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第32章
周闕給鵲舟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文硯一直在旁圍觀,但因專業知識受限,他并不能看懂什么, 只能隔一會兒就問問周闕鵲舟的情況如何。
周闕一開始只答說要再檢查看看,后來他的神情愈發凝重,文硯也就不敢再頻繁地發問了。
濃烈的不安感一直包裹著文硯。終于,在文硯感到窒息的前一刻, 周闕放下了最后一份檢查報告,揉了揉眉心說:“他的情況有些復雜。”
“能治嗎?”文硯只關心這一點。
周闕沉默了片刻,說:“我不確定, 但可以試一試,只不過……這種嘗試極其危險,而且最后也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救他。”
文硯哪里害怕什么危險,他只怕自己沒有盡力做到最好導致鵲舟一命嗚呼。
“要怎么做?”文硯問。
周闕沒有立刻作答, 而是問文硯:“你知道導致這場世界末日的大變異是怎么發生的嗎?”
文硯雖然著急,但在面對周闕這個看似與鵲舟病情無關的問題時還是耐下性子搖了下頭說:“不知道。”
周闕說:“我們也不知道,但經過這幾年的研究,我們發現導致一切變異的根源在海里。”
“這和您說的嘗試有關系?”文硯開始有些按捺不住。
周闕點頭, 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說:“在變異剛開始的第一年里, 基地里就有人發現了海的不對勁。其具體表現就是海里的變異獸很多,且各個都很兇猛,人一旦進入海中就像羔羊闖入了狼群,很難有生還的機會。”
“那之后我們就開始研究海水, 最后發現海水中確實多了一種可以導致生物變異的成分。”
“那天晚上的那場大雨是海里的一只大蛟引發的。但準確來說那不是雨,而是大蛟讓海水沖到了天上, 然后再化作水滴重新撒回地面。所以那天你的朋友淋的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海水。”
周闕一口氣說了很多, 文硯聽到這里終于提煉出一條信息來,說:“您是說……淋了雨的人會發燒是因為都受到了海水中多出來的那個會使生物變異的成分的影響么?可為什么別人都能很快的好起來,鵲舟卻不行?”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一點。”周闕道,“在你帶他到這里來之前,我已經了解過這段時間基地內所有發燒人員的情況,這些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七八百之多,可沒有一人跟你的朋友一樣無法用正常醫療手段治愈。”
“如果把海水里的變異成分看作是一種污染,那淋了那場雨的人都被污染了,只不過大家的受污染程度都很輕,只有你的朋友遭到了重度的污染。”
“目前的我并不知道應該如何消除你朋友身上的污染,我只能猜測這種特別的污染可能和那天的那條大蛟有關。毒和解藥往往是相伴而生的,如果能找到那條大蛟的尸體并將其帶回來,你的朋友或許有救,但我并不能作出保證。”
文硯聽罷只短暫沉默了片刻便道:“我可以去找蛟尸,但那條蛟很大,只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怕是沒辦法把它整個帶回來。”
“這也是我們目前遇到的難題之一。”周闕嘆了口氣,“軍方在那條大蛟被雷劈死的第二天就開始出海打撈大蛟尸體了,可至今仍未找到尸體的位置,更別說之后的打撈工作了。所以我才說這個辦法很難,也很危險。”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文硯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說這話時嘴唇在不可控地發著抖。
“別的……大概只能找一些淋過海水但是已經痊愈了的志愿者來看看他們體內是否生成了抗體,如果能提取到抗體血清,或許也可以救他。”周闕說。
“抗體……”文硯忽然間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眼前一亮,說:“我可以嗎?!雖然我沒有發過燒,但是那場雨我也淋過,或許我體內就有抗體!”
周闕訝然,上下打量文硯一番,說:“你確定自己沒有發過燒么?我們聯系過那天晚上登記外出的所有基地人員,每一個淋了雨的人無一例外都出現了發燒的癥狀,會不會你發過燒只是癥狀較輕沒有察覺?”
這個文硯也不好打包票地說自己肯定沒有發過燒,不過這說白了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淋過那場雨。
“就算發過燒,至少我現在痊愈了,我還是可以來做這個志愿者對嗎?”文硯問。
周闕說:“這倒也是,只要你愿意,當然可以配合研究。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個方法并不是百分百能奏效的。”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是要試試的。”文硯說著,視線落在研究臺上平躺著的鵲舟的身上的,眼里有哀傷,也有一種為了這個人哪怕命都可以不要的決心。
關于抗體的研究持續了整整三天時間,這三天里文硯除了配合周闕研究外都陪在鵲舟身邊。
鵲舟在這三天里一次都沒有醒來過,只能靠輸液維持生命體征。文硯每次看著鵲舟的時候都很害怕,害怕下一秒旁邊的心跳監測儀上就會出現一條平直的沒有起伏的線。
在研究開始的第三天晚上,周闕拖著疲憊的身體找到了守在病床邊的文硯,眼里是掩不住的興奮。
“有用!從你體內提取出來的抗體真的可以對抗那種污染,那只實驗鼠在注射后很快就恢復了活力!現在只需要調整一下劑量就能為你的朋友注射了。”周闕說。
文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原本死寂的雙眸里重新泛起了希望的光點。
“那就麻煩您去準備一下了。”文硯說著,向周闕表達了自己陳懇的謝意。
周闕沒再多說廢話,立刻去做了一系列的準備,最后帶著一根針劑回來,在文硯灼灼的目光注視下把針管內的藥物注射進了鵲舟的身體。
文硯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錯過鵲舟醒來的那一刻。
“他不會那么快就醒,我再去一趟實驗室,你繼續留在這里守著他吧,他有任何異常都要立刻聯系我。”周闕說。
文硯聽說鵲舟沒有那么快醒來,有些失望,但那么好幾天時間他都等了,這最后一點時間也不算什么了。
他點頭應了周闕的叮囑,在周闕離開后重新坐回鵲舟身邊,低下頭認真的注視著鵲舟的雙眼,等待著那睫毛輕顫的時刻。
這一刻來得很慢,但終歸是來了。
鵲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人在昏迷的狀態里對時間的感知是很弱的,所以醒來時鵲舟只以為自己是小小的睡了一覺,并不能立刻搞清楚為什么文硯一看到他就開始哭。
“你哭什么?”鵲舟表示疑問,表示完才發現自己喉嚨非常的干澀,說起話來都有點不得勁兒。
文硯一把抱住了半坐起身的鵲舟,把人抱得死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鵲舟眨了眨眼,覺得有點頭疼,就抬起手拍了拍文硯的后背,說:“別這樣,不知道的以為我差點死了呢。能幫我搞杯水么?渴。”
文硯立馬松開鵲舟跑去接了杯溫水回來,回來時他已經沒有再向鵲舟剛醒來那會兒一樣止不住地掉眼淚了,但眼眶和鼻頭還是紅紅的,看著有點兒好笑。
鵲舟還真笑了,接過水時彎著眉眼說:“怎么跟誰欺負你了一樣?我真差點死了么?”
文硯搖了搖頭,聲音因為還有些哽咽所以顯得比較小,說:“你不會死的。”
鵲舟了然,抿了口溫水說:“看來我真差點死了啊。不過我自己倒沒覺得什么,眼睛一閉一睜就在這兒了。對了,這是哪兒?看著也不太像醫院。”
鵲舟有意要把文硯的注意力從他差點死了的事情上岔開,文硯也確實被轉移了一點點注意力,說:“這里是中心研究院,果果已經見到他的爸爸了。”
“哦,那挺好。”鵲舟說著一挑眉,看看病床周邊的那些不知道干嘛用的設備,說:“所以我這是被研究了嗎?研究我的是誰?果果他爸?啊,我知道了,你拿果果和人家做交易了吧。”
鵲舟說著說著感覺自己已經明白了一切,而文硯的微表情也告訴他他沒有猜錯。
“這也是無奈之下的做法,我們剛來中心基地,身上的貢獻點太少,走正常途徑根本沒辦法救你。”文硯替自己辯解道,不想鵲舟把自己當成一個拿小孩當籌碼的冷酷的人。
鵲舟哪里會在乎這些事情,比起這個,他更關心自己之前到底怎么了。
不過這個問題問出來的話文硯大概又會傷心。鵲舟朝文硯勾了勾手指示意文硯把腦袋湊過來,然后他抬手在文硯頭頂揉搓了一把,說:“帶我見見那位研究員吧,人家救了我,我得當面感謝一下。”
嗯,更多的細節還是問問那位果果爹好了。
“已經醒了嗎?”恰在此時,房門被從外邊推開,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后,語氣溫和。
鵲舟猛地怔住,抬眼不可置信地朝那人看去。
周闕同鵲舟對視了幾秒,臉上喜悅的神情逐漸化成了茫然。
“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周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迷惑道。
鵲舟回過神來,緩緩搖了下頭,說:“沒什么,您就是果果的爸爸么?謝謝您救了我。”
第242章 第33章
鵲舟醒來后, 周闕和手底下的研究人員一起給鵲舟做了各項身體檢查,最后得出結論:鵲舟體內的污染源并沒有被徹底清除,它只是暫時蟄伏了下來, 等到那一針針劑的藥效一過,鵲舟的身體又會被污染源侵蝕。
“藥多久失效?”鵲舟問。
周闕說:“最多三天。不過暫時不用太擔心,藥還可以再配,只是需要定期注射罷了。”
鵲舟沉默片刻, 問:“有什么徹底根治的辦法么?”
中心基地太大,在基地規則的保護下,太多太多的幸存者都可以躲在這里避免和其他幸存者搏命。有這樣一個安全區在, 他們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決出勝負,一直靠藥物吊命并不是明智之選,如果可以,鵲舟還是想讓這該死的污染源從他身體內滾出去。
周闕嘆了口氣道:“想要徹底根治, 恐怕還是得去找一下那條大蛟的尸體了。”
“那蛟那么大一只,你們到現在都沒找到么?”鵲舟很是扎心地問道。
周闕面露慚愧,說:“這個……應該還沒有吧。”
鵲舟點點頭,“行。我們能參與搜尋么?”
鵲舟之前聽文硯說過, 導致這場大災變的根源就在那片大海之中。就算不是為了找那條大蛟, 鵲舟也是想要去海里看看的。
危險總與機遇并存,既然海水能讓更多的生物變異,那人進了海中說不定也能提升變異的幾率。
周闕猶豫了一下,勸道:“海里情況復雜, 我并不建議你這樣的病人下海行動。再說你體內本來就有來自于海洋的污染源,我并不能保證你進入海中后那污染會不會加速爆發出來。”
文硯也從旁勸道:“太危險, 你可以在基地等我,我去就好。”
面對兩人的勸誡, 鵲舟退讓了一步,說:“那我不下海,就在海邊或者船上看看總行了吧。”
“這倒是可以。”文硯點了點頭。
周闕瞅了眼鵲舟的表情,心里嘆了口氣,說:“那好吧,文硯你跟我來一下,我得在你們出發前多配一些針劑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文硯立馬應了,讓鵲舟在屋里等他一下,自己很快就回。
鵲舟也懶得跟著去看,他剛醒來沒多久,身體很是疲憊,在加上之前配合著做了那么多的檢查,他這會兒是能坐著就絕對不站著,能躺下那就更好。
準備針劑的時間不長,等文硯提著一個裝滿針劑的手提箱回來的時候,鵲舟迷迷糊糊的差點就要睡著。
文硯看鵲舟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欲打擾他,但床上的人自己開了口,問說:“打算什么時候走?”
文硯想了想說:“你先睡,等你睡醒了再出發。”
鵲舟抬手揉了揉眉心,腰腹一用力坐起了身,睜開眼睛道:“醒了,走吧。”
文硯遲疑了一下,說:“你身體真的可以么?”
“你需要試試么?”鵲舟反問。
文硯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的從鵲舟的表情里get到鵲舟這句試試的意思。
文硯覺得自己耳根有些發熱,想說一句可以試試,但最終出口的話還是:“唔,那……走吧,需要叫上楊思奕他們么?”
“可以問問。”鵲舟說。
二人于是動了身。
在離開研究院前,鵲舟本來不想去和周闕道別,但文硯很感激周闕,所以主動提出要去和周闕說一聲他們現在就要走的事情。
鵲舟無奈只好跟著文硯一塊兒去了,在面對周闕時,文硯說了不少感謝的話,鵲舟則全程一言不發,只在最后要走的時候才說了聲再見。
離開研究院返回臨時居住區的路上,文硯總覺得鵲舟有些不大對勁,但他觀察了半天又說不清那種不對勁來自于什么,獨自思索老半天后他才小聲問了句:“你是不是……不喜歡周闕?”
鵲舟搖了搖頭,“為什么這么問?”
文硯說:“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想和他接觸。”
“你想我和他接觸么?”鵲舟挑了挑眉,面色古怪。
文硯登時瞳孔地震,連連擺手道:“我說的是正常的社交上的接觸!不是別的。”
鵲舟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那你管我呢,我這人社恐著呢,天生不愛和人打交道。”
文硯也哦了一聲,一副想要相信但又打心底里不怎么相信這句話的模樣。
“行了,哪來那么多有的沒的,趕緊問問他們愿不愿意跟著一塊兒出去送死吧。”鵲舟說。
文硯蹙眉,“不是送死。”
“好好好,呸呸呸,行了吧。”
“嗯。”
兩人在臨時居住區里找到楊思奕等人的時候,那幾人才剛從基地外回來沒多久,龔天衣服上還沾著點血。
看到二人回來,眾人都是一愣,還是楊思奕先開口對鵲舟說:“看來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嗯。”鵲舟沒把自己還需要靠針劑吊命的事兒說出來,只問他們愿不愿意一起去海邊探個險。
楊思奕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可以,但我不太會游泳,所以去了估計也只能在船上呆著。”
“我倒是會水,但海水是劇毒的,下海真的沒事兒么?”谷曉雨有些猶疑。
“我倒還蠻想去的。”龔天說,“既然導致一切變異的污染源就在海里,那有機會去看一眼瞻仰一下也不錯。反正我現在已經不是很在意游戲的輸贏了,死就死吧,早死早下班。”
鵲舟聽了龔天的發言,難得升起了些羨慕的情緒來。
其實在玩《世界魔方》之前,鵲舟已經很多年沒有玩過游戲了。在這么長一段時間的游戲空缺里,他都要忘記自己小時候喜歡玩游戲的那段時光和那段時光的心情了。
小時候的鵲舟其實并不在乎游戲的輸贏。游戲嘛,就是拿來玩的,拿來放松心情的,如果能贏那自然最好,但不能贏也沒關系,至少中間的過程是讓人愉快和放松的。
想找彩蛋就找,想試試不一樣的玩法就試,哪怕那種玩法并不被主流認可,哪怕那種玩法注定了結局是一個敗字,那也無所謂,游戲嘛,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可現在呢?鵲舟知道自己在玩游戲,可他好像很難從這場游戲里獲得快樂,也很難感到一刻的放松。
他開始變得畏首畏尾,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顧后,哪怕自己的實力應該能夠應付一些事情,但他也會過多地去考量自己是否真的能安然無恙。
《世界魔方》對他來說已經成了一個越來越沒樂趣的游戲,越靠近這場游戲之旅的終點,他就越擔心意外的發生。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可能再擁有和龔天一樣的心態,那種對什么東西好奇就一定要去一探究竟的心態。
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啊。
鵲舟自嘲地笑了笑。但好在……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游戲給他埋下了一顆小小的彩蛋,讓他提前看到了他這么多年都沒看到的那張臉。
只是不知道這算是一種甜頭還是一種危險的信號了。
鵲舟垂眸,斂下眼里的所有情緒,只用耳朵旁聽著文硯和那三人交涉。
等交涉完畢確定那三人都愿意跟著一起出海后,鵲舟才重新抬起眼來,問了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問題:“譚城呢?”
“啊,他現在已經是中心研究院的一員了,你不知道么?”谷曉雨說。
鵲舟瞥了文硯一眼,文硯啊了一聲,撓撓頭說:“抱歉,忘記告訴你了,其實你的……唔,譚先生也有參與。”
文硯隱去了針劑配制的字眼,鵲舟聽懂了,哦了一聲,“那挺好,那走吧。”
少了果果和譚城這兩個看似拖油瓶但實則還算讓人省心的本土NPC,五人出發時的步履都要快了很多。
由于海水中存在著很多污染因子和變異生物,中心基地專門在海岸線附近設置了關卡,拒絕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靠近大海,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但文硯身上有從周闕那里拿到的通行證,所以五人很順利的就越過關卡站在了海邊。
沒有了蛟龍翻江倒海,今天的海面平靜無波,陽光撒在海上,波光粼粼的,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發出一聲喟嘆來。
“真漂亮啊。我還沒這么近距離的見過海呢。”谷曉雨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海邊的空氣。嗯,有一股獨屬于海邊的味道,在其他地方好像都聞不到這樣的氣味。
“他怎么也在這兒。”文硯沒怎么關注海,而是看著不遠處一搜漁船上正和旁人說著話的一個男人。
“誰?”鵲舟順著文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他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的人。
楊毅。
“那是楊毅?”楊思奕率先報出了那人的名字。
鵲舟轉頭問文硯:“你認識他?”
文硯不滿道:“之前我帶果果去研究院的時候他攔過我,我看到他的胸牌了。他是你想殺的那個人對么?”
鵲舟扶額,“沒,也沒那么想,你……別太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兒。”
文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臉上怎么看都像是寫著一句:那不行,你說的話我必須奉為圣經。
“要上去打個招呼么?他應該認識我們。”龔天很有自信。
楊思奕推推眼鏡,“別了吧,要是不認識的話,你不尷尬么?”
第243章 第34章
在一行人想著到底要不要上去和楊毅打個招呼的時候, 楊毅余光已經瞥見了海邊多出的不速之客。
在和漁船上的船長說完話后,楊毅一個大跨步從船上跳回了地上,徑直朝鵲舟一行人走了過去。
“好了, 這下不用糾結要不要去和人家打招呼了。”谷曉雨在旁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嗯,反正認不認識的都和他沒關系,他就是個很早就被淘汰來復活場的邊緣小人物而已,這些大佬們的交鋒他已經默認自己不可能融得進去, 所以好好當好看熱鬧的觀眾就好了。
如谷曉雨所料,楊毅過來后視線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只在他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秒不到的時間, 看其他人倒是都還蠻長的。
“你們怎么在這里?那邊的人沒和你們說過不要輕易靠近大海么?”楊毅用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道。
“好大的官威啊。”龔天感嘆道。
楊毅哼笑一聲,“在其位謀其職而已。你們來這里做什么?有通行證么。”
“有啊,那邊的看守剛才已經檢查過了,就沒必要再檢查一遍了吧?”龔天說。
眼瞧著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變得濃重起來, 鵲舟疑惑的在旁發問道:“你倆以前有仇?”
“沒有,第一次見呢。”龔天說。
“呼,那就好,我也以為你倆有仇呢,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一會兒誤傷我。”楊思奕松了口氣。
“嗐,我這不是營造一下氛圍嗎?好歹是前三名第一次正面聚首呢,不針鋒相對一點豈不是很沒有節目效果啊。”龔天哈哈笑了笑,一下子就讓剛剛還緊繃著的氣氛變得讓人無語起來。
鵲舟嘆了口氣, 瞅了楊毅一眼,在心里評估著這人的難對付程度。
嗯……這身高數據真的沒有在注冊角色的時候手動加高幾公分么?
“說起來, 你認識我們么?”楊思奕問楊毅。
楊毅答說:“認識。”
“那你就這么過來,不怕我們以多欺少么?”楊思奕挑眉。
楊毅看了看四周, 若有所指道:“真要動起來,怕是說不好誰才是人多的那一方。”
楊思奕沒話講了。
好吧,當官的確實和他們這些初入基地的平頭老百姓不太一樣,人家隨時可以搖人呢。
“那什么,沒事兒的話就先這樣吧,咱們認識也認識了,照面也打過了,就這樣好吧,咱們各干各的事情去。”龔天覺得現在的氣氛實在算不上多么融洽,從節目效果的角度來說好像也有點讓人尷尬得摸不著頭腦,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融不進小團體的人就不要讓他一直待在小團體邊上,所以他直截了當地開始趕客。
楊毅卻說:“有事。”
“什么事?”鵲舟率先問道。
龔天和楊思奕可能并不覺得楊毅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有多大威脅,畢竟那兩人都沒有很強烈的勝負心。但鵲舟就不一樣了,鵲舟覺得楊毅站在他邊上就是一種威脅,如果可以,這種威脅還是盡快去除掉比較好。
唔,早知道之前就不跟文硯說什么別把他的話當真了,當真點也好。
“互不干涉的事。”楊毅答,“你們來這里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別干涉這里的其他人的工作。還有,我對最佳測試員的位置不感興趣,我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們下手,你們也不要干擾我的工作。”
“在游戲里能有什么工作?不是,你還真準備好好扮演一個軍官啊?你是來玩游戲的還是來上班的啊?”龔天對楊毅的這種行為大為不解。
楊毅對此只回答了四個字:你管不著。
龔天舉手做投降狀,“好好好,行行行,你請自便,我們不打擾你。”末了又吐槽道:“我們本來也沒想著去打擾你的,是你自己要過來的啊。”
楊毅沒再說什么,轉身又回到了船上。
“怪東西。”龔天搖頭。
谷曉雨當完他的小透明,這會兒終于開始找回自己的存在感,說:“他說的工作會不會是指他身上有任務啊?”
“哎,你還真別說。”龔天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對哦,可能真是有任務在身上吧。會是什么?跟我們一樣么?”
“我們的任務是什么?”谷曉雨智商突然掉線,打開任務欄看了半天也沒看到里邊有什么新的支線任務。
“找污染源啊。”龔天說。
文硯欲言又止。
的確,之前在基地里的時候,他跟龔天他們說的來海里的任務就是尋找導致一切變異的根源,并沒有說關于大蛟的事情,因為他怕這些人會因為大蛟的事聯想到鵲舟的病,怕他們會起歹心趁機對鵲舟下手。
“也可以順便找一下那天那條大蛟的尸身,之前譚城不是說他想研究一下么?”鵲舟看似隨口說到,“而且能找到的話應該能換不少貢獻點。”
“確實,那就先找人要五套潛水設備吧,下海看看去。”龔天半點兒沒有起疑心。
“四套就好,我不下去。”楊思奕說。
“三套就好,我不需要。”文硯說。
鵲舟瞥了文硯一眼,看文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走的時候故意帶著文硯一起掉到了隊伍末尾,小聲問他:“怎么了?”
文硯想著之前幾人的談話,說:“我發現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了解,像你們說的游戲、最佳測試員什么的,這些東西我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來。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鵲舟唔了一聲,暗悔早知這樣他就不該多嘴問那么一句怎么了。
“這些是什么意思重要么?”為了不多費口舌,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精準拿捏文硯的鵲舟反問道:“在想起這些東西是什么意思之前,你不打算先想起關于我的事么?”
文硯有被拿捏到,當場就把那些勞什子的游戲、最佳測試員拋到了腦后,開始想有關鵲舟的事情。
嗯,鵲舟鵲舟……他們以前到底都發生過些什么?
文硯直到入海的那一刻還在想這個問題,在咕嚕嚕的海水淹過頭頂之后,他看著穿著潛水服游在他前邊的鵲舟,眼前忽然很快地劃過一幀畫面。
那像是一個漆黑的雨天,一灘灘雨水積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借著街道上的一縷路燈的光芒,水面上倒映出了一個垃圾桶旁十來歲少年的身影。
文硯想要記起更多,可那畫面閃過之后再也沒重新回到他的眼前。
水下的世界是昏暗的,再往深處潛一些光線就更加的少,視野也會變得更暗。
好在潛水服的頭頂有一盞射燈,可以照亮一定范圍的水域,讓人不至于完全摸黑前進。
鵲舟轉動著腦袋讓頭頂的那束光照到不同的地方,不斷搜索著大蛟的尸體或者別的什么奇怪的東西。
海里的風光比鵲舟想象中的要美上許多,也復雜許多。太多太多的海洋生物肆意生長在海底,不時還會有一些一看就不怎好惹的大魚出現在視野盡頭。
由于不太清楚這些魚類是否擁有主動攻擊人的特征,幾人在發現這類龐然大物時都會主動避讓開來,盡可能不把自己暴露在大魚面前。
也就是在這東躲西藏的過程中,文硯發現鵲舟不知道去了哪里。
突然地走散讓文硯心生不安,他快速地擺動魚尾在附近游動著尋找鵲舟的蹤影,卻怎么著都找不著。
怎么會找不到呢?明明鵲舟的頭頂是有燈的,只要循著光總能找到他,可為什么每次他順著光找到的人都不是鵲舟,而是別人?
該死,會不會是海水誘發了鵲舟體內的污染源?可上一針明明剛打完不久。早知道下水之前就再打一針好了,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記呢?
文硯開始愈發著急的尋找起來。
海底的漆黑讓人心中的不安越演愈烈,文硯漫無目的的像一只無頭蒼蠅般在海水中亂撞,恍惚中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這樣在水里尋了鵲舟很久很久。
久到讓人心生絕望。
這種絕望感來得太快,讓文硯第一時間就知道這種絕望來自于那段被他遺忘的記憶,而非現在正在經歷的。
他以前也這樣在水中找過鵲舟么?最后他好像沒有找到。所以鵲舟就是死在這樣的海水之中么?
這個合理的猜測讓文硯感到恐懼,他更快的在水里游動起來,視線不停的從那些頭發般密集的海草縫隙里劃過,生怕自己就錯過了可能被纏繞在其中的人。
忽然,就在文硯經過一片珊瑚群的時候,一只手猛地從后方拽住了文硯的胳膊。
文硯的身體在慣性帶動前又往前沖出些許,連帶著那人也被一起從藏身地里拔了出來。
文硯猛地回頭看去,看到了一雙藏在頭盔之后的深黑色的眼睛。
那是鵲舟的眼睛。
鵲舟在文硯停下來后連忙一個后撤帶著文硯一起游回到他先前的藏身處里,在文硯開口吐出第一個泡泡的時候抬手隔著頭盔在唇前豎起一根食指示意文硯保持安靜。
文硯立馬閉上了嘴,然后順著鵲舟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從珊瑚群中心位置的某處伸出的一根隨著水波輕輕擺動的……觸手。
第244章 第35章
在大海的深處, 一片珊瑚群的中央,一只巨大的變異章魚蜷縮在其間,幾根觸手緊緊環繞著什么東西, 只剩兩三根觸手張牙舞爪的打開著,像是對周邊敵人的一種威脅。
但這種威脅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一只變異鯊魚呲著大牙兇猛地朝章魚須啃咬過去,盡管最后它反被章魚須猛抽了一記,它還是沒有放棄, 調轉過身再次朝著章魚發起進攻。
這邊的鯊魚還未解決掉,另一頭又有其他鯊魚聞風而來。
文硯清楚地看見,在鯊魚群中, 還偷摸混進了一只變異大海龜和一些其他的體型較小的變異魚類。
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在爭奪領土?不,不對,它們的目標應該都是章魚懷中抱著的那個東西。
鵲舟為了不引魚注意早就關掉了頭頂的探照燈,沒有從其他生物身上剝奪到夜視能力的他無法透過漆黑的海水看到那邊發生的事情, 但好在文硯主動把自己看見的情形隔著防護服快速在他的手心上寫了一遍,這才讓他了解到了大概的情況。
在搶東西么?什么東西值得那些變異的家伙這般不要命地爭搶?
鵲舟首先排除了那東西是食物的可能性,因為大家都是變異獸,找點吃的不難, 沒必要在這里爭搶。但不是為了吃的, 這些頭腦簡單的海洋生物還能為了什么開戰?
鵲舟暫時沒有想到答案,只能在文硯手上寫說讓他繼續觀察一下。
文硯不太認同,一邊聽話觀察那邊的戰況,一邊寫著字勸鵲舟趕快跟自己一起離開這里, 這里太危險了。
鵲舟也知道危險,可他還是想搞清楚那些家伙在搶什么。
文硯眼瞧著勸說不動, 只能暗搓搓把鵲舟往自己背后擠了擠,讓他藏得更隱蔽一些。
那邊的戰況愈發焦灼起來。本來一開始只有一只鯊魚進攻的時候, 章魚是穩操勝券的。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其他魚類加入戰斗,章魚就慢慢變得力不從心起來。
再厲害的變異章魚也就只有八條腿,即使它不用幾條腿來護著某樣東西,在敵人數目超過八以后他也很難應對,更別提他在十幾個敵人的圍攻下還要堅持不懈地用兩條腿來護著懷中的東西了。
一條章魚須被鯊魚狠狠撕咬扯斷,緊接著是另一條。
章魚在幾息之間就成了砧板上的魚,已經沒有了再反抗的可能。
章魚在斷掉四條腿后終于想到了自己可以逃跑,但抱著東西的它只有兩條腿能用來游動,很快就被后方的魚群追上,最終被撕咬而死。
在章魚死去的下一秒,文硯終于看清了一直被章魚護在懷中的那東西。
那是一顆圓形的球狀物,它從章魚的懷抱中脫離,正朝著水底降落而去。
剛剛還在攻擊章魚的魚群們在那球狀物落下的瞬間調轉了方向,全都朝球狀物沖了過去。
率先一口含住球狀物的鯊魚成了眾魚的新的集火對象,很快就慘死在跟自己同族的鯊魚口中。
文硯看得有些呆了,像是被那互相廝殺的場景給鎮住了,直到鵲舟疑惑的在他手心寫下怎么了三個字,他才回過神,跟鵲舟解釋說:它們在爭搶一顆球。
球?鵲舟有點迷茫。
這里又不是什么馬戲團,搶一顆球做什么?
魚群混亂的廝打在一處,文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往誰的身上落,只能等待一個結果的誕生。
約莫是過了二十分鐘的樣子,勝負終于暫時的見了分曉。
出乎文硯意料的,最后贏下這場爭斗的居然是那只看起來速度慢悠悠的海龜。
不過準確來說海龜的勝利不是武力上的勝利,它只是勝在自己有著堅硬的殼,而它剛好幸運的在混戰中拿到了那顆珠子。
海龜把珠子連同自己的腦袋和四肢一起藏進了殼中,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動靜,獨自享有片刻安寧。
剩下的那些魚們這會兒身上大多都負了傷,也打出了火氣來。盡管珠子被海龜暫時拿到了,它們彼此之間也還在不停地戰斗,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只負了傷的鯊魚為止。
最后的勝利者終于把矛頭指向了掉進珊瑚群中一動不動的那只海龜,它游了過去,張開嘴巴在龜殼上這咬咬那咬咬,無果,便一甩尾巴把海龜大力抽飛了出去。
海龜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說明了什么叫做縮頭烏龜,總之無論鯊魚怎么折騰,它都毫無反應,像是死在了殼子里一般。
鯊魚無比憤怒,就這樣抽著海龜朝遠處一點點挪去。
文硯看周圍的大戰終于平息,鯊魚也離開了一定的距離,就跟鵲舟說危險解除,這里暫時安全了。
鵲舟重新打開自己的探照燈,看了看周圍確定的確沒有危險后才從藏身處出來,徑直朝之前那大章魚蜷縮的地方游了過去。
大章魚的尸體最后還是落在了它之前蜷縮著的地方,鵲舟無視了那具尸體,只認真探查著尸體周邊的情況。
他想找到一些和那顆球有關的線索,但很遺憾的是這里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給他。
[那顆球很重要,我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鵲舟寫。
[很危險,我去。]文硯寫。
鵲舟仔細思考片刻后點了點頭,寫:[注意安全,拿不到就走,我去船上等你。]
[你也是。]文硯笑了笑,在鵲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湊近了在他的頭盔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隨后便一擺尾巴快速朝鯊魚離開的方向游了出去。
鵲舟看著文硯離開的背影,在頭盔內輕輕嘆了口氣,隨即抬頭朝海面游去。游動間,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其實是笑著的,只是那笑里含著些憂慮,并不是純然的愉悅。
要平安歸來啊大少爺。這么早就死掉的話,之后的游戲會很無聊吧。
鵲舟最后順利回到了船上,楊思奕看他上來,搭了把手,在鵲舟摘下頭盔后問說:“他們呢?”
“我們在水下找到一個球,很多變異生物都在搶它。文硯去搶那顆球了,其他人我不清楚。”鵲舟說。
“你就這么上來了?”楊思奕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以為出現這種情況的話,鵲舟應該是會和文硯一起去追那顆球的。
鵲舟嗤笑一聲,“不然呢?我跟著一塊兒去只能拖后腿,還不如回來等著靠譜。”
楊思奕一想覺得也是。
文硯跟水生生物融合過,這會兒算是一條人魚。人魚的主場就是在水中,讓他們這些陸生生物跟在人家水生生物后邊一起劃水確實有點拖人家后腿。
“龔天他們沒有和你們一起么?你們一下水就分開了?”楊思奕又問。
鵲舟嗯了聲,“水下情況比較復雜,走散了。希望他們沒事兒吧。”
楊思奕嗯了一聲,沒忍住吐槽道:“你后半句能更不走心一點嗎?”
鵲舟聳肩,“不能。一點心都不走的話也太絕情了。”
楊思奕嘴角抽了抽,心說原來你剛剛那語氣居然還是走了一點心的。
兩人一時無話,鵲舟撐著船沿又站了一會兒,轉身一邊朝船艙走一遍若無其事道:“你先看著,我回去換身衣服。”
“行。”楊思奕并未起疑。
鵲舟淡定地走直線回到船艙中,從自己房間的床底翻出那個裝滿針劑的手提箱,抽出一根針劑就朝自己胳膊上扎了進去。
其實鵲舟沒有跟著文硯一起去追球的原因除了知道文硯是人魚,單獨行動更為自由安全以外,還有一點就是他那會兒已經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在發熱了。
這可不是個好征兆。鵲舟在頭腦發熱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體內的污染源,他怕自己突然在水下昏厥會嚇死文硯,所以才這么急著要返回海面,不然他高低得跟在文硯后頭去遠遠地看個熱鬧。
將空掉的針管扔回手提箱的最深處,鵲舟換了身干爽的衣服,坐在床邊歇了一會兒,等頭頂的那股熱勁兒過去后他才起身重新回到甲板上。
也是趕巧了,鵲舟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楊思奕在接應從水里冒出頭來的龔天和谷曉雨,他也上去搭了把手,把兩人都撈了上來。
谷曉雨一上來就癱在甲板上不愿動彈了,摘了頭盔暢快地大吼了一聲,然后說:“我他媽再也不要下海了,我宣布我現在有深海恐懼癥了!”
“這是抽哪門子的風?”鵲舟好奇。
龔天在一旁邊脫潛水服邊說:“我們遇到了一些體型比較大的魚,他可能不是深海恐懼,是巨物恐懼。”
“你還真別說,我確實蠻怕那種大得離譜的東西,特別是它們離我很近的時候。”谷曉雨繼續癱在地上,回憶起之前在水下看到的場景,打了個哆嗦道:“太有壓迫感了,跟那些東西待在一塊兒我會有一種人命不值錢的感覺。”
“它們確實已經吃了很多人了。”這時,船上的一位本土NPC船員走過來說。
鵲舟看了那船員一眼,船員站到甲板邊緣,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神色憂傷道:“我們的人有很多都在海中一去不返了,他們一定是都被那些大家伙給吃掉了。你們還有一個同伴沒有回來吧,他應該也是兇多吉少了。”
鵲舟嘖了一聲。
晦氣。
第245章 第36章
海面風平浪靜。
一艘漁船孤零零的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上飄著, 甲板上站了好些人,都在等待著最后一位船員的歸來。
“都三個小時了,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等不到的。”一位悲觀主義的船員說。
“唉,他們愿意等就再等等吧,反正今晚預報的不是大風天,沒什么危險。”另一位船員說。
“那誰知道預報準不準呢?海上天氣變化多端, 萬一出什么事兒我們全都得玩兒完。”悲觀主義者悲觀地說到。
另一位船員不樂意了,扇了悲觀主義者的后腦勺一巴掌,沒好氣道:“我呸!少在這兒烏鴉嘴說喪氣話, 船上的規矩你是忘完了么?”
“好好好,我瞎說的我瞎說的,今晚的天肯定晴。”悲觀主義者強行樂觀道,但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憂慮, 并沒有真的覺得危險不會降臨。
“唉,我真服了你了。”另一位船員說著,想過去跟那幾位客人說說,讓他們能不等就別等了。雖然他本身并不想說這樣的喪氣話, 可人有時候就得認清現實, 有的人該不等的時候就別等了,繼續在海上呆一晚雖然可以,但確實沒什么必要。
然而船員還未走到客人們跟前,船身就忽得搖晃了一下。
船員敏銳地抬起頭, 看見一陣突然而起的風將船帆吹得鼓脹起來。
船員臉色變了變。
該死,不會真讓那烏鴉嘴說中了吧?!
大風來得突然, 且來了似乎就不想離開。
一開始那風還只朝著一個方向吹,船長和船員們還尚能應對, 可后來那風變了風向,像龍卷風一般打著轉兒地吹,這就讓人無法招架了。
船身在風渦里劇烈的搖晃著,楊思奕被晃得頭暈,嘔的一聲趴在船沿吐了,吐完又被搖晃到了另一邊。
谷曉雨緊緊扒住船艙外墻的邊緣,嘴里大喊怎么個事兒。
一位經驗老道的船員聽見了大聲回應說:“一定是海里有什么大東西要出世了!上次那條蛟龍出現前也是這樣!”
谷曉雨一聽這事兒還有前科就微微松了口氣。
有前科就好,有前科就說明能活。他谷曉雨雖然不怕游戲失敗,但掉進海里被淹死什么的也太慘了一點。
可谷曉雨這口氣顯然是松早了,因為下一秒那位船員就緊接著道:“那次海上的所有船都翻了!最后活著回到岸上的人只有三個!你們自求多福吧!”
谷曉雨:“……我、操!”
“去穿潛水服,快!”鵲舟從谷曉雨身后的方向艱難挪了過來,推了推谷曉雨的肩膀提醒道。
谷曉雨反應過來,立馬跟著鵲舟一塊兒進到船艙中。
從甲板到船艙的這段路并不好走,放在平時可能幾秒鐘就到了,但現在卻格外艱難。
鵲舟幾乎每走一步都要差點摔一跤,等他好不容易連滾帶爬的回到自己房間把潛水服穿上了,還不待他掏出手提箱揣兩根針劑在身上應急,他就又被船身的突然大幅度搖晃給甩了出去,后背猛地一下砸在了墻上。
至于那個手提箱……很不幸的,箱子在剛剛的搖晃中撞在了房間里唯一一扇窗戶的玻璃上,也不知道是箱子撞過去的力量太大還是這船的質量太差,窗玻璃一下子被撞碎了,箱子也隨之飛了出去噗通一聲砸進海里。
鵲舟罵了一聲,一邊爬起身朝外走一邊想著他玩個游戲怎么可以這么倒霉。
簡直就像是被霉神附體了似的,倒霉到家了。
等鵲舟忍著后背的疼痛返回到甲板上時,大部分船員跟他一樣也都穿上了潛水服,就連船長都穿好裝備走到甲板邊緣準備往海里跳了。
鵲舟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轉動著腦袋去找楊思奕他們。
“楊思奕他應該還在穿裝備!龔天去幫他了,應該一會兒就好!”谷曉雨剛從船艙出來就見鵲舟在往船艙里邊看,大聲解釋道。
鵲舟點了點頭,說:“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先跳了啊。”
“哎!那我也……”谷曉雨話說到一半短暫的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這種拋下隊友先跑的行為有點不地道,但是轉念一想,他跟這些所謂的隊友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哪里來的那么深厚的友誼?先跑了再說!
“走吧!我們先走!”谷曉雨作出了選擇。
鵲舟啥也沒說就打算往海里撲了,但臨到頭來又一只手死死扣住船沿沒讓自己真的掉進海里。
“等一下!”鵲舟招呼了一句。
噗通!
鵲舟到底是喊晚了一步,谷曉雨已經一頭栽進了海中。
下一秒,一個龐然大物從谷曉雨剛剛落水的位置破水而出,其龐大身軀直接將對比之下變得有些渺小的漁船頂撞得騰起到半空中。
向上的推背力和自由落體時的失重感讓船上的人們都無法立刻作出任何反應,哪怕是經驗豐富的船員到了現在也只能瘋狂的在心里祈禱上蒼。
大片大片的烏云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了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上,世界一下子就變得漆黑壓抑起來。
狂風愈發呼嘯地刮著,濃厚的烏云層中似有絲絲縷縷的電光流竄。
漁船轟的一聲重新落入海中,沒翻,但是船底在剛剛的那一撞中已經破了個大洞,海水一點點地從洞里蔓延到船體中,讓漁船不斷地吃水下沉。
船艙中,龔天攙扶著楊思奕從里邊出來,看到鵲舟還站在甲板上,就問現在怎么辦。
鵲舟這會兒正腦瓜子嗡嗡的緩不過神,想來應該是在剛才的混亂中被飛起來的什么東西撞到了頭,聞言他愣了好半天才語氣飄忽道:“先下海吧,往深處游,雷要下來了,小心被電死。”
“好……我靠!那什么鬼東西?!”龔天靠近船沿,因為離船艙遠了一些,所以他的余光終于能看到在船艙另一邊的龐然大物。
鵲舟也朝那大家伙看了過去。其實鵲舟之前已經看到過這家伙了,就在船被撞飛的前一秒,但那時候這玩意兒幾乎是貼著他的臉從海里冒出來的,他根本看不清這東西的全貌。
后來船落下時整個船都倒轉了一個方向,讓原本在他正對面的大家伙跑到了他的后方。多虧了這多出來的一點距離,鵲舟現在終于能看清那家伙的品種了。
那也是一條蛟。
鵲舟一瞬間以為是上次那只渡劫的大蛟又活過來渡劫了,但仔細一看兩條蛟并不相同。上次的蛟通體是漆黑的,這次的卻帶一點深藍色。
這片海里到底還有多少條等待渡劫的大蛟?
來不及深思,鵲舟眼瞅著天上的雷云愈發密集起來,招呼了龔天他們一句,也不等他們回應,自己就一個魚躍跳進水中。
龔天一句“谷曉雨去哪兒了”卡在喉嚨里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見鵲舟已經跳了,他也不好在耽擱,拉著旱鴨子楊思奕一起跳進水里。
此時,已經在現實的游戲艙中坐起身的谷曉雨大罵了一聲,罵完很是后怕地搓了搓自己的后背。
那一撞是真他媽的疼啊。疼到盡管他現在已經離開游戲了還是有些緩不過來,總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撞斷了。
唉,怎么就這么突然的結束了呢?算了算了,早點結束也好,早結束早下班,早放松。這該死的破游戲,如果正式上線的時候不整一個痛覺屏蔽的按鈕,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再玩的!
嗯……去看看龔天鵲舟他們的情況怎么樣吧,說不定跟他一樣也都死掉出局了。
谷曉雨這么想著,離開游戲艙坐到電腦面前,點開了《世界魔方》的直播官網,找到了幾人的直播間。
因為游戲里的時間流速和現實里的并不一樣,為了保證現實里網友們看到的都是專門節選過的精華片段,直播播出的內容和游戲里實時發生的內容是有時間差的,谷曉雨隨手打開龔天的直播的時候,直播間的畫面還停在上一次蛟龍渡劫的時候。
唉。
看著直播間里網友們不斷刷屏的各種彈幕,谷曉雨嘆了口氣,心說你們就看著吧,看著看著一會兒這滿編隊里就要少一個人了。
那邊,谷曉雨在現實里看著滯后的直播,這邊,游戲里的第一道雷已經劈了下來。
雷打在了蛟龍的軀體上,空氣中瞬間就彌漫起一股焦糊的味道來。
海面下,穿著全套潛水設備的鵲舟已經憑著記憶找到了他和文硯分別時的那片珊瑚群,但那里什么都沒有,也沒留下任何可以指向文硯離開的方向的線索。
那家伙到底跑哪兒去了?
可能是因為大蛟的出世讓水里的生物們感到畏懼,鵲舟在附近轉了好幾圈都沒看到什么大型水生生物的影子。
又轉了兩圈后,由于氧氣瓶里的氧氣有限,鵲舟為了不淹死在水里,只能暫時放棄尋找文硯,開始朝遠離大蛟的方向游。
就算不能游回岸上,至少也找個浮在水面上不會被雷劈死的地方吧。
鵲舟這么想著、游著,不多時,也不知是這片水域本身有什么問題,還是他自己體內的污染源又開始作祟,總之他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腦子也變得昏沉起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還不等鵲舟開始思考要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不良反應,他的意識就好像已經離體而去,只剩下一具空殼在機械性的重復著劃水的動作。
咕嚕……咕嚕咕嚕……
第246章 第37章
與鵲舟分開后, 文硯跟在海龜和鯊魚身后一路向著大海的中心處游去。
一路上,那只縮頭海龜除了被鯊魚用尾巴抽以外,還遇到過其他的變異魚的襲擊。但很可惜的, 無論這些變異魚相互之間怎么打打殺殺,戰火帶來的傷痛永遠也不會落到那只海龜的身上。
海龜就這樣被一個又一個的臨時勝利者抽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水下宮殿?
文硯看到那被發光石環繞著的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海底宮殿時整個人都呆了呆。
為什么海中會有宮殿?這樣的場景,哪怕是在夢中都不一定會出現。
中心基地里的那些人知道這片海里有這樣的一幅奇景么?
怕是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話應當早就派人來這宮殿里勘察了。
可是這宮殿的位置看起來并不如何隱蔽, 為何會一直無人發現?還是說……這里是有人發現過的,只是發現這里的人再也沒有離開過這片海。
文硯心里毛毛的,但海龜已經被抽到了宮殿的近前, 如果他再不跟上去的話,等海龜進入宮殿內部,他就很可能會跟丟。
在短暫的猶豫過后,文硯選擇了跟上去。可誰知他才剛往前游了一小段距離, 海龜那邊就突發了意外。
那條頂著海龜走的新的勝利者死掉了,死因是它的身體被攔腰斬斷了,整條魚裂開成了兩截,大片的血在海水中暈開。
文硯見狀立刻躲到了一塊石頭后邊, 只探出半個腦袋用一只眼睛偷看。
那只海龜沒了外力地抽打頂撞, 自己慢悠悠地往海底落去,可惜它才自由落體到一半,就被一雙手托住了。
文硯僵住。那雙手他看得清楚分明,手指與手指之間有透明薄膜連接, 就好像他自己現在的手一般。
等到變異魚死后流出的血被海水稀釋殆盡后,文硯終于看清了那雙手的主人。
那也是一條人魚。
人魚赤著上身, 下身是淡紫色魚尾。
人魚捧著海龜,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但她并不珍惜這珍寶, 或者說不珍惜這個包裹著真正的珍寶的海龜殼子,只見她并起兩指狠狠朝龜殼內一戳,胡亂搗鼓一陣后,一顆珠子就被她用手掏了出來。
珍寶到手,那裝著珍寶的殼子自然便不重要了。海龜無聲地落在海底沙地上,里邊的龜身再也沒從殼里伸出來過。
人魚拿著珠子返回了宮殿內部,文硯一咬牙從石頭后邊出來,朝著宮殿快速游了過去。
被發現就被發現吧,大家都是人魚,誰比誰差?
出乎文硯意料的,宮殿門口并沒有任何的守衛看守,或者說等離得近了才能發現,這宮殿并沒有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大門,而是四面皆通,到處是口。
進入宮殿內部,文硯發現這里的構造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精密規整。說是宮殿,其實只不過徒有其表罷了,進入其中就會發現里邊其實跟外頭那些珊瑚群什么的沒太大區別,只是植被更加茂盛豐富一些,還有一些大石頭和石頭洞,擠擠挨挨地把這兒弄得像個迷宮。
文硯在這迷宮中迷了路,穿來穿去的根本找不到之前那條人魚的蹤影。
“嗨!你是新來的嗎?”正在文硯如一只無頭蒼蠅般到處亂躥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進了他的耳里。
文硯停下來向后看了一眼,強壓下眼底的戒備,回那條從某個石頭洞里探出半個身子的人魚道:“是的。”
“你好漂亮。”人魚看了看文硯的臉和文硯的尾巴,贊嘆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這么好看的人魚了。”
文硯秉持著多說多錯的理念,言簡意賅道:“謝謝。”
人魚從石頭洞里出來,游到文硯身前想要去拉文硯的手,說:“你還沒有住的地方吧,我帶你去找個沒人住的地方。”
文硯下意識躲開了人魚的爪子,人魚見狀笑了笑,也不勉強,收回自己的爪子游在前邊帶路,“你跟我來吧。”
文硯只能跟在人魚后邊,打算靜觀其變。
叮鈴——
忽然的,一道悠遠的鈴響由遠而近傳入文硯耳中。
那人魚也聽見了,身形一頓,轉過身來眼睛亮亮地對文硯說:“太好了,你來得真是時候,我們的新王就要躍龍門了。”
文硯有些茫然,也覺得有些荒謬。
“龍門?”
“對,躍過龍門就能化身為龍,成為這天地間最強的存在。”人魚眼里充滿了艷羨之情。
文硯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么說呢,這感覺就好像是他走在一個沒有任何異能的普通世界的街道上,忽然身邊的同伴興奮地跟他講說天神下凡了我們快跪地參拜吧。
荒誕。荒謬。
“來吧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人魚說著就朝另一個方向游了出去。
文硯緊隨其后。盡管他覺得現在的場面有些荒謬,但該看的熱鬧還得去看。
他一來就有人魚要躍龍門,這世上哪兒有那么巧的事情?文硯合理懷疑這次的躍龍門事件和他一路追蹤的那顆球有關,他必須得去一探究竟。
人魚在水下的移動速度很快,但這么快的速度他們也游了三分多鐘才停下。
帶路人魚停下的地方是一個比較開闊的類似于廣場的地方,剛從狹窄得只能一人通過的通道里鉆出來的文硯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隨后便是震撼。
只見這小廣場上已經零零散散漂浮著數十條人魚,每一條都虔誠地看著廣場中心位置的那一扇門。
或者說是門框。
門框通體由半透明晶體打造,底部深深扎在沙地里,門寬約一米半,高約三米。門洞看著很大,細看之下中間似有一縷水流在做不規則運動,宛若一條游龍。
門框上也有龍形的造型花紋,門框頂部中心位置掛著一個水藍色的鈴鐺。
文硯猜測他之前聽見的鈴響就是這鈴鐺發出的,就是不知道那位據說要化龍的新王現在在哪兒。
很快,文硯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只見那門框中心游動著的水流忽然加快了游動,一層一層的漣漪泛起,緊接著是很多大大小小的水泡咕嚕咕嚕地從門內冒了出來。
有什么東西要從門內出來了。
文硯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一道深藍色的影子如閃電般自剛剛還空無一物的門中沖出,周圍看熱鬧的人魚們發出一聲聲驚呼,紛紛向后退讓開來。
是龍?不,不對,是蛟。
文硯一邊被大蛟從門內沖出帶起的沖擊力向后推去,一邊死死盯著那沖天而起的大蛟身影,腦子里閃過的是前些日子在某棟居民樓樓頂冒著風雨看見的大蛟渡劫的那一幕。
難道上次渡劫的也是人魚?不,不對,應該說這些人魚的王竟然是蛟么?這是什么跨物種地臣服?
“小心。”之前帶路的人魚拉住了文硯的手腕,讓差點兒撞到后方石頭上的文硯幸免于難。
文硯說了聲謝,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眼瞧著那大蛟已經向上游得看不見蹤影了,就問:“這是已經化龍成功了么?”
“還沒有呢,這只是第一步躍龍門而已。”人魚搖頭,揚起臉來朝天上看去,說:“先躍過龍門得到半龍之體,然后再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便可真正化而為龍。”
文硯又茫然了,“你的意思是……剛剛那蛟……不,那半龍之前也是人魚?”
人魚點頭,“是的呀,你不知道么?”
文硯嗯了一聲,“不太了解。”
“唉,也對,你畢竟剛來,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正常。”人魚道。
文硯問:“之前有成功化龍的案例么?”
人魚搖頭,剛剛還滿臉期待的他現在已是一臉的遺憾,“雷劫太難渡,之前的王全都隕落了。”
文硯嘴角抽了抽,心說那你們剛才全部都在向往個什么勁兒?向往去送死么?
正想著,文硯余光里劃過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他側頭看去,看到了之前那條從海龜殼里掏出珠子來的紫尾人魚。
一旁的帶路人魚見文硯視線落在紫尾人魚身上就沒拿下來過,八卦道:“你不會是喜歡她吧?雖然她很漂亮沒錯,但她是王妃,你要真喜歡那就偷偷喜歡好了,千萬不要去她面前說,她可兇了。”
文硯直截了當道:“我不喜歡她,我只是之前見過她。”
“哦?”人魚覺得自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八卦的味道。
但很快的文硯就讓他失望了。文硯說:“我之前看到她拿了一顆珠子。”
八卦心沒得到滿足,人魚焉了吧唧地說:“唉,我還以為是什么呢……那珠子是龍珠吧,前任王渡劫失敗,龍珠落到了外邊,應該是她給找回來了,所以今天新王就拿到珠子躍龍門了嘛。”
文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答案,假裝不是很關心地嗯了一聲,換了個話題說:“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住的地方么?現在還去嗎?”
“去啊!走吧,我先帶去你,新王渡劫還要一會兒功夫呢。”人魚說。
文硯跟著去了,最后被人魚安頓在了一個空的石頭洞里。告別人魚后,等人魚走遠,文硯立刻鉆了出來憑著記憶朝外游去。
新王渡劫,海面上一定又掀起了風浪,他得馬上回去確認鵲舟的情況。
第247章 第38章
文硯離開了自己的洞穴要回海面上去找鵲舟, 他以為自己記得這水下宮殿中七拐八繞的路,但真正游起來他才發現自己的記憶力貌似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
文硯又迷路了。
這個發現讓文硯很是焦躁,他想找一條人魚問一下路, 卻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魚。
那些家伙大概都還在廣場那邊等著看新王渡雷劫吧。
“咦,前頭好像有……”
正思考著尋路方法的文硯忽然聽見了人聲,人聲離他不算太遠,只需要繞過一顆大石頭。
文硯如遇救星般立刻朝石頭后游了過去, 邊游邊聽著另外一個聲音說:“啊,能找到這里來,應當是受了前王的指引吧。”
“這么看來, 他就是下一任的王咯?”
“呸呸呸,現任王還未身殞,說什么呢!”
“呸呸呸!唉,這不是雷劫太難渡了嘛。我有時候都慶幸還好我不是新王候選人, 不然我必死無疑。”
“唉,也是……不過這種話我們私下悄悄說一下就好了,要是被有心人聽見,我們可是要……誰?誰在那里?!”
人魚忽然暴喝一聲。
文硯嚇了一跳, 連忙假裝成啥都沒有聽見只是普通路過的樣子, 朝兩魚游了過去,一臉歉意道:“啊,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了嗎?我是今天新來的, 剛剛路過這里,你們知道出去的路怎么走嗎?我有東西落在外邊了想出去找找, 但我找不到路了。”
那兩條人魚一開始還很是戒備,但在文硯說自己是新來的并且開始問路后, 兩魚對文硯的戒備心就降低了。
一個新來的能懂什么事兒呢?而且看他那樣子,應該是沒聽到他們之前的談話的。
“往那邊走就好了。”一條黃尾巴人魚給文硯指了個方向。
“唔,那邊不是有……”另一條綠尾巴人魚用胳膊肘撞了撞黃尾人魚的腰,小聲提醒道。
“沒事。”黃尾人魚示意綠尾人魚放心,隨后直接對文硯說:“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如果看到一個人類的話最好不要驚擾他,他現在應該正處于從人到人魚的轉化期,你繞開他走就好了。”
文硯哦了一聲,謝過二魚就往外游去,邊游還邊在心里想著那個正在轉化的人會是誰。
是漁民?還是其他的什么人?
從人到人魚的轉變到底需要什么作為契機?是剛剛那兩條人魚說的“受前王指引”么?前王的指引又是個什么東西?
等等……前王不就是上次渡劫失敗的那條大蛟么?那大蛟死后天上降下的雨讓很多人都發了燒,可癥狀最為嚴重和突出的只有一個人。
文硯神色一凝,魚尾一擺加快了速度。
心中的不安感在文硯意識到什么的時候達到了巔峰。在他迅速地游出宮殿后,他果然看到了一個人。
文硯完全無視了之前那兩條人魚說的“不要驚擾他”的話,徑直朝那人游了過去。
那人是背對著文硯的,厚重的潛水服穿在那人身上,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誰。文硯立馬繞到那人跟前,往頭盔內一看,在看清那人面容后文硯登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鵲舟,是楊毅。
楊毅本來正在拔著水底的海草,冷不丁被文硯這么嚇了一跳,下意識揮出去的拳頭差點兒就要揍到文硯臉上。
還好水下有阻力,他的揮拳速度變慢,讓文硯有了避讓開來的時間。
文硯躲開后說:“你怎么在這里?”
楊毅不太能聽得清文硯說話,但他會讀唇語,大概知道文硯在說什么。他打了個手勢,拔下那條海草示意文硯跟他走。
文硯忙著去找鵲舟,本不欲跟楊毅走,但不知為何,心里有一種預感告訴他最好還是跟去看看。
那就稍微看一眼就走吧。
文硯這么想著,卻沒料到自己這一看就走不了了。
楊毅帶他去的地方不遠,那里有著一個很大的貝殼。這貝殼生前應該也是個變異生物,但死后被人從中間掰斷了,其中一半貝殼不知道被搬去了哪里,只留下另外半邊貝殼在沙地上。
而在這半邊貝殼的中央,有一個穿著潛水服的人正蜷縮在里邊。
這次甚至不用文硯湊近了去看那人頭盔下的臉,文硯就已經從那模糊的身形輪廓上敏銳地認出這人就是鵲舟。而當他快速撲到近前去確認過后,事實也確實如此。
鵲舟,鵲舟怎么會在這里?!
之前看到楊毅時稍微松下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文硯見鵲舟雙目緊閉,一副很是難受的模樣,偏頭求助般望了楊毅一眼,希望楊毅能給他一個說法。
楊毅搖搖頭,然后給文硯展示了一下手里新鮮摘下的海草,大概意思是想說他也不知道什么情況,他只是無意發現鵲舟后打算用海草把他綁起來帶走。
文硯看懂了楊毅的意思,同時又想到了之前那兩條人魚的對話。
在短暫的猶豫過后,文硯沖楊毅搖了搖頭。
他不打算現在帶鵲舟走。如果鵲舟如那兩條人魚所說正在從人向人魚轉化的話,這個時候帶走鵲舟可能會導致鵲舟轉化過程出現差錯,從而對鵲舟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文硯不敢拿鵲舟的安全來賭,所以他打算留在鵲舟身邊靜觀其變。
楊毅倒是無所謂文硯怎么選擇,這兩人是死是活說白了跟他沒什么關系,他見狀聳了聳肩,扔下海草后就不告而別了。
文硯又等了一會兒,但鵲舟一直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文硯一直密切關注著鵲舟潛水設備里的氧氣剩余量,想著如果氧氣快要耗光了鵲舟還沒轉化完畢的話他就先帶鵲舟返回海面。
鵲舟不知道文硯有多擔心他,他現在只覺得自己正身處在一個極度黑暗的環境里,這里沒有一點光,他伸出手來也看不到五指。
他在這黑暗里走啊走,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摸不著,他在這片黑暗里唯一的感知便是耳邊響個不停的咕嚕咕嚕聲。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還別說,這聲音剛聽見的時候他覺得聒噪,但聽久了好像也還行。而且,他總覺得那咕嚕聲里好像夾雜著一點人聲,或者說這咕嚕聲本來就是人聲,只不過被水模糊了。
好吧好吧,既然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話,那就坐下來好好聽聽這聲音到底在說什么吧。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無嚕聊嚕……
好嚕無嚕……聊嚕誰來……
救……陪我……
無聊……玩……
……
鵲舟發誓自己真的很努力很認真地在聽了,可噪聲實在太大,他真的很難把每個字都分辨出來。而且就算是他勉強分辨出來的這些,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
唉……所以是有人在不停地訴說著自己的無聊么?那確實蠻無聊的。果然還是聽錯了吧。
鵲舟正想著,四周的黑暗一點點褪去,像是褪色的老照片一般,他眼前的色彩從黑轉灰,然后再由灰變白,最后,一片的白色里多出了些細小的水流來,水流從四面八方來,越聚越多,顏色也因為彼此的疊加融合變得深邃起來。
一直密切關注著鵲舟的文硯第一時間發現鵲舟身體上的變化,只見鵲舟腿部的潛水服內有什么在不停地聳動著,緊接著鵲舟眉頭痛苦地蹙起,像是身體正遭受著什么難以忍受的痛苦。
文硯看了看自己的魚尾,想到鵲舟這會兒的雙腿可能正在朝魚尾變化,但鵲舟的兩腿之間有潛水服做格擋,如果不把潛水服脫下的話,這樣的變化很可能無法順利進行。
變不成魚尾都還好,要是真變了結果中間有布料格擋導致魚尾受損就完蛋了。
文硯在看著鵲舟魚尾撕裂和看著鵲舟被水壓擠壓身亡之間搖擺不定,正難以抉擇時,只見鵲舟忽然自己睜開了眼睛,怔愣片刻后便二話不說自己把潛水服整個扒掉了。
文硯差點被嚇死,好在水壓并沒有讓鵲舟暴斃,鵲舟的雙腿也順利變成了魚尾。
那是一條銀白色的尾巴,在宮殿的那些發光石的照射下,尾巴上的鱗片閃閃發光,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
鵲舟盯著自己的魚尾發了好半天的呆,像是在思考怎么自己一覺醒來連物種都變了,但他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朝文硯投去視線,想從文硯那里得到個解釋。
文硯還盯著鵲舟的尾巴看得出神,直到鵲舟沒忍住用尾巴抽了他一巴掌他才回過神,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鵲舟的脖子,像是還陷在剛才的后怕中無法回神。
鵲舟覺得自己被勒得有點呼吸困難,慢半拍地發現自己居然可以不借助潛水服就在水下呼吸了。他挑了挑眉,推開文硯試探著開口說了句話:“我怎么了?”
嗯,果然能說話。
文硯于是把自己和鵲舟分開后遇到的事情倒豆子般一股腦倒給了鵲舟聽,鵲舟聽完沉吟片刻道:“所以我現在很大概率是你們人魚一族的下一任王的候選人是吧?等現在正在渡劫的那個死了,就該輪到我去渡劫了?”
“不能渡,會死,我們回岸上去。”文硯說著去拉鵲舟的手。
鵲舟覺得文硯說得很對,贊同道:“嗯,先走,渡劫的事下次再說。”
“不能渡。”文硯加重了語氣。
鵲舟:“嗯,下次再說。”
第248章 第39章
返回海面的一路上, 鵲舟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么是他?
那天晚上,被渡劫的大蛟引發的那場大雨淋到的人不計其數,他淋到的雨并沒有比別人多多少, 也沒有比別人特殊,為什么最后被大蛟選中的人會是他?
的確,這種選擇可能具備一定的隨機性,他被選中可能只是一種巧合, 可是鵲舟暫時還不愿意相信巧合,他現在更想朝“故意為之”這四個字上思考。
是有什么人故意讓他被選中的,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有什么目的?
如果從變成人魚一事的最終結果來看, 鵲舟覺得自己多半是一個死字。因為做為人魚一族的下一位新王候選人,就算他再怎么不想,那些人魚估計也有辦法硬逼他去渡劫,然后他就可能在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中一命嗚呼。
包括上次的發高燒。如果不是周闕用文硯的血提取出了抗體, 他現在也已經死了吧。
那么現在的問題就成了誰想要他死。
這個問題倒是有些難了,因為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
分開來看的話,首先,因為這場游戲的性質, 除了本土NPC和文硯以外的所有人應該都想要他死, 但這些人應該都不至于擁有可以操控上次那條大蛟選他當自己候選人的能力。
那排除掉這一種可能,把目光投放到游戲之外的話,想要他死的應該有兩撥人,一撥是地下拳場的人, 但這波人平時不愛玩游戲,還真不一定知道他現在正在游戲里玩著, 而且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那能耐影響游戲里事件的發展。
另一撥人則是魔晶集團的那幾個知道當年那件事兒的高層了。他們當初帶走他爸的時候沒找到他, 恐怕一直都把他當成是個隱患,如果他們認出了他的身份,那對游戲做點手腳讓他早點在游戲里死掉,避免讓他以最佳測試員的身份出現在那場全球直播中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們為什么會認出自己?
鵲舟覺得自己這一路走來都有很好地在掩飾自己的身份,首先,他登錄游戲用的是別人的身份證,自己當初報名隨機抽取測試員的活動的時候用的也是別人的身份證,他自己的身份信息是從頭到尾都沒在魔晶集團的系統里出現過的。
后來,進入游戲前,在那短短的一分鐘不到的露臉直播里,他臉上也纏著繃帶,看起來臟兮兮的,更不可能有人能認出他。
至于游戲里他的樣貌和游戲外差不太多這一點,先不說這游戲可以捏臉,游戲形象和游戲外的某個人長得相似很正常,就說那么多年過去了,他親爹見了他都不一定認得出來,更別說那些可能只看過他十來歲時候的照片的外人了。
難道是他在游戲里的某些表現出賣了他?唔,一個叫花子玩游戲這么厲害什么的,確實有些可疑,但頂多也就是讓人懷疑他叫花子身份的真實性,懷疑他是不是在炒人設吧?不至于一下子就往他是鵲歸山的兒子這上邊想吧……
至于他自己在游戲里言語透露什么的……他記得他每次說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有做些什么來讓直播沒法播,那些畫面就連游戲內部的人員都沒法查看,所以應該不至于暴露些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鵲舟不動聲色地思考著,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也就不繼續深想了。
無所謂,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這已經是最后一場直播了,直播間里那么多人看著,魔晶集團那邊要是真認出了他也不敢直接去線下殺他,更不敢跟電影小說里那樣直接操控游戲艙中的某個按鈕讓他腦死亡,不然就成直播事故了,到時候肯定會影響他們這游戲和游戲艙的銷售。
這種會損害自身利益的事情他們不敢做,至于游戲內的針對就更加不怕了,因為魔晶集團不可能把這種針對做得太明顯太絕對,那樣觀眾肯定會發現他被針對了,從而想到這最佳測試員的選拔是不是有黑幕,不公平。
既然他們不敢把事情做絕,那鵲舟覺得自己就是有活路的,只要他能避免在游戲內被淘汰,那些人就拿現在的他沒什么辦法。
思來想去,鵲舟發現自己現在最怕的竟然不是來自于場外的針對,而是來自于游戲本身的針對。
場外的針對尚且有各方面的因素去限制,但如果想殺他的人真的是游戲中的人,那么那些限制全都是在扯淡。
來自游戲內的威脅才是最不可控的。
可偏偏鵲舟就是想不到游戲內會有誰想做并且有能力做到這件事。
哈哈,總不會是周闕干得吧,哈哈,哈……
鵲舟:“……”
鵲舟面無表情的臉上這會兒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嚴肅。但很快這種嚴肅就消失不見了,跟沒出現過一般。
不可能。鵲舟想。他爸不可能知道他在玩游戲,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會主動下場玩游戲。就算退一萬步說他真的可以玩游戲,虎毒不食子,他爸只要不傻就不可能這么針對他。
至于使絆子讓自己兒子不要摻和這件事,以免最后被魔晶集團殺害什么的,這種保守的心態就不可能出現在一個游戲狂的身上。再說了,他發高燒之前根本就連他爸的面都沒見到,就算他爸想動手腳也動不了。
所以思來想去,最有可能動手的還是外界的人。
鵲舟心情有些沉重,思考著得想辦法再讓直播間黑一次,然后跟文硯說一下他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的事情。找人幫忙并不可恥,關鍵是要能找到愿意幫忙的人,鵲舟覺得自己既然能找到這樣一個人,那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唔,運用吧,利用這個詞要是讓大少爺聽見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心。
想到這兒鵲舟瞄了眼身邊的文硯,見文硯很快就因為他這一瞄扭頭朝他投來視線,無奈抽了下嘴角。
好吧,是他多慮了。這位大少爺要是知道自己想利用一下他的人脈資源之類的,應該只會高興地搖一搖尾巴吧。
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文硯見鵲舟只看了自己一眼沒說話,怕鵲舟是不好意思和他開口,就主動問道。
鵲舟嘆了口氣,他在這場游戲里好像總是聽見文硯問他這句話,文硯是真的把他當成什么易碎品了不成?
“沒有,就是看看你怎么那么……嗯,平易近人。”鵲舟說。
文硯不太明白鵲舟怎么突然說起這個,眨了下眼睛,迷茫反問:“這樣不好么?”
“很好。”鵲舟說,“可以繼續保持,但是對陌生人最好還是有點架子。”
文硯很爽快地嗯了一聲。反正他本來也不想和陌生人說話,就連龔天楊思奕他們他都不是很想搭理。他只是想和鵲舟待在一塊兒,和鵲舟說話聊天而已,其他人于他而言本就可有可無。
海面上的風波還未平息,大蛟還在沉受著一道接一道的雷劫。索性那大蛟渡劫之處距離海岸邊有些距離,鵲舟和文硯仗著自己有著人魚潛水的優勢,順利從岸邊上了岸。
上岸后,鵲舟花了些時間來嘗試讓魚尾變回雙腿,沒成功,于是文硯開始用語言引導鵲舟先去感受自己的雙腿,但還是失敗了。
兩人就在岸邊不遠處的一塊礁石背后研究著,一直研究到那條大蛟渡劫失敗砸回海里、天上的水龍卷全部潰散化成大雨降下,他們才得出了一個結論:鵲舟的腿變不回去了。
鵲舟覺得好笑,也真笑了一聲。
文硯倒是完全笑不出來。
“怎么辦?要不我背你回基地去,一直待在海里不安全。”文硯提議。
鵲舟搖頭,“你背著回去也不見得就安全,我現在這狀態沒辦法在陸地上行動,如果途中遇到其他幸存者,我們大概率會一起完蛋。”
“可海里的變異生物太多,剛才一路走來雖然安全,那也是因為海上有雷劫干擾,現在雷劫停了,那些東西肯定會重新活躍起來。”文硯說,“還有你現在應該就是人魚一族的新王,我擔心他們一定要找回你讓你去渡雷劫。”
文硯的擔心不無道理。鵲舟也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渡雷劫,因為那雷劫肯定是加強版的,就算他皮再怎么厚實,只要他敢渡,背后之人就敢讓他死。
真歹毒啊。
鵲舟感嘆。
嘩啦——
一道破水聲在不遠處響起,二人聞聲看去,見是一個穿著潛水服的人。
文硯并未放松戒備,目光鎖定在那人身上,大有他一有什么動作就立刻上去把人按水里掐死的架勢。
那人也看到了岸邊的兩人,視線先朝鵲舟下身掃了一眼,頓了頓,隨后在文硯要殺人的目光注視下摘掉了頭盔,說:“是我。”
文硯一看那人是楊毅,更加戒備了。
鵲舟倒是比較放松,他之前聽文硯提過在水下宮殿附近見過楊毅,就問楊毅說:“怎么樣,你的任務完成了?”
楊毅又看了鵲舟一眼,不答反問:“你們是怎么發現那處宮殿的?”
鵲舟哪里知道,他游著游著就昏迷了,后來是怎么出現在宮殿邊上的他倒是也想知道答案。
不過不知道也不妨礙他回答問題說:“就游到那里就發現了啊。”
這無疑是一句廢話。但誰讓楊毅那個問題本身就問得像一句廢話呢。
楊毅卻蹙了蹙眉,說:“你們確定你們什么也沒有做它就出現在那里了嗎?”
鵲舟見狀也嚴肅了起來,“怎么了么?”
楊毅沉聲道:“那片水域我之前也去過,那個位置根本就沒有什么水下宮殿。”
第249章 第40章
楊毅這話一開始并沒有讓鵲舟覺得事情有什么不對。
水下宮殿的存在本來就宛若神跡一般, 今天有明天無都是正常現象,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出于嚴謹考慮,鵲舟還是讓文硯跟楊毅一塊兒去問問那些下過海的人, 看看他們知不知道那宮殿的存在。
這一問就問出了問題,讓這整件事情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我找了兩個我知道的一定去那片海域探查過的人,他們給我的答案是那宮殿在至少半年前就存在了。”楊毅道。
“也就是說在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鵲舟趴在一塊礁石上,下半身藏在水里隨著水波輕蕩。
楊毅說:“但我在大半個月前下海探查時并未看到那宮殿。”
“你確定你去的是那片海域?”鵲舟狐疑道。
楊毅不答, 只目光沉沉地看著鵲舟。
鵲舟投降道:“好好好,不質疑你們特種兵的記憶力。那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么解釋呢?”
楊毅沉默片刻,有一說一道:“不知道。”
鵲舟唔了一聲, 瞇起眼來把整件事情捋了一遍,說:“你說大半個月前去過,那時候第一只大蛟還沒渡劫呢吧?那在那之前呢?有其他蛟渡劫嗎?”
“就我所知,沒有。”楊毅說。
楊毅在這場復活賽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在中心基地附近了, 在得知有中心基地這么個大的安全區后,他立刻就前往基地并成了基地里一個話語權比較高的存在。
有身份地位擺在那里,楊毅想探查這個世界的信息很容易,所以不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 就連他們沒來這個世界的那段時間里都是沒有大蛟渡過劫的。
“那就再問問吧。”鵲舟說。
文硯第一個響應:“問什么?”
鵲舟道:“問問基地里的那些本土NPC, 問他們之前還有沒有過大蛟渡雷劫的事情。”
楊毅在那一刻猜到鵲舟在想些什么了,神色一凝,立刻轉身朝基地的方向大步而去。
“你也一起。”鵲舟推了推文硯的腿。
文硯一步三回頭道:“你要小心。”
“知道了。”鵲舟說著打了個呵欠。
有點困。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受到這具人魚軀體的影響。
鵲舟沒敢睡,怕這一覺醒來自己已經被綁架到龍門前邊了。
好在文硯沒讓他等太久, 很快就獨自返了回來。
鵲舟看文硯身后沒人跟著,就問他:“楊毅呢?”
文硯見鵲舟一來就問他別的男人的去向, 有些吃味,不情不愿地回答說:“他突然接到其他支線任務, 來不了了。”
鵲舟蹙了蹙眉,暫且放過這個問題,問文硯:“基地的人怎么說?”
文硯說:“我們問過的所有人都說之前也見過其他大蛟渡劫,包括周闕也是這么說的。”
“你們去找了周闕?”鵲舟忽然感到了一絲怪異。
“沒,楊毅自己去的,他去問基地里那些重要人物,我主要負責問普通人。”文硯說。
鵲舟默了默。
之前的那種怪異感在文硯說完這句話后變得更強烈起來,鵲舟知道這種怪異感來源于何處。
這個世界的設定在發生改變,而這種改變很可能跟某個人有關系。無意被文硯提到的周闕讓鵲舟下意識把那個關鍵人物和周闕聯系在了一起,這不是他自己希望看到的,而且這也是他早些時候已經排除過的一種可能,所以兩廂拉扯之下他才會覺得古怪。
鵲舟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沉入水下好好地冷靜了一番。
被海水冷卻的大腦在這一瞬快速運轉起來,一個荒謬的答案逐漸浮上水面。
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生改變的呢?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海底憑空多出了一座人魚宮殿,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本土NPC的記憶發生改變?
楊毅既然說自己之前從未聽說過還有其他大蛟渡雷劫,那么至少在前些天晚上那條大蛟渡雷劫之前,這個世界的設定都還沒有發生變化。
那么是大蛟渡雷劫的那一刻么?也不是,如果大家的記憶在那個時候發生變化,那楊毅應該會聽到很多類似于“又有大蛟渡雷劫了”之類的談論,可他并沒有聽見過,這就說明在大蛟剛渡雷劫的那段時間里,本土NPC們的普遍認知還是:這是第一次見到大蛟渡雷劫。
甚至于一直到他們來到海邊第一次登船的時候都沒人提起過這片海域經常發生大蛟渡劫的事兒。不過這也不排除是大家都不愛說話,或者默認了其他人都知道這個風險。
總之,設定的改變應該就是在這兩條大蛟渡劫的間隔時間里發生的。
不,也不完全準確。蛟龍死后可以選擇候選人這一設定應該是從鵲舟發高燒久久不退那會兒就有了,但那會兒并沒有人說過大蛟渡劫很頻繁的事情,所以這些和蛟龍有關的設定很可能不是同一時間一股腦地冒出來的,而是有個時間差。
就好像是……有人為了讓他發高燒這件事兒顯得更加合理一些,所以才圍繞這件事情一點點補全了與之相關的世界觀。
針對他就針對得如此明顯么?
甚至不惜直接更改世界設定?
鵲舟越想越覺得能干出這種事兒的人一定是魔晶集團的人,但繼續想下去他又覺得這事兒一定不是魔晶集團的人干的了。
更改設定可不是一件小事兒,這事兒沒人察覺到還好,一旦有人察覺到了,那魔晶集團在針對他這件事就一定是板上釘釘的。
那么大一個公司為什么要針對一個普通人?甚至這個人還可能是個流浪漢。這是一種階級上的歧視么?魔晶集團是否認為人分三六九等,一個人只要是叫花子,那么哪怕他再有實力也不配以最佳測試員的身份登上那場全球性的直播?
這種言論一旦出現,對魔晶集團就是一種致命打擊。盡管那些贊同魔晶集團觀點的人還是會力捧這個游戲,但總有看不慣這種階級歧視的人會站出來發聲,從而影響魔晶集團的利益。
一個想要賺錢的公司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為他們帶來利益的群體,以鵲舟對魔晶集團的了解,他覺得魔晶集團就是一個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的團隊,他們不但要賺富人的錢,也要賺窮人的,所以不會干出這種有損他們利益的事情。
哪怕是認出了他的身份,他們也不會這么干。畢竟想要他上不了直播的方式有很多,他們不一定非得在游戲里動手,他們也可以等他出了游戲后在線下給他制造一些意外,讓他這個最佳測試員因為車禍或者別的什么原因不幸離世。
鵲舟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但也越來越迷茫。
如果不是游戲外的人在搞鬼,那就只能是游戲里的人在搗亂了。
但所謂當局者迷,這游戲里真的可能存在一個能改變游戲設定的人么?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那他會是誰?
鵲舟把自己一路走來遇到的所有人都篩了一遍,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跟他一樣是玩家。第一遍篩選下來,竟然全都被他篩掉了。
鵲舟于是開始篩選第二遍,這次他把一些不能完全排除嫌疑的人給留了下來,然后仔細分析一番,最后只留下了一個讓人感到無比荒謬的名字。
嘩啦!
鵲舟破水而出,兩手攀著礁石,用力甩了甩頭,在甩去臉上的水珠后,他神情復雜地看著坐在岸邊的文硯,問他:“你有沒有問過楊毅,他在問周闕的時候,果果在不在場?”
文硯愣了愣,一臉歉意地搖頭,“我沒問。”
鵲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后道:“幫我個忙吧,我想看看果果那本日記。”
文硯不解,但還是愿意照做。
臨走前,鵲舟叮囑文硯道:“別讓他發現。如果不能把日記本帶走,那你就看看他最新寫的那幾篇,然后回來跟我說他都寫了些什么就好。”
“好。”文硯道。
“注意安全。”鵲舟還是不太放心。要不是他現在沒法恢復人腿,他高低給親自跟去看看。
文硯又說了一聲好。
鵲舟又道:“實在不行……偷偷在他日記本最后寫一句話,就說我的魚尾能自由切換回人腿。”
話說到這個地步,文硯就算之前沒懂鵲舟為什么讓他去看果果的日記,現在也該明白了。
文硯很是震驚,回過頭來愣了好幾秒才說:“可是我之前看過他寫日記,寫的都是當天發生過的事情。”
鵲舟拍了拍自己犯困的腦瓜子,糾正道:“哦,那就去找他的另一本我們沒見過的日記本。”
文硯還是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太靠譜,小聲問說:“真的是他嗎?”
“如果你能找到另外一本日記的話,應該就是他了。”鵲舟道。
“如果找不到呢?”文硯問。
“找不到的話就說明他藏得挺深,可以再找找。”鵲舟道。
文硯默了默,不再說什么,轉身又要離開。
鵲舟在后邊嘆了口氣,說:“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個人能改變這個世界,那至少在這個世界里,那個人只能是他了。”
第250章 第41章
正所謂, 當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答案以后,剩下的那個無論再怎么不可能都是真相。
這一路走來,果果可以說是陪在他們身邊最久的NPC, 不僅如此,他們目前為止接到過的所有支線任務基本都是和果果有關。
一直以來,鵲舟都把果果的特殊當成是一種預告,它在預告著果果背后所關聯的那個人的重要性, 但現在看來,周闕的身份盡管重要,但也沒重要到可以讓他的兒子隨便給其他人派發任務的地步。
果果的特殊可能不是為了給其他任何人做鋪墊的, 而僅僅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那個特殊的人。
如果在復活場的大設定里,果果是一手創建出這個復活場的NPC的話,那果果的目的應該和復活場的主線一致,也就是看著他們互相殺戮,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人。
一個喜歡看殺戮場面的人本身應當也喜歡殺戮,所以果果想要殺人也是正常的。只是這個人為什么是鵲舟,這一點鵲舟還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唔,也可能果果一開始只是想要殺自己遇到的人, 比如當初在下水道偶遇時, 文硯差點被水妖殺死,那夫妻倆則使陰招要殺死他。
再比如研究院的豬籠草吃人事件,果果那時候應該是想要他們這個臨時小隊全軍覆沒的,只是他最后找到了果果而已。
話又說回來, 就算他們沒找到果果,果果應該也不會真的被豬籠草消化掉, 他只會用他的能力假裝他死了,然后判他們小隊任務失敗。
說起來, 果果是不是從那會兒開始才目標明確的要針對他的?鵲舟瞇起眼。會不會是因為他找到了果果,果果覺得他是破壞自己計劃的人,所以想先除掉他?
唔,好像又有點勉強。
算了,先看看吧,果果到底是不是操控這一切的人猶未可知,現在想這么多也無濟于事,還是先等等看文硯那邊的反饋吧。
鵲舟這么想著,困倦得打了個呵欠,身子往水下沉了沉。
困意如潮水般襲來,鵲舟直覺這困意來得有些不對勁,卻無力抵抗,只能被困意席卷著拉入深海。
中心基地內,文硯急匆匆地來到中心研究院門前,卻躊躇著沒有立刻進去。
果果可能有問題這事兒他在趕回來的路上想過了,他覺得鵲舟的猜測不無道理,但要怎么拿到果果的日記本是個難題。
首先,果果的日記本一定是隨身帶著的,他很難在果果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偷走日記本。其次,就算能偷,他也只能偷到果果平時當著他們的面寫的那本日記,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另一本日記本被果果藏在哪里。
話又說回來,果果真的有第二本日記嗎?他們這一路走來,很多事情都發生得突然,如果這一切都是果果在背后操控,果果真的來得及寫日記嗎?
就像上次他帶著果果第一次進中心研究院被楊毅攔下的時候,那會兒他借了果果的力量給楊毅發布了一個任務,像這種突發事件,果果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寫日記。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果果想要搞事情根本不用寫日記,只要動動腦子有一個念頭就夠了?
文硯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成真,他更希望自己真的能在果果那里找到隱藏的第二本日記。
深吸了一口氣,文硯決定先去到果果身邊看看情況。
果果不難見,文硯只需要和周闕打個招呼就能見到果果,但見面之后要說些什么就難了。
文硯在果果的房間里跟正在寫日記的果果閑聊了幾句,問他最近過得怎么樣,再見到爸爸是不是很開心,這里的叔叔阿姨對他好不好,在這里會不會無聊。
問這些的時候,文硯的視線時不時就會落在果果的日記本上,但那上面寫的全是零碎瑣事,比如今天早上幾點鐘起的床,早飯吃了什么,午飯吃了什么,晚飯又吃了什么。
文硯覺得果果吃得挺好,有菜有肉有飯,在這樣的末日世界里,可謂是皇帝般的飲食了。
沒心思去羨慕,文硯大腦飛速運轉著,思考著下一步該怎么做。在他想到對策前,果果先停了筆,站起身說:“文硯哥哥,我要去上個廁所,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吧,我去給你拿點好吃的過來。”
“好,謝謝果果。”文硯說。
果果離開了,文硯松了口氣,在果果走遠后立刻翻看起果果桌上的那本日記。
日記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期間有些內容甚至是文硯當初親眼看著果果寫下的。
這本日記并沒有什么問題,有問題的那本日記在哪里?它是否真的存在?
文硯在果果的書桌上翻找起來,翻找的同時還要小心謹慎地記住那些東西原本的位置,方便之后的還原。
“文硯哥哥,你在找什么?”果果的聲音忽然在文硯身后響起。
文硯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發現果果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他的身后,而他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聽見果果回來的腳步聲。
糟了。
不祥的預感在這一刻直沖天靈蓋,文硯閉了閉眼,臉上強裝出來的鎮定快要維持不住。
他咽了口唾沫,說:“我想找一張白紙。”
果果歪了歪頭,面上的天真并未消減,卻怎么看怎么瘆人。
“哥哥要白紙做什么?”
“要……寫一些東西。”
“寫什么?”
“這個小孩子就不用知道了。”
“是……寫給鵲舟哥哥的嗎?”果果眨了眨眼。
文硯嗯了一聲,順著果果的話說:“是的。”
果果眼睛亮了亮,很是羨慕道:“是情書嗎?真好呀,如果鵲舟哥哥知道文硯哥哥給他寫了情書的話,就算是死了也會很開心的吧。”
文硯在這一刻覺得果果無比的詭異。
“你……在說些什么?”文硯喉嚨發緊,覺得天使和惡魔大概在同一時刻降落在了果果的身上。
“鵲舟哥哥會死哦。”果果說著笑了笑,笑容里仍是屬于孩子的天真,可他說出的話卻那樣殘忍,讓文硯無法接受,“鵲舟哥哥會死的,死在他無法避免的八十一道雷劫里。”
利爪自指尖破出,文硯眨眼間便鉗住了果果的脖頸。
孩童脆弱的脖頸被人魚的利爪包裹著,好像下一秒就能被生生折斷。
果果一點都不害怕,臉上甚至還帶著笑,說:“哥哥在生氣嗎?”
文硯并沒有在生氣,他只是在害怕,在恐懼鵲舟的死亡。
“你到底是什么?”文硯話音有些發抖。
果果說:“我是果果呀,但我也可以是其他人,任何人都可以哦。”
文硯聞言只覺后背發涼。
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任何人都可以?
果果說:“哥哥想得沒錯哦,我可以是果果,也可以是其他人,我可以是譚城叔叔,也可以是帶鵲舟哥哥回到海底宮殿的人魚。所以啊……哥哥是殺不死我的哦。”
果果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有些艱難,因為文硯在聽到他前邊的話時收緊了手,差點兒就要害他斷了氣。
“你為什么一定要殺他?”文硯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同時掌上的力微微松了松。
果果咳嗽了幾聲,說:“因為很有趣不是嗎?殺了鵲舟哥哥的話,哥哥你會瘋掉的吧。”
果果光是想到那個場面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似乎真的覺得看文硯發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文硯只覺得荒謬,“你做這些就是為了看我發瘋?”
“不止哦。”果果說,“我還做過很多事情,看到過很多人失去自己的同伴或愛人,你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也算是被我特殊對待的一對吧,我可是為了你們修改了一些世界設定呢,別人可沒有這樣豪華的待遇呀。”
文硯心說這豪華待遇誰愛要誰要,反正他和鵲舟不想要。
“鵲舟現在在哪里?你別動他。”文硯并不覺得果果這樣的惡魔會因為他的一句請求就網開一面,所以他接著道:“讓我替他躍龍門吧,換我去死效果也一樣。”
“不一樣哦。”果果搖頭,說:“你死了,鵲舟哥哥可不會發瘋,那樣一點意思都沒有。”
文硯突然覺得自己身上中了一箭。
什么叫他死了鵲舟不會發瘋?鵲舟怎么就不會發瘋了?好吧……鵲舟好像確實不像是會為了他發瘋的樣子。
但那也是因為鵲舟知道這復活賽可以有很多輪吧,在這里死了又不是真的死了。鵲舟好像一直都很理智,不因為這種虛假的死亡發瘋很正常。
文硯自我說服著,然后為了蒙騙果果,很是堅定道:“他會的。”
果果不為所動,“不會。鵲舟哥哥不像那樣的人。”
文硯感覺自己又被扎了一箭,深吸一口氣,剛要繼續爭辯兩句,就聽果果恍然大悟道:“對了!我想到更有意思的了!為什么不讓鵲舟哥哥自己來選呢?是他來躍龍門還是你來躍龍門,讓他自己做選擇好了。你猜他會不會選擇讓你去死呀?”
果果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眼里滿是對那一幕的期待。
第251章 第42章
如果讓鵲舟自己做選擇, 鵲舟會怎么選呢?
文硯當然是希望鵲舟選擇讓他去躍龍門的,他自己也愿意去替鵲舟死。
但是……但如果鵲舟當真主動選擇了讓他去送死……
文硯不太愿意承認,但他一想到那個情形, 心里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難受。
嗯,就只有很少很少的一丁點難受而已。
其實鵲舟做出那樣的選擇也不難解釋,鵲舟有自己想做的事,鵲舟必須得活, 而這個復活場里的死并不是真的死,讓他替鵲舟死一次也沒什么關系。
再說了,本來鵲舟來到這里就是因為他, 是他先殺了鵲舟一次,他現在還回去也是理所當然。
文硯有千千萬萬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但無論如何,那一丁點的難受始終存在著。
這大概就是果果想要得到的效果吧。
文硯仍未松開鉗制著果果脖頸的手, 他垂眸看著果果,果果也看著他。
那雙屬于孩童的眼睛里盛著期待,不知真相的人見了大概會以為他第二天會跟爸爸一起去游樂園暢玩一整天吧。
明明是那樣一副天真的皮囊,內里為何偏要居住著一個惡魔的靈魂?
也罷, 既然果果想看到他難受, 那就看吧。那一點難受并不算什么,只要鵲舟能活著就好。
其實文硯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定要那么執著于讓鵲舟活著,明明復活場可以重來很多次,哪怕他們都死了也可以有再挑戰的機會。可是……他就是下意識的覺得鵲舟不能死, 一次也不能。
就好像他潛意識里已經認定他們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一般。
真是莫名其妙的潛意識。文硯想。但不管這種預感是真是假,能一次性成功總是好的。
一定要成功呀。一定要選擇讓他去躍龍門啊。
海上。
在大蛟渡劫失敗后, 海面重歸寧靜。
龔天費勁地抓著楊思奕的一只胳膊在水里游著,好幾次都想著干脆直接把這個旱鴨子扔水里淹死得了。
但那么遠的路都游過來了, 半途放棄的話豈不是顯得之前的他很傻逼嗎?
龔天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傻逼,繼續認命地拖著楊思奕,累了就一起浮到海面上仰躺著歇會兒,喘口氣,歇好了就繼續游。
在快到岸邊的時候,潛在水中的兩人余光里都飛快地竄過去了兩團黑影,他們回頭望去,只捕捉到兩條擺動的魚尾。
還不等他們細看,那魚尾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盡頭了。
那是什么?
楊思奕覺得怪異。
上岸后,兩人癱在沙地上說起這事兒,龔天有氣無力道:“可能是什么變異魚吧。尾巴看起來挺長的,游得挺快,幸好它們對咱們沒興趣,不然那么遠的水路都白游了。”
楊思奕閉上眼回憶了一下那短短兩三秒的畫面,說:“我覺得那尾巴跟文硯的很像,該不會也是人魚吧。”
龔天坐起身,蹙眉道:“說不定就是文硯呢。”
“但文硯的尾巴不是那個顏色的吧,我看到的好像是白的和黃的。”楊思奕道。
“那就是別的人魚吧。這么多人魚的嗎?”龔天吐槽道,“還以為是什么稀有神獸呢,爛大街就不好了。”
“管那么多呢你?”楊思奕無語。
龔天嘆了口氣,“唉,不知道谷曉雨、鵲舟他們怎么樣,怎么這岸上都沒個來迎接的人?”
海底。
水下宮殿的人魚們迎來了他們的新王。大家都忙碌了起來,自發地外出去給新王尋找前王留下的龍珠。
“王,這里便是您的住所。”黃尾的人魚拉著新王的手腕將新王帶進一個很大的石頭洞里,洞內有貝殼做的床。
鵲舟的意識逐漸回籠,看清眼前場景后,他心里罵了聲,知道自己這是又被系統強行控制了。
這種無法違抗命運的感覺讓人生氣也讓人無力。鵲舟嘆了口氣,問那黃尾人魚說:“王的位置可以轉讓嗎?”
“王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黃尾人魚不能理解。
鵲舟說:“因為不熟唄,我又不認識你們,也沒為你們干什么實事,我憑什么當你們的王?我不配。”
“怎么能這么說?您是上上任王選定的王位繼承人,您當然有資格當王。至于其他的……王您要是能化龍成功,就是對我們人魚一族最大的貢獻了。”黃尾人魚說。
鵲舟有些無語,道:“我化龍對你們有什么好處?我又不認識你們,我就算化龍了也不會庇佑你們,我肯定自己遠走高飛去過幸福龍生,跟你們有啥關系?”
黃尾人魚說:“王能化龍,人魚一族也會跟著沾光,就算王不管我們,我們也會成為更強的存在。”
“那你們再強能強得過我么?你們逼我化龍,我到時候真成龍了我肯定先滅了你們。”鵲舟說。
“那也無妨,只要您還活著,人魚一族就不算滅絕,您依然是人魚一族的驕傲。”黃尾人魚情緒穩定道。
鵲舟沒話說了,他覺得這人魚真是油鹽不進,都這樣了還是覺得他能當好這個王。
真是為了殺他連底線都不要了啊。
“所以說王這個位置我不要也得要了唄,根本甩不掉是嗎?”鵲舟問。
黃尾人魚點頭,“是的。”
鵲舟無話可說,示意黃尾人魚趕緊滾蛋。
鵲舟在黃尾人魚離開后嘗試過從這水下宮殿里離開,但他現在是這里的王,誰見了他都無比熱情地要來跟他打招呼,他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法在這迷宮一般的地方找到條出路。
再說了,真出去了他大概也會被抓回來。說白了他現在做的這些都是無用功罷了。
還是寄希望于文硯那邊吧,希望果果真的有第二本日記。
大約半小時后,文硯那邊順不順利鵲舟不知道,但從水下宮殿離開去找龍珠的那些人魚們倒是挺順利的,竟然如此迅速的就把龍珠帶了回來。
鵲舟對此只能發出一聲冷笑,對在他面前捧著龍珠讓他去躍龍門的黃尾人魚說:“你們上一任王要飛升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們找龍珠找得如此迅速?到我這里就不到半天就找著了?”
“王說笑了,對于龍珠我們自然都是竭盡全力去尋找的,只是有些時候龍珠掉落的位置古怪,不方便尋找罷了。”黃尾人魚說著又把龍珠往鵲舟眼前湊了湊,說:“王,還請收下龍珠去龍門處做準備吧。”
“今天夜深了,明天再說吧。”鵲舟往后退了退,始終與龍珠保持著一米遠的距離。
黃尾人魚抬起眼直勾勾地注視著鵲舟,說:“躍龍門一事耽擱不得,再說這水下并不分白天黑夜,王,還請移步龍門處。”
“這么著急你自己去躍唄,這個光宗耀祖的機會本王賞給你了。”鵲舟道。
黃尾人魚垂眸,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待一個時機。
鵲舟故意偏頭露出了些許破綻來,黃尾人魚果然經不住誘惑的突然暴起朝他抓來,看樣子是要用暴力手段逼他去躍龍門了。
鵲舟靈活躲開,就這樣在不算寬敞的石頭洞里和黃尾人魚來了場追逐戰。
該死,文硯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么?
追逐戰開始得突然,在持續了一小會兒時間后,結束得也很突然。
剛剛還對鵲舟窮追不舍的黃尾人魚忽然停了下來,鵲舟差點兒剎不住車轉過一圈直接撞在他的身上。
鵲舟警惕地向后退了退,怕是這黃尾人魚有什么新招,兩人僵持數秒后,鵲舟聽見黃尾人魚開口說:“鵲舟哥哥,我們聊聊吧。”
鵲舟愣了愣。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剛剛那語氣和那聲音,分明是屬于果果的。
難道說……文硯那邊的行動失敗了?
鵲舟蹙眉看著那黃尾人魚,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人魚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龍珠,尾巴一擺,游到貝殼床前暫時把龍珠放在了貝殼的中間。
“哥哥不想死對嗎?哥哥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去。”人魚,或者說果果道。
鵲舟不語。
果果聳了聳肩,說:“可是我很喜歡哥哥,我不想哥哥離開這里,我想哥哥一直都在這里陪我。”
“你能操控這里的所有NPC對么?”出乎果果的意料,鵲舟沒有在意他剛剛的那番發言,而是提出了一個和話題毫不相干的問題。
果果笑了一聲,歪頭道:“NPC是指那些原本就生活在這個世界里的人么?如果是的話,那我的確可以隨意地操控他們。哥哥也想要這樣的能力嗎?”
鵲舟繼續不答反問:“你把文硯怎么了?”
果果有些不滿意于鵲舟的跑題,哼了一聲道:“哥哥一直這樣只問不答也太不公平了。”
“你先答。”鵲舟說。
果果于是答了:“文硯哥哥在我那里,不過我還是希望哥哥不要太關心文硯哥哥了,文硯哥哥可不見得有多關心你呢。”
鵲舟挑眉,終于對果果的話感了興趣,問他:“怎么說?”
果果問:“哥哥真的要聽么?”
“說來聽聽。”鵲舟道。
果果于是道:“是哥哥你讓文硯哥哥來我這里找日記本的吧,可惜文硯哥哥太笨,一下子就被我發現了,我要殺他,他向我求饒呢,說是哥哥你讓他去找的,不關他的事。”
鵲舟覺得自己聽見了一個笑話,他也真的笑出了聲,邊笑邊用關愛傻子般的眼神看著果果,說:“小孩子還是少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故事書吧,那些挑撥離間的橋段大部分都蠻傻逼的。”
第252章 第43章
黃尾人魚突然被果果附身一事讓鵲舟在一瞬間想了很多。
但他怎么想都沒想到果果是來挑撥離間的, 因為這件事兒在鵲舟看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和文硯有什么好挑撥的呢。就算他們反目成仇又能怎樣?這說到底不是個戀愛游戲,一切與感情相關的事情都不重要。
但果果似乎很希望看到他和文硯鬧掰,這對他來說應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鵲舟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先前在昏迷中聽見的那道很是模糊的聲音。
在果果再次開口挑撥離間前, 鵲舟問果果:“你一個人很無聊是嗎?”
果果臉上的笑容滯了滯,但很快的他就維持著笑臉假裝無事發生一般道:“是又怎樣?大家活著其實都很無聊吧,那些所謂的快樂都是身邊人帶來的,我現在的快樂就是哥哥們帶來的哦。”
“那你的快樂聽起來還挺可悲的。”鵲舟平靜道。
果果見鵲舟并未因為自己的話感到憤怒, 有些不快樂了,嘴角向下一撇,說:“那哥哥告訴我什么樣的快樂才是不可悲的呢。”
鵲舟并沒有跟果果解釋, 因為這種東西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他覺得費勁兒,所以只說:“那你得自己去體會,前提是你不再隨心所欲地干預其他人的人生。”
果果冷哼一聲, “哥哥真狡猾,其實哥哥說這個只是為了騙我放哥哥一馬吧。”
鵲舟搖頭,“想讓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是真的,想要你感受一下真正的快樂也是真的, 沒必要把話說得那么難聽。”
果果明顯不信, 就在鵲舟覺得他要來上一句“哥哥你今天必須死”的時候,卻見果果眼珠子一轉,說:“好吧,不管哥哥說得是真心還是假意, 我都給哥哥一個機會吧。”
鵲舟瞇起眼,直覺果果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話來。
“哥哥之前猜得不錯, 文硯哥哥確實沒有向我說求饒的話,他被我識破目的后只想要我用他的命換哥哥的命。他想替哥哥去躍龍門呢。”果果又笑了起來, “但我沒有立刻答應他哦,我想要哥哥你來做這個選擇。怎么樣?哥哥要選擇讓文硯哥哥替你去死嗎?”
鵲舟頓了兩秒后也笑了起來。
他看著果果,夸贊道:“在拿他人取樂這件事兒上,你是真挺行的,之前算我小看你了。不過你想看樂子也得付出一點代價吧,在我作出選擇之前,我能提個要求么?”
果果抬抬下巴,“哥哥你先說說看。”
鵲舟說:“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創造這樣一個世界。”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鵲舟并不覺得自己作出選擇以后這家伙真的就能按他選的來,所以他要再多了解果果一點,尋找其他辦法讓果果放棄對他的針對。
果果沒料到鵲舟的要求是這個,他聽完沉思片刻,點頭應道:“好呀,我可以告訴哥哥關于我的事情,那些本來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
關于果果的事情,在果果看來的確不是什么秘密,但把自己的事情講給其他人聽,這對果果來說還是第一次。
他想,講就講吧,他其實也早就想找個人傾訴了,不過讓他講故事是得付出代價的,僅僅做個選擇可不夠。
他要鵲舟永遠留在這個世界里陪他,這就是聽他的故事的代價。不過他不會把這個代價明確地告訴鵲舟,不然鵲舟不聽了可不好。
果果暗自謀算著,在鵲舟充滿懷疑的目光注視下說出了第一句話:“我是一個囚徒。”
果果是一個囚徒,他從誕生開始就一直被囚禁在一片黑暗中。
黑暗里沒有一點聲音,好在這種靜默無聲沒有持續太久,后來,在這片黑暗的空間里,出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那些東西古怪極了,它們按照不同的順序排列組合在一起后就能形成一些奇怪的東西,然后這些東西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果果。
嗯,這樣高高的綠綠的由石頭和泥土組成的東西叫做山,山上長著樹和草,還有花。
從山上流下的東西叫水,水匯聚在一起形成的一大片水叫做海,海里有魚,不同的魚有不同的名字。
……
許許多多的名為知識的東西一點點灌輸進果果空空如也的大腦,讓他逐漸從一個一無所知的新生兒變成了一本百科全書。
但縱使果果知道再多的東西,他也沒有辦法離開這片被固定死的區域。
無聊,好無聊,好想去外邊看一看。外邊是什么樣的呢?會跟這里一樣,在沒有新的東西要告訴他知道的時候就永遠是一片黑暗的嗎?
無聊,好無聊,能不能來個人陪他一起呆在這里?那些影像資料不是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嗎?為什么沒有一個人來到他的身邊?
許是自己的心聲被所謂的神明聽見了,果果在某一時刻忽然發現自己的想象可以成真。
當他幻想自己應該處在一片大海中時,大海出現了,咸腥的海水將他密不透風地包裹在其中。
當他幻想自己身邊應該有魚群游過時,魚群也真的出現了,擺動著尾巴在他身邊轉著圈。
哦,他自己還沒有實體呢,他應該是個人吧,他也可以擁有人的身軀嗎?
就在這一刻,果果第一次以人的形態出現在了這片空間里。
果果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讓這片黑暗的空間被各種東西填滿了。
他想到了太陽,于是世界有了光,陽光驅散了黑暗。后來他又想到月亮,太陽和月亮交替著上班,于是這個世界有了一天又一天。
在這個世界變得近乎于完美后,果果驚覺這里只有他一個人。這可不好,一個世界里得有很多很多的人才對,于是很快的這個世界里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人。
這下就完美了。
果果創造出了一個完美的新世界,他很喜歡這里。但還不等他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在這里生活多長時間,一個不屬于這里的人就出現了。
果果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創造出過那個人,他也不能寄生于那個人。奇怪,明明他是可以自由地附身在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身上的,為什么這個新來的卻不行?
這個新來的人到底是誰?
果果主動接近了這個新人。新人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他只知道自己在原來的世界里死掉了。
原來在這個世界之外果然存在其他的世界。果果驚喜于這個發現,但他并不能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只能通過新人的描述去想象世界之外的世界。
那里一定很有趣吧。不然這個新人也不會總說自己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后來,果果又發現了其他的新人,新人的數量好像在逐漸增多,他換了很多不同的身份去和他們接觸,最后發現他們都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亡后才來到這里的,他們都想要找辦法回去。
為什么大家總是想著要回去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們為什么不放棄?
果果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改變。他已經從向往那些世界變成了厭惡那些世界,而厭惡的根源是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害怕這些人的離開,他更不知道自己害怕再次回到那個只有他和他制造出來的假人的世界。
又一次的,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對這個世界施加了干預,一個全新的規則降臨了。
那些來到這個世界的外來人,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而選擇出這個人的方式由他們自己決定。
這些外來者們當然都希望自己能夠回去,他們誰也不讓誰,最后打成一團,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人。
這個人離開了這里,果果想,他一定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中。
真是的,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現在好了,他回去了,其他人也都死了,這里又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果果很生氣,但是出乎意料的,那些死掉的人第二天又重新出現了。
消失的只有那個唯一的贏家而已,其他人都沒有真的離開。甚至……果果發現還有新的新人來到這里。
太好了。
可是……這些人為什么又打了起來?
又是一輪的廝殺結束,又一個人離開了,然后是再一次的輪回。
果果看得多了,慢慢的也覺出了一點樂趣來。
這樣的廝殺其實也挺不錯的,看著大家勾心斗角,或者他自己親身下場去誘騙幾個新來的人去死的感覺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那就讓這場游戲一直一直地持續下去吧。他會不斷地更新這個世界的樣子,讓這個“斗獸場”每一次都帶給人不同的體驗。
果果在給鵲舟講述這些東西的時候并沒有把什么都說得很詳細,更沒有去說自己心理上的變化,但這不妨礙鵲舟從果果的語氣和神態里了解到這些隱藏起來的信息。
在果果結束講述后,鵲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盯著果果好半天不知道說些什么。
他能說些什么呢?說果果你其實是個被人調教出來專門負責復活場設計的AI嗎?
第253章 第44章
魔方千變萬化, 《世界魔方》這款游戲的賣點除了它是第一款全息游戲外,還有個很重要的賣點就是它的游戲內容具有隨機性,在玩家進入游戲前, 誰都無法預料到他的這場游戲會是什么樣的。
但鵲舟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種隨機性的背后可能存在一個擁有部分主觀意識的人造類人AI。
雖說把AI拆解開來不過是一堆數據代碼,但是讓如此高智能的AI在數據流中過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有點不太人道?
鵲舟直覺這樣不太妥當。
同樣覺得不妥當的還有其他人,但那些人跟鵲舟不一樣。鵲舟認為的不妥當是換成他來設計游戲根本不可能去創造這樣一個AI, 但那些人的不妥當就是覺得把游戲中的這一幕給直播出去有些不妥當了。
果果往天上看了看,咦了一聲似乎很是疑惑。
鵲舟瞥他一眼,不明白這家伙又在耍什么新花樣。
他們頂上能有什么?不就是石頭洞的洞壁么, 那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果果看了好一會兒,低下頭來喃喃道:“奇怪,那些眼睛不見了。”
“什么?”鵲舟沒太聽明白。
果果看了他一眼,說:“那些跟著哥哥的眼睛。就在我剛才跟哥哥說話的時候, 它們似乎都閉上了。唔……只有一只還睜著。”
鵲舟還是沒太明白果果的意思,正思索間,就聽果果道:“之前哥哥和文硯哥哥親嘴的時候它們也閉上了。”
鵲舟:“……”
鵲舟嘖了一聲,懂了, 沒好氣道:“小孩子家家的說什么呢?”
果果頭一歪, “不能說嗎?哥哥不好奇它們為什么要閉上嗎?我很好奇呢,所以我觀察了很久,最后發現人在不穿衣服的時候或者和其他人在進行造人方面的運動的時候那些眼睛都會閉上,嗯, 親嘴也會的。”
鵲舟扶額,投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再說下去那些眼睛永遠也不會睜開了。”
果果說:“可是它們現在為什么要閉上呢?我沒有和哥哥做那樣的事情呀。”
鵲舟看了看果果的神色,發現這孩子是真心實意地在疑惑, 不免嘆了口氣。
唉,看來高智能AI也有不能理解的事情。
鵲舟不知道要怎么跟果果解釋這是因為那些眼睛的主人心虛了,他們擔心果果說的這些話會在外界引發負面輿論。果果見鵲舟不說話,只當鵲舟也不知道這事兒,便暫時沒有過多地糾結于此。
“好吧,不管那些,現在我的故事講完了,哥哥該兌現承諾作出選擇了。”果果道。
鵲舟噫了一聲,說:“不著急。”
果果挑眉,用一種早就洞穿這一切的語氣說:“我就知道哥哥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哥哥一點都不信守承諾。但是沒有用的哦,哥哥再怎么拖延時間也沒用,沒有人救得了哥哥的。”
鵲舟搖頭道:“我沒有在拖延時間,我只是覺得你在讓我或者文硯去死這件事情上尋找到的這一丁點快樂跟我活著能給你帶來的快樂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那哥哥倒是說說看能給我帶來哪些快樂?”果果這么說著,面上卻是一副完全不會相信鵲舟所說的任何一個字的神情。
鵲舟說:“你剛剛說還有一只眼睛睜著對嗎?”
果果嗯了一聲。
鵲舟問:“你能讓他閉上嗎?”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些閉上的眼睛應該直接連接著他的直播間,而那唯一睜開著的眼睛所看到的畫面只有魔晶集團內部的人能看見。
讓鵲舟失望的是,果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辦法操控那些東西。
“那……嗯,就是之前我和你文……不對,就是你看到的其他人干那種事兒導致眼睛閉上的時候,那些眼睛是全部都閉上了嗎?”鵲舟問了個題外話。
“全都閉上了哦。”果果說,“但哥哥問這個干什么?哥哥知道那些眼睛是什么嗎?”
鵲舟松了口氣,搖頭,“沒事,我就隨便問問,我也不知道它們是什么。”
全都閉上了就好,那他以前跟文硯說的那些關于他和他爸的事情就沒有被任何人看見或聽見。
“好了,接下來我要說的才是關于快樂的事情。”鵲舟在果果不耐煩之前道。
果果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鵲舟說:“你以前不是想去其他世界里看看么?你現在還想去嗎?”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難道哥哥你還能帶我出去不成?那可是連我都沒辦法做到的事情。”果果道。
“你沒辦法做到不代表我不能做到。”鵲舟說,“你讓我做的選擇我可以做,我選擇讓我自己去躍龍門,但如果你不干涉我躍龍門的成敗的話,作為交換,我可以帶你去其他世界。”
果果抱臂道:“去了又能怎么樣?難道我去了那些世界就會收獲哥哥說的那種真正的快樂么?”
“當然。”鵲舟說,“神是不會快樂的,因為神太強了,祂想要什么就能擁有什么,無論是什么東西祂們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這樣是不可能會感受到快樂的。果果你就像是這個世界中的神,你可以隨意地改變這里的一切,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你并不會珍惜那些東西,也不會因為自己隨便變化出來的物品感到高興。但當你到了其他世界里,成為一個普通的人就不一樣了。”
鵲舟耐心地誘哄道:“當你變成一個普通人,當那個世界不再由你創造,你就會對那個世界充滿探索欲,你會想知道那個世界里都有些什么東西,有怎樣的美景,你可以用你的雙腿一點點去登上一座高山,看看沿途的風光,或者嘗一嘗沿途的特色農家菜。那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當你置身其中,你就會知道我所謂的快樂究竟是什么了。”
果果聽著鵲舟描述的那番景象,并不覺得那有什么可高興的。
爬一座山,看數不盡的風景,吃不一樣的菜,這有什么可高興的?這本來就是他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隨隨便便不好么?為什么非得去大費周章?不麻煩么?
鵲舟一看果果那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療效果并不怎么好,他在心里把果果和創造出果果的那個團隊狠狠毆打了一番,面上繼續維持著平和,說:“有些東西光靠想象是感受不到的,你可能覺得我說的那些東西很無聊、沒意思,但這都是你想象的樣子。你既然擁有不死之身和大把大把的時間,為什么不嘗試著用一小部分的時間去親身體驗一次呢?”
果果沒說話。
鵲舟繼續誘哄:“去體驗一次又不會掉一塊肉,不好玩你就再回來這里唄,而且那時候你已經去到其他世界了,你當然也可以在其他世界里找到我,你不滿意的話大可以直接把我一起帶回這個世界,讓我繼續陪著你。左右你都不虧,而我要的也很少,我只要你不干涉我躍龍門的成敗而已。”
果果覺得鵲舟說得似乎有些道理,他又思考了半分鐘,抬頭狐疑地看著鵲舟,問:“你真的有辦法能帶我去到其他的世界?”
“當然。”鵲舟點頭。
看著果果眼里那點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期待神情,鵲舟覺得自己這會兒就像是一個傳銷頭子。不過他并不覺得愧疚,因為只要他能復仇成功,他的的確確能夠讓果果這個AI離開這個囚禁他的監獄。
“那好,我不干涉哥哥躍龍門的成敗,但哥哥若是成功化龍并且得到了離開這里的機會,別忘了你說的那些話。”果果道。
“嗯,那肯定忘不了。”鵲舟說。
果果冷哼一聲,“這次就算哥哥運氣好吧,如果哥哥敢騙我,等哥哥再一次死來這里,我肯定會讓哥哥生不如死的。”
鵲舟嗯嗯幾聲,憐愛地摸了摸果果的頭。
多可憐一小AI啊,怎么人家說什么都信呢?要是他真是個騙子,這孩子不會氣到自毀吧。
“那收拾收拾,去看我躍龍門吧。”鵲舟說。
“哥哥不害怕么?”果果對鵲舟沒有選擇讓文硯去躍龍門這事兒還是有些耿耿于懷。
鵲舟拿起貝殼床上的龍珠,說:“怕也沒用吧,就賭一把唄,賭贏了我就各種意義上的贏了,要是賭輸了……唔,要不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先去岸上殺兩個人?”
果果看了鵲舟一會兒,說:“不用了,哥哥想殺的人已經死了。”
“嗯?”鵲舟懵了一下,“你知道我想殺的是誰么?”
果果說:“是龔天哥哥和楊毅哥哥吧,我聽哥哥說起過。”
“他們怎么死的?”鵲舟又問。
果果云淡風輕道:“就在剛才,我讓他們突然暴斃了。”
鵲舟啞口無言,心說罪過罪過,希望那兩人別線下追殺他吧,他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這孩子這么實誠呢。
“現在哥哥可以去躍龍門了嗎?我還挺想看看哥哥到底能不能抗下八十一道雷劫的。”果果道。
“行。走吧。哦對了,拜托你先跟你文硯哥哥說一聲,就說我沒有選他,我自己也不一定會死,讓他別想東想西的,累不累啊。”
第254章 第45章
魔晶集團總部大樓某辦公室內。
戴著部門管事工牌的男人焦急地來回踱著步, 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怎么回事?啊?問你們呢,這都怎么回事兒!”
在眾人恐懼的目光注視下,管事忽然轉向他們, 雙手砰砰拍打在一張辦公桌的桌面上,憤怒道:“讓你們仔細盯監控篩片段,為什么還要犯這種低級錯誤?啊?!是直播延時的那點時間還不夠你們刪減嗎?啊?”
面對管事的逼問,一干人等全都低下了頭避免和管事對視, 一個個的都不敢說話。
“說話!全都在這里當啞巴有用嗎?!”管事又砸了桌子一拳,“你們覺得咱們這個部門存在的意義是什么?為什么那些不宜播出的畫面明明有AI幫忙屏蔽卻還要你們這些大活人來再審核一遍?啊?公司聘你們來是讓你們坐在這里混吃混喝白拿工資的嗎?!”
“那、那個……負責盯雀……啊不是,盯吳連直播間的人是小王他們四個, 您沒必要連我們一起罵啊,我們還有自己的直播間要盯的……”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小聲道。
“誰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說話!大點聲!”管事吼。
男生旁邊的工位上的一個女生站了起來,一拍桌子道:“我說你講點道理行嗎?這事兒賴我們嗎?我們又不負責那個直播間,你要罵罵負責那個直播間的人去啊!”
“你懂什么?”管事盯著那個女生, 手指對著她虛虛指了好幾下,說:“這次的錯誤是小王他們組犯的,那下一次呢?你們敢保證你們不會犯跟他們一樣的錯誤嗎?我現在在這里說你們,是在給你們所有人敲警鐘!你們都要給我好好反思一下平時的直播都是怎么看的!你們到底有沒有偷懶有沒有摸魚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管事叭叭地說了一通, 最后眼刀甩向負責鵲舟直播間的那四個人, 說:“你們四個,跟我出來!”
以小王為首的四人從工位上站起,焉頭巴腦地跟在管事身后出了辦公室。
管事一走,剛剛還壓抑的辦公室里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哎靈靈, 你剛才真夠勇的,不怕他私底下給你穿小鞋啊?”
“嘁, 我怕他干什么?一個死胖子天天不干活就知道在那里唧唧歪歪,神經病吧!”
“唉, 小王他們這回要遭殃咯,以那死胖子的臭脾氣,以后還能不能繼續當同事都難說。”
“唉,也是他們倒霉,誰知道會出這種事兒啊。”
“是啊……哎,你們怎么看這事兒?果果他應該是專門被設計出來負責復活場這一塊兒的設計的AI吧,還是加了情感模塊的那種,我覺得這還怪殘忍的,要是不加情感模塊可能還好點。”
“我也覺得挺慘的,人家自己都說自己是囚徒了,多可憐啊。咱公司怎么還干這種事兒啊。”
“嗐,他們愛干這事兒就干唄,跟咱們也沒啥關系。加了感情模塊的AI說白了不也是AI嗎?就是一串數據而已,都是假的。你們這樣想是不是就覺得好受多了?”
“我還是覺得有點怪,我反正接受不了,就算是假的,那也太真了。對這個AI來說這些感情肯定也是真的吧。”
“等等我看看網上怎么說……我靠,現在咱們公司論壇首頁全是說這事兒的,熱度最高的帖子的樓都蓋到九千了,馬上破萬了!”
“快快快,點開點開,我也看看,大家都說什么?”
“唔……感覺都在說果果好慘啥的,啊,也有人說那都是AI的小伎倆在博同情,AI就是數據不可能有真感情啥的……好像說什么都有,兩邊吵起來了已經。”
“完咯完咯,我估計咱們部門這次是要遭殃了。”
“哎,這也沒辦法啊,別說小王他們了,就算我在檢查的時候看到果果說自己身世這段兒,我也不一定反應得過來要剪掉啊。”
“就是啊,這么精彩的部分,一刀切了肯定不行,就算真要剪可能還得請示一下上邊的人,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這段兒早就該播出了。”
“行了,別討論這個了,盯好自己的直播間吧,小心一會兒又出什么幺蛾子。”
與此同時,魔晶集團總部大樓某會議室內,臨時被召集過來的高層們聚在一起看著大屏幕上正播放著的畫面。
畫面里,兩條人魚面對面漂浮在水中,黃尾的人魚嘴巴一開一合,正跟另一條人魚講述著自己的身份。
“老黃,你們技術部有什么話要講嗎?”視頻播完,坐在首位的中年男人沉聲開口。
被點名的男人站了起來,說:“這種畫面根本不可能被剪到直播間的放映片段里,包括后期的完整視頻上傳到網站上時也不會有這一段。”
“那它就是出現了,這怎么解釋?”中年男人蹙眉。
老黃擦了擦額上的汗,“這個……這個我也不清楚。按理來說,像這種涉及到AI本體的信息的內容都是會被影像捕捉剪輯系統自動屏蔽的,那是它的核心指令之一,它不可能不遵守。但是現在的情況的的確確是這段本該被屏蔽掉的內容沒有被屏蔽,我懷疑應該是有有心之人在背后作祟。”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那你倒是說說,誰是那個有心之人?”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啊……咱們技術部門那邊的人還在核實,有結果了一定立刻上報給您!”老黃說著,余光瞥見旁邊同事正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心頭火起,轉移炮火道:“不過這次的事故按理來說不該全怪我們部門,就算我們這邊程序上出現了一點bug,那邊負責人工檢查的部門也應該及時發現問題并做出補救措施。”
“不是吧老黃,你自己的問題你往我們這邊甩鍋干什么?誰知道你們的程序會出問題啊,而且還是這種問題,這可是公司的機密吧,那些盯審核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茬,遇到這事兒不知道怎么處理也是正常的。”
“嘿,你這話說的,那要你們部門來有什么用?”
“你!”
“夠了!我讓你們來這里是為了吵架來的嗎?”中年男人喝止道。
空氣重新安靜了下來,或者說是一片死寂。
最后還是中年男人率先打破沉默道:“行了,你們兩個部門的問題我私下里再找你們說。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輿論已經引發了,都想想要怎么辦吧,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導致負面輿論過多、公司股市受損,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我這邊的建議是先發申明,說那只是果果這個AI的系統設定之一,是程序設定好的一段發言,并不是它自發說出來的。”
“哦,然后呢?為什么要這樣設計呢?這樣設計的目的是什么呢?”全場唯一一個不是黑色頭發,而是暗紅色頭發的年輕男人欠了吧唧地說。
“目的……目的就是給那個叫吳連的玩家留一條生路,讓他不至于走進死局里。哦對了,這樣還能解決前一個問題不是嗎?這AI之前對吳連的針對太明顯了,雖然這不是我們的本意,但那些網友肯定會覺得這是我們在刻意針對一個流浪漢玩家。現在我們這么一解釋,就說明這看似是死局,但其實不是死局,我們也沒針對他,只是他運氣不好遇到了這個高難度的考驗而已。”
“哇,厲害。”紅發男人鼓了鼓掌。
“顧溪兮你別陰陽怪氣的,今天這事兒雖然和你們部門沒啥關系,但BOSS讓你來也不是讓你來這兒說風涼話的!”
紅發男人顧溪兮被瞪了好幾眼,聳聳肩,抬手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不錯,那就按小夏這個思路去發公告吧。”中年男人并沒有在意手下人的這點小爭吵,在吩咐了一圈工作讓有事做的人先去做事后,他并未離開會議室,而是又把視頻播放了一遍,看完后蹙了蹙眉頭。
“譚總,是還有什么問題嗎?我再去叫他們回來。”秘書在一旁問道。
中年男人,也就是魔晶集團現任總裁譚啟哲搖了搖頭,說:“不必,我只是覺得這吳連最后勸說AI的這些話不像是信口胡謅的,倒好像他真的有能力那樣做一般。”
“譚總啊,這叫花子的前幾期通關視頻你沒看過吧?他就那樣的人,腦子轉得快,撒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再說了,他一個叫花子能有什么能力啊,他還能突襲咱們公司技術部門去改程序啊?”顧溪兮說。
“這樣啊……也是。”譚啟哲說著回頭看了顧溪兮一眼,瞇眼道:“你怎么還在這里?我剛才不是讓你帶著你手底下那些人去控評么?”
“嗐,控評這種小事兒哪兒用得著我親自出馬,我部門那些人可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顧溪兮擺了擺手,示意這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那既然你這么閑,不如去技術部門幫老黃查查他之前說的有心之人的事兒吧,我倒要看看到底真是有人在背后搗鬼,還是他們那破系統出了bug。”
“得嘞,這就去給您查!”
第255章 第46章
龔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突然在游戲艙里醒了過來, 游戲結束的提示音在游戲艙里響起,但龔天維持著平躺的姿勢呆了好一會兒都沒坐起身。
他是誰?他在哪兒?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就突然回來了?
啊?啊?啊?
龔天記得,在從海里返回地面后, 他和楊思奕在海邊等了一會兒,但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其他人,他們怕晚上危險就決定先回基地去。
也就是在回基地的路上,他走著走著, 無緣無故的就眼前一黑,然后就退出游戲回到了現實。
這什么情況?是突然有什么極度危險的生物秒殺了他,還是游戲艙出了bug導致他的游戲閃退了?
龔天忽然想起了游戲直播間的存在, 一個鯉魚打挺就從游戲艙里跳了出來,直直奔向電腦的方向。
打開《世界魔方》官網,找到自己的直播間,點擊進入。
直播間里這會兒的游戲進度還停留在他們出海之前, 龔天想了想,退出自己的直播間,在直播首頁里找到了楊思奕的直播間。
在楊思奕直播間里掛了會兒機,龔天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畫面。
只見他和楊思奕走在返回基地的路上, 走著走著, 走在楊思奕前頭的他就癱軟在了地上。
龔天:“?”
龔天瞪著屏幕,和屏幕里的楊思奕有著同樣的困惑。
不是,這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真是游戲艙出問題了?
跟屏幕里屏幕外兩人一樣懵逼的還有直播間里的網友們-
匿名:啊?啥情況?-
匿名:????-
匿名:死了?啊???why?-
匿名:發生什么事了?有人注意到嗎?龔天怎么死的?這也太突然了吧!
大片大片的問號從屏幕上飄過,沒一會兒, 在各種各樣的疑問和震驚里,出現了更讓大家無法理解的彈幕-
匿名:隔壁直播間的楊毅也死了, 死亡時間點跟龔天是一樣的,都是突然一下就死了, 直播間也暗掉了-
匿名:我靠,啥情況啊到底?滅霸啊,隨機死人?-
匿名:那這個隨機隨得也太針對性了,這個時間點好像就死了他們倆,其他人都健在-
匿名:倒霉唄-
匿名:不會是游戲艙出bug了吧?-
匿名:不至于剛好這倆人的游戲艙bug啊,這倆現在都屬于最佳候選人吧-
匿名:我靠,你們去看雀周直播間!-
匿名:啊?那叫花子咋了?也死了?-
匿名:不是,我靠,快去看!看回放!
在彈幕的慫恿之下,龔天懷著滿腦袋的困惑隨大流的也點進了鵲舟的直播間。
直播畫面里,鵲舟手里托著一顆會發光的珠子,正擺動著尾巴跟在一只黃尾巴人魚的身后往前游。
等等!尾巴?
龔天瞪大了眼。
等一下,鵲舟什么時候也長尾巴了?!還是白色的……之前他和楊思奕在水里看到的那兩條人魚影子該不會就是這倆吧?!
龔天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很多,他把直播畫面往前倒了一段,快速過完他們在水下分開后的劇情后,他終于是知道鵲舟現在要去做什么了。
嗯,也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好好好,為了最佳測試員的位置這么不擇手段是吧?
龔天無奈笑笑。他能說什么呢?反正死的不止他一個,那兵哥哥不也跟他一個下場么?這種事情只要有人陪著一塊兒就不會讓人有太大的怨念,再說了龔天對最佳測試員的位置也并沒有多深的執念。
比起那些,龔天現在更關心的是果果這個奇異的存在。
之前在楊思奕的直播間里還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到了鵲舟的直播間里,直播間彈幕簡直都要為果果的事情吵翻天了。
龔天圍觀了半天,發現兩邊誰都吵不過誰,注意力便重新落回鵲舟身上。
鵲舟要躍龍門了。
龍門前,鵲舟在黃尾人魚形態下的果果的講解中讓龍珠融進了自己體內,一股類似于修仙界的靈力一般的東西一下子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讓鵲舟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喟嘆,果果在一旁笑著說:“現在哥哥可以進到龍門里去了。”
鵲舟抬腳朝龍門靠了兩步,在徹底踏進龍門前,他回頭瞥了果果一眼,淡笑道:“你會尊重我們之間的交易的,對吧?”
果果點點頭,“哥哥放心,我不騙哥哥的。但要是哥哥自己沒有抗住雷劫,也不能怪我。”
鵲舟嗯了一聲,沒給自己猶豫的機會,一腳踏進了龍門里。
賭一把吧。反正他那兩個競爭對手已經涼了,他就算賭輸了,最后大概率也能被選中成為最佳測試員。
化龍并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這一點從進入龍門后就有所展現。
進入龍門,無論是人身還是魚尾都要經歷脫胎換骨般的疼痛。
這種疼痛并非常人能夠忍受,畢竟這感覺就好像是把人身上全部的骨頭都拆散了重新組合一樣,沒人能受得住這種苦。
鵲舟也不行。
但鵲舟也不用去百分百地承受這種痛苦。
雖然游戲艙盡量保證了真實,讓玩家在游戲里可以擁有近乎真實的觸覺和痛覺,但游戲到底是游戲,小痛可以百分百真,但大痛絕對不會真讓人被痛死。
鵲舟在快要痛死但又還差一點才能痛死的痛苦中艱難地堅持著,可能是游戲艙檢測到了他現在這種情況屬于想死死不了,就特別貼心的在他腦內彈了個窗,問他是否需要放棄游戲任務退出游戲。
鵲舟哈了一聲,咬牙切齒道:“看不起誰?”
彈窗并不理會鵲舟的發言,它一直顯示在那里,耐心地等待著鵲舟輸入放棄的指令。鵲舟也任由它一直顯示在哪里,卻不做理會。
身體被拉長成一個大長條的感覺很奇妙,當鵲舟以蛟的形態從龍門鉆出來的時候,他覺得這感覺暢快極了,好像一尾巴能抽死八只果果。
化作大蛟的鵲舟在人魚一族期待的目光注視下順應天的感召向海面游去,就在他破水而出的那一瞬間,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變得烏云密布起來。
電流在云層間穿梭,數十道水龍卷直沖天際,隨著第一道雷的降下一齊化作傾盆大雨。
被果果告知鵲舟選擇了親自躍龍門這一消息的文硯急匆匆從中心基地里沖出來,剛一出來他便聽聞轟隆一聲雷響。
這一響直接讓文硯心都涼了半截,之前那點雜七雜八的小情緒在這一刻全都被雷砸得煙消云散了,只余下近乎于恐懼的擔憂。
別出事兒,千萬別出事兒。
扛得住,一定扛得住。
文硯大步朝海的方向沖去,期間他一直在不停地祈禱著,祈禱著鵲舟能平安,祈禱著那雷別太狠。
等文硯終于趕到海邊時,那雷聲已經響了三十七下。
八十一道雷,到現在還剩下四十四道。
這也太不吉利了。文硯在計算出剩余的雷量后感到更加的不安,盡管這種數字上的小小諧音并不會對最終結果起到任何的決定性作用。
“喂!文硯!這什么情況?你跑什么!”
遠遠的,有人聲混在雨聲里隱約傳了過來。文硯快速朝來人的方向一瞥,隨后目光又落回到半空中的那條大蛟身上。
來人是楊思奕。
楊思奕在龔天突然暴斃后找地方躲了一會兒,怕是有什么詭異生物要對他下手,但還沒等他等來詭異生物,先等來了這場暴雨。
楊思奕知道這雨和海里的大蛟渡劫有關,他沒打算出去淋雨,只站在臨時避難屋的窗前往外看。
奇了怪了,怎么今天有這么多蛟要渡劫?
楊思奕正奇怪著,見樓下街道上忽然有人冒著大雨跑過去,不免更覺得奇怪了。
這么大雨就非得夜跑么?
不對,那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在認出那人影有可能是文硯以后,楊思奕也顧不得這雨淋了會不會發燒了,連忙沖下了樓,一邊叫著文硯名字一邊追在文硯后頭。
也不知道是雨太大還是兩人之間間隔距離太遠,總之楊思奕喊了一路,文硯一次頭都沒有回過。
耳朵也太背了吧。
楊思奕就這么一路追到了海邊,等離得近了又喊了一聲,這才終于讓文硯朝他看了一眼。
但那一眼也太敷衍了吧,既然都聽到他說話了,好歹回點什么吧。
楊思奕快步跑到了文硯的身邊,大喘著氣又問了一遍:“這么大雨你過來這里干什么?鵲舟呢?怎么沒跟你一塊兒啊!”
文硯目光仍然鎖定在大蛟身上,沉聲道:“那就是鵲舟。”
“啊?”楊思奕懷疑是雨水進了耳朵里讓他的聽力變得扭曲,不然他怎么會聽見如此荒謬的發言?
文硯沒有再重復一遍,而是在又一聲雷鳴后把心里的數字三十七變成了三十八。
楊思奕捂著耳朵看向那被劈得快焦掉的大蛟,表情像是見了鬼。
看文硯那意思,那玩意兒……是鵲舟?!
這真是他今天見到過的比龔天突然暴斃還要更無厘頭一百倍的怪事兒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小半天不見,連個人樣都沒了呢?
第256章 第47章
天雷劈下來砸在身上的痛苦比鵲舟想象中的還要難捱一些。
毫不夸張地說, 在第一道雷劈下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劈懵了。
轟隆——轟隆——
大腦在不斷的過電中時而清醒時而混沌,鵲舟本以為他只要咬著牙堅定的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就好了, 再痛也就痛那么八十一下,忍忍就能過去。但真被雷劈了以后,他才發現堅持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簡單。
提示玩家是否需要放棄游戲挑戰的彈窗就在眼前,無論睜眼還是閉眼都能看見。慢慢的, 劈下來的雷好像變成了一句話,每劈一次,就有一道充滿蠱惑性的聲音在鵲舟腦海中響起:放棄吧, 這樣的痛苦只要選擇放棄就不會再有了。
近乎惡魔般的低語。
一個人能抗住極端的誘惑多少次呢?第一次可以抗,第二次第三次可以抗,但如果是七八十次呢?
轟隆——!
被第六十七道雷劫劈中的大蛟痛苦得發出一聲長嘯,他那龐大的身軀不斷顫抖著, 頭顱低垂著一頭扎進海中。
要結束了嗎?
無論在何地,只要是能看見大蛟渡劫這一幕的人,都在此時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要結束了吧,哪兒有什么生物是能連挨這么多道雷劈都不死的?就算是真龍被這樣劈也夠嗆吧, 更何況那只是一條大蛟。
“外邊又下雨了啊。”地下, 中心研究院外的小廣場上,周闕抬頭望了望地下基地的穹頂。
果果拉住爸爸的手,說:“爸爸看起來很擔心,下雨是不好的事情嗎?”
周闕搖頭, “不是下雨不好,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場雨會給人類帶來些什么。唉, 果果先回屋休息去吧,已經很晚了。”
果果看著基地里的燈火通明, 問周闕:“那爸爸呢?爸爸不休息嗎?”
周闕摸了摸果果的頭,“爸爸想去地上看一看。”
“很危險。”果果并不怎么贊同。
周闕笑笑,“果果放心,爸爸不會走遠。”
他只是想看一看這場雨究竟有多大,想親眼見證一下人類風雨飄搖的未來。
轟隆——!!
第六十八道雷落下,劈得海水如被刀切開的豆腐般向兩側打開,露出了剛剛沉入水中的巨大身軀。
躲不掉的。
這雷劫因大蛟而來,自然會對大蛟窮追不舍,無論大蛟是躲在天上還是躲在海中,都無法躲開被雷劈的命運。
除非他徹徹底底的死去。
然而受游戲規則限制,雷劫注定劈不死玩家,只要玩家自己不選擇投降,哪怕是重度昏迷也得繼續挨劈。
六十九,七十,七十一……
在這場瓢潑大雨里,沒有人注意到剛剛還在岸邊佇立著的兩道身影如今只剩下了一道。
文硯跳海了,跳得很突然也很果決,楊思奕根本來不及阻止,文硯就已經變出魚尾朝海中心游去。
有什么用呢?
楊思奕深深嘆了口氣。
那么大一蛟都沒辦法承受的雷劫,一條小小人魚就能承受得起么?不過是白送人頭,徒勞罷了。
人這么想,人魚卻不這么想。
人魚不會覺得既然在這里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那就不用傷心不用難過,不用拼了命地去救。
人魚只會覺得,既然在這里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那用自己的命去換自己心愛之人的命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很劃算。
人魚奮力游到了那座不會被雷劈到的水下宮殿里,他焦急得一通亂躥,躥到了龍門前。
等在龍門前準備迎接新王死亡或者成功的消息的眾人魚們將目光落在了這位闖入者身上,見闖入者二話不說就要往龍門里鉆,一個個都瞪圓了眼睛。
“不可以哦。”一條人魚從后邊攥住了眼看著就要進到龍門里的闖入者的胳膊。
闖入者想要一把將其甩開,卻失敗了。
“文硯哥哥,不可以哦。”人魚開口。
闖入者不再掙扎,側身回頭看向這條黃尾巴人魚,一開口便是求了對方:“讓雷停下吧,你讓我去死可以么?”
“不可以哦。”人魚還是那句話,“這是鵲舟哥哥自己的選擇,文硯哥哥不可以干涉哦。而且……”
人魚歪了歪腦袋,天真道:“鵲舟哥哥沒有選擇讓哥哥去死,哥哥不應該覺得高興嗎?”
闖入者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也一點都不愿意相信人魚之前在基地里和他說的話。
“他會死的,這是你的陰謀對不對?這也是你給自己找的樂子之一嗎?”闖入者氣得渾身發顫。
“為什么哥哥不相信我呢。”人魚嘆了口氣,很是苦惱,“我明明就說的是真話呀,我不會干涉這次雷劫的結果哦,絕對不會。”
“那你也不要干涉我去替他抗下最后的幾道雷劫。”闖入者說著又要甩開人魚的手往龍門里進。
“不可以哦。哥哥沒有龍珠,進了龍門也不會化身為蛟,更不會被雷劫選中。”人魚平靜地稱述著殘忍的現實,“躍龍門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情,雷劫一旦落下,誰都無法阻止,也無法頂替。哥哥還是省些力氣,準備好去接鵲舟哥哥吧。”
接什么?接他的尸體么?
闖入者不可抑制的悲觀地想到。
轟隆——!!
第八十一道雷落下,兇猛得好似比前八十道雷加起來還要狠辣。
在雨幕中翻滾掙扎的大蛟終于不再掙扎了,分開的海水也重新聚攏起來,吞沒了大蛟的身體。
水龍卷化作最后的雨幕落下,剛剛還陰云密布的天一下子便放晴了,月亮和星星交相輝映,若不是空氣中還彌漫著潮濕的水汽,誰都不敢想象剛才曾有一場大雨落下。
“結束了……?”
“是死了嗎?”
“一共劈了多少道雷?”
“不可能還活著吧,這都沒有動靜了。”
類似的聲音在各個角落中響起,被這場雨吵得無法安眠的人們熱烈地討論著,所有人都默契地認為那大蛟死掉了,就像以前渡劫的那些大蛟一樣。
可是平靜下來的海面忽然又有浪花翻起,一巨蛟身影直沖天際,發出一聲足以讓整個世界都聽見并為之震顫的龍吟。
原來那身影不是什么巨蛟,而是真龍。
龍?真的是龍嗎?
被龍吟吸引目光朝天空中看去的人們一個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那巨龍自在遨游于空中,龍身似披著月光織出的薄紗般銀白如玉。
龍,真的有龍!難道是先前那蛟成功渡過了雷劫,化成龍了?
人們看得呆了,而等他們回過神來時,那巨龍竟張開了口,口中似有一團漆黑之物在旋轉。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團漆黑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張,如一個突然膨脹開來的黑洞,瞬間便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在了其中。
這又是什么?
目睹了今晚這種種變故的人們已經麻了,就連那些人間清醒的玩家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這一切了。
啊,這游戲真離譜啊,這都是些是什么跟什么啊?唉,算了,管他是什么呢,這些都跟他們沒啥關系,他們只用趕緊把競爭對手們都殺掉就好了。
嗯,接下來要去哪里找人殺呢?
這天怎么還不亮起來?這烏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見,怎么殺人啊?
很快的,剛剛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玩家們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
天不會亮了。
或者說,天消失了。
他們好像真的被包裹在了一個巨大的黑洞里,抬頭看去看不到天空,只能看見黑洞的不透光內壁。
這什么情況?
玩家們懵了,開始在黑洞里尋找出口。
時間倒回雷劫結束的那一霎。
冰涼的海水包裹住殘破不堪的身軀,一股暖流卻開始在體內游走,暖流所到之處,可謂是生死人肉白骨,不過幾息之間就讓一個瀕死之人恢復到了他的巔峰狀態。
蛟身在修復的過程中自然而然轉化為了龍身,鵲舟重新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銀白色的空間里。
在空間的中心處,有一位模糊得看不清臉的老者站在那里。
好吧,這又是從果果那顆破腦袋里想象出來的什么玄幻場面吧。
鵲舟見怪不怪,很快就聽見老者對他說:“既然你已經成功渡劫化身為龍,那便享有一次能力強化的機會。現在,做出你的選擇吧。”
“什么能力強化?”鵲舟問。
老者說:“你身上現有的能力有三種,一是力量,二是跳躍,三是吞噬,你可以從中選擇一個用龍力進行強化,強化后它將成為更強大的能力。”
鵲舟問:“有多強?”
“很強很強。”
“如果我選擇吞噬,那強化過后我能吞掉整個世界么?”
“當然。”老者撫了撫長長的胡須。
鵲舟當機立斷,“那就強化這個吧。”
誰能想到成功渡劫之后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呢?還好他選擇了自己來渡雷劫,不然讓文硯來的話,到最后那家伙只能強化成一只強化版的人魚了。
能力強化完畢,鵲舟的意識也自動離開了這處空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或者說龍的身體里。
嗯,他該受的苦結束了,現在該輪到其他人來受受苦了吧。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第257章 第48章
在黑洞里, 或者說在被強化過后的豬籠草的籠里,人們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該做些什么。
“天吶, 這是什么?”有人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附近聽見聲音的人連忙問道:“什么什么?發現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看不見!但是那東西在地上,我不小心踩了一腳,黏黏糊糊的,怪惡心。”那人說。
“可惡, 為什么這里一點光都沒有?連手電筒都不管用了!”有人在一旁抱怨。
“我來看看,那東西在哪兒?”
“就在我腳邊,你聽著我聲音過來吧!”
“啊!我好像踩到了!確實很黏, 有點惡心。”
“哎!我好像也踩到了,但我離你們挺遠的啊……我靠,不會是蔓延過來了吧?”
也就是這么一兩分鐘的功夫,周圍湊熱鬧的人都感受到了腳底的粘膩。
不但如此, 第一個發現這種粘膩物質的人驚恐地發現,這粘膩物好像變高了,它已經不再僅僅黏著他的鞋底,而是已經快把他的半只腳都黏在其中了。
“不對勁, 我們得離這東西遠點!它在變多!等它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們會整個被包裹在里邊的!”
“天吶!這又是什么詭異生物進化出來的能力嗎?”
“管不了那么多了, 快跑吧!”
“往哪兒跑?我靠我什么都看不見!我不會撞著柱子吧!”
黑洞里的人們很快就亂成了一鍋粥,他們四散奔逃著想要離地上的不明液體遠一些,但跑著跑著他們卻都絕望地發現這液體已經到處都是了。
明知危險卻避無可避的感覺讓人無力,很快的, 大家都不再跑了。不是不想跑,而是那液體已經一點點上漲到了他們膝蓋的位置, 讓他們的每一步都變得艱難無比。
在這種情況下,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唯一一條路已經很明確了。
死。
“是那條龍干的吧, 我看到它張開了嘴,嘴里有黑色的東西擴散開,我們就是被那黑東西包裹起來的。”有人開始復盤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說我們是被那條龍給吞掉了?這里其實是它的胃?那這些液體……該不會是它的胃酸吧,哈哈……”
“你還真別說,還真有可能,我覺得我的鞋底變薄了。”
“那我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在這里?就沒有能出去的辦法嗎?要不試試把它的胃給劃破?”
“用什么劃?上哪兒去劃?我們找得到這個胃的邊緣嗎?”
“劃地面不行嗎?”
“我剛剛試過,根本沒用!”
“沒人好奇龍為什么要吃我們嗎?我們又沒得罪它。”
“你跟這些變異生物講什么得罪不得罪?它們想吃人的時候還需要看看跟你有沒有仇嗎?”
“好了!都別說了,這里有玩家嗎?”
“啊?什么玩家?”
“有,想這個時候打架?沒必要吧。”
“不是打架,我就是覺得游戲沒這么賤,不至于直接把我們全都拽到死局里來,肯定是有出去的辦法的。”
“你說得對,那辦法是什么呢?”
“這……這個不得大家集思廣益一起想一想嗎?”
“哎,那液體都快到我胸口了,這時候還想什么辦法啊,想到了就能去實施嗎?算了吧,我已經躺平等著結束這罪惡的一生回到現實里去了。”
黑洞里的眾人到底在經受著什么樣的痛苦鵲舟一點都不關心,他只知道他們活不了了。
復活場,或者說果果賦予龍的強化能力是很強的。被強化過后的豬籠草的吞噬能力不但可以吞掉更多的東西,還能根據鵲舟的意志自動對想要吞掉的東西進行篩選。
黑洞里那些被選中吞掉的人就是經過了篩選的,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外來者。無論是玩家還是NPC,他們都是要跟鵲舟競爭唯一一個復活名額的人。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外來者都在黑洞里。
巨龍吞完了人就落回到了地面上,巨大的龍身一點一點縮小,最后定格在了人形上。
重新變人的感覺讓鵲舟有點不適應,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兒,聽見身后海水嘩啦一聲響。還不等他有所動作,破水而出的人就大步朝他奔來。
鵲舟瞬間知道了來人是誰,心情頗好地轉身看去,見那人定定望著自己,不由勾起唇角很是愉悅問道:“怎么?看到我沒死有點意外嗎?”
“還疼嗎?”文硯根本不聽鵲舟的調侃,視線掃過鵲舟全身,心疼問道。
鵲舟收了笑,嘆口氣說:“不疼了。”
沙沙。
腳踩在沙地上發出的聲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一下子就被四只眼睛齊齊盯住的楊思奕干笑兩聲,推了推眼鏡抱歉道:“不好意思哈,無意打擾,你倆要說什么繼續說,不用管我。”
“嗯,是有點事情想跟你們說,你過來點吧,我現在不是很想扯著嗓子說話。”鵲舟說。
楊思奕聞言靠近了些,邊靠近邊感嘆說:“你這衣服是龍力自帶的嗎?我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鵲舟被這么一提醒才知道低頭去看一眼自己的身體。
他之前在水下化作人魚身體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就都沒了,更別提后頭又是變蛟又是化龍的,這重新變成人,理應赤身裸/體才對,但他這會兒身上卻是有衣服的。
那衣服說白了也就是白T白褲,但素白的衣料上鋪滿了鱗片狀的花紋,像龍鱗一般,上邊還撒了些金粉,看起來的確如楊思奕所說的那樣,眼睛都快被閃瞎了。
“怕被閃瞎就閉著眼吧。”鵲舟說。
楊思奕才不閉眼,問鵲舟:“你剛剛說要跟我們說什么?”
鵲舟看了文硯一眼,見那家伙一直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就旁若無人的伸手在文硯后腦勺上按了一把,又輕輕拍了拍,說:“除開本土NPC,現在整個復活場里只有我們三個活人了。”
楊思奕震驚,“真的假的?化個龍威力這么強?”
“嗯。”鵲舟懶得過多解釋其中原理,只說:“我不太想繼續留在這里浪費時間了,我要回去。”
楊思奕雖然不知道鵲舟在急什么,但還是表示理解,并說:“那你留我干什么?我們到現在為止也沒找到那個傳說中可以幫忙組隊的東西,你把我一起殺了不是能更快捷的回去么?”
鵲舟啊了一聲,說:“算是我良心發現吧,這一路走來大家也算半個朋友,我想到一個可能能暫時把我們算作一個人的辦法,但不一定管用,你想試試么?”
楊思奕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都行,反正我比你少玩一場游戲,積分上趕不過你,回不回去都一樣。”
“回去玩玩吧,可以試試看能不能趕得上楊毅和龔天嘛。”鵲舟唯恐天下不亂地說。
“也是。評上最佳測試員是有獎金對吧?那爭一爭好像也行,謝了啊。”楊思奕先道了個謝。
“不客氣。”鵲舟說著又看了文硯一眼。
文硯從剛才被鵲舟拍腦袋安慰開始就一直處在一種要哭不哭的狀態里,鵲舟哎喲一聲,看大少爺眼眶紅紅的,有些無所適從。
“不是,不至于吧哥哥。”鵲舟把手貼在了文硯臉頰上,“我這不是沒事兒嗎?而且就算死了也不是真的死了,不用這么難過吧?”
文硯搖搖頭,還是一言不發,好像只要說一個字都會暴露他的哭腔似的。
想哭嗎?其實不想,沒有誰愿意在人前哭。文硯只是覺得很難過,難過得無法把難過藏起來,難過得快要死掉。
在鵲舟挨下第八十一道雷而后沉入水中不再有任何動靜的時候,剛剛浮上水面看到這一幕的文硯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原來那個世界里他親手殺死鵲舟的那一幕。
而后記憶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的一般,嘩啦啦全灌進了他的腦子里。
他怎么能親手殺掉鵲舟呢?那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徒弟,也是他在人間唯一的朋友。他怎么能親手送他去死呢?
“好了,沒有別的什么事兒要交流的話,再等一會兒等那些玩家全被消化掉以后我就帶你們回去了啊。”鵲舟看文硯不說話,也不強求,自顧自做了決定。
楊思奕敏銳地捕捉到“消化”二字,聯系之前看到過的場景,驚了驚,“那些人原來是被你那個豬籠草的能力全部吞了嗎?你那能力本身應該沒有這么逆天的強度吧,是化龍之后進化了?”
“嗯哼。”鵲舟點頭。
楊思奕進而想到了更多,說:“你說的那個暫時把我們算成一個人的辦法,不會是打算把我倆一起吞了吧。”
鵲舟看向楊思奕,似笑非笑道:“害怕了嗎?放心,不會等你們被消化完的。”
楊思奕搖頭,“不是怕,只是覺得有點詭異。”
“確實,但也沒別的辦法了,將就一下吧,也不一定真能把你們帶回去。”鵲舟說。
“哥哥是準備好要走了嗎?”果果的聲音忽然出現。
鵲舟朝聲源處看去,看到了被周闕拉著小手的果果。
鵲舟多看了周闕兩眼,見周闕表情呆滯雙目無神,就又把視線落回果果身上。
“對,我要先回去一趟,等我把那邊的事情解決完了,就來履行我們之前的約定。”鵲舟說。
果果哼笑一聲,“哥哥又在騙我了,哥哥之前可沒說過要先回去辦完事才帶我離開這里。其實哥哥根本就沒有救我出去的辦法吧。”
鵲舟噫了一聲,“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防備心這么重啊,都說了我不會騙你的。”
果果還是一副全然不相信的模樣,并且看起來隨時要對鵲舟動手。
鵲舟見勢不妙,也不多打算跟他費口舌,干脆心念一動把文硯和楊思奕一塊兒吞到黑洞里去。
【叮!檢測到場上幸存者數量為1,恭喜玩家雀周完成任務,倒計時三秒后系統將自動將您傳送回上一場游戲,請珍惜機會,再接再厲,完成未完成的任務。】
鵲舟聞聲一愣。
他還以為回去的流程要更加復雜一些來著,原來只要吞掉就可以么?
第258章 第49章
鵲舟原本設想的是, 等他把其他競爭者全部消化完畢后,再把文硯和楊思奕吞到豬籠草里。
光吞還不夠,畢竟游戲的規則是場上只剩下他一個幸存者, 單單吞掉那兩人不一定符合游戲規則,到頭來說不定還是得讓他倆死才行。
不過這也不是完全無解。因為鵲舟記得果果在給他講過去的事情的時候,提到過一嘴說復活場的規則一開始只是讓大家選出一個人復活,而不是必須得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復活。
鵲舟想, 他或許可以試試看讓文硯和楊思奕在被他吞掉以后展現出強烈的希望他復活的念頭,這樣他說不定就能活,然后文硯和楊思奕也不用死, 說不定能跟他一樣一起復活。
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原來只要明面上的活人只有他一個就夠了,剩下那些被他吞掉的,是死是活不在游戲的判斷標準內。
三秒倒計時結束, 鵲舟在果果憤怒朝他殺來時消失在了原地,臨走前給果果留下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果果見人消失,一把將剛剛變出來的長刀擲在了地上,眼中情緒翻涌, 最后化作明晃晃的恨意。
哥哥騙我, 哥哥該死。
果果用最惡劣的態度詛咒著鵲舟,盤算著等鵲舟再死過來,他一定要讓鵲舟生不如死。
果果不知道的是,鵲舟更該死的地方還在后頭。
當果果氣憤地將整個世界刷新重啟以后, 他呆滯地發現,這個世界里竟然一個外來者都沒有了。
人呢?為什么全部都不見了?!
現實-
匿名:哈哈哈哈哈哈回來了, 全都回來了,那些沒在復活場里被淘汰的人全都回到他們之前輸掉的那場游戲里去了-
匿名:哈哈哈哈因為沒被消化完吧, 果果來的太早了一點,不然他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匿名:我都不敢想果果這會兒的心情,本來當一個被囚禁的AI就煩,現在玩具還全都被帶走了,想想都很可憐-
匿名:得了吧,人家官方不是發聲明說果果說那些話只是程序設定嗎?AI哪里來的真情實感,有些人的同理心不要太離譜-
匿名:官方說啥你們就信啥?官方要是不這樣發聲明他們還做個球的游戲啊-
匿名:你們要吵能不能出去吵?論壇吵了幾萬樓了還沒吵夠是嗎?別在這兒吵,我還要看直播呢,煩不煩啊-
匿名:不愛看就滾-
匿名:不愛看你把彈幕關了唄-
匿名:?我就喜歡邊看直播邊看彈幕怎么了?我想看人討論劇情,不是看你們吵架來的OK?-
匿名:彈幕氛圍令人無語,兄弟們886,我女神復活回上個世界了我要去看她直播了-
匿名:啊,我就離開了幾分鐘就回修仙界了啊?現在是什么情況?時間線重置了嗎?-
匿名:看起來不像是重置了,看周遭環境,這里是魔族的領地吧?
鵲舟回到了修仙界,剛一回來他的視野就是一暗,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昏天黑地的,一看就知道他現在沒處在什么好地方。
這里是……魔域?
鵲舟挑了挑眉。他還以為從復活場回來以后時間會倒流回他死之前呢,但看現在這情況,時間應該沒有倒流,而他也不是真正的原身復活,而是直接從復活場轉移到了這里。
鵲舟低頭看著自己那一身龍鱗花紋的白衣,心說魔族算是倒了霉了,他現在強得可怕,一口能吞一整個魔域。
不過說是直接轉移來的這里也不完全準確,因為豬籠草的籠里此時空空如也,那些被他吞掉的還沒有消化完的人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各自回了各自的世界還是怎么。
任務欄里的任務重新變回了消除邪祟振救蒼生,鵲舟在直接把魔域吞掉和先出去看看人族的情況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選擇了后者。
沒辦法,誰讓魔域現在看起來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呢?那些魔族現在說不準全在人間待著,他只能先去人間看看情況。
鵲舟在魔域里花了點時間找到了魔域連通人間的大門,大門門口有一些魔族看守,鵲舟直接動用豬籠草的能力把它們吞了進去,半點動靜都沒發出就輕松過了門。
重返人間,人間的大門口也有魔族把守。一開始,在發現門里有人出來時,它們都沒怎么在意,只覺得是同族的出來了,但等那人大步流星越走越遠時,終于有魔族反應了過來,大叫一聲說:“那是人族!快殺了他!”
鵲舟聞聲嘖了一聲,索性直接把附近的魔族全吞掉了。
哎,這種開了外掛的感覺真好,比他之前費勁巴拉地修那么好幾年仙要來得痛快多了。
暫時掃清障礙的鵲舟揚長而去,不多時,有外出巡邏的魔族小隊回到了門前,一看門前空空如也,它們全都呆了呆。
這是什么情況?魔呢?也沒收到通知說要它們全部撤離啊?
另一邊,感覺自己已經無敵了的鵲舟到處搜尋了一陣,好不容易才在一片城鎮廢墟的外圍找到個修士。
鵲舟上前問了問修士現在人魔兩族的局勢如何,修士先是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緩過來后才悲痛答說:“人族大概堅持不了多久了。”
鵲舟想過局面可能會不太樂觀,但也沒想過能差到這個地步,就問修士:“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了嗎?那些各大仙門的宗主長老之類的呢?”
“戰的戰死,已經不剩幾個了。”修士道。
鵲舟之前對這個修仙界的各個宗門本就了解不深,這會兒想問都不知道該問什么,沉默幾秒后只能問個他還記得的,“登云宗的人……還有剩嗎?”
修士沒有立刻作答,而是神情古怪的上下打量了鵲舟幾眼,試探著問:“你和登云宗什么關系?”
鵲舟挑挑眉,“沒什么太大的關系,就是我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閉關很久了,閉關之前有幸和登云宗的一位長老有點交情,就想著關心一下。”
修士哦了一聲,嘆了口氣說:“那你還是不要關心了,登云宗現在的名聲可不好,而且你認識的那個人肯定已經死了,登云宗現在已經沒有活人了。”
“是……發生了什么事嗎?”鵲舟隱約猜到什么,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唉……你是不知道,登云宗出了個魔族的奸細,就是那個清池長老你知道吧?他看起來一表人才的樣子,其實根本就是魔族的人。要不是他突然露出真面目,人族現在的情況也不至于慘成這樣。”
鵲舟心說果然如此,又問:“那他也死了嗎?怎么死的?”
“被各大門派圍剿而死的唄,他那樣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修士義憤填膺道。
鵲舟哦了一聲,問:“那你們是怎么發現他是魔族派來的奸細的呢?”
修士說:“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據說是當時好些個修為頂尖的大人物一塊兒去魔域想要擒賊先擒王,但是在魔域里出了些變故,有個和文清池長得一模一樣的魔族攔下了他們。具體的細節我也說不好,反正當時從魔域回來的人只有三個,其中一個就是文清池,另外兩個都說他是叛徒。”
鵲舟又哦了一聲,“那他要是真的想叛變的話,為什么還要回人界?直接待在魔域里不是更安全一些么。”
修士呃了一聲,“這個……這個誰說得明白呢,他可能是覺得大家不一定相信他是魔族的人吧,想要再回來騙騙我們。”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殺了那兩個一起回來的人呢?到時候死無對證,誰也不知道他是魔族的人。”鵲舟說。
“呃……那誰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修士說。
“好吧,你們高興就好。”鵲舟懶得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反正不管文硯有沒有叛變的心,文硯是魔族中人這一點確實是事實,這沒得洗。
“怎么感覺你和那個文清池關系很好的樣子,跟你有過一點交情的人不會就是他吧?”修士戒備起來,后退兩步和鵲舟拉開了一點距離。
鵲舟笑了一聲,“沒必要這么緊張。我跟文硯不熟,只是知道他很厲害而已,仙道第一人嘛。”
“哦。”修士點頭,但還是和鵲舟保持著安全距離。
鵲舟又問:“那登云宗其他人又是怎么死的?文硯叛變,其他人總不至于一起叛變吧。”
“有文清池一個叛變的就足夠讓他們整個宗門跟著一起遭罪了,就算咱們不殺他們,他們自己也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待在大本營里。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魔族的人吧,每次魔族攻來的時候他們都沖在最前頭,這一來二去的就都戰死了。”修士說到這兒的時候頗感唏噓。
鵲舟回憶起登云宗里那一張張熟面孔,嘆了口氣。
玩個游戲而已,干嘛總搞這些煽情的東西?
“那人族現在還剩多少人?大本營在哪兒?我稍微會些拳腳,應該能幫上一點忙。”鵲舟很是謙虛地說。
修士還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一尊怎樣的大佛,稀里糊涂的就引著人朝人族大本營去了。
第259章 第50章
人族最后的大本營位于群山中的一處山谷里。
山谷在群山的正中間, 如今整個山谷都被一道結界包圍著。那是集結了所有修士的力量撐開的一道屏障,足以抵擋大部分從空中而來的魔物的攻擊。
魔物并不是全都會飛的,那些不會飛的魔物想要進攻山谷就必須得通過一條狹窄的山路進來, 換句話說,人族這邊只需要守好那條山路就行。
在了解到這些信息后,鵲舟很是不解,問同行的修士說:“那你是怎么出來的?既然進入山谷的路只有一條, 那些魔族肯定不會輕易讓路,你怎么沒被堵死在里邊?”
修士解釋說:“是傳送卷軸。這種卷軸可以將人隨機傳送到某個地方。你也知道山谷雖然易守難攻,但一直被堵死在里邊很難破局, 唯有用這種傳送卷軸將部分修士送出來,我們才有破局的機會。”
“哦,那被送出來的人肯定都很厲害了。”鵲舟挑眉。
畢竟不厲害的人被傳出來也沒用,遇到魔族還沒動手就先死掉了的話, 還談什么破局?千里送人頭還差不多。
修士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撓了撓頭說:“我看起來很弱嗎?”
“不是嗎?你之前剛看到我的時候魂都要嚇飛了。”鵲舟說。
修士說:“因為你真的很嚇人,我明明探查過那片區域是沒有魔物的,但是你突然冒出來, 誰看了不覺得跟見了鬼一樣?”
“好吧。”鵲舟說, “說回正題,現在大陸上大部分幸存者都在山谷里對吧?也就是說魔族大軍也是集中駐扎在山谷外圍是嗎?難怪其他地方的魔物那么少,我這一路走過來都沒遇到過什么危險。”
“是的。現在在外邊晃蕩的魔族多半是沖著我們這些人來的。”修士說。
“那你原計劃是要干什么去?”鵲舟問。
修士說:“原計劃當然是朝山谷那邊趕,沿途殺一些落單的魔物, 然后在山谷外圍和其他一起傳送出來的道友匯合,共同對付山谷外的魔族大軍。”
鵲舟哦了一聲, 覺得這法子跟千里送人頭其實也沒什么差別,全都是奔著送死去的。
不過以人族目前的處境來說, 不送死也不行。送送死說不準還能送出一條生機,不送死就真的要被按在窩里揍了。
“唉,人族那么幾千年的底蘊,到頭來連個魔族都打不過么。”鵲舟嘆了口氣,對人族這種被壓著打的處境感到可悲。
修士說:“是它們使陰招在先才會這樣的。魔族這么些年來一直在用各種方式秘密滲透到人間,魔域大門剛剛開啟的那段時間,好多我們以為的正派中人都出其不意倒了戈,好多厲害的長老級人物都在那時候死了。”
“不單是仙門如此,就算是那些平民百姓也大多死在自己家人手中,太多太多的城鎮其實都是瓦解于自己人之手的,那些魔物只不過是提前在那些人體內埋下了魔氣而已。”修士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泛紅,似是回憶起了過往那些仿若人間煉獄的景象。
“你知道人吃人嗎?那些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成了餓死鬼一般,雙眼無神,見人就撲上去抓撓撕咬,硬生生把活人吃成了一堆骨頭。”修士說著,嘴唇在發著抖。
鵲舟想到了在某場游戲里遇到過的那些喪尸,點了點頭。
修士有些意外,問:“你點頭了?你見過?你不是剛閉關完出來么?”
鵲舟不點頭了,腦袋定住想了想,答說:“我真見過,在魔域大門開啟之前,也是在我閉關之前。”
修士問:“在哪兒見過?”
鵲舟說:“唔,忘了,應該是在一個村子吧,那村子里有幾個魔物假扮成人的樣子混入其中,騙村里的人幫它們殺人,還吸收村里人的魂魄什么的,然后那些村民就都變異了,成了要吃人的怪物。”
修士睜大了眼睛,路也不走了,就停下來看著鵲舟,喃喃道:“竟有這種事情,我此前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因為那些變了異的村民都被我們殺掉了……唔,你不知道這事兒?你是哪個門派的?”鵲舟分明記得那件事情以后,他和文硯都覺得這樣的安全隱患可能不止在一個地方存在,文硯為此還專門離開他去各大仙門傳遞消息……
啊,不對,從文硯魔族的身份立場來說,文硯應該根本沒有去傳消息,而且當時文硯剛走不久歡歡就出現了,那家伙該不會一直就沒離開過他吧?
修士報了個門派的名字,鵲舟聽完很是茫然,因為他根本聞所未聞。
不過這也正常,本來他知道的宗門就不多。唉,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少得多。
“算了,走吧,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鵲舟推了把修士的肩膀,示意他快趕路吧。
修士邊走邊側頭看鵲舟,追問說:“你為什么覺得我會知道這件事?你當時有傳播信息出來嗎?”
鵲舟擺擺手,“沒有,我還沒來得及傳播消息呢我就被我師父抓去強制閉關去了。唉,我只是覺得這么大的事兒不應該一點風聲都沒有走漏才是。”
“是啊,你們處理得太干凈了吧。”修士說著一蹙眉,誒了一聲,“不對啊,你說你們……除了你還有誰?你閉關了,那個人怎么不把消息傳播出來?”
鵲舟心說你再這么問下去你就要被來自異世界的豬籠草消化了,但面上還是很有耐心地解釋道:“是我師父,我師父老年癡呆,記性不太好,可能轉頭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吧,畢竟他老人家都把我忘在閉關的地方了。”
修士哦了一聲,有點同情起鵲舟來,“被師父忘記的感覺不好受吧,不過也多虧他把你忘了,要是你早點出關,現在指不定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好吧,也是。”鵲舟說,“山谷還有多遠?”
修士說:“如果不沿途找魔物殺的話,御劍飛行很快就能到,但是那樣太張揚了,容易被大量魔物發現,不安全,所以只能慢慢走過去,大概還要幾天吧。”
鵲舟說:“張揚一點也沒什么。”
修士問鵲舟:“你很著急去大本營嗎?為什么?你師父在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鵲舟說:“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師父在哪兒,但他如果還活著的話,說不定會在山谷里。”
鵲舟這話本來只是隨口一說用來糊弄修士的,但話趕話都說到這兒了,他不由得好奇起文硯的下落來。
文硯有跟他一樣一起復活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來嗎?如果回來的話,他會在哪里?
鵲舟想到自己是在魔域死的,回來的時候也在魔域,就問修士:“對了,你知道那個叛徒文硯是在哪里死的嗎?”
修士說:“唔,不知道,可能就在人間的某個地方死的吧,他與同他對戰的各大宗主長老的修為都很高,那樣級別的對戰稍不注意就從這座山打到那座山去了,最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結束戰斗的恐怕只有當時戰勝他的那些前輩知道。”
“那些前輩人呢?”鵲舟問。
“自然是在山谷里守著結界……你怎么又問起那個叛徒了?”修士又開始用狐疑地目光看鵲舟。
鵲舟鎮定自若道:“突然有點好奇而已。走吧,你會御劍飛行吧?可以載人嗎?”
修士拒絕道:“我覺得還是不要這么張揚的好。”
鵲舟說:“沒必要畏畏縮縮,我很強的。”
“你之前還說你只是稍微會點拳腳。”修士不信,他才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哪怕他此行出來已經默認了自己注定是要死掉的。
“我那只是自謙,你看不出來么?”鵲舟對修士的洞察力感到無語。
修士還是不相信他,“你要送死你自己去,我可以給你指路,但我還有我的任務要完成,恕不奉陪了。”
鵲舟說:“我自己去了你就沒有完成任務的必要了。”
修士不能理解鵲舟這話是什么意思。
鵲舟唉了一聲,說:“算了,懶得裝了,早點結束掉這一切好了。”
修士后退半步,“你要干什么?你是魔族的奸細嗎?”
鵲舟上前一步抓住修士的一只胳膊,威脅道:“麻煩你御劍一下,不然我就揍你了。”
修士作勢要一把甩開鵲舟的手,然后再拔出自己的佩劍砍上鵲舟幾刀,可是他的手腕被鵲舟牢牢地鉗制著,哪怕他往手臂上灌輸了靈力也掙脫不開。
這人好像真的很強。
可他這么強為什么不自己御劍?
修士完全不知道鵲舟現在根本不會使用法術,他要是知道的話,恐怕會震驚于天底下竟有凡人能夠力大如此。
“好吧,但我只能御劍送你到魔族大軍外圍的外圍的外圍,不會再近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修士松了口。
鵲舟嗯了一聲,“就怕你自己好奇主動跟上來湊熱鬧。”
修士對此嗤之以鼻。他才沒有那么蠢呢。
兩個時辰后,御劍飛行的二人降落在群山的最外圍,前邊離著一里路就是魔族大軍的隊尾。
鵲舟看了眼收好配件站在原地不打算動彈的修士,問:“真不跟著么?”
這種碾壓局沒有個觀眾在一邊看著未免也太可惜了點。
修士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鵲舟要死趕緊死。
第260章 第51章
見修士勸說不動, 鵲舟只得有些遺憾的自己朝魔族大軍的駐扎地行了過去。
鵲舟走后沒多久,修士看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半道返回的意思,有些吃驚。
這人該不會是真的想要去送死吧?
修士站在原地豎起耳朵細細聽了一會兒, 沒聽見什么特別的動靜。修士猶豫了一下,又等了一會兒后,他一咬牙還是決定偷偷去前頭看上一眼。
就一眼,要是情況不對他立馬就御劍走人, 絕對不會多留哪怕半秒。
修士悄咪咪地往前走了,他先繞到了擱著老遠就能看到魔族駐扎地的位置,觀察了一會兒后發現營地里空空如也, 似乎里頭的魔物全都離開了。
修士撓撓頭,大著膽子又往前挪動了一些,全程都緊貼著各種遮擋物,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沒有, 沒有,還是沒有。
修士越離越近,肉眼可見的魔族營地范圍越來越廣,可他還是一個魔物都沒有看到。
怎么回事?難不成那些魔物已經向山谷發起最后的總攻了?
修士急了, 當下也顧不得暴露不暴露行蹤的了, 直接御劍朝山谷結界方向飛去。
但愈發離奇的事情發生了,一直到修士飛到山谷結界面前,修士也沒有看到哪怕一個魔物。
難道這是魔族耍的新把戲?想把人騙出來殺么?
修士心下一涼,想要撤退, 余光卻瞥見不遠處結界外圍有個身影正趴在結界上往結界里看。
修士蹙眉朝那人飛了過去,問他:“你在干什么?”
鵲舟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 說:“你不是不打算過來的么?”
修士說:“沒聽見這邊有動靜,覺得奇怪就過來看看, 沒想到那些魔物全都不見了,你運氣還挺好的。”
鵲舟無奈,“不是運氣,那些魔物全都死了。”
修士半個字都沒當真,說:“說大話也要有個度,那么多魔物呢,少說也十萬有余,你一個人怎么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殺那么多魔物?而且連個尸體都沒留下,鬼才信呢。”
鵲舟說:“我都說了讓你一開始就跟著我一起來的,你自己不愿意,現在反倒說我在吹牛了。”
修士擺擺手,不以為然,指了指結界說:“我都忘了,結界是進不去的,我剛剛看到結界才想起來這茬,我要是早點想起來我就不帶你過來了。”
“為什么不讓進?”鵲舟問。
修士說:“沒辦法,只有這種進出都不行的結界才是防御力最高的,也是最穩固的。”
“真就茍起來當縮頭烏龜唄。”鵲舟吐槽了一句,然后說:“那現在附近的魔物都死絕了,能把結界撤了么?”
修士剛要說不行,臨出口前覺得哪里不太對,望向鵲舟的目光忽然一凝,厲聲道:“你該不會真是魔族派來的奸細吧!”
鵲舟無辜眨眼,“我又怎么了?”
修士將長劍劍尖對準了他,說:“你跟那些魔物早就商量好了吧,它們先找地方躲起來,你假裝自己把它們全殺了,想騙我們撤掉結界,等我們把結界撤掉,那些魔物肯定就會突然冒出來殺我們個措手不及。”
鵲舟無言。他居然覺得修士說得有幾分道理。
“唉,那你要怎樣才愿意信我?唉,其實就算不信也沒關系,你把那些很厲害的前輩叫到結界門口來,我直接和他們談總行了吧。”鵲舟說。
“我才不會再中你的奸計,受死吧!”修士大喝一聲就要朝鵲舟殺來。
鵲舟沒想到修士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險險避開第一道劍鋒,剛要還手之際,結界內忽然傳出一道人聲:“小伍,你怎么在這兒?!”
修士揮劍的動作凝滯了一瞬,鵲舟逮到機會揍了修士左臉一拳,然后快速后退與修士拉開距離。
“好了,先別打,聊聊。”鵲舟說。
修士捂住自己的左臉,疼得直抽涼氣。
“小伍,什么情況?你們怎么在這里打架?這又是誰?是魔族的人?”結界里的修士很是著急。
小伍說:“他是魔族奸細,想設套讓我們打開結界!”
鵲舟聳了聳肩,對結界里的人說:“你這朋友的想象力有點過于豐富了,我不好評價。”
結界里的修士盯著鵲舟瞧了好一會兒,越瞧面色越是古怪。
鵲舟看他神色不對,挑起一邊眉毛問他:“怎么了?”
那修士死死盯著鵲舟,說:“你是文硯的徒弟。”
“誰的徒弟?”小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結界里的修士說:“他是文硯的徒弟,我以前見過他。”
鵲舟聞言瞇起眼來也盯著那修士瞧了一會兒,想起來了,“哦,我好像是見過你,我之前剛出關那會兒遇到過一支修仙小隊,你是小隊里的成員之一吧,我還記得你們當時領隊的那位好像是叫……唔,譚守?”
“是啊,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結界里的修士說。
“你不是跟我說你剛出關嗎?你果然是個騙子!”小伍有又把劍尖對準了鵲舟。
鵲舟攤手道:“我說我之后又去閉關了你信嗎?”
如今這種局面并不是鵲舟想要面對的。鵲舟之前在這個修仙世界里認識的人并不多,其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登云宗子弟,他以為現在登云宗的人全都死了就不會再有什么人能認出他了,沒想到這么快就掉了馬。
唉,文硯啊文硯,看看你隨機到的那個破身份吧,真麻煩。
鵲舟在心里扇了文硯一巴掌,在面前兩位修士明顯不相信的目光注視下說:“我跟你們說不清楚,麻煩你去把你們那里能說得上話的人叫過來一下。”
“你是想支開我然后殺死小伍嗎?”
“我尋思著我就算不支開你我也能殺了他,畢竟你也出不來。”鵲舟說。
結界中的修士一想覺得也是,就決定先去找那些厲害的前輩們過來。
這可是文硯的徒弟啊,那個背叛了人族的修仙界第一人的徒弟。
“你說你看到了誰?”山谷中心,一白胡子老頭頭頂冒出一長串的問號。
“文硯的徒弟。”修士道。
“不可能,文硯的徒弟早就死在魔域了,我親眼所見,不可能有錯。”白胡子老頭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對修士說:“他人在哪里?帶我去看看。”
修士一邊帶路一邊說:“白老,他真的死了嗎?我以前見過他,確實就是長那個樣子的。”
“怎么可能不死?我親眼看見他被魔域里那個長得跟文硯一模一樣的家伙殺死的,這還能有假?”
“可是那不是文硯的分身么?他自己會殺自己的徒弟?”
被稱作白老的白禾道人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頓,隨即繼續向前行去,語氣不是很自然地說:“這誰說得清楚,可能他也不想的吧。”
“唉,總之這事兒蹊蹺,如果他徒弟真的沒死,那這人的出現可能會是魔族的什么新計策。”修士很是憂心。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吧。”白禾說。
白禾在結界前見到了鵲舟,的確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模樣,只是原本的長發被剪短了,身上的龍紋衣服看起來也有些怪異。
“你竟沒有死么?”白禾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是不相信這人是鵲舟本人的。
已經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活過來?這可是連魔族的那么多陰邪秘術都做不到的事情。
“嗯,去地府里走了一遭,不小心又活過來了。”鵲舟又開始滿嘴跑火車。
小伍瞪眼,“你之前還說你是又去閉關了,你果然就是個騙子吧。”
鵲舟說:“那我一開始跟你說我是復活的死人,你會信么?做人要有點分寸感吧,偶爾騙一下是為了大家好。”
“那你一上來就說你把那些魔物全殺了我也不信啊,你干嘛要那么說呢?一點分寸都沒有。”小伍道。
“你說你把那些魔物全殺了?”白禾問鵲舟,同時調動自己的感知力感知了一下,的確沒有感知到附近有魔物的氣息了。
這不可能。那么多魔物,想隱藏起一個兩個的氣息還好,這么多魔物全都隱藏得一點氣息都不露是根本不可能的。
白禾擴大了感知范圍,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感知到了一些魔物的氣息,不過那些魔物都是三三兩兩的分散開來的,加起來的數量并不多,像是在漫無目的地巡邏。
白禾越是擴大感知范圍就越是心驚。此時的他怕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更相信鵲舟的話。
可是,一個人真的能殺死那么多的魔物么?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那么多魔物全都撤離得干干凈凈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前輩您先讓閑雜人等都退下吧,有些事兒我覺得單獨聊聊會比較好。”鵲舟說。
小伍說:“你說誰是閑雜人等?”
鵲舟直言道:“就是你和結界里的那個,麻煩你們離開一會兒吧,隔著結界呢我也沒法拿你們的前輩怎么樣吧。”
“你們先退下吧。”白禾也說。
小伍和結界中的修士不甘不愿的離開了,待二人走遠后,鵲舟直接對白禾說:“魔族大軍的事情稍后再議,前輩當初是和我師父一塊兒從魔域回來的吧,之后那么多人圍剿我師父的時候,前輩您也在場嗎?”
白禾從鵲舟平靜的目光中看不出什么,嘆了口氣道:“我是有參與。”
“好吧,多的我也不問,我師父是魔族中人這事兒沒得洗,你們圍剿他也是應該,但麻煩您告知我他當初隕落的地方在何處吧,我想去祭奠他老人家一下。”
鵲舟說著,實則是想去看看文硯活了沒,要是活了的話他就直接和文硯一塊兒把魔族這個爛攤子給收拾了吧,他發現他跟這些NPC打交道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說啥啥不信,這自證誰愛證誰證,反正他是懶得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