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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陰暗滋生報復

    等吃完飯回了家, 許綏之在溫暖的燈光下整個人癱在柔軟的沙發上,摸摸鼓起來的肚子。唔,好像吃的有點多……還沒多想一會兒,一只溫熱的手就接替了給他揉肚子的工作, 力度輕柔恰當, 許綏之舒服得瞇眼享受著。

    過了一會兒, 聽見旁邊的人說:“我有個新項目比較忙,最近會晚一點兒回家,你要乖乖吃飯,不許總跟著那些人喝酒胡鬧了,聽見沒!

    不就是跟主角受一塊兒的新項目嘛, 忙著忙著這對狗男男就勾搭上了,他當然知道了。許綏之還是沒睜眼, 學著他媽媽的口吻整蠱似的回他:“知道啦, 小鏡!

    揉著肚子的手微一停頓又接著動作,另一只手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 “沒大沒小!

    許綏之不管他,懶洋洋地靠著, 回房間睡覺都是人抱著去的。

    安玉鏡確實忙起來了, 除了更加頻繁的電話視頻聯系,整天也不見個人影,在實驗室待到很晚才回來。許綏之偶爾半夢半醒間會感受到混著水汽的身體靠近著摟緊他, 臉頰貼上一個有沐浴清香的唇瓣, 通常則什么也不知道,因為他已經睡著了。

    不過安玉鏡不在, 沒人能管得了他,許綏之更加大大的自由, 不過在家老實幾天,又跟著狐朋狗友吃喝玩樂了。這不,許綏之這會兒就正在震耳欲聾的夜店包間里喝下一杯游戲輸了的罰酒,順手掛斷一個安玉鏡的電話。

    “小綏家里又催了?這才出來多久呢,不過安大少打來的,咱們也不敢留人啊,要不今天就算了……”

    許綏之推開他湊近的臉,笑罵道:“少貧,他能管得了我?你剛才那杯喝了沒,想逃酒直說!

    這個看著放浪形骸的世家少爺被他推開,反而笑了,偏頭灌下一杯酒,又去摟著許綏之說話:“我哪里敢逃許少的酒……”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側的人推開了,“小綏別管他,這局還沒結束呢,要是你又輸了,罰酒讓那個妹妹給你喂好不好啊!

    許綏之踹他一腳,“一邊兒去,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

    許綏之被一群人圍著灌得頭腦發昏,他們家世沒差到哪去,和他玩得最相熟,可沒有那么多顧忌。這些可惡的家伙一看就是故意的,許綏之剛脫力地靠上沙發,就又有人來摟他,笑聲近得好像就在耳邊,“許少這就不行了?是不是在家里乖乖聽話久了,退步不小啊……”許綏之被扯得不得不倒在他身上。

    敢說他不行?!許綏之正要發火,就聽見233刺啦刺啦的電流聲:主角受被暗算的劇情點到了!主角攻卻還在實驗室,本來應該送他回家的啊……

    許綏之迷迷糊糊的:哦……那我給安玉鏡打個電話好了……

    他勉強推開人,撈起手機一看,不知道是不是被來電轟炸得,沒電關機了。

    許綏之登時咂舌一聲,皺起眉頭站起來,身邊靜了一瞬,馬上有人跟著起身攬上他有些搖晃的身子,問:“怎么了?不舒服?我叫人……”

    233給他兌了顆解酒藥,許綏之這才總算好了點,恢復了力氣,拎上外套把人推開,“突然有點事,你們玩,我先走了!彼叩酶纱啵热朔磻^來,許綏之早就已經出門了。

    ……

    “江凱,你確定……”一道憂心忡忡的聲音響起,被叫住的人腦袋上還包著紗布,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滿是憤恨,咬牙道:“廢話!這家伙把我打得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還害我被趕出了實驗室!我他媽這次不把他弄死……”他盯著前面一個巷子口,扣弄著手機,接了電話,“對,就是他……你不用管,我翻倍給你!就按我說的做!……”

    江凱泄出一聲獰笑,不就是靠賣身上位的玩意兒,看他被玩臟了,誰還會護著他!

    慕琤被逼到暗巷里,前面堵著幾個一身橫肉的壯漢,其中一個掛了電話,沖他說:“沒辦法啊同學,你條件確實不錯,但我老板不同意,別怪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嘛。”

    慕琤臉上被光線和陰影分割,神情看不完整。像是沒看見不懷好意朝他走近的人似的,他站得很直,袖口里滑出一截刀尖。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

    等許綏之馬不停蹄地趕到,巷子里是幾具橫七豎八不知生死的人形物體,血流滿了整整半條巷子,側面的墻上靠坐著一個人,他低著頭,似乎也失去了意識。

    許綏之被這場景震住了,殘留的醉意都去了七八分,傻子都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他趕緊過去看慕琤情況,一邊對233說:主角受別是出事了吧?

    他為了省時間沒去叫安玉鏡,直接過來了。

    233:還好,就是受了點傷,沒啥事兒,地上的這幾個才是出事了。

    許綏之看了看地上人的體型:他這么猛的嗎……一會兒別打我吧?他自問也算沒少欺負人。

    233:那我幫你把他弄暈?

    許綏之:……我怎么覺得他已經暈了。

    可惜他猜錯了,他將將靠近,伸出去的手還沒放人臉上,就被大的出奇的力道攥住了手腕,視線移動,就對上了一雙暗沉無光的眼睛。

    許綏之看見他捏著刀的手動了,搶先按住他的手,開口道:“是我,別怕,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里了。”

    他讓233給他手機充個電,慕琤這情況看著實在不好。

    這雙暗沉沉的眼睛看了他好半晌,終于認出了人似的,瞳孔收縮,突然流出兩行淚來,“許綏之……你來救我了……”

    許綏之沒想到他突然搞這一出,有點慌張地給他抹眼淚。慕琤卻猛地撲在他懷里,悶著聲音嗚咽,不停地叫他名字。許綏之知道他肯定受刺激了,盡量輕柔地說:“我來了,我來了,別怕,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慕琤說:“有事,有,有人……他摸我,我躺在床上,他半夜進來了。”他緊緊攥著許綏之的衣服,“他叫我別動,他想脫我的衣服,我嚇到了,我把他踹了下去,他爬起來,打我,罵我長著婊/子臉,和我媽媽……”

    “他把我按在床上……”慕琤還想接著說,許綏之卻輕輕捂住了他的嘴,他把慕琤抱在懷里,拍著他的背,輕聲說:“好了,我知道了,乖,只要告訴我,是誰?”

    慕琤緊緊依靠著他,顫抖地抽噎:“姑……姑父……媽媽車禍……我去了,姑姑家,住……”

    許綏之看著233調出來的地址,輕輕撫摸著他的后腦,“好,別怕,我們休息一會兒好不好?跟我去車上!

    許綏之把慕琤摟上了車,他甫一出巷子,幾個黑衣人立刻進去處理里面的狼藉。慕琤上了車,還是在不停地發抖,許綏之任他靠著,手順著他的腰背安撫,人哭著又要陷入夢魘了,就輕輕喊他的名字讓他回神。

    過了許久,懷里的人才漸漸安靜下來,許綏之幫他擦掉睫毛上掛著的水珠和臉上的水痕,掌著他的臉說:“我幫你擺脫這個噩夢,好不好?”

    慕琤愣愣地看著他,許綏之笑著摸了摸他的臉,吩咐司機開車。

    隨著車子越開越近,慕琤看著越來越熟悉的街景,深入骨髓的惡心厭惡席卷而來,慘白著臉去看許綏之,許綏之也在這時看清了外面的情況,捏了捏他的手,等車停下來,車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慕琤有些發抖,低著頭坐著一動不肯動,但是許綏之牽著他,他就跟著下車了。

    這里是一幢公寓的背面,四下黑暗的空地上只有微弱的路燈照得勉強視物,現在這里少說也圍著十幾個人,一水的黑衣,和剛才進小巷的人相同的裝束。

    許綏之過來,人圈就散開了,露出了中間被強制按跪在地上的臃腫中年人,許綏之還沒說要對他做什么,他現在還虛張聲勢地叫喊著,要人放開他,不然他一定會報警。

    許綏之松開慕琤,走上前去,低著頭看著這個人,淡聲道:“放開你可以,我只要你做一件事,跪著給他道歉,我就放你回家!

    “你是什么東西!這樣是犯法的!還要老子道歉,道什么……”

    他看見了許綏之身后的人,整張臉頓時扭曲起來,“是你!你竟敢找人來堵我!果然跟你那個賤人媽一樣會找麻煩,克死了你爸……”他話還沒說完,許綏之就發狠地踹上了他的肚子,這一腳很重,他被人制著動彈不得,生生受了,痙攣著一口濁液吐出,濺到前面的地上。

    許綏之看著他抽搐,“我不喜歡廢話,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憤怒與恐懼同時爆發在這人心里爆發,他大叫著,一邊求饒,一邊詛咒。許綏之叫人抓著他的頭發抬起頭,讓他看清身后的慕琤,“還記得呢,是嗎,也還記得自己做過什么吧?”

    “婊,子……用這張臉勾引人,來害我……我呸……不就是給人睡的嗎,裝什么呢……”

    許綏之嘆了口氣,又狠狠地朝他心窩踹了一腳,黑衣人眼疾手快地堵住他凄厲的慘叫聲。許綏之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把手表摘下來套在手指上,隨即雨點般地狠戾拳頭就落到了蜷縮的人的頭臉和身上,被打的人嘴堵著,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等慕琤抱著許綏之的腰把他拖開的時候,人已經快沒有呼吸了。

    許綏之呼出口氣,“別擔心,我給他留了口氣。”他接過一個黑衣人遞來的帶勾鐵棍,“這樣,被閹的時候才有感覺。”

    地上的這團肉聽了開始顫動,喉嚨里發出嘶鳴,被血糊住的眼球快爆開似的紅,身體流出來的所有液體都帶著血。許綏之看了他的反應,叫人把他嘴里的布取了,提著棍子一步一步走過去,“應該叫不出來了,不用堵著,我看看這么硬的嘴用棍子能不能打爛。”

    “對,不……起,嗬……對不,起,是我該死……慕……我是……畜生,求求你,求求……我錯了,我,錯了……啊——”

    棍子揮落,鐵鉤扎進了他的大腿,血流如注,這人翻著白眼,口吐白沫,就快暈死過去。

    慕琤握住了許綏之的手腕,“太臟了,很惡心,你不要動了,別讓這種東西臟了你的手。”

    “好吧!痹S綏之把沾著血的手套摘下來,將東西全都扔在地上,偏頭吩咐道:“你們處理了,記得廢他的時候人要是醒著的!

    定制西裝在完美地包裹身體的前提下,留足了供他行動的空間,因著款式休閑,更是舒適自如,這一套大動作的活動下來,幾乎都沒出現什么褶皺,跟不曾動手一般體面合度。慕琤幫他重新扣好了袖扣,許綏之撣了撣,確認沒被弄臟,就牽著人走了。

    等重新坐到了車上,慕琤輕輕揉捏著這只牽著他微微顫抖的手,他讓司機開車,放輕動作將閉眼靠窗的許綏之摟抱到了懷里。

    他知道許綏之的病發作了。

    第62章 發病失控放縱

    事實正是如此, 酒精和暴力催生的黑暗情緒比任何一次都要劇烈和迅速,從剛才還在揍人的時候就已經縈繞遮蔽住了他的理智,因此許綏之才會差點沒有控制好分寸直接把人打死,又想親自動手廢了他。

    從坐上車開始, 許綏之已經徹底感知不到外界的變化, 他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慕琤的住處, 不知道慕琤抱著他上了樓把他安置在床上,正要打開燈給他擦拭臉和手。

    慕琤沒有成功開燈,因為許綏之正扣著他的脖子往床上按,黑沉沉的眼珠里是一片迷霧,“就是被那樣的人欺負過嗎?好沒用的狗狗……”這就是喪失理智的感覺嗎, 真是危險……又奇妙。他控制不住地收緊手掌,掌心下生機勃勃的跳動和隨著他的力度而產生的顫抖讓他立刻就產生了濃烈的破壞欲。

    時機實在正正好, 既救了人, 又用極端的暴力場面嚇唬了他,現在慕琤正不知道怎么害怕吧?再趁機揭他傷疤把人強迫欺辱一番, 他在慕琤心里的形象應該就和那些家伙沒什么兩樣了。這樣立住了人設,還能同時過兩個劇情點, 簡直一石二鳥。

    慕琤露出來的皮膚全紅了, 像剛從蒸籠里拿出來似的,還散發著騰騰熱氣,他看著壓在他身上的人, 腦子里的迷戀和愛慕混成了一團漿糊, 看著比許綏之還迷亂,不住喃喃道:“唔, 主人……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我沒有被弄臟的……”

    剛才他被許綏之捂住嘴, 沒說出來剩下的話,他想告訴這個人的是他很早之前就學會在身上藏武器了,那天晚上他被按住時捅了那個人渣一刀,很快就被趕出了門。

    “我是干凈的,所以……”請放心享用我。

    許綏之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耳邊一陣嗡鳴,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真不妙,身體快控制不住了,要速戰速決了啊。

    他總算放過了脆弱的脖頸,伸出手指探上了這人異常柔軟的唇瓣,剛揉搓一下,唇瓣就自己張開了,許綏之的手指伸了進去,意料之中的,這個動作讓身下的人產生了劇烈的反應,“所以我這樣對你,也會讓你感到惡心嗎?”

    這人眼睛猛然睜大,腦袋動了動,艱難地想要做出什么反應,可惜最柔軟的唇舌被人制住,他動彈不得,連說話的權利也被剝奪,只能發出劇烈的喘氣聲和偶爾微弱的嗚咽聲。

    許綏之擼了把頭發,打理得極好的發絲亂了些許,在額前落下幾縷,往日里秾麗冷漠的面容如今被昏暗的光線和混亂的情形模糊得像位恣睢暴君,讓人甘愿臣服,又想求他垂憐。

    許綏之眼前被逐漸蓋上了一層黑霧,清醒思緒徹底離家出走,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不知道手指已經捅到了一個怎樣深的地步,聽到人控制不住地干嘔,以為他確實是被惡心到了,許綏之惡劣地勾唇,“惡心也沒關系,我還是會這樣對你,你又要怎么辦呢……哈哈,怎么反應這么大,就這么生氣么?”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會惡心呢?明明是相似的被強迫對待,他的噩夢卻逐漸離他遠去,徹底消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許綏之的面容身影,慕琤陷入新的幻夢中,心臟又酸又漲,幾乎要沖破胸腔,他獻祭般完全打開自己,讓許綏之能夠隨意攻城略地,希望這樣可以讓身上的人感受到他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激烈情感,青澀懵懂有之,骯臟僭越有之,唯獨和他口中的惡心排斥無關。

    這個人是來拯救他的,他想,這個人確實是來拯救他的。他的主人,他的小少爺,他的許綏之,這樣明亮,這樣善良的人,神明一般的,降落到了他的世界里,正在注視著他呢。

    但是還不夠,他舌尖主動包裹住嘴里細膩光滑的皮肉,忍下犬齒愈演愈烈的啃咬沖動。對啊,現在只有他和他不清醒的主人,多么完美的時機!只需要適當誘導哄騙……他就可以讓高高在上的神祇和他共同沉淪,讓他的主人……留下屬于他的印記。

    慕琤興奮得兩眼發紅,唇邊泄出一點瘋狂扭曲的笑意。他像最狂熱的賭徒,為了一晌貪歡,可以不顧瀆神而降下的天譴。

    許綏之被舔得皺眉,本能地抽出了手指想要后退,慕琤卻主動環上許綏之的脖頸,眼神像誘人墮落的惡魔,他貼著許綏之的耳畔,吐息甜蜜又纏綿,“可以哦,主人,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喜歡我流血嗎?我會做的,我不怕疼……是不是很難受,我可憐的寶寶,讓我幫你,好不好?”慕琤直起身,越貼越近,溫順又馴服的羊羔皮撕裂,露出幾分貪婪惡狼的本來模樣,幾乎要反過來壓倒許綏之。

    許綏之眼珠黑沉,面無表情,事實上,眼前的黑霧讓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在做什么,腦子是橫沖直撞,急需發泄的黑暗情緒,讓他只想不顧一切撕碎近在咫尺的溫軟身體。

    哈……好難受,好煩躁,怎樣都好,能讓他舒服點的話……怎樣都好……

    在慕琤的嘴唇徹底貼上他的前一刻,許綏之狠狠推開了他。猛然站起來的身體有些控制不住地搖晃,他捏著不斷作響的手機,沒有看床上怔愣失神的人一眼,跌跌撞撞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慕琤呆愣愣地維持著被推開的姿勢,回過神來的時候下唇和手心全是自己凌虐出來的傷口。他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靠近窗口,最后看見腳步不穩的許綏之被扶著上了一輛漆黑的車。

    他看見了手機上閃爍的名字,正因為看見了,才控制不住地產生將那人撕碎的念頭……憑什么!憑什么那種人可以這么幸運,可以理所當然地一個電話就把許綏之叫走,名正言順地將許綏之留在身邊!

    慕琤神經質地啃噬著鮮血淋漓的指節,可他有什么呢,他手里的籌碼太少了,他的主人隨時會厭棄他,不行!慕琤失焦的眼神漸漸聚光,還不夠!他要變強,強大到可以成為許綏之唯一的蔭蔽,可以讓許綏之的目光永遠只落在他身上!

    ……

    安玉鏡很快注意到了許綏之今晚的異常,打不通的電話和他調動了一批人手的消息讓他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一邊吩咐人去查發生了什么事,一邊按著許綏之的動線找人。

    不多時手機里就傳來幾份資料,他滑動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照片,眼里劇烈的黑沉翻滾。

    安玉鏡先是撥了通電話:“有人涉嫌買兇殺人,你把證據收集齊了,不要讓他再出現在這個城市。對了,另外被打的那個男人,注意照顧一下,別讓人死了,也別讓他太好過,其他痕跡一并處理干凈。”

    交代完了事情,安玉鏡看著照片里把抱著許綏之的人,眉頭皺了起來。小綏太過在意慕琤了,雖然他有很多種讓人消失的方法,卻也不想惹許綏之不快,也怕更引他關注。

    他輕點著扶手,凝神想了片刻,又撥去了一個電話,“校長,是我。”對面傳來殷切的應聲,問他有什么事,安玉鏡垂眸,問道:“我們學校的出國交流名額還有剩嗎?”

    到了樓下,接到人的第一時間安玉鏡就知道許綏之的狀態不容樂觀,立刻吩咐司機加速,同時跟一直照看許綏之的家庭醫生通電話,剛準備撥出去,一只修長漂亮的手伸過來,把他連手機帶手都壓制得動彈不得,這只設障阻撓的手有著勻停的骨肉,在窗外路燈的照射下白得驚心。

    堪稱完美的藝術品,現在卻會給人帶來劇烈的疼痛,顯而易見它的主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安玉鏡心里頓時又疼又急,他輕輕覆蓋著這只手腕安撫地揉搓,又去找這個人的臉,“小綏乖,讓我通知醫生過來好不好,醫生看過了,小綏就不難受了。”

    許綏之的臉隱匿在黑暗陰影下看不分明,只有一雙半睜的眼睛折射出過亮的光芒,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表情,不過一會兒,對面的人就自主軟了態度,捧著他的臉哄著:“好好好,我們先回家,寶寶別生氣。”

    車子游龍似的穿梭在半夜空蕩蕩的街道上,不過幾分鐘就停在了門口。安玉鏡半抱著人進屋,摟著人徑直上了樓,剛打開臥室門,還沒等他松開把手,就被懷里的人按在了墻上。

    艱難壓抑的混沌情緒驟然爆發,在黑暗里滋生出黏稠的欲望,許綏之一口咬住了身前人的脖頸,尖牙磨蹭著,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貫穿皮肉。

    他偶爾咬的重了,嘗到了血腥味,就會抬起頭觀察獵物的反應。因為被壓制著沒能開燈,此時室內只有車道上時不時一閃而過的流光舔舐在這張臉的邊緣,讓安玉鏡能短促地看清楚一點細節。

    眉眼唇舌全都漂亮到了迷幻的程度,充斥著這樣顏色的存在只會是異教邪神或者魔鬼,他從來不是大意的人,對此應該要心懷警惕的。但被這雙眼睛看著,再虔誠的禁欲信徒和守貞騎士都會背叛他們的信仰。

    安玉鏡想,或許他一直都做錯了,他根本不應該讓許綏之出門,都是他的錯,讓他的神明被亂七八糟的東西覬覦了。

    安玉鏡輕柔地撫摸著埋在他頸側的腦袋,他被困在墻壁和身體的狹小縫隙里,卻顯出掌控者的游刃有余,他微微側過頭,嘴唇研磨著許綏之的額頭和發邊,無盡的溫柔里參雜著一點處心積慮的引誘,“怎么了,小綏?想要什么,跟哥哥說,嗯?”他明知故問道。

    貼著的這具身體清涼舒適,許綏之燒得沸騰的頭腦總算緩和了些,能聽清他在說什么了。他稍微抬起一點頭,晃了晃,試圖完全清醒過來,當然還是失敗了,思維單線程地跟著這句話走,身體間的縫隙被他的動作擠壓得越發貼緊,蓬勃生長的渴望無處遁藏,他聽見了一聲輕笑。

    許綏之不舒服,本能地尋找解藥,他對這個藥的反應不甚滿意,鋒利的犬齒這回叼上了柔軟的臉頰,吐出來的聲音含糊:“給我……難受……”

    安玉鏡愛憐地嘆息,圈上他的腰,帶著這個意識模糊的人踉蹌地倒在床上。許綏之眼睛亮了亮,清涼的源頭被他壓著溫馴得不行,還懂事地引導著他,現在很方便就可以吃藥了!

    許綏之剛要下嘴,又被捧住了臉,他正要皺眉,就聽見這顆藥在問:“我是誰?”許綏之迷茫地偏偏頭,這個聲音就柔得像要化成水,“寶寶,告訴我,我是誰?”許綏之費力思考著,想不出來,又著急地想動作,卻被溫柔地擋住,“雖然很可愛,但還是不可以耍賴哦。”

    許綏之難耐地咬住他的手,埋到頸側不斷蹭著,這顆藥輕笑著,放任他的催促,但就是不給他吃!他只好又去思考那個問題,經過艱難的思索,終于靈光一閃,湊到人的耳邊呼出熱氣:“哥哥……好難受,幫我……哥哥……”安玉鏡笑著張開手,把人整個納進懷里。

    ……

    混亂結束后,安玉鏡摸了摸許綏之熟睡的微紅臉頰,幫他掖好被子,簡單地披上衣服下了床。體內的東西還沒清理,行動間有些不適,身上被抓咬出來的傷口也微微泛疼,但他沒有在意,站到落地窗前給剛才撥號失敗的專屬醫生打電話。

    大半夜的把人叫起來工作確實不太厚道,好在這位年薪相當可觀的醫生還是很專業的,了解完情況后表示馬上就到。

    第63章 致郁病弱小許

    半夜許綏之也不是沒醒來過, 只是半醒不醒的,他懶得動,聽見一陣放輕的說話聲。

    醫生好像來了,他還聽見了注射藥瓶和針筒的碰撞聲。

    他想起一件事, 就問:我真實病情不會被發現吧?

    233:不會的, 劇情不可抗力是很強大的。

    許綏之:那就好。

    他隱約還想起另一件事, 好像挺重要的,正要深思,就被安玉鏡的話打斷了思緒。

    安玉鏡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問:“這是什么藥,換過了嗎?”

    “特效鎮定的,里面加了安定成分, 可以抑制過激情緒,許少會有點不舒服, 這種狀態可能會持續幾天, 需要注意一下!

    “加了藥,會很難受吧?”

    “是的, 但是加上這個效果最好,所以……”

    “不要打了!

    “可是……不用藥, 很可能會有過激行為, 容易傷害身邊的人!

    “沒關系,不要打了。”

    “許少會容易煩躁,對他的身體也有損傷, 我還是建議打一針的!

    “……那輕一點!

    醫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安玉鏡一眼, 針扎在許綏之身上,卻是這位安先生緊緊皺眉。他想說許少睡著了, 而且針很細,并不會痛的, 安先生沒必要這么擔心,但后者只是面色沉沉地握著許綏之的手,目光始終放在床上人的臉上。

    不過醫生經驗豐富,他理解有的時候,病人家屬比病人還難應付得多。

    許綏之確實不怎么痛,只有針尖破開皮肉時有輕微的感覺。不過安玉鏡在這方面有點矯情他是知道的,估計是因為他小時候醫院去得太多,打針吃藥煩了就沖安玉鏡發脾氣,看見他還沒做什么安玉鏡就比他還難受,只知道緊緊抱著他的樣子,他就會奇跡般地舒服點,于是脾氣越來越大,可能把人嚇出肌肉記憶了。

    冰涼的藥液在血管里流淌,許綏之很快又睡著了。

    醫生打完針收拾東西,囑咐了一句:“許少最近發病越來越頻繁了,還是要去醫院系統地檢查一下,看看情況有沒有惡化,平時也要注意避免受刺激。”他瞄了眼安玉鏡手臂脖頸露出來的痕跡,提醒道:“還有不要太過縱欲,適當克制一些!

    看安玉鏡的樣子,還以為他是性冷淡呢,沒想到玩的也挺猛。

    醫生哪里會知道,真正性冷淡的那位已經被折騰到昏睡不醒了,眼前這個只是壓抑已久餓過頭的變態罷了,一做起來眼珠子都發綠的那種。

    “……好,我知道了!

    安玉鏡撫摸著許綏之安靜的睡顏,涌起的情緒泡得他心口發脹發軟。

    安玉鏡還記得很小時候的許綏之,熱烈,活潑,很愛笑,走到哪里都會被一群人圍著,像個暖融融的小太陽似的?墒怯幸惶臁×耍鞘前灿耒R第一次看見許綏之哭,眼淚流得滿臉都是,他捂著頭看他,對他說:“哥哥,我好疼!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么樣的心情,他也疼,疼得胃都瑟縮,實在是太疼了,身體應激開啟了保護機制,他很快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是在想,許綏之該有多難受啊,為什么偏偏要是許綏之呢?

    所以就算后來許綏之玩得越來越放縱,有時也會過界,圍上來的人漸漸唯恐避之不及,安玉鏡也覺得,那又怎么樣呢?他是親眼看著太陽一天天陰沉下去的,日復一日,他的身體跟著許綏之一起痛苦,許綏之喊疼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那部分也跟著壞掉了。

    如果能讓許綏之高興一點,即使付出一些代價,又怎么樣呢?即使過分到不能見光,讓人側目,那又怎么樣呢?

    有他在,沒有什么值得許綏之顧忌的。許綏之愛玩,那隨他高興就是了,他會負責收拾。

    可是被陰云籠罩的太陽也還是太陽,內里耀眼璀璨的流金光芒始終沒有改變。

    他的小綏是很心軟善良的孩子,所以才會招致陰暗垂涎。

    許綏之還睡著,安玉鏡就坐在床邊用藥酒輕輕揉著許綏之指骨手背上的淤青,應該是昨晚打人弄的,金貴的小少爺嬌皮嫩肉的,很容易留下痕跡。

    打個人倒把自己打傷了,應該用工具就好了,或者何必自己動手,他記著要囑咐手下的人下次記得提醒許綏之。他邊想邊揉,不多時上面便青青紅紅的,安玉鏡捧著看了會兒,再次給人發了條“關照”那個男人的消息。

    許綏之睡到中午,醒來時總算想起了忽略的事情。他像每個醉酒意外一夜情的人一樣,掀開被子看了眼,衣服已經被一夜情對象換好了,換衣服前還貼心地幫他洗了個澡,身上很是清爽。

    這時安玉鏡正好進來,看見沉著臉許綏之,很自然地說:“小綏醒了,好些了嗎?”

    “安玉鏡!痹S綏之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挺嚇人的,因為安玉鏡正一個勁兒地和他睡衣上那只很蠢的卡通雞對視,要把它看活過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這人小聲說:“明明是小綏主動的……”

    “哈!我主動?我是不清醒!難道你也不清醒?”許綏之撈起手邊的東西狠狠砸在他身上,藥劑起效了,連生氣都蒙著一層霧,卻讓他更難受了,“我有病你也有病?”

    就算他意識不清醒主動脅迫好了,但安玉鏡這種常年接受專門訓練的人難道會掙脫不了,只能任他擺布?哄鬼呢。

    受制于人還是趁人之危,安玉鏡自己心里清楚。

    安玉鏡沒有躲開砸過來的東西,有一兩個硬物正中他的額頭,留下一個血窟窿,他沒有知覺似的,只是站著,聽到許綏之后面那句話,心頭一刺,總算感到了疼。

    “不要這樣說!卑灿耒R去捂他的嘴,卻被許綏之厭煩地避開,于是他垂下手,頭也跟著垂下,坐在床邊輕聲說:“我確實有病的,小綏!

    “你好一點,我才能好一點!

    “你有病就去治!痹S綏之這會兒哪哪都不痛快,耐心盡失,用力踹了他一腳,“出去,我不想見到你!闭f罷,他重新躺下,翻了個身,確實是看人一眼都嫌煩的模樣。身后的人靜了靜,動作很輕地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合上門出去了。

    沒多久許綏之又翻身起來,在房間里踱了幾步,問:昨晚做了,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233:沒事,我們的權限都放開了。

    許綏之嗯了一聲,他差點忘了現在幾乎沒什么限制,但是……他抓抓頭發,忍下心頭的煩悶。

    233那邊響起滋啦滋啦的電流聲:綏,你昨天不應該帶主角受去那里的。

    許綏之停下了抓頭發的手,懵了會兒,才想起來那里是哪里,回:哦,你說那個啊,沒嚇到他嗎?我以為效果會很好。

    233:他……不像被嚇到的樣子。它回想起昨晚慕琤被壓在床上時的表現,又補了一句:他看起來是害怕你的,但數據上似乎又不是這么回事,我覺得這對主角受來說可能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所以讓他有一點矛盾。

    許綏之啊了一聲,慕琤以為他在幫忙什么的嗎,其實他并沒有這種想法,只是單純對那種人很不爽罷了,就像砸斷夜店里猥褻少女的男人的腿一樣,這樣做一般都會引起恐慌的,不管是對被打的還是被救的人來說。

    沒想到這次效果不太好。

    但這只是個小誤會,他有無數種方法糾正,所以許綏之沒有說下去,反而問:233,你沒事吧,感覺你最近有點奇怪。

    不管是說話口吻還是時不時冒出的電流聲,異常都已經達到了需要關心的程度。

    233沉默一會兒,回了句:我沒事……你離窗臺遠點兒吧。

    許綏之此刻正坐在窗沿晃著腿,聞言往下看了一眼,笑了一聲:這里空氣好,沒關系,不是很高。記得嗎?我還挺擅長爬墻的。

    微風吹在臉上,帶來一點花和樹的香氣,其實很舒服。許綏之剛閉眼感受了一小會兒,就被一雙燒紅烙鐵一般的手臂攔腰拖了下去。

    應該還是很高的,從安玉鏡這個反應來看的話。他的手在發抖,聲音也抖,不停問他:“小綏怎么了?是不是又難受了,都是哥哥的錯,讓小綏一個人待這么久……”

    他把許綏之放到床上,緊緊抱著他,“是不是不高興了,小綏要是生氣,怎么對哥哥都可以,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好不好?”他呢喃道:“不要嚇哥哥……哥哥很害怕!

    許綏之垂眼看見他額頭新貼上的膠布,他記得剛才流了挺多血的,這人回來得很快,不知道有沒有縫針,這樣想著,他用手指點了點,“不好意思,很疼嗎?”

    安玉鏡頭埋在許綏之頸側,被他按在傷處,反而安靜下來,“……不疼!边^了一會兒,又說:“不是你的錯!

    許綏之弄的,并不會讓他有痛感,硬要描述的話,更像是從和許綏之有關的這部分接觸開始,擴散到整個身體,產生的切實的和這個人連結的感覺。確定這個人在之后,才是一腳踏入這個世界的真實感。

    安玉鏡覺得他或許已經壞掉了也說不定,沒了許綏之他可能活不下去。起碼他會因為缺失這個標準而無法判斷所在世界的真實性,也無法確定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如果這個時候能有個相對正常的人看見這一幕,肯定會吐槽“愛能止痛”這種反科學的奇葩理論竟然真有人用得津津有味。

    最后晚餐也是被安玉鏡摟著吃的,許綏之沒什么胃口,安玉鏡說:“把這碗飯吃完的話,我就告訴小綏慕琤的事情。”

    許綏之睨他,一句話沒說,也沒要吃的意思。

    安玉鏡笑了兩聲,又說如果不想嘴巴被征用的話,最好吃一些哦,許綏之猜測應該是威脅要親他的意思,他做夢都沒想到安玉鏡有一天也會說這么惡心的話,于是張嘴,吃下了放在他嘴邊的那一湯匙菜。

    這樣威逼利誘,許綏之倒也多吃了兩口。

    吃完飯,許綏之掙了掙,這回人沒說什么,很順從地放開了手。

    他倒也沒忘記打聽:“慕琤出什么事了?”

    安玉鏡說:“他很優秀,被選上出國交流了!彼粗S綏之,“應該近期就會出發!

    這么快?許綏之有點驚訝,他以為還有一陣子,他們的新項目不是剛開始沒多久么?

    安玉鏡看許綏之不說話,又補了句:“小綏不想他走的話,我也可以跟學校說說,雖然名額不好改動……”

    “我干嘛不想他走!痹S綏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關我什么事?”

    安玉鏡看上去心情不錯,輕快地說:“是我說錯了。”

    他還有點工作要去書房處理,臨走時把許綏之也抱去了,看來是鐵了心這兩天不會放許綏之單獨待著了。這會兒他在翻看慕琤的檔案,但已經在某一頁停留過久。

    “怎么了?”許綏之走過去,站到安玉鏡椅子后,和他一塊兒看起這不厚不薄的一摞紙,“檔案有問題?”他一目十行掃完了,上邊是慕琤小時候捅過他姑父一刀的事,當時被那一家人扭送警局去了,留了記錄。

    其實出國交流而已,未必查這么嚴,安玉鏡專門找出來,還是想拿這件事做做文章,添上幾筆,足夠讓慕琤很長一段時間跌入泥潭不能翻身了,也別想再看見許綏之,他認真斟酌著可行性。

    許綏之看完了,直起身淡淡地說:“洗洗唄,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也對,果然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第64章 不存在的未來

    慕琤一向是很安靜的性子, 平時最多也就問問許綏之什么時候來,今天又準備了什么新鮮花樣云云,許綏之不回,他也不會追問。

    只是這次他好像有點太黏人了, 許綏之不知道掛了他多少個電話, 看著密密麻麻的消息框, 頭一次有點頭痛。

    要不找個時間趕緊斷了關系好了,許綏之想著,手機又響了起來,原以為又是慕琤,拿起來一看卻是很久不見的褚明凈。

    一接通就是對面咋呼呼的風聲, 許綏之問:“你在哪呢,伯父找人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

    褚明凈笑道:“哥別擔心, 我快回來了, 公司籌備的事情弄得差不多了。”

    看來褚家對這個執拗的小兒子逼迫不得,還是妥協了。

    許綏之說:“你要開公司就開了, 你哥也沒你這么拼命的,三天兩頭玩消失!

    “不一樣啊, 我要做到最厲害的科技公司, 當然要認真點了,褚明空那家伙要跟我比差的不是一點點。”其實褚明空的公司規模越來越大,已經有了頭部的樣子, 但他還是鄙夷道。

    許綏之覺得這話有點熟悉, 還沒等他問,褚明凈又接著說:“哥哥小時候的愿望, 還記得嗎?”

    許綏之想起來了,他小時候是說過這樣的話, 還有很多別的,小小許想做許多事,但奈何身體不好,最終都擱置了,就連原本跟褚明凈一塊兒出國留學的計劃,因為他突然發病也未能成行。

    許綏之這會兒也有了點笑意:“這是我的愿望,倒是你實現了!

    “要送給哥哥的!睂γ娴娜撕孟窠K于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連說話聲音也輕輕的,“小綏是小公主啊,小公主的愿望自然有神仙教母和精靈仙子實現的,不需要公主多費力氣。”

    許綏之立刻想起從前被幾個世家小姐纏著玩的過家家游戲,要他一個男孩子演公主就算了,還一定要讓他穿裙子,當時情況之慘烈,真是讓人記憶猶新。沒想到這人也還記得,許綏之頓時笑罵:“邊兒去,又不是小孩子了,行了,你沒事就好,回來給家里說一聲!

    電話里傳來一陣悶悶的笑聲和一句“知道了”,許綏之就結束了通話。

    許綏之下樓,看見安玉鏡和家里阿姨正在廚房里探討如何讓蛋糕更松軟,就知道他今天也不打算去學校了,登時很不高興,“你怎么還在,你的課呢,還有你的項目。”

    安玉鏡回過頭,臉上還沾著些面粉,許綏之不知道他哪來這么多閑情逸致研究起烹飪了,聽見他說:“沒關系,現階段的實驗已經做完了,整理工作我帶了回來,我的助教也很得力!

    “哪有你這樣的……”

    “我不放心你,這兩天小綏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的。”

    “你——”許綏之不滿,但他突然想起一個主意,說:“那我跟你去學校吧!”

    安玉鏡看著有些猶豫,許綏之撲到他身上,軟綿綿地說:“帶我去嘛,我也想聽安老師的課!表槺愀浆b掰扯清楚。

    安玉鏡摟著他,心里軟成一灘水,蹭著懷里人的臉連聲答應了。

    許綏之目的達成,壞笑一下從他懷里掙了出來,下意識摸了摸臉,馬上笑不出來了,“安玉鏡!你把面粉沾我臉上了?!”

    ……

    初秋天氣并不算涼,許綏之如往常一般只扣著一半襯衫紐扣,敞著衣領下來時,安玉鏡卻死活不讓他出門了,硬要他加衣服,無奈折中之下,許綏之還是穿多了點,起碼把身上遮嚴實了。

    到了學校,安玉鏡去停車,許綏之不想跟他一塊兒,就先走了,有系統導航,很順利地到了教室。

    “你好……同學,你也是上安教授的課嗎?”剛到教室門口,旁邊就走過來一個人跟他搭話,是個戴眼鏡的卷毛男生。許綏之嗯了聲,“算是吧!

    “之前沒見過你呢,安教授的課很受歡迎,來晚了可沒位置了,要不……”男生說到一半,頂著許綏之的目光卻說不下去了,臉色莫名發紅。他想,這肯定是哪家的小少爺,說不定是頭次來上課呢,不然這樣的人,消息早就滿學校飛了。

    “真好看啊……是誰?”他們旁邊陸續有人經過,這樣的話男生時不時就聽見一回,想要上來搭訕的不在少數,視線都無一例外集中在這個人身上。

    真好看啊,他也這樣想著。

    眼前人穿著再簡單不過的黑色半高領長袖和淺色西褲,定制剪裁分外合身,高支數的羊毛面料柔軟至極,是不需要標簽證明的昂貴質感,加上價格嚇人的高珠和腕表,整個人看上去既日常又奢華。

    許綏之等了他半天沒等到下文,疑惑地偏偏頭,就又傳來一聲:“小綏怎么還沒進去?”他還沒說話,這個男生倒是嚇了一跳,“安,安教授!”因為某個人而都圍在教室外面的學生也都打著招呼。

    安玉鏡點了點頭,又對許綏之說:“走吧,快上課了。”許綏之便跟著他進去了,避開了他習慣性牽過來的手,心里吐槽這家伙真不注意影響。

    安玉鏡愣了愣,笑了一聲,徑直上了講臺。

    許綏之又不是真來聽課的,挑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了,有些人看安玉鏡先前的態度,有了一點猜測,滿臉可惜地歇了心思。剛才的卷毛男生不知是沒看出來還是怎么的,還是往許綏之這邊湊,剛準備在旁邊的位置坐下,卻被人捷足先登。

    “不好意思同學,這里有人了!蹦猩匆娏藫屗坏娜耍瑥埩藦堊,還是垂頭喪氣地走了。

    許綏之瞟了一眼笑得人模狗樣的慕琤,這人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湊過來跟他說話:“小綏怎么來了?”這人把許綏之對他信息的無視當作默認,膽大包天改了稱呼。

    開始上課了,課堂上很安靜,只有安玉鏡的講課聲和下面的翻書聲。

    許綏之懶洋洋地撐著下巴,“慕同學,專心聽課吧。”

    慕琤卻一直沒收回放在許綏之身上的目光,許久不見,看入迷了似的。

    許綏之動了動,只帶了一邊的耳釘折射的陽光也跟著他動,剔透的鉆石像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且精且貴的人,好看得晃眼,天生就該被捧在手心里的。

    慕琤搞不清楚他現在混亂的心情,對這個人說:“我前兩天看見了名單,我要出國了!甭曇粲行┑蛦,不容易引起注意。

    許綏之看了他一眼,沒回。慕琤忍不住又湊近了些,拉著他放在桌下的手,輕輕地說:“我不想去的,但是我知道我不得不去。”

    他看了上面的安玉鏡一瞬,又去盯許綏之的側臉,“這是安排,或許也是個機會,我會很快回來的,你……”他握著許綏之手的力度愈發大了,卻低下頭,不敢去看許綏之的眼睛,“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記我?”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沉沉的點名:“慕琤。”安玉鏡眼鏡下的神情很冷,慕琤淡定地回望過去,松開了許綏之的手,站了起來。

    讓許綏之有點驚訝的是,安玉鏡提的是個有關非遺傳性情緒病的問題,角度頗為刁鉆,聽起來倒是和他的癥狀有點像。而慕琤雖然直到站起來之前都沒分過一點心神在課上,倒也很順暢地答出來了。

    等他坐下來,許綏之就問:“你們還研究這個呢?”話題突然轉到了正經事上,慕琤緩了會兒才回:“課程沒有這個部分,這是最近項目主要研究的,和這章的課后拓展有點聯系!

    許綏之哦了聲,沒再接著問為什么明明和他們專業所學內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還要接下這個項目,因為估計慕琤也不知道。

    他有些無趣地打了個哈欠,第一次覺得安玉鏡的聲音可真催眠,就聽見慕琤輕笑道:“小綏困了可以靠著我睡哦!

    許綏之沒理他,趴在桌上閉上眼睛,不一會兒手又被人握住了,身邊的微小的書頁翻動聲和沙沙筆劃聲卻沒停。

    等他再睜開眼,偌大的階梯教室只剩下他和坐在他身邊的安玉鏡,握著他手的人換了一個,但力度有過之無不及。安玉鏡察覺他醒了,合上了書,摸了摸他的臉說:“是不是累了,我們回家吧!

    許綏之睡了一覺精氣神很足,帶著他站了起來,“走吧!

    走在路上,許綏之問了剛才的疑惑,說出了那個頗為自戀的猜測。

    安玉鏡嘴邊露出個淺淡的微笑,“嗯,就是為了你。”可能是想到最近項目的進展,聲音輕快了些許:“你的情緒病很少見,我翻過大量的案例也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好在這次試驗成果表現很好,相信對你病也會有比較大的效果,也有徹底治愈的機會了!

    許綏之先是想可不是少見么,因為他得的壓根不是什么情緒病,而是就印在教科書上最標準不過又最致命的腫瘤啊。后來又想不知道他們的努力會不會付諸東流,不過聽安玉鏡剛才的意思,這個項目大概率還是會成為震驚世界的一項成就,主角的能力他是有目睹的。

    看著身邊的人少見帶著暖意的神采,許綏之想,他似乎真的很在意這個結果,還是先不要打擊他了吧。于是他也少見地露出一點期待,笑道:“好啊,那加油哦,我等著你!

    就是不知道安玉鏡到時候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有點失望呢?許綏之略微抱歉地想道。

    但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這會兒安玉鏡正用著許綏之掙脫不得的力道牽著他,放緩腳步走在校園里這條高大銀杏樹夾道的路上。

    金黃的銀杏葉有一些落到他們中間,一剎那正好遮住了安玉鏡的眼睛,許綏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見一句幾乎要消散到風里的話:“等我一會兒,我不會讓你再疼了!

    許綏之將頭轉了回去,沒再說什么。

    臨坐上車前,許綏之想起了還沒做的事,彎下腰跟駕駛座的人打招呼:“我跟慕琤有點事要說,讓他帶著我逛逛,你先回去吧!

    安玉鏡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但最終只是說:“別聊太晚,結束了我去接你!

    給慕琤發了消息后很快看見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撐著膝蓋抬頭看他的眼睛亮亮的,“小綏,想做些什么?課已經上完了,我陪著你。”

    許綏之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額前的汗,很快被慕琤接過疊得整整齊齊放進兜里。慕琤拉著他滿學校地逛,期間頻頻有人舉起手機拍照,大部分都被他很及時地阻止了,偶爾真被拍到了,慕琤就上前交涉,看著別人手機里的照片半晌,拿出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在搗鼓什么,折身回來的時候笑得很是開心。

    許綏之本想開門見山的,但慕琤提起來的話題和帶他去看的地方都很有意思,許綏之被他勾起了興趣,晚飯都是在學校里吃的。

    吃過飯,許綏之提議送他回去,他給慕琤的那套房子本來就離得近,步行正好消食。天色漸漸晚了,街上的燈都亮起來,慕琤很少能跟許綏之待這么久,一整天都顯得很高興。

    快到樓下的時候,許綏之停下腳步,看著他說:“你快走了,我也玩膩了,當初答應過你放你走,我不會食言,今天起合同作廢!

    接著,許綏之眼睜睜地看著慕琤原本紅潤潤的臉刷地慘白下來,幾乎失了分寸地喊道:“不行!”他立刻抓緊許綏之的手,“不行!我不答應!”

    “你不想離開么?”許綏之有點奇怪他的反應,“是因為缺錢?我現在可以給你!

    “我不要你的錢!”

    “那你要什么!

    慕琤瞪著眼拼命看天,不說話了。許綏之歪頭看他,慕琤突然將包里夾層的東西一股腦掏出來,塞到許綏之手里,悶聲悶氣地說:“這是我手里大大小小項目賺的錢,包括你上次投的那個,都在這里了!

    許綏之看了看手里幾張卡的級別,“喲,真不少,什么意思,給我啊?”

    “給你。”慕琤低下頭盯著腳尖那一小塊地,“這些是我現在的全部,我知道對你來說不算什么,但是以后會越來越多的,我都給你!

    許綏之詫異道:“給我干嘛?”

    “我會有用的,你別不要我!

    許綏之幾乎要感到荒謬了,于是他便也笑了出來:“你給我錢讓我繼續包養你?”

    慕琤仍舊低著頭,緊緊攢拳,他沒應聲,但看起來他就是這個意思。

    許綏之轉了轉手里的卡,路燈下這些卡的邊緣反射出一點鋒利的亮光,接著它們被輕輕拍在慕琤臉上,慕琤聽見一道輕佻的調笑:“我還沒見過這種稀奇事,你當狗當上癮了?”

    慕琤被拍得閉了閉眼,連帶著聲音也不穩:“不稀奇,我是你的,受你掌控,本來就應該這樣!

    “一出忠心小狗戲碼。”許綏之將卡移至慕城的唇邊,止住了他又要說出口的話頭,自顧自地接下去:“可是你好像有些地方弄錯了!蹦浆b總算肯和許綏之對視了,然后他看見一雙飽含惡意的眼睛。

    “給你的支票和卡是安玉鏡的,給你投的錢和人也是用的他的,我除了偶爾玩玩你可什么都沒做。所以你與其說是我的,不如說是……”許綏之說不下去了,因為現在慕琤的眼睛紅得很不正常,看他的眼神像爆發了什么病毒隨時要咬他一口似的。

    不一會兒這人整個頭頸都紅了,活像吞了顆炸彈,怎么看怎么不安全,還梗著脖子沖他喊:“你要把我丟掉了!”

    “誒,不是,你,我倒也沒……”

    “你就是要把我丟掉了!你要把我丟給別人!”慕琤喊完,捂著臉蹲下了,怎么拽都拽不動,許綏之一開始不明所以,直到看見從他指縫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的淚珠。

    得,給背景板的自己討嫌,表現主角攻功勞行動徹底宣告失敗。但許綏之覺得不能怪他,這廝跟聽不懂人話似的。

    許綏之撓撓頭,真拿他沒辦法了,好在四下無人,不然這丟人玩意兒該多丟他的面啊。許綏之嘆了口氣,跟他面對面蹲下,按著這個人的腦袋很無奈的說:“你……哭什么啊,別哭了。”要是任務是主角的眼淚就好了,這也太容易拿到了。

    手掌底下的發絲觸感柔軟,真跟毛茸茸的小狗似的。許綏之摸了摸,難得放輕了點聲音:“好啦,我不是那個意思,別哭了,行不行?”

    “那你不能解除關系!你要等我回來!”

    我恐怕撐不到那時候的,許綏之腹誹。他十分費解慕琤的油鹽不進,但還是說:“行行行,有人上趕著給我當狗讓我玩兒,我能不同意么!

    慕琤還是捂著臉,嗚咽和眼淚不停從指縫掉落下來,可與之不匹配的是,他的嘴角不可控地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可惜這部分同樣被手掌掩蓋,許綏之并不能看見。

    許綏之拉了拉他兩根手指,不耐煩道:“我送你上去,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啊。”

    慕琤立刻緊緊握上他的手,用額頭貼了好一會兒,才喘著氣站起來,他牽著許綏之的手在后面慢吞吞跟著,另一只手要把眼球摳出來似的揉眼睛。

    許綏之撇撇嘴,剛才嚎得跟一什么似的,原來還是知道羞恥的。

    第65章 主角又變態了

    原定一周后的出國交流近在眼前, 準備時間實在不算多,過了今晚,慕琤就要出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安玉鏡和慕琤的交流突然變多了起來, 時不時的通話和標著對方名字的資料夾都昭示著放到之前來說絕對不正常的情況。

    就連回來后經常來找他的褚明凈都說:“我都快從安玉鏡這里認識這個小同學了, 我原以為是你包的!

    這話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安玉鏡解釋道:“慕琤也算是項目重點參與人員,他之前負責的部分重要又繁瑣,交接起來有點麻煩罷了!

    許綏之表示要不是有劇情我還真信了,劇情里兩人就是借著這個項目交接蠅營狗茍,進行這個階段最后的不清不楚。只是許綏之一直沒看到他們兩有互動, 又和安玉鏡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原本以為感情線又慘淡了, 現在看來也不盡然, 支棱起來的劇情影響力還是這么可怕。

    當著他的面都這樣,不知道在學校里有多么的……許綏之覺得肯定是之前的世界讓他ptsd了, 他才總對主角感情包有悲觀態度,現在看來其實進行得很順利的不是嗎, 他決定從這里開始一雪前恥。

    今晚正好有個盛大的學術界頒獎典禮, 對近年的重大科研成就提名表彰,后續還有慈善晚宴,邀請了一批頂頭的政商代表, 當然也邀請到了主角。而許綏之這個世界的身份性質, 不去也要被主角帶過去。

    許綏之正扣著袖扣,想了想, 又把它拆了下來,轉而去挑戒指, 差點把人設給忘了,許少可沒有這么正經。

    安玉鏡有獎項,去得早,許綏之不想陪著,兩人便分開走了。

    許綏之到的時候不早不晚,儀式還沒開始,他被迎進去還沒走兩步,就聽見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這種場合許少竟也肯賞臉!

    許家退下來了,許綏之又是玩家子,要是沒有安玉鏡摸這個宴會門檻都困難。這人估計是看他不爽很久了,又或許跟他有過節。能來這里的都是頂尖權貴,只是許綏之毒害過的頂尖權貴比比皆是,他本人看了半天,也沒認出眼前這是其中哪個。

    遠遠的他已經看見正在交談的安玉鏡和慕琤,正好給他們留空間,也樂得晚點兒碰見這倆,于是跳過了你誰啊這種把天聊死的掃興話題,陰陽了回去:“您真會說笑!

    回答出乎這人意料似的,他愣了一下,“久不見許少,想來是生疏,都變客氣了!

    “是嗎!

    “前些天的聚會大家都到了,原以為能見著許少,沒想到許少沒來。”他道:“畢竟這聚會許少可不怎么缺席的!

    他說的是圈子里最上層的那群小輩聚會,這群人聚在一起的時候格外瘋,玩什么怎么玩的都有,每次結束都一地狼藉,也不怕收拾不了。說實話很是合許綏之的口味,但是這幾天不是受人看管么,出門都費勁。

    被人知道他成什么了,許少丟不起這個臉,視線偏移道:“哦,沒心情!

    面前的人神色動了動,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還在和安玉鏡說著話的人,不自主想起那天聚會上的流言蜚語。

    “什么許少啊,他家現在……要不是仗著安家他還有多少分量?”“我可聽說安玉鏡養了個人,就在……”嘈雜環境里夾雜著一兩句模糊話音。

    突然有個人對他說:“誒,翊臣,前段時間他不是害你挨了家里批還丟了個酒莊,現在可輪不到他囂張了,要不哥們兒幫你……?”關翊臣抬眼看了一圈,一個個的都快組成“許綏之受害者聯盟”了,他笑著抿口酒,把話題囫圇過去,又扯到說話人更感興趣的玩樂上頭。

    關翊臣說:“安玉鏡最近的傳聞,你知道嗎?”

    怎么還八卦上了,許綏之挑挑眉,“什么傳聞?”安玉鏡這種無趣的人也能有八卦嗎,許綏之震驚。

    這人看著他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怎么沒帶著你一起來。”是不是跟他們說的一樣,都不對你上心了。

    “人有自己的安排,干嘛非要一塊兒!

    關翊臣將喝盡的酒放到侍應生托盤里,沒有拿新酒的意思,只看了看許綏之,許綏之倒是拿了杯,他就讓人走了。關翊臣看著許綏之,“他是這么跟你說的,然后你就信了!

    許綏之疑惑,這人打什么啞謎呢?233說:外頭都傳安玉鏡包養了個人,估計是合同的事兒傳出去了。

    哦,原來是來奚落他的,許綏之了然,這倒是和劇情不謀而合。

    關翊臣看許綏之不說話,以為他默認了,皺眉道:“你知不知道他……”話還沒說完,被后面一道聲音打斷,“小綏怎么在這里!

    關翊臣轉頭,“安大少。”安玉鏡微笑點頭,“關少,好久不見!

    這個姓在圈子里只有一家,許綏之總算想起他是誰了,也想起自己對人家做過的事兒,難怪人要來找他不痛快。安玉鏡牽他進去,許綏之卻朝關翊臣走近幾步,把只喝了一口的酒塞他手里,笑著說:“沒你酒莊的好喝!

    關翊臣眼睛微微睜大,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里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被安玉鏡拉著走遠了,又聽見人問為什么不過去找他,許綏之掙開了他的手,瞟了這人一眼,“看你跟人聊的不是挺開心,所以沒打擾!

    安玉鏡笑著捏捏他的臉,“是慕琤,你不是知道?他要出國了,道個別罷了。”他看著許綏之愛搭不理的樣子,心里卻格外高興滿足,“怎么生氣了,是我的錯,應該早點過來的……要不讓他跟你打個招呼,你也囑咐人家幾句!

    許綏之嘴上說:“關我什么事。”心里卻一動,慕琤要走了,他倒可以松快些,再混段日子就能準備著下線了。

    安玉鏡也就隨口說說,慕琤是想見許綏之不假,但他哪里肯?看許綏之不甚在意的樣子,就知道他壓根沒把慕琤當回事兒,于是心里更高興了幾分,牽著人一塊兒入座了。

    到了頒獎的時候,臺上念到了安玉鏡的名字和他取得的學術成就,臺下瞬間響起熱烈的掌聲,跟他們坐的近的都圍過來祝賀,在親朋熟人和無數相機的見證下,許綏之也很給面子地站起來接受了他的擁抱,親吻他的側臉說:“祝賀你。”

    安玉鏡上臺致辭,褚明凈隔著個空位湊過來,耷拉著眉眼說:“你對他倒是好!痹S綏之莫名,沒作理會,并把他推了回去。

    他們的座位圍著圓桌,褚明空在許綏之的另一邊,偏頭過來壓著聲音說:“最近外面有些人在傳,關于安玉鏡和慕……的,連帶著波及你,要不要我……”

    “不用!痹S綏之仍然正視著臺上,視線沒有絲毫偏移,“無關緊要的閑言碎語,沒必要管!

    反正過幾年也就成事實了,現在管實屬多余。

    之后的晚宴上時常有人過來寒暄應酬,許綏之身邊很熱鬧,不少人在交談,他脫身出去時發現關翊臣在不遠處的另一堆人里,正抬頭看他。

    視線相撞,許綏之朝他舉杯,本意是打個招呼算了,誰知關翊臣朝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就向著這邊走來。

    “安大少棟梁之才,這個年紀就有這般成就,恭喜他了。”

    “話我會給你帶到的!

    “現在正是高興的時候,許少不多陪陪他?”

    許綏之睨他,“關少沒話找話,是我剛才說起酒莊,讓關少不高興了?”

    “哪能呢!标P翊臣笑著攬他,好像跟人挺熟似的,“我愿賭服輸,怎么會吝嗇這點東西!

    “這樣,正好我想把那地兒推了改成倉庫,關少不會介意吧?”

    “那里種葡萄很不錯的呀!标P翊臣故作可惜地說:“很久沒喝了,我還想著等空運回來了去許少那喝幾杯,不過……”他搖搖頭,人都快整個兒靠著許綏之了,“許少想改就改了吧,要不要我介紹工程師?”

    “呵呵呵,還是關少大方……”

    “這有什么,我產業大多在國外,有幾個挺有意思的,下次帶你去玩玩?”

    ……

    等從宴會回去,許綏之躺在沙發上松領口,累死了,想起等下還要走這節骨眼上的劇情,更是想罵人。

    安玉鏡這會兒正接過準備好的熱毛巾給他擦臉,他今晚也喝了點酒,臉色比平時紅潤些。

    許綏之擋開他的手,“這些天玩的挺高興的?都有不下十個人來問我你的那些事了!

    “什么?”安玉鏡皺皺眉,“誰問了你什么事情?”他最近很忙,沒留意圈子里發生了什么事,和他位置相當走得近的知道是無稽之談,其余的那些人也不敢真傳到他這。

    許綏之哼了聲,“還有什么可裝的,你和慕琤……”他說到一半笑了,覺得滑稽似的,“我還當你真是為了我,結果合同簽了,倒自己玩上了?背著我不過癮,還把人保到國外去了?”

    安玉鏡大概知道發生什么了,他將事情記下,算賬有的是時間,現在嘛……他手覆上許綏之的衣服扣子,委屈地說:“我沒有做過,我怎么會這樣呢,小綏要是不信,那親自檢查檢查好了!

    這是什么走向?!許綏之大驚失色,死死捂著衣領,“你怎么能做這種事!”

    “我們婚姻牢固,感情穩定,怎么不能做這種事?”

    “誰跟你牢固穩定了!不對,誰跟你就你們我們的了!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混為一談!”他有心想激怒安玉鏡推動劇情,又去提醒他慕琤的存在:“你少裝模作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一直跟人眉來眼去不清不楚!”

    “哦?我怎么跟人眉來眼去不清不楚了?”他的小妻子吃醋鬧脾氣了,他不急著安撫,反而因這難得一見的可愛情態忍不住逗他,“你因為這個不高興?”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不高興了?我高興得手舞足蹈!我高興得一蹦三丈高!我高興到家了!飯都多吃了兩碗!”還別說,慶功酒他都和233提前吃過兩回了。

    安玉鏡悶悶笑出來:“小綏這么厲害啊,讓我檢查檢查是不是,說謊可不是好孩子!币恢皇志蛷氖栌诜婪兜南聰[伸進來摸上了他的肚子。

    幾乎是立刻,整層樓響徹了許綏之的怒罵和哀嚎,后來被堵住嘴,于是叫也叫不出來了。

    過了很久,天光微亮。“……我服了,我服你了行吧?安玉鏡你牛,你是大爺,不要再來了……我受不住……”許綏之聲音已經啞了,這人每動一下,他就渾身顫抖。

    “叫我什么?”

    許綏之咬牙悶哼,偏頭不肯說話了,安玉鏡眼里神色深了深,讓人直覺危險。

    “唔!……哥,哥,哥哥,求你了,饒了我吧……” 原本無往不利的稱呼現在卻不好用了,這人的力度沒有半分減輕。

    看著安玉鏡嘴邊不變的笑意,許綏之福至心靈,他抿緊唇偏開頭,手背遮著眼睛,從齒縫中漏出一聲:“老公……”弱聲弱氣,已經被羞恥淹沒了。

    聽到了想聽的,安玉鏡眼睛被激得發紅,幾乎是要把人吞入腹中的兇猛,許綏之被逼得跟條活魚似的掙扎起來,在他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但沒讓人力道松動半分,依然被牢牢掌控著。

    “好,老婆不哭,老公都聽你的,最后一次就好了。”

    耍他玩呢?!這話都說了多少遍了!許綏之忍無可忍,終于爆發了,一腳踢開他,“ 你他——”

    還沒說完,就被人拽著腳腕拖至身下,安玉鏡銜住他的唇,眼神既平靜又幽深,像誘人深入的暗流漩渦,“又不乖了,要罰!

    第二天一早,許綏之總算被緊緊禁錮的懷抱松開,他知道安玉鏡要上班去了。

    許綏之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安玉鏡才是承受的那個,怎么被壓著逼出眼淚不斷叫停卻是他?最后連去浴室清理都是被人抱著去的,他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一夜過后,渾身更是車碾過般酸疼。

    許綏之氣得迷迷糊糊,又困得睜不開眼,在清醒和睡夢的邊緣,只感受到唇上一觸即分,又因為對方忍不住再次湊近,而變得纏綿許久的吻。

    欺人太甚!氣煞人也!安玉鏡今天肯定會提早回來,許綏之最后暗暗想,他是一定要狠狠揍這得寸進尺的家伙一頓的。等等,許綏之眼睛睜開一條縫,這濃濃的事后感是怎么回事?

    主角又變態了,他竟然都不覺得驚訝,真是令人悲涼。

    第66章 過高的好感度

    自從那晚之后, 許綏之死活不跟安玉鏡一塊兒睡了。就他那樣的,再來幾次誰受的了。

    可不知道怎的,不管把他踹下去鎖上門多少次,這貨半夜總能摸上床來, 把許綏之嚇一大跳不說, 還特無恥地笑:“小綏腰是不是還疼,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給你揉一揉……”一雙帶著特殊目的的手搭上他的腰,許綏之于是開啟了新一輪的驚聲尖叫。

    許綏之終于意識到了不對,有問題,問題大了, 他嚴肅地說:233,主角攻是不是OOC了?

    233:好像有一點。

    許綏之:這叫一點?!

    233:好吧, 有很多, 他看起來挺喜歡你的。

    許綏之:什么!不行!不行!

    不久前他才重新燃起主角感情線的希望,如今又一盆冷水澆下來, 把許綏之澆焦慮了。

    許綏之決定做點什么,刷刷安玉鏡對他的惡感?墒恰还芩[出什么事, 安玉鏡都不痛不癢的樣子, 一句責備都難聽到,安玉鏡對他的底線好像低的離譜。

    許綏之想著想著,突然眼前一亮, 底線雖然低沒錯, 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

    夜店里。

    經理急匆匆地奔向那間包間,一邊對身邊的人喝到:“許少來了為什么不早點通知我!還有, 你確定他是一個人來的?”

    “許少一進門我就馬不停蹄來了……是的,他一個人來的!

    經理原本惱怒他的狡辯, 但是后面的消息卻讓他沒法分心想別的事,許綏之一個人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打開包間門就是昏暗燈光和混亂音樂,經理看見坐在沙發中間的人被十幾個應召男孩女孩團團圍著,頓時眼前一黑。他掏出手帕擦滿臉的冷汗,賠笑道:“許少光臨,手下的人也沒個分寸,不知道通知我好準備準備……”說著,拍了一下跟著他那人的頭,瞪了他一眼,等人捂著腦袋不敢抬頭了,才又說:“許少今兒……怎么一個人來啦?”

    許綏之正接過一個小男孩給他倒的酒,聞言笑了笑:“一個人不能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意思……”

    說起來許綏之也沒辦法,他那群狐朋狗友是玩得開不錯,但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閑的慌,每每他要上手,總有一個兩個拉著他不讓,問就是:有家室的不適合。

    什么鬼有家室,許綏之對這群人突然有了道德簡直覺得神奇,說這話的他們自己信不信,莫名其妙扮什么正經!

    所以帶人來是實現不了他的大計的,但許綏之對此無意解釋,只說:“行了,出去吧,別讓人打擾!

    經理眼睛掃了一圈,“你們清楚規矩吧,都給我好好伺候!比缓髮υS綏之笑道:“許少自便,自便……”說完就退出去了。

    許綏之沒管他,捏過一旁的小男孩下巴打量,小男孩在他的視線下有些發抖,說實話他長得不錯,是受歡迎的精致可愛掛的,許綏之笑:“這么怕我?”

    男孩怔了怔,看著許綏之笑,倒是不抖了,只是還沒等他說話,就有人往許綏之身邊湊,“許少,我來給您倒酒!薄霸S少想玩什么,我陪您。”

    許綏之便把目光放到他們身上,“已經做過準備了么?”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身旁人瞬間一僵,回味過來經理的囑咐。

    只見剛才還躍躍欲試的男孩變得喏喏不敢答話,許綏之挑眉,很快想通了一些關節,于是他表情淡下來,說:“誰跟你們說過什么!边@話落下,一堆人抖如篩糠。

    安大少的吩咐當然不是直達到他們這里的,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今天這場劫數可能難過了。

    許綏之放下杯子,發出了清脆的相碰聲,四周寂靜,音樂聲早就停了,仿佛已經為某個人的怒火做好了全部準備。但他只是說:“都出去!

    應召男孩女孩對看幾眼,只有微微動作!翱禳c!边@一聲落下,他們趕緊陸陸續續走了,只有剛被許綏之捏過下巴的那個男孩仍然跪在許綏之腳邊,他抬起頭,看著這個人的眼睛說:“許少,我可以,我不怕……”話只說了一半,就被許綏之按住了唇角。

    許綏之最后刮了刮他的臉,輕聲道:“出去吧!蹦泻⒅匦麓瓜骂^,應了聲是,靜悄悄地掩上了門。

    包間里僅剩許綏之一人,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手捧起了他的臉,來人輕聲叫他的名字,靠近了想要抱他。許綏之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褚明空,滾開!

    某種程度上說經理著實聰明,叫這個人來真是最好的選擇。

    褚明空很容易就拿走了許綏之手上的杯子,他維持著緊緊抱著許綏之的姿勢,嘴唇離他的側臉很近很近,他輕聲說:“小綏,我陪你,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把安玉鏡弄死給你出氣,好不好?沒人能管得了我們小綏。”

    許綏之側過臉,他和褚明空唇間的距離只有游絲一線,任誰看都是正在親吻的程度。

    褚明空眼睫輕微顫動了一下,心里升的情緒近乎膽怯,他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審判。

    但許綏之只是淡淡地推開他,“你在可憐我?”褚明空立刻慌亂起來,“不——我沒……”

    “我以為你知道我最煩被人可憐,真沒意思,就這樣吧!痹S綏之最后眼神漠然看了還想來拉他的男人一眼,轉身出了包間。

    什么就這樣了!他們就怎么樣了!褚明空抖的停不下來,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不行!不行!許綏之別想跟他……!他終于回過神來,猛地打開包間門,減震做得極好的門發出一聲巨響,褚明空跌跌撞撞走出去,已經不見許綏之的身影。

    他回去后過了不久,安玉鏡也回來了,兩人似乎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安安靜靜地用完了晚餐。

    “吃飽了嗎?”安玉鏡見他放下筷子,問道。

    許綏之沒說話,也沒有看他,所以也不知道安玉鏡現在的表情,若是看見了,他絕不會還坐在這里。

    安玉鏡猛地拽過他的手腕,在許綏之驚愕的神情里抄起他的膝彎直接將人托起來往樓上走。許綏之看這個路線哪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用力掙扎起來,怒道:“安玉鏡!你把我放下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

    接下來的話被扔在床上的沖擊阻斷了,安玉鏡覆身壓上來,摘了眼鏡,許綏之便看見了他眼底濃郁的黑沉,“是哥哥的錯,沒有滿足小綏!

    一夜荒唐過后,許綏之第二天躺了一整天。

    躺著的時間里許綏之放棄了這個計劃,他又不能真弄死主角,吃虧的到頭來還是自個兒。不過竟有意外之喜,主角攻的負面情緒數值變得很高。

    安玉鏡在家的時間變多了,許綏之為了避開他,很少回去。這會兒他正在一個熱鬧派對上,他覺得無聊,隨便挑了個人發了條消息,就把手機丟開了。

    這個聯系人沒讓他久等,推開包間門的時候氣喘吁吁,還穿著嚴肅的正裝,看起來像是中途翹班趕過來的。

    “哥,你最近和褚明空吵架了?他看見你給我發消息,臉都綠了,哈哈!鼻魄疲@稱呼偏得,聽著好像許綏之才是他親哥似的。許綏之見慣不怪了,也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褚明凈才剛走進來,根本不理會不會被人聽了去,迫不及待地對許綏之說:“他最近跟瘋了似的,還連累我都變忙了。把我拉過去,什么臟活累活都丟給我,不就是不想讓我跟你見面么!哥你千萬別理他!

    褚明凈一下坐到許綏之旁邊,煩躁地呼出一口氣,他拉拉領帶,想了想,握著許綏之的手放到自己規規矩矩扣到最上方的領口處,“哥,可以幫我解領帶嗎?”

    許綏之白皙的手指搭在他打得精致的領帶結上,不得章法地扯了扯,皺眉說:“哦……可以是可以,但是怎么解?”

    不好意思,這個世界的許綏之廢得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只有別人照顧他的份,是一點活也不會干。

    褚明凈笑道:“怎么這也不會,沒給安玉鏡做過?”那他是第一個了?莫名地有種領先的竊喜,絲毫不覺得自己跟人家老公在這種無聊小事上攀比有什么不對的。

    于是包著許綏之的手慢條斯理解了自己的領帶,握著許綏之的手一抽,那根領帶就到了許綏之手里。

    許綏之把領帶丟還給他,“他怎么會要我做這種事。”

    褚明凈解領口扣子的手一頓,嘴角勾起的弧度落了下來,他的五官線條鋒利,不笑是很顯冷的,這時竟有幾分像褚明空了。

    他只當許綏之在說安玉鏡對他縱容,也不知怎的,心里一下子被點著了似的,不住冒出火氣來,眼神卻結著冰,戲謔地說:“哦?平時我都沒看出來,那家伙在你眼里竟有這么多好處了。”

    他控制不住地揉捏著許綏之的后頸,自己也沒意識到動作上暴露出了怎樣驚人的掌控欲,好像他才是那個妻子被不良男人勾引的憤怒丈夫。

    他湊到許綏之的耳邊,眼神掃過他被酒液沾得濕漉漉的唇瓣和因為自己過近的距離敏感泛紅的耳垂臉頰,心里那把邪火越燒越旺,惡劣又殘忍地說:“這樣哥哥就覺得他好了?他要是真喜歡你,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跟你親近,要是我……”

    說到這,他愣了愣,要是他?要是他會怎么樣?

    他禁不住想象,要是他結婚了,他才不會像安玉鏡那種虛偽的家伙一樣矯情呢。他會天天上班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妻子撈在懷里討要早安吻,纏著他給他系領帶,晚上下班了再由他的小妻子親手解下來,他會告訴他這一天老想著他,都沒辦法專心工作,說著說著,就壓著人到床上去了,會不會有點太心急了?不管了,反正他會固定用緊緊摟著人沉沉睡去來結束每一天。

    褚明凈第一次設想自己結婚的情景,而他伴侶的那張模糊的臉不知不覺間變成的許綏之的模樣。

    如果和許綏之結婚的人是他……等等!他為什么會這樣想,他們不是兄弟嗎?

    “你想什么呢,笑這么開心,聽到我說的話沒啊!瘪颐鲀裘偷鼗剡^神來,“啊?我有笑嗎?”他慌張地抽回手摸上自己的臉,他居然幻想和許綏之結婚把自己想笑了?

    他連忙掩飾性地清清嗓子,整理好表情,確認不會讓人看出端倪了,用最冷靜口吻說:“嗯,沒什么,你剛才說什么來著?”該死的,所以憑什么不能是他和許綏之結婚!

    許綏之覺得褚明凈今天有些奇怪,瞥了他好幾眼,把人看得差點繃不住了,才說:“我說,我又不喜歡安玉鏡,為什么想要和他親近!彼是沒忍住問:“你不是知道的么,怎么今天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褚明凈的煩悶一掃而空,高興得差點笑出聲來,“啊,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哈哈,我當然知道了,瞧我,都胡說些什么呢!彼懞玫啬竽笤S綏之的手指,“哥哥別生氣,你喜歡的那個跑車系列新出了限量款,我送你,給你賠罪。”

    許綏之挑眉,好心情地說:“我本來就懶得跟你計較。”算是同意了。

    褚明凈確認許綏之真不在意了,才笑嘻嘻地湊過去,又成了平時渾不吝的頑劣公子哥樣,捏著許綏之衣領處拖著的長長蝴蝶結往外拉,“怎么系這么緊,你不是最受不了這種了,也不嫌勒的慌……我靠!這什么破衣服啊,這是給人穿的?”他著急忙慌地拉緊沒了束縛就大大散開滑下肩膀的衣領,擋住許綏之露出來的大片胸膛,底下的皮肉柔膩光滑,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白的發光。

    褚明空簡直想抽自己一巴掌,陰狠的眼神掃過一圈,把周圍聽到動靜看過來的人瞪得不敢抬頭了,才皺著眉說:“你干嘛穿成這樣啊,這能擋住什么,被人看見了怎么辦……”

    許綏之無語地看著他一邊抱怨一邊給自己系絲帶,一定要解的是他,解開了發瘋的還是他,好賴話都被他說了,他還能說什么。

    “巧了,安玉鏡也這么說來著,他不喜歡,我偏要穿,他就給我系結了,原本是挺緊的,沒想到被你弄開了!

    “他懂個屁,你管他干嘛,服了,他到底會不會啊,連給你穿個衣服都穿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許綏之翻個白眼,接過旁邊的人倒好的酒喝了口,不理他了。

    ……

    等許綏之打開門,果不其然看見安玉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本書在看,戴著的金屬框眼鏡折射出冷清的光,整個一衣冠禽獸樣。

    真夠裝的,許綏之沒打算理他,徑直繞過了他那塊地方,躺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

    安玉鏡倒是很快走過來坐到他身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熱蜂蜜水,不贊同地說:“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又喝酒了,不是說了不要喝太多,你身子弱,明天又要頭疼!

    他想起剛才在電話里湊得很近的張狂聲音,臉色沉了一瞬,褚明凈越來越過了,褚家既然管不好兒子,他不介意代勞,免得把他的小綏帶壞了。

    許綏之閉著眼偏開頭,不耐煩地說:“你管我呢,怎么這么啰嗦啊,煩死你了!

    安玉鏡的動作頓了頓,嘆了口氣,拿他沒辦法似的,親了親他的眉心,輕聲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起來喝點蜂蜜水,我抱你上去睡覺,好不好?”

    許綏之就著他喂過來的勺子喝了幾口,就不愿意再動了,于是安玉鏡又給他擦了擦嘴,抱著他上樓去了。

    ……

    異國重洋,一間辦公室里只有手機屏幕亮起的微光。

    慕琤靜靜看著消息框里大片的綠和前面的紅色感嘆號,他已經很久沒能聯系上許綏之了,不管是電話,信息,還是什么,自己好像已經被這人遺忘了。

    騙子。他撫摸著對面的頭像和名字,想著這個人,第一反應還是微笑。

    這時突然推門進來一個人,滿室的靜悄悄被打散,這人咋咋呼呼地說:“慕,你怎么不開燈,噢,你知道嗎,你的點子被采納了,導師同意助我們一臂之力,我想很快就可以實踐了!

    慕琤被乍亮的燈光刺得瞇了瞇眼,“是么,那很好!

    來人見他興致不高,反而盯著手機屏幕不知在看什么,瞬間起了一點八卦之心,畢竟這位亞洲來的交流生既好看又優秀,有段時間追求他的男男女女可不少,只不過都被他不留余地地拒絕了。

    “怎么了,和女朋友聊天?”

    慕琤對這個同學兼合作伙伴對打探他的感情生活的談興感到無奈,“丹尼斯,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談情說愛的打算!

    丹尼斯滿臉不信:“怎么,難道真像他們說的,你是無性戀不成?”

    慕琤失笑:“當然不是,這是怎么傳出來的!

    “誰叫你這么難以接近呢。”

    “你誤會了,我已經有了愛慕的人!蹦浆b垂下眼簾,點開一張照片,是青蔥校園里的雙人合照,其中一個人表情淡淡地望向這邊,而他旁邊的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講些什么,如果注意去看,可以看見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的手,很明顯是興奮的后者的杰作。

    慕琤手指覆蓋在了那張略顯冷漠的人臉上,丹尼斯原本想大聲表示他絕不相信這種套話,此刻看見慕琤的眼神,話卻轉了個彎:“那把她帶來我們的聚會嘛,難道以咱們的關系,還不方便認識認識嗎?”

    “他不在這里。”慕琤熄了屏幕,微笑道:“好了,閑聊結束,我剛正等你呢,是時候做點正事了。”

    丹尼斯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妙,“慕!沒必要這么拼命吧! 起碼休息一個晚上!”

    “不行,我得快點回去,不然就要被某個人丟下了。”

    第67章 結婚是多選題

    主角受出國了, 他還要被OOC的主角攻迫害,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許綏之忍氣吞聲兩天后終于拍案而起,再一次于凌晨被安玉鏡環在腰間的胳膊勒醒后,憤怒之下靈光一閃, 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233!我們走吧!

    233睡眼惺忪:好……去哪……

    許綏之:幫我定位時間點!主角受回來之前都沒我戲份了, 咱們直接跳到下線的時候, 提高效率,這世界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233思索一番,一邊調試著設備,問:什么時候走?

    許綏之感受到后脖子湊過來的溫熱吐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咬牙道:一秒也等不及,就現在!

    233:好, 那你做好準備, 我現在操作。

    但是壞消息來了,由于這次操作時空跨度太大, 需要準備時間,許綏之看著進度龜速的緩沖條, 閉了閉眼:沒事, 睡吧。君子報仇……

    身后人動了動,似乎從一個不太好的夢中驚醒,顫抖之后馬上抬頭確認身邊人的情況, 見到這人還好端端地睡著, 舒了口氣,湊近親了親他的臉頰才重新睡下, 胳膊又摟緊了些。

    許綏之被箍得青筋直冒,皺眉推開他, 不滿地嘟囔著,腰間的手放松了點,又有一只手撫上他的額頭臉側,很近的地方傳來輕輕的一聲:“怎么了?”

    這人愈發靠近他,問道:“寶貝,怎么了?”

    “熱……”

    說完,身上的一雙手總算放開了,安玉鏡離遠了點,許綏之心情剛松快兩秒鐘,就聽到臥室溫控器被調低的聲響,然后那雙手又攀上了他的身體,力度沒有絲毫減輕。

    “……”許綏之氣暈了。

    第二天許綏之醒的時候旁邊已經沒了人,下樓到了餐廳,這個時間點吃早飯已經晚了,但他下來后,桌子上還是擺著溫熱適口的飯菜。

    許綏之吃著,這兩天他沒怎么看手機,這會兒一打開,褚明空的消息鋪天蓋地閃出來,得虧了手機性能好,竟然沒卡頓死機。

    許綏之挑了些看了,無非是道歉求和找話題,其實他也沒多生氣,只是覺得有點點丟臉,他那天的意思是今天就這樣吧沒心情不玩了,沒想到讓人誤會了。

    只是褚明空那天說的話也挺驚悚,許綏之不知道怎樣面對變質的友情,現在從褚明空已經說了百十遍的解釋來看,原來是他想太多了。褚明空說:“我只是看不慣安玉鏡的無謂掌控欲,明明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想要和你結婚的不是嗎,為什么還要管你,我那樣說只是氣不過,小綏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許綏之表示:“好兄弟!

    這條回復發出去不到一秒,瞬間又彈出褚明空數條消息,說好久沒見了,要見面。許綏之想了想,回:“好啊,你來接我!

    褚明空來得很快,其實有點過于快了,許綏之坐上車的時候還笑說:“跟你就蹲在我家附近似的。”

    褚明空垂下眼,輕輕應了聲。似是而非的,許綏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我也沒什么特別想去的地方,你看著來吧,我陪你唄!

    “那去我家吧,你好久沒來了!

    “行啊!

    褚明空工作忙,為了出行方便,住的房子離市中心不遠,許綏之跟著他進去,褚明空拿出了許綏之的拖鞋,許綏之說:“我不喜歡這個顏色了,換一個!薄昂谩!

    許綏之路過客廳,隨手撥了撥被房主人仔細掛好的風鈴御守,有點眼熟,好像是他上回從國外帶回來的那個,原來放這兒了。

    接著他和褚明空玩了半日的游戲,即使很久沒一塊兒玩過了,兩人配合仍然很默契,贏得毫無懸念。許綏之興致高昂,放下手柄,又問他的游戲機在哪。

    褚明空說:“幫你收在書房了,你去拿吧,我切點水果過來!

    上樓進了書房,果不其然他心愛的游戲機就在這里,許綏之從架子上拿下來,正要出去,余光瞟到一旁桌上一封褪色信封,它好像被人拿出來看了許多遍,即使再小心,還是留下了時間的痕跡。

    許綏之收回目光,轉身時卻不小心踢到一個小盒子,他重心不穩扶過桌面,又把那信封打掉了。

    許綏之吃疼,哪里來的盒子,怎么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沒辦法,他只好將信封撿起來,途中從里邊的夾層落下一張照片。是他小時候的照片,許綏之怔然,打開了信封,看見了一紙婚約。

    一段記憶自認為無關緊要,被風隨意卷起,歷經多年終于又落回他的腦海中。

    “你是誰?”

    “……你是明空哥哥嗎?”

    “我有點看不清了,但是你背著我,我不害怕……”

    “你救了我,我要怎么報答你呢……”

    “結婚?我不知道……那你呢……你想要和我結婚嗎?”

    “好……結婚……和你……”

    許綏之回頭,身后破窗而入的霞光正正好照在褚明空身上,他的眼睛一瞬間盛滿了靄靄暮色,里頭的情緒便也顯得沉重又憂傷。

    許綏之望著他,好像望著記憶中的那雙眼睛,一樣的,又好像有點不一樣,那雙眼睛里有更深重夜色。

    褚明空說:“小綏,對不起,我留著它只是……”

    許綏之說:我婚約對象不是安玉鏡嗎這是啥……

    233說:劇情是這樣寫的呀要不我去問問……

    褚明空出聲艱難,但他還是說:“我前兩天整理的時候拿出來忘記放回去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

    許綏之聽著覺得不對勁:“等等,我什么心意?”

    這時候門鈴響了,但是兩人都沒有在意,可能是保姆阿姨,褚明空發了讓她不用過來的消息,接著說:“你說不想跟我結婚,所以我不會提起這件事。”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想跟你結婚?”

    “什么?”褚明空怔愣看向他,“可是明明是……”

    “小綏,你怎么把明空家的鑰匙忘家里了,上次不是跟你說送回來!卑灿耒R出人意外地從門口轉出來,微笑道:“怎么了?在說什么,發生什么事了么?”

    他已經解釋了出現的原因,但是沒人想去追究,褚明空看他的眼神更是雙目赤紅,“是你!是你偷了我的……!”褚明空雙手死死拽著安玉鏡的衣領,后槽牙發出緊咬的摩擦聲,“你這個小偷!騙子!”

    安玉鏡只用了短短一瞬去理解他的話,冷笑一聲,“你的,你也配?”褚明空目眥欲裂,破空揮去的拳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安玉鏡準確接住,也被逼得后退兩步。

    “自己是無能之輩,沒本事守住,難道還要要求別人仁慈手軟嗎?”

    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招招狠厲,也不講究分寸權衡,面子禮數更是全部拋到腦后,打黑拳似的奔著致命點和下三路去,往臉招呼時更是毫不留手,不多時兩人身上都掛了不少彩。

    安玉鏡表現得就如被爭奪伴侶的頭狼,褚明空更是像失去理智的野獸,兩人都是不死不休的陣勢,許綏之頭疼不已,只好去拉,“別打了!边@樣真的會打死人的。

    勸解收效甚微,直到許綏之的身子強行插入兩人之間,他們才喘著氣收斂幾分力氣。許綏之按著褚明空的胸膛不讓他動,他便低下頭,緊緊握著拳站在許綏之身邊。

    安玉鏡瞇了瞇眼,底線被觸碰,是真的抱著直接弄死對方的心思,又想動手,被許綏之一把推開。

    以他的實力,原本是不可能推動的,只是動手的是許綏之。他不懂要怎樣反抗這個人,于是被狠狠推到地上。

    許綏之怒道:“你瘋了是不是?瘋了就滾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安玉鏡唇角破裂,臉上身上的猙獰傷口讓他看起來疼痛又狼狽,可他感覺不到一樣,一手撐著地,另一邊手肘撐在單邊屈起的膝蓋上,坐地板跟坐主位交椅似的派頭十足,竟然還看著許綏之笑:“小綏,你要偏袒他嗎?我不過打他幾下,你就心疼了?你心疼他,我一定會弄死他……”

    “行,你想玩這套,我奉陪到底!”褚明空直視安玉鏡,沉聲道:“倒是你,當初用陰謀詭計奪走了我的未婚妻,如今是不是該還回來了!

    安玉鏡不笑了,表情黑沉可怖,“該說你不要臉還是神智不清,已經到覬覦別人妻子的地步了么!

    “呵,你有病我是知道的,但你難道已經病到連小綏的意愿也不顧了嗎?”

    安玉鏡瞪大眼睛,他回想起他趕到之前兩人不知道一塊兒待了多久,這句話瞬間如一根尖利毒刺扎進心臟,疼得他眼睫顫動,故作冷靜的表情隨之破碎,他看著許綏之,不可置信一般問道:“小綏……你,你不想和我結婚?你想和他……你喜歡他?”

    許綏之眼見著一股血紅從安玉鏡體內沖上脖頸,又沖上頭臉,最后全數沖進他眼睛里,知道這人如果不是眼珠子要爆掉就是要哭了,一時間只覺得心累。

    233:快好了,馬上可以脫離。

    許綏之:謝天謝地,總算——

    許綏之的沉默讓安玉鏡控制不住地渾身發抖,竟露出了脆弱驚惶的模樣。這時他手腕上又拉上來一只手,手的主人聲音沙啞:“小綏,他一直在騙你,你還要管他嗎?”

    一句話仿佛點到了安玉鏡的死穴,他一下子撲過來搶人,“我不是!你有什么資格——”他的嘴唇早就被自己咬破了,一開口都血跡斑斑的。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認清現實,他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

    “不!不可能!……小綏,你不要哥哥了嗎?”

    兩個人目光灼灼,都要把他盯出一個洞來。

    他能說他更想下班嗎?

    233:走嗎?

    許綏之:快走!趕緊走!

    瞬間周圍景色扭曲變幻,模糊了面前的兩張人臉,他們同時開口,似乎在說些什么,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許綏之回神后就感受到身體下的急促的顛簸,低頭一看自己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十步開外就是一個跨欄障礙。

    他按下吃驚,放松身體調整好姿勢,到了障礙跟前,馬蹄自然一抬,輕松越過了不高的障礙。許綏之趁著這個間隙略微偏頭,看見了褚明凈和其他一些人和他一樣騎行在相當開闊的草場上,看來是一個休閑比賽。

    許綏之:嗯?怎么回事兒,我不是應該直接到下線時間點嗎?怎么感覺我還挺健康,還能騎馬。

    233:世界時間線有點異動,現在是三年后,主角受原定五年后才能回來的,你在他回來前一年下線,可是他現在提前回來,甚至比你發病還早,我們不能越過這種重大劇情點,所以卡這了。

    許綏之懂了,主角提早回來,他卻不能提早死,又要過原本不需要過的劇情了。他輕嘖一聲,主角意外頻發,不按套路出牌,本來上班就累,還要加班。許綏之便問:慕琤什么時候到?

    233:明天下飛機。

    還別說,卡真準,還貼心地給他留了點準備時間。

    許綏之了解完情況,不再分心,牽引韁繩調整角度在跑道疾馳,依樣畫葫地越過了第二個,第三個障礙,幾圈下來和眾人結束了這場朋友間的小較量。

    結束后幾個人聚過來笑談幾句,言語間許綏之聽他們對褚明凈的稱呼是“褚總”,“明凈”,就知道這幾位應該是褚明凈的生意伙伴或者商圈好友,其中一兩個他也見過,在各自領域里也算是頂頭的,看來褚明凈現在混的很不錯,只是許綏之有點奇怪這種局自己怎么也在。

    幾個人興致不錯,說要再開一局,許綏之沒這個想法,便沒參與,慢悠悠騎著馬踱到一邊去了。褚明凈也控馬過來,和他并排走著,笑說一句:“我看你一開始狀態不對,還以為你生疏了,現在看來還不錯嘛!

    許綏之聳聳肩,“分心了!

    褚明空聞言臉色陰沉一瞬,很快恢復正常,挑眉道:“放松點,別多想了!彼想說點什么,可是卻被身邊人的模樣懾住心神。

    馬背上的人肩寬體直,腰跨放松,身體隨著馬快步走的顛動微微起伏,姿勢優雅且標準。他上身只穿了件淺色襯衫,充風松散的衣料輪廓從肩部往下在腰腹處徒然收緊,束縛進褲裝中,漆黑長靴和雪白的馬褲勾勒出長而直的腿部線條,從馬場上遠遠而來,陽光撒了滿身,做派清貴無比。

    這樣的情境下,褚明凈哪里還想提及某些無關人士呢,他扯開話題,帶著許綏之走遠了。

    許綏之有意早點到目的地,因此夾著馬腹加快了速度。

    他們下了馬,就很快有人將他們的馬牽到馬棚,另有人帶他們到了二樓的獨立休息室。室內很寬敞,裝飾講究,按高等級會員的需要設置了茶桌和吧臺,里面還有淋浴室和有床隔間,落地玻璃視野開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片馬場。

    第68章 動蕩也與重逢

    許綏之坐在皮質沙發上, 身邊的褚明凈倒了杯威士忌,搖晃中冰塊碰壁叮當響。

    許綏之說:“給我也來一杯!

    褚明凈頓了頓,這個時候正好有人送來了他剛點的東西,他順手放到許綏之那邊的桌上。

    “你現在身子多不好不知道?上回你就把我嚇個半死, 這次你說什么我都不能縱你了。”

    許綏之看著那杯橙汁, 陷入了沉默?磥硎菒夯, 他還是拿起來喝了口,再進一次醫院估計就會查出來了。

    褚明凈以為他不高興,又湊過來搭他肩,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諢。許綏之總覺得這家伙跟三年前相比變了很多,以前這家伙頭發時常五顏六色不說, 酷愛各種離經叛道的奇裝異服,渾身上下十幾個洞同時漏風。

    現在嘛……許綏之上下打量了一會兒, 頭發衣飾打理得成熟精致, 即使故作夸張,眼里也再沒了從前張狂模樣。

    看來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 但他沒有調取記憶,他還能好端端在這兒, 想來也沒什么重要的事。

    許綏之望著玻璃外廣闊的草地, 心里琢磨著劇情的事兒。他不說話,也沒有澆熄褚明凈的談興,只聽身邊人東拉西扯地繞了個大圈子, 終于問出了心里一直糾結的問題:“哥, 小綏……你真跟褚明空……了?”

    “嗯?什么?”許綏之沒聽清那個含糊的字眼,疑惑地看他。

    褚明凈卻不說了, 他摸不準許綏之是不想回答還是別的什么的,畢竟許綏之今天跟他出來, 不就是為了避開那兩個瘋子的么。

    三年這么大的動作下來,那兩人還沒兩敗俱傷,并非他們沒有用盡全力,而是大環境不容許罷了。他們后面還站著安家和褚家,兩家雖然沒有很密切的合作關系,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這兩個勢力任何一個沒倒下之前,除去對方都是不可能的。雖說褚家兩個兒子都從商了,但長輩們仍然身兼高職,特別是勢頭正猛的安家,小輩們打打鬧鬧可以,但都有個限度,真傷筋動骨了臉面上不好看。

    還有這個人……褚明凈沉默地看著身旁神色淡淡地側臉,前不久許綏之沒回家也沒打招呼,安玉鏡急瘋了,找了半夜結果在褚明空床上找到了。

    聽說安玉鏡當時把槍都掏出來了,要不是手底下人反應過來死死按著,褚明凈真不懷疑他那便宜哥身上會多幾個血窟窿;蛟S安玉鏡也會多幾個呢,畢竟這兩人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的了。

    許綏之被吵醒了,一邊揉眼睛一邊不耐煩瞪人,他在那時候才趕過去,只看見兩方人對峙,安玉鏡捏著許綏之的手哀聲質問,褚明空身上掛了彩,在許綏之的眼神下只能冷著臉靠墻站在一旁。

    褚明凈聽了過程,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荒謬不可能,他畢竟是和許綏之從小處到大的,怎么會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他覺得安玉鏡真是昏了頭了,玩得晚了互相借宿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點事情大半夜的也值得這樣糾纏。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天晚上安玉鏡問到聲音都啞了,許綏之也沒開口否認。

    之后褚明空就被派到國外,他家老爺子親自下的令。到底發生了什么,安玉鏡,或者安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褚明凈也難以得知。

    許綏之去送了褚明空,褚明空什么也沒說,只是抱了他很久,久到安玉鏡的人上前制止。直到最后,許綏之仍沒有否認。安玉鏡發瘋要把人關起來,鏈子和鎖都準備好了,褚明凈氣得冒煙,想他要是敢,他就撞門搶人,結果許綏之發了場病,那次太過兇險嚴重,差點推進ICU,安玉鏡嚇到了,再不敢提了。

    許綏之似是奇怪他反常的沉默,歪頭示意他再說一次。褚明凈卻笑:“沒什么,我看你興致不高,是覺得無聊了?”

    許綏之搖搖頭,“有點累!

    才出來多久,褚明凈想,他的身體到底……他壓下心頭冒出的酸苦,強笑道:“我最近得了個消息,最近在海外風頭無兩的那個Echo集團,你知道么?”

    許綏之表示也聽說了一點,褚明凈就接著說:“他們在生物醫藥和能源領域成果很大,投入的設備幾乎覆蓋全球。上面討論下來,有幾個方面是我們正需要的,這幾天正在和他們談……”

    褚明凈最后說:“集團的開創者至今沒露過面……都傳他白手起家做到這個地步,背后沒人指點是不可能的,但我倒聽說還是個熟面孔呢!

    許綏之心想能不熟么,就是慕琤嘛。但他也只是說:“這次技術引入上面很重視,項目在哪里落地還沒定,洽談的人明天落地,很多人盯著,你想去嗎?”

    無論在政商哪一層面都是大功績香餑餑,包括安家在內,都對這次的會面十分重視。

    褚明凈笑:“有合作意愿的企業都要爭破頭了,可惜和我公司的方向不太符合,不然我也不會錯過的。”

    許綏之點點頭,既然對他們兩人都不是最緊要的事,這話題也就沒繼續下去。許綏之沒有在這里待太久的想法,休息一會兒就回去了。

    “你能自己回去嗎?還是我送你吧!瘪颐鲀魬n心忡忡看著后座的人。

    許綏之失笑:“我是什么小孩子嗎,你不是和他們還有事要談,別擔心我了,回去見!

    褚明凈只好由他了,“你到了給我發消息!薄班!

    誰知剛準備開門,就撞見從里面出來的安玉鏡,這家伙感覺不太對勁,心里雷達作響,許綏之不自主后退一步。安玉鏡像沒發現似的,笑著去接許綏之手里的外套:“小綏回來了,我正打算去接你!

    他才出去多久,許綏之想,他又觀察了會兒安玉鏡的神色,除了微微疑惑的眼神沒再看出什么。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許綏之錯開他進門,隨口道:“嗯,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回來得挺早!

    安玉鏡面上的笑弧消失了,但聲音毫無破綻:“不礙事,小綏餓了嗎,晚飯就快好了!

    飯桌上許綏之想著劇情的事兒,既然慕琤明天到,那劇情里Echo集團創始人的接風宴應該是主角攻受重逢的時候了,就問了句安玉鏡明天的安排。

    安玉鏡說:“我沒什么安排,明天學校放假,我在家里陪你!

    “……”許綏之動作一停,若無其事地咽下嘴里的飯菜,才說:“明凈不是說明天有宴會,你不去么?”

    安玉鏡說:“明天Echo集團來的人是他們頭次露面的創始人,給他辦了場接風宴,玉玦做了代表之一要去,小綏也想去玩玩?”

    “……我都可以。”其實他不太想去。

    安玉鏡用餐巾幫他擦了擦嘴角,道:“好,隨你高興,我陪著你。”

    晚上他手機進了條陌生號碼的消息:很期待明天見到你,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呢。附件是宴會邀請函。

    許綏之:“……”要報仇也不必明示到這個地步。他關了手機沒再看,關上燈睡覺了。安玉鏡很快進來,看見黑漆漆的房間還愣了愣,身后床墊凹陷,一雙帶著潮氣的手伸進衣領摸上了他的鎖骨,還要往下,被許綏之攥住了,“別鬧了,睡覺。”

    “不想嗎……我做好準備了。”黏稠的呼吸在耳畔響起,密集的親吻落在了他的脖頸和肩膀。許綏之仍合著眼,頭也沒回,“累,不想。”某些時候他很樂意扮演一個無力滿足伴侶需求的男人。

    “……好。”身后窸窣一陣,一雙手抱住了他,許綏之懶得對力度提出異議,自顧自睡著了。

    安玉鏡的眼睛盯著眼前一段玉似的脖頸,眼里如夜色黑沉。他們很久沒做了,安玉鏡心里有些惶恐,小綏厭倦了他的身體了么?是不是他太死板無趣,比不上外面的那些……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某個該死的,被他弄出國的家伙,抱著人的手有點發抖,又收緊幾分。

    第二天晚上的宴會觥籌交錯,安玉鏡一直在他身邊,過來打招呼的人也不少,也有不少人看他們,卻不上前,有些臉上表情不好看。許綏之注意到那部分是從前在褚明空身邊常出現的,他挑挑眉,看來他過來前那次不知結果的爭吵過后二人有些摩擦。

    “Echo集團創始人真會來?”

    “是這樣說的,看來這次的合作他們也很重視!

    “誒,我怎么聽說,他以前還是……大學的學生?”

    “真的假的,那人神秘的很,之前可一點消息沒傳出來!

    “他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這些年在背后支持他的資本勢力,我聽說是某國的貴族支持的,還是皇室一脈,要不然短短幾年能做成現在這樣?”

    “你這話說的,要沒點真本事,能被這身份的人看好投資?”

    “是啊,不過他們也是站在風口上了,眼光很好,搭上了順風車,吃了時代紅利!

    議論聲不絕于耳,許綏之瞄了眼安玉鏡,他還是淡淡的社交狀態的笑模樣。安玉鏡注意力似乎都放許綏之身上了,視線很快對上他的,等著聽他說話,周圍人知情識趣地走開了。

    許綏之說:“你知道是誰嗎?”

    安玉鏡表示不知情,許綏之挑眉,三年了還沒點進展不可能吧,慕琤都有心情換號跟他打啞謎,也不給安玉鏡發條聯絡消息?

    233:主角受常年在外,集團做成現在這規模,可想而知沒顧上談情說愛。

    許綏之:也有道理,沒事,我會出手。

    233:……(祈禱狀)

    許綏之:喂喂!

    宴會的主角也沒有吊人胃口的意思,過了不久就很快登場了。聚光燈下,慕琤的笑容得體且完美。

    許綏之聽到安玉鏡說了句:“還真能忍啊!

    第69章 賭約花落誰家

    慕琤發言結束后, 現在正在應酬。

    當然了,人現在是體面人,那種為了復仇急哄哄過來耀武揚威,將場面弄得很難看的事情還是不會做的。

    許綏之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安玉鏡溫聲說了句:“玉玦那邊叫我過去談點事情, 小綏要一起嗎?”許綏之搖搖頭, 安玉鏡捏了捏他的手,說很快回來,就往另一處去了。

    他剛走沒多久,關翊臣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許綏之意識到身邊有這么個人的時候人已經準備勾肩搭背的了。許綏之側過身子不明顯地避開了, 挑眉道:“關少也來了!

    純屬沒話找話,但關翊臣卻笑:“我是不感興趣, 但就怕某人還要我帶他偷跑啊!

    這話聽起來就太親近了, 怎么看來這幾年跟這哥們兒處的還行?

    許綏之便也笑了:“我至于?”

    關翊臣剛沒搭到人,也不氣餒, 這會兒手又執著地去勾許綏之,許綏之閃避不及, 兩人打鬧間動作變成被他扣住腰, 許綏之嫌棄道:“走路就走唄,黏糊的跟小姑娘似的!

    關翊臣垂下眼,手指摩挲片刻才松開, 再看向許綏之時神色如常, 指著不遠處的桌子道:“那邊看著挺熱鬧,去看看?”

    兩人走進, 發現這桌的人在玩橋牌,一局剛剛結束, 見他們來了,馬上有人打招呼:“許少關少,要不要來一局。”

    坐在他右邊的人立刻嘲道:“怎么,找救兵?”他面有得色,想來在剛才的牌局里贏的不少。

    許綏之認識他,林家的小兒子林澤,之前一塊兒玩過幾次。許綏之有次看見一群人圍著個小姑娘,那樣的陣勢他見多了,按照圈子里的默契,如果不想摻和就走開。但女孩子眼里含淚,顯然是不愿意的,許綏之還是過去了,順手解了圍。

    誰知道那個女孩是林澤看上的,這事兒雖然也算不上多大仇,只是人愛面子,兩人結了個不大不小的梁子。

    此刻的氣氛并不熱絡,但關翊臣和他們似乎更熟悉,沒聊兩句就商量要換人,關翊臣先問許綏之:“玩兩把?”許綏之看了看還在應酬的主角攻受,不知道這個重逢劇情還有多久,便點了頭。

    林澤右邊的人很快站起來,笑道:“得,我也給兩位騰個地兒!绷譂煽戳俗笥铱粘鰜淼奈恢,也沒說什么。

    關翊臣和他笑罵兩句,和許綏之坐了下來。這局剛好輪到林澤發牌,他邊洗牌邊笑:“好久沒跟許少打牌了,許少難約,平時難得碰見一回。”

    許綏之和林澤要說不對付也談不上,現在彎彎繞繞的開場白更像是試探,他便也隨口道:“哪里,分明是林少貴人事忙,現在不預約還輕易見不上!绷譂尚α艘宦,牌洗好了,遞給許綏之,許綏之接過切牌。

    林澤最近行事作風收斂不少,被家里放出來鍛煉,也算做出了點名堂,剛和外資簽了兩單能源合同,難怪在今天的宴會上見到他。

    許綏之左邊的人突然開口道:“今晚這宴會本該有褚少的,Echo那批要落地的能源設備他看好很久了。”

    許綏之把牌給林澤,林澤發牌。他本來沒在意,卻又聽見這人問他:“他為什么不在,許少知道原因嗎?”

    許綏之以為他在問褚明凈,聽到后來發覺有點不對,仔細看了看人,發現還挺眼熟,從前褚明空的場子常能見到他。許綏之聳聳肩,“不知道!边@是實話,這時間點他也才剛來呢。

    這人擰眉,還要說什么,關翊臣道:“宥川,你既然關心,最好還是問問本人,這種事兒別人可說不來。”

    寧宥川眼神冷了冷,“我就是隨便聊聊,許少和褚少關系好誰都知道,哪有什么說不來的!

    許綏之說:“我確實不清楚,你要問我,我也只能幫你問問他了!睂庡洞樕惶每,說:“看來外面說法也不全對,說是關系好,倒只有褚少一個人上心。”

    這話說的就有點微妙了,但許綏之心里更多的是驚奇,他本來沒多想,但這會兒看寧宥川神色,真給他品出來一點別的意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林澤突然看了寧宥川一眼,“好了宥川,別說笑了。大家數牌吧!

    牌發好了,幾人開始數,這段有些莫名的談話也就告一段落了。

    牌桌上林澤寧宥川分別坐南北方,關翊臣許綏之分別坐東西方,他們玩的是四人定約橋牌,四人按東西南北方位坐,南北一隊,東西一隊,兩隊互為對手。

    許綏之當作消遣,打得很放松,他們打得速度不算快,幾輪下來兩方各有輸贏,林澤橋牌玩得不錯,牌面好的時候大多是他贏,而寧宥川有自己的心思,進攻性很強,因而他們那邊贏得更多些。

    橋牌是計分制,開場前他們就說好了一分一萬,很省事的規則,又一局結束,林澤坐莊,他這把牌很好,打出了個小滿貫,加倍下來一下子分數相差直逼兩千。幾人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接著洗牌發牌。

    許綏之倒是發現關翊臣和他配合得挺默契,看來之前沒少一塊兒玩過。關翊臣看許綏之表情輕松,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于是更是老神在在。

    林澤突然笑道:“難得跟關少許少一塊兒玩,總覺得這籌碼有些無聊了,你們看呢?”

    關翊臣換了杯酒,接道:“林少覺得不夠過癮,看來是有想法?”

    寧宥川似笑非笑:“翊臣不也不在乎這點錢么,玩起來當然不夠刺激了!标P翊臣笑:“你有主意可以說出來聽聽,如果確實有意思,那就這么著。”

    “聽說許少從前有個小玩……小情人?”林澤看著許綏之,勾了勾唇,“許少不怎么帶出來,咱們都沒怎么見過呢。”

    許綏之有點感嘆劇情的力量竟如此強大,自己都避人在角落里打牌了,還是逃不過打臉?

    當時夜店初見慕琤時不少人都在,只不過時間久遠,沒多少還記得這個小插曲的。許綏之一時拿不清林澤到底是想單純想落他面子還是借他給慕琤賣好,畢竟林家對于這個單子似乎很重視,要耍點小手段也很正常。

    不過既然有人主動給他送劇情點,許綏之也不介意配合配合,挑眉道:“怎么,過了這么久林少才惦記上,只可惜林少消息不太靈通,我早玩膩丟掉了,不然還可以送你。”

    林澤笑了兩聲,“是嗎,許少當初寶貝得很,讓安大少都有了動作,圈子里都傳遍了,許少竟然舍得丟?我是不信的!标P翊臣撇嘴:“猴年馬月的事了,林少記性未免太好。”

    大概猜出來他想干什么了,許綏之抿了口酒,慢悠悠道:“那林少的意思是……”

    “再來五局,若許少沒追回分數,你就給那個小情人打電話,把人家追回來,如何?”出乎意料的,林澤還沒說話,寧宥川就盯著許綏之開口道。

    關翊臣坐直了身子,看著寧宥川的眼神冷沉,“寧宥川,開玩笑也要適度,你拿這個打賭,別人不說,安大少恐怕頭一個不高興了!

    寧宥川抿唇,看上去很不甘心,但還是不說話了,林澤打了個圓場:“哎,未必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嘛……”他還沒說完,許綏之便道:“那你們要輸了呢?”

    林澤愣了愣,連寧宥川也看了過來。關翊臣眉頭收緊,拳頭也攥上了,表情看著很兇,這才能窺見一點呼風喚雨慣了的關大少本來面目,而不是蟄伏在許綏之身邊的收起爪牙的狼犬。

    林澤道:“許少可想好了?現在分數差的不少!卑粗暗墓澴,想要在五局之內贏回來,基本是不可能的。

    許綏之手里是剛洗好的牌,這回到他發。他神情一派懶散,“你只說賭注就是!

    “許少爽快,我也玩得起,要求隨便許少說!

    許綏之對關翊臣抬抬下巴,“翊臣定吧。”關翊臣馬上說:“贏了你就別再聯系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了!

    “誒?怎么都沖我來!痹S綏之失笑:“合著我自己跟自己賭呢!

    關翊臣垂眼,也覺得不妥,有點不情愿地改了口:“那這樣吧,就按寧少的創意,要是我們贏了,你們兩去追那個人,把人追到手算完,如何?”說出了驚天之語,還覺得吃了虧似的。

    這下還真是有點意思了。許綏之嘴角抽搐一瞬,他本來覺得關翊臣是不知道他和慕琤的事情的,但現在不確定了,他要真不知情,還真是歪打正著。

    林澤和寧宥川表情復雜,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咬牙應下了。他們這會兒的神色還看不出這是不是一早有意的安排。

    一局開始,仍然是林澤寧宥川坐南北,關翊臣許綏之坐東西,現在比分差距2500。

    局況為南北有局,許綏之翻牌,黑桃有五張,且為高點數牌,很明了的牌面了,運氣也很不錯。

    他拿出叫牌卡:1黑桃。

    接下來是順時針的寧宥川:Pass。

    關翊臣:2黑桃。他支持許綏之的黑桃,看來至少有6到9點和三張以上的黑桃。許綏之確定了將牌花色,等著林澤叫牌。

    林澤:Pass。

    許綏之:Pass。

    寧宥川腦海里轉了一圈,許綏之想叫2黑桃定約,意味著他必須至少拿下八墩。自己手里的牌黑桃只有兩張,梅花更多,但點力不足以支持高叫牌,想來林澤也是如此。既然這樣,只能讓他們打宕了,他想了想:加倍。

    關翊臣:再加倍。

    接下來三人都不再追叫,這局定約2黑桃再加倍,許綏之坐莊。

    林澤出了張方塊K,用高牌套施壓。關翊臣明手攤牌:黑桃8765,紅心KQ10,方塊AJ43,梅花98,“好運。”

    許綏之:“謝謝!彼龇綁K2,至于林澤的鉆石套,關翊臣的牌可以破。仍然可以贏得第一墩。

    接下來借助將牌和長套,許綏之輕松贏下了七墩,中間放了兩墩,讓南北方建套,逼迫他們丟出紅心梅花的高牌。到第十二墩,許綏之指示關翊臣出方塊A,林澤和寧宥川當然無牌可擋。最后一墩,許綏之打出最后一張黑桃,牌局結束,贏下第十三墩。

    最終結果2黑桃再加倍超1,拿到840分。林澤扯了扯嘴角,“看來許少之前是留手了!痹S綏之道:“這把運氣不錯,咱們繼續?”

    第二局,雙方有局,林澤有意在叫牌時作出干擾,但許綏之并不中計,叫出6梅花。關翊臣坐莊,最后一張牌翻出,6梅花打成小滿貫,加上高定約獎分,拿到1370分,兩方差距瞬間縮小到290分。

    林澤神色淡下來,運氣之神不可能突然降臨,特別是對于橋牌這種運氣成分很低的紙牌游戲,他看了看許綏之,后者仍然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心里卻有種一切盡在對方掌控中的感覺。

    第三局開始。林澤看牌,黑桃K10 6 2,紅心AJ62,方塊A83,梅花KQ,其實不壞,高點數無長套,于是他開叫:1NT。

    許綏之:2梅花。他手里的牌是黑桃9,紅心5,方塊K10 7 6,梅花AJ97432,自然高花色。

    寧宥川:2NT。作出邀請,向林澤說明他的點力大概是8到9點,牌面均衡。

    關翊臣:Pass。

    林澤:3NT。接受邀請。

    最終南北為定約方,南北有局,林澤坐莊。

    許綏之首攻梅花A,寧宥川明手攤牌:北: 黑桃A Q 7 5,紅心K 8 3,方塊Q J 9 4,梅花10 6!昂眠\!

    林澤:“謝謝!蹦壳芭泼鎯瀯菰谒麄儯绻WC不輸,這局必須打超。

    許綏之的高點梅花贏下了第一墩,但不影響,林澤計算道,第二墩他出黑桃2,黑桃高點牌在他們這里,必定可以建立黑桃套,上手贏下第二墩。

    接下來的幾墩如法炮制,接連贏下六墩,林澤調整了下坐姿,讓自己坐的舒服點。

    第八墩,許綏之出方塊6,林澤臉色一變,看了看牌局,發現自己入套了。西上手,贏得第八墩,接著第九……第十一墩,許綏之反攻梅花,反攻鉆石,全部贏下。林澤瞳孔震顫,第十三墩,許綏之打出最后一張梅花高牌,贏下第十三墩。

    輸了。這局己方罰分,打宕數加上有局,許綏之那邊的比分超出小幾百,林澤目光逡巡在許綏之和關翊臣臉上,這兩個家伙……他很難想象用三局連贏幾乎三千分,難道一直都在戲弄他們?

    剩下的兩局呢,想到賭約內容,林澤心里十分動搖,他太得意外形了,沒留意就被擺了一道,事到如今已經不能用錢了事了,怎么辦,難道真要……

    “這里好熱鬧啊,在玩什么呢?”一道輕笑聲將林澤拉回現實,他抬頭,看見了站在許綏之椅子后的人。

    “慕總!北緛硭麄儎偛糯蛑蛑,這里就吸引了不少人,剛才三局歡呼聲很大,沒想到竟然引來了慕琤,這下子人更多了。

    林澤視線下意識下移,發現許綏之表情變了,看上去不太高興。

    第70章 再相遇進行時

    慕琤站在許綏之身側微微靠后的地方, 手放在許綏之的椅背上,話按理來說是在問離得最近的許綏之,或者是在和身邊正七嘴八舌跟他解釋的人說話才對,但慕琤目光看著的又是牌桌上的其他三人。

    這樣的姿態林澤覺得有些奇怪, 這不像是普通搭話的意思, 更像是用絕對高位的實力和特殊的身份出面代替某個人應對棘手的情況似的。很親近的, 就像……保護?袒護?

    就像將溺愛對象納入羽翼之下。

    林澤被自己的荒誕的猜測驚醒了,視線下意識往下,就看到微微皺眉的許綏之,那股怪異感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哦, 原來在打賭嗎,賭注是什么?”

    林澤突然有種預感, 這個賭約或許可以給自己帶來一些比料想中更多的東西, 而且他們不會輸了。

    但當他正要開口的時候,許綏之卻突兀接話道:“我們鬧著玩罷了, 不值得傳到慕總這里的。”

    “怎么會,我很有興趣呢!

    慕琤微微彎腰, 自上而下的身影就要將坐在椅子上的人整個籠罩起來了。說實話, 過強的壓迫感讓許綏之不太舒服,關翊臣更不舒服,皮笑肉不笑道:“慕總有興趣可以另組一局, 如果沒有別的事, 我們就要繼續了!

    慕琤卻笑:“不用這么麻煩,還有兩局是嗎, 加我一個,打復式吧!

    復式橋牌是為減少牌的好壞對結果的影響而改進的形式, 共八人參與,每隊的四人分坐兩桌,分為主隊和客隊,主隊開室,客隊閉室,主隊的兩人坐開室南北方,閉室的東西方,客隊同理,最后比較兩隊的總得分。

    這樣一來,不管牌好牌壞,對方都有一個人拿著和自己一樣的牌,所以結果可以不受發牌影響。

    但是——慕琤就是許綏之獲勝道路上最大的影響,許綏之并不想答應,只說:“慕總好興致,可惜我們賭約已定,不好更改!

    林澤雖然有意拉他加入,但聽到這里也歇了心思。誰知慕琤并不輕易被這個拒絕勸退,仍然笑得暖融融的,“這有什么,我加注就是了!

    許綏之強笑道:“那要看慕總的誠意夠不夠了,我們這賭注可不小!

    “我名下的Echo集團百分之三股份,這個誠意許少可還看得上?”

    這話一出,周遭一片嘩然。不過一個牌局而已,有必要玩這么大?!他們將建立起來的對于這個幕后創始人的印象不禁全數崩塌。

    許綏之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這家伙演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當然想斷然拒絕,但這樣一來肯定會引起懷疑,節外生枝,太多人注意到他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所以——主角人呢!安玉鏡人呢!快把這家伙領走啊!

    然后現在的情況是……許綏之捂著臉聽完了寧宥川跟慕琤解釋他們之前的賭約,很明顯的,身邊的氣壓變了,搭在椅子上的手這會兒直接落在了他的肩上。聽到后來,力道更是愈發收緊。

    “是這樣啊,已經丟掉了什么的,許少這方面……該怎么說呢,意料之中的果斷,嗎!币蛔忠活D的,飽含著某種不明朗的情緒。

    “慕總謬贊了。”

    “并沒有在夸你哦。”

    寧宥川直覺有些不對勁,慕琤還是溫溫和和的笑模樣,但總感覺再說下去會有什么危險的事情發生,是他絕對不愿意被波及的。他思緒轉了個彎,本來不過因為自己的一些心思,想找許綏之不痛快罷了,讓人加入也是如此。但現在的情形卻讓他疑惑,難道這兩人認識嗎?

    許綏之冷下臉,拍開了慕琤摟著他肩的手,“這也不勞慕總費心,慕總既然要加入,就選一方吧!

    慕琤說:“本來是想加入許少這隊的,但是聽了這么有意思的賭約,果然還是選另一方吧!

    說完,他站著沒動,這是要坐這張桌子的意思了。在這兒的人知情識趣的,另一張桌子很快就布置好了,躍躍欲試想湊熱鬧的不在少數。林澤很痛快地站起來讓他,兩邊各點了幾個人補位,兩桌牌局就這樣開始。

    慕琤洗牌的姿勢十分優雅,橋牌本就是來源西方的聚會紙牌游戲,結合慕琤資本來源是某國貴族的傳言,許綏之并不意外他的熟練。

    交給許綏之切牌時,慕琤突然說了句:“既然是上了牌桌的賭約,許少會說話算話吧!毖鐣䦶d的燈光亮堂堂的,這人眼底的神色卻是看不分明的幽深暗流。

    許綏之皺眉道:“當然!

    “……我不相信!泵髅骶桶阉藗徹底不是嗎?即使已經走到他面前了,都還想不起來,不是嗎。就這么……想和他劃清界限啊?

    不要,休想,絕不可能。

    這人嘟嘟囔囔的,許綏之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開始吧!蹦浆b深吸一口氣,接過許綏之切好的牌。

    兩人似乎很是有過些交情的樣子讓關翊臣覺得極度刺眼,在叫牌過程中就展現了很強的攻擊性。許綏之攢眉,使了好幾個眼神讓他冷靜,這才勉勉強強收斂了點。

    慕琤實力不弱,相反,他既出牌果決又計策完美。要贏過這樣的人,必須比他更加理智。另一邊的林澤和寧宥川也不是弱手,他們這邊的得分更是關鍵。

    這局慕城那方是定約方,許綏之和關翊臣竭盡全力,但最后還是被慕琤打成,拿了墩分,之前超出的分數馬上拉近不少,優勢盡失。

    這樣太危險了,許綏之面色凝重起來,又到了計分洗牌階段,身后有傳來一個聲音:“小綏在玩什么這么認真?”安玉鏡看了一圈牌桌,摸了摸他的后腦,溫聲道:“怎么了,累了嗎,我替你?”

    就差直接說要是他怕輸可以找外援了,許綏之搖了搖頭,有些埋怨地瞪他一眼,早干嘛去了,現在人都已經加入了,說什么都晚了。

    安玉鏡看著他氣得圓鼓鼓的包子臉,情不自禁地上手捏了捏,泄出一聲輕笑,在他旁邊坐下了,“怕什么呢,我在這里。”

    慕琤突然說:“許少可是要反悔了?”安玉鏡目光偏移,和他的視線對上,相互很輕易地就看出對方某些陰暗黏稠的想法,心里同時冷笑一聲。

    許綏之被他弄得莫名,“怎么會。”臨陣脫逃的事他還做不出來。

    “嗯,還有一局,繼續吧!

    這局許綏之的牌不好不壞,叫牌過程中接到了關翊臣的暗示,決定冒個險加倍,以此博得更多分數。

    看出牌來說,慕琤的牌似乎不怎么樣,但他的攻勢仍然相當難以抵擋。最后一墩許綏之憑借一張將牌勉勉強強打超一局,拉開了些分數。隔壁早就結束了,眾人全都湊到他們身邊,計分過后,許綏之這一隊竟然只超過對面10分,真算是難以想象的結果。

    林澤表情難看,表示會履行承諾,但要許綏之透露名字,許綏之本來就被牌局弄得頭疼的不行,深覺這賭約真是把雙開刃的刀,哪面劈他都難受。人正主就坐在這兒呢,把他盯得直起雞皮疙瘩,他還能說什么呢?

    今晚許綏之倒是沒有戴鉆石,而是在手腕上繞兩圈掛了串翡翠珠子。顆顆大小均勻,通透濃綠,這樣品質的玉石,一眼都估不出價格。

    他把手腕上那串珠子摘下來,拋給林澤權當封口費,“給你了,賭約別再提了,咱互相放過吧!

    林澤很驚奇,但贏家都這樣說了,他也沒再說什么,領了好意,招呼著人散開了。

    這桌子剩的幾個人,關翊臣和慕琤都坐著沒動,安玉鏡摸了摸許綏之的臉,“玩高興了?我這邊的事情聊的差不多,我們回去吧!

    許綏之先是對關翊臣說:“你先走,過幾天我去找你!标P翊臣撇撇嘴,眼睫耷拉著,看著很不痛快,起身時拋給許綏之個車鑰匙,“上次借你的,我叫人開回去了!

    許綏之轉轉鑰匙,笑道:“你開著唄,值得你送這一趟的?”關翊臣也勾了個笑,切了聲:“就你車多?”許綏之笑得更是開懷。

    關翊臣走后這里就剩他們三人,許綏之還想給他們留點交流空間呢,誰知一個想拉著他走,一個想拉著他留下。許綏之這會兒頭疼得緊,眼前逐漸黑一塊白一塊的,大概是犯病了,心情很是不愉。

    “別吵了……我……”話還沒說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安玉鏡身上。

    “小綏!”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重疊的焦急,慕琤要去扶他,“不舒服嗎?我那里有……”

    “慕先生,我想合同早就已經結束了,如果你還有點合約精神,希望可以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安玉鏡冷聲打斷他,橫抱起許綏之轉身走了。

    慕琤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被陰影籠罩。

    許綏之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里,他盯了會兒天花板,安玉鏡就推門進來了。聽到動靜,許綏之仍舊盯著天花板,說:“我不是說過不要來醫院!

    “小綏!卑灿耒R的聲音憂心忡忡,“醫生說你發病太過頻繁,一定要做全面的檢查,結果過幾天才會出來,我們就在這里等一等,讓人照看著你好不好?”

    “我不是說過不要來醫院!

    安玉鏡俯下身,緊緊抱著他,他抱的那樣緊,卻依舊感覺留人不住。

    “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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