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這是為什么呢, 難道他們內訌了?”
“內訌是肯定的。我比較好奇的是,這兩人到底說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以致于梁冰對他們下了死手。”
“這個還用說嘛, 女主只有事關男主的時候,才會兇性大發。可能是車上的徐澤醒了, 掙扎之下想要跳車,那兩個人一看徐澤不識時務, 就想殺了徐澤, 結果被梁冰反殺。我估摸著梁冰現在應該帶著徐澤私奔了,不會再回高嚴那兒了。”球球托著小下巴,似模似樣地分析著。
離憂被球球萌了一臉, 一把將它拎起了起來,捏了捏它的小臉, 說:“可以啊球球,你如果劇本精靈做不下去了, 完全可以去當編劇,這劇情設計的合情合理, 牛啊。”
“嘿嘿,這不是聽主人講故事聽得多了, 多少有點了解人類的腦回路了嘛。”
“可以可以,你這智商飛速增長,以后說不定我還得靠你呢。”離憂抱著球球上車,說:“咱們趕緊走吧,萬一真像你說的, 梁冰帶著徐澤私奔了, 那我們也就放心了, 至少劇本世界的力量不會找我們麻煩了。”
“主人,徐澤好歹救了你,你就這么把他賣了?”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男主是女主的,誰爭誰死,我可還沒活夠呢。”
離憂啟動汽車,繼續追蹤梁冰,十分鐘后,在一處宅院外停了車。離憂四下看了看,并沒看到梁冰的那輛車,說:“球球,你確定是這兒嗎?”
球球肯定地點點頭,說:“確定,車子就在宅子里。”
離憂看向宅子,這宅子不大,照比之前他們住的別墅,這就是普通的農家院。離憂來到門前,透過門縫往里張望了張望,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球球,你把軍刀給我。”
球球應聲,意念一動,軍刀出現在離憂手中。離憂輕輕地豎起軍刀,插進門縫,一點一點的撥弄著里面的門閂,一般這種小院的院門都是門閂閂上的,很少有人上鎖,只要有耐心,這種方法十有八九能把門閂撥開。只是離憂撥弄了半天,才發現這門閂上了鎖。離憂不得已圍著院子轉了一圈,發現西墻下有棵大樹,不禁哭笑不得地說:“得,今兒還得爬墻。”
球球知道離憂擔心什么,說:“主人,這院墻矮,爬上去應該不費勁。況且我之前用了靈力滋養了這具身體,就算不能徹底改變他的體質,至少也能稍稍有些改善,主人不覺得現在的身子比以前輕快了不少嗎?”
球球不說,離憂還不覺得,這身子是比之前輕快一些,說:“那今天就實驗一下,看看改善到什么程度。”
離憂卷起衣袖和褲腳,腳下一用力就上了樹,爬到墻頭上,雖然也有些累,卻比之前強上不少。他喘了口氣說:“不錯不錯,確實比之前強點。”
球球笑著說:“嘿嘿,我可是用了演技值的,總要有些用才成。”
離憂摸了摸球球的小腦袋,歇了口氣就翻進了院子。
正房的燈亮著,門前有兩個人守著,離憂繞過兩人,來到窗前,趴在外面,大大咧咧地看了過去。房間里有五個人,高嚴、梁冰、林丘和兩個陌生男人。高嚴和梁冰在說話,林丘則躺在地上,他們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林丘。因為說話的聲音小,窗子又關著,離憂有些聽不清。
離憂走到兩名守衛身前,趁一人轉頭的功夫,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那人被打的一蒙,轉頭看向身邊的人,惱怒地說:“你他娘的打我干嘛?”
旁邊的人被罵的一臉懵逼,說:“王兵,你他娘有病吧,我什么時候打你了?”
“就剛剛。這院子里就我們兩個,不是你打的,難道還是鬼啊,你他娘的把我當傻子了吧。”
“老子說沒打,就是沒打,你可別冤枉我。”
“孫大力,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兒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許是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兩人心中的情緒屬于壓抑狀態,這一爭吵就點了火,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
里面的人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情況,離憂趁機進了房間。
高嚴看著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臉色陰沉地說:“你們兩個怎么回事,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兩人打出了真火,根本沒聽清高嚴說了什么,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
高嚴見狀怒氣沖沖的走上前,一人給了一腳,掏出手槍對準兩人,說:“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想活了?”
兩人的火氣頓時熄滅,連忙停了手,說:“少爺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
事事不順不說,高練還被殺了,高嚴的心情算是壞透了,眼角余光看到墻邊的磚頭,三兩步走到近前,彎腰拿了起來,照著兩人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
兩人死死地護著腦袋,被砸的一陣陣慘叫,想要反抗,卻發現剛才打架把槍扔到了一邊,再加上高嚴身旁還站著拿著槍的保鏢,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他們根本不敢還手,只能不停的求饒。
離憂在一旁看著,眉頭皺得死緊,這高嚴和梁冰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同樣的心狠手辣。離憂走向林丘,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卻不見他有絲毫反應,再看他的傷口,病號服上有滲透的血漬,看來經過這么一折騰,傷口再度崩開了。
出于愧疚的心理,離憂轉頭看向球球,說:“球球,你給他弄醒,再給他弄個防護罩,別讓他出了意外。”
球球點點頭,花了一個演技值,給林丘弄了個防護罩,又用靈力將林丘弄醒。
林丘睜開眼睛,耳邊是一陣慘叫,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在確定自己被綁了手腳后,再次閉上了眼睛。
發泄過后的高嚴喘著粗氣,將手里的磚頭扔在地上,扯開襯衫的扣子,轉身進了房間,回頭看向跟進來的保鏢,說:“把他們處理了。”
保鏢應聲,用衣服包住手槍,轉身走了出去。
地上的兩人已經被打的頭破血流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虛弱的呻吟著。突然被丟在一邊的手槍回到了手中,耳邊傳來有人說話,“他們要殺你們滅口,想拉個墊背的就開槍。”
保鏢出門,剛剛舉起手槍,就聽到兩聲槍響。他下意識地躲避,退回了房間,邊開槍反擊,邊急聲說道:“少爺,快走,這邊槍聲響了,就暴露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廢物!兩條小雜魚都解決不了。”當高嚴看到保鏢腹部的傷口時住了嘴。
保鏢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入眼的是血肉模糊的肚子,混著鮮血的腸子流了出來,他驚恐地扔掉手槍,顫抖著手拖著自己的腸子往里塞,說:“少爺,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梁冰看著這樣的場景,胃里一陣翻騰,卻不敢有什么反應,下意識地擋在了林丘的身前,悄悄握緊了口袋里的手槍。
外面的人受了重傷,能打中保鏢也是因為出其不意,卻在掙扎著起身的時候,被另外一個保鏢射殺。
高嚴來到受傷的保鏢身前,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說:“你放心,我會給你報仇,待回到國都,也會讓人給你家里一些補償。”
高嚴說完,槍聲響起,保鏢的胸口再中一槍,腦袋一歪便沒了氣息。
離憂悄悄來到僅剩的保鏢身前,小聲說:“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誰?”保鏢敏銳地回身,卻沒看到任何人,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高嚴抬頭看向保鏢,眼神陰冷,說:“你在做什么?”
看著高嚴的眼神,保鏢心里一驚,連忙解釋道:“少爺,我剛剛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說話。”
“這里除了我們還有誰?少廢話,收拾東西,馬上離開這兒。”
“是,少爺。”保鏢連忙應聲。
見高嚴說完,拿著槍回臥房收拾東西。梁冰則蹲下身,查看林丘的狀況。
離憂再次小聲說:“你想想他看你的眼神,他在想怎么殺你,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誰?誰在說話?”保鏢的眼底浮現驚懼之色,接連后退靠在了墻上,拿著手槍緊張的四下看著。
梁冰見狀皺緊了眉頭,小聲說:“張杭,你干什么?表哥心情不好,你最好收斂點,別再惹表哥生氣了。”
張杭緊張地說:“梁小姐,真的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我沒撒謊,你沒聽到嗎?”
梁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突然想起之前高練也曾說見了鬼,不禁心生恐懼。
“你別一驚一乍的,這兒除了我們哪有別人?”
張杭看著鎮定的梁冰,緊張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許。他剛放下手槍,耳邊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離憂說完,還故意在他耳邊吹著氣,張杭剛緩和的情緒再次緊張了起來,說:“有人,真的有人,他又在我耳邊說話了。不是人,是鬼,是鬼!”
梁冰見狀站起了身,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說:“他都說了什么?”
“他說……他說下一個要死的是我。”張杭結結巴巴地說道。
許是殺的人太多,梁冰也心生恐懼,緊張地注視著四周。
躺在地上的林丘將兩人的對話聽在心里,忍不住問:“系統,這個劇本世界有鬼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是言情劇,不是靈異劇,有鬼也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這房間就這么大,要怎么裝神弄鬼才不會被發現?”
系統:“你現在不想著怎么逃生,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是真以為自己現在是男主,就有恃無恐嗎?”
林丘沒好氣地說:“別說我現在被人綁住了手腳,就是沒被綁著,我這種情況又能打得過誰?如果有逃走的力氣,我還能讓人抓了?現在該想辦法的是你,是你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
系統:“……”
高嚴收拾好東西,拎著皮箱走了出來,見張杭神色緊張地四下張望著,惱怒地說:“張杭,你他媽的不趕緊收拾東西,在干嘛?找死嗎?”
“少爺,這房間里有鬼!”張杭把眼睛瞪到最大,驚懼地看著四周,說:“剛才王兵他們手里明明沒有槍,卻突然又有了槍,這肯定是有鬼在幫他們,不然劉強不會死。有鬼,真的有鬼!”
高嚴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沒看到,他惱怒地走上前,揚手就給了張杭兩個耳光,說:“你他媽給我清醒點,趕緊收拾東西,否則我讓你變成鬼!”
離憂再次出聲說:“聽到了沒,他說讓你變成鬼,所以……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離憂的聲音帶了幾分陰森,就好似真的是鬼一樣,在這深夜死了三個人的小院里,恐怖效果格外的好。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張杭推開高嚴,再次往墻角躲了躲,握緊手里的槍,眼睛死死地盯著高嚴。
高嚴見狀更加惱火,一把握住了張杭的手槍,說:“你他媽竟敢拿槍指著我,是想死嗎?”
“看吧,他就是想殺你,就像他剛剛殺其他人一樣,你在他眼里還不如地上的螞蟻,想殺你只要動動手指就行。”離憂依舊在他耳邊蠱惑著。
離憂似是點燃了張杭心中的怒火,他瞪大眼睛地看著高嚴,說:“你為什么要殺劉強?他明明還沒死,你為什么要殺他?我們跟著你從國都來到華城,盡心盡力地保護你,你為什么要殺我們?”
高嚴被他盯得,心中怒火更熾,伸手拍打著張杭的臉頰,說:“你們只是我們高家的奴才,主子想要你們的命,你們就得給,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跟我說話!”
“看吧,在他心里想要你死,你就得死,他們根本沒把你當人看。你看看劉強的下場,看他死的多慘,下一個就是你!”
張杭下意識地看向地上的劉強,鮮血已經流了滿地,被他塞進去的腸子再次滑了出來。劉強落得這么凄慘的下場,都是為了保護高嚴,可高嚴卻在他重傷的情況下,不僅沒選擇救治,還親手殺了他。
想到自己也會是這樣的下場,張杭心里一股怒火升騰而起,甩開高嚴的手,拿起手槍對準了他。
“砰”的一聲,在場的人都愣住了,林丘悄悄睜開眼睛看了過去,只見高嚴臉上的憤怒變成了驚恐。而張杭眉心中槍,手中的槍掉落在地,眼中的光亮慢慢變得暗淡,最后變成死灰,身子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林丘順著張杭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梁冰手里的槍正冒著白色的煙,原來在張杭開槍的瞬間,梁冰也開了槍,只是高嚴關鍵時刻躲了一下,那槍只命中了他的手臂,并未打中要害。
梁冰像是回過了神,連忙上前查看高嚴的傷勢,其實在張杭質問高嚴的時候,梁冰就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開了槍,能救下高嚴最好,救不下那也沒什么,反正高嚴死了,她也是要滅口的。
“表哥,你受傷了,我去拿藥箱。”梁冰急匆匆地去拿藥箱。
高嚴捂著左臂的傷口,心有余悸地看著倒地的張杭,眼底的驚恐再度變成憤怒,直接舉槍對準尸體,泄憤似的又開了幾槍。
拿到藥箱的梁冰心里一緊,急匆匆地回到正房,見高嚴只是拿尸體泄憤,不禁松了口氣。
高嚴見她這副模樣,冷冷地看了一眼林丘,把槍口對準了林丘,說:“你以為我打的是他?”
“表哥,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只有他能帶我們出去,我怕的是我們離不開華城,至于他的生死我并不關心。”
“賤人!”高嚴揚手就打,手槍重重地砸在梁冰的臉上,直打掉了梁冰一顆牙,漂亮的臉蛋不僅腫了,還砸掉了一塊肉。
“啊,我的臉,我的臉!”看著手上的血,梁冰驚恐地捂住了臉。
隱在暗處的離憂,以及躺在地上的林丘,都不由一陣牙疼。
離憂一把將球球抱在懷里,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球球也被這樣的發展驚到了下巴,不解地說:“這個高嚴是瘋了吧,女主剛剛救了他一命,他竟然轉手就毀了女主的臉。”
離憂剛想說話,就聽高嚴說:“如果不是你花言巧語,非要留下徐澤,褚家兄弟早就死了,華城現在也是我的,那時我想要什么沒有?可現在呢,皇都來的暗殺者,以及我帶來華城的人手,全折在了這里。我堂堂皇親國戚,淪落到如今的過街老鼠,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
梁冰現在什么都聽不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臉毀了,沒了清白,或許還有可能和林丘在一起,一旦毀了容,那她連讓林丘愛上她的資本都沒了,以后都會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一想到這兒,梁冰眼底的驚恐變成了怨恨,雙手死死地攥著。
高嚴似乎被怒氣沖昏了頭腦,還在不依不饒地罵著,“自從來到華城,我事事不順,我還納悶走了什么霉運,現在我算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個掃把星,不禁克死了父母,還把我的好運全都克沒了。我當初就不該救你,就該讓你死在監獄里!”
“表哥,我剛剛救了你啊,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梁冰兩眼含淚,楚楚可憐地看著高嚴。
只是如今她臉上血肉模糊,別說楚楚可憐,在這個滿是尸體的房間里,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你救我?你如果真想救我,就不會在他朝我開槍的時候才開槍,你在猶豫,你在權衡利弊。如果剛才我沒躲那一下,我現在就是一具尸體!”
“表哥,我一心一意對你,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梁冰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你一心一意對我?你滿心想的都是他!”說到這兒,高嚴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恍然地說:“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你之前說什么褚良手上有藏寶圖,都是騙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對付褚良,讓我們兩敗俱傷,好讓你的相好成功上位,掌控整個華城。只是暗殺失敗,褚家兄弟安然無恙,你怕他們看穿你們的計謀,所以攛掇著我把他救出來,然后把我們所有人都滅口,而你們則拿著我的錢躲起來。等高家的人得知我的死訊,派兵攻打華城,你們就趁亂離開,繼續過你們逍遙快活的日子。”
離憂忍不住為高嚴的腦回路鼓掌,說:“球球,如果以后你要做編劇,這個高嚴鐵定是你最強的競爭對手。”
球球看著高嚴撇撇嘴,說:“反派死于話多,我覺得他沒機會成為我的競爭對手。”
聽到這兒,離憂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說:“球球,情況不對啊,我突然想起來,這個高嚴是劇本世界的力量特意挑出來幫女主的,怎么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球球也是一愣,傻乎乎地說:“是哦,主人不說,我都給忘了,這劇本世界的力量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女主沒栽在別人手上,卻栽在了它挑選的人手上,這有點……”
兩人正說話,槍聲突然響了起來,離憂連忙看了過去,高嚴和梁冰幾乎同時倒在了地上。
“這……”
離憂和球球對視一眼,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完了完了,趕緊看看梁冰什么情況,萬一她死了,劇本世界的力量會不會把屎盆子扣我身上?”
離憂連忙來到梁冰身前查看傷勢,發現她雖然被打中了胸口,卻是右胸,看情況應該還有救。
“快,球球,我們得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兩人正說話,林丘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離憂怔了怔,才想起現場還有一個人,而他們現在還是隱身的狀態。
離憂連忙說:“球球,快把軍刀拿出來。”
球球意念一動,軍刀出現在離憂的手中,他來到林丘身后,悄悄地將軍刀放在了林丘身后。
林丘四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軍刀,他的眼睛一亮,像個豆蟲一樣拱了過去,用嘴咬住軍刀,先割開了腳上的繩子,又割斷了手上的繩子。
林丘率先來到高嚴身邊,確定他沒了氣息后,又來到了梁冰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心跳,隨后皺緊了眉。
系統:“他是女主,不能死,我勸你打消坐視不管的想法。”
林丘無奈地說:“就算我要管,也得有這個能力吧,你覺得我這情況能拖得動她嗎?我自己能走出去就不錯了。”
離憂怔了怔,隨即恍然,說:“他這是在和劇本精靈說話呢吧?”
球球點點頭,說:“應該是。不過他的劇本精靈一定沒有我的等級高,不然也不會被人弄得這么慘。”
離憂聞言撇撇嘴,提醒道:“你別忘了,在不久之前,我也曾被人打了一槍,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個月。”
球球神情一滯,訕訕地說:“那是意外!主人不是也沒想到會有兩個殺手嘛。”
離憂沒再逗他,說:“走吧,去給哥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接人。”
兩人剛走出房門,就聽到一陣發動機的聲音,隨后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院門被撞開,褚良帶著人出現在門口。
褚良面無表情地命令道:“搜!”
“是,大帥!”
聽到外面的動靜,林丘走了出來,說:“大帥,我在這兒,高嚴死了,梁冰被重傷。”
褚良一聽,眼睛亮了亮,抬腳走了過去。
離憂偷偷溜出了院子,在外面現了身,然后光明正大的走進院子,叫道:“哥。”
第72章
“哥!”
聽到離憂的聲音, 褚良連忙回頭,見他走進來,便迎了過去, 說:“阿杰, 你去哪兒了,可急死我了!”
離憂神秘地笑了笑, 說:“我一直都在醫院啊。”
林丘聽離憂這么說,不解地問:“少爺不是說不放心大帥, 去找大帥了嗎?”
“我可是哥的軟肋, 只有我安全了,哥才能放開手腳做事,這點我怎么可能不懂, 又怎會蠢到去給哥添麻煩。”
離憂頓了頓,接著說:“我之所以那么說, 是因為之前收到了哥傳來的消息,說高嚴和梁冰跑了, 而出入華城的路又被哥封了,他們想平安出去, 就得想辦法控制住我們其中的一個。徐副官行動不方便,如果我被抓, 你也跟不上,所以我就自己躲了起來……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對你下了手,我就跟在后面來到了這兒,只是我不敢跟的太緊, 只是聽到槍聲后才找到這個宅子, 這剛想給哥報信, 哥就來了。徐副官,你沒事吧?”
聽著離憂的話,林丘心里是百感交集,問:“你就不怕他們對我下手嗎?”
離憂笑著說:“怎么會?他們要想離開華城,就必須保證你的安全,我就是篤定你會沒事,才敢讓徐副官當誘餌。”
就算這理由很充分,但林丘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轉念一想,如果這些人當真綁走了離憂,他又跟不上,只能未能為力的看著,那心情肯定比現在難受多了。想到這兒,林丘也就釋然了。
系統:“你倒是會找理由安慰自己。”
林丘沒好氣地回懟:“這叫樂觀,你懂什么。”
褚良眉頭皺緊,說:“以后再做這種事,事先跟我打個招呼,你知不知道當我得知醫院出事,有多擔心?”
“哥,我這也是想替你分擔一些嘛。再說,如果有危險,那也是徐副官,我只是在后面跟著,怎么會出事。”
見褚良依舊皺著眉頭,離憂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服,認錯道:“好吧,我保證以后無論做什么,都事先跟哥通氣。哥別生氣了,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褚良見他這樣,頓時心軟了下來,說:“這次就算了,如果還敢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哥才舍不得收拾我。”離憂見褚良再次皺起眉頭,連忙轉移話題,說:“哥,梁冰重傷,我們還是趕緊送她去醫院吧。”
“送她去醫院?”褚良眼神冷了下來,說:“她接二連三對你動手,早就該死了,不給她一槍,已經算是仁慈,讓她自生自滅吧。”
“哥!”離憂看了看徐澤,拉著褚良走到一邊,小聲說:“哥,上輩子是我對不起她,她想報仇也是正常,這次就救她吧,這樣我跟她之間的恩怨也算兩清。如果她依舊不知悔改,咱們再動手對付她,這樣我心里也不會過意不去。”
見褚良的神情有些動搖,離憂再接再厲,說:“哥,你就應我一次吧,好不好?”
褚良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你能以善待人,我很欣慰,這次就聽你的。如果還有下次,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嗯嗯,謝謝哥。”
褚良讓人開車把梁冰和林丘送去了醫院,自己看著高嚴的尸體嘆了口氣。
“如果早知道他注定會死在這兒,我早就動手了,又怎么會發生那么多事。”
“哥是擔心高家找我們的麻煩么?”離憂明白褚良的擔憂。
褚良笑了笑,說:“別擔心,在新君登基之前,他們不會節外生枝。而前世,他們復辟失敗,就更不可能再拿我們怎么樣。只要我們小心他們暗地里的動作,挺過這個春天就沒事了。”
“嗯嗯,聽哥的。”離憂雖是這么說,心里卻打定了主意。
褚良吩咐人把尸體清理干凈,就和離憂一起回了帥府。
在回帥府之前,離憂把球球派了出去,讓它確定高嚴的尸體完好無損,還肉疼地花了一個演技值讓高嚴的尸體隱了身,并維持剛剛失去的狀態。
第二天,離憂特地給醫院打去了電話,詢齬僖問梁冰的消息。
得到消息后的離憂愣了會神,說:“球球,這梁冰變成了植物人,劇本世界的力量應該不會判定有破壞者出現吧。”
球球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不確定地說:“應該不會吧。”
“算了,反正咱們的演技值滿了,還是趁早離開吧,萬一劇本世界的力量真找麻煩,也找不到我們了。”
“行,都聽主人的。”
“在走之前,再最后幫一次褚良吧,畢竟他這段日子對我是真的好。”
“嗯嗯,聽主人的。”
離憂將球球撈進懷里,說:“就算再舍不得,終究不是我的。唉,希望我走以后,褚杰能好好生活,別再做糊涂事了。”
離憂最后和褚良呆了一天,又去醫院看了林丘,晚上就和球球,帶著高嚴的尸體,開車去了火車站。
別人都看不見他們,離憂和球球費勁吧啦地把高嚴拖上了車,經過兩天兩夜的火車,他們終于到達了國都。
又花費了一個演技值,制造幻象,讓離憂假扮高嚴在國都晃悠了一圈,最后死在了高家高嚴的臥房內,這樣高嚴的死就和褚良扯不上關系,高家也就沒了報復褚良的理由。
離憂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以后會發生什么事,就看他們自己了。至于會不會重置劇情,也很他沒關系了。最后看了一眼這個世界,離憂便在球球的幫助下離開了。
“主人,你把網友一個人扔在這兒,合適嗎?”
“你怎么就確定他是我網友,先前那些都只是猜測。況且,他也有他的任務,我的任務完成了,不代表他的任務也完成了。這時候不走,難不成還拉幫結伙?”
“我看主人是怕他繼續纏著你吧。”
被戳中心思的離憂惱羞成怒,看過球球就是一陣□□,說:“之前答應的衣服,全部不做數!”
“不要啊!主人,我錯了,保證再次不敢了,你就饒我一次吧,嗚嗚。”球球揪著離憂的衣服假哭著。
離憂無動于衷地看著球球演戲,直到見它真的紅了眼眶,才心軟地說:“行吧,最后一次,以后再跟我耍貧嘴,看我饒不饒你。”
“嗯嗯,我保證以后都聽主人的,主人讓我往西,絕不往東。”
“球球啊,咱們先不去下個劇本世界,你們這兒有沒有中轉站,我想休息休息再繼續。”接連去了兩個劇本世界,一時間有些出不了角色,離憂需要時間慢慢恢復自己。
“有,我帶主人去。”
說話間,眼前的畫面一轉,離憂來到一個白色的房間,墻是白色,天花板是白色,就連地板也是白色,與普通房間唯一的區別就是這里是橢圓形的。
離憂揉了揉眼睛,哭笑不得地說:“這么白,就不怕眼睛受不了嗎?”
球球興奮地在地上打了個滾,說:“還好吧,自我有意識,就一直呆在這里,眼睛也沒什么問題。”
“自你有意識?”離憂再次看了看這個奇怪的房間,面色古怪地說:“這里不會是你的孵化器,或者蛋殼吧?不對啊,熊貓是哺乳動物,也不是蛋生啊。”
“主人,我是劇本精靈,不是你們人類世界的低等動物,不是一個級別的生物,不能拿來對比。”球球撅起了嘴巴,一副驕傲的小模樣。
“那也就是說我猜對了,這里是你的蛋殼?”
球球很認真地說:“這里是我的家,歡迎主人來做客。”
離憂愣了愣,隨即笑著說:“既然是你家,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睡覺,你總要給我弄個柔軟的床鋪吧,枕頭被子這些可都不能少。”
“這個簡單。”球球坐到地上,小肚子一鼓,吹出無數泡泡,五顏六色的特別漂亮,大泡泡迅速組成一個床的模樣,小泡泡就組成枕頭和被子,這樣特別的床鋪,離憂還是第一次見。
“主人,你上去試試,保證比人類的床舒服多了。”
“你在劇本世界自己弄個衣服都說浪費靈力,這么大的床,還有被子和枕頭,不浪費靈力嗎?”
“這是我家,在這里幻化任何東西,都不會耗費靈力。”
球球說著后腿一蹬,率先跳上了床。隨著它的跳動,床上的泡泡受力下壓,變成了橢圓,力量消失又恢復圓形,跟小朋友玩的蹦蹦床似的。
“這個我上去,能受得住嗎?”
“主人,別說是你了,就算再來十個人也受得住。”
離憂聞言也跟著跳了上去,沉下去再彈起來,那種觸感真的很像蹦蹦床,一人一精靈玩的不亦樂乎,直到玩累了,離憂才癱倒在床上,抱著球球沉沉睡去。
離憂不為別的,只想從之前血腥的畫面中抽離出來,他必須有個緩沖的時間,否則對他回到現實生活,會有很大的影響。
在球球的家里沒有時間的概念,離憂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當他覺得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和球球一起進入了新的劇本世界。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驚醒了床上的離憂,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黃色繡著龍紋的帳子率先進入眼簾。離憂緩了回神,才意識到自己進了新的劇本世界。金黃色、龍紋,這么復古的帳子,這次的身份不會是皇帝吧。
離憂坐起身,手下突然感覺到溫熱的觸感,他僵硬著身子轉頭,自己的身邊竟躺著個絕美的……男子!
這人的五官美到雌雄莫辯,烏黑的長發凌亂地散落在枕頭上,離憂之所以確認他男子的身份,是因為他的手剛剛正抹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離憂像是被燙到一樣,連忙收回了手,逃也似的下了床,隨即回過神來,心里泛起了嘀咕:“身邊躺著的是男人,那我……不會穿成了女人吧?”
離憂伸手就去摸,結果陪伴了他近三十年的……小弟,沒了!
離憂心里一陣哀嚎,臉紅的看向胸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發現并不是想象中的波濤洶涌,而是一馬平川。一個念頭突然在腦海里閃過,離憂連忙脫掉褲子查看,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這次的身份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是太監……
球球捂著眼睛說:“主人耍流氓,羞羞!”
離憂見狀連忙提上了褲子,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拎起球球就走,這才發現他們現在正在一座大殿當中,周圍的布置和擺設都說明這不是普普通通的房間。
離憂拎著球球躲到了大殿的角落,小聲說:“快給我傳輸劇情,現在到底什么情況,我一個太監床上怎么會有男人?”
球球剛要應聲,就聽到門外再次換來敲門聲,隨即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響起,說:“主子,時辰到了,您該去上早朝了。”
離憂心里一緊,他還不了解劇情,但聽外面這人的話,可以確定這間宮殿應該是皇上的寢殿。那床上……那個絕美的男子不會就是皇帝吧?
離憂輕咳了一聲,說:“皇上有些累,今日罷朝。”
“是,主子。”外面的人竟沒有絲毫懷疑。
離憂小聲說:“看來我這具身體的身份不一般啊,外面的內侍對我的話竟然沒有絲毫懷疑。”
“主人,你這個太監都能爬上皇帝的床了,身份能簡單嗎?”
離憂一噎,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再想想男子身上的青青紫紫的痕跡,要說兩人沒干點什么,他是真不信。只是他現在是太監的身份,要想那什么,也是有心無力,難不成……
離憂慌忙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后,仔細感受了一下,待確定身體沒有不適后,才不由松了口氣,說:“趕緊傳輸劇情!”
球球應聲,將劇情打包傳輸給離憂,離憂則結合這具身體的記憶,讀取劇情內容,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算將劇本快速的瀏覽了一遍。
這具身體叫梁華君,是東肖國的攝政王,沒錯,就是攝政王,是梁華君威逼著東肖國皇帝肖九幽封的。這梁華君不僅把持朝政,還……還時常猥褻玩弄肖九幽,出入龍帳那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東肖國的大臣敢怒不敢言,只能裝聾作啞。
肖九幽,也就是床上那個絕美的男子,堂堂一國皇帝,忍辱偷生十年,終于在女主西涼國公主方雅婷的幫助下,除掉了梁華君,收回東肖國大權,并將梁華君關在水牢折磨了十年,試遍各種酷刑,最后凌遲處死。
離憂穿過來的時間節點,正是西涼國大王子方裴,帶著方雅婷出使東肖國的時候,就是這次出使讓方雅婷迷戀上肖九幽,促成了兩國的聯姻,也是梁華君權勢的頂峰時期。
瀏覽完整個劇本,離憂一陣無語,之前的兩個劇本世界雖然他也是拿的反派劇本,可穿過去的時間節點是還沒黑化的時候。可現在這個劇本世界,他這個反派該干的壞事都干了,妥妥的反派,連重新開始的機會都沒有。
“臥槽!”看完劇情離憂百感交集,卻只說了這兩個字。
就在昨晚,梁華君還那啥了小皇帝,記憶里的畫面,離憂看得面紅耳赤,生生熱出一身汗。
離憂蹲在地上,和球球大眼瞪小眼,緩了好久,才小聲說:“你說這種情況,還有挽回的可能嗎?”
球球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說:“主人,你的臉怎么那么紅,很熱嗎?”
離憂心虛地轉開視線,說:“這不是看完劇情,感覺大事不妙,有點緊張嘛。”
離憂說完突然反應了過來,說:“又不是我干的,我心虛個什么勁兒。”
“干的什么?”球球好奇地看著離憂,他雖然知道劇情,可那種事它完全不懂。
離憂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球球腦袋上,拍得它腦袋縮了縮。
因為上個劇本世界順利完成任務,球球又有五十個演技值的獎勵,加速了它的成長,現在的個頭和小熊貓的個頭差不多,比一般的寵物貓要大上不少。
球球委屈地揉了揉腦袋,說:“主人,我錯在哪兒了,干嘛打我?”
離憂剛想說話,就聽床上有了動靜,透過掀開一半的床帳看過去,肖九幽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滿是青紫痕跡的胸膛無遮無攔地映入眼簾。
離憂連忙移開視線,尷尬地紅了臉。
“你今日沒去早朝?”清透的聲音響起,就像是山間的溪水滴落,異常好聽。
“今日身子不爽,不想上朝。”離憂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先進入角色,再想辦法扭轉局面。
肖九幽點點頭,看向離憂,道:“那我現在能更衣了么?”
聽肖九幽這么問,完全可以想象他平日里過得什么樣的日子,堂堂一國之君不僅不能掌權,還被人肆意玩弄,這得多強的忍耐力,才能忍住不自殺啊。
看看地上被扔的到處都是的衣服,離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媽呀,這梁華君真的是……如果我是小皇帝,也恨不能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陛下稍等,臣讓人準備干凈的衣物。”離憂來到門前,伸手拉開了殿門。
門口的內侍見狀連忙跪倒在地,道:“奴才參見主子。”
離憂這下總算明白了,這內侍口中的主子是梁華君,并不是肖九幽,幸好方才的話模棱兩可,并不會引人懷疑。
“準備熱水,皇上要沐浴更衣。”
“是,主子,奴才這就讓人準備。”
離憂說完,再次回到殿內,他現在這身打扮,放在現代是沒什么,可放在古代那就有失體統,雖然以梁華君如今的權勢,沒人敢說什么,但離憂還是要臉的。
“今日西涼國大皇子便要進京了,攝政王有何打算?”肖九幽靠坐在床上,依舊坦胸漏/乳,面對梁華君,他似乎完全沒有反抗的打算。
西涼國在東肖國的西面,其國力強盛,兵強馬壯,即便是梁華君權勢滔天,也不得不忌憚,所以西涼公主方雅婷才能如愿的嫁給肖九幽,肖九幽這才慢慢有了與梁華君抗衡的力量。
“陛下放心,臣已有安排。”離憂說的胸有成竹,其實心里直犯愁。
離憂的話直接把肖九幽堵了回去,場面一下子尷尬了起來。肖九幽低垂著頭,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這半裸的模樣,離憂又不好意思盯著看,只能來到御案前坐了下來。
球球也跟著上了御案,好奇地問:“主人,這就是劇本中寫的奏折么?”
離憂看看御案上的奏折,隨手拿了起來,上面的毛筆字干凈漂亮,是梅花小楷,他看了看落款,上寫著柳毅。
回憶劇情,離憂很輕易的找到了柳毅的名字,他是去年的新科狀元,便是因為這一手好字,還有一手好文章,讓梁華君有了惜才的念頭,讓肖九幽欽點了他的狀元。
只是這個柳毅并不領梁華君的情,仗著梁華君惜才,時不時地試探梁華君的底線,后來為了配合肖九幽除掉梁華君,主動投誠,關鍵時刻給了梁華君一刀,在梁華君倒臺后,成了肖九幽的心腹大臣。
離憂仔細看了看柳毅的奏折,不禁給他看樂了,雖然他上大學的時候偏科嚴重,文科只是擦線的分數,但好歹也讀了那么多年書,這文章還是能理解的。他這奏折直接參奏攝政王府違建,明知道奏折呈上來,一定會被梁華君看到,他還是呈了上來,這明顯是在試探。
離憂頭也不抬地說:“皇上,這柳大人參奏攝政王府違制,您看該如何處置?”
肖九幽抬頭看向離憂,道:“攝政王功在社稷,莫說王府違制,便是王爺想住在皇宮,也住的。這柳御史太不懂事,便罰他一年俸祿,庭杖二十吧。”
離憂明白肖九幽這么做是為了保全留意,他轉頭看了過去,說:“皇上此話可出自真心?”
肖九幽赤著身子下了床,徑直走了過來。離憂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臉上若無其事,耳后根卻紅了。這是真正的□□,皮膚白皙如玉,身上到處都是青紫的痕跡,非但不會影響美觀,反而多了幾分破碎的美感。如果不是明顯的男/性/器官,應該都會錯認他的性別。
肖九幽走到離憂身后,彎下腰抱住了他的身子,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的人都是你的,你說我是否真心?”
離憂掙開肖九幽的懷抱,從屏風上拿下披風披在了肖九幽的身上,說:“皇上如何想,臣已知曉,現已入秋,皇上小心著涼。”
肖九幽怔了怔,似是沒想到離憂是這種反應,清冷的鳳眼里有困惑一閃而過,再次靠近離憂,道:“攝政王可是厭惡了我?”
離憂明白肖九幽的擔憂,一旦梁華君對他沒了興趣,很可能找個由頭,就把他殺了,在皇室中再隨便找個傀儡代替他,梁華君依舊可以做他的攝政王。肖九幽雖然活的屈辱,卻還不想死,因為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皇上多慮了。”離憂替他緊了緊披風,學著梁華君說:“臣只是怕皇上著涼。”
就在離憂尷尬到恨不能原地摳出三室一廳時,殿外傳來內侍的聲音,“主子,熱水已經備好。”
離憂看向肖九幽,說:“天涼,皇上還是去床上躺著,待他們準備好,再沐浴更衣。”
肖九幽點點頭,溫順地爬上了床。
離憂轉身,不由暗暗吐出一口氣,說:“進來。”
離憂話音落下,殿門被推開,內侍躬身走了進來,隨后便是一眾小太監,浴桶擺好,又灌好熱水,隨后相繼退出大殿。
內侍拍拍手,數名少年恭敬地走了進來,個個唇紅齒白,行禮過后,走向離憂。
作者有話要說:
離憂:上個世界把我弄成弱雞,這個世界直接給我寫成了太監!
作者:憂憂,刀收起來,你就算是太監也是攻,不至于,不至于!
林丘:聽說你讓憂憂和別的男人上了床?
作者:丘丘,槍別走火,憂憂也就是和人在同一張床上躺一躺,什么都沒干,不至于,不至于!
第73章
殿門被關上, 進來的少年個個寬衣解帶,離憂還來不及反應,他們已經脫得只剩下里面的中衣。
離憂連忙阻止道:“今日我自己來, 你們都出去。”
少年的動作一頓, 安靜地拿起地上的衣服,躬身退出殿外。
床上的肖九幽眼底閃過疑惑, 再次從床上走了下來,來到近前, 道:“今日便由我來侍候攝政王。”
離憂躲開肖九幽的拉扯, 退后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說:“皇上,您沐浴更衣便可, 臣告退。”
離憂拿起一旁的衣物,轉身就出了殿門, 并未再看肖九幽一眼。
門口的內侍見離憂出來,眼底閃過詫異, 卻并未多說。
離憂按照記憶,來到偏殿中, 在內侍的服侍下穿好衣物,道:“出宮, 回府。”
“是,主子。”
內侍也就是梁華君的心腹梁坤,吩咐小太監拉來車輦,離憂二話不說坐了上去,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皇宮好好冷靜冷靜。
“媽呀, 又是皇帝, 又是男寵, 這梁華君一個太監,玩的可真是花!”坐在車輦上,離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突然車子停了下來,外面傳來梁坤的說話聲,“王爺,太后請您去一趟慈安宮,說是有要事相商,您看……”
離憂回想了一下劇情,這太后叫木晚晴,和梁華君是青梅竹馬,兩人自幼便私定終身。可后來皇上肖天明一次出游,巧遇木晚晴,頓時被她的美貌吸引,便下旨將她召入宮中。
梁華君得知消息后,便潛入木府,想與木晚晴私奔,可木晚晴以父母的性命為由,拒絕了他。梁華君傷心之下一病不起,家中本就清貧,又要四處給梁華君求醫問藥,到最后一貧如洗,梁華君的父母也因操勞過度相繼離世。
梁華君在父母離世后,終于醒悟,下定決心用功讀書,考取功名,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梁華君本就有才,短短一年時間,便連過三試,準備第二年參加秋闈。
就在此時,梁華君收到木晚晴的來信,言之在宮中多受排擠,日子過的艱難,字里行間透露著對梁華君余情未了。梁華君一直對木晚晴念念不忘,收到其來信更是激動萬分,想著如何能與她再見一面。
可木晚晴身在深宮之中,別說他現今只是個平頭百姓,便是王公大臣,也不一定能見到她,唯一的辦法便是凈身進宮做太監。這也是木晚晴在信中有意無意的暗示,才讓梁華君動了這個念頭,梁華君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做了決定,隨即便收拾行囊進了京。
回想到這兒,離憂萬分不能理解,到底是多深的感情,才能讓一個男人蠢到這種程度。就算他進了宮,見到了木晚晴,自己也成了個不男不女的太監,兩人不僅隔著皇帝這個天塹,還有了生理上的隔閡。總之,離憂是無法理解梁華君的腦回路。
后來,梁華君如愿進了宮,卻未能如愿見到木晚晴,而是被分到了御膳房,每日被掌事太監壓榨,不僅有做不完的活,甚至還因為其長相出眾,成了他們可隨意玩弄的玩物。可木晚晴得知消息后,卻并未出手相助,只是冷眼旁觀,梁華君也是自那以后,慢慢心理扭曲,變成了后來的模樣。
離憂突然想起這個木晚晴是肖九幽的母后,而肖九幽今年二十歲,那他現在這具身體豈不是至少四十歲了?
見離憂半晌沒有回應,梁坤大著膽子叫道:“王爺……”
離憂回神,說:“今日本王累了,有事改日再說。”
“是,王爺。”
梁坤將離憂的話復述了一遍,打發走了木晚晴的內侍,車輦再次緩緩行駛起來。
離憂將球球抱進懷里,小聲說:“這個木晚晴也不是個好東西,利用梁華君爬到如今的位置,事后卻想著卸磨殺驢,如果不是因為她,梁華君也不會對肖九幽下手。”
“主人,這部劇和前面兩個世界的劇本不一樣,那兩個都是言情劇,這個是權謀劇,應該會比上兩個世界燒腦一些。”
“上個世界不燒腦嗎?你就說說有多少個重生者,而且闖入者也不止我一個,把一個言情劇活生生變成了懸疑劇。”
雖然跟它沒啥關系,但球球還是有些心虛,說:“這都是因為病毒入侵的原因,等清除了病毒,劇本世界就會恢復原樣。”
離憂沒好氣地捏了捏它的臉頰,嘆了口氣說:“我現在在想,這個世界是否也有重生者和闖入者。如果有,那這個人是誰?萬一又是男女主中的一個,那不就和上個世界一樣?性命堪憂啊!”
球球拍拍胸脯,說:“主人,這不是有我呢嘛,別的不敢說,保證主人的安全,決定沒問題。”
離憂愣了愣,隨即眼睛一亮,問:“球球,你空間里的□□還在嗎?”
球球也跟著愣了愣,意念一動,褚良送給離憂的那把金色□□出現在他手中。離憂一看,不禁欣喜若狂,說:“居然真的還在,哈哈,有了這個,在這個年代還不所向無敵。”
一時興奮,離憂沒控制好音量,外面的梁坤聽到里面的動靜,連忙問道:“王爺,您叫奴才嗎?”
離憂心里一緊,連忙說:“我們出宮了嗎?”
“回王爺,咱們還未出宮,若是王爺覺得慢了,奴才便讓他們快些。”
“那就快些吧。”離憂隨口說道。
“是,王爺。”梁坤接到命令,道:“王爺有令,速度加快。”
離憂只是最初的時候,感覺速度有加快,隨后車子便平穩的行駛著,甚至連晃動都很少,即便如此,等他出了宮,回到攝政王府,也是在一個時辰后。
“王爺,咱們到了。”
車外傳來梁坤的聲音,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的離憂醒了神,說:“到了?”
梁坤應聲說:“是,王爺,我們已回到府中。”
離憂起身,掀開車簾走了出去,站在車上,四下看了看,他們已經來到了梁華君的院子門前。離憂剛想下車,發現車轅旁邊跪著一個人,匍匐在地。他愣了愣,瞬間明白是怎么回事,猶豫了一瞬,還是踩在了他的背上,他現在要適應梁華君的身份,慢慢進行改變,普通人還好說,他怕的是被闖入者和重生者發現自己的不對。
離憂下了車,看向梁坤,說:“去準備早膳。”
“是,王爺。”
離憂吩咐完,徑直走進了乾坤院。沒錯,就是乾坤院,梁俊華的野心真是一點都不掩飾。院子很大,花園里種著各種名貴的蘭花,一盆盆一簇簇,看著賞心悅目,整個院子四面墻的墻根底下種著綠竹,將抄手游廊裝扮的曲徑通幽,別有一番韻味。
離憂看著周邊的古代建筑,不禁小聲的感嘆道:“這才是古色古香,跟現代的那些所謂的古風公園好太多了。”
“主子,這可是攝政王府,除了皇宮也就這兒建的最好了,你跟現代公園比,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
離憂一噎,一巴掌拍在它腦袋上,說:“就你機靈。”
球球揉了揉腦袋,沒敢再說,唯恐離憂又扣它衣服。
離憂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間里的布置讓他有些意外,并非他想象的富麗堂皇,反而非常的素雅。房間里并沒有過多的家具,墻上掛著各種字畫,博古架上擺的多是瓷器,只有那么幾件玉器,雖然離憂對這東西不是很懂,但能擺在攝政王府的擺件,一定都是珍品,這就是現代人常說的低調的奢華。
離憂拿起博古架上的一個白玉馬,入手并沒有想象中的涼意,反而有些暖,離憂不禁驚訝的瞪大眼睛,說:“球球,這么大的白玉馬,竟然是暖玉做的!你說這東西我們帶回現代的話,應該很值錢吧?”
“這個……應該吧,我沒去過現代社會,不太了解。但是,我覺得劇本世界的東西,應該帶不到現代社會吧,否則那些闖入者不都成億萬富翁了。”
“說的倒也是。”離憂看著白玉馬有些肉疼,隨即說:“不過也說不定,上個劇本世界的東西不也帶到這個劇本世界了嗎?咱們就放進你的空間試試,能成就成,不成就算。”
“可以,規則上倒是沒有不讓帶東西回去這一條。”球球看著離憂,他眼睛里仿佛寫著‘財迷’兩個字,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那只白玉馬吸引。它忍不住提醒道:“主人,你剛剛不還擔心局面掌控不住嗎?怎么這會兒有心思想這個。”
離憂的動作一頓,將白玉馬放了回去,沒好氣地說:“我好不容易忘了現在的處境,你又把我拉回來了,就不能讓我多高興一會兒么?”
球球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說:“主人,聽肖九幽說,今天西涼國大皇子就要來了,還有女主西涼公主,我覺得咱們還是早做打算比較好。”
“女主……”離憂嘆了口氣,說:“我發現了,劇本世界的女主才是我的克星,第一個世界的喬蘭,第二個世界的梁冰,現在又來了個方雅婷。”
“主人,前兩個世界的男主都站在我們這邊,這個世界的男主……”
“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前兩個世界的男主之所以幫我們,是因為我穿過去的時候,反派還沒黑化。可這個世界,梁華君已經控制了肖九幽七年,除非肖九幽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否則他和我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球球好奇地問:“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那是什么?”
“是一種心理疾病,簡單來說就是被害者愛上了施害者。看原劇情,肖九幽怎么折磨梁華君就知道,他對梁華君是恨之入骨,就算得了心理病,也絕對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球球否定了離憂的說法。
“什么意思?原劇情你不是也知道嗎?”
“我知道啊,可前兩個世界的男主相繼愛上了主人,說不定主人就是吸引男主的體質,梁華君不行,不代表主人不行啊。”
“……”離憂無語半晌,說:“你想太多了。”
“主人,上個世界光是一個女主就已經讓我們焦頭爛額了,如果這個世界男主也站在女主那邊,我們的日子還怎么過。”
離憂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那也沒辦法,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主人,我覺得要不你試著挽回一下男主?就算不能讓他愛上你,緩和你們之間的關系也是好的,至少不會腹背受敵吧。”
“腹背受敵?”離憂好笑地看著球球,說:“行啊,果然是進化了啊,現在成語都脫口而出了。”
面對現在的局勢,離憂也只能拿球球苦中作樂了。
“那當然,我現在的空間已經有一個臥室那么大了,可以放的東西就更多了。”
離憂眼睛一亮,說:“這可是個好消息啊,平時多儲備點東西,萬一男女主聯手,咱們跑路的時候日子也能過得滋潤些。”
球球無奈地說:“主人,認慫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你別忘了,咱們還得攢演技值呢,就上兩個世界的經驗來說,想要盡快攢夠演技值,就得在男女主身上下功夫。你這要是跑了路,還怎么積攢演技值?”
離憂想了想,說:“球球,要不這回咱們轉變一下方向,朝女主下手,怎么樣?我覺得以現在的形勢來說,和女主建立友好關系,比和男主建立友好關系,要容易許多。”
“女主?”球球小眉頭一皺,想了一會兒說:“倒也可以試試,不過以前兩個世界的經驗來說,成功的幾率不是很大。”
“人生就是要勇于嘗試。今天女主就要進京了,是制造偶遇的大好時機,我得好好準備準備才成。”
球球見離憂打定主意,忍不住提醒道:“主人,西涼公主是來和親的,可你現在是個太監。”
離憂的身子一僵,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突然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冒出來,說:“球球,我這具身體該怎么小便?”
球球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說:“主人,這個問題有點超綱。”
離憂無力扶額,自暴自棄地趴在了桌子上,說:“老天爺啊,你怎么就給了我這么一個劇本啊!”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梁坤地聲音,說:“主子,飯菜已經準備妥當。”
離憂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說:“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梁坤率先走了進來,身后跟著數名小太監,眾人行禮后,將食盒中的飯菜相繼端到了桌上,行禮后又相繼離開。
梁坤取了一副碗筷,將每個菜都夾了一些試了試,這才放下碗筷,為離憂布菜。
離憂明白梁坤這么做是在試毒,畢竟梁華君獨掌大權七載,雖然將東肖國治理的還算不錯,但其手段狠辣,這些年也殺了不少人,仇家那更是如過江之卿多不勝數,幾乎每個月都會遭遇暗殺。好在梁華君手底下也有不少能人異士,對他忠心耿耿,所以才總能化險為夷,這梁坤便是其中之一。
梁坤本是個乞丐,在京都流浪多年,因乞討差點被權貴打死,是梁華君救了他,自此他便自請凈身,跟在梁華君身邊。梁坤自小對學醫頗有天賦,兒時也曾被一個走方郎中收留過,跟著學了些醫術,后來郎中遭遇橫禍被殺,他重新流落街頭。梁華君得知他在醫術方面有天賦,便讓他在御醫院呆了兩年,之后便一直跟在梁華君身邊,負責他的衣食住行。
離憂一個現代人,不習慣吃飯的時候有個人在一旁盯著,說:“你派人去城外十里處盯著,我要知道西涼國使節團具體進城的時間。”
梁坤躬身領命,轉身離開。
離憂夾了一塊清蒸魚,放進嘴里嘗了嘗,不禁眼睛一亮,說:“這清蒸魚做的不錯啊,鮮嫩得很,你要不要嘗嘗?”
球球眼睛一亮,說:“我也能吃嗎?”
自球球出生,除了演技值就沒吃過任何食物,每每看著離憂吃飯,它都饞得不行,卻又不敢吃,只能干看著。
“人生總要勇于嘗試嘛,你先試試,看看能不能吃。”離憂說著夾了塊魚肉放進面前的盤子里,推到球球的面前。
球球最終沒能受得住誘惑,想像離憂一樣,用爪子去拿,結果它的爪子根本就沒有抓取小東西能力,只是將盤子里的魚肉扒拉到了桌上,急得它一陣抓耳撓腮。
離憂看的一陣好笑,說:“你直接用嘴巴吃不就得了。”
“我可是劇本精靈,怎么能像那些低等生物一樣。”
球球一咬牙,將自己的爪子變換成了人手,隨后興沖沖地去拿筷子,可它根本不會用筷子夾菜,離憂剛給它夾到盤子里的魚,又被它弄到了桌子上。
“哈哈。”離憂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球球委屈巴巴地看著離憂,說:“主人,這筷子該怎么用?”
離憂直接將碗里的勺子遞給它,又夾了塊魚肉放在勺子里,說:“你還是直接用勺子吃吧,等空閑了再教你怎么用筷子。”
球球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吃了起來。可它剛放進嘴里,就吐了出來,一邊吐著舌頭,一邊說:“哎呀,這是什么味道,舌頭好燙啊,呼呼,嘴巴也好燙。”
離憂聽它描述,不禁有些奇怪地夾了塊魚肉放進嘴里,說:“不辣啊,只是稍微有一點點的辣味而已,你至于嗎?”
球球還在‘嘻嘻哈哈’的吐著舌頭,說:“這種燙燙的感覺就是辣嗎?好難過啊,為什么你們人類那么喜歡吃辣?”
“很多菜有了辣味,才有了靈魂,你們不食煙火的劇本精靈是不會懂的。”離憂邊說,邊將一塊辣椒放進了嘴里嚼了嚼。
球球看離憂吃的那么享受,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糾結,說:“那這些菜里有沒有不辣的?”
“有啊,這倒糖醋里脊就是酸甜口的。”離憂夾了塊里脊肉放進球球的勺子里。
球球似乎被拉出了陰影,懷疑地問:“真的不辣嗎?”
“不辣,放心吃吧。”離憂看的一陣好笑,保證地說道。
球球這才拿起勺子塞進嘴里,吃掉了里面的里脊肉,酸酸甜甜、滑滑嫩嫩的口感,頓時讓球球眼睛一亮,說:“主人,這就是酸甜口嗎?吃起來好滿足!”
“喜歡你也不能多吃,現在還不清楚你的身體能否消化得了,萬一有不良反應,關鍵時刻掉了鏈子,我哭都沒地哭去。”離憂又夾了一塊給它,剩下的放到了一邊,以免它偷吃。
“主人,你不能這樣!讓我知道了食物的滋味,又不讓我吃,這簡直就是變相的折磨,嗚嗚。”
“再多說一句,這塊肉也沒了。”離憂的眼睛盯著球球的勺子,但凡它再多一句嘴,勺子里的肉也沒收。
球球連忙后退幾步,動作利落地吃掉了勺子里的肉,隨后眼巴巴地看著糖醋里脊的盤子。
看著球球眼巴巴的模樣,離憂好笑地說:“瞧你那點出息!如果明天你的身體沒有不良反應,我再讓他們給你做。”
“真的?”球球圓溜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離憂一邊吃,一邊說:“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球球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說:“那倒沒有。嘿嘿,如果我的身體沒事,明天我要吃很多很多。”
“不行,要循序漸進,一點一點慢慢來。”
在這被危險環繞的世界里,離憂必須小心謹慎,不能用為了口舌之欲耽誤了正事。
球球眼底浮現失望的神色,說:“那明天我能吃多少?”
“今天吃兩塊,那明天就吃四塊,就以兩倍的量遞增吧。”
雖然少是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強,球球不甘不愿地點點頭,說:“那好吧。”
吃飽喝足,離憂放下了筷子,隨口叫了一聲,門外便有人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王爺有何吩咐?”
“把東西收拾了,再給我泡杯茶。”
“是,王爺。”
黃興走到門口,叫了兩個人進來,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凈,又親自給梁華君泡了杯茶。
離憂悠哉悠哉地喝完茶,便起身出了乾坤院,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里很長一段時間是他的窩,得先摸清楚才行,別到時候跑路,連自家都跑不出去。
離憂花了半個時辰,才將攝政王府逛了一遍,亭臺樓閣,池塘假山,花鳥魚蟲,真是樣樣都有,尤其是占據了半個王府的人工湖,讓離憂對‘接天蓮葉無窮碧’這句詩有了更深的了解。
離憂來到后院的拱形門前,現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才抬腳走了進去。
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見離憂進了院子,連忙迎了過來,行禮道:“王爺,您來了。”
記憶里的這人好像叫林昭,是禮部侍郎林瀚的二公子,庶出的身份注定不受重視,卻不想會被親生父親送進攝政王府當男寵。不過這個林昭也不是個善茬,很快便擺正了自己的身份,討好梁華君,報復了林瀚,不僅將他的官位一擼到底,還狠狠羞辱了那些欺負過他的人。林昭是梁華君眾多男寵中,為數不多對他真心的人。
“嗯。”離憂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能板著臉應了一聲。
林昭跟在離憂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說:“王爺,看您心情不佳,可是誰惹您生了氣?”
“這幾日朝中事務繁忙,有些累罷了。”
除了林昭外,又陸陸續續地走出幾名男子,各個俊美,且美的各有特色,單挑出任何一個,都能甩那些流量明星八條街,看得離憂眼花繚亂。
“這梁華君的眼光還真不錯!”
第74章
“不得不說, 這梁華君的眼光是真的好。”
面對美的事物,任誰都會覺得賞心悅目,離憂也不例外, 不過他只是單純的欣賞, 沒有別的心思。
眾人紛紛向離憂行禮,只是多數是面無表情, 離憂心里明白,在這男尊的世界里, 沒有幾個男人想被另一個男人肆意玩弄,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個太監。
想到這兒,離憂總覺得哪里不對,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剛才的想法很矛盾,梁華君是太監, 并不能真正對他們做什么,可卻將他們禁錮在身邊, 發泄他的扭曲的欲望,所以他們這些人的心里大概也是矛盾的吧。
離憂掃了一眼眾人, 發現人數不對,問:“還有誰沒來?”
黃興掃了一眼眾人, 躬身說道:“回王爺,狼崽子和焦恒沒來。”
“他們因何不來?”離憂微微皺眉,眼底是明顯的不悅。
林昭回話道:“王爺,今日清早也不知為何,狼崽子和焦恒突然動起了手, 打的不可開交, 后來被拉開以后, 發現兩人都破了相,大概是覺著那副模樣見了王爺有失禮數,所以就沒過來吧。”
林昭這話明顯是在為兩人開脫,可見林昭雖然認了命,卻還保持著善良的秉性,只可惜因為對梁華君動了情,最后也沒落得什么好下場。
“看來本王不在,你們的日子過得也相當精彩啊。來人,將兩人都給本王叫過來,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敢在本王的后院動手。”離憂坐在堂中,學著梁華君的語氣說話。
“是,王爺。”黃興領命退下,帶著人就朝著狼崽子和焦恒的院落走去。
林昭見狀連忙給離憂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息怒,莫要為了這些小事傷了身子。”
離憂抬頭看了看他,接過茶杯喝了兩口,道:“還是你讓本王省心些。”
林昭聞言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走到離憂身后,輕輕為他捏著肩膀,笑著說道:“林昭是王爺的人,自然要為王爺著想。”
離憂應聲,掃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多數人看向林昭的眼神都滿是不屑和嘲諷。離憂倒是能理解,畢竟是男人都好面子,都接受不了被人當做男寵的事實。可現實卻不會在意他們接不接受,雖然和林昭一樣成了梁華君的男寵,只是他們心里并不承認,他們覺著只要不承認,他們就比林昭高上一等,對林昭不屑甚至嘲諷。
其實他們不過是自欺欺人,若當真高傲的不屈于命運,就該在梁華君動手之前自我了斷。或者像肖九幽一樣,表面屈從,讓梁華君放松警惕,之后再給他致命一擊。只可惜這兩種他們都不是,他們既覺得屈辱,又沒有自盡的勇氣,還要在別人面前尋找自尊,說到底不過是一群可憐又可笑的人。
離憂之所以來后院,并不是來看美人,欣賞男色,真正的目的正是沒來參見的狼崽子。狼崽子叫梁鶴,是梁華君上山圍獵時救下的。當時他被流矢射中了腹部,倒在草叢里,蓬頭垢面完全看不清模樣,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沒穿。當梁華君靠近時,他兇狠地呲著牙,發出陣陣怒吼,眼底的兇性,讓梁華君有了興致,便吩咐人把他帶了回去。
說來也奇怪,無論是派去給狼崽子治傷的大夫,還是負責侍候他的奴才、侍女,都被咬傷了,唯獨梁華君靠近他時,狼崽子才溫順下來。也因此,梁華君對他另眼相待,雖然一直放他在后院,卻從未動過他,不僅親自教他像人類一樣吃飯喝水,行走說話,還教他識文斷字,將他當成了兒子來養,為他取名梁鶴。
將心比心,說梁華君是梁鶴的父親一點都不為過,梁鶴對梁華君非常感激,也十分親近。后來梁鶴的身份被證實,竟是西涼國的皇子,他想憑借這個身份救出梁華君,卻到底不是大皇子方裴的對手,被陷害通敵叛國,最后被毒死在宮中。
離憂之所以找梁鶴,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做些文章,畢竟梁鶴是西涼國皇后的二子,正統的嫡子,而方裴也不過是林貴妃的兒子,若說皇位正統,還是梁鶴這個嫡子最有資格繼承西涼國的皇位。
方裴之所以能順利除掉梁鶴,那是因為梁鶴回歸西涼的時候,皇后已不再人世,皇后所在的許家也因此沒落,才沒能將梁鶴送上皇帝的寶座。而今,西梁皇后還在,許家也沒有沒落,若他們知曉梁鶴的身份,迎他回國,那離憂就不必忌憚西涼公主的身份。吁吸如果西涼國不參與其中,那他就有機會緩和他和肖九幽的關系,至少能讓他有機會積攢演技值。
離憂嘴里喊著‘該怎么辦,怎么辦’,其實在他看完整個劇本后,就已經有了打算,那樣做也不過是發發牢騷,畢竟想要在一部權謀劇里存活下來,不是那么簡單的事,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得繃緊神經,不能懈怠。
正思索間,門外腳步聲響起,離憂抬頭看了過去,只見黃興在前,身后跟著兩名青年男子,三人相繼進了門,來到堂前躬身行禮道:“參見王爺。”
離憂看向黃興身后的兩人,一眼便認出哪個是梁鶴,只因他眼底的野性。雖然站在旁邊的焦恒眼底也是桀驁不馴,可真正的野性與桀驁不馴完全不同,那是野獸眼中才能看得到的。
梁鶴五官深邃,棱角更加分明,身材高大健碩,站在眾人當中,仿佛鶴立雞群。雖然焦恒五官俊美,身材也高挑勻稱,但兩人站在一處還是遜色了不少。
焦恒是武林中人,身上的武功不錯,只是便是他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在與人一次交戰中差點被打死,還殃及了家人,是梁華君救了他,還幫他報了仇,代價就是他成了梁華君的男寵。
雖然焦恒信守承諾留了下來,但自始至終他對梁華君都是發自內心的鄙夷,即便因此沒少受苦,他依舊如故。也因為他這種態度,梁鶴對他心生不滿,兩人時常會動手,不過也僅僅是點到為止,像今日這般打破了相,還未曾有過。
梁鶴徑直走到梁華君的下首坐了下來,被打腫的眼睛偷偷瞄了離憂一眼,很像是犯了錯的哈士奇,想要親近主人,卻又心虛的模樣,讓離憂看的一陣好笑。
離憂板起臉看了看兩人,說:“怎么,發生了何事,讓你們忘了規矩,竟在本王這后院大打出手?”
梁鶴怒瞪了焦恒一眼,說:“王爺,焦恒意圖和女子私通,被我發現,他還不承認,所以我們就打了起來。”
離憂看向黃興,淡淡地說:“女子?本王怎的不知這王府何時來了女子?”
攝政王府從上到下全是男人,服侍的奴才都是太監,侍衛是梁華君培養多年的暗衛。
黃興連忙跪倒在地,說:“奴才失職,王爺恕罪。”
離憂沒有理會黃興,轉頭看向焦恒,說:“焦大俠,莫不是你要背信棄義,背叛本王?”
焦恒眉頭一皺,說:“那女子是我師妹,我已經打發走了,不會再來。王爺放心,我既然許下承諾,斷不會背信棄義。”
“你師妹姓甚名誰,為何不留下讓本王認識認識,竟能在這攝政王府出入自由,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錯過了豈不可惜。”
向來高傲的焦恒,竟跪在了地上,說:“王爺,她只是無名小卒,入不了王爺的眼,況且我已和她說清楚,她不會再來,還請王爺莫要再計較此事。”
離憂沒有說話,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起來,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眾人臉上的表情不一,看戲的有,擔憂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
跪在地上的焦恒雙拳緊握,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懸越高,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離憂將茶杯放下,拍了拍林昭的手,說:“茶涼了,換一杯。”
林昭動作一頓,隨即應道:“是,王爺,我這就去。”
“好,這次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與她計較,但……若她不識時務,那便也別怪本王無情。”
“多謝王爺。”焦恒不禁松了口氣,隨即站了起來。
“本王讓你起來了嗎?”離憂淡淡地說道,語氣沒有起伏,讓人聽不出情緒。
焦恒眉頭皺起,猶豫了一瞬,又跪在了地上,說:“王爺還有何吩咐?”
“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你師妹,是饒了她擅闖王府之罪。但你身為本王的人,卻私會別的女子,此事若不了了之,本王以后還如何處事?”
差點給攝政王戴了綠帽子,這事可大可小,雖然沒有坐實,但到底是有這個苗頭,如果離憂什么都不做,完全不符合梁華君的性格,勢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焦恒抬頭看向離憂,在他想來只要師妹沒事,以以往梁華君對他的縱容,應該也不會受什么處罰,說:“只要王爺放過我師妹,一切懲罰我都擔了,王爺說怎么樣就怎么樣,焦恒絕不說半個‘不’字。”
“好,既如此那便帶焦公子去刑堂,鞭撻二十以儆效尤。”
“鞭撻二十應該是最輕的刑罰了吧。”離憂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是,王爺。”跪在一旁的黃興應聲。
“王府進了外人,你這個侍衛統領也難以推卸責任,也去刑堂領罰二十。”
“是,王爺,奴才甘愿領罰。”
黃興從地上站了起來,來到焦恒面前,說:“焦公子請。”
焦恒從地上爬起來,看了黃興一眼,昂首挺胸地走出廳堂。
待兩人離開,離憂起身,掃了眾人一眼,說:“王府的規矩要牢記,若下次還有人心生他念,便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眾人躬身行禮說:“是,王爺。”
不論他們心里是怎么想的,現實就是他們的性命此時在離憂手里,他能讓他們生就能生,讓他們死就只能死,即便再不甘愿,他們也只能應承。
離憂轉頭看向梁鶴,說:“你隨本王來。”
“是,王爺。”梁鶴應聲,嘴角上揚,緊跟在離憂身后。
梁鶴看看走在前面的離憂,緊張地握了握雙手,猶豫了猶豫,走上前學著林昭挽上離憂的手臂。
離憂愣了愣,轉頭看向梁鶴,見充滿野性的雙眼笑成了月牙,像是得了玩具的哈士奇,正朝著主人搖尾巴。離憂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發頂,說:“被打成這樣,還能笑得出來,這幾年的武功都學去哪兒了?”
梁華君將梁鶴當成兒子養,離憂現在是梁華君,自然也要將梁鶴當成兒子,只是他連戀愛都沒談過,更別提有兒子。突然有這么大的便宜兒子,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只能學著電視劇里的父親形象。
梁鶴似乎沒想到離憂會是這種反應,眼底的笑意更濃,可一想到和焦恒交手竟然吃了虧,帶笑的眼睛又變得惱怒,說:“他自小練功,鶴兒現在還不是對手,再給鶴兒兩年的時間,定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兩年啊……”離憂停頓了停頓,說:“鶴兒跟著本王多久了?”
“五年。”其實梁鶴練武的天賦不錯,只是他自幼被人扔在山中,被山里的狼養大,用四肢行走,吃肉飲血,根本不通人性。梁華君用了三年的時間,才算將梁鶴由野獸變成了人,所以他真正學武也不過兩年的時間。
梁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臉紅,說:“鶴兒今年已經十六了。”
在現代,十六還是個高中生,可放在古代就已經可以結婚生子,繼承家業了。
“五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你如今也已長大成人了。”離憂裝模作樣的感慨著,說:“鶴兒,本王一直在派人調查你的身世,現在已經有了些頭緒,再過段時間應該便能確定,到時你便能見到親生父母了。”
梁鶴的神情愣了愣,隨即頓住腳步。
離憂被他拉著,也跟著停了下來,見他神色并不似想象中的興奮,不禁奇怪地問:“怎么了?”
“王爺,鶴兒不想尋親,只想陪在王爺身邊。”梁鶴緊緊揪著梁華君的衣袖。
“鶴兒,你也跟在本王身邊五年了,應該知曉本王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卻是危險重重。”
見梁鶴明亮的眼睛里滿是疑惑,離憂不禁一陣哭笑不得,他忘了梁鶴與旁人不同,他剛剛進化成人類兩年,兩年的時間還處于幼兒的狀態,怎么可能懂那么多彎彎繞。
“你看后院里的那些人,他們看起來對我恭恭敬敬,其實沒幾個人對本王是真心,甚至對本王心存恨意,一旦本王失了勢,他們定會落井下石,沒人會幫本王。”
梁鶴急切地說:“鶴兒會,鶴兒會保護王爺,不讓王爺受到任何威脅。”
“本王相信鶴兒,只是鶴兒終究是一個人,若本王出事,單憑你一個人無法幫到本王。本王需要你去經營自己的勢力,這樣才能在本王需要你的時候,幫到本王。鶴兒,能聽懂嗎?”
梁鶴沉默地看了梁華君一會兒,說:“鶴兒聽得懂,只是鶴兒不想離開王爺。”
“鶴兒長大了,也該出去闖一闖了,若是一直在本王的庇佑之下,又怎能展翅高飛?說不定以后本王還要依靠你,你也知道本王養尊處優慣了,若還想過現在的日子,鶴兒必須有權有勢才成。鶴兒不愿意為了本王努力么?”
離憂用兩倍的耐心和梁鶴說話,明顯把他當成了幼兒園的小朋友。
“鶴兒愿意為王爺做任何事,只是……”梁鶴垂下頭,手指依舊緊緊地揪著離憂的衣袖,說:“王爺想讓鶴兒做什么?”
“此事還待確定。本王會給你請個老師,他教你什么,你便學什么,便是一時不能消化,也要努力記下來,明白嗎?”
梁鶴抬起頭,直視著離憂,說:“王爺不能教我嗎?就像之前的三年,您手把手的教我如何走路,如何穿衣,如何吃飯,如何說話……自我學會了這些,您就再未像之前那樣親近鶴兒。”
“那是因為鶴兒長大了,要學會自立,就像雄鷹,若想翱翔天空,就必須離開溫暖的巢穴。本王的鶴兒就是雄鷹,本該翱翔天空。”離憂像個父親一樣,拍拍梁鶴的肩膀。
“那王爺能親自教我嗎?”梁鶴渴望地看著離憂。
雖然離憂自詡懂的不少,但對權謀,他是真沒信心,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哪個不是千年的狐貍,他這個和平年代過來的小演員,怎么敢和他們比心機,那就相當于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西涼國皇子和公主出使東肖,本王最近會很忙,實在分身乏術。”見梁鶴眼底滿是失望,離憂竟心生不忍,說:“不過若有空閑,你可來前院,有何不懂之處,可以問本王。”
梁鶴的眼睛一亮,仿佛被點燃一般,亮的出奇,說:“那王爺說話算數。”
離憂被他的喜悅感染,說:“本王一言九鼎,自不會食言。”
“多謝王爺,鶴兒定會加倍努力,不負王爺所望。”
兩人正說話,梁坤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來到近前,單膝跪地,說:“奴才參見王爺。”
離憂抬了抬手,說:“起身吧。可是西涼國的使者到了?”
“回王爺,西涼國使者約莫在半個時辰后進城。”
“半個時辰?”離憂點點頭,轉頭看向梁鶴,說:“鶴兒,本王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梁鶴眼巴巴地看著離憂,說:“王爺,您是要去迎接西涼國的使者嗎?”
離憂點點頭,說:“嗯,西涼國國勢強盛,東肖勢微,需好好處理兩國邦交,以免途生戰事。”
“那鶴兒能隨王爺一起嗎?鶴兒保證絕對不會出錯!”
“不行。事關兩國邦交,不能有一絲差錯,鶴兒聽話,好好在王府待著,習武習字均可。”
離憂果斷拒絕,他現在還不能讓方裴知道梁鶴的存在,以免方裴有了防備,也避免他對梁鶴下手。
梁鶴失望地看著離憂,說:“是,王爺。”
離憂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梁坤的帶領下,坐上車輦出了王府。
一隊人馬闖入祥和茶樓,亮出身份后,將茶樓里的人全部趕了出去,待確定茶樓中沒有其他人后,離憂和梁鶴這才相繼走了進去。
來到二樓的一間雅間內,離憂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只要一低頭,就能將整條街道盡收眼底,而這條街道是西涼國使節團的必經之路。
“人手準備好了?”
梁坤躬身說道:“準備好了,只待西涼使節團進城,便可行動。”
離憂點點頭,說:“去端些茶點來。”
“是,王爺。”
梁坤應聲,躬身走出門外,交代了門口的侍衛一聲,徑直返回雅間。
沒一會兒的功夫,茶點被端了進來,茶先不說,這糕點做的也太精致了些,光是看這顏色就非常有食欲,奶白色的,嫩黃色的,草綠色的,山楂紅的,每種顏色的花樣各不相同,同樣的栩栩如生。
離憂忍不住拿起一塊山楂紅色的糕點嘗了嘗,軟糯爽口,又酸又甜,一點都不膩,特別好吃。
球球坐在座椅上,眼巴巴地看著,說:“主人,這糕點好吃嗎?是什么味道?”
離憂看它這副模樣,不緊有些好笑,看向一旁的梁坤,說:“你再去確定一下計劃,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梁坤應聲,說:“是,王爺。”
見梁坤出門,離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說:“比現代的那些糕點好吃多了,沒有食品添加劑,也沒有農藥,所有的食材都是全天然的,味道保持著食材的本味,很香。”
聽離憂這么說,球球本能地砸吧了砸吧嘴,說:“那這叫什么糕點,是什么做的?”
離憂指了指剛剛吃的糕點,說:“這個是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很爽口,是我喜歡的味道。”
離憂又拿起一塊草綠色的糕點,放進嘴里嘗了嘗,不禁眼睛一亮,說:“這是綠茶味,入口有些微微的苦,之后又有回甘,就像在喝上好的龍井,比用食品添加劑做出來的,好吃太多了。”
球球這一聽就更加饞了,只覺得嘴里的口水泛濫,可憐巴巴地說:“主人,我都還沒嘗過苦味,我能不能嘗一嘗這個綠茶味的?”
離憂看了看球球,伸出手說:“你把那把槍給我拿出來。”
球球怔了怔,意念一動,□□出現在離憂的手上。
離憂掂量了掂量□□,說:“球球,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個演技值?”
“五個。”球球幾乎想也不想地說。
“五個。如果待會兒出點什么突發狀況,再用掉一兩個,那就快沒了啊。”離憂將點心往自己這點挪了挪,說:“這點心我給你留著,等待會兒事成了,我就讓你嘗嘗。”
球球雖然有些失望,卻也能接受,說:“那主人要說話算數哦。”
“說話算數。我答應你的事,什么時候食言過。”
離憂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樓下的街道,突然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隊身穿盔甲的士兵小跑著來到街道之上。
城中的百姓被阻擋在街道兩旁,卻并未離開,而是好奇地駐足,三三兩兩的小聲交談著。
離憂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他清楚西涼的使節團已經進了城,也就半個小時的功夫,就能從底下的街道通過。
外面的動靜也將球球的注意力,從糕點上拉了回來,說:“主人,既然西涼國出使那么重要,為什么你不親自迎接,反而要在這里制造偶遇?”
第75章
“主人, 你為什么不直接去城門迎接,而是在這里制造偶遇?”
“我的身份是攝政王,他們只是皇子和公主, 如果我親自去城門迎接, 那不是自降身份?”
在離憂穿過來之前,梁華君已經對這事有了安排, 讓恒王和鴻臚寺的眾人去城門迎接,大致地原因就是自持身份, 不想讓西涼國的使者看輕了自己。
球球困惑地問:“可主人這樣制造偶遇, 就不是自降身份了?”
“偶遇,就是偶然遇到,跟特意去迎接完全不同。再說, 這次我特意制造英雄救美的機會,既能不讓方雅婷看輕, 還能讓她對我印象深刻,兩全其美。”
“再印象深刻, 主人現在也是個太監,女主怎么可能……”見離憂涼涼地看著自己, 球球話音一轉,討好地笑著說:“就算主人現在是太監, 但主人的個人魅力無敵,一定能把女主迷得暈頭轉向。”
離憂一把將球球拎了起來,狠狠揉了揉它的腦袋,說:“我知道我現在是太監,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況且, 我也沒想女主愛上我, 我只想和她打好關系, 破壞她和肖九幽的聯姻,這樣我才能有積攢演技值的機會。”
球球討饒道:“我錯了,主人,我知道錯了。”
“你這個小東西,就是記吃不記打!”離憂松開球球,將桌上的糕點推到一邊,說:“這些點心沒你的份了。”
“主人,不要啊!”球球一聽連忙抱住離憂的手腕,說:“主人再饒我一次吧,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了。”
“你都保證多少次了,還不是照犯不誤,這次一定得罰,今天的點心沒了。”
倒不是離憂矯情,他剛才蹂/躪球球的時候,突然發現它原本軟軟的小肚子變得有些硬,就連原本透明的顏色,也好似被污染了一般,稍微有些渾濁,他怕球球因為吃人類的東西,會有什么不良反應。
“主人,不要啊,嗚嗚,我錯了,主人就再原諒我一次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定做衣服了。”
離憂一聽,球球竟然用自己最在意的衣服來換,終于意識到了嚴重性,說:“球球,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不對勁?”
球球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朝著自己的身體看了看,說:“哪里不對勁?”
“你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球球伸出小爪子摸了摸肚子,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說:“主人,我的肚子怎么硬硬的?”
離憂指了指變了顏色的地方,說:“不止硬硬的,顏色也不對,我懷疑你不能食用人類的食物。”
球球扒拉著自己的小肚子,仔細看了看,說:“可我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啊?”
“那你用一下靈力試試。”
球球坐到桌子上,小肚子鼓了鼓,卻沒能吐出泡泡,它愣了愣,再次使用靈力,卻依舊沒能吐出泡泡,不禁慌了神,說:“嗚嗚,主人,我不能使用靈力了,嗚嗚,我該怎么辦啊?”
離憂嘆了口氣,說:“怪我,不該讓你吃東西。你使用一個演技值轉化為靈力,看看能不能讓身體恢復正常。”
球球忙不迭地點頭,連忙使用了一個演技值,轉化為靈力灌到自己體內。只見它的小肚子慢慢開始發光,隨即一張嘴便吐出了兩個東西,離憂走過去一看,竟是今天上午給他吃的糖醋里脊,這么久過去,一點要消化的跡象都沒有。
球球試著吐出一個泡泡,因為它心情的原因,泡泡是深藍色的,就像是夜晚的顏色。不過球球看到自己吐出泡泡欣喜若狂,轉眼間又吐出許多泡泡,五顏六色特別漂亮,可見它此時的心情有多么激動。
“嗚嗚,我好了,嗚嗚,我以后再也不吃東西了。”
“這事怪我,這一個演技值就當是教訓了。”想想僅剩不多的演技值,離憂就一陣肉疼。
“咦,主人,我的肚子軟是軟了,可為什么顏色還是沒變過來?”
離憂仔細看了看,球球肚皮微微發白,不似之前的透明,猜測地說:“你現在能自由使用靈力,說明你的身體已經沒事,可能這是落下嫗檄的后遺癥?”
“后遺癥?”球球一聽,小臉皺成了包子,說:“那可怎么辦?嗚嗚,我不想有后遺癥啊。”
“行了行了,不就是白了嘛,你這是占了便宜了,你知道嗎?現實社會里有多少人千方百計就為了變白,一個月的工資有大半都花在化妝品上。”
“真的?”球球再次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說:“奶白色的,確實比之前好看了點。”
離憂聽得一陣好笑,剛想說點什么,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吵嚷的聲音,他朝窗外看去,只見街道的盡頭,遠遠的走來一只車隊。車隊左右分別是一列士兵,走在前面的是兩匹高頭大馬,身著蟒袍的是恒王,也就是肖九幽的大皇兄肖連恒。
肖連恒今年二十五歲,文不成武不就,是個典型的草包王爺,但有一點他很在行,那就是交際,京都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小姐,就沒一個不認識他的,且關系處的都不錯。梁華君便是看中他這一點,才讓他負責接待西涼國使節團,不得不說梁華君雖然年輕時腦子不行,但大徹大悟后,還是很有領導才能的。而肖連恒這也算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典型范例。
西涼國的圖騰是雄鷹,所以西涼國皇室的袍服上繡著的是鷹,只是身份不同,所繡的鷹也不同。方裴是西涼國國王方廣昭的長子,成年后獲封慧南王,其母妃是林嬌蓮,現在是貴妃之位。方雅婷是方裴的親妹妹,成年后獲封皓月公主。他們兄妹是目前方廣昭最寵愛的子女。
隊伍慢慢在街道上行駛,方裴微笑著朝著兩邊的百姓打著招呼。后面的豪華馬車上掛著厚重的簾子,車前坐著駕車的車夫,方雅婷并未露面。
隨著他們的靠近,離憂漸漸看清了方裴的臉,不禁有些怔忪,隨即又釋然了,方裴和梁鶴竟有五六分的相似,如果站在一起,定會被認成兄弟,這或許就是梁鶴被發現的原因吧。
離憂正看熱鬧看的入神,突然一陣破空聲響起,正坐在桌上扒拉肚皮的球球猛地抬頭,想也沒想直接吐出一個泡泡,將激射而來的長箭包裹了起來。
離憂看著近在眼前的長箭,不禁吞了吞口水,就差一點點,他就被長箭穿個透心涼。離憂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很慶幸剛剛用了一個演技值,讓球球恢復了靈力,否則他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砰”,房門被推開,梁坤從外面闖了進來,入眼的是離憂握著長箭,正看著闖進來的他。他連忙跪倒在地,請罪道:“王爺,奴才失職,還請王爺降罪!”
離憂猛地將長箭擲在地上,面色陰沉地說:“這邊是你說的萬無一失?本王看是那些刺客萬無一失。若不是本王剛剛恰巧躲了躲,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本王的尸首!”
“奴才知罪,請王爺責罰!”
“計劃取消,把那個敢對本王動手的人揪出來,不惜一切代價!”
“是,王爺!”
梁坤轉身離開雅間,眼底盡是冷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差點讓梁華君出了事,這就相當于當眾被打臉,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茶樓上的動靜,驚動了底下的車隊,方裴警惕地看向離憂所在的雅間。突然一陣騷動后,一只長箭朝著他的面門而來,他連忙側了側身子,險而又險地躲了過去,長箭未停,直射身后馬車的車夫,一聲慘叫后,跌落馬車。
方裴面不改色,眼睛掃視著周圍的人群。
肖連恒卻被嚇得面無人色,緊張地看著周圍,唯恐突然冒出一個刺客。
“有刺客,保護王爺、公主!”
一聲大喊后,護在車隊兩邊士兵紛紛抽出兵刃,將方裴和馬車團團圍住。
突然,茶樓中走出一隊人馬,朝著對面的成衣鋪沖了過去,那只長箭便是從成衣鋪的房頂上射出。
“什么人!”護在方裴身前的大將孫驕橫刀在前,試圖攔下梁坤等人。
梁坤揚聲說:“有賊人意圖刺殺攝政王,罪不可赦,梟衛奉命追擊。”
“梟衛?”
孫驕剛想上前,就聽身后肖連恒出聲說:“將軍慢走!”
孫驕回頭看了過去,說:“王爺這是何意?”
肖連恒連忙解釋道:“梟衛是攝政王的暗衛,定是有人意圖刺殺攝政王,梟衛此時在追擊刺客。”
“攝政王?”方裴抬頭看向二樓的方向,沒有猶豫直接翻身下馬,踱步走向茶樓。
肖連恒回過神來,想要攔卻已經來不及,猶豫了一瞬,連忙跟了上去。
離憂坐在雅間,手里拿著那根長箭,摩挲著長箭上刻著的‘蟒’字。
“主人,這個長箭上刻著‘蟒’字,是不是什么特殊的記號?”
離憂奇怪地問:“你不是也讀取劇本了嗎,這也不知道?”
球球訕訕地笑了笑,說:“我看是看了,但也就知道大體劇情,這么細節的事哪能記得住。”
“我看你不是記不住,是懶得記吧。”
球球‘嘿嘿’笑了兩聲,說:“這不是有主人嘛。”
離憂剛想說話,門外傳來敲門聲,他將長箭放到桌上,揚聲說:“進來。”
雅間的門被打開,一名內侍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王爺,西涼國大皇子、恒王求見。”
離憂毫不意外,站起身說:“請兩位王爺進來。”
“是,王爺。”內侍應聲,站在門邊躬身說:“兩位王爺請。”
離憂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微弓放在身前,眼睛淡淡地看著房門的方向。
方裴邁步走進雅間,抬頭看向離憂,面前的男子約莫三十多歲,面冠如玉,五官精致,尤其一雙丹鳳眼最為出眾,看人時眼尾微微上挑,仿佛天下人均入不了他的眼。身材修長,略有些單薄,卻是個難得的衣架子,生生將身上月牙白的素凈長衫,穿出一副謫仙降臨的味道。
方裴拱了拱手,笑著說:“想必這位便是攝政王吧,小王方裴拜見。”
離憂見狀拱手還禮,說:“慧南王客氣。今日未能到城門迎接,便是不想讓慧南王初來東肖,就遇到此等掃興之事。可本王又對慧南王多有好奇,便想著在這茶樓中一睹風采,卻不想還是讓那些賊人鉆了空子,還請慧南王見諒。”
“攝政王太過客氣。俗話說得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王也時常遇到此等掃興之事,實在不必如此在意。”
方裴這兩句話說的非常講究,將原本陌生的兩人拉進了不少。
離憂對方裴又高看了幾分,笑著說:“慧南王若是無事,便給本王一個薄面,坐下與本王喝上一杯,如何?”
“正合我意,在此謝過王爺美意。”
兩人各自落座,離憂坐在了上首,方裴坐在他的對面,而肖連恒則坐在了離憂的下首,看座位便能看出三人的地位。只是離憂沒想到得是,在知曉梁華君身份后,方裴居然還能將首位讓給離憂,這不得不讓離憂對方裴再次高看幾分,就是這種不動聲色的氣度,就算再給梁鶴五年,估計也不是他的對手。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內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爺,皓月公主求見。”
離憂怔了怔,目標人物終于登場了,隨即說道:“請進。”
房門被打開,內侍率先走了進來,躬身站在門邊,隨后一名帶著面紗的紅衣女子走了進來。因為帶著面紗的緣故,離憂只能看到她的眉眼,黑白分明的杏眼上,是一雙遠山眉,一抬眼一蹙眉,均是別樣風情。火紅的長裙將她火辣的身材完美勾勒出來,即便是沒有一處皮膚外露,也會讓看到她的男人想入非非。
方雅婷來到堂前,微微福了福身,說:“皓月見過攝政王,見過皇兄,見過恒王。”
離憂抬抬手,微笑著說:“皓月公主免禮,請坐。”
“謝王爺。”方雅婷在肖連恒的下首落了座。
“傳聞皓月公主如明月般皎潔,今日一見,本王倒是覺得皓月公主如紅日般奪目,這般傾國傾城之貌,當真世所罕見,令人傾慕。”好不容易有和女主打好關系的機會,離憂當然要大夸特夸。
方雅婷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說:“王爺過獎,皓月不敢當。”
“皓月公主若不敢當,那這世間還有誰當得?”
“聽聞東肖國長公主美貌無雙,這次前來皓月定當飽飽眼福,和長公主做個閨中密友,在東肖的日子也能有個姐妹作伴。”
“長公主若是知曉皓月公主的心意,定然欣喜。”
很快,內侍便將茶點端了上來,離憂之所以選在祥和茶樓,是因為這里其實是梟衛的一個暗點,離憂所喝的茶,所吃的點心,都是從攝政王府帶出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梁華君吃不慣外面的食物,二是避免有在食物里下毒。
明明是四個人,卻只有離憂和方裴在說話,方雅婷和肖連恒只是坐在一旁聽著,只有在離憂有意和方雅婷說話時,她才會搭上兩句話,而肖連恒則全程在當背景板。
離憂和方裴看似聊的熱火朝天,卻都是你來我往的試探,說的都是高級別的廢話。聊了一個小時,茶換了兩壺,愣是什么話都沒套出來。
梁坤從外面走進來,單膝跪倒在地,說:“王爺,奴才無能,未能抓到刺客,還請王爺降罪。”
“青天白日,竟有人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差點殺了本王,你們卻無知無覺,甚至連刺客的影子都沒抓到,本王養你們有何用?”
刺客能差點暗殺成功,定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再加上兩處建筑物之間又隔著一條滿是人的街道,這就給逃的人制造了便利,所以他們沒追到也在情理之中。但站在梁華君的立場,離憂這般表現才屬正常。
梁坤將腰間佩刀取出,雙手奉于頭上,說:“王爺,奴才失職,愿以死謝罪!”
離憂沉默地看著梁坤,似是在權衡如何處置梁坤,其實他如此作態,也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他一個新時代的三好青年怎么可能隨意殺人。
方裴見狀笑著說:“王爺,這些刺客向來是有備而來,再加上今日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只要刺客混入人群,誰能分得出,這也怪不得他們。王爺就看在小王的份上,饒他們一次吧。”
離憂心中為方裴的心機點了個贊,這人不僅會察言觀色,還很會做人,不愧是實打實從皇室中摸爬滾打的人,千年的狐貍也不過如此。
“也罷,今日便看在慧南王的面子上,饒你一命,限你在七日內找出刺客,否則定不輕饒。”
“是,王爺,奴才遵命。”
“退下吧。”
梁坤應聲,躬身退出了雅間。
離憂見狀看向方裴,說:“讓慧南王看笑話了,這些奴才真是不中用。”
“王爺說笑了,在東肖誰沒聽過梟衛的大名,可都是王爺的得力干將。”
“慧南王和皓月公主長途跋涉定然是累了,本王再讓兩位作陪便是失禮了,咱們改日再聊,本王送兩位去會同館。”離憂起身說道。
雖然離憂如愿的先見了方雅婷,可無論他怎么奉承,人家都對他不冷不熱,根本就不感興趣,離憂也很無奈,心中直感嘆:這大概就是劇本中的男女主吧,只會被對方吸引。
“剛到東肖帝都就能和攝政王喝茶暢談,是在是小王之幸,改日定當登門造訪,還請王爺莫要嫌棄才是。”
“哪里哪里,慧南王說笑了,本王定掃榻相迎,以期與慧南王把酒言歡。”
兩人又廢話了一會兒,才一起走出了茶館,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會同館。緊接著又是一通廢話,離憂才抽身離開。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時分,離憂叫來了梁坤,說:“今日的計劃本王是臨時起意,知曉的人不多,刺客卻對本王的行蹤了若指掌,你不覺得奇怪么?”
“王爺是說梟衛中有細作?”
其實這件事但凡有腦子的都會想到,梁坤這么說,也不過是配合離憂。
“梟衛是本王精心培養的暗衛,竟出了鬼,實在可惡,你多留心些,定要把他給本王揪出來。”
“是,王爺放心,奴才定不負王爺所望。”
離憂沉默了一會兒,說:“皇宮那邊可有動靜?”
“皇上今日并未離開寢宮,午后太后去見了皇上,大約呆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后,武惠妃也去拜見皇上,只是皇上并未見她。”
“武惠妃?”離憂微微皺眉,在記憶中搜索有關武惠妃的劇情。
“是,武惠妃去皇上寢宮時,拎著食盒,說是親手為皇上做了桂花酥。”
梁坤剛說完,離憂就找到了武惠妃的劇情。這個武惠妃名叫武韻兒,是大將軍武戰的女兒,是肖九幽四妃中的一個。因為梁華君還要看武戰守衛邊關,所以對武惠妃稍有忍耐,只可惜武惠妃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將梁華君的忍讓當成了畏懼,一再挑戰梁華君的耐性,最后不僅自己被梁華君賜死,其父親也被灌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一家人無一幸免,都被送上了刑場。
看完劇情,離憂不禁一陣無語,只能說這個武韻兒太天真,不適合待在宮中這種爾虞我詐的地方。
“可知太后與皇上說了些什么?”
“回王爺,太后想讓皇上立后。”
“立后?”
“是,太后想讓木靈真做皇后,皇上并未答應。”
離憂聞言不禁撇了撇嘴,這太后還真是自私自利得很,兒子因為她從一國之君,變成了男寵,她卻想著怎樣擴大外戚的勢力,想讓娘家人當皇后,繼續把持后宮。
“嗯,本王知道了。去準備熱水,本王要沐浴。”
“是,王爺。”
“等等。”離憂叫住梁坤,說:“派人去柳御史的府上走上一遭,看看他現在如何?”
“是,王爺。”
“行了,退下吧。”
梁坤應聲,轉身退出門外。
下午喝了一肚子茶,又吃了不少點心,離憂現在是什么都吃不下了,索性洗個澡,再看會兒書,直接睡覺得了。
攝政王府有專門的浴池,能有二三十個平方,光是燒熱水,就得燒上許久,離憂泡在里面,總覺得有種負罪感。
球球任憑身子在水上飄著,還時不時地換個姿勢,玩的是不亦樂乎,說:“主人,女主那邊看來是行不通了,要不你還是在男主那邊下下功夫吧。”
離憂猶豫了一瞬,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還是再試試吧,男主那邊難度系數太大。”
“我倒是覺得女主這邊難度大,你看今天你們見面,她連面紗都沒摘,說話也是不冷不熱,根本對主人沒興趣。”
“不是,你個劇本精靈懂的還挺多。”離憂頓了頓,說:“其實我也可以從方裴身上下手。”
“主人想讓惡毒男配愛上你?”
“什么愛上不愛上?”離憂沒好氣地笑了笑,說:“這是權謀劇,不是愛情劇!況且,你以為男男戀就那么普遍嗎?”
“不普遍嗎?王府不都是男人嘛?”球球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離憂一噎,無奈地說:“這是例外!梁華君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為木晚晴傷害過他,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再加上他在宮里也被人當做玩物,出于報復心里,所以才四處搜羅男寵,將自己之前所受的所有屈辱,都發泄在他們身上。這不是愛情,只是欲望。”
見球球依舊是一知半解的模樣,離憂果斷地閉了嘴,他廢真大的勁兒解釋,完全是對牛彈琴。
離憂閉上眼睛,享受泡澡的樂趣,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離憂:元旦快樂!
林丘:新年快樂!
作者:話都讓你們說了,我說啥?
第76章
離憂正閉著眼睛享受泡澡的樂趣, 突然腳步聲響起,他連忙睜開眼睛看過去,只見梁鶴緩步走了過來, 身上只穿著一件中衣。
離憂微微皺眉, 將帕子搭在自己身上,擋住了部分春光, 說:“鶴兒,你怎的過來了?”
梁鶴微微有些臉紅, 卻并未頓住腳步, 說:“鶴兒過來侍候王爺沐浴。”
離憂怔了怔,看著梁鶴有些反應不過來,等他回神時, 梁鶴已經來到近前。看著他紅透了的臉,離憂終于意識到了哪里不對, 說:“鶴兒莫鬧,快些回去。”
梁鶴蹲下身, 坐到了浴池邊上,說:“王爺, 鶴兒沒有鬧,鶴兒已經成年, 能侍候王爺了。”
梁鶴的話確定了離憂的猜測,不禁一陣失笑,他把梁鶴當兒子,可梁鶴卻想當他情人,還能再亂點嗎?
“鶴兒, 本王帶你回來, 教你養你, 是將你當成兒子,是想由你延續梁家的血脈,不是將你當成玩物。”
梁鶴英俊的臉上浮現迷茫的神色,說:“ 王爺是把鶴兒當成子嗣?那您為什么還要幫鶴兒尋親?”
“幫你尋親,是想讓你我以后多一分保障。”看著一臉懵懂的梁鶴,尷尬的離憂釋然了,說:“你若想泡澡,待本王離開后再來。”
“可是……”梁鶴臉上的茫然消失,轉而變成糾結,說:“可林昭說只有和王爺有了肌膚之親,才算是王爺最親近的人,鶴兒想做王爺最親近的人。”
離憂聞言忍不住腹誹:“這林昭真是……誤人子弟。”
“最親莫過于父子。鶴兒,以后便叫本王義父吧,從今以后你就是王府的半個主子。”
“義父?”梁鶴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驚訝。
離憂苦笑著說:“本王也想有自己的子嗣,只可惜……以后本王就要靠鶴兒了。”
梁鶴認真地看著離憂,問:“王爺為何待鶴兒這么好?”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緣分。鶴兒是本王手把手教出來的,對本王真心實意,本王自然也要待鶴兒好。不說了,你先退下,本王有些累,若有事明日再說。”
梁鶴又看了看離憂,說:“王爺,那讓鶴兒幫幫你擦擦背吧。”
“不用,你出去吧,你我這般形象實在不妥。”
見離憂堅持,梁鶴似有些不甘愿地說:“那好吧,鶴兒先告退了。”
看著梁鶴離開浴室,離憂不禁長出一口氣,揚聲叫道:“梁坤進來。”
“是,王爺。”梁坤推開房門,走進了浴室,站在了門口的位置。
“梁鶴為何會進來?”
梁坤怔了怔,答話道:“王爺,您每次沐浴都會叫人侍候,奴才以為今日是梁鶴,便并未阻止。”
梁鶴對梁華君的感情毋庸置疑,即便是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梁華君,梁鶴也不會,所以在梁鶴說是來侍候梁華君的時候,梁坤才并未查問。
離憂回想了一下劇情,確實有這么回事,不禁有些訕訕,說:“以后無論何人在何時何地,要見本王都必須通秉,明白了?”
“是,王爺。”
“從今以后,梁鶴便是本王的義子,王府的半個主子,讓他搬到前院吧。”
“是,王爺。”
“退下吧。”
梁坤應聲,轉身退了出去。
會同館,皓月公主的房間內,突然傳出一聲驚叫,門口侍候的丫鬟連忙詢問:“公主,您怎么了,可是出了事?”
“沒……沒事,本宮只是被夢魘住了。”
“那奴婢倒杯茶給公主。”
“不用,本宮沒事,這就睡了。”
“公主若有事叫奴婢,奴婢就在門外。”
“嗯。”
林丘在心里質問道:“系統,這怎么回事?我怎么變成了女人?”
上個世界,林丘被送進醫院后,連續好幾天沒見離憂去看他。他心里不是滋味,不顧醫生的反對出了院。回到帥府,看到褚杰的第一眼,林丘就感覺不對勁,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問,正猶豫呢,褚杰竟先找上了他。
“我不是你找的那個人,他走了。”
林丘一陣怔忪,隨即恍然,說:“他什么時候走的?”
“四天前。”
回想著皇都傳來的消息,林丘不禁苦笑著,說:“所以高嚴死在皇都是他做的?”
“嗯,不過我并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離憂所做的事,褚杰也并不是全都知道,這事他并沒有說謊。
褚杰的話直接將林丘接下來的問話堵了回去,緊接著他就聽到系統說:“你的任務現在顯示完成狀態,可以進入下一個世界了。”
“……”林丘無語半晌,說:“任務什么時候顯示完成的?”
系統:“就在剛剛。”
“剛剛?也就是我什么時候得知他離開的消息,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是嗎?”
“你的任務是感化反派,反派心中沒了惡意,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不是,我的任務是感化反派,可接連兩個世界的反派都是他,他們能得到救贖,是因為他的感化,跟我有什么關系?”
系統:“所以兩個世界都是你在撿便宜。”
“……”林丘又是一陣無語,好半晌才說:“那下個世界我還能遇到他嗎?”
“不知道。”系統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你能猜到他的任務是什么嗎?”
系統:“不知道。”
林丘沒好氣地說:“那你知道什么?”
系統:“那你知道什么?”
“……”
系統:“我是你的系統,又不是他的,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腦子是個好東西,出門還是帶著吧。”
“……”林丘被噎的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褚杰見林丘在發呆,說:“如果有一天你能再見到他,代我向他說聲‘謝謝’。”
林丘點點頭,說“好,有機會的話,一定帶到。”
林丘沒再猶豫,直接讓系統帶他前往新劇本世界。任務已經完成,這個世界又沒了離憂,他也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林丘突然期待與離憂的再次相遇,想象著他們又將要面對怎樣的劇情。不得不說,能與喜歡的人經歷不同的人生,也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林丘來到劇本世界時正躺在床上,他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厚重的藍色床帳,身下床板有些硬,枕頭也很高,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林丘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可入眼的畫面讓他一怔,這胸前高聳的是什么?
林丘試探地伸手摸了摸,當他意識到發生什么事的時候,嚇得喊了一聲,隨即掉到了床下,而他發出的聲音也是女人才有的尖叫。
門外聽到動靜,連忙詢問,而聽到對方說出的話,林丘的心頓時哇涼哇涼的,應該沒有哪個男的會被稱作‘公主’吧。
“系統,你出來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我會……會變成這副模樣?”
“可能是劇本世界被病毒入侵的原因,原定你男主的劇本,變成了女主。”
聽著系統淡定的解釋,林丘一陣無語,好半晌才開口說:“你的意思是我要頂著這兩個……用女人的身份在這個劇本世界完成任務?”
“是的,沒錯。”系統的語氣要多淡定就多淡定。
“臥槽!”林丘此時的心情復雜到無法形容,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察覺林丘的心情,系統忍不住提醒道:“如果你在這個世界也能遇到他,可以用女人的身份去接近,這樣他就沒有了拒絕的理由,等他對你動了心,然后再告訴他真相,或許你的機會要大一些。”
林丘一怔,隨即笑著說:“說的對啊,他說他不喜歡男人,那我就以女人的身份去接近他,這樣他就沒了拒絕我的理由,我就有辦法讓他愛上我,到時候我再告訴他真相,如果他真的愛我,一定會試著去接受,那我們在一起的可能就會大幅度提高。”
系統:“所以聰明人看事情,都會用積極樂觀的態度,不會怨天尤人。”
林丘:“……”
“可如果這樣的話,那我不就成了玩弄別人感情了嗎?如果讓他知道真相,他無法接受,更加排斥我怎么辦?”
系統:“涼拌。選擇就放在眼前,要怎么選,你自己看著辦。”
林丘陷入兩難的選擇,低頭看了看高高聳起的胸,他苦笑著又躺了回去,說:“我現在這副身體……上廁所怎么辦,洗澡怎么辦?他知道真相后,會不會覺得我耍流氓啊?天哪,你怎么能這么玩我!”
系統沒說話,這性別突然轉換確實很難適應。
“傳輸劇情吧,無論如何要先找到他才行。”林丘說的有氣無力。
系統也沒廢話,直接將劇情打包,傳給了林丘。林丘結合身體本身的記憶,認真地看著劇情,等他看完不禁一陣唏噓。
“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啊!她看似對肖九幽一見鐘情,其實一切都是她的偽裝,她真正想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她不遺余力地幫助肖九幽除掉了梁華君,讓肖九幽對她無比信任和依賴,就連朝政也多會聽她的意見。久而久之,她與前朝有了了解,在得知肖九幽不會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后,果斷地毒死了肖九幽,偽造圣旨擁立她兒子為帝,自己則垂簾聽政幾十載。她本想自立為帝,卻被自己的孫子推下了臺,最后郁郁而終。”
系統:“確實是個傳奇女子。”
“那這個世界的反派是誰?男主可是被女主弄死的,難不成我自己感化自己?”林丘提出疑問。
“這應該是權謀里的大女主文,真正的主角只有女主。反派有兩個,一個是西涼國的慧南王方裴,一個是東肖國的攝政王梁華君。因為女主嫁到東肖國,大半生活在東肖,所以你的任務目標應該是東肖國的攝政王梁華君。”
“前兩個世界,他都是拿的反派劇本,你說他的任務有沒有可能是讓反派自救?”
系統:“有這個可能,但也有可能不是。”
林丘自動忽略系統的后半句話,自顧自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是梁華君的可能性就會很高。”
“那你打算怎么試探?”系統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他不喜歡男人,而梁華君的攝政王府里全是男人,就光男寵就有十幾個,只要確定他是否和之前一樣臨幸那些男寵,就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梁華君,這樣就能推斷出他闖入者的身份,然后再進一步的去確定。”一想到攝政王府里全是男寵,林丘心里就不是滋味,說出的話也帶著一股酸。
系統:“可以啊,沒把腦子落在上個劇本世界。”
林丘聞言一陣好笑,沒好氣地說:“我謝謝你的夸獎!”
打定主意后,林丘躺在床上,拋掉自己現在女人的身份,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天還沒亮,離憂就被梁坤叫了起來,昨天第一天過來,不了解劇情,偷了一天的懶,今天再偷懶就不行了,畢竟梁華君雖然殘暴,卻非常勤奮,很少缺席早朝。離憂躺在床上醒了會兒神,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不禁感慨道:“這做皇帝也是不容易啊,這么早就開始上班。”
簡單的洗漱過后,離憂用了早飯,換上朝服后坐上車輦,平穩地走在進宮的路上。趁著還有空,離憂又補了個覺,當車外的梁坤招呼時,他的精神好了許多。掀開車簾準備下車,卻發現車門外站著一群人,而車輦現在的位置,就在奉天殿的殿外,也就是皇帝和眾大臣早朝的宮殿外。
離憂嘴角抽搐,雖然這些人都低垂著頭,沒人敢看他,可離憂還是覺得壓力山大。他悄悄地深吸一口氣,踩著腳下的奴才,淡定地下了車。
“參見殿下。”眾人紛紛躬身行禮。
離憂淡淡地應了一聲,抬腳進了奉天殿。雖然他也拍過古裝劇,學過所謂的規矩,可那些都是經過改良的,古代到底什么規矩,現代人又有幾人敢說我知道。不過好在梁華君的身份夠高,很多禮節與他而言形同虛設,他就算哪里沒做對,別人也只會認為是梁華君故意的。
離憂進殿,眾大臣緊隨其后,在各自的位置頓住腳步,離憂就站在百官的最前面。眾人站定,殿上走進一名內侍,在御階上站定,揚聲喊道:“皇上駕到!”
眾大臣紛紛跪倒在地,唯有離憂站在殿中微微躬身,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肖九幽緩步走進大殿,來到龍椅前站定,微微抬手,說:“眾卿平身。”
“謝皇上!”
眾大臣又相繼起身,唯有離憂巍然不動。
肖九幽掃了一眼殿上的大臣,最后目光落在離憂的身上。
內侍富貴揚聲說道:“有事早奏,無事散朝。”
眾大臣相互看了看,隨即又垂下了頭,竟無一人出聲說話。
富貴等了半晌皆是如此,他看向肖九幽,小聲請示道:“皇上,您看……”
就在此時,離憂突然有了動作,從衣袖中拿出一枚斷箭。如果換成旁人,敢在奉天殿攜帶兵刃,早就拖出去砍了,可離憂卻不同,就算他現在拿刀砍了肖九幽,也無人敢說話,更何況只是拿出一枚斷箭。
肖九幽淡淡地看著離憂的動作,臉上看不出情緒,也并沒有阻止的打算。
“皇上,昨日本王遇刺,差點中箭身亡,這便是刺客所用的箭矢,還請皇上過目。”
離憂的話音一落,殿上的富貴便走了下來,絲毫沒有請示肖九幽的打算,來到離憂面前,雙手將箭矢接了過來,隨后呈于肖九幽。
肖九幽接過長箭看了看,眼神閃了閃,隨后將箭矢置于面前的桌案上,說:“攝政王功在社稷,竟有賊人狗膽包天刺殺攝政王,真真是該死!愛卿放手去查,朕定當全力支持。”
離憂微微躬身,說:“臣謝皇上信任。”
肖九幽掃了一眼眾人,最后將目光放在恒王肖連恒身上,說:“恒王,昨日西涼國使臣進駐會同館,可有不適之處?”
肖連恒聞言連忙出列,躬身答道:“回皇上,昨日賊人刺殺攝政王不成,又朝使節團放了冷箭,以致西涼國的一名車夫被殺,好在攝政王及時解圍,將慧南王和皓月公主接到茶館一敘,這才免了兩國的一場紛爭,攝政王當真是功在社稷!”
離憂站在一旁聽著,不禁被肖連恒的一記馬屁驚了,他沒想到這肖連恒的嘴皮子居然這般好,竟睜眼說瞎話到這種程度,明明是方裴和方雅婷自己進的茶樓,也是方裴想趁機與梁華君交好,竟被說成他為了避免兩國紛爭,委屈自己伏低做小請兩人進的茶樓。果然不愧是東肖國的‘交際花’。
肖九幽點點頭,說:“攝政王化解兩國危機有功,賞黃金千兩,金銀布匹若干,封其為一字并肩王,與朕同尊。”
離憂愣了愣,這劇情走向不對啊,自始至終梁華君都是攝政王的身份,并沒有被封為一字并肩王,看來這個劇本世界和上個一樣,一定也有別的闖入者或者重生者出現,所以才會改變了劇情走向。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
肖九幽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富貴,富貴會意揚聲說道:“無事退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紛紛跪倒在地。
肖九幽起身,將那只斷箭拿在手中,說:“攝政王留步,隨朕到御書房議事。”
“是,皇上。”
離憂應聲,跟在肖九幽的身后走著。來到殿外,肖九幽上了車輦,離憂看了看,徑直上了自己的車輦。等待他進來的肖九幽一陣怔忪,眼神閃爍不定。
富貴見狀將車輦的簾子放下,揚聲說道:“起架!”
車輦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便停了下來,車輦外傳來梁坤的聲音,說:“主子,到了。”
離憂應聲,從車輦內出來,抬頭看去,只見肖九幽也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肖九幽下車,等在原地,離憂見狀走了過去,兩人這才一前一后的進了御書房。
肖九幽轉身看向富貴,說:“朕要與攝政王商議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聽清了?”
富貴下意識地看了離憂一眼,見他并未反駁,這才應聲道:“是,皇上。”
見殿門關上,肖九幽徑直走向離憂,關切地說:“昨日攝政王可曾受傷?”
“多謝皇上關心,臣僥幸逃得一命。”
離憂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面前的可是男主,以前兩個世界的經驗來說,兩人只要接觸,肯定會出事。
想到這兒,離憂怔了怔,突然想起他們之前好似有過接觸,當時是沒出問題,可下午他就遭遇暗殺,還差點就成功了。他在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難道這次規律改了,出事的不再是男主,而變成了我?”
離憂的反應,讓肖九幽皺起了眉頭,再次靠近離憂,說:“攝政王為何躲我,可是厭惡了九幽?”
離憂再次后退,轉移話題道:“皇上,那只斷箭上的‘蟒’字,皇上應該看清了吧,不知皇上如何解釋?”
只有肖九幽的親衛所用的箭矢上,才會刻上‘蟒’字,所以離憂才會這么說。
“攝政王想要什么解釋?”肖九幽直視著離憂,說:“九幽的一切七年前就被攝政王掌控在手中,包括皇帝的親衛。現今刺客明目張膽地用親衛的箭矢,這明顯是栽贓陷害,攝政王如此睿智怎會想不通?”
離憂自然想過是有人在栽贓陷害,但轉念一想,當時如果他的身邊沒有球球,那他必死無疑,只要他死了,他所掌控的勢力也會土崩瓦解,就算他們看到了那只箭,也是為時已晚,肖九幽就是有恃無恐,所以離憂才會這么問,試探一下肖九幽。
“那皇上以為此次刺殺是誰所為?”
肖九幽沉默了一會兒,說:“若我們自相殘殺,誰是最大的獲益者,那今日刺殺攝政王的人就是誰。”
離憂微微皺眉,說:“皇上的意思是平王?”
平王叫肖光平,東肖國的三皇子,其母親是慧敏皇太妃,在后宮中除木晚晴外,位份最高的妃子。肖光平自小就聰明,三歲習文,五歲賦詩,十歲熟讀兵法,深受肖天明的喜愛,也是他屬意的太子人選。
只可惜木晚晴在梁華君的幫助下技高一籌,陷害肖光平有謀反之心,惹得肖天明猜忌,最后被貶出皇都,分封在幽州。
肖光平自梁華君掌控朝政后,一直不安分,暗地里招兵買馬,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打進皇都,奪回皇位。
不過這肖光平時運不濟,在肖九幽大婚后不久,就病重離世。而他的子孫雖野心大,卻沒一個中用的,最后落得個被貶為庶民的下場。
“有可能。”肖九幽并未添油加醋,給肖光平定罪,因為他了解梁華君多疑地性子。
離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肖九幽說的的確有可能,只是就算肖光品心懷不軌,但他現在在幽州,鞭長莫及,難道手長的伸到了梁華君的眼皮子底下?
因為劇情中并沒有這場刺殺,也沒提到梟衛中有人叛變,所以離憂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離憂正思索間,腰身突然被人抱緊,他心里一驚,想要推開肖九幽,卻沒想到他抱得死緊,竟一時沒能掙脫。他眉頭皺緊,說:“皇上,放手!”
“不要!”肖九幽乞求地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只求攝政王莫要棄了九幽。”
離憂試探地說:“若我說想還政給皇上,皇上信嗎?”
第77章
“皇上, 若我說想還政與你,你信么?”
肖九幽的身子一僵,離憂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卻能想象到他此時復雜的情緒。
離憂拍了拍肖九幽的手, 溫聲說:“皇上,松松手。”
肖九幽又是一陣驚訝, 他還從未聽到過梁華君如此溫和的和他說話。他猶豫了一瞬,便松開了手, 說:“攝政王這是何意?”
離憂轉過身, 拉開兩人的距離,說:“皇上,你已成年, 臣會慢慢還政與你,以后也不會再有冒犯。”
“我不懂。”肖九幽看向離憂的眼神帶著質疑。
離憂明白肖九幽在想什么, 一旦他還政與肖九幽,肖九幽的羽翼豐滿后, 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他,他這樣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有誰會蠢的這么做。
“臣前日做了場夢,夢到臣死了, 去了地府,閻君說臣罪孽深重,將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以贖今生之罪。不過念在臣前半生也受盡苦難,便決定給臣一次機會, 若是臣能痛改前非, 輔佐皇上治理東肖, 讓百姓過上富足安樂的日子,便免于臣之罪。”
“僅因一場夢,攝政王便想還政與我?”很明顯,肖九幽不信離憂的話。
“臣明白皇上定不會輕信,臣會用事實證明臣所言屬實。”離憂頓了頓,接著說:“皇上,晚上還有宮宴招待西涼國使臣,臣便不打擾皇上休息,先行告退。”
見離憂轉身要走,肖九幽忍不住叫住了他,說:“攝政王當真不是厭棄了我么?”
“皇上,以后臣不會再約束與你,后宮佳麗皇上想臨幸誰皆可。不過立后的事皇上還需慎重,若是外戚勢力過大,恐將成為隱患。”
“你……”肖九幽面色復雜地看著離憂,說:“當真不介意我臨幸嬪妃?”
“當真。”離憂躬身說道:“皇上若無事,臣告退。”
看著離憂轉身離開的背影,肖九幽站在原地,許久沒回過神來,直到富貴端著茶進來,他才轉身來到御案前坐下。
“皇上,這是攝政王專門為皇上泡的茶,說是對您身體好,奴才給您放這兒了。”富貴說著將茶杯放到了御案上,隨即躬身退出殿外。
肖九幽看著面前的茶杯,濃郁的茶香飄來,縈繞鼻尖,與以往喝的茶略有不同。他猶豫了一陣,還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茶入口有些苦,伴隨而來的是甜,還帶著淡淡的果香,很特別的味道。
肖九幽小口小口地喝著,不知不覺間一杯茶見了底,他居然意猶未盡,不禁微微皺眉,將茶杯放到桌上,拿起奏折看了起來。
以往他也會批閱奏折,只是他紅筆御批后,還需梁華君的審閱,否則就不做數。今日他也同樣看著奏折,將一些不痛不癢的奏折做了批示,放在一邊,最后才是重要的奏折。
轉眼間到了午時,肖九幽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他剛想傳膳,就聽殿外富貴稟告:“皇上,武惠妃求見。”
肖九幽怔了怔,并未像往日一樣,將人拒之門外,說:“讓她進來。”
“是,皇上。”富貴似是得到了命令,也并未像以往一樣,阻止肖九幽的打算。
武韻兒聽聞肖九幽召見,不禁欣喜若狂,整了整衣衫,從侍女手中接過食盒,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殿門被關上,武韻兒來到殿中款款下拜,柔聲說:“臣妾參見皇上。”
肖九幽看著面前的武韻兒,身姿綽約,眉目如畫,是個妥妥的美人。他走上前,伸手將她扶起,看著她的含羞帶怯的模樣,說:“你日日來見朕,是為何?”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來見皇上,自然是……是想念皇上。”武韻兒說著羞紅了臉。
“想朕?”肖九幽捏住武韻兒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問:“哪里想?是這兒,還是這兒?”
肖九幽的右手隔著衣服摩挲著武韻兒的身子,武韻兒的臉色變得通紅,卻并未掙扎。
‘砰’一聲,食盒被武韻兒扔在了地上,她伸手抱住肖九幽的腰,大著膽子說:嫗郄“韻兒的心想念皇上,身子也想念皇上。”
肖九幽的手伸進武韻兒的衣襟,摩挲著她嬌嫩的肌膚,引來她一陣陣輕吟。
武韻兒清明的雙眼被欲望吞噬,可肖九幽的眼底卻平靜的似一灘死水,就像他的身體一樣,毫無反應。
看著武韻兒,肖九幽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他被梁華君欺辱的畫面。即便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是奇恥大辱,這是奇恥大辱。可他的身子還是會在梁華君的手下,一次又一次地羞恥地有了反應,身子的歡愉沖擊著他感官,讓他不自覺地沉浸其中。直到梁華君累了,才肯放過他,而他每每清醒后都會痛恨自己,發誓下次絕對不會如此,可是下一次依然如故……
武韻兒微微閉著眼睛,享受著肖九幽的愛/撫,可就當她以為他會要了自己的時候,卻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滾!”肖九幽面色陰沉地看著武韻兒,就像看著自己一樣。
武韻兒怔怔地看著肖九幽,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呢喃道:“皇上,您……”
“來人!”肖九幽打斷武韻兒的話。
富貴聽到召喚,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武韻兒,躬身說道:“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拖出去!”肖九幽不再看武韻兒,冷漠地說道。
武韻兒回過神來,跪爬到肖九幽身前,拉扯著他衣擺,紅著眼眶說:“皇上,臣妾做錯了什么,您為何如此對臣妾?”
“御書房乃是軍機重地,你竟勾引朕,這是魅惑君心。”肖九幽冷漠地說:“富貴擬旨,武惠妃居心不純,魅惑君心,念在武將軍護衛邊關有功,酌情處理,降為武昭儀。”
從武惠妃從一品的妃位,直接降為三品昭儀,在這捧高踩低的深宮中,是相當重的懲罰。
武韻兒直接愣在了原地,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讓肖九幽如此對待。
富貴冷眼看著,躬身應道:“是,皇上,奴才這就擬旨。”
“皇上,臣妾錯了,求皇上饒臣妾這一次吧,皇上……”
肖九幽一腳踢開武韻兒,揚聲說道:“拖出去!未經朕的允許,武昭儀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門外進來兩名內侍,行禮后,一左一右地架起武韻兒,朝著殿外走去。
“皇上,臣妾錯了,求皇上饒臣妾一次!皇上……”
武韻兒的聲音漸漸遠去,肖九幽的臉色卻依舊陰沉,他轉頭看向富貴,直截了當地問:“攝政王離開御書房后,都和你說了什么?”
“回皇上,攝政王說皇上乃一國之君,不僅要治理天下,還肩負綿延皇嗣的重任,其他并未多說。”
“綿延皇嗣!”肖九幽不僅不感到高興,反而怒火叢生,說:“好,真的好!”
相較于肖九幽的煎熬,離憂則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路坐著車輦回了攝政王府。倒不是他心大,只是該說的他都說了,達到的效果如何,他也不能左右,只求能托住肖九幽,給他積攢演技值的時間。至于演技值積滿,他離開后梁華君是什么下場,就不關他的事了,畢竟梁華君的所作所為,真的可恨又可恥。
剛回到王府,就見梁鶴快步走來,來到近前,他笑著說:“王爺,您回來了。”
離憂笑著點點頭,說:“為何還不改口?”
梁鶴赧然地撓撓頭,說:“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那便多叫上幾遍,總會習慣的。”離憂頓了頓,問:“這個時辰,你不是該去聽學么?為何會在這里?”
“王爺……義父,先生他今日身子不適,留了課業給鶴兒,鶴兒有些不懂,便想著來找義父,想讓義父教教鶴兒。”
“這才第一日講學,先生便身子不適?”
離憂眉頭微皺,昨天他讓梁坤請來了謀士胡真,讓他做梁鶴的老師,為梁鶴講學,今天是第一天,沒想到老師竟請了假,還留了課業,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梁鶴解釋道:“先生來給鶴兒講學,路上不慎踩空崴了腳,還磕了腦袋,所以才沒給鶴兒講學。又怕王爺怪罪,就給鶴兒留了課業,讓鶴兒讀《國策》第一篇,可鶴兒讀了許久,也沒讀通,便想著請教義父。義父莫要怪罪先生,他也是無心的。”
離憂怎么聽,怎么覺得有陰謀的味道,轉身看向梁坤,說:“你去看看,若是嚴重的話,給先生請個大夫。”
“是,王爺。”梁坤會意,躬身離開。
梁鶴上前,說:“義父累了吧,快進屋,鶴兒給您捏捏肩。”
離憂點點頭,走進房間坐下,說:“不是說讀不懂么,將書拿來,今日本王有空,便給你講一講。”
梁鶴怔了怔,隨即笑著說:“好,鶴兒這就去拿。”
雖然離憂文科不怎么樣,到底有底子在,解釋起來還算順利。雖然不如那些夫子先生一樣引經據典,卻能用較通俗的語句解釋,這樣梁鶴理解起來也容易。
就這樣,兩人一問一答,直到午時才算停了下來。
梁鶴期待地看著離憂,說:“義父,鶴兒能留下用飯嗎?”
“有何不可?”兒子提出要跟老子一起吃飯,哪有不準的。
“謝謝義父。”狼一般的眼睛彎成月牙,那模樣特別像得了便宜,沖主人搖尾巴的哈士奇。
臨近傍晚,梁坤備好了車輦,和離憂一起進了宮。
今日是招待西涼國使臣的晚宴,凡五品以上的官員均可參見,且每人能帶一名家眷隨行。難得的宮宴,是出風頭的大好機會,對那些王孫貴族家的公子、小姐來說,絕對不容錯過。
宮門外停著大大小小的馬車,無論是公子還是小姐,個個衣著華麗,打扮精致,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地交談著。
離憂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竟發現外面的男子較多,女子比男子要少得多。離憂奇怪地放下車簾,小聲說:“球球,你說他們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梁華君好男色,這些官員還讓他們的兒子來參加宮宴,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主人不是說古代權貴個個妻妾成群,子嗣繁多嘛,挑一個不怎么受寵的,萬一被梁華君看中,那不就和攝政王搭上關系了么,說不準就能因此得利。既少了一個人的吃穿用度,還能在梁華君面前露個臉,一舉兩得的事,林昭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么?”球球躺在離憂腿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
離憂揉了揉球球的腦袋,笑著說:“可以啊,球球,這小腦袋瓜又聰明了。”
“嘿嘿,今天我又重新刷了一遍劇情,對這個時代的人們又多了幾分認識。子女對那些權貴來說,可以劃分為兩類。”
見球球一副‘快問我’的小表情,離憂不禁覺得一陣好笑,配合地說:“哪兩類?”
“一類是繼承家業的;一類是獲取利益的。第二類一般是泛指那些不受重視的子女,他們的婚姻就是獲取利益的籌碼。他們才不會管兩人有沒有感情,只要能得到利益就行。”
“有道理。”離憂不得不說小家伙智商的增長速度實屬罕見。
別人要等在宮門口,等到了時辰才能進宮,而離憂的車輦卻不受任何阻攔,亮明身份后直接進宮。
剛進宮門,車輦就被人攔下,梁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說:“王爺,秋嬤嬤過來傳話,說太后有請。”
秋嬤嬤是木晚晴身邊的管事嬤嬤。
離憂微微皺眉,他剛穿來的當天,木晚晴就請他,今天他剛進宮,又被秋嬤嬤攔住了車輦,這說明木晚晴早就讓秋嬤嬤在宮門口等著,一旦他出現便攔住,看來她是迫切地想見他。
離憂猶豫了一瞬,說:“去慈安宮。”
“是,王爺。”
車輦再次動了起來,緩緩朝著慈安宮的方向走去。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約半個小時),車輦停了下來,梁坤的聲音傳來,“王爺,慈安宮到了。”
離憂起身,將球球放到肩上,小聲說:“走吧,去會會這個毀了梁華君一輩子,卻依舊活得滋潤的女人,看看她是否有三頭六臂。”
“她活得滋潤,那是因為她從來沒把肖九幽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她滿心滿眼的只有權勢。”
“可以可以,一語中的。”
離憂掀開車簾,走出車廂,踩著內侍下了車。
“老奴拜見王爺。”秋嬤嬤見狀連忙向離憂行禮。
“起身吧。”離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典型的刻薄臉,與人們想象中惡人的形象完全貼合。
“謝王爺。”
離憂邁開步子徑直進了慈安宮,一路上所碰到的太監宮女,皆跪下行禮,直到離憂走過才起身。
根據記憶,離憂一路來到慈安宮的正殿,抬腳便走了進去。秋嬤嬤似是司空見慣,并未阻攔。
木晚晴正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一陣腳步聲傳來,她睜開眼睛看向門口,見等待的人進入眼簾,頓時喜上眉梢,說:“王爺來了。秋嬤嬤,去泡一壺王爺最愛喝的茶來。”
離憂抬頭看了木晚晴一眼,雖已是快四十歲的年紀,卻保養的極好,皮膚白皙,泛著光澤,不見絲毫皺紋,眉眼間含笑,帶著風情萬種,宛如初為人婦的少女,一派天真的模樣,極具欺騙性。
離憂不禁在心里感嘆:“難怪梁華君會為了她犯蠢。”
離憂在殿中站定,微微躬身,說:“臣參見太后。”
木晚晴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說:“王爺免禮,快坐。”
離憂直起身,卻并未入座,直截了當地說:“太后召見,不知所為何事?”
木晚晴早就見慣了梁華君對她不假辭色的模樣,完全不在意,依舊笑著說:“聽聞王爺昨日遇刺,心中掛念,便想看看王爺是否安然無恙。”
“勞太后掛心,臣安然無恙。太后若無事,臣便先行告退。”
雖然木晚晴風情萬種,可惜他不是梁華君,對她完全不感冒,不想陪她玩‘你演我猜’的游戲。
“王爺。”木晚晴嘆了口氣,下了軟塌走到離憂近前,伸手想要挽住離憂,卻被躲了過去。
“太后自重。”離憂向后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王爺,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如今我們母子皆在王爺手中,你想如何便如何,這該撒的氣,也該撒完了吧。”木晚晴眉頭微蹙,柔聲說:“華君,你便原諒了晴兒可好?”
一句‘晴兒’說的離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回想木晚晴之前的話,原本對木晚晴無感的離憂,頓時對她心生厭惡。
“太后,如今你我身份有別,往日種種莫要再提。”
見離憂依舊面無表情,木晚晴的眼中頓時有眼淚泛起,說:“華君,今日幽兒確實做的不對,不該讓武韻兒近身,我已經好生罵了他一頓,你便消消氣,莫要和他一般見識。今日便讓他好生侍候你,你想如何便如何,可好?”
離憂看著木晚晴梨花帶雨的臉,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面目可憎,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可面前這個女人親手將兒子送進了虎口,沒有絲毫愧疚,真的是自私自利的典型。
“太后,皇上好歹是你兒子,他被臣那般欺辱,你就沒有半分心痛?”
木晚晴怔了怔,眼簾一垂,眼淚便流了下來,說:“皇上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他過得不快活,我又怎會不心痛。可我們有如今至高無上的地位,全是華君的功勞,說到底是我們母子欠你的,總歸是要還的,他是在替我還債。”
“太后若是心痛,又怎會說出方才的話,說到底在你眼中,無論是臣,還是皇上,都是你爭權奪利的工具。木晚晴,收起你的眼淚,看著就讓人惡心。”
木晚晴的面色一僵,拿出帕子擦擦眼淚,說:“我知道,你始終無法放下過去,你……你恨我也是應該的,但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一絲作假,我……”
“你對我有感情?”離憂打斷木晚晴的話,說:“若你對我有感情,又怎會引誘我進宮?若你對我有感情,又怎會在我被人肆意欺辱的時候視若無睹?若你對我有感情,又怎么會在大局已定后對我下毒?木晚晴,有些事我不說,并非是不知情,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卑劣,有多面目可憎,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
木晚晴總算是變了臉色,她焦急地解釋道:“華君,這其中定是有誤會,我承認之前確實有對不住你之處,但下毒一事我從未做過,定是有人刻意陷害,你切莫被人騙了。”
離憂甩開木晚晴的拉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他真是厭惡透了她的惺惺作態。
“華君,你要相信我,下毒一事真的不是我做得。我會派人去查,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華君……”木晚晴連忙追了上來。
離憂眼神冰冷地看著木晚晴,說:“若你還想坐穩太后之位,就在這慈安宮好生呆著,莫要自作聰明將主意打在皇上身上,否則我能捧著木家上位,也能讓他在東肖徹底湮滅。”
木晚晴被離憂的眼神嚇到,她怔怔地看著離憂,直到離憂離開視線,也沒能再開口說一句話。之前梁華君雖然也對她不假辭色,但她從他的眼中還能看到殘存的情感,可就在剛剛,她并未在離憂眼中看出任何感情,冰冷的猶如看著一個死人。她深切的明白,以如今梁華君的權勢,想讓木家倒臺并不是難事。
木晚晴踉踉蹌蹌地走到軟塌前,癱軟地倒在上面。
見離憂氣沖沖地離開,秋嬤嬤連忙進來查看情況,見木晚晴如此,關切地問:“娘娘,您怎么了?”
“秋嬤嬤,他心里已經沒有我了……”木晚晴的語氣復雜,心里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秋嬤嬤是木家的家生子,一直跟在木晚晴身邊,將他們之間的糾葛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木晚晴話中的意思,安撫地說:“娘娘,王爺為您做了那么多事,可見他對您的感情有多深,又怎會說沒有就沒有,定是娘娘多慮了。”
“多慮?”木晚晴眼底的情緒慢慢變化著,說:“你去拿鏡子來。”
秋嬤嬤連忙應聲,取了銅鏡過來,遞給木晚晴。
木晚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雖年近四十卻還如少女一般,還比少女多了幾分風情,這樣的美人,哪個男人能忘得掉。
“你說的沒錯,定是哀家多想了。”
御書房內,肖九幽放下手里的奏折,揚聲叫道:“來人。”
富貴推開殿門走了進來,躬身說:“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現在什么時辰了?”
富貴答道:“回皇上,現在已到酉時(晚上五點)。”
“酉時?”肖九幽眉頭皺緊,說:“宮宴馬上就要開始了,為何攝政王還沒到?”
“皇上,這個奴才不知。”
“你派人去看看,攝政王可曾進宮?”
“是,皇上。”富貴應聲,躬身退出大殿。
大約一炷香后,富貴回轉,來到殿前回報,說:“啟稟皇上,攝政王已在奉天殿等候。”
“奉天殿?”
肖九幽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以往梁華君都是與他同進同出,現在卻避之不及,是如他所說要還政,還是說當真厭惡了他?
“起駕奉天殿。”
“是,皇上。”
離憂從慈安宮出來,就徑直來到奉天殿。離憂到時奉天殿內已站滿了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談著,一見他進來,整個大殿突然鴉雀無聲,像是約好了一樣。
“攝政王駕到!”
第78章
“攝政王駕到!”梁坤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中回蕩。
眾人連忙行禮道:“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離憂微微抬手, 說:“免禮。”
“謝王爺。”
離憂徑直來到首位坐了下來,剛剛被木晚晴惡心到了,向來溫和的離憂也不禁發了火, 為梁華君和肖九幽感到悲哀, 尤其是肖九幽,真是有種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感覺。如果換成他是肖九幽, 這樣的母親早就斷絕關系了,就算不能把她怎么樣, 也絕不會讓她過得這么滋潤, 以致于她還能把手伸到立后這件事上。
沒錯,就是立后,木晚晴這么迫不及待地找離憂, 就是想插手肖九幽立后的事。因為她清楚方雅婷是來和親的,萬一看上了肖九幽, 那木靈真就沒了機會,只可惜離憂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梁坤將泡好的茶放到離憂手邊, 隨后退到離憂身后。
之前的熱鬧不見,殿內依舊安靜, 離憂也沒搭理眾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轉頭看向梁坤。
梁坤會意,躬身站到離憂身邊,說:“王爺有何吩咐?”
“胡真怎么回事?”
“回王爺,他在去給少爺講學的路上,不慎踩到一顆石子, 摔在了地上, 以致于崴了腳, 還磕破了頭。”
“只是這樣?”離憂皺著眉頭問。
“胡真摔倒后,將那顆石子收了起來,見奴才去詢問,便交給了奴才,奴才去他摔倒的地方看過,那里鋪地的都是鵝卵石,不曾發現同樣的石子。”
“那就是說,是有人在胡真的腳落下時,擲出一顆石子,以致胡真踩到,摔在了地上?”
“先生應該也有此懷疑。”梁坤并未說自己的看法,而是說胡真也是這樣想的。
離憂挑了挑眉,說:“那你說這是誰做的?”
“應是少爺。”
梁坤的回答出乎離憂的意料,他以為梁坤又要和剛才一樣,將問題拋出去。
離憂接著問:“他為何要這么做?”
“奴才愚鈍,還請王爺恕罪。”
離憂看著他,不得不說這個梁坤真的很聰明,他非常清楚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而且這個度把握的很好。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富貴的叫聲,“皇上駕到,慧南王、皓月公主駕到!”
離憂聞言站起身,目光看向殿門,一眾大臣連忙各就各位,待肖九幽走進殿門,紛紛跪倒在地,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肖九幽走進殿門,目光越過眾人,看向站在首尾的離憂,目光灼灼,無遮無攔。即便離憂低垂著頭,依舊能感受到投擲在身上灼熱的目光。
肖九幽身后走進來的是方裴和林丘,今日的方裴和林丘均穿著西涼國的朝服,方裴倒和進城那日沒什么差別,可林丘卻不同,進城那日方雅婷一身火紅,妖嬈魅惑。今日的林丘身上穿著黑色朝服,整個人雍容華貴,舉手投足皆是一國公主的氣勢。
自進入大殿,林丘的目光就鎖定在離憂的身上,他眉眼低垂,微微躬身站在首位,卻難掩他的風華,讓人移不開目光。
林丘忍不住在心里問:“你確定他是太監嗎?”
系統:“確定。”
“這氣質哪像太監?”
系統:“誰規定太監就是你腦袋里想象的模樣?”
來到御階之前,方裴頓住腳步,出神的林丘差點撞到他身上,連忙止住了步子。
肖九幽緩步走上御階,來到龍椅前,轉身看向殿下眾人,說:“諸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眾大臣相繼起身,垂頭站在原地。
肖九幽坐到龍椅上,說:“諸位入座吧。”
“謝皇上。”殿下眾人各自落座。
方裴坐禹熹到了離憂的對面,林丘坐在了他下首,離憂下首坐著的是肖連恒,真真正正的正襟危坐。如果可以他寧愿坐在殿門口喝風,也好過坐在離憂的下首。
肖九幽將目光從離憂身上移開,說:“慧南王和皓月公主此次出使東肖,為促進兩國共榮之關系,朕甚慰。今日設宴,只為款待慧南王和皓月公主,但愿今日兩位能乘興而歸。”
方裴起身,微微躬身說:“能出使東肖,是我們兄妹的榮幸,在此多謝皇上款待。”
肖九幽端起酒杯,說:“眾臣舉杯,敬慧南王和皓月公主,恭祝東肖和西涼共榮共盛共享太平。”
殿下大臣紛紛舉杯,齊齊說道:“敬慧南王、皓月公主,恭祝東肖、西涼共榮共盛共享太平。”
方裴和林丘自然也不例外,舉起酒杯一飲而下。
肖九幽放下酒杯,說:“今日宮宴,來了不少青年才俊,若有才藝,不妨表演一番,也讓慧南王和皓月公主品鑒品鑒。”
殿下的眾人蠢蠢欲動,卻故作矜持,并沒有人站出來。
離憂自顧自地吃著面前的飯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看他的氣質,再看看那些王公大臣,誰能比得過他,哪里像是太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丘認定對面的人就是離憂,越是看他越覺得順眼。
系統:“事實就是他是太監。”
“其實太監也沒什么……”
系統:“你腦袋里的廢料能不能不要時不時地冒出來?就算他是太監,好歹是個男人,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女人,你還想把他這樣那樣?你有那個條件嗎?”
“……”林丘低頭看看胸前的高聳,心情極端復雜。
離憂感覺敏銳,自然注意到林丘的目光,與之前的冷淡完全不同,似乎是在打他的主意。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得,果然女主被男主吸引的定律不變,這才剛見面就想著幫肖九幽對付我了。”
肖九幽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人站出來,笑著說:“今日宮宴大家不必太過矜持,現在可是展現我東肖風采的時刻。諸位愛卿……”
“皇上,民女愿意一試。”一名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少女站了起來。
肖九幽看了過去,笑著說:“果然將門無弱女。劉小姐想表演何種技藝?”
起身的是劉瑩瑩,兵部尚書劉亮升的小女兒,劉亮升是武將出身,所以肖九幽才有此一說。
劉瑩瑩福了福身,說:“回皇上,民女舞劍,想請武家二公子為民女撫琴一曲。”
離憂順著劉瑩瑩的目光,看向下首的位置,一名身穿白色圓領袍,上繡墨竹的青年男子進入眼簾,男子的五官并不出眾,勝在溫文爾雅的氣質。他似沒想到劉瑩瑩會點他,臉色微紅,猶豫了一瞬還是站了起來,說:“承蒙劉小姐抬愛,疏林才疏學淺,唯恐壞了劉小姐的韻律。”
“二公子過謙了,這京都誰不知二公子的琴技出神入化,能得二公子伴奏,瑩瑩三生有幸。”
劉瑩瑩看著武季的眼神含羞帶怯,明顯是對他有情,在這樣的時代,一名女子做到這種程度,已說明劉瑩瑩對武季用情已深,且是名敢愛敢恨的女子。
肖九幽看看兩人,出聲說道:“既然劉小姐有請,那武二公子便應下吧,來人,備琴。”
武季聞言連忙說道:“皇上,疏林帶了琴來,便用此琴為劉小姐伴奏吧。”
“那便再好不過。”肖九幽對這種事并不關心。
內侍放好矮桌,武季抱著琴走到桌前坐下,輕輕按了按琴弦,抬頭看向劉瑩瑩,說:“琴已備好,劉小姐請。”
劉瑩瑩向肖九幽要了把劍,長劍出鞘,她單手持劍來到殿中,原本柔弱的氣質驟變,變得英姿颯爽。武季待她看向自己,手指輕撥,優美的旋律立時傳入眾人耳中。隨著琴聲響起,劉瑩瑩也隨之舞動起來,并不是花拳繡腿,實打實的舞劍,隨著音律的轉變,動作或急或緩,或柔或剛,兩相結合,令人耳目一新。
離憂也會武術,看著劉瑩瑩的動作,頓時有些手癢,可礙于身份,他也只能看著。待劉瑩瑩舞畢,武季的琴也停了下來,離憂忍不住鼓起掌來,看向兩人的眼神滿是贊賞。劍舞的好,琴彈的也好,兩人配合的更好,是場很成熟的表演。
場面一靜,方裴率先反應過來,也跟著鼓起掌來,笑著說:“劉小姐這番劍舞令人目不暇接,刮目相看。還有武二公子的琴技,當真是繞梁三日,名不虛傳。小王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
諸位大臣見狀也紛紛應和,對劉瑩瑩和武季大加贊賞。可當事人的臉色卻并不好看,劉瑩瑩大著膽子看看離憂,又看向武季,心中滿是擔憂。
“好,表演的不錯,來人,賞。”肖九幽臉上帶笑,眼底卻沒有笑意,說話時眼睛看著離憂,隨即又看向武季。
“琴藝是不錯,劍舞的也還行,只是人長得不好看。”林丘見離憂贊賞地看著場中的兩人,心里的醋壇子倒了。
系統:“嘖嘖,真酸。”
離憂完全沒想到自己僅僅是欣賞一個節目,卻引來那么多猜想,這也不能怪他,都是梁華君惹得,誰讓他有強搶民男的前例。
劉瑩瑩和武季拜謝后,各自落座。
眾人見狀開始躍躍欲試,只待肖九幽發話,便有人起身表演才藝。
離憂坐在一旁看著,遇到精彩的節目,他也會跟著鼓掌,也不知怎的,每次他覺得精彩的,都是各家公子的表演,這就讓在座的人浮想聯翩,有的擔憂,有的欣喜,還有人心里倒了醋壇子,唯有離憂該吃吃該喝喝,完全當自己是個看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離憂有些內急,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殿中舞蹈的女子身上,他悄悄起身,繞過眾人走出了殿外。他以為別人沒注意到,其實在他起身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雖然他現在是個太監,雖然每次上廁所都會覺得異常羞恥,但該上廁所還是得上廁所。方便完的離憂被夜風一吹,竟有幾分暈乎乎的,不禁自嘲地小聲說:“我這酒量還真是十年如一日。”
“主人,需要我幫你解酒嗎?”
“需要用演技值嗎?”不怪離憂小氣,他現在的演技值還是個位數,能省則省。
球球忍了又忍,才忍住沒翻白眼,說:“不需要。”
離憂一聽,連忙走進一旁的亭子,說:“那行,解吧,萬一待會兒再冒出個刺客來,我還能有還手的機會。”
球球張嘴吐出一個泡泡,泡泡飄向離憂,在接觸到他的皮膚后,無聲的爆開,溫和的靈力進入他的血脈,將融入血脈的酒精分離,離憂暈乎乎的腦袋,很快清醒了過來。
“王爺。”
聲音從身后傳來,離憂轉頭看了過去,只見林丘正拾階而上,他坐直了身子,說:“皓月公主。”
林丘慢慢地走著,他自己在房間里不停地練了一整天,才學會古代女子走路的姿勢,雖然還是有些不盡如人意,但也似模似樣。來到涼亭中站定,林丘笑著問:“王爺為何坐在此處,殿中的表演不精彩嗎?”
“本王不勝酒力,出來透口氣。”離憂笑著回答,說:“公主為何出殿,現在已然到了秋日,夜間涼了許多,公主莫要著涼才是。”
林丘看了看離憂身邊的位置,問:“王爺,皓月可方便入座?”
離憂往邊上靠了靠,說:“公主請便。”
這是在涼亭,身邊又有梁坤和林丘的侍女,應該不會被人傳閑話吧。
林丘看了看離憂身邊的位置,猶豫了一瞬,還是坐在了長椅的另外一端。他故意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說:“沒想到在東肖僅僅是初秋,夜晚便這般涼。”
在林丘想來,他都這么說了,但凡是個男人都應該脫下外衫給他披上吧,只可惜對面坐著的是離憂。
“公主若是覺得冷,便趕緊回大殿吧,莫要著了涼。”
倒不是離憂不懂憐香惜玉,主要是之前他故意接近,方雅婷對他不冷不熱,現在卻一反常態主動找上門。在離憂看來,這人就是不懷好意,萬一來個碰瓷,他上哪兒說理去,還是防著點的好。
林丘一怔,完全沒想到離憂竟是這種反應,忍不住在心里問:“你說這么個大美人近在眼前,他怎么完全無動于衷,是人們常說的大直男,還是對女人不感興趣?”
系統:“如果他是梁華君本人,就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如果他不是梁華君本人,那就是典型的大直男。”
林丘不禁一陣好笑,說:“你這不是說了等于沒說嗎?”
系統:“你問,我答,答了又說是廢話,你怎么那么難侍候。”
林丘一噎,不想再搭理他,說:“殿里太悶了,這里雖涼了些,卻清靜。不瞞王爺,皓月不喜吵鬧,若不是皇上設宴,皓月當真不想來。”
“原來如此。”離憂聞言心里一樂,正好有了理由離開,他站起身,說:“那本王便不打擾公主了。”
林丘怔了怔,離憂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讓他心里沒了底,開始質疑自己的猜測,“難道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但凡正常的男人,應該都不會對美女的接近這么排斥吧。”
“王爺,皓月初來匝道,難免有失禮數,若哪里做的不當,讓王爺有了不滿,還請王爺告知。”
好不容易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在沒確定離憂是不是本人前,林丘哪能這么容易讓人跑了。
林丘的話成功讓離憂頓住腳步,也讓他更加懷疑林丘是不懷好意。
“公主何出此言?本王只是不想打擾公主的清靜,更何況本王也已經出來許久,再不回去難免失了禮數。”
“王爺說笑了。前不久王爺剛被封為一字并肩王,與東肖皇帝陛下共享天下,誰敢在王爺面前說三道四。”林丘直接堵住了離憂的后路。
“公主,皇上封本王為一字并肩王不假,但與皇上共享天下一事,怎可當真?公主自小長在宮中,應對這些事心中有數才是。”
離憂心中暗道:“拿‘共享天下’來試探他,這女人果然不懷好意!”
“王爺也說皓月自小長在宮中,自然對東肖的事心知肚明,王爺就莫要太過謙虛了。”
林丘自然明白離憂話中的含義,古代帝王說的話,那就是老板給畫的大餅,如果當真可就輸了,在現代不過是輸點錢財,可在這古代,一不小心輸的可就是命。
“公主太高看本王了。”
離憂心里對林丘的防備更甚,這分明就是捧殺啊,這女人真是心腸狠毒,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王爺,這次父皇派皇兄和皓月出使東肖,目的是為和親,以穩定兩國的關系……”
腳步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林丘的話,兩人同時看了過去,只見富貴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
富貴走進亭子,躬身說道:“奴才參見王爺,參見皓月公主。”
“起身吧。”離憂揮揮手,說:“你如此行色匆匆,可是皇上有事?”
“皇上讓奴才過來給王爺傳話,夜深了,宮宴也該散了,您若是無事,還是回殿吧。”
離憂聞言松了口氣,看向富貴順眼了許多,說:“既如此,那便回去吧。”
林丘不滿地看了富貴一眼說:“那本宮便與攝政王一起吧。”
“公主請。”離憂側了側身子,讓林丘先行。
林丘點點頭,抬腳出了涼亭。
等林丘走出了亭子,離憂這才邁步離開涼亭,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不下十米。
林丘本想和他再說會兒話,結果回頭一看,兩人居然相距這么遠。
而離憂一見他回頭,就轉頭看向身邊的梁坤,隨意找個話題,小聲低語著,壓根不往林丘這邊看。林丘想停下等他,結果離憂也停下,繼續和梁坤小聲說話。
林丘見狀不禁一陣好笑,這要看不出來離憂誠心躲他,那他就是缺心眼。林丘心說:“你說他為什么躲著我?”
等了半天也不見系統回答,林丘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攤了個這么記仇的系統,真是很讓人無奈。
殿中歌舞依舊,肖九幽卻無心觀賞,眼睛始終看著殿門的方向。離憂起身離開已有一炷香的時間,肖九幽派人去尋,竟得知他和林丘在涼亭私會,且相談甚歡。肖九幽心中怒火頓起,若不是方裴還在場,他早就追了出去。
歌舞畢,掌聲起,方裴說著場面話,肖九幽笑著封賞。遠遠地便見林丘進了殿門,他在門口駐足,扭頭看向殿外,很明顯是在等人,等的是誰不言而喻。
離憂見林丘就站在殿門處看著他,不好再視而不見,便無奈地走了過去,剛靠近,林丘的身子突然一歪,他下意識地去扶,腦子卻突然醒了神,他想收回手,可已經來不及,林丘已經倒在他懷里。
原本熱鬧的大殿突然安靜下來,離憂和林丘成了全場焦點。看著眾人的眼神,離憂頓時在心里哀嚎:“得,果然是碰瓷的,防不勝防啊!”
事已至此,他再松手也無濟于事,紳士的將林丘扶好,說:“公主沒事吧,可曾受傷?”
林丘落落大方地朝離憂福了福身,說:“多謝王爺,皓月無事。”
“那便好,公主請。”
“多謝王爺。”林丘說完,佯裝羞澀地看了離憂一眼,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這一眼看的離憂心臟怦怦直跳,不是心動,是被嚇的,心中暗自吐槽:“劇情不對啊,這女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離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見方裴看過來,笑著說:“本王酒量淺,有些不勝酒力,故而出去透透氣,來的遲了,慧南王見諒。”
方裴擺擺手,說:“王爺言重了,小王還要謝王爺方才幫了皓月。”
“舉手之勞,慧南王不必客氣。”
看著方裴若有深意的笑,離憂總有種被算計的感覺,果然是兄妹,槍口一致對外,這是將他當成待宰羔羊了。
自林丘回來,眼睛就始終看著離憂,一副少女情竇初開看到心上人的模樣。
殿上的肖九幽將三人表情盡收眼底,手指緊緊握住龍椅上的把手,心中怒火高漲,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生生壓了下去。他嘴角含笑,看向方裴和林丘,說:“慧南王、皓月公主,今日天色已然不早,想來兩位也累了,今日便作罷,改日朕再邀兩位同游,如何?”
方裴站起身,舉起酒杯,笑著說:“今日小王能得皇上賜宴,欣賞諸多才藝,實在是三生有幸,最后便由小王回敬皇上一杯,恭祝兩國共榮共盛共享太平。”
肖九幽也端起酒杯,說:“那諸位愛卿便與朕共飲此杯。”
殿下眾人,包括離憂在內,皆拿起酒杯,齊聲說道:“恭祝兩國共榮共盛共享太平。”
眾人一起飲下杯中酒,肖九幽放下酒杯,看向肖連恒,說:“恒王,你代朕送慧南王、皓月公主回去,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肖連恒連忙應聲,說:“是,皇上。”
對肖連恒來說,這場宴會當真是食不知味,如坐針氈,沒人比他更想散場。
林丘本想要求離憂相送,沒想到卻被肖九幽截了胡。
“攝政王,朕有事要與你商議,隨朕到御書房一敘。”肖九幽說完便離開了大殿,完全不給離憂拒絕的機會。
離憂見林丘看過來,慌忙起身,說:“慧南王、皓月公主,皇上召見,本王便不送兩位了。兩位若有需要,盡管和恒王殿下提,他會盡量滿足。”
方裴點點頭,說:“多謝王爺掛心,改日小王定登門造訪。”
“隨時歡迎。”離憂微微欠了欠身子,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林丘看著離憂的背影,想起兩人的關系,心里不是滋味,暗自嘀咕:“這么晚了,小皇帝找他能有什么事?”
系統:“夜深了,還能有什么事。”
林丘:“……”
第79章
離憂走出大殿, 回頭看了看,見林丘并沒有追來,不禁松了口氣, 這可是權謀劇里的大女主文, 女主是絕對的主角,被她盯上, 他還能有好果子吃?
來到車輦前,離憂頓住了腳步, 猶豫著要不要去御書房, 他轉頭看向梁坤,問:“現在什么時辰了?”
梁坤躬身答道:“回王爺,現在已經戌時末(晚上九點)。”
如果是現代, 晚上九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可在古代,晚上九點人們早就鉆被窩睡覺了。這宴會剛辦完, 能有什么政事要商議,況且這么晚了, 明天再商議不成嗎?
如果是梁華君,宴會散了, 一定會去肖九幽的寢殿,可他不是梁華君, 也對男人沒興趣,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回家睡覺吧。
“回王府。”離憂說完徑直上了車輦。
梁坤領命,車輦緩緩前行,朝著宮門的方向駛去。
肖九幽在御書房等了半晌, 也不見離憂過來, 便派人去催促, 卻得來離憂已經回王府的消息。肖九幽心中的怒氣再也壓制不住,看向一旁掛著的寶劍,三兩步走上前抽了出來,揮舞著長劍,將御書房毀了個徹底。
發泄半晌,肖九幽才平靜下來,將寶劍扔到一邊,說:“拿牌子來。”
心驚膽戰的富貴頓時應聲,轉身走了出去,很快便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躬身站在肖九幽身邊,說:“皇上,牌子來了。”
肖九幽隨意地拿起一塊牌子,翻開看了看,這東西一直都在敬事房,可梁華君從不讓他動,他天天念著。現在沒人攔了,他的心竟更加難受。
接連翻了五六個牌子,肖九幽面無表情地說:“把她們統統抬來。”
富貴應聲,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離憂剛回到王府,就看到一個黑影在院子門前轉悠,走近一看竟是林昭。
林昭見離憂回來,連忙上前行禮道:“林昭參見王爺。”
一般沒有梁華君的召見,后院的人不會到前院來,畢竟他們巴不得梁華君不找他們。林昭雖然已經認命,卻也從未主動來過前院,所以離憂看到他倒是有幾分好奇。
“免禮吧。這個時辰還不休息,是出了什么事么?”
林昭焦急地說:“王爺,焦恒病了,現正發著高燒,求您給他請個大夫吧,我怕再這么下去,他會熬不過去。”
“焦恒?”離憂眉頭微皺,說:“他發高燒可是因外傷所致?”
“是,他犯了錯,王爺懲罰他無可厚非,可……可他傷的太重,又沒請大夫診治,現今已經病的起不了身了。”
離憂轉頭看向梁坤,說:“為何不給他請大夫?”
梁坤眼底閃過疑惑,說:“王爺,刑堂受罰的人都不會請大夫,這是您定的規矩。”
離憂一怔,隨即在腦海中搜索劇情,說:“這條規矩從今日起廢了吧。去請大夫,黃興那邊也一樣。”
梁坤心中雖有疑惑,卻并未多問,說:“是,王爺。”
離憂轉頭看向林昭,說:“隨本王去看看吧。”
“是,王爺。”林昭聞言松了口氣,沒想到事情竟這般順利。
林昭帶路,時不時地看看離憂,他發現最近王爺溫和了許多。
離憂向來敏銳,怎么感受不到他的目光,說:“為何看本王?”
林昭猶豫了猶豫,說:“王爺,您好似和以前不一樣了。”
離憂心里一緊,卻佯裝若無其事地問:“哪里不一樣?”
林昭大著膽子說:“王爺比以往溫柔了許多。”
離憂頓住腳步,轉頭看向林昭,說:“林昭,你可曾想過離開王府?”
林昭怔了怔,隨即跪倒在地,惶恐地說:“王爺,林昭知錯,王爺恕罪!”
“本為男兒身,理應馳騁天下,闖一番事業,如今卻被困在這王裕奚府的后院,做一只籠中鳥,若換成本王也定不會甘心。”離憂沉默了一會兒,說:“若本王放你自由,你會如何?”
林昭怔怔地看著離憂,呢喃地說:“王爺,您……您當真要放我自由?”
離憂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這么多年,本王做了許多錯事,一切皆因本王年少時受了太多苦,以致性格變得偏執、暴虐,如今本王也上了年歲,想明白了許多事。”
離憂頓了頓,接著說:“林昭,在他們之中,唯梁鶴和你對本王真心,本王心里清楚,若你當真想走,本王便放你自由。”
林昭跪在地上沉默了良久,說:“王爺,您能否容林昭思量思量?”
“好,本王便給你三日,三日之后,給本王答復。”
“多謝王爺。”林昭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給離憂磕了頭。
“起吧。”離憂彎腰將他扶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焦恒所在的院子。還未走進房間,離憂就聞到一陣濃重的藥味。
見離憂皺了皺鼻子,林昭連忙解釋道:“王爺,我見他傷得厲害,就給他上了藥,還……還偷偷給他買了藥,熬給他喝,所以這屋里的藥味濃了些,我這就開窗。”
“不用。他還在發燒,若再受了風,就更麻煩了。”
離憂說著走進了里屋,焦恒趴在床上,臉上潮紅,嘴唇干裂,原本神采奕奕的人,這才一日的功夫竟變得憔悴不堪。
離憂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入手的溫度滾燙灼人。他掀開被子,只見焦恒白色的中衣此時斑斑駁駁,應是傷口發炎化膿蹭上的。他小心地揭開焦恒的中衣,血肉模糊的畫面進入眼簾,讓他愣在了原地,光滑的后背被鞭子上的倒刺刮的坑坑洼洼,已經過去一日,竟沒有一處結痂,有的地方冒著血水,有的地方已經化膿,很明顯大部分的傷口都感染了,在這醫療設施并不發達的古代,一個弄不好會死的。
離憂以為只是二十下的鞭撻,竟然會傷這么重,心里難免愧疚,說:“你讓他們打些熱水過來,再給他找身干凈的中衣。”
離憂的動作被焦恒看在眼底,完全不似之前的粗暴,而是小心翼翼,當看到焦恒的傷時,眼底的愧疚那么明顯,他果然變了。
“是,王爺。”焦恒轉身走了出去。
離憂摸了摸球球的腦袋,說:“球球,盡你的能力幫幫他。”
球球蹭了蹭離憂的手,說:“主人放心,他死不了。”
球球吐出一個綠色的泡泡,泡泡飄到了焦恒的身上,從那些傷口上依次飛過,流著膿水的傷口漸漸流出血水,焦恒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等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完,透明的綠色泡泡也變得渾濁,最后無聲的爆開。
“王爺,熱水來了。”
離憂對球球說:“別讓他們發現異常。”
“放心吧,主人,他們什么都發現不了。”
“進來吧。”
林昭帶著一名內侍,端著熱水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件干凈的中衣。
“把熱水端過來,帕子給我。”
“是,王爺。”內侍應聲,將水端到了床邊,隨后又將帕子遞給了離憂。
“下去吧。”離憂將帕子浸在熱水里,隨即擰了擰。
見離憂要為焦恒擦身子,林昭連忙說:“王爺,還是我來吧。”
“不用,你去看看大夫請來了沒。”離憂邊說,便給焦恒擦拭身體,完全不在意他身上的膿水已經開始發臭。
林昭看著離憂有些晃神,隨即應聲說:“是,王爺。”
離憂之所以不假他人之手,一是出于愧疚,二是不想讓人發現異常,況且他又不是真的王爺,沒那么矯情。
一點點的將傷口周邊的皮膚擦拭干凈,離憂又讓人拿了些白酒,蘸著棉花替他沖洗,好在他現在在發燒,處于無意識狀態,否則疼也能把他疼昏過去。
剛沖洗了一半,門外便傳來梁坤的聲音,說:“王爺,大夫請來了。”
“讓他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背著藥箱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隨即跪倒在地,說:“小民參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離憂揮揮手,說:“免禮吧,過來給他把脈。”
大夫應聲,從地上爬起來,躬身來到床前為焦恒把脈。
林昭站在一旁,看著離憂一點一點地為焦恒沖洗傷口,看著原本清澈見底的水,變得渾濁發黃,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仿佛他從來不曾認識過離憂,坐在他面前的是個全新的人一樣。
“去換盆熱水,再換個干凈的帕子。”離憂衣袖擦擦額角的汗,將手里的帕子扔進了水盆。
“是,王爺。”梁坤應聲,端起水盆走了出去。
待大夫給他把完脈,離憂也將他的傷口處理好,只要上些治療外傷的藥便可。
“王爺,這位公子之所以高熱,皆是因外傷發炎感染所致,不過好在并不嚴重。您方才已經處理好傷口,只要上些治療外傷的藥,小民再開幾服內服的藥,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離憂點點頭,說:“嗯,你去開藥吧。”
離憂在林昭的幫助下,為焦恒上了藥,又進行了包扎,換了干凈的中衣,這才松了口氣。
“梁坤,找個人過來守夜,若有不妥,立即通知本王。”
“是,王爺。”
“林昭,你照顧了他兩日,想必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王爺。”
離憂點了點頭,和梁坤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雖然離憂處理焦恒的傷口不嫌臟,但看看自己身上,還是決定沐浴更衣。
“你讓人準備熱水,本王要沐浴。”
“是,王爺。”
見梁坤轉身,離憂突然想到那間浴室,說:“讓人準備浴桶吧,本王累了,不想多等。”
梁坤怔了怔,隨即說道:“是,王爺。”
離憂剛進浴桶,正舒舒服服的泡澡,卻聽到門外梁坤的稟告:“王爺,皇上駕到。”
離憂一怔,以為自己聽岔了,問:“你說誰來了?”
“回王爺,皇上駕到,現在正廳等候。”
“皇上?”離憂眉頭皺緊,說:“去回稟皇上,就說本王馬上過去。”
“是,王爺。”
離憂將游泳的球球拎了起來,說:“球球,你說這個小皇帝深更半夜地來攝政王府,難不成真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
“不知道。”球球搖了搖頭,身上的水珠甩在了離憂身上。
他不去找肖九幽,肖九幽應該謝天謝地,躲得遠遠的,怎么好似肖九幽上趕著送上門,難不成這小皇帝有受虐傾向?
離憂想了半晌,也沒想明白肖九幽的來意,說:“算了,不為難腦細胞了,還是過去看看吧,畢竟是男主,總要打好關系。”
離憂簡單的洗了洗,換上干凈的衣服就出了門。走進正廳,離憂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門口站立的肖九幽,他揮了揮手,說:“你們都下去吧。”
“是,王爺。”梁坤和富貴一起躬身退下,關上了房門。
離憂走到近前,躬身行禮道:“臣參見皇上。”
肖九幽轉過身,看著面前的離憂,白皙的臉上泛著紅,頭發的發梢還帶著水氣,身子微微弓著,腰背的弧度完美的被勾勒,僅僅是這樣的畫面,肖九幽的身子就有了反應。可就在剛剛,那么多妃子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使勁渾身解數,他的身子竟像死水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心中的怒火翻涌,肖九幽質問道:“攝政王說要還政與朕,還說要全心輔佐,為何朕找你到御書房議事,你卻回了王府?”
這事確實是離憂理虧,但凡他沒說要還政與肖九幽,肖九幽也就沒有質問他的勇氣。
“皇上見諒,臣不勝酒力,頭腦有些遲鈍,唯恐誤了皇上的事,便未曾去御書房。”事到如今,離憂也只能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不勝酒力?朕看攝政王與皓月公主相談甚歡,可是改了喜好,對女子有了興趣?”
離憂聞言心里恍然,心道:“原來根子在這兒啊,肖九幽這是看我和皓月公主走得近,吃醋了,果然男女主吸引定律沒變。”
“皇上莫要誤會,臣與皓月公主只是巧遇,并無他想。”
“只是巧遇?可看皓月公主看攝政王的眼神,似乎并非巧遇那般簡單。看來攝政王的魅力當真天下無雙,就連西涼的皓月公主都被攝政王迷得神魂顛倒。”
“皇上,皓月公主此行的目的是為和親,皇上才是她最佳選擇,又怎會對臣動心思,皇上多慮了。”
“這個方雅婷果然不懷好意,剛才她糾纏不休,就是想挑撥我和肖九幽的關系,讓肖九幽更加恨我,她再和肖九幽提出合作,這樣她就更有主動權,為她以后在后宮的地位奠定基礎,不愧是大女主,心機深沉的很!”離憂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肖九幽看著離憂,面無表情地問:“你同意朕與她和親?”
“西涼國國勢強盛,西涼國皇帝派人出使,并決議和親,為了邊關安寧,東肖不能拒絕。不過是否和皓月公主和親,皇上自己斟酌,臣不會干涉。”
“不會干涉……”肖九幽心中的怒火熊熊燒著,又覺得分外委屈,口不擇言地說:“若朕當真和皓月公主和了親,攝政王就別想再壓制朕,到時朕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離憂抬頭看向肖九幽,完全沒想到這個心機深沉的小皇帝,今晚居然這么失態,這還沒怎么樣呢,就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這么明目張膽,就不怕他起了殺心,換個皇帝?難道說這小皇帝出宮時腦袋被門夾了?
“皇上,以后說話做事要三思,即便心中再想殺人,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都不要表現出來。皇上以前做的很好,為何今日這般沉不住氣?”離憂看著肖九幽,眼底沒有半分責怪,滿滿都是擔憂,仿佛剛才肖九幽口中要殺的人不是他一般。
其實肖九幽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以往的隱忍不見,竟愚蠢的當著離憂的面說出這些話,這不是明擺著找死么。可就在他懊悔、緊張時,離憂卻說了那樣一番話,完全出乎肖九幽的意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皓月公主雖為助力,卻也是威脅。皇上可以與她和親,但絕不能封她為后,她畢竟是西涼國公主,難免西涼國目的不純,利用她謀奪東肖,皇上定要三思。”見肖九幽不說話,離憂再接再厲,將為國為民的忠臣形象,刻畫的淋漓盡致。
看著離憂,肖九幽有些恍惚,明明之前還那般霸道、肆意妄為,如今卻變得溫和、設身處地,這么大的變化當真只是因為一場夢嗎?
肖九幽沉默了許久,說:“攝政王當真不怕朕會殺你么?”
離憂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說:“怕,這世上誰不怕死。皇上便是不說,臣心里也清楚,過去臣那般對待皇上,一旦皇上得了勢,第一個除掉的便是臣。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這是臣的報應。”
“你……你當真只是因為一場夢,所以大徹大悟?”無論如何肖九幽都無法相信。
“日久見人心,皇上且看以后吧。”離憂頓了頓,接著說:“皇上,夜深了,明日還需早朝,臣讓人送皇上回去,有何事待明日再說。”
“夜深了,朕便不回去了。”
離憂怔了怔,隨即說道:“那臣讓人為皇上打掃房間。”
離憂說著,轉身來到門前,打開房門吩咐道:“皇上要留宿,你去打掃個院子出來。”
“是,王爺。”梁坤領命轉身離去。
離憂剛想進屋,就見院子里有個黑影走來,他現在原地等待,一看是林昭,下意識地問:“你怎的還沒歇息,可是焦恒那邊出了事?”
林昭躬身行禮,說:“王爺,焦恒那邊沒事,現下燒已經退了,我只是過來回稟王爺,以免王爺掛心。”
離憂一聽松了口氣,說:“無事便好,你也快去歇著吧。”
“王爺,今日您也累了,若不然讓林昭侍候您歇息吧。”
離憂一怔,林昭對梁華君確實有情,卻從未這般主動過,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不必,這兩日多虧你照顧焦恒,才算保住了他的性命,回去歇息吧。”
“王爺,我只是想在做決定前,和王爺呆在一處,我……我會侍候好王爺。”便是梁華君早已要了他,當林昭說出這話時,還是會感到羞恥。
“都說攝政王府的男寵個個長得俊俏,朕今日便開開眼界,看看是否與傳言一般。”
門外的對話,肖九幽一字不漏的聽在耳里,原本漸消的怒火再次升騰,抬腳就來到了門口,朝著院子里的林昭看去。
肖九幽來攝政王府的事屬于機密,除了梁坤外,別人并不知曉,畢竟皇帝出宮不是小事,肖九幽也從未來過攝政王府。
林昭一聽肖九幽的自稱,不禁一陣驚訝,連忙行禮道:“小民林昭見過皇上。”
“抬起頭來。”肖九幽沒有讓林昭起來的意思。
肖九幽的語氣帶著輕蔑,林昭被說的臉色通紅,離憂聽得眉頭皺緊,解圍道:“林昭,你下去歇息吧,本王和皇上還有事要商議。”
林昭心知離憂在幫他解圍,心中感激,說:“是,林昭告退。”
林昭聽得出,肖九幽怎會聽不出,心中怒火高漲,冷冷地說:“朕讓你走了嗎?”
林昭剛剛起身,又跪了回去。
離憂有些不理解肖九幽這么做的理由,怎么看他這模樣,都像是在吃醋,可是……想想劇本中的情節,離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肖九幽應該是對他怨恨,現在還不能對他動手,只能拿他身邊的人出氣。
離憂不想別人受他牽連,說:“皇上,夜深了,再不歇息,明日早朝該沒精神了,他是何身份,你是何身份,和他計較什么。”
林昭雖然知道離憂在為他開脫,可心里依舊不好受。
肖九幽轉頭看向離憂,沉默了一會兒,說:“好,今日朕看在攝政王的面子上,便不與他計較,滾吧。”
林昭深吸一口氣,說:“謝皇上,小民告退。”
林昭起身,躬身退出院外,臨出院子前,回頭看了一眼,肖九幽和離憂雙雙站在門前,在他們身前是交疊在一起的影子。
在東肖皇都,沒人不知道梁華君和肖九幽的關系,他這個攝政王的男寵自然也不例外,他以為肖九幽和后院的那些人一樣,對梁華君是心存怨恨的,可今日肖九幽的所作所為,打破了他之前的想法。肖九幽,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愛上了幽禁他,將他當成玩物的攝政王,這是多么諷刺的事。
“看來外面的傳言不實啊,攝政王對那些男寵多有維護,看來你們之間和諧得很。”
“堂堂兒郎本該大展拳腳,開創一番事業,可如今只能困在攝政王府,做籠中雀,都是臣之錯,臣只想盡量彌補。”
“那朕呢?”肖九幽靠近離憂,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接著說:“你對朕做的那些,又如何來彌補?”
“皇上,臣會還政與你,輔佐你治理東肖……”
“就只是這樣?”肖九幽打斷離憂的話。
離憂沉默了一會兒,長嘆了口氣,說:“皇上,若你想要殺臣,便先將東肖的權利握在手中吧,到時臣在這攝政王府,等著皇上來取臣的性命。”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梁坤及時出現,打斷了緊張的氛圍,說:“王爺,院子已打掃完畢。”
“皇上,臣送你去歇息。”離憂側身站在門邊,讓出門口的位置。
肖九幽看了看他,抬腳走出了房門,一行人在梁坤的帶領下,來到離憂隔壁的松園,將肖九幽送到,離憂轉身想走,卻被肖九幽抱住了腰身……
第80章
肖九幽見離憂要走, 下意識地上前,從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有人從身后靠近,離憂本能的一個肘擊, 打在肖九幽的腋窩下, 引來他一聲悶哼,下意識地彎下腰, 手也自然地松開。
離憂后知后覺地醒了神,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 關切地問:“皇上, 你沒事吧,可有傷到?”
以往兩人相處,梁華君沒少教訓肖九幽, 鞭打、扎針、滴蠟等等,都是梁華君在要他之前常做的事, 尤其是他惹怒梁華君后,這種前戲會更多。梁華君總是冷漠地看著, 他越是痛苦,梁華君越是亢奮, 從未像方才這般用關切的語氣問他是否受傷。
肖九幽順勢蜷縮起了身子,低垂著頭不說話。
離憂心里泛起了嘀咕:“難道剛才那一下太用力了?原本想和男主打好關系, 這下可好,這一肘子估計要將兩人的關系打回原形了。”
離憂跟著蹲下身,說:“皇上,方才臣并非故意,只是本能反應, 以后皇上切莫再從背后靠近臣, 以免誤傷。皇上若是疼得厲害, 那臣讓他們去請太醫。”
離憂剛起身,就被肖九幽攥住了手腕,他抬起頭,兩眼通紅地看著離憂,說:“王爺別走!王爺,九幽錯了,九幽不想王爺還政,九幽離不開王爺,王爺留下陪九幽可好?”
離憂被肖九幽整蒙了,面前的小皇帝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他之前猜對了?肖九幽被梁華君折磨的心理扭曲,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可是劇本里沒有這個劇情啊。
如果面前的肖九幽是闖入者,那就更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不對……等等,如果是上個劇本世界的闖入者呢?上個劇情世界他對自己的企圖,那是藏都藏不住。如果肖九幽真是他,那今天他的所作所為就可以合理解釋了。
想到這兒,離憂掙開肖九幽的手,站起身說:“皇上,臣不能一錯再錯,臣會還政與皇上,皇上也該做好一國之君,莫要辜負肖氏皇族的期望。皇上早點歇息,臣告退。”
離憂說完,不再和肖九幽糾纏,轉身離開了房間。
肖九幽看著離憂離開的背影,眼底的光明滅不定,他緩緩站起身,卻一把將桌上的茶具掃在了地上。
離憂回到自己的院子,三兩步進了臥房,囑咐門口的梁坤,說:“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許打擾,聽清了?”
梁坤躬身說道:“是,王爺。”
離憂走進臥房,利落的關門上閂,將肩膀上的球球抱進懷里,小聲說:“球球,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我就說怎么這個小皇帝行為這么奇怪,原來是事實竟然是這樣的!”
離憂有些語無倫次,聽得球球就像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著頭腦,說:“主人,你明白什么了,這小皇帝怎么了?”
“你不是又看了一遍劇本嗎?劇本上有寫小皇帝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球球歪了歪腦袋,又重新過了一遍男主的人設,說:“沒寫。”
“既然沒寫,那小皇帝剛才的行為就非常奇怪。他對梁華君應該是怨恨,恨不能親手殺了他,就像劇本中肖九幽把梁華君關進水牢,折磨了整整三年一樣,而不是像剛才那樣。”
“這么說小皇帝確實有些奇怪。”球球懵懂地點點頭,對人類的情感它有些概念,卻并不能理解。
“所以我懷疑肖九幽不是本人,是闖入者,而且和上個世界穿成徐澤的是同一個人,這樣才能解釋肖九幽的反常。”
球球愣了愣,說:“主人是說,那個喜歡主人的網友追到了這個劇本世界?”
“球球,我們這些闖入者之間,有沒有什么特殊的聯系方式,能夠鎖定彼此的位置?”
離憂現在真的麻了,如果現在的肖九幽,真的是上個劇本世界徐澤的闖入者,那未免太過巧合了!難不成這人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怎么一抓一個準?如果沒有,對方怎么就精準地猜到哪個是他?
球球茫然地搖了搖頭,說:“我的記憶里沒有這個說法。”
離憂想了想,說:“那他怎么會這么精準的鎖定我?會不會是他的劇本精靈比你更強,有這個能力芋息?”
球球果斷否定,說:“不可能!上個劇本世界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如果他的劇本精靈比我強,怎么輪得到我出手。”
離憂眉頭皺緊,煩躁地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球球安撫地蹭了蹭離憂的手背,說:“主人,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咱們現在也不能確定小皇帝就是闖入者。說不定他是重生者呢,他也同樣了解劇本的劇情,上一世他是死在女主的手里,說不定是想利用梁華君對付女主,他好漁翁得利呢。”
離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有道理。如果闖入者之間沒有特殊的聯系,那你說的可能還要大一些。難怪他對方雅婷并不感冒,宮宴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相較于梁華君,方雅婷的威脅要大得多,畢竟梁華君從未想過要殺他。他那么在意我和方雅婷單獨接觸,是怕我和方雅婷背著他達成什么交易……”
球球應和著說:“主人分析的沒錯,我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我們現在迫在眉睫的是,確定他是闖入者,還是重生者。”離憂捏了捏眉心,苦笑著說:“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么確定呢?”
無論肖九幽是闖入者,還是穿越者,都勢必會對付女主,畢竟女主身后是國勢強盛的西涼,相較于梁華君,她的威脅性更大。所以他很難從對女主的態度上,確定他的身份。
“闖入者畢竟是在現代社會中成長,和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不一樣。就像主人,即便學的再像,也難免有些細節上表現不同,只要我們細心觀察,總能分辨的出。”
離憂愣了愣,隨即笑著說:“說的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難道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球球得意地說:“等我成年,不止能力更強,智商也會更高,到時候跟著主人回到現實世界,當個學霸絕對沒問題。”
離憂揉了揉球球的腦袋,好笑地說:“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一聽離憂說它胖,球球頓時不樂意了,說:“我不胖!我這身材剛剛好,少一分顯瘦,多一分顯胖,絕對的標準身材。”
“哈哈,是是是,你說的沒錯,你這身材捏起來手感剛剛好,瘦一點硌手,胖一點太油,哈哈……”想到了解決辦法,離憂松了口氣,心情也好了起來。
“主人,你又戲弄我,不理你了!哼!”球球扭過身子,背對著離憂,一副‘我很生氣’的模樣。
離憂見狀將它撈進懷里,走向床鋪,說:“好了好了,不說了,今天累了一天,明天還得早朝,還是趕緊睡吧。”
會同館,林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心里始終縈繞著系統那句話,“夜深了,還能有什么事?”
“不是,你說這梁華君都沒找肖九幽,這小皇帝卻上趕著,這是什么意思?”
系統:“你別忘了方雅婷來東肖的目的,她是來和親的,可和親的對象并沒有確定,而就在別人都在參加宮宴的時候,你卻和梁華君私會。如果你是小皇帝,會怎么想?”
林丘想了想,說:“小皇帝以為我和梁華君密謀了什么計劃?覺得自己的帝位,甚至性命不保,所以才主動送上門,想用□□換梁華君回心轉意?”
系統:“果然,你腦子里都是黃色廢料。”
林丘一噎,心情復雜地說:“如果真像我們所猜測的那樣,那么是我親手推梁華君上了肖九幽的床?”
系統:“很明顯,不是么?”
“啊!怎么會變成這樣!”林丘在心里哀嚎著。
系統:“你嚎什么?如果梁華君真是你要找的人,那他就不可能和肖九幽發生什么。如果梁華君真和肖九幽上了床,那就說明他不是你要找的人。我真不明白,你在這兒胡思亂想個什么勁兒。”
林丘一怔,隨即訕訕地笑了笑,說:“那什么,夜深了,還是早點睡吧,晚安哈。”
系統:“買點核桃吧,補補腦。”
林丘:“……”
心里沒了事,林丘很快就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身。
而離憂就沒這么幸福了,他凌晨四點多就要起床,才睡了不到五個小時。離憂睡眼朦朧的起了身,直到溫水撲到臉上,才算清醒過來。
“皇上起了嗎?”
“回王爺,皇上已在正廳等您用早膳。”
離憂怔了怔,沒想到肖九幽竟然起這么早,對現代人來說,四點多起床,還是很困難的,除非是特殊職業。
離憂在心里泛起了嘀咕:“難道肖九幽是重生者?”
“王爺,您說什么?”
離憂心里一緊,難道他剛才一不小心把話說了出來,說:“無事。走吧,去正廳,莫讓皇上久等了。”
離憂走出院子,一路來到正廳,此時肖九幽正坐在桌前,見他進來,說:“攝政王起身了,昨日睡得可好?”
離憂見肖九幽和沒事人似的,仿佛昨天什么都沒發生過,不禁松了口氣,說:“昨日飲了酒,睡得還不錯。皇上歇息的可好?”
“不太好,可能是因為身邊沒了人吧。”肖九幽直勾勾地看著離憂,這話說的非常直白和露骨。
離憂這才發現自己那口氣松的有點早,剛才的懷疑頓時開始動搖,心想:“古代人應該都很含蓄,哪像面前這人這么厚臉皮,十有八九是闖入者。”
離憂沒搭肖九幽的話茬,轉頭看向梁坤,說:“去傳膳吧,莫要耽擱了上朝。”
“是,王爺。”
離憂坐到了肖九幽的對面,即便是他這個現代人,也被肖九幽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一陣尷尬,隨意找了個話題,說:“聽聞皇上昨日發落了武惠妃?”
“是。”肖九幽終于移開了目光,說:“她在御書房內勾引朕,其用心甚是惡毒,故朕發落了她,攝政王可是有不同見解?”
“武惠妃的父親是守衛邊關的大將,臣恐他聽聞女兒出事,會動搖其忠心。不過她犯了錯,皇上發落她也是應該,倒是昨日宮宴武二公子表現不錯,皇上可給與封賞。這樣有賞有罰,想必武大將軍也不會多說什么。”
肖九幽認真地聽著離憂說話,從他的神態和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他是真心在給自己出主意。
“好,那便照攝政王說的做。”肖九幽頓了頓,接著說:“聽聞昨晚母后召見了攝政王,不知所為何事?”
說起木晚晴,離憂的表情冷了下來,說:“無事。”
“無事?”肖九幽很清楚梁華君和木晚晴之間的糾葛,也很清楚在梁華君心里對木晚晴又愛又恨,所以才會借著欺辱他報復木晚晴。
“臣與太后之間的糾葛,皇上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問?”
聽著離憂明顯冷淡下來的態度,肖九幽的眼睛閃爍不定,說:“你對她還有情?”
“有情?”離憂呲笑一聲,說:“臣懷念的是兒時的青梅竹馬,她純潔善良,就像是冬日的白梅,迎著嚴寒也能盛放。不是現在利欲熏心的太后,就連自己的親身骨肉,也沒有半分憐惜,自私自利的令人作嘔。”
“那你為何還要助我登上皇位,助她當上太后?”這是肖九幽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問。
“因為臣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卑劣,也想讓她嘗嘗痛苦的滋味,只可惜臣到底還是低估了她的無情。”
“那你為何不殺了她?”
對木晚晴的恨,肖九幽絕對不比梁華君少。
小時候,他是木晚晴爭寵的工具,他必須事事比別人強,但凡有一點不行,就會招來木晚晴的惡言相向。
長大后,他成了木晚晴擺脫報復的工具,不管梁華君怎樣虐待他,木晚晴只會叮囑他,好好侍候梁華君,不能惹他生氣。
從小到大,她未曾對他說過一句噓寒問暖的話,還親手將他推進無間地獄。若是可以,他當真想親手殺了她。
離憂能清晰的看到肖九幽眼底的怨恨,以及藏在背后的一絲殺意。他再次對之前的推測產生懷疑,因為只有肖九幽本人,才會對木晚晴產生這樣深刻又濃烈的情緒,闖入者就算演技再好,也做不到。
“皇上,報復一個人,不一定要殺了她,可以將心愛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走,再將她心里的期待,一點一點的磨滅,讓她生不如死,這才是最有效的報復。”
肖九幽緊緊地盯著離憂,說:“攝政王最心愛的東西是什么?是權勢?是金錢?還是后院的男寵?”
離憂沒想到說著說著,肖九幽又繞到了他的身上,不禁一陣苦笑,說:“尊嚴,男人的尊嚴,只可惜早就沒了。”
肖九幽愣了愣,明白離憂話里的意思,當初為了木晚晴,他舍掉了男人的尊嚴,換來的卻是侮辱和背叛。如果換成他,大概也會和梁華君一樣。
“皇上,我們都被同一個人傷害過,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肖九幽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你會還政與我,還說會全心輔佐,這些都是真的嗎?”
離憂認真地說:“還是那句話,日久見人心,皇上且看日后。”
“你以后真的……不會再碰我?”
“不會。皇上可以選個合心意的女子做皇后,臣絕不干涉。”
“合心意的女子……”肖九幽勾起唇角笑了笑,說:“你……”
肖九幽的話,被門外的梁坤打斷,說:“早膳已經備好。”
“進來吧。”
梁坤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五名內侍,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個食盒,和肖九幽他們行禮后,各自將里面的飯菜放在了桌上。
看著面前滿滿當當的一桌子,離憂微微皺了皺眉,不過想想現在的身份,以及面前坐的人也就釋然了,說:“皇上,時辰不早了,快些用膳吧。”
肖九幽沒再說話,拿起筷子安靜地吃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古代人‘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自飯菜上桌,肖九幽就沒再出聲。兩人用完早膳,便上了車輦,一起進宮上朝。
雖然車輦較一般的馬車大上許多,別說坐兩個人,便是再多上幾個也能坐得下,只是身邊坐的是肖九幽,他無時無刻不盯在身上的眼神,真的讓離憂嘗到了什么是如坐針氈的滋味。
好在起得早,馬車搖搖晃晃的,讓離憂泛起了困意,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靠在馬車上睡了過去。有球球在,他不怕肖九幽對他動手,睡的倒是安穩。
肖九幽看著離憂,從他平穩的呼吸中,可以判斷他真的睡著了,就在自己面前睡了過去。往常梁華君雖常在他的寢宮留宿,卻只是因為折騰他到天明,從未真正在他面前睡著過,因為梁華君怕他會趁自己睡著的時候下手。
可如今,梁華君完全變了個樣,變得溫柔,變得忍讓,甚至可以在他面前毫無防備地睡覺。就好似真的如梁華君說的那樣,會還政與他,會全心輔佐,等待他重新拿回權利,結果他的性命。
眼看著肖九幽伸出手,球球連忙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著他,隨時準備發射防護罩。可肖九幽僅僅是伸出手,將離憂的身子攬了過去,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想讓他睡得舒服些。
球球不敢掉以輕心,眨巴著大眼睛緊緊盯著肖九幽,可肖九幽只是輕輕撫摸離憂的臉,眼底是他未曾察覺的溫柔和眷戀,沒一會兒,他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王爺,我們到了。”車輦停下,車外傳來梁坤的聲音。
肖九幽率先睜開雙眼,眼睛清明透亮,哪有半分睡意。他微微蹙眉,似是懊惱為何路程這般短暫。
離憂后知后覺地睜開眼睛,大腦宕機兩分鐘后,終于恢復運轉,當他意識到自己竟靠在肖九幽肩上時,連忙坐直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有些訕訕地笑了笑,說:“皇上恕罪,臣失禮了。”
肖九幽對離憂的反應有些不滿,說:“無礙。只是以后攝政王睡覺時,能否不流口水?”
離憂順著肖九幽的視線看過去,他黑色的常服上有一小片很明顯的水漬。離憂頓時尷尬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說:“那個,皇上恕罪,臣以后注意。”
離憂說完逃也似的下了車,看的肖九幽忍不住揚起嘴角,滿是陰霾的心情竟晴朗了起來。
富貴見離憂下車,抱著龍袍走上了車輦,幫肖九幽換上,肖九幽這才從車輦上走了下來。
肖九幽從攝政王的車輦中下來,這還是頭一次,雖然眾大臣對兩人的關系心知肚明,不過梁華君和肖九幽面上還是保持君臣的關系,從未這般無所顧忌過。
看到這一幕的大臣神情微妙,猜想著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總覺得此時的畫面比以往要和諧了不少。
兩人走進大殿,眾大臣紛紛行禮,離憂在御階前頓住腳步,肖九幽則拾階而上,轉身看向殿中眾人,淡淡地說:“平身吧。”
“謝皇上。”眾大臣相繼起身,躬身站在殿中。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富貴略有些尖利的聲音在殿中回蕩。
殿中大臣相互對望,工部侍郎林海越眾而出,躬身說:“啟稟皇上,今日高城雨水不斷,其轄下許多地方都受了水災,不少房屋倒塌,百姓流離失所,若這雨還不停,恐堤壩難保,還請皇上降旨,救災刻不容緩。”
肖九幽聞言眉頭皺緊,說:“若朕所記不錯,前年高城的堤壩剛剛加固,花了近百萬兩銀子,如今這才過去不到兩年,僅僅是下了幾場雨,你卻和朕說堤壩難保?”
林海聞言說道:“皇上,高城休整堤壩一事,是右侍郎常原負責。臣也是昨日剛剛收到高城的消息,高城縣令高志派人連夜進京求救,卻被右侍郎派人驅趕,還威脅其不可胡言亂語,那人費勁周折才找到臣。”
工部右侍郎常原一聽,連忙跪倒在地,說:“皇上,臣冤枉,臣從未見過高城來人,更別說將其驅趕威脅,還請皇上明鑒。”
林海見狀接著說:“皇上,高城來人便在殿外,可與常大人當殿對峙。”
肖九幽看了一眼離憂,說:“傳他上殿。”
富貴應聲,隨即便有內侍躬身退出殿外。緊接著從殿外走進一人,來到殿前跪倒在地,說:“小人張橋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肖九幽直截了當地問:“你是哪里人,進殿所為何事?”
“回皇上,小人張橋,高城人士,是縣衙的一名捕快。近日高城連降大雨,不少地界都受了災,知縣大人冒雨去堤壩巡視,竟發現剛剛修筑沒多久的堤壩出現裂痕,隨時被沖毀的可能,便派小人進京求救。”張橋的話說的有條不紊,絲毫不見緊張。
“那你到京都后,都去了哪里求救?”
“小人去了工部右侍郎常大人的府邸,只是在聽聞小人是高城來的,便被強行驅趕,還威脅小人不許胡言亂語,否則性命不保。小人無法只能另想他法,幾經周折后,才找到林大人。”
肖九幽看向常原,說:“常原,你還有何話要講?”
常原連忙喊冤道:“皇上,他說謊,臣府上從未有高城人來過,更別提將他驅趕,他定是受人指使,故意誣陷臣。還請皇上明鑒!”
林海聞言接著說:“皇上,此事是否屬實,只要派人前往高城,一查便知。”
肖九幽看向殿下的離憂,問:“攝政王意下如何?”
第81章
“攝政王意下如何?”
在林海出列參奏常原時, 離憂就在腦海里搜索相關劇情,很快就找到了,原劇情確實有這件事。常原是梁華君的人, 也確實是高城堤壩的監工, 只是他也確實沒見過高城來的人,更別提將人驅趕。這就是場針對梁華君的陰謀, 始作俑者就是龍椅上的肖九幽,他想借此事, 剪除梁華君的羽翼, 削弱梁華君的勢力。
離憂雖然要和肖九幽打好關系,可也不能讓他將自己的勢力瓦解的那么快,畢竟他還得留著時間積攢演技值, 更何況出了這件事以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最后得力的并不是他們。
離憂轉頭看了看林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張橋, 說:“你說你是高城縣衙的捕快?”
張橋低垂著頭,不敢看離憂, 說:“回王爺,小人確實是高城的捕快。”
“從高城到京都有多遠, 你在路上走了多久,何時到的,從哪個城門進的城?”離憂的語氣沒有起伏,聽不出他的情緒。
“回王爺,從高城到京都有五百多里, 小人在路上走了一日一夜, 前日到的京都, 是從東城門進的城。”張橋回答的也很從容。
“你來過京都幾次?”
“回王爺,小人……小人這是第一次來京都。”
“你說你去過常大人的府邸,卻被趕了出來?”
“回王爺,小人確實去了右侍郎的府上。”
“既是第一次進京都,是如何知曉右侍郎的府邸在何處?”
“回王爺,小人是一路問人,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右侍郎的府邸。”
“右侍郎的府邸大門朝哪兒,大門什么顏色,門口有幾尊獅子?”
“大門朝南,大門是黑色,門口有兩尊獅子。”
“驅趕你的人長什么模樣,有幾個,都說了什么?”
“回王爺,小人僅與他們打過一次照面,記不清對方的長相,至于人數……大約有三四個吧,他們說讓我趕緊走,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趕在外面亂說,就亂棍打死。”
張橋對答如流,不知不覺間,低垂著的腦袋抬起了些許,離憂甚至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得意的笑。
“你是被趕出來后,去了哪兒?”
“在右侍郎府附近徘徊。”
“你是如何見到常大人的?”
“小人在右侍郎府徘徊許久也沒見到常大人,就找人打聽左侍郎府在何處,于是就找了過去,見了常大人。”
“左侍郎府的大門朝哪兒,大門是什么顏色,門前有幾只獅子?”離憂的語速開始加快,不給張橋思考的機會。
“大門朝南,大門是黑色,門前有兩只獅子。”張橋的語速也跟著加快,腦子思考的速度明顯跟不上嘴巴。
“是誰讓你從高城來的?”
“是縣太爺。”
“讓你來找左侍郎?”
“是。”
“找左侍郎來做什么?”
“高城水災,小人過來求救。”
“鬧災為何不到工部衙門,而是去了左侍郎府?”
“因為高城堤壩是左侍郎監修的。”
“你懷疑林大人私吞了朝廷的官銀?”
“是,不是……是左侍郎,不是林大人。”
“到底是左侍郎還是右侍郎,是林大人還是常大人?”
“是……是左侍郎,是常大人。”張橋的腦袋被離憂繞成了一鍋粥,已經不似之前的有條不紊。
“右侍郎府的大門朝哪兒,什么顏色,門前有幾尊獅子?”
“大門朝南,黑色,兩尊獅子。”
“是誰讓你來找林大人的譽禧。”
“是縣太爺。”
“你找的是左侍郎,還是右詩朗?”
“左……右……左侍郎。”
“你好大膽子,居然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誣陷朝廷命官,其心歹毒,罪不容誅!”
滿腦子漿糊的張橋茫然抬頭,爭辯道:“沒有,小人沒有,小人說的句句屬實!攝……”
“放肆!”離憂一腳踹在了張橋的胸口,面色陰沉,與方才的平靜完全不同,說:“敢直視本王,來人,拉出去砍了!”
張橋徹底蒙了,他慌忙求饒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人不是有意的,小人是無心的,求王爺饒小人一命!皇上,小人說的句句屬實,求皇上救救小人,小人絕無冒犯攝政王的意思!”
“句句屬實?方才本王問話,你前言不搭后語,明顯是在說謊。你不會以為左侍郎和右詩朗,官階都是侍郎,府邸的大門也是一樣吧。”
張橋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林海。
林海見狀面色一變,厲聲喝道:“沒想到你竟蒙騙本官,真真是該死!來人,把他拉出去!”
林海這么說就是想棄車保帥,張橋哪能聽不出來,可他上有老下有小,如果硬碰硬,說不準一家老小都得賠進去,還不如就讓他背黑鍋,這樣好歹他們會看在他背鍋的份上,善待他的家人。
“皇上,小人知錯,還請皇上恕罪!”
方才離憂和張橋的交鋒,肖九幽都看在眼底,離憂一開始問問題,語氣緩慢平和,很容易讓人放松。礙于離憂的身份,能在他面前對答如流,心中也難免得意,從而放松警惕。隨后離憂的問話速度加快,根本不給張橋思考的時間,氣氛一下子變的緊張,張橋開始慌亂,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語。這就是離憂想要達到的效果。不過是一問一答,離憂便成功地化解了一場危機。肖九幽從未見過這樣的梁華君。
“這么說,你是承認方才說的話都是在說謊?”
“皇上,高城確實連降大雨,堤壩也確實出現了裂縫。縣太爺幾次去找知府,想讓他上書皇上,可他總是推三阻四。縣太爺沒辦法,只能盡量幫助受災百姓,讓小人進京報信。因左……右……侍郎是加固堤壩的監修,堤壩出事肯定是他加固時偷工減料所致,否則怎會兩年不到,便出了問題。小人怨恨他,所以便向林大人說了謊。皇上,攝政王,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拖下去,好好侍候,問問他身后還有誰。”
“是皇上。”殿外進來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拖著張橋就往外走。
“皇上,求您看在小人進京報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小人一條生路。皇上……”
張橋的嘶喊聲,隨著他的走遠也慢慢消失,殿上的一眾大臣相互對望,眼中情緒不一,有失望,有慶幸,有憎惡,還有畏懼。尤其是林海和常原,兩人的表情正好相反。
肖九幽居高臨下看著眾人,雖然距離甚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對他們的心思了如指掌。最后將目光放在離憂身上,肖九幽出聲說:“雖然張橋有私心,但高城一事他未必撒謊,攝政王覺得朕該如何處理?”
離憂看看跪在地上的常原,說:“皇上可派信得過的大臣前往查探,若張橋所言屬實,先賑災再調查修筑堤壩一事。”
肖九幽怔了怔,明顯沒想到離憂會這么說,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攝政王以為誰去最為合適?”
離憂轉身,看向殿中的群臣,原本就低著頭的眾人,現在更不敢抬頭,這件差事一個弄不好就會陪了身家性命,他們可不是傻子,沒人愿意接這個燙手山芋。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前兩天剛剛被打了二十大板,今天就來上朝的柳毅,他雖然視線微垂,腰背卻挺得很直,生怕離憂看不見。
離憂看看殿中眾人,一眼便能看出哪些是老油條,哪些是愣頭青。巡視一周,離憂轉過了身,道:“皇上,臣以為既是左侍郎參奏的此事,那便由左侍郎辛苦一趟。”
林海出列參奏常原,就已經亮了名牌,說明他是肖九幽的人,可離憂竟還讓林海去往高城查證,這舉動當真令人深思。
肖九幽再次一怔,他沒想到離憂前一刻還在替常原爭辯,下一刻卻讓林海去高城,這是他始料未及的,腦海中再次響起離憂說過的話,‘皇上,臣會還政與你,會全心輔佐’,‘皇上,日久見人心,皇上且看日后’。
“好,那便依攝政王所言。”肖九幽看向林海,說:“林愛卿,高城一事,便由你走一趟吧。記住,先賑災,再查案,以安撫民心為要。”
林海躬身領命,說:“臣遵旨,定不負皇上所望。”
肖九幽轉頭看向柳毅,說:“柳愛卿,你的傷勢如何?”
柳毅聞言連忙出列,躬身說道:“皇上,臣現下已無大礙。”
肖九幽點了點頭,說:“那便由愛卿隨林大人走一趟,務必將此事給朕辦好。”
肖九幽的話正合柳毅的意,連忙躬身領命,說:“是,皇上遵旨,定不負皇上所望。”
肖九幽轉頭看向富貴,富貴會意,揚聲說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等了半晌,也沒人說話,富貴再次揚聲說道:“退朝。”
肖九幽起身離開奉天殿,離憂也沒逗留,直接走向殿門,卻被一名大臣攔住了去路,不是別人,正是常原。
“王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離憂掃了一眼眾人,說:“若是有事,散朝后來王府吧。”
“是,王爺,下官明白。”
離憂出了殿門,直接坐上了車輦,還未出宮門,就碰上了進宮的方裴。兩人一陣寒暄后,方裴笑著說:“王爺,昨日宮宴,也未曾和王爺多喝幾杯,小王甚感惋惜,不知王爺哪日有空,小王好登門造訪。”
“近日高城鬧了水災,不少房屋倒塌,百姓流離失所,本王甚是擔憂,實在無心飲酒。過兩日吧,待高城賑災一事處理妥當,本王親自下帖,邀慧南王過府暢飲,不醉不歸。”
“竟發生此事?小王孤陋寡聞,不曾聽聞此事,提出這般無禮要求,還請攝政王見諒。”
“哪里哪里。慧南王出使東肖,本王理應好生招待,誰知竟發生這種事,該說見諒的是本王才是。”
“攝政王客氣。小王還要在東肖逗留些時日,總有機會和攝政王舉杯暢飲。那小王便不耽擱攝政王處理公務,咱們改日再約。”
“改日再約。”
離憂再次上了車輦,可還沒走兩步,又被攔停了。
“王爺,秋嬤嬤說太后有請。”
離憂想也不想直接拒絕,說:“回府。”
“是,王爺。”
車輦再次動了起來,秋嬤嬤想攔,卻被梁坤推到了一邊,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說:“秋嬤嬤走路小心點,莫要走錯了道,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秋嬤嬤身子一僵,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離憂的馬車漸行漸遠。
御書房內,肖九幽剛坐下,就收到了木晚晴召見離憂的消息。
“這么說攝政王并未去慈安宮。”
“回皇上,正是。王爺讓人傳話過來,說太后年歲大了,理應修身養性,聽說禮佛能讓人心境平和,很適合太后,浮陀山的廣恩寺是東肖最大的寺院,可讓太后移駕到廣恩寺禮佛,為東肖和皇上祈福。”
“攝政王此言深得朕心。”肖九幽嘴角微勾,接著說:“擇日不如撞日,朕已多日未去慈安宮,現在便走一趟吧。”
“是,皇上。”
慈安宮內,木晚晴翹首以盼,終于等來秋嬤嬤,連忙說:“攝政王可是到了?”
秋嬤嬤臉色有些難看,遲疑了一瞬,說:“回娘娘,王爺有政事要處理,已經離宮回王府了。”
“政事?”木晚晴聞言變了臉色,說:“若有政事,為何不在宮中商議,回王府作甚?你老實說,他是不是不愿見本宮?”
秋嬤嬤安撫地說:“娘娘,聽說南面鬧了災,前朝正為此事發愁,王爺應是實在抽不開身,所以才不能來見娘娘。娘娘切勿多想。”
木晚晴不是蠢人,秋嬤嬤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說:“昨日皇上不是去了攝政王府么?怎得這么沒用,連討他歡心都不會。”
“朕確實不會討人歡心,否則太后又怎忍心讓朕去討男子的歡心?”話音落下,門簾被掀起,肖九幽從門外走了進來。
木晚晴一怔,隨即皺緊眉頭,惱怒地說:“門外的人呢,都死了不成?皇上駕到,竟然不通秉!”
“太后息怒,是朕不許她們出聲,朕只是好奇,太后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沒曾想竟聽到如此讓人傷心的話。”肖九幽雖是這么說,臉上卻沒有半點悲傷的模樣。
木晚晴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或者心虛,反而不耐煩地說:“聽聞南方鬧了水災,皇上不在御書房處理政務,來慈安宮作甚?”
“太后不愧是太后,前朝發生的事,完全瞞不過太后的耳目。水災的事不勞太后操心,朕和攝政王已經處理妥當。”肖九幽頓了頓,說:“朕聽聞太后召見攝政王,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想著和攝政王商議政事,順便討他歡心。咦,怎得不見攝政王蹤影,難道朕收到的消息有誤?”
木晚晴終于變了臉色,說:“皇上昨日去了攝政王府,可是惹怒了王爺?”
“惹怒?”肖九幽微微皺了皺眉,隨即笑著說:“這個倒是不曾。昨日朕和攝政王顛龍倒鳳,甚是歡愉……今早朕還坐著攝政王的車輦進宮,并未惹怒攝政王啊。他不來慈安宮,可能覺得太后人老珠黃,卻不自知,偏偏日日召見他,覺得厭煩?”
“放肆!”
木晚晴揚手就想給肖九幽一耳光,卻被肖九幽一把攥住了手腕,用力甩向一邊。秋嬤嬤見狀連忙上前,扶助了木晚晴,才免了她摔在地上的下場。
木晚晴不敢置信地看向肖九幽,沒想到想來逆來順受的人,竟然會還手,說:“你敢跟哀家動手?”
“動手?好像是太后向朕動手吧。”看著木晚晴臉上不敢置信的表情,肖九幽頓時有種暢快的感覺。
“皇上,你莫要忘了,即便你身份再尊貴,哀家也是你母后,哀家對你動手理所應當,你若敢對哀家動手,那便是有為倫常,天理不容!”
“母后?從小到大你從未對朕有過半分關愛,甚至親手將朕送到梁華君的床上,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怎配做朕的母后!”肖九幽的雙眼內滿是怨恨,接著說:“不,虎毒尚不食子,你是不配為人!”
“放肆!”木晚晴胸中怒火高漲,指著肖九幽說:“肖九幽,你說這話可有半點良心,若沒我的督促,你怎會文武全才?若沒我的謀算,你怎會有如今之地位?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享受著旁人想都無法想的榮華富貴,這些都是因為我!”
“帝王?高高在上?”肖九幽‘呵呵’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直笑得他前仰后合,笑得眼淚流了出來,過了好半晌才停了下來,說:“你所謂的皇帝是個空有其名,沒有實權的傀儡;你所謂的高高在上,是被另外一個男人壓在身下,肆意欺辱;你所謂的文武全才,只能像卑賤的妓子一樣,搖尾乞憐。若是可以,我寧愿不做這個皇帝,不想和你有半點關系。”
今日的肖九幽有些反常,讓木晚晴心生不安,她平復心情,柔聲說:“皇上,你說的這些,都會過去的,你再給母后一段時間,母后保證想辦法讓攝政王放權,權力一旦到手,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肖九幽看著木晚晴,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木晚晴走上前,拉住了肖九幽的手,溫柔地拍了拍,說:“皇上,母后以前或許做錯了事,但你要相信,母后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天下的母親都一樣,哪有不愛自己兒子的。梁華君如今大權在握,你我母子只能委曲求全,待將來皇上掌了權,想怎么報仇,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肖九幽眼底閃過動容,說:“太后一直在為朕謀算?”
木晚晴見狀不禁松了口氣,說:“傻孩子,你是母后唯一的親人,母后不為你謀算,還能為誰?”
“那母后打算怎么做,我們何時才能擺脫梁華君?”
“梁華君現在大權在握,無論是這朝中,還是后宮,都是他的人,你我母子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們若想擺脫起掌控,首先要把皇宮控制在手中。”
說到這兒,木晚晴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秋嬤嬤。秋嬤嬤會意,轉身走了出去。
“皇上,想要掌控皇宮,光憑我們母子不行,還需一個人。”
“誰?可是禁衛軍統領肖啟?”
木晚晴怔了怔,隨即說:“肖啟是梁華君的人,不是他。”
“那是誰?”
“是皇后。”木晚晴拉著肖九幽來到軟榻前坐下,接著說:“皇上,皇后可是后宮之首,也是皇上之外皇宮真正的主子,需找個知根知底的,又能為我所用的人才行。”
“那太后以為誰最合適?”肖九幽直直地看著木晚晴,眼底平靜的猶如枯井一般。
“當然是你靈真表妹最合適,不僅人長的貌美,還知根知底,滿心滿眼里全是皇上,若她當了皇后,定能成為皇上的助力。”
“可朕覺得西涼的皓月公主最合適,只要娶了她,朕的身后便有了西涼國的支撐,梁華君也不能再把朕怎么樣,思來想去,朕覺得皓月公主才是最佳人選。”
木晚晴一聽,頓時皺緊了眉頭,說:“皇上,你怎得這么糊涂,他西涼國派公主來和親,定時別有目的,你若是娶了她做皇后,就算能除掉梁華君,那以后呢?誰能保證這不是西涼謀奪東肖的第一步?”
“御史柳毅有個妹妹,人長的花容月貌,又知書達理,與他哥哥一樣,對朕忠心耿耿。若不能娶皓月公主,那便立她為后。”
“不成!”木晚晴激動地站起身,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坐了回去,盡量平和地說:“皇上,你若欽慕那女子,便召她進宮做個妃子,但皇后之位必須是靈真的。靈真是你表妹,是自家人,豈是別人能比的。”
“太后說了這么多,甚至委屈自己柔聲細語,目的就是讓朕立木靈真為后吧。”
看著肖九幽眼底譏誚的笑,木晚晴眉頭皺緊,說:“哀家這也是為皇上著想。”
“為朕著想?呵呵,太后是在為自己著想,是在為木家著想,唯獨沒為你這個可憐的兒子想過!明知道娶皓月公主,是朕擺脫梁華君最好的辦法,可你卻為了木家,為了自己在后宮的地位,費盡心機的想要立木靈真為后,這就是你所謂地為朕著想。”
“皇上,哀家看你是腦袋不清醒了,回去冷靜冷靜,再過來跟哀家回話。”
“太后日日召見攝政王,目的不就是想讓他替朕做主,立木靈真為后么?只可惜啊,攝政王已經被朕迷惑了心智,他已答應要還政與朕,說會盡心輔佐朕治理東肖,還說太后年歲大了,理應修身養性,要送太后去浮陀山的廣恩寺吃齋念佛,為東肖為朕祈福。”肖九幽嘲諷地看著木晚晴。
“不可能,你撒謊,王爺不會這么對哀家!”木晚晴對肖九幽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為何不可能?太后不妨去照照鏡子,如今的你怎能和朕相比,朕的身子年輕水嫩,哪像太后人老珠黃還不自知,整天擦脂抹粉,穿著粉嫩,還真當自己是二八少女不成?”
“放肆!”
木晚晴被戳中痛處,惱羞成怒之下又想動手,被肖九幽毫不留情的推倒在地。
“來人。”肖九幽冷漠地看著木晚晴。
富貴從門外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替太后收拾東西,即刻啟程前往浮陀山,太后要在廣恩寺吃齋念佛,為東肖祈福。”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