啊,你這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中原中也面色爆紅的將西宮涼夏看向他的臉推到了一邊。

    用一種絕對認真的臉色說出這種話,這個家伙是笨蛋嗎?!

    就算關系再好,他和太宰也是男性啊!

    中原中也此時深深的糾結了。

    太宰治倒是湊了過來,一下子擠到了西宮涼夏的身邊,將她往里擠了一大截,鳶色的眸子泛起異樣的情愫,湊近夾在他和中原中也中間的西宮涼夏,音調暗啞的問:“讓你做什么都可以嗎?”

    中原中也鉆藍色的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眼神銳利的看向太宰治,話語中滿含著警告:“太宰,別說出讓我想要揍你的話。”

    “你好無趣啊,中也,”太宰治毫無害怕之色,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著西宮涼夏,“現在是我在問涼夏問題。”

    西宮涼夏沒察覺到不對勁,點頭,說:“什么都可以。”

    她話音剛落,屋內就陷入了死寂。

    西宮涼夏看向中原中也,疑惑的問他:“你怎么了,心跳快的都要蹦出來了。”

    又摸了一下他的手臂:“體溫也好高啊,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出來。”

    中原中也:“……”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離西宮涼夏遠了一點,并留下一句:“你離我遠點兒。”

    西宮涼夏:“……”

    西宮涼夏“???”

    搞什么?她是什么會吃人的洪水猛獸嗎?!

    倒是太宰治低頭輕笑了一聲,他看向西宮涼夏音調輕柔卻含著一點過了頭的異樣情緒,提出要求:“那我就說了哦,請涼夏——”

    在西宮涼夏全神貫注還不由得有些緊張的注視下,太宰治淡然淺笑慢悠悠的說:“學聲貓咪叫來聽聽吧。”

    西宮涼夏:“……”

    中原中也:“!!!”

    看著兩個人同時不善的目光,太宰治歪了歪頭,墨色蓬松的劉海劃過眉眼:“怎么了,這個要求很容易就能達到吧。”

    “吶吶,滿足我這個愿望吧,涼夏。”

    看著拿出手機點開了錄音按鍵的太宰治,西宮涼夏和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種意思。

    很默契的中原中也鎖了太宰治的喉,西宮涼夏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鍵,說:“吶,太宰,學聲貓咪叫。”

    太宰治:“好過分啊,你們!”

    中原中也聞言給了他肩膀一拳,加大了鎖喉的力道。

    看著被禁.錮住行動的太宰治,西宮涼夏笑瞇瞇的說:“別害羞嘛。”

    “叫出來,讓我們聽一下啦。”

    太宰治:“……”

    “那個要求是我過分啦,我投降。”

    被逼無奈,太宰治選擇投降。

    看著正在揉脖子的太宰治,西宮涼夏惋惜的說:“真可惜,我還想要聽聽太宰的貓咪叫呢。”

    太宰治怔了一下,隨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情頗好的說:“以后有機會滿足你。”

    西宮涼夏得寸進尺:“可以錄音嗎?”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怕你到時候沒有那個心勁錄音。”

    “……”

    西宮涼夏直接給了太宰治一拳。

    看著旁邊太宰治和西宮涼夏的互動,又想到了太宰治那種令人頭疼的心思,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問:“這家伙什么時候搬走?”

    “暫時還搬不走。”在中原中也猛然黑下來的臉色下,西宮涼夏解釋:“在偵探社附近的租戶都不愿意把房子租給太宰,我現在成了他的房東,等他被炸掉的房子重建好之后,才能搬走。”

    否則,太宰治就得去睡公園長椅。

    中原中也在出差回來后,率先去了一趟太宰治被炸掉的房子查看情況。

    房子倒塌所造成的廢墟早已經被清理掉了,整個房子只留下了一塊地基,光禿禿的看著就讓人感到煩躁。

    中原中也查看了一番,但現場被人很認真的清理了一遍,他連炸.彈爆炸后產生的殘片都沒找到一個,整個現場都充斥著不對勁,他卻沒有證據能夠直接證明這種不對勁。

    太宰治絕不會讓自己的家被炸掉。

    中原中也敢肯定這一點。

    不說別的,就說太宰治對炸彈的了解程度,他在踏進家門的第一時間應該就能察覺到不對勁,在炸.彈沒爆炸之前絕對能夠拆掉它。

    而按照西宮涼夏的轉述,太宰治受了傷不說連家里被安裝了炸.彈都不知道,只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他在扯謊。

    這家伙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讓他覺得惡心。

    “喂,”中原中也抓起太宰治的領子,面色不善惡聲惡氣的說,“在房子沒建好之前,你跟我住一起。”

    雖然看見這條惡心的青花魚就讓他感到煩躁,但也不能把他留在涼夏家里面,否則現在沒事,將來也一定會出事的。

    想起西宮涼夏分手買醉時,他剛到酒吧看到的情景,中原中也頭上的青筋就忍不住蹦了出來。

    西宮涼夏酒品本來就不好,要是太宰治灌她的話,按照西宮涼夏的品性,他估計就得準備份子錢了。

    “等、等等!”太宰治看起來有些慌張,他伸手掰著中原中也攥著他衣領的手,嘴里還哀嚎著:“我不要和黏糊糊的蛞蝓一起住啦,會死的吧,我絕對會死的!”

    “哈?那不是正好如了你自殺的愿了嗎!”

    “我還有遺憾留在這里啊,現在死掉的話絕對會變成惡鬼回來趴在你頭頂,讓你的身高再縮水一點。”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果然,被太宰治挑釁到的中原中也暴怒了。

    看著像一條魚一樣脫離他的控制,躲在西宮涼夏身后的太宰治,他拳頭握的咯吱作響:“你這家伙……”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躲在比中原中也只高3cm的西宮涼夏身后,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他臉皮頗厚。

    “不要輕舉妄動哦,中也,”太宰治的手抓著西宮涼夏的肩膀,笑意盈盈的說,“強行帶走我的話,所不定會引發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的不和呢。”

    中原中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武偵社的成員和黑手黨的干部住在一起,更何況兩個人還是前任搭檔,我是沒什么關系啦,就是怕中也你到時候會背上背叛組織和外部人員勾結的罪名。”

    中原中也:“……”

    西宮涼夏:這話說的可真毒。

    雖然毒,但很真實。

    中原中也要是強行帶走太宰治的話,說不定會馬上動搖三刻構想。

    西宮涼夏默默移開了擋在太宰治身前的身體,對中原中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不用手軟。”

    太宰治:“……”

    果然,在他和中原中也吵架的時候西宮涼夏會站在中間,誰也不偏向誰。

    看著摩拳擦掌向他走過來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深覺不妙,中也可不是國木田那樣下手知道輕重的人,挨上他的一拳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太宰治不由得抽了一下嘴角,輕微的往后退了兩步,試圖轉移話題:“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找那個名叫真人的咒靈吧。”

    聞言中原中也停下動作,赭色的發絲跟隨著他猛然停住的動作劃過臉側,他皺了皺眉,問:“你知道他在哪?”

    西宮涼夏也疑惑的看向他。

    “我沒見過他,總歸還是需要調查一下的。”

    太宰治拿著手機撥弄了幾下,看著得到的信息沉思了一下,說:“先去那所學校看看,剛得到消息說在前兩天有幾個學生在放學后失蹤了,警察介入調查也沒得出什么結果。”

    他指的是西宮涼夏遇到真人的那所學校,既然那個時候他能出現在那里,過后那所學校又出了事,說不定在學校里能發現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我也一起去。”說著,西宮涼夏背起了裝著咒具的包。

    “說起來我們三個好久都沒有一起行動過了。”

    在走出門的那一刻,西宮涼夏回想起了她剛認識中原中也時,和他和太宰治一起出了一趟任務時的情景。

    三人一起出任務的次數不多,頂多也就那么一兩次,之后需要人海戰術的任務,大多數都是武力值強大的中原中也陪著西宮涼夏。

    而太宰治本身體術就不高,異能力更是克制西宮涼夏,兩個人幾乎就沒怎么在一起出過任務。

    那時候在港口路黑手黨里,三人的位置雖然都坐的不高,但還算自由,太宰治總是想著尋死,西宮涼夏有時候還會跟著他胡鬧一下,反觀中原中也像個老媽子似的頂替她的位置,跟在他們身后收拾爛攤子。

    有時候氣急了還會將太宰治按住揍一頓,來發泄心中的不爽。

    三人到達學校時恰逢放學時刻,看著蜂涌而出的學生們,太宰治提議先吃個甜筒,等學生們都離校了再進去調查。

    不得不說太宰治的時間點掐的很準,一個甜筒的時間,學校門口就沒了什么人。

    由于是公立學校,門衛管的也比較寬松,中原中也的衣服太過于有標志性,無奈他將身后披著的西服大衣挎在胳膊上,身上只穿了修身的馬甲與長褲,看起來倒像是個成功的社會人士。

    進到學校里后太陽差不多已經完全落下了,整個學校里一片孤寂,在黃昏下教學樓頂的鐘表滴答的緩慢進行著,看起來倒有幾分讓人心底發涼的感覺。

    “從哪里開始?”西宮涼夏問。

    “下水道,”太宰治說,“先排查一遍整個教學樓的下水道地段,畢竟是骯臟的咒靈,盤踞的地點總不會太過于陽光。”

    結合那幾個學生是不良并喜歡留校這點來看,要是他沒猜錯的話,失蹤的那幾個人根本就沒有走出這所學校。

    而就算那只咒靈的老巢不在學校,大概也能在這里翻出一點關于他的信息。

    西宮涼夏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無奈只得擼起袖子翻下水道。

    而被三個人念叨著的真人此時正在面對追殺。

    躲過身后的藍色咒術球,周圍的空氣都在感知中扭曲起來,時間停止了一瞬又在剎那間被無限拉長,之后伴隨著的就是建筑的轟塌聲,以及身體差一點就被這位最強發出的術式卷進去的疼痛。

    “終于找到你了啊。”

    擁有著蒼藍之瞳的咒術界最強,單手插兜、站姿隨意的看著剛被他轟掉的建筑,倒塌的建筑碎屑,空氣中飄蕩的灰塵,以及站立在廢墟上被風吹起淡藍色發絲的縫合身體咒靈。

    五條悟嘴角咧開一抹笑容,手中把玩著小圓墨鏡,慢悠悠的說:“你還挺能藏的嘛,也不枉費我推掉了今天的任務,用【六眼】搜尋了整個城市。”

    “咒術界最強?”真人的身體緊繃起來,異色的雙瞳緊緊的盯著五條悟,企圖找到他身上的破綻,但很遺憾的是,這個人就算隨意的站在那里,渾身上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他手指指向自己,面上佯裝浮現出不解的神情:“咦?我是被你針對了嗎?”

    “沒錯哦,能被我親手祓除,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得到答案的真人面色凝重起來。

    當時以為他只是在附近才趕過來救援咒術師小姐的,現在看來沒有這么簡單。

    看來這一次惹到大人物了呢。

    知道對上五條悟沒有勝算,真人隱晦的掃視了一下周圍地形,準備要溜。

    “哦呀,是準備要像老鼠一樣灰溜溜的逃走了嗎?”瞬間出現在真人的面前,在他驚訝的睜大眼睛瞳孔微縮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五條悟的手指已經穩穩當當的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唇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略微低沉暗啞,他用著一種調侃的語調說:“真是不好意思,在我這里可沒有這個選項啊。”

    第40章 第 40 章 下水道×沉悶×交心

    “那個咒靈長什么樣?”十分輕松的翻開一個井蓋,中原中也問。

    周圍沒人注意到他們,邊往下爬西宮涼夏邊說:“身體形態跟普通人類差不多,淡藍色的長發,裸.露的身體外部和臉上有許多的縫合痕跡,是那種很好認的類型。”

    “縫合痕跡啊,”太宰治發出疑問,“拼接的身體嗎?”

    “不能確定,他的性格有些天真殘……”

    腳剛沾地西宮涼夏就猛的停住了話。

    從井蓋中下去,令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所學校的排水系統異常的繁復,就像是一個小型迷宮一樣。

    這里實在是太黑了,西宮涼夏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虛弱的散光只能照到前方大概一兩米左右的距離,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地面上黏糊糊濕噠噠的,踩上去有種要打滑的感覺,西宮涼夏蹲下身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了一下,這是一種常年累積在地磚上的污穢粘液,說真的,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想吐。

    “真惡心。”聲音在空曠的半圓形封閉空間內回蕩,西宮涼夏站起身,掃了一眼周邊的地形。

    下水道的中間位置就是稍微深一點的大約有半米寬的凹槽,未逢下雨,污水只到達凹槽處的一半位置,此時正緩緩的流向前方。

    整個下水道的空間充斥著一股惡臭難聞的氣息,這味道就像是糞坑被炸了似的,聞久了讓人被熏得有種中毒的頭暈感。

    要面對這種情況是西宮涼夏沒有想到的,她皺了皺眉,淡淡的吐槽道:“只是個學校,排水系統沒必要整得這么龐大還跟個迷宮似的吧。”

    正蹲著身子,指尖沾了一點地磚上粘液的太宰治搓了搓指尖,看著能“砰”的一下分開的手指,站起身接過西宮涼夏遞給他的紙巾擦了擦,解釋道:“這所學校未建成之前,在這塊地皮上的是一所化工廠,城市歷經建設改造,學校搬到這里后用的依舊是化工廠留下的老式排水系統,并且——”

    他看向前方的黑暗地帶,隔了一會兒才說:“這所學校的下水道四通八達,我們要搜尋的范圍可能會達到整個橫濱市地下的十分之一面積。”

    這么大的面積,可不是說著玩的。

    中原中也問:“你確定他真的會藏在這種只有老鼠光臨的骯臟地方嗎?”

    西宮涼夏聽著對面不遠處一群老鼠跑過的聲音有些汗顏,他們一會兒說不定還會面臨一堆蟑螂。

    畢竟這地方的住戶,不是老鼠就是蟑螂,說不定還會有些惡心吧啦的蟲子就趴在他們頭頂上的地磚上。

    在亮著手機手電筒的昏暗光線下,只能勉強模糊的看見對方臉上的表情,還隔著一層淡黃色燈光的朦朧感,看著西宮涼夏和中原中也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惡表情。

    太宰治想了想,突然指著中原中也的帽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令他感到驚訝的事情,睜大眼睛神情嫌棄的說:“中也,你的帽子上趴了一只蟑螂哦。”

    “哈?!”

    中原中也十分寶貝他的帽子,在他快速將帽子拿下來仔細的查看過后,才發現過來自己是被耍了。

    躲過中原中也暴躁凌厲的一腳,太宰治站穩身子,神情嚴肅了下來。

    他問西宮涼夏:“你之前說那個咒靈有能夠觸碰到人的靈魂,從而改變人體形態的能力,是嗎?”

    “的確是這樣。”西宮涼夏點頭。

    她直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真人是如何轉變了那位被他扶過馬路的老奶奶。

    太宰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就有點糟糕了。”

    “說清楚點,太宰!”

    “嗨嗨,別這么急躁嘛,中也。”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臉上的表情可以稱之為嚴肅:“在我們行動的同時我拜托敦君去調查了一下,現在能夠肯定的只有一點,結合之前的信息,以及對那幾名學生會在放學后留校,欺負同班級學生的習慣來看,跟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被欺負的那個同班同學,可以確定那幾名失蹤的不良根本就沒有走出這所學校。”

    “再結和那名叫真人的咒靈的能力,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呢。”

    說到這,在明顯沉重下來的氛圍下,太宰治看向前方用手機光芒穿不透的黑暗通道,腔調也不復之前的輕佻活潑:“走下去,我們說不定會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太宰治說的“不得了的東西”是什么,中原中也和西宮涼夏都能猜個大概。

    ——實驗。

    再往前說不定會進入真人的實驗場所。

    這里也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試驗場所,在這里進行某些見不得人的實驗的話,根本沒有人會發現,也沒有人會往這方面想。

    就算是三人都經歷過黑暗世界,甚至其中的一人現在也還在黑暗世界中任職,但再往前說不定會出現超過人類所能接受的范疇的事情,到時候他們所要面對的恐怕就不只是咒靈了。

    “走吧。”中原中也率先邁動腳步,走了幾步他停下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的兩人:“都到這里了再不往前,不就顯得我們太遜了嗎。”

    “也是。”西宮涼夏跟上。

    太宰治雙手撐在后腦勺也跟了上去,嘴里嘟囔著:“蛞蝓也終于會說些讓人高興的話了呢。”

    “……”

    這一次中原中也沒被挑釁到,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太宰治,沒說什么繼續往前。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空曠的排水建筑中回蕩著錯落不一的腳步聲,直到西宮涼夏發現了殘穢。

    “是咒靈留下的,但不是特級。”西宮涼夏看著通向分叉的兩個道路中殘留的淡綠色粘液,面色有些凝重。

    她說:“兩個通道中都有。”

    中原中也看向了其中的一個分叉口,“嘖”了一聲:“看來得分開走了,太宰你和涼夏一起,我自己走另一條。”

    “不行!”

    他剛說出口就遭到了西宮涼夏的強烈反對。

    西宮涼夏抿了抿唇,她當然知道此時兵分兩路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兵分兩路就代表著有一方很有可能會遇到真人。

    按照中原中也的分配,她身邊有太宰治倒是不用擔心什么,但中原中也……雖然不確定真人的能力是否對他也有用,但西宮涼夏冒不起一丁點的險。

    她不能拿好友的生命去賭,去祓除一個對她有威脅的咒靈。

    在中原中也的注視下,她直直的看向他那雙鉆藍色的眸子中,語氣堅定的說:“我們三個不能分開,就算找不到真人也沒關系,最重要的是不能出事。”

    中原中也不解的看向西宮涼夏:“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畏手畏腳的了?那只咒靈必須要被解決掉,否則的話今后就算是在睡夢中也不會安生。”

    西宮涼夏:“……”

    “中也,你是笨蛋嗎?”

    “哈?干什么突然對我人身攻擊?!”

    西宮涼夏向前一步,盯著他:“突然感覺中也是笨蛋,就說出來了。”

    中原中也皺起了眉頭:“我這可是在為大局著想。”

    ——去他的狗屁大局。

    “總之不可以分開。”西宮涼夏堅持,察覺到了自己的語氣太過于強硬,她放柔了語氣:“要是非要分開的話,讓太宰跟著你。”

    中原中也:“……”

    明白了西宮涼夏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的神色怔了一下,隨后頗有些無奈的說:“好歹也要相信一下我的實力啊,我沒那么容易出事的。”

    “嗨呀,到此為止了。”

    看著兩個互相為對方好的笨蛋吵架,太宰治走到兩人中間調停:“我覺得分開也未嘗不可,都到這里了如果今天沒有收獲的話,以后會很麻煩的。”

    聽到太宰治這么說,西宮涼夏的氣勢弱了下來,算是默認了他們以前就定下的規矩,少數服從多數。

    中原中也對太宰治和西宮涼夏比了一個“用手機聯系”的手勢,轉身向著其中一條通道走去:“遇見那家伙我會跟你們聯系的。”

    “中也,”在中原中也即將融入到黑暗中時,西宮涼夏叫住了他,看著回頭看過來的好友,她面色認真的說,“要是受傷的話我可是會內疚死的哦。”

    中原中也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啊,放心好了,不會讓你內疚到一點兒的。”

    西宮涼夏的臉色放松了下來。

    她知道,中原中也要是作了保證,那他就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到,在遇到真人后肯定會第一時間向他們傳遞消息。

    在分開后,西宮涼夏和太宰治追尋著另一條通道的殘穢而去。

    “涼夏,如果我死在別人的手中你會怎么做?”在路上太宰治突然這樣問道。

    他的聲音有些輕,回蕩在排水管道中有一種空靈的感覺。

    西宮涼夏側目看向面色如常的太宰治,不解的問:“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慢悠悠的說:“只是腦中靈光閃現,想要問一下。”

    西宮涼夏收回目光,看著被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亮的暗青色地磚,鼻尖縈繞的惡臭氣味讓她忍不住蹙眉,雖然有些不爽太宰治問的問題,但還是回答:“我會親手殺了那個人。”

    太宰治又問:“如果你打不過他,或者說就算是去了也只會是送死呢?”

    “那也會去。”

    西宮涼夏的聲音淡淡的傳遞進太宰治的耳朵里,聲音很輕甚至是有點悶悶的腔調混在其中,但意思表達的很堅定。

    就算是會死也會去為他報仇。

    太宰治看了一眼低著頭盯著路面的西宮涼夏,唇角猛然翹起了一個輕柔好看的弧度,那雙時常波瀾不驚的眸子像是揉進了異樣的色彩,在黑暗中都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他停下腳步,西宮涼夏也跟著他停下腳步,看著太宰治溫潤的面孔,西宮涼夏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想教訓我就直說,不過有一點得說清楚,我是不會改變剛才的答案的。”

    西宮涼夏本以為會得到太宰治的按頭說教,卻沒想到對方淡淡的吐出一句:“涼夏好笨啊,我都表達的這么明顯了。”

    西宮涼夏詫異的看向他。

    “是你剛才的答案啦。”太宰治不滿的抱怨,“如果我被人殺掉的話你會去幫我報仇,無論有沒有命回來都會選擇要去,雖然這種做法很笨,在外人看來很是不能理解,但感情很真摯,你在回答問題時也沒有猶豫,說明這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答案。”

    西宮涼夏有些無奈:“你是想要夸贊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嗎?”

    “如果是中也出事呢?”太宰治反問。

    “那還用問嗎?當然也是……”

    話說到一半西宮涼夏猛的頓住,她似乎明白了太宰治想要表達的意思。

    太宰和中也要是出事的話,她會不計死活、不計后果的也要為他們報仇,反過來也是。

    她要是出事的話,另外兩個人也會為她報仇。

    剛才和中原中也的爭執,她只考慮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至于中原中也為她好的心,她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或者說被她下意識的給壓了下去。

    只是一心的不想讓好友為了自己冒險,卻不想有時候這種想法才是最傷人的。

    剛才還說中原中也是個笨蛋,她自己才是那個大笨蛋。

    “我明白了。”西宮涼夏看向太宰治,面色認真的說,“過后我會找中也道歉的。”

    “也不必要這么嚴肅啦,”太宰治打著哈哈,推著西宮涼夏往前走,“過后好好的‘嘲笑’一下蛞蝓的不坦率,就可以啦。”

    再往前走就是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咒靈留下的殘穢延伸到空曠處的黑暗地帶,太宰治和西宮涼夏對視一眼,西宮涼夏拿出了裝在背包中的咒具短刀。

    太宰治一臉嚴肅的從衣兜中掏出了一個小型手電筒打開,比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燈光要明亮的燈光,瞬間照亮了遠處好幾米的黑暗地帶。

    西宮涼夏:“……”

    西宮涼夏:“之前為什么不拿出來?”

    “欸?”太宰治的表情突然扭捏了起來,“就是……那個啊。”

    西宮涼夏:“……?”

    “之前為了配合探險氛圍,和你用手機照明略微有些恐怖片女主角的行為,我和中也就都沒有拿出手電筒,”說著他腦袋湊了過來,“怎么樣?在此之前是不是感覺氛圍超好?”

    超好你個頭!

    合著你們兩個把我當傻子耍呢?!

    太宰就算了,就連中也都這樣,這是不是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西宮涼夏面無表情的給了太宰治一個頭磕,將手機塞到他手中,奪過了他的手電筒。

    “是交換信物嗎?”

    “是在對你表達不滿。”

    剛進去就被陰冷潮濕的空氣糊了一臉,兩人緩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圓頂空間,大概是用來儲存污水的吧。

    在進來的一瞬間西宮涼夏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里有一種類似于咒靈的氣息。

    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太宰治停下腳步,微弱的光芒掃向面前的生物,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應該就是這里了。”

    站在他身旁的西宮涼夏,也看向面前這個靠坐在墻邊肚子極大,但還勉強保持著人形,穿著校服的生物沉默不語。

    他們沒有遇到真人,卻遇到了令自己有些無法接受的存在。

    太宰治手中的手機燈光暗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手機因為電量耗盡而關機了。

    良久,西宮涼夏說:“看來是失蹤的學生之一。”

    她的聲音消逝在濃稠的黑暗中,面前的學生似乎終于感知到了人的存在,他睜開渾濁不堪的眼睛,眼珠轉動了好久才盯向兩人的位置,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還真是可憐。”太宰治的聲音含著一絲憐憫。

    西宮涼夏將手電筒移向旁邊,在旁邊的是一個大約身高兩米,已經完全是咒靈形態的生物,他的身軀肥胖,碩大的腦袋低垂看著他們。

    “救命……”他說:“救、救救我。”

    聲音細弱蚊蠅,但在安靜到極點的空曠空間內十分的清晰,是屬于人類的聲音。

    西宮涼夏走進那個矮小的生物身旁,琥珀色的眸子閃現過憤怒的情緒,她蹲下,將手按到他暗紫色的皮膚上,發動異能力。

    但沒有用。

    就連在死亡線上都能把人拉回來的【繁春】,面對這種轉變也無能為力。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為他們減少一點疼痛。

    因為她看見了面前學生臉上的痛苦表情消失了一點,接下來的是流過臉頰的兩行淚水。

    “哦呀,這么快就不行了嗎?我還有問題想要問你呢。”將四肢都被去除的咒靈踩在腳下,五條悟戴上了小圓墨鏡,腳下微微用力,聲音略微苦惱的問著:“為什么會盯上那位咒術師小姐呢?”

    察覺到了什么,盡管十分的狼狽,真人還是說:“有人碰了我的試驗品。”

    “試驗品?”

    “介于人類與咒靈之間,”真人笑了起來,嘴角流下暗紫色的血液,“說不定是咒術師小姐正在面對他們呢,咒術界的最強不過去看看嗎?”

    五條悟掏出手機,撥打出了西宮涼夏的電話號碼,對面卻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他的面色嚴肅了下來。

    不管這只特級說的是不是真的,他的確都要過去看看。

    略微附身看向真人,即使隔著墨鏡都能看到五條悟眼中對真人的惡意,他說:“告訴我地點,我就考慮考慮饒了你這一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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