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沈易發(fā)飆江硯不敢出聲
林暖提到了論壇, 提到了加的網(wǎng)友,這確實給警方提供了新的線索,林城看著里面林暖應(yīng)該交代干凈了, 站起身準備進去,就在準備抬步的時候他的手臂被身后的江硯拉了一下, 林城對上了那人有些復(fù)雜的雙眼, 一整個服了:
“爺, 知道你懼內(nèi),但是林暖是必須審的, 這心理鑒定也是必須要過的, 這個是為什么, 你比誰都清楚。”
林暖確實是被害人,但是從現(xiàn)在的邏輯鏈上來說, 她是非常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且醫(yī)學出身又犯罪動機,即便現(xiàn)在不是犯罪嫌疑人,也是破案的關(guān)鍵人物, 先就她剛剛說的內(nèi)容, 她就有義務(wù)配合警方調(diào)查。
先不說他們第一點就要排查清楚林暖口中那個網(wǎng)友的真實性,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個網(wǎng)友,他們也要摸清楚他和林暖的關(guān)系, 畢竟僅僅只是網(wǎng)友的關(guān)系而為林暖殺人, 這從什么邏輯上都很難自洽, 而若是再往深處想, 如果根本沒有這個網(wǎng)友, 或者這個網(wǎng)友并不真實存在,那么林暖的嫌疑就大了。
詢問室的門被打開, 沈易和林暖同時抬頭:
“林暖,對于你提供的線索我們需要調(diào)查,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細節(jié)性的問題你需要配合警方調(diào)查,你的一切電子設(shè)備今天都要上繳,今晚,你最好也留在這里。”
沈易的臉色一變,他迅速起身,拽著林城直接出了這間詢問室,反手就直接帶上了門,聲音像是混著冰碴子: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把她當成犯罪嫌疑人了?電子產(chǎn)品上繳就算了,晚上還讓她留在這里,你們想讓她住哪?審訊室?
你們扣押她有什么證據(jù)?你知道她成績多好嗎?你知道一個小姑娘背負那樣的過去能有今天的成績多不容易嗎?你們說押就押?”
林城看著沈易瞬間提升的戰(zhàn)斗力,對于那個處處把他往外推背鍋的江硯的畏懼也有了點兒理解。
“沈主任,你冷靜一下,林暖不算是犯罪嫌疑人,但是算破案關(guān)鍵人,我們有必要對她采取獨立的詢問,至于住處你放心,她不是嫌疑人不用住審訊室,今晚會住在這邊的宿舍,有女警陪著。”
這也是為了林暖萬一和本案真的有關(guān)系,也好切斷她與外界的聯(lián)系。
沈易還想說什么,詢問室的門卻忽然打開了,林暖站在了門口出聲:
“沈老師,沒關(guān)系,我可以住的。”
劉彤進來收了林暖的手機,帶著她出去透透氣。
詢問室中只剩下了坐在那里臉色陰沉的沈易,江硯適時進來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了眼前:
“我知道你為林暖不平,但是破案有破案的流程,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冤枉林暖。”
沈易盯著眼前那杯水,冷哼了一聲:
“這話說得,好像料定林暖有問題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易沒接他這句話,直接抬頭,眼底有一種平時絕不會在他眼中看到的陰厲:
“帶我去看看那個雜碎。”
江硯愣了一下:
“什么?”
“別裝傻,我說的是你們現(xiàn)在忙前忙后為他‘伸冤’尋找真兇的那個強.奸犯。”
冰碴子一樣的聲音從沈易的嘴里吐出來,“伸冤”二字此刻顯得無比嘲諷,江硯知道他看重林暖,現(xiàn)在正氣兒不順:
“真要看?”
“怎么?怕嚇死我啊?”
江硯還是帶著沈易去了解剖樓,無論哪里的解剖樓進去總有一種渾身發(fā)涼的感覺,除了是人的心理作用,解剖樓中確實溫度低,還有鼻間總是繚繞著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沈易醫(yī)學出身,對于這樣的地方他接受良好。
到了冷凍柜前面,江硯戴上了白手套,直接拉開了柜子,里面已經(jīng)凍的僵硬發(fā)白肢體就這樣直接陳列在了沈易眼前,沈易垂下目光,看著那坨碎肉,眼底眸光冷厲嫌惡:
“案發(fā)那天到現(xiàn)在都過去四五天了,還是只有四肢,報應(yīng),這樣的人這種死法實在是太應(yīng)當了,現(xiàn)在沒有找到的軀干和腦袋,估計早就被野狗啃了,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當人,死了沒一具全尸也應(yīng)該。”
沈易俯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四肢的截斷面,因為眼前的尸體已經(jīng)被解剖過了,所以截斷面更好觀察,沈易看到那切割縱深精準利落的情況微微皺眉,江硯知道他是看明白了。
沈易直起腰,指著那個斷面,看著江硯:
“所以,這就是你們懷疑林暖的理由之一?”
他能看出來,林暖在這一群搞刑偵的警察眼里還是有不小的嫌疑,而這干凈利落分尸的手法,勢必要求兇手對人體的解構(gòu)非常了解,順著這個思路想,具備這樣素質(zhì)的人從事有過醫(yī)學受教育背景,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兒。
一個被侵犯過的女生,如今是一個成績優(yōu)異的醫(yī)學生,很難不引起警方的懷疑。
江硯將冷凍柜重新推了進去,拉著馬上就要比冰柜還冷的人出了這間屋子。
“我承認我們不能完全排除對林暖的懷疑,或者說雖然她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不具備殺人,分尸,拋尸的一些條件,但是我們還是不能說她和此案完全無關(guān)。”
沈易艱澀地問了一句:
“你相信林暖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系嗎?”
“從警察的角度上說,破案的一切都要從證據(jù)出發(fā),主觀推論和臆測沒有任何意義”
解剖樓前,沈易看著眼前穿著警服,一身筆挺的江硯,從隔壁樓的縫隙中露出的一抹殘陽應(yīng)在他的側(cè)臉上,和每天在廚房中圍著鍋臺轉(zhuǎn)的人有很大的區(qū)別,沈易不是不理智的人,江硯是警察,他是這個想法沒什么毛病。
還不等他出聲,江硯就在此開口:
“但是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我不相信這件事兒和林暖有關(guān)系。”
沈易瞬間抬頭,微微瞇眼:
“這句話不會是哄我呢吧?”
江硯眉眼舒展,輕輕分析開口:
“沒有,我只是想到了你對林暖之前的描述,一個家境不太好,卻十分努力的醫(yī)學生,學醫(yī)的生涯枯燥無聊,支撐一個人走下去的有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好,有的是不得不堅持的選擇,也有的是對未來的期盼。
林暖在高中受了那么大的打擊的情況下都能堅持咬牙考上醫(yī)大,說明她是一個很堅強很有目標的女孩子,只要她堅持走下去,總有一天柳暗花明,為了一個曾經(jīng)的畜生搭上自己的一切不值得,也不理智。”
沈易也平靜了下來,確實,從理智上說林暖遺忘掉那個過去是最好的。
江硯沒有和沈易說這是在林暖的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沒有問題的情況下,他沒有說還要給林暖安排心理鑒定的事兒,畢竟從前他們遇到過一個案件,兇手也是一個分裂出第二保護性人格的被害人。
分局中,林暖的手機還有被從學校取來的電腦被送到了技術(shù)科,這邊是分局麻辣燙小王子許超盯著,林城和劉彤一塊兒坐在宿舍中繼續(xù)詢問林暖。
包括近十天的主要活動和行程,還有關(guān)于那個網(wǎng)友很細節(jié)的一些問題。
林暖的情緒在這會兒穩(wěn)定了不少,她將自己的課程表交給了他們:
“除了今天上午的兩節(jié)課我都沒有請過假,有老師和同學可以給我證明,課下的時間我一般是在圖書館或者實驗室還有食堂,具體哪天什么時間我記不清楚了,一般去圖書館是和我的一個室友,實驗室是我自己,進出要刷一卡通和掃臉,機器可以給我證明。”
林城翻開了她的課程表,醫(yī)學生的課程表確實挺讓人窒息的,他著重看了韓明浩推測死亡時間的那天的課程,那天正好是周二,從早上到晚上都是大課,按照法醫(yī)推斷的死亡時間,林暖根本不具備作案時間,這個初步的印證讓林城懸著的心放下來了一些。
平心而論,他是真的不希望林暖為了那個畜生做出什么自毀前程的事兒。
而此刻,作為本案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的法醫(yī)江硯,正和沈易坐在了分局后面那條街的一家大排檔中,只是尋常對吃有非常大興趣的沈易,今天幾乎沒有任何胃口,倒是酒沒有少喝,江硯想攔又不太敢的樣子,只能一直給他遞串讓他多少墊墊,一邊聽他憤懣出聲:
“你說說,平時走路上瞧著都人模狗樣的,背地里指不定是什么樣的人呢,這才幾天啊,都碰到幾個強.奸案了,怎么這畜生就這么多呢,管不住□□里那二兩肉的玩意,什么東西,就TM應(yīng)該一刀割了。”
江硯雖然自認遵紀守法,但是對上沈易那殺瘋了的眼色,還是下意識夾了一下腿。
“我告訴你,這些雜碎之所以這么猖獗,就是因為犯罪成本太低,強.奸犯關(guān)TM幾年有用嗎?出來該是什么德行還是什么德行,就該抓到一個閹一個,你看看以后還有沒有人敢干這種事兒?
真他奶奶的憋氣,這種玩意,死了就死了,還TM非得破案。”
沈易字字句句,都讓江硯覺得他好像在點自己。
第52章 狂奔追捕(沈易吐了)
這一晚上沈易沒吃進去幾個串, 倒是啤酒快喝了一打,他屬于喝點兒酒就有點兒上臉,但是越往后喝的越多反而臉色越發(fā)白的類型, 這一晚上他嘴里的雜碎快比從前一年還多了。
江硯緊怕他真的喝多,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喝點兒吧,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其實沈易對自己心里有數(shù), 上次在江硯家里喝多了是因為放假, 他心里頭沒事兒,人也放松, 今天心里沉甸甸的一堆事兒, 還要上班, 他不會真的喝多的,索性也沒掙扎:
“成, 不喝了,給我要瓶可樂吧,我醒醒神。”
江硯微微低頭瞟了眼他的肚子,這還能喝進去可樂?不過沈易點名要, 他也沒二話。
沈易低著頭一口一口喝著一次性杯子中的可樂, 夜晚的大排檔人聲鼎沸,喝酒的,侃大山的, 吵吵鬧鬧, 但是這樣雜亂的背景下他卻看到脫了一身警服坐在對面微微低垂著頭, 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孩子氣拘謹?shù)慕帯?br />
這一晚上江硯都沒說幾句話, 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聽他牢騷, 沈易微微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唇,后知后覺地回憶了一下今晚的話, 這小子不會是誤會什么了吧?怎么就委屈巴巴地坐在那了?
“哎。”
江硯聽到聲音抬頭,就見熱的將襯衣扣子都扯到前胸的沈易沖他舉著可樂杯子,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抬起手和他碰了一下,沈易另一只手肘撐在桌子上,姿勢有點兒流氓地盯著他瞅:
“你在那委屈什么呢?”
江硯一懵,委屈?他剛才一邊聽沈易說話,一邊腦子里過著案子,雖然心里有點兒不舒服,不過委屈還不至于吧?
“沒有。”
“你有,半天都不說話。”
“就是覺得你說的挺對的,給這種畜生查案子有點兒憋屈。”
這一句話瞬間就得到了沈易的共鳴,他搬著小板凳直接坐到了江硯的身邊,大手在江硯的肩膀上拍了拍,熱的摟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他不是不理智的人,此刻站起來吹吹風人也醒了點兒,江硯抬頭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的沈易有點兒迷糊:
“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知道就算是犯了槍斃的罪人死了,你們也一樣要調(diào)查。”
沈易坐到了他身邊,覺得有點兒頭暈,一邊架起來的射燈照到眼前透明的一次性杯子上,反射出來的光芒讓他有點兒眼暈,酒后那種心底空茫的感覺爬了上來,他用手使勁兒搓了把臉,肩膀頹然地落下,聲音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一樣:
“我就是怕,怕林暖和這個案子沾上關(guān)系,哪怕就是那么一點兒,她就完了,你知道嗎?”
江硯看著沈易現(xiàn)在的樣子心里也難受,他拍了拍他肩膀: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知道沈易在怕什么,他怎么會不知道,最后查出來哪怕殺人的人不是林暖,她知情或者幫兇,哪怕只是被這個案子刮到了那么一點兒邊,那這個好不容易從泥潭里爬出來的小姑娘就毀了,光明的前途就都沒了。
此刻南橋分局中,麻辣燙小王子許超盯著林暖的電腦和手機,林暖和她所說的那個賬號確實有長達一年多的聊天記錄,但是那個賬號竟然是個海外的賬號,許超將已有的聊天記錄分批導(dǎo)出來,分月份給了刑偵所有的人一塊兒排查。
著重是排查林暖和這個聊天人的關(guān)系,還有里面有沒有什么隱秘的信息。
而許超則再次用技術(shù)恢復(fù)被刪除和緩存的聊天記錄,這一部分才是關(guān)鍵,如果林暖真的和這個案子有瓜葛,那么比對經(jīng)期恢復(fù)后的聊天記錄和現(xiàn)在存在的記錄,就能得出最有價值的信息了。
整個支隊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在挑燈夜戰(zhàn)。
而詢問室里的問話也還沒有結(jié)束,劉丹比較溫和,問話間隙也會安慰林暖幾句,林城則在這個空隙看著許超等人撿緊要的發(fā)過來的消息,海外賬號?
“林暖,你高中時期有沒有喜歡的人?”
林暖搖了搖頭:
“沒有。”
“那有沒有其他追求你的人?”
小姑娘點了點頭。
“有兩個,和我表白過,但是我拒絕了,后來他們也沒有糾纏。”
“叫什么名字?”
林暖想了半天:
“段佟和李銳。”
林城出了審訊室,找到了之前那張標注了學生名單和去處的紙,這兩人都不在本地上大學。
“去查查林暖的高中同學中,有誰出國了,還有,重點排查林暖之前進的那個論壇。”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劉丹幫林暖安排了今晚的住宿,態(tài)度耐心溫和:
“洗漱間就在你隔壁的隔壁,局里沒幾個女孩子,你晚上可以放心洗澡,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一整天的事情讓林暖的精神也繃到了極點,此刻林城一出去,她的肩膀就微微往下塌了點兒:
“好,謝謝你。”
外面燒烤攤上
“有點兒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易沒喝多,但是確實有點兒模糊,點了點頭。
江硯結(jié)了賬陪著沈易往外走,這一邊的燒烤攤子很多,九點多快十點的時間,正是生意最鼎沸的時刻,大排檔的桌子已經(jīng)快要擺到路上去了,滿地都是飲料瓶,啤酒瓶,兩人剛才都是從市局步行來的,此刻要走回去還稍微有點兒遠。
沈易走路還是有點兒飄,江硯本想打車,但是看看這附近的交通情況還是放棄了,只好一只手臂扶著點兒沈易,就怕他在哪來一個倒栽蔥。
轉(zhuǎn)身過一個街巷的時候,一個三輪車從他們眼前劃過,險些撞到沈易,江硯連忙摟著人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正好看向三輪車對面的那個后視鏡,他身后的電線桿子后面一個正在注視他的臉瞬間一躲,隨后不見了,但是就是那么一瞬間,那個吊燒三角眼的臉,他怎么都不會忘。
江硯幾乎是將沈易拉回來留下一句話的同時就瘋了一樣地轉(zhuǎn)頭追了過去:
“在這兒等我。”
沈易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jīng)像一根箭一樣射了出去:
“哎?”
他顧不及想什么,只頓了一秒鐘就順著江硯跑開的方向也追了過去。
那是一條兩棟樓背后的縫隙夾出來的很昏暗的小巷子,平時幾乎沒有什么人會從這么走,更過不了車,里面都是堆放的各種雜物。
江硯的眼中像是萃了一團火,眼里只有剛才后視鏡中那一閃而過的那張臉,他怎么都不會忘記那張臉,身子像是一直靈活貍貓地在這個巷子里穿梭,而身后跟過來的沈易,此刻腳底下都有點兒發(fā)飄,磕磕絆絆地追著前面的人。
什么情況?江硯在追誰?錢包被偷了?
剛才喝的所有的酒此刻不是在胃里面激蕩,就是再膀胱里面激蕩,上面的要從上面出來,下面的要從下面出來,總之,沈易跑的很難受,一張臉漲的通紅。
這一片是老城區(qū),車位不足,一到了晚上路上的車就停的四處都是,前面的那個人很顯然對這一片的地形非常熟悉,七拐八繞,等到江硯再次繞過一輛車的時候,眼前連影子都不剩一個了。
穿過那片樓群,眼前的黑暗瞬間褪去,路燈照耀下的十字街口依舊是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群,行色匆匆,江硯的胸口一下一下急促地起伏著,臉頰都是順著流下來的汗水,頭發(fā)已經(jīng)被剛才跑起來帶起來的風給掀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眼前迷亂的來來往往的車燈晃的他甚至有些恍惚,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懷疑剛才在三輪車后視鏡上見到的那張臉是不是真實存在了。
下腹部的傷口被劇烈的運動抻的生疼,甚至里面的五臟六腑都跟著絞痛的感覺,江硯抬手使勁兒按了一下傷口的位置。
盡量調(diào)整呼吸,但是傷口的位置還是隨著每一次呼吸抽痛,身上一股一股的冷汗往外冒著,但是這樣的疼痛卻讓剛才那一陣恍惚感褪下去了,他立刻想起了身后的人:
“沈易。”
他按了一下傷口轉(zhuǎn)身,順著來時候的路找。
沈易跑了一半就已經(jīng)天旋地轉(zhuǎn)的不行了,一陣陣的反胃,尤其是路過一個垃圾箱的時候,奔跑中本來就是大口呼吸,這下可好,垃圾箱那股酸臭味兒被吸進來簡直是直沖肺葉,直接就讓他干嘔出來了。
他撐著一邊的墻往前走了走,走出了垃圾堆的輻射范圍才終于忍不住的吐了出來。
“沈易。”
“沈易?”
江硯剛才聽到了身后人也跟著追過來的聲音,只是那會兒實在是顧不上說什么,現(xiàn)在他只能順著記憶往回頭的那片黑巷子里走,剛才好幾個轉(zhuǎn)彎處他都是一略而過,這會兒往回走路其實記得并沒有特別熟悉,只能一邊走一邊喊。
沈易只覺得胸口處一片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跑的還是吐的,此刻頭也疼,胃里也難受,身上的襯衣濕了大半,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身上雖然難受,但是人倒是比方才還清醒了,忍不住氣的要罵人,江硯到底干什么去了?
前邊隱約傳來了江硯的聲音,他簡直連應(yīng)的力氣都沒了,只能撿起地上一截破拖把桿子,使勁兒敲了兩下墻,聽到動靜,江硯立刻順著這個方向過來。
看到的就是背靠著墻,頹然站著,一手捂著肚子的人。
不遠處地上還有沈易剛才吐出來的東西,在這不怎么通風的小胡同里,味道自然是不好聞的,沈易現(xiàn)在也是連連干嘔。
江硯看到不遠處的人,也顧不得傷口上的疼,立刻跑了過來,看著沈易的樣子嚇了一跳:
“吐了?現(xiàn)在怎么樣?”
他也不嫌棄,伸手就要扶沈易。
沈易有氣無力地抬起頭,兩邊鬢角的頭發(fā)都被冷汗給打濕了,他躲了一下:
“這一身汗,你也不嫌臟。”
江硯哪會嫌他臟,立刻架住了他的手臂,有些心疼地看著他這會兒白下去的臉:
“還要吐嗎?我?guī)愠鋈ァ!?br />
嘔吐實在是非常難受的一個過程,又極其消耗體力,胃液灼燒整個食道都是火辣辣的,再加上一路瘋跑過來,沈易此刻覺得兩條腿都在抖,他看了一眼江硯,實在已經(jīng)快沒力氣說話了:
“你到底追什么呢?這頓不要命的跑。”
他現(xiàn)在說話都覺得嗓子眼里能噴出火來,從胸腔中到嗓子眼,感覺都火辣辣的疼。
江硯看了看四周,這黑巷子里面不會有監(jiān)控,甚至也不能算是安全:
“帶你出去再說。”
說完他直接蹲在了沈易的面前要背他,沈易拍了他一下:
“快起來,我能走,磕磣誰呢?”
說完手在墻上撐了一下就要走,江硯見他堅持,只好架了他一條胳膊,沈易整個人快掛在他身上了,兩人都是剛剛瘋跑完,呼吸和心跳急促,一身的汗,索性誰也不嫌棄誰。
江硯腹部抽痛一陣陣傳來,索性半彎著身子,沒有見沈易看出來,身邊的人有氣無力:
“我要喝水,立刻馬上。”
沈易機械地挪著發(fā)抖的腿,江硯快了兩步:
“很快,從前面出去就有小超市了。”
他一邊扶著沈易一邊四處注視著身邊,剛才那個人的出現(xiàn)讓他警覺到了極點。
前面總算是見到了光亮,到了一條有人的街上,江硯立刻去一邊的商店中買了水,沈易靠在樹邊漱口,感覺口腔中的味道淡了,才咽下去了兩口水,感覺人總算是活過來的兩分。
靠,真是太狼狽了,他抬眼去看江硯,正對上那人擔憂又復(fù)雜的目光,他咧嘴笑了一下:
“別這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我還沒死呢,我告訴你,這也就是我今晚喝了酒,要不追上你不成問題。”
江硯手中捏著另一只礦泉水瓶,眼底灰暗復(fù)雜,聞言勉強笑了一下:
“我知道。”
沈易敏感感覺到了他情緒不太對,他剛才一個人回來的,就算是要追誰,肯定是沒有追上:
“你剛才這是追誰呢?錢包被偷了還是手機被偷了,這賣力。”
江硯湊近了他一些,側(cè)臉的線條緊繃,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戾氣:
“一個逃犯。”
“啊?逃犯?你怎么認出來的,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你不會看錯了吧?”
沈易有點兒懵,剛才江硯就是一個轉(zhuǎn)身立刻就跑了,他回憶了一下他們那個時候身邊也沒過去人啊,不會是出現(xiàn)幻覺了吧?
看錯了嗎?江硯注視著來來往往交錯的車燈,自己都有點兒恍惚,這樣的情況在他上學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幾次,難道這一次又看錯了嗎?
“陪我回一趟局里,調(diào)監(jiān)控,這一次我肯定沒有看錯。”
第53章 教你開槍(江硯發(fā)瘋)
悶熱的天氣下起了陣雨, 江硯立刻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分局的位置。
這一陣雨很急,像是水潑而下, 瞬間地上就積了一層水,來來往往的車流碾壓而過, 翻騰起一片片水霧, 車燈在一個個小水坑中將這個世界分割成一個個碎片, 江硯閉上眼睛,剛才那三角吊梢眼男人的那張臉, 一直閃爍在他的眼前。
當年“蝰蛇”深入華北腹地手下最得力的馬仔掮客就是這個白三, 他父親就是因為追蹤他的消息而失蹤的, 可笑,警方先后投入這么多的警力都沒抓住他的影子, 都以為他早已出境,卻沒想到,他竟然還在國內(nèi),竟然還敢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
江硯的拳頭緊緊捏緊, 他不斷回憶剛才在倒車鏡中看到的那一幕, 對,沒錯,那個角度就是在看他, 不, 他看到了他, 也看到了沈易, 這個念頭讓江硯的脊背上爬上了一層冷汗。
此刻沈易靠在后座上, 手捂在胃上,剛才那陣又跑又吐的真是太難受了, 現(xiàn)在胃里還在翻騰,他閉著眼睛緩了緩才睜開,看到身邊坐著的人愣了一下。
江硯的坐姿很僵硬,后背沒有完全靠在椅背上,眼睛透過滾滾落下水珠的玻璃看向窗外,倒映在車窗上的眼中都是忌憚和不安,好像渾身的肌肉線條都在緊繃著,那是一種無意識的緊張。
“江硯?”
“江硯?”
他叫了兩聲,身邊那人才回神兒?江硯的思緒從腦海深處抽離,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沈易,只是表情來不及調(diào)整,連嘴角都是僵硬的。
“你怎么了?”
江硯的瞳孔不斷瑟縮閃爍,沈易的臉還有十幾年前他爸的同事抱著盒子來他家的畫面不斷交替在他的面前閃爍,他后悔了,他不該貪心,他不該將沈易拉入自己的生活,他就不該去認識沈易。
江硯的恍惚讓沈易覺得不對,他用力搖晃了一下他的手臂:
“江硯。”
追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怎么追完回來江硯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
江硯使勁兒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
“沒事兒。”
出租車進不去分局大門只能停在門口,沈易和江硯跑了進去,雨下的正大,進門時候兩人身上都狼狽極了,這個點兒分局該下班的都下班了。
江硯幾乎沒有停頓地直接快步上樓去了分局辦公室,冷著的臉,還有那一身的汗混著的雨,進去的時候把林城都嚇了一跳:
“我靠,你咋回來了?怎么弄的,這么狼狽?”
江硯卻沒時間和他貧:
“快點兒,調(diào)監(jiān)控,伍華路和德勝路交口,還有崇德路和明華路交口的監(jiān)控,快,我看到白三了。”
聽到這兩個字,林城心底咯噔一下:
“你說什么?3.20案的白三?”
大辦公室中還沒走的人都看了過來,很多年輕的警察其實并不知道這個名字,畢竟白三這個名字實在太過普通,但是資歷老一些的都知道十幾年前的3.20案。
那案中警方搗毀了華北地區(qū)最大的一個販.毒團伙,抓獲入境大毒梟“蝰蛇”,也同樣是那案中,警方禁毒支隊副隊長江重失蹤,只發(fā)現(xiàn)了致命量血跡,卻連尸骨都沒有找到,而江重就是江硯的父親。
這個白三就是當時蝰蛇得力的手下,也是往華北地區(qū)分銷毒.品,的主力,當年在警方的天羅地網(wǎng)中失蹤了。
林城二話不說:
“通知技術(shù)隊,交警隊,調(diào)該路段監(jiān)控。”
沈易站門門口看著辦公室中的氣氛,明白剛才江硯追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個要犯,但是他認識江硯也不是一天兩天,他是做警察的,尋常就算殺人犯應(yīng)該也不至于讓他這樣,這人的反應(yīng)明顯就不對,所以這個犯人和他有關(guān)系?
他怔愣的時候,江硯就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
“剛才是個很重要的犯人?”
江硯此刻眼底的情緒復(fù)雜難耐,半晌他點了點頭:
“還難受嗎?我讓人給你找點兒藥?”
“我沒事兒,吐出來就好了。”
江硯看他一身都濕了:
“這里有洗浴的地方,我讓人帶你去,你洗個澡換上我在這兒的備用衣服吧。”
這一身黏糊糊的確實很難受,沈易沒拒絕,只是在轉(zhuǎn)身的時候盯住了江硯:
“你也洗個澡吧,正好我?guī)湍憧聪聜冢敲磁軅诟浇鄄惶郏俊?br />
江硯那傷口才拆線多久啊,哪經(jīng)得住那么玩命的瘋跑。
下腹的疼痛確實隱隱約約一直存在,但是江硯無暇顧及:
“我要看監(jiān)控,徐明明,你帶他去洗漱,我辦公室里有備用的衣服。”
徐明明立刻從屋里沖出來,沈易也不好再說什么。
林城看了一眼門口的情況,問了一句:
“準確時間有嗎?”
“九點十分左右,在伍華路和德勝路交口。”
技術(shù)監(jiān)控的人員調(diào)出了那個路段的監(jiān)控:
“那是個小路口,只有街道兩側(cè)的監(jiān)控,這是那前后十分鐘的影像。”
江硯俯身看去,操縱鼠標掃著屏幕,最后在電線桿子擋住的人影處圈了一下:
“就是這個人。”
林城將前后錄像都看了,微微皺眉:
“臉被擋住了,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和沈易正要過橫道,就是這個三輪車,我是從三輪車這個后視鏡中看到的,不會看錯,他那張臉我絕對不會認錯。”
江硯在視頻中圈出了那個三輪車,林城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之前的案子,但是對江硯的身世極為了解,白三是一級通緝要犯,這么多年警方都沒有他的消息,都以為這老毒蟲是已經(jīng)處境了,現(xiàn)在白三無論是因何原因再次出現(xiàn)在津市,他們都必須抓到。
“現(xiàn)在就出外勤,調(diào)附近商戶的監(jiān)控視頻,我就不信沒有拍到臉的。”
江硯也要過去,卻在起身的時候下腹劇痛又跌了回去,林城連忙看向他:
“是不是傷口抻著了?你別去了,調(diào)監(jiān)控也不用你親自去。”
他怕這人逞強,又加了一句:
“沈易不還在這里嗎?你留下。”
江硯的臉色極差,坐在那里眼底有一抹壓不住的恐懼:
“白三在看我,他看到沈易了。”
林城心一沉,緊緊抿了下唇,他師父和江硯的父親是同事,他對當年的案子很清楚,林重當時是代正職支隊長,正是3.20案的主要負責人,如果白三真的是沖著江硯來的,那和他走的近的人最危險,干禁毒的,家屬有時候比自己都要危險。
林城握了握他的肩膀:
“現(xiàn)在是不是白三都還不確定呢,你先別自己嚇自己。”
江硯愣愣地坐在那:
“我就不該認識他的,我就不該將他扯進來。”
林城看著他精神不對,搖晃了一下人,吼了一句:
“江硯,你別想那些個有的沒的,要說危險,哪個一線不危險?我還就不信了,十幾年前都只有跑的份的老東西,過了這十幾年能翻出什么風浪來,再說了,沈易也不是什么慫人,你別自己想太多。”
他說完就親自帶著人準備去調(diào)監(jiān)控,走到拐角的時候還是頓住腳步,看著剛從盡頭洗漱間出來的人快步上去,不等沈易發(fā)問林城直接開口:
“我長話短說,剛才你們遇到的犯人和江硯父親的死有關(guān)系,那人正鉆牛角尖呢,你看著他點兒。”
時間有限,林城說完帶著刑偵的人就快步下了樓。
江硯父親的死?那江硯剛才的表現(xiàn)就解釋的通了。
他頭發(fā)都來不及擦干,就快步回到了剛才的辦公室,本來加班的人就不全,此刻林城又帶出去了幾個,偌大的辦公室沒剩幾個人,他看到了那個背著他坐在空空蕩蕩辦公室中的人,肩膀微榻,無端顯出了幾分可憐。
他放輕腳步進去,輕聲喚了一句:
“江硯?”
眼前的人轉(zhuǎn)過頭,江硯的臉色看著非常差,臉上本就是病著沒什么血色,平常瞧著正常全靠精神,現(xiàn)在人肉眼可見的精氣神極差,臉色看著就更顯病態(tài)了,方才被雨淋濕的頭發(fā)還沒有完全干,身上的襯衣也是干一塊兒濕一塊兒的。
沈易沒見過這樣的江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正措辭想要開口,就見眼前的人忽然一下站了起來,方才還有些脆弱的目光驟然一厲,像是下了什么決定一樣,那雙濕冷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扯著他就要出去:
“跟我走。”
沈易下意識跟上他的腳步:
“去哪?”
江硯拉著他進了電梯,直接到了負一樓。
沈易看著那個樓層以為是地下車庫,以為他是要回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車沒停在車庫,在外面。”
還不等江硯回答,電梯就到了,金屬光澤的門打開,外面直通一個走廊,肉眼看去就有三層識別系統(tǒng),這樣的保密級別,比進分局辦公室可嚴格多了,很顯然不是什么地下車庫。
“這是哪兒?”
江硯沒說話,只拉著沈易出去。
他將身份識別的磁卡放在第一道門的識別器上,只聽綠燈亮了一下門開了。
隨之黑暗的通道中的燈也一層一層的亮起來,知道盡頭,深夜,這里一個人都沒有,一眼望過去無端有些瘆得慌,江硯拉著他:
“走。”
兩人疾步穿過半個通道,在轉(zhuǎn)彎處右轉(zhuǎn),又是一道密碼門,江硯這一次用的是指紋。
沈易的心跳都在不自覺地加快,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拍大片呢嗎?
“這到底是哪?江硯?”
“一會兒你別緊張。”
“啊?”
終于到了最后一個密碼門,竟然是瞳膜識別,隨著最后一道金屬門的打開,沈易終于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地方了。
里面一排排的手槍,還有他不認識的武器,這是分局的底下武器庫,也是尋常訓練的靶場,難怪重重禁制,江硯帶他來這里做什么?沈易實在沒理解:
“這是,真槍,我們來這兒做什么?”
江硯終于正面回答了他的問題:
“教你開槍。”
他想過了,無論他再怎么后悔也沒用了,事實上他就是已經(jīng)認識了沈易,世上沒有后悔藥賣,如果,如果真的有來自十幾年前的惡鬼盯上了沈易,他能做的除了盡全力保護他之外就是讓他有能力自保。
而那些亡命徒不只會用冷兵器,所以,沈易必須會用槍,哪怕打不準,也要熟悉如何開槍。
但是這四個字聽到沈易耳朵里都不一樣了,沈易整個人都有點兒懵,這是槍啊,真槍,這是他隨便能開的嗎?
“江硯,你帶我進來是違規(guī)的吧?”
“所以,我們要動作快點兒。”
說著江硯就要去拿槍,沈易人都麻了,連忙去按他的手臂:
“江硯,你別惹禍啊。”
江硯這才轉(zhuǎn)過身,一雙眼眸漆黑,帶著一股固執(zhí)的決絕:
“我已經(jīng)帶你進來了,你現(xiàn)在出去我一樣會被處分,還不如抓緊時間學學。”
說話的功夫三把手槍就已經(jīng)擺在了他面前,沈易此時眼睛都睜大了,江硯盡量用最快捷準確的語言給他介紹:
“這兩款手.槍是警用最多的手.槍,這把是□□,這把是□□,區(qū)別就是54手.槍形狀更大,殺傷力更強,彈容8發(fā),□□要小巧一些,殺傷力弱,彈容7發(fā),兩款手.槍有效射程都是50m,但是□□手.槍實際射程要比這遠,而□□超過50m彈頭存能衰減很快。”
說完江硯又拿起了另一只:
“這是□□半自動手.槍,優(yōu)點彈容要比前兩個都大,有15發(fā)子.彈,殺傷力和54區(qū)別不大,54創(chuàng)面更大,92勝在穿透力強,好了,我現(xiàn)在拆卸一便你看看。”
那雙平日里在沈易眼中多數(shù)時間都是炒菜做飯的手,此刻握著手.槍,動作干凈利落,一步一步地教他:
“這就是拆卸完的樣子,這把一個道理,你試一下。”
這是沈易生平第一次碰槍,冰涼的觸感讓他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不過他是醫(yī)生,練的就是眼明手快,雖然是第一次,但是也照葫蘆畫瓢地按著江硯剛才的樣子將槍給拆了。
江硯點頭,再一步一步將槍裝了回去,沈易也跟著他的動作重新把槍組裝好。
“三把槍,你都試一試,其實槍都是大同小異的,即便碰到了你沒見過的,照著剛才的樣子,也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他碰到?你當槍是大馬路上的白菜,說碰到就能碰到啊,沈易想說他這輩子可能也就能碰到這么一次。
“最重要的一部,就是更換彈.夾和壓上子.彈。”
這一步是用槍的人必須要學會的,但是動作其實不難,江硯看著沈易,讓他不斷用槍來來回回地更換彈夾。
好在醫(yī)生就是手上的活,沈易學的很快,最后,江硯抬起了沈易握著那把槍的手臂,沖著遠處的靶子,身子半環(huán)住沈易的身體,雙手教著他握槍的動作,聲音沉穩(wěn)有力:
“這是保險,打開這里,扣動扳機就能射出子.彈了,開一槍。”
沈易一驚:
“開槍?你們這子彈能隨便開嗎?”
“這是訓練彈,握好槍。”
江硯握著沈易的手,毫不猶豫地對著靶子扣動扳機,沈易只覺得手中劇烈的震動,子彈就射出去了,他有些怔愣地看著遠處的靶子,十環(huán)。
“別怕,你要熟悉槍的后坐力。”
江硯一個一個地手把手教沈易開槍,又讓他單獨握著槍,熟悉手槍在手中的感覺,和射擊時候產(chǎn)生的后坐力,反復(fù)練習更換彈夾,射擊這一套動作,活像是想用這短短時間就將沈易培養(yǎng)成一個神槍手。
第54章 沈易發(fā)飆江硯住院
往山區(qū)疾馳的山道上, 一列車隊保持著不近不遠的隊形,副駕駛的人接到了一條消息,轉(zhuǎn)頭對著后面閉目養(yǎng)神的人出聲:
“老板, 白三被警察發(fā)現(xiàn)了。”
后面坐著的人身材有些干瘦,哪怕是閉著眼睛也能從臉上縱橫的線條看出一絲陰篤:
“他是去跟著當年那個警察的兒子的, 他是不甘心當年那個姓江的毀了他在華北的一切, 當了這么多年的流浪狗也還是學不乖。”
“老板, 但是白三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他落在大陸警方的手里”
后面坐著的人嘴角嘲諷地笑了一下, 白三的命, 怕是輪不到大陸警方的人去拿。
江硯帶著沈易出來之后, 不等林城他們外勤回來就直接開車將他送到了家,后半夜, 路燈都熄了,他的手指緊緊扣著方向盤,側(cè)過頭出聲:
“進去吧,路上小心。”
直到車子停到了沈易熟悉的小區(qū)門口, 他還是從心底產(chǎn)生了一種不真實的割裂感, 這短短一天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而且江硯也太不對勁兒了,他直接轉(zhuǎn)過了身:
“江硯, 你剛才違規(guī)會怎么處置?”
那人沒轉(zhuǎn)頭, 幽深的雙眸透過玻璃看著外面被風吹斜了的樹:
“記過吧, 沒事兒, 總不至于開除的。”
沈易很少看到這個樣子的江硯, 只覺得心像是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一樣,剛才他去追的那個人和他父親的案子有關(guān)系, 他父親是個緝毒警,那那個人搞不好就是個販.毒的,那個人為什么出現(xiàn)在那?難道?他的目光驟然盯住江硯:
“那個人在盯著你,對不對?”
所以江硯才一眼就認出了他,不然一個被通緝這么多年的案犯,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分局附近?
“你是怕他一樣盯上我?”
那些緝毒警的家人,朋友同樣是高危風險的人,這樣說就解釋的通了,所以江硯冒著被處分的風險也要教他用槍,就是為了萬一連累到他,他不至于沒有自保的能力?一時之間他心底一個地方酸酸漲漲的。
卻不想他的話音剛落,江硯就驟然轉(zhuǎn)過頭,眼底有一絲偏執(zhí):
“不會的,他不會盯上你的,以后我絕不會再打擾你,他不會盯上你的。”
他就該一個人的,不該和別人有過深的牽扯,十幾年前的案子還沒結(jié)束,他不該去連累任何人,眼前被風吹動搖曳的樹叢中總在不斷閃現(xiàn)當年那個盒子,開始的時候他小,他不斷追問,沒有人正面回答他,但是其實他在工作的第一年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他只是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不知道而已。
傷口附近的抽痛加劇,江硯不得不躬起些身子,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極度的緊張驚懼表現(xiàn)在軀體上,讓他呼吸頻率不自覺地加快,渾身的肌肉都開始抽緊。
沈易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這人恐怕是鉆牛角尖了,十幾年前他父親的死其實一直都沒從他心里過去,他直接解開安全帶,一把搬過那人有些消瘦的身子,將他肩膀困在手臂之間:
“江硯,你TM的別慫行不行?什么叫絕不會再打擾我?你騙我那么多次,又整天拿好吃的吊著我當我看不見是吧?現(xiàn)在遇到點兒事兒了,你就給我整這一出?我告訴你,晚了,就算是被盯上我也早就被盯上了。”
看著這人還是不敢看他,沈易直接一只手勾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直接吼出來:
“跟你說話呢,看著我。”
兩人的目光被迫相對,沈易直直對上那雙墨色翻涌的眸子,恐懼,不安,仇恨,就糾纏在他的眼底,江硯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他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人好半天,干裂的唇才輕輕動了一下,卻是只叫出了兩個:
“沈易。”
他的聲音像是被封存許久的老舊唱片一樣,讓沈易忽然就有點兒心疼,他深吸了一口氣,生硬地來了一句:
“在呢。”
江硯的頭昏沉的厲害,感覺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的,他真是覺得老天就是來和他作對的,這么多年了,他都忍了這么多年了,偏偏在他鼓起勇氣和沈易認識之后,那些十年前的鬼怪又蹦了出來,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沈易,既舍不得離開又害怕。
他根本不能去想如果有一天沈易出事兒了怎么辦?意識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浮橋,隨著記憶的洪流浮浮沉沉,江硯甚至覺得意識在模糊,模糊到身上的疼痛都在漸漸遠去,沈易看出他的不對,瞬間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滾燙一片,再摸了一下他身上,一樣熱的厲害。
這溫度他憑感覺都覺得不會低于39°,沈易不敢耽擱,江硯的身體和普通人不一樣,大出血的后遺癥絕不只是平常血壓低貧血這么簡單,失血性休克對身體機能的破壞是持續(xù)性的,平時的時候似乎看著是痊愈了,但是一旦出現(xiàn)體溫失衡,這樣的患者很容易出現(xiàn)尋常人不會出現(xiàn)的極端情況。
沈易瞬間起身下車,拉開了江硯那邊的車門,直接摟住了他的腰身:
“下來,我送你去醫(yī)院。”
江硯下意識不肯動,但是此刻沈易卻不慣著他,直接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身,一手穿過他的腿彎,直接將人抱了出來,快步塞到了副駕駛,強硬地扣上了安全帶,并且伸出了一根手指警告:
“江硯,我告訴你,別這會兒和我鬧。”
說完就直接甩上了車門,快步到了駕駛位,一轟油門,直奔醫(yī)院。
好在熟門熟路,沈易帶他直接到急診,驗血,開住院單,將人安排到病房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還是呼吸內(nèi)科的病房,連值班護士都認識江硯這位老熟人。
到醫(yī)院直接推了退燒藥,沈易親自掀開了他的衣服檢查傷口,剛才江硯劇烈運動,他就怕腹壓改變還有劇烈牽扯導(dǎo)致深處筋膜層裂開,而發(fā)生刀口疝,如果是那樣,江硯就免不得又要挨一次刀了。
指尖在他腹部傷口附近滑動觸診,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腫脹,但是刀口疝有時候會在用力的時候明顯,他出聲:
“收緊一下腹部。”
江硯聽話地吸了口氣收緊腹部,沈易手下的小腹瞬間變的肌肉線條明顯,這人的肌肉倒是挺好看,不是健身房練出來的那種大肌肉塊兒,而是自然形成的流暢自然,他再次觸摸,傷口還算平整,這才算是松下一口氣:
“應(yīng)該沒有引發(fā)刀口疝,你這高燒應(yīng)該是剛才劇烈活動出汗加淋雨導(dǎo)致的,先別想那么多了,睡一會兒吧。”
江硯的情緒和身體都到了一個極限,時間也這么晚了,什么話也不用趕在這個時候說,沈易剛要轉(zhuǎn)身,江硯就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想問問林城排查的情況。”
沈易抱著手臂看他:
“非得現(xiàn)在問?”
江硯苦笑一聲:
“我也睡不著啊。”
沈易吸了口氣還是將手機遞給了他,然后給林城發(fā)了一個消息,說了一下江硯現(xiàn)在的情況。
林城這一晚也幾乎沒有睡,白三那個老小子確實很警覺,排查了多家店鋪的監(jiān)控,只有一家拍到了他大概三分之二的臉,經(jīng)過比對確實是一級通緝要犯白三,這個發(fā)現(xiàn)意味著十幾年前的案子又被重新翻了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白三再現(xiàn)在津市的消息就震動了津海公安口,孟慶國更是頂門直接出現(xiàn)在了南橋分局。
南橋分局局長周海更是在昨夜接到林城那小子電話的時候就連夜回了局里,抱著他那沖的幾乎是猝死劑量的茶聽著林城匯報一件比一件勁爆的事兒:
“你說什么?江硯帶了外人半夜跑到了訓練室射擊?”
這是嚴重違紀啊,那混小子在想什么?
林城趕緊上前,試圖給他師父壓壓驚:
“師父,師父,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就是打了幾槍,我親自下去檢查過了,什么都沒少,就是消耗了幾十發(fā)訓練彈。”
周海的血壓都快蹭上去了:
“這話,你還想少點兒什么?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說發(fā)現(xiàn)了白三嗎?怎么又跑到訓練室打槍了?他人呢?立刻叫他來見我,這件事兒你先誰也別說。”
“是,我就和您說了,不過江硯現(xiàn)在叫不來,他昨晚高燒,住院了。”
正說著話,門口一陣腳步聲,大老板孟慶國親自到了,剛到門口就聽說江硯住院了。
“孟局。”
“怎么回事兒?什么叫住院了?人前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林城立刻賣慘:
“我還沒來得及去醫(yī)院,昨天是之前和他在清水村做鄰居的那個沈主任將人送到醫(yī)院的,說是高燒39.5°,到了醫(yī)院直接給開了入院觀察,昨天他追了白三很久,回來確實臉色就不太對,情緒也不對,也不知道之前的刀口有沒有影響。”
他盡量說的嚴重點兒,畢竟江硯現(xiàn)在還是帶罪之身。
孟慶國在南橋分局親自主持了案情會,態(tài)度極其強硬,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全力抓捕白三,加深加大掃毒力度。
上午十點,市局大老板的車停到了一中心醫(yī)院,周海陪同他一塊兒到了呼吸內(nèi)科,見了主治醫(yī)生之后直奔江硯病房。
昨晚在沈易的建議下,值班醫(yī)生給江硯開了點兒助眠的鎮(zhèn)定劑,才保的這人后半夜勉強睡了三四個小時,孟慶國和周海來的時候,江硯已經(jīng)穿戴整齊坐在了病房的沙發(fā)中,只是狀態(tài)很差,眼下青影一片,臉色卻異常發(fā)白,左手留置針上還連著輸液管。
見到孟慶國,周海的時候,江硯沒有一點兒意外,他規(guī)矩地站起身,帶動了手上的輸液管一陣搖晃:
“孟局,周局。”
孟慶國聽說他昨晚的事跡也是一肚子的火,但是現(xiàn)在看到他這個樣子又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還站什么站啊?這會兒知道罰站了?坐下。”
說完就一巴掌扣在了江硯的肩頭,將人按在了沙發(fā)上。
江硯知道他昨天做的事兒瞞不住,也沒想瞞:
“昨晚我違規(guī)帶外人進了訓練室,用了43發(fā)訓練彈,無論局里給什么樣的處分我都擔著。”
態(tài)度坦然,不卑不亢,是明擺著沖著吃處分也要做的,孟慶國氣笑了:
“你倒是好漢做事好漢當啊,為什么帶人進去。”
江硯微垂眼眸,情緒波動都沒有一下:
“不為什么,就是想帶他進去。”
孟慶國一巴掌拍在了沙發(fā)扶手上:
“你倒還有理了,你當那是玩具是積木啊?你說帶人進去就進去,你眼里有沒有紀律?”
江硯緩緩抬頭,漆黑的眼眸中團著一團掩埋在死寂下面的火焰,周身的冰冷和恨意幾乎燎原,但是開口的聲音卻幾乎沒有起伏:
“白三是沖著我來的,他不僅看到了我還看到了沈易。”
孟慶國知道沈易是誰,昨天把江硯送到醫(yī)院的人也是沈易。
“所以,你是覺得白三會威脅到沈易,所以干脆有備無患,直接帶他去認槍?”
這個理由看似合理,卻也實在瘋狂,江硯微微低頭沒有否認,半晌他仰了下頭,像是終于下定決心開口:
“3.20案,你們一直不肯告訴我具體細節(jié),但是當年的案卷就在分局,我想看,總能找到機會看的,當年確定江重死亡,不僅僅是因為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足以致命的血跡吧?”
他平靜地看向了一直以來對他照顧頗深的兩位長輩,但是眼底的血絲卻一點一點兒顯現(xiàn),眼眶開始泛起了片片紅色。
對上這雙和當年江重酷似的眉眼,饒是審了一輩子案子,面對無數(shù)嫌疑人也能鎮(zhèn)定自若的孟慶國和周海此刻都有些下意識的想挪開眼睛。
那看似早已隨時間而淡去的案子,那些用血淚書寫的歷史,就像是刻在每一個歷經(jīng)者骨頭上的傷痕一樣,看似愈合了,但是陰天下雨,風雨突起的時候,它總是會散發(fā)著隱痛,提醒所有人它的存在。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那個盒子里究竟裝的是什么遺物了嗎?”
第55章 江硯我們試試吧(巨大進展)
江硯再次提到那個盒子的時候, 孟慶國和周海的神色都有一瞬間的心虛和不自然,江硯對他們來說,是下屬, 是后輩,這如果是一個普通的案子, 如果被害人和江硯毫無關(guān)系, 他們可以像是對待所有被害人家屬一樣, 用遺憾惋惜的口吻告訴他們那殘忍的讓人無法接受的真相。
但是江硯不是,江硯不僅僅是一個受害人的家屬, 還是他們曾經(jīng)在同一個學校畢業(yè)的同學是他們曾經(jīng)同袍戰(zhàn)友的兒子, 死的也不僅僅只是一個被害人, 而是一個奮戰(zhàn)在緝毒一線,連尸首都沒有找到, 兇手都不曾抓全的緝毒警.察,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難以啟齒又不忍訴說。
孟慶國本來筆直的脊梁都仿佛塌下來了一塊兒,他用手搓了把臉,終于抬頭再次對上了江硯的目光。
婦產(chǎn)科辦公室, 今天上午沈易沒有手術(shù), 早上查完房之后,叫了幾個病人的家屬過來溝通術(shù)式,等到全定下來, 家屬簽字之后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昨晚折騰到了凌晨快四點, 他七點爬起來給江硯定了早飯后就直接上樓上班, 現(xiàn)在眼睛木的發(fā)脹, 他忍不住點了兩滴眼藥水。
周明看到他眼里都是紅血絲,忍不住問了一句:
“沈哥, 昨晚沒睡好啊?”
沈易仰頭靠在椅背里:
“嗯,看了個大片兒,半宿沒睡著。”
昨晚的一切可不是就像是電影大片一樣嗎?他甚至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他昨晚在市局里用真的手.槍打了幾十發(fā)子.彈,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過電影一樣在他的眼前過去,最后電影的畫面停留在了那張蒼白憔悴的臉上,還有昨晚江硯恐懼又偏執(zhí)的那句話:
“不會的,他不會盯上你的,以后我絕不會再打擾你,他不會盯上你的。”
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江硯的害怕,他想起來江硯戰(zhàn)戰(zhàn)兢兢和他坦白的那天就說過,他一直都不敢主動認識他就是怕會給他帶來危險,心里的一個地方忍不住都揪住,悶悶漲漲的不痛快。
這么多年江硯應(yīng)該就像是一個受傷了有陰影的貓兒一樣,獨自生活在陰暗的角落里,時不時探出頭來看看洞口的陽光,好不容易有一天他敢伸出爪子夠一夠外面的陽光,卻發(fā)現(xiàn)獵人一直就等在洞口。
他嚇得立刻縮了回去,寧可自己再守著黑暗過日子,也不敢再觸摸外面了陽光,沈易仰頭靠在放倒的椅子上,無意識地喃喃出聲:
“江硯。”
周明沒聽清,探頭:
“沈哥你說什么?”
沈易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抻了一下白大褂,振奮了一下精神,不行,他不能讓江硯就這么縮回去了:
“中午不用幫我訂飯了。”
說完沈易就風一樣地離開了辦公室,直奔江硯的病房,病房的門虛掩著,沈易正準備敲門進去,就被一個聲音直接震在了原地。
江硯微微閉了一下眼睛,聲音啞的像是混了沙子:
“那個盒子里裝的不是什么我爸的遺物,而是他被分尸后的頭顱,是吧?”
沈易在門外的雙眼驟然睜大,屋內(nèi)也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孟慶國和周海都是當年那個案子的親歷者,江硯重新翻出了十幾年前的案子,那已經(jīng)塵封在案卷中的英靈,就仿佛飄在他們眼前一樣。
“我媽是知道的,對吧?”
當年他太小了,但是如今回憶起從前的細節(jié),他媽媽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的。
孟慶國閉了下眼睛,點了頭:
“是,起初你父親確實是失蹤了,雖然緝毒警的失蹤大概率就意味著死亡,但是局里還是不肯放棄最后的希望,一直在通過各種方式尋找他的下落,他,他的頭是在一個月后在北郊一個村子外面被村民發(fā)現(xiàn)的,那個時候他”
江硯呼吸有些不穩(wěn),沒人比他更清楚一個月之后被發(fā)現(xiàn)的人頭會是何等情形。
“案卷上寫著,至今都沒有找到其他部分是嗎?”
孟慶國艱難地點了頭:
“是,那天之后警方對那周圍展開地毯式搜索,一連兩個月,一無所獲,致命的血跡是在小芒村的一個廢舊廠房發(fā)現(xiàn)的,那里距離頭顱發(fā)現(xiàn)的地方還有二十公里,00年初的時候,監(jiān)控路段稀少,錄像質(zhì)量也不佳,關(guān)鍵的地方都缺少錄像,以至于”
以至于這個案子成了南城分局乃至整個津市公安人員的一塊兒心病,時間越是久遠,這案子就越是難破了,那個當年意氣風發(fā),將忠誠和信念刻在骨子里的禁毒支隊副隊長時隔二十余年,依舊魂魄不知歸處。
江硯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孟慶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一次白三重現(xiàn)在津市,我們一定會抓住他,當年的案子或許他就是一個口子,別急,我們這么多年都等了,真相和兇手,我們早晚都會找到,別將自己逼得太緊了。”
孟慶國落在江硯身上的目光難掩擔憂,他其實感受的到,這么多年江硯都將自己包裹的很緊,除了一塊兒共事的同事,沒見他與任何人有過密切的來往。
當年的案子不僅是壓在他們這些老東西身上的大山,更是一個捆在江硯身上的枷鎖。
江硯點了點頭,算是應(yīng)了他,只是他蒼白著臉色,怎么看,精神狀態(tài)都不算好,孟慶國不想他一直沉寂過去,震了震精神出聲,換了一個話題:
“你那好朋友呢?叫來我見見,好歹是打了四十幾發(fā)子彈,學明白沒有?用不用我再指點指點?”
孟慶國這話說完,周海的嘴角都直突突,心里暗想著,還真是跟著誰學誰,江硯帶外人進去打槍已經(jīng)夠離譜了,他們一號大老板還要親自給人上私教課不成?
聽到好朋友三個字,江硯沉浸在過去的思緒似乎被拉出來了一些,沈易啊:
“他應(yīng)該在工作。”
孟慶國微微瞇眼,這是不想讓他見啊,他將自己的手表懟到江硯眼前:
“12點了,該下班了,藏著掖著的,我能吃了他啊?”
孟慶國審了一輩子的案子,現(xiàn)在要是再看不出來自家這個瓜娃子對人家那個什么主任是什么心思就是個傻子了。
雖說稍微有點兒意外,不過看著江硯這樣子那是百分百的上了心,搞不好都不是一天兩天了,現(xiàn)在時代也在進步,他們也得與時俱進,他深呼吸一口氣,決定見一見孩子的心上人。
孟慶國戳了戳江硯的手機:
“打電話啊。”
江硯有些沒精神應(yīng)付這精力旺盛的老頭,他就怕這老頭當著沈易的面說出什么有的沒的:
“您見他做什么?我…”
江硯正在找理由打消孟慶國的念頭,坐在門口一直聽著里面對話的沈易此刻霍然起身,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領(lǐng),抬手敲了兩下門,屋里三人同時看了過來:
“進來。”
門一開,一個身材筆挺,渾身都散發(fā)著高知高學歷味道的年輕醫(yī)生出現(xiàn)在了幾人面前,沈易直接對上江硯的目光,壓下剛才心底沉甸甸的思緒,換上了一副如沐春風的笑臉,就連走過去的幾步路都瀟灑極了:
“你這里有客人啊,兩位是你同事?”
江硯這一上午的心情可謂復(fù)雜沉重,乍一看到沈易臉上的笑都有些恍惚,他愣了一下才出聲:
“嗯,是我領(lǐng)導(dǎo)。”
沈易在門口就猜到這兩人是江硯的領(lǐng)導(dǎo)了,他知道昨天晚上江硯的行為肯定是違規(guī)了,這兩人一看官就不小,也不知道對昨晚的事兒要如何處置。
沈易徑直去給兩位倒了水,放在兩人面前,開門見山的自我介紹出聲:
“領(lǐng)導(dǎo)喝水,我是江硯的朋友,我叫沈易。”
孟慶國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眼前年輕人的身上,五官周正,俊朗帥氣,一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分外的有氣質(zhì),不錯,雖然性別上稍微有點兒跑偏,但是江硯那小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像這種辦了一輩子案子的警察,目光盯住一個人的時候多少會讓人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但是沈易自始至終都穩(wěn)穩(wěn)地立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地迎著這目光,不見任何的局促和緊張,孟慶國故作虎臉地出聲:
“你就叫沈易,昨晚江硯違規(guī)帶進武械室打槍的人就是你?”
市局大老板的質(zhì)問對普通人還是很有壓力的,只是還不等沈易答話,一邊的江硯就已經(jīng)立刻搶白出聲:
“昨晚的一切和沈易沒關(guān)系,他進去之前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還以為是停車場呢,處分,記過我都認,沈易不是警察,您別對著他發(fā)脾氣。”
孟慶國一口老血好懸沒嗆出來,看著江硯那火急火燎出來護著人的樣子,心里直罵沒出息。
卻不想沈易卻直接到了江硯的身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和你領(lǐng)導(dǎo)說話呢?昨晚我們倆算是共犯,你領(lǐng)導(dǎo)說我?guī)拙湟彩菓?yīng)該的,領(lǐng)導(dǎo),昨晚是我倆不對,不過江硯還年輕,而且平常工作認真,刻苦,不懼苦難和犧牲,您看處分這塊兒能不能稍微酌情一下?
我們已經(jīng)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有在警局內(nèi)部造成的惡劣影響,公開認錯,寫檢討書都沒問題,十萬字您看夠嗎?”
很好,十萬字,讓孟慶國和周海的嘴角齊齊抽了兩抽,甚至連前面沈易為江硯求情的冒昧都忘了,都說學醫(yī)的卷,但是不都說學醫(yī)啥卷論文嗎?什么時候連檢討書都字數(shù)都這么卷了?
孟慶國最后冷哼了一聲:
“好,既然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就十萬字的檢討書,在你出院之后會對你進行誡勉談話。”
江硯這個錯誤說起來可不小,是記過還是警告還是有余地和空間的,只是無論哪一種都是板上釘釘?shù)男姓幏郑蠎c國用十萬字檢討書和誡勉談話就了結(jié)此事,很明顯是有意回護江硯,連個處分也不想讓他背。
畢竟,江硯的身份特殊,此事也算有緣由,照顧一下烈士子女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
沈易知道相對于處分,誡勉談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忍不住松下了一口氣。
“行了,我們這就走了,你在醫(yī)院什么都別多想,養(yǎng)好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孟慶國和周海起身準備出去,出去之前還看向沈易:
“十萬字一個字也不能少。”
沈易連連答應(yīng):
“是是是,對組織認錯字數(shù)怎么能少呢?保證一個字都不少,領(lǐng)導(dǎo)慢走。”
他主動過去開門,親自送了兩位大領(lǐng)導(dǎo)出門,孟慶國到了門口又瞅了瞅沈易,還是忍不住出聲:
“那小子倔的很,你多費心一下,要是實在不聽話,揍兩下也行。”
沈易看著眼前別別扭扭的領(lǐng)導(dǎo)有些好笑:
“您放心,江硯挺聽話的。”
昨天說不去醫(yī)院,這不也老老實實都來了?哪有那么叛逆啊?
挺聽話?江硯?孟慶國不想再找不痛快,擺了擺手,示意聽你話就行,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了。
沈易轉(zhuǎn)頭回到病房的時候就見江硯偏過了頭咳嗽,似乎忍了半天了,方才看著蒼白的臉色,因為咳嗽倒是泛起了些血色。
他快步過去,幫他拍了拍后背,脊骨處的骨頭明顯的扎人,屋內(nèi)再次寂靜下來,沈易想起剛才在外面聽到的話,對江硯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憐惜,也第一次正式思考了一下他對江硯的感情,他好像有點兒不太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他對江硯沒感覺了。
“江硯,我們試試吧。”
短短七個字讓江硯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愣住,連咳聲都生生被壓了回去,他仰起頭,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盯住了眼前的人,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是自己幻聽了,只是耳邊并沒有耳鳴的嗡鳴聲。
他的眼中帶著小心翼翼的不可置信,沈易看著他的樣子覺得有心口有些酸澀:
“沒聽清嗎?”
好半天,江硯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帶著一股小心怕夢碎的模樣:
“試試什么?”
第56章 憐愛也是愛(跳過約會直接同居)
沈易坐在沙發(fā)扶手上, 一只手臂半繞過江硯的身子搭在沙發(fā)的椅背上,兩條長腿交疊著翹著一晃一晃的:
“你傻了吧?你說試什么?”
江硯小心不安的樣子說實話有點兒戳沈易,雖然自己也是個感情小白, 但是他覺得他有必要再說的明白點兒:
“試試和你處對象。”
很直白,很直接, 很沈易的回答, 江硯的手指下意識收緊, 他看著眼前盼了那么多年,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 無數(shù)種滋味兒從心底涌了上來, 最后泛到舌尖上卻都匯成了一片苦澀:
“你在外面半天了吧?”
沈易動作一僵, 他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告訴了江硯答案,他在外面都聽到了, 他從前不只一次的幻想過,沈易睜著那雙明朗含笑的眼睛說著他也喜歡他,回應(yīng)他多年的愛戀。
但是他怎么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沈易同意和他試著戀愛會是這種情形下, 他微微低下頭, 唇邊的弧度苦澀的厲害,靜默半晌之后才出聲:
“你不用用這種方式可憐我的。”
沈易抿了抿唇,看著江硯的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 也對, 這個時機確實挑的不太好, 他再次抬手勾著江硯的下巴讓他抬頭。
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你覺得我看著很像因為可憐別人就把自己送上去的人嗎?要真說可憐, 我們科室的病人不知道多少比你可憐的, 按著這個思路我現(xiàn)在72妃嬪都不止。”
江硯什么也沒說,那雙沉靜的眸子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他, 沈易摸了摸鼻子:
“當然,我承認我是有憐愛的成分在里面。”
江硯聽了之后微微偏了一下頭,不再看他,鋒銳的下顎骨顯得他似乎更瘦了一些,沈易幾乎都能從他的動作中讀出他的話,“我就知道是這樣”。
沈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看到這樣幼稚又別扭的江硯覺得心里軟乎乎的,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憐愛也是愛呀,反正我這個人沒談過戀愛,至今就算是憐愛也只憐愛過你一個,我之前查過,網(wǎng)上都說喜歡上一個人往往都是從心疼開始的,我覺得我開始的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很教科書。”
他不等江硯回答,就低下頭湊到了江硯耳邊,甚至都能看清楚這人耳廓外面細小的那一層絨毛:
“我初戀可還在呢,對得起你這么多年暗戀,試試唄,你不吃虧。”
耳邊的微癢讓江硯渾身都是一個僵硬,沈易蠱惑的聲音就像是帶著被雨水滋潤的種子一樣,幾乎瞬間就在心里扎了根,試試,和沈易試試嗎?
江硯一直手抓住了沈易的手臂,對比沈易沒有任何的異議,半晌他聽到了江硯有些挫敗的聲音,眼底的掙扎和痛苦不加掩飾:
“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和你有過多的牽扯,但是我又實在舍不得放開你。”
這句話說的坦誠極了,沈易仿佛看到了那只伸了一只爪子探出洞口的貓貓,一雙琉璃眼中滿是對他的渴望,但是又怕出來之后連累他,自從幻視了貓貓,沈易對江硯的心疼就更上一層樓了。
他一把捉住了江硯的手腕,不準他再動縮回去的念頭:
“江硯,是你先招惹我的,又是做飯又是收拾屋子,你以一己之力拔高了我找對象的標準,現(xiàn)在一句理智就想拍屁股走人嗎?”
他絲毫不客氣地直接繞過輸液管坐在了江硯坐著的那個小沙發(fā)上,甚至因為空間太過狹窄,他差點兒就直接坐到了江硯的一條腿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極了,沈易都能感受到這人比別人高一些的體溫,他直接一把扯住了穿在江硯身上略顯松垮的病號服,領(lǐng)口下方露出了一片好看的鎖骨,他盯住眼前的人直接問:
“就問你一句,飯還做不做了?”
江硯覺得他這輩子就敗在沈易的手里了,什么理智,什么應(yīng)該,通通被眼前這人炸到了九霄云外,沒有輸液的那只手臂一把扣住了沈易的腰,緊緊將人帶到了懷里。
他用下巴抵在沈易的肩膀上,臉頰蹭在了那人的頭發(fā)上:
“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好你,原諒我的自私,我不想放手。”
收緊手臂處微微的發(fā)抖足以證明江硯的掙扎和不安,沈易沒有掙脫,索性將大腦袋往江硯身上貼了貼:
“哼,說的我多廢物一樣,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是柔道高手?一打三不落下風?”
江硯蒼白的面上有所緩和,但還是喋喋不休地囑咐:
“是,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尤其是我?guī)Ыo你的,千萬不要貿(mào)然上,那些人和你碰到的醫(yī)院里的醫(yī)鬧患者不一樣,他們都是亡命徒。”
“這話說的,瞧不起我們醫(yī)院醫(yī)鬧分子啊?用不用抓幾個典型給你瞧瞧?那戰(zhàn)斗力絲毫不遜于亡命徒。”
果然是一生要強的醫(yī)學生,江硯認輸。
沈易摸了摸他額頭:
“還是有點兒發(fā)熱,我看了血項,你現(xiàn)在還真是林妹妹體質(zhì),又有點兒感冒,好在傷口是沒有出現(xiàn)疝氣,剛才我去見過你的主治醫(yī)生了,他的意思是讓你周五再出院。”
今天是周二,那就是還要在醫(yī)院待三天,江硯實在拖不起,他沉默了一下看著沈易還是開口:
“我想明天出院,我沒事兒,就是昨天淋雨吹風了,吃點兒藥就好了,我…”
他說著看著沈易的臉色又有點兒小心翼翼的,沈易直起身子,扶著沙發(fā)后背:
“你是放不下這個案子吧?”
其實他也能理解江硯的心思,畢竟追查這么多年的嫌疑人好不容易現(xiàn)身了,又是和他父親當年的死有關(guān)系,江硯現(xiàn)在能好好躺在病房都是怪事兒。
沈易直接站起身,干脆利落地開口:
“想出院也可以,我去和你的主治醫(yī)生說讓你明天出院,明天你直接把你的東西搬到我家,在我家觀察,想上班也可以,按時上按時下,不準加班。”
江硯沒有想到沈易會同意,還讓他直接搬到他家?一直之間有點兒怔愣地沒說出話來。
沈易見他的樣子微微挑眉:
“有問題?”
“沒有,沒問題。”
“好,那今天你得高質(zhì)量住院,昨晚你一宿也沒睡幾個小時,今天的下午不準再操心案子了,好好睡一下午補一補覺。”
江硯點了頭:
“那你晚上過來吃?”
沈易笑了,一只手撐在沙發(fā)上,微微湊近沙發(fā)上坐著的人:
“江法醫(yī),有點兒談戀愛的底氣好嗎?”
好歹今天也是他們確定關(guān)系的第一天吧?
江硯蒼白的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手試探地再次環(huán)上沈易的腰,動作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看一下沈易的臉色,像是在確定他沒有不快。
“原來你喜歡摟腰啊?怎么樣?手感還好嗎?”
江硯的情緒實在太差了,沈易忍不住就想逗逗他,果然那人笑了:
“晚上過來,我點你喜歡吃的那家紅燒肉。”
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也有了一絲實在的力度
沈易看了看表:
“好,我下班過來,你去睡一會兒吧,我得上樓了。”
江硯第一次難分難舍,沈易走到門口的功夫他的眼睛都忍不住一直粘在他身上,還像是送他遠行一樣一直揮手。
沈易出去先去見了江硯的主治醫(yī)生,說了出院觀察的事兒,然后才回了辦公室,大手一揮點了十幾份炸雞,三份小龍蝦,科室里人手一杯奶茶。
頓時成為了科室中最耀眼的存在,一群人呼上來,宋程摟住沈易:
“小沈沈啊,今兒什么好日子啊?刮刮樂中了3000?”
連尋常有點兒不茍言笑的鄒木都看了過來,沈易就這樣在科室的萬眾矚目之下官宣出聲:
“爺脫單了。”
整個科室沉默了兩秒,然后所有人像是蝗蟲一樣直接糊到了沈易身邊:
“你再說一遍,你咋了?”
沈易微微頷首:
“脫單了。”
“不科學啊?你這一天都快賣給醫(yī)院了和誰脫啊?誰這么想不開要你啊?”
如果非要評選一下科室最不可能脫單系列人員,沈易一定位列榜首,原因無他,他太卷了,作為全院數(shù)得上的年輕副主任,可真不是有關(guān)系這一句話就行的。
而且副主任除了日常工作,還有教學任務(wù),還有行政事物,恨不得把人當牛馬,就這,還能脫單?
“沈哥說說唄,你怎么做到的?我連約會的時間都沒有。”
“我也是,幾次約好了要吃飯的,結(jié)果幾次都撞上醫(yī)院有事兒,好不容易看場電影還半路被叫回來了,人家沒說啥直接給我拉黑了。”
“對啊,沈哥,你們什么時候約會啊?”
這個問題還真把沈易給問住了,約會?他和江硯沒約過會啊,但是沈易不想承認,他思索了一下拍了拍這個倒霉蛋的肩膀,直接出聲:
“我們也沒時間約會,所以我讓他搬過來了。”
眾人瞬間睜大眼睛,宋程笑著出聲:
“可以啊,沒看出來啊小沈沈,你這路子挺野啊,直接就拉著人同居了?”
一群人直到下午要上門診,上手術(shù)才散開,沈易也非常大方的承諾,未來一周科室里的奶茶他都包了。
這天下午江硯還真的聽了沈易的話,沒有給林城去電話,躺在病床上他滿腦子都是中午沈易的話。
想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本以為絕不會實現(xiàn)的愿望竟然實現(xiàn)了,沈易答應(yīng)和他談戀愛,還主動讓他去他家里住。
不過再是興奮,理智上的一根神經(jīng)都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不排除沈易對他有些好感,但是沈易在這個時候答應(yīng)他多半還是同情他的遭遇。
他的吊針到下午三點多才點完,可能確實是昨晚真的沒睡好,他放松心神躺下后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五點半了,他摸出手機看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沈易給他發(fā)了消息:
“我得七點左右結(jié)束,你餓了先吃點兒,幫我點個香酥雞。”
短短一句話卻讓江硯的心底沒來來由的踏實,他看好了外賣,算著時間點點好,就坐起身等著沈易回來。
沈易結(jié)束手術(shù)之后匆匆下樓,進了病房看到的就是桌子上一堆的外賣,還有后面乖巧等他的江硯,雖然之前這人住院的時候經(jīng)常在晚上點好了外賣等他一塊兒吃,但是今天就是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就仿佛有個人等他回家一樣,沒來由的心里就熱乎了不少:
“呦,這有男朋友等著吃飯的感覺還真不錯。”
他徑直走到了江硯面前,輕輕一扭,眉眼往下一掃:
“需要先抱一下嗎?腰給你。”
第57章 吻(治愈系貓貓沈主任)
沈易換下了白大褂, 身上是一件淺灰色的襯衣,下擺干凈利落地在束在褲子里,露出一段很是明顯的腰線, 他甚至還微微側(cè)身沖著江硯的方向晃了晃腰,就像是一只搖著蓬松大尾巴的橘貓, 江硯看的忍不住在收緊了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
沈易回頭:
“嗯?不摸嗎?”
江硯雖然有將近十年的暗戀史, 但是正八經(jīng)兒的戀愛經(jīng)驗為零, 一個骨灰級理科生的邏輯一直在腦海里強調(diào)每一件事兒的循序漸進性,就像解剖一樣, 不同的解剖目的在會有不同的解剖術(shù)式和順序。
但是這面對眼前的情況, 他根本不知道正常談戀愛的正確進度和步驟, 沈易就像是他捧在手心里小心呵護的水晶,摸一下都小心翼翼, 他不知道剛剛確定關(guān)系,他要怎么做才不算冒犯沈易,還不等他的掙扎有個結(jié)果,沈易已經(jīng)一屁股正坐在了他的身邊, 而他的手比他的腦子反應(yīng)更快地摟住了他的腰, 正要撒手,就聽見一聲:
“背上有個地方癢給我撓撓。”
很好,所以后來的五分鐘, 江硯兢兢業(yè)業(yè)地給沈易撓了個癢癢:
“這兒嗎?”
“在往下面一點兒。”
“這兒?”
“對, 就這里癢, 我還夠不到。”
“好像有個痘。”
“一定是我工作太刻苦了, 天天熬夜, 不長痘才怪,好在沒有長在臉上。”
江硯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
“長在臉上也好看。”
說完他好懸沒咬了舌頭, 沈易卻很開心,半側(cè)著頭問:
“哎,你暗戀我這么多年,有沒有一部分是因為我長得帥啊?”
江硯覺得沈易自然是長得一等一的好,甚至覺得比路過廣廈上面的明星海報還好看:
“有,你長得很帥,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沈易舒服了,微微瞇了眼睛,絲毫不覺得江硯是油嘴滑舌,從心地覺得他是對他由衷的贊美:
“有眼光,好了,吃飯。”
兩人說起來進行最多的活動就是一塊兒吃飯了,這個項目幾乎是從兩人剛一認識就開始的,但是今天晚上江硯少見的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對沈易好,只能一個勁兒地給沈易夾菜。
最后沈易看著摞起來的碗無奈出聲:
“哥,控制一下。”
江硯這才有點兒無錯地收回筷子:
“對不起啊,今天應(yīng)該帶你去好的餐廳吃飯的,明天補上好嗎?”
他們今天剛剛確定關(guān)系,無論怎么說也不應(yīng)該在病房給沈易吃外賣,太不重視了,下午醒來他就想正經(jīng)去定一個高級的餐廳,甚至都準備去找主治醫(yī)生請假了,但是人還沒有去,他的主治秦主任就過來找他了,言語中都是因為沈易親自過來找他擔保才肯放他出院的意思,還開了在家輸液的藥。
出院這個事兒他已經(jīng)麻煩沈易了,要是再提請假出院恐怕更是給沈易添麻煩,他才沒開口。
沈易嘴里塞著他最喜歡的那家香酥雞的雞腿,抬眼恨不得把“我很愧疚”寫臉上的人笑了:
“我以為什么大事兒呢?我又不是小丫頭,不用弄的那么浪漫。”
“那也不行。”
在這方面江硯有一種很直男的堅持,沈易投降:
“好好好,你說怎么補就怎么補。”
吃完飯之后江硯主動收拾了所有的外賣盒子,重新裝到了袋子里,連桌子都用濕紙巾擦得干干凈凈,沈易撐得靠在沙發(fā)上,看著江硯的動作已經(jīng)在暢享他們在一起生活得有多美好了。
江硯收拾好看向沈易:
“我明天過去要不要讓阿姨也過去?”
他其實有點兒不太明白沈易讓他住到他家里去因為他病了,想短期照顧他一下,還是別的。
沈易打了個嗝:
“阿姨?你是已經(jīng)簽合同了嗎?如果簽合同了就讓阿姨過來唄,也好有人做飯,你最近還是要好好多休息,我家有點兒亂,你不用總收拾。”
他其實有點兒怕江硯來他住最后累死在他家。
第二天,護士早上就將給江硯扎上了吊針,沈易給江硯發(fā)了消息:
“你上午鹽水點完叫我,我給你去辦出院手續(xù)。”
“好。”
答應(yīng)的好好的,但是等到鹽水點完,江硯還是怕打擾沈易工作,一個人去秦主任那開了出院單,回來路過護士臺的時候,正好聽到她們提到了沈易:
“哎,聽說你們科室沈主任昨天脫單了,包了你們一個星期的奶茶?”
“是啊,昨天我們科室普天同慶,你說哪個小姑娘那么有福氣找到沈主任那樣的,年輕有為,長得還帥,前途無量。”
江硯頓住腳步,小姑娘?
他正要回病房,迎面就看到沈易大步從電梯的地方過來:
“就知道你不會喊我,出院單開好了?”
沈易拉著江硯就回了病房,不出意外,病房里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江硯換上自己的衣服就能出院了,沈易一路將人送到了醫(yī)院大門口:
“今天別去上班,先回我那,等我下班一塊兒去你家搬東西,別自己動手,你那傷口不能抻到。”
“今晚我們?nèi)コ燥埌桑俊?br />
沈易看著執(zhí)著于儀式感的江硯也笑了:
“行行行,你定。”
江硯這才笑了一下,攔了輛出租車,沈易和司機報出了自家的小區(qū)地址。
看著后視鏡中和他擺手的沈易消失在轉(zhuǎn)角江硯才和司機說將地址改成自己家的,一下午他陽奉陰違地自己回家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和日用品帶到了沈易家里。
他規(guī)矩地沒有碰沈易主臥,而是到了客臥將自己的衣服都安置進了衣柜里,然后又將洗漱用品放到客衛(wèi),之后定了一家全景西餐廳,洗澡,換了一身得體的襯衣西裝褲,拿上車鑰匙,直接開車到了沈易的醫(yī)院。
“我在東門停車場,等你下班。”
沈易下午出門診,從門診大廳出來沒來得及回住院部辦公室就直接到了停車場,黑色的改裝牧馬人很是醒目。
江硯見人過來也下了車,白色襯衣束在黑色的西裝褲里,干凈利落,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扣在車門上,沈易忽然一瞬間就明白長身玉立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了,這么帥這么有氣質(zhì)的一個人是老子男朋友?隨便他抱,隨便他蹭?
沈易快步上前,嘴角的弧度壓不住,也不在乎身邊是不是有人在看,上去就摟了一下江硯隱在襯衣里面的腰過了把癮,江硯也順勢抱住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關(guān)系,他的氣色今天看著好多了:
“下班了?”
可能是因為男朋友這三個字有濾鏡,沈易覺得江硯的聲音都比往常多了磁性,低沉動聽,聽到耳朵里就像是渾身毛被人摸著一樣的麻酥酥的感覺:
“是啊,你打扮的這么好看,是要帶我去吃大餐?”
沈易一說起吃的時候一雙桃花眼都在放光,江硯就喜歡看他開心的樣子,拉開車門:
“上車。”
“我得回去換個衣服,你穿的這么正式,我不能邋邋遢遢的去。”
江硯在樓下等著沈易回辦公室換了一身行頭,這才開車去了餐廳。
全景的頂層餐廳,透過巨大的玻璃窗能將半城夜景一覽無余,浪漫的燭火,晶瑩剔透的酒杯還有那大束的玫瑰花,營造出一種有些直男的浪漫,不過兩個愣頭青都是生平第一次,所以硬是沒看出來土。
這家餐廳沈易知道,他小的時候他爸媽紀念日來過這里,價格不便宜,這一頓飯至少五千,
沈易掃了一眼酒,發(fā)覺這瓶紅酒至少五位數(shù),這家伙也太下本錢了吧,一個月工資直接沒了?不過這人重視,沈易也不掃興,開開心心吃了頓飯,還拉著江硯拍照留念。
吃完飯在走之前沈易還頗為會過日子地把沒喝完的半瓶紅酒打包帶走,甚至聽說江硯花了錢買花,而將布景的99朵玫瑰花都準備扛下去,江硯趕緊要搭把手,被沈主任斷然拒絕:
“你拿著酒就行了,這花不是送我的嗎?我來扛。”
就這樣,拎著酒瓶子的江法醫(yī)帶著被玫瑰花淹沒的沈主任,叫了個代駕回家了。
上車沈易正要報出江硯家地址去幫他搬家,才知道這人一下午自己就把家搬完了:
“怎么不等我?”
“就只有一個拉桿箱,東西不多。”
就一個拉桿箱,這人來他家度假的?沈易其實隱約能感覺到江硯其實沒有太多安全感,總是小心翼翼的,絲毫不敢越界太多。
果然在回到家看到那人將東西都放在了客臥,這種感覺更為具象化了,江硯感覺好像不是來和他談戀愛的,而是來他家短租的,他心里對這段感情其實沒多大信心,他對這個沒經(jīng)驗,準備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問問他們科室已經(jīng)離了三回號稱感情界大師的吳師傅。
只是這客臥沈易還是不打算讓江硯住的:
“你不是喜歡我嗎?不喜歡和我睡啊,怎么跑到客臥去了?”
喝了酒臉上有點兒紅撲撲可愛的沈易看的江硯心都軟乎乎,他好想抱抱他:
“我怕你不習慣。”
“我們都談戀愛了有啥不習慣的,搬過來。”
江硯很聽話地將洗漱用品挪到了沈易主臥的衛(wèi)生間,將帶來的幾件衣服也挪到了沈易的衣柜里,他看著左右分明的衣柜,靜靜看了一會兒,沈易看著他這樣子一個妖嬈的姿勢靠在了一邊的柜門上:
“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看人。”
江硯也笑了:
“就是沒想到有一天會將衣服放在你的臥室里,像做夢一樣。”
他話音剛落肩膀就被沈易推了一下,下一秒他的后背就抵在了柜門上,沈易一只手撐在了江硯耳邊的衣柜上,輕佻地笑著,指尖忽然在自己的唇上點了點:
“要不要證明一下是不是在做夢啊?”
這一句話炸的江硯頭暈?zāi)垦#牡讗垡夂捅灸茉竭^了大腦,一個有些小心卻充滿這愛意的吻落在了沈易的唇上,像是對待最珍貴的東西一樣,手輕扶在沈易的腰間,將人整個拉到了自己懷里,酒香在兩人的唇齒箭化開,一吻沉淪。
江硯呼吸不穩(wěn),心跳很快,一吻過后,他稍稍向后這撤了一點兒,兩人凌亂的呼吸聲交錯,沈易的眸光中帶著一點兒隱約的雀躍,這一刻他確定他是喜歡江硯的,他喜歡江硯親他。
江硯濃密如鴉羽的睫毛微抬,對上了那雙明亮含笑的雙眼,心底的陰霾幾乎是在這一刻猶如潮水一樣洶涌而退,露出了細白綿軟的沙灘,沈易真的是他的救贖,他忍不住再次在他的唇角上輕啄了一下,像是小孩子一樣幼稚地表達著他的喜歡。
江硯的眼睛其實很好看,有些狹長,濃密的睫毛鴉羽一樣覆蓋在眼睫上,眼底從前黑沉沉撥不開的濃郁霧色,此刻隨著眼底迸發(fā)出的光亮而被漸漸驅(qū)散,沈易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江硯的開心,心里有一種難以言喻和表述的滿足感,他喜歡江硯開心,喜歡他因為他而開心。
可能是沈易身上的放松和笑意,讓江硯小心翼翼的情緒逐漸退散下去,他像是一只粘人的大狗一樣將下巴抵在了那人的肩膀上,手臂環(huán)抱住沈易的腰。
這一環(huán)就是大半圈,好細,江硯想起沈易之前總是外賣的日子有點兒心疼:
“多吃些,想吃什么和我說。”
沈易頓時笑了:
“你哪頓看著我吃的少了。”
沈易的手在江硯的腰上上下摩挲,他忽然想起科室里小姑娘整天討論的那些東西,一低頭,抬手就將江硯束在西褲中的襯衣扯了出來,還不等那人反應(yīng),他就直接掀起了他的衣服。
勁瘦的腰身直接沖進他的眼里,干凈利落的六塊腹肌,科室小護士看的漫畫書上有一張照片瞬間在腦海中閃回,這簡直就是漫畫里走出來的腹肌人魚線,就連腹部的兩個刀口都平添了兩分性感。
他的爪子毫不猶豫地摸了上去,漫畫腰隨便摸,這就是有男朋友的快樂嗎?沈易忽然有點兒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一雙桃花眼微抬,眼角都是揶揄的笑:
“哥哥的腰殺人的刀啊?”
江硯的臉有些發(fā)紅,手想扯衣服又忍住了:
“你從哪學的這些話?”
沈易摸了摸他的臉:
“臉紅了,你害羞了?”
第58章 江硯亮房產(chǎn)證(案情進展)
餐廳暖色系的燈光下, 剛洗完澡的江硯換上了一身淺米色睡衣,按著沈易的吩咐將他扛回來的玫瑰花拆開,正用剪刀剪掉葉子, 剪掉花桿的根部,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兒, 很是認真, 整個人看著很舒展柔和。
而此刻的沈易正滿屋找了家里所有的花瓶, 滿打滿算只有兩個,他看了看那鋪滿一桌子的玫瑰花, 去了廚房將這些天喝完沒來得及丟的酒瓶子都抱了出來:
“你覺得用這個怎么樣?”
江硯抬眼看了一下那整整齊齊一排的酒瓶子:
“怎么喝了這么多?”
“不是這幾天喝的, 好久了, 你看,這都是我逛超市發(fā)現(xiàn)的寶藏, 這是德國前陣子很火的黑啤,這是白啤,還有這個是七種口味兒的果啤,我都攢齊了, 瓶子是不是很好看?”
江硯笑了一下:
“是挺好看的。”
沈易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收到這么多的玫瑰花, 他坐在江硯對面,趴在餐桌上,笑瞇瞇地看著這些花, 是好看, 江硯只覺得沈易好可愛, 忍不住用手里的玫瑰花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
“喜歡?以后經(jīng)常給你買。”
沈易想起來什么出聲:
“你今天沒少花錢吧?那瓶酒也太貴了, 你一個月工資都花進去了吧?今天算是特殊日子就算了, 以后不用這么浪費的。”
今天這一頓飯都算上估計要小兩萬,實在是有點兒鋪張浪費了。
江硯抬頭眨了眨眼, 他看到沈易是真的怕他花太多錢了,他站起身開口:
“你等我一下。”
江硯把在一旁充電的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一個文件夾,里面都是他一些證件的掃描件,他將手機倒過來遞到沈易的面前:
“這是我的房產(chǎn)證掃描件。”
沈易一低頭,發(fā)現(xiàn)屏幕上有好多房產(chǎn)證的掃描:
“怎么這么多?”
江硯兩只手交疊放在桌子上給他解釋:
“這里一共是八套房子,除了我現(xiàn)在住的那套都是父母長輩留下的,一套是父母原來住的,其余有四套是我外公留下的,兩套是我爺爺留下的。
我住的那套150平,你去過了,我父母從前住的那套也是我們這個區(qū),只是小區(qū)要老一些,我沒有動,定期會讓人過去打掃,我爺爺留下的兩套都在香溪區(qū),現(xiàn)在算是市中心,面積都是100平左右,我都租出去了。
我外公留下的有一套在我們區(qū),150平,一套在河間區(qū)130平,兩套在香溪區(qū),一個是檀香路的別墅,一個是平層,除了那個別墅我也都租出去了。”
沈易微微有點兒咂舌,江硯父母都是本地人不缺房子他是知道的,但是也沒想到不缺到這種程度,而且他說有套別墅在檀香路?
“檀香路別墅?是現(xiàn)在旅游打卡的那個檀香路?你家在那有套別墅?”
檀香路的歷史可謂悠久,在津市從前還有租界的時候,那條路上就住著各種社會名流,道路兩旁都是梧桐樹,邊上是各式的小洋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津市重要的旅游打卡地,在那里有房子的簡直是非富即貴。
上次沈易去檀香路上逛的時候,路過現(xiàn)在有人住的小別墅,他還曾經(jīng)趴門縫往里看來著,里面的人悠閑地坐在藤椅上喝著咖啡,別提多愜意了,當時給他羨慕完了,現(xiàn)在江硯和他說,他在那里有房子?
江硯點了點頭:
“嗯,我外公從前是做生意的,那里的房子從前是公司一個客戶的,后來公司資不抵債破產(chǎn)了,那房子被抵押給了我外公,優(yōu)先償還了債務(wù),再后來那邊的房子改制,我外公花錢買下了產(chǎn)權(quán),那套別墅就徹底成了私產(chǎn),位置還挺好的,緊挨著檀香公園。”
沈易家里條件也不錯,但是也沒到檀香路上有別墅的程度,那里的別墅,還是無爭議的私產(chǎn)怕不是要幾千萬了吧?他有些酸溜溜:
“上次我路過檀香路還趴人家門縫往里看,狠狠羨慕了一把里面生活的有錢人。”
江硯腦海里好像都能想象出沈易趴門縫探著腦袋往里看的樣子,他笑了:
“這次不用趴門縫了,你想去這周末我就帶你去,那邊我有定時讓人打掃,隨時都可以住。”
沈易沒有那種那種矯情的心理,眼睛立刻放亮:
“有院子嗎?我可以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喝咖啡嗎?上次我趴門縫里面的人就在喝咖啡。”
不用說江硯都能想象到沈易當時多羨慕,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帶著人過去:
“當然,還可以在院子里給你做個秋千。”
江硯只想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沈易面前。
“別,你把我這當小孩子了?”
江硯神色很鄭重地和沈易出聲:
“我媽媽當年執(zhí)意學醫(yī),找了我爸是個警察,我外公的產(chǎn)業(yè)沒人繼承,所以后來公司交給了我外公當年的合伙人經(jīng)營,我外公保留了股權(quán),現(xiàn)在股權(quán)由我繼承,那公司是做進出口的,現(xiàn)在是當時合伙人的孫子在經(jīng)營,和我算是發(fā)小,他很有經(jīng)商的頭腦為人也很厚道,公司擴大規(guī)模給我的分紅也很可觀。
雖然不能讓你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但是偶爾用一月工資買瓶酒還是可以的。”
話題終于繞回了今晚那五位數(shù)的酒上面。
“沒想到我這隨意一找竟然找到了個富三代的男朋友,難怪你一個吃公家飯的可以開的起改裝牧馬人。”
江硯笑了笑,他從前從不覺得太多的錢有什么用,但是現(xiàn)在他分外感謝外公留給她的家底,讓他可以好好養(yǎng)他喜歡的人:
“你喜歡那車的話我過戶給你吧。”
他知道沈易好像挺喜歡那輛車的,起初在清水村的時候一路過車就會多看兩眼,沈易都被他這大方勁兒給驚呆了:
“你也太大方了吧?那可是一百多萬的車啊,我不能要,了不得你借我開幾天。”
江硯這也太實在了,要是給他開開還好說,這上來就要過戶,他都覺得他是個地主家傻兒子,多虧是碰到了他這樣道德品質(zhì)高的,這要是碰到了別人,不得被騙的褲衩都不剩啊?
這一晚真是足以讓沈易看出江硯對這段感情,或者說對他有多么大的誠意了,恨不得將家底都漏出來給他看,可越是這樣沈易反而越是心疼他,傻乎乎的。
晚上睡覺之前,面對床上的一床被子沈易沒說什么,江硯卻站在床前躊躇了一下:
“我去隔壁再拿床被子?”
挺高的個子站在床前,有些小心的神色看的沈易有點兒揪心,他一把直接將人拉到了床上,手摸到了那人的腰間,扣住他的腰探了一下身就在他的唇角上蹭了一下:
“我們是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的,床都睡一個了,還弄兩個被窩?”
他一點兒不懷疑江硯肯定是想和他睡在一起的,他小心翼翼處處都只敢伸出一截爪子試探,只是因為拿不準他的想法罷了,他總怕他不愿意,或者說怕他露出不喜的神色,江硯太過遷就他的想法了,反而將自己擺的很低。
江硯唇邊的笑意濃郁了一點兒,就真的鉆進了沈易的被窩。
沈易關(guān)了燈:
“晚上不舒服要叫我,明早你可以去上班,不過有兩瓶吊針你要晚上回來打,不準加班。”
“好。”
第二天沈易拒絕了江硯早起做飯,兩人一塊兒去樓下吃包子,包子剛才剛上來,江硯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沈易在他拿出手機的時候掃了一眼屏幕,是林城的電話,林城知道江硯住院,非必要情況應(yīng)該是不會給他打電話的。
江硯剛接起來,那邊林城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韓明浩的頭和軀干找到了。”
江硯瞬間抬頭:
“運回來了嗎?”
“還沒有,我正準備去現(xiàn)場。”
“你將地址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過去。”
江硯一撂下電話就看到了對面沈易也看了過來:
“是那個孫子的尸體找到了?”
“是,還在現(xiàn)場沒運到分局,我吃完飯直接過去,對了,林暖昨天被安排做了心理鑒定,不出意外今天結(jié)果會出來。”
江硯知道沈易很關(guān)心那個小姑娘。
“我今天出門診,晚上直接去分局接你,正好看看林暖的情況,你開車小心。”
吃完飯江硯直接按著林城發(fā)的定位去了現(xiàn)場,難怪找了這么多天才找到剩余的尸塊兒,這地點和最初發(fā)現(xiàn)韓明浩腿部的地點相隔了有將近三十公里。
現(xiàn)場警戒線已經(jīng)拉了起來,白大壯見到江硯立刻跑過來幫他抬了警戒線,遞了白手套,林城也過來,第一時間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
“身體沒什么事兒吧?”
“好多了,沒事兒,什么情況?”
“警犬搜尋隊找到的,軀干和頭相距八公里,你還真別說,這次的兇手拋尸還真他奶奶的不嫌遠。”
現(xiàn)場已經(jīng)快人人作嘔了,從尸體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周的時間了,期間還下過雨,死了半個月又被分尸的尸體此刻那樣子是根本沒法看,剛從警的小警察甚至已經(jīng)有趴在樹邊干嘔的了。
白大壯這已經(jīng)見識了不少大場面的人都有些犯惡心:
“師父,兇手把頭顱用保鮮膜包起來了,我剛才做了剝離,初步勘驗頭部無明顯致命傷,軀干部分內(nèi)臟遺失嚴重,從肋骨的傷口上判斷,死者應(yīng)該是死于急性心包填塞。”
江硯戴上了手套和口罩,蹲下身再次勘察被放在尸袋上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頭顱和軀干。
內(nèi)臟在軀體內(nèi)已經(jīng)辨認不清了,胸骨裸露了出來,江硯仔細查看了胸肋骨處的傷,腦海中閃現(xiàn)出了孫天磊尸體上的致命傷,同樣是位于縱膈偏左第三和第四肋骨間的開放性傷口,因為內(nèi)臟嚴重腐爛和遺失,已經(jīng)沒辦法判斷具體的傷口深度,但是從肋骨的損傷上看,切緣極其工整,沒有頓挫。
林城湊過來:
“怎么樣?”
江硯的眸光盯在尸體上:
“死亡時間太久,尸體保存太差,體表有用信息不剩多少了,致命傷應(yīng)該就是胸口這一處,深度已經(jīng)無法判斷,但是從切口看和孫天磊身上的傷口極其相似,肋骨上下均有刀痕,沒有貫穿傷,推斷兇器應(yīng)該是匕首一類的雙刃刀。
下手位置正好為兩肋骨之間,從肋骨上面判斷,應(yīng)該是斜插著進去的,這個方向是刺入肋骨之間最省力的辦法,又能直接插入心臟,高效又致命,符合兇手對人體構(gòu)造有一定了解的側(cè)寫,我有一種預(yù)感,韓明浩和8.25孫天磊一案的兇手很可能是一個人或者一伙人。”
尸體上極其相似的致命傷,同樣曾經(jīng)有過校園黃.暴情節(jié)還有強.奸史,這兩個案子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了高度關(guān)聯(lián)性。
一個小時后,江硯站在了法醫(yī)解剖室中,仔細從已經(jīng)腐爛的不想樣子的尸體中提取了些肝臟組織,去交給了理化科做理化試驗。
江硯從解剖室出來出來,直接去了刑偵的大辦公室,看到林城走了過去:
“林暖現(xiàn)在怎么樣?”
“看看看看,一開口就關(guān)心你們家那位的得意門生,小姑娘好著呢,吃好喝好,劉丹還給她買了一堆零食,這孩子真是個學霸,這兩天不讓看電腦不讓看手機,人家就啃書本,那么厚的書,一看看一天,筆記都寫了好幾篇。”
江硯不和他鬼扯:
“我問你她和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江硯這兩天在醫(yī)院也沒太了解案子的進展,林城少見他這火急火燎的樣子,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有些新線索,我也有了些猜測,坐吧,一塊兒過來開個案情會。”
十分鐘后,分局的人圍著白板坐了一圈,林城起身:
“經(jīng)批準8.25孫天磊一案和眼下徐明浩一案,正式并案調(diào)查,這兩位死者都是男性,有過校園暴.力伴隨強.奸行為,死因也均為急性心包填塞,且體內(nèi)都發(fā)現(xiàn)了γ-羥丁酸的衍生物,兇手下手干凈利落,不像第一次作案。
所以現(xiàn)在我們猜測,兇手很可能并不是這兩個案子的直接受害人,而很可能是一個有類似受害經(jīng)歷,并且熟知人體構(gòu)造具備高強反偵察能力的一個人甚至一個組織,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替天行道’。”
第59章 沈易家的嬌嬌小甜心?(江主任風評被害)
替天行道這個詞兒一出來, 罕見的沒有引起辦公室中眾多人的反感,甚至作為女性的劉彤直接開口:
“也就是因為我是警察,要不我都想為這個兇手鼓掌了。”
像孫天磊和徐明浩這種畜生, 別說是判刑,就是挨槍子她都覺得不解氣, 這種人就該死無葬身之地, 不然怎么對得起那些受過侵害的人?
林城倚在一邊的柜子上:
“這些孫子死了就死了, 可惜我們還是要破案,行了, 各位, 收起牢騷, 咱們分析案子呢。”
江硯盯著白板上的關(guān)系圖出聲:
“如果這位大俠真的是在‘替天行道’,那他通過什么來篩選被殺死的獵物呢?”
被侵害的人地施暴者有天然的痛恨, 所以很多強.暴案爆發(fā)后施暴者死亡,被侵害的人就成了第一嫌疑人,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就相當于這兩者之間出現(xiàn)了第三人,這個第三人代替了被侵害人去復(fù)仇, 那么就需要一個途徑, 讓這個“上帝”先知道有人被侵害了,才能順藤摸瓜去殺掉強.暴者。
只要破獲了這個關(guān)鍵,他們就能挖出那位“大俠”了。
林城抬眼, 眼底帶著一絲寒芒:
“論壇。”
林暖登錄, 并且加了好友的那個論壇, 江硯瞳孔一縮, 他記得林暖這說過, 在那個論壇上能找到同類人,那個論壇就像是一群在現(xiàn)實中受到了傷害, 卻又不敢與人言說的一群人互相報團取暖的地方一樣。
“你是說,兇手通過潛伏在論壇去抓取和識別一些被侵害的人,然后像接近林暖一樣接近其他的被害人,最后得出施.暴者的信息,再設(shè)計殺死他?”
林城點頭:
“沒錯,那個論壇其實就是一群受傷的人相互取暖的地方,在哪里沒有人知道她們的姓名,她們的身份,但是卻有一些相似遭遇的人可以互相舔舐傷口,在那里,她們才會放下戒備,林暖就是這樣被挑選出來的對象。”
江硯:“和林暖聊天的那個賬號能不能定位?”
這兩天熬的不輕的許超抬頭:
“很難,這家伙簡直絕了,追蹤到的賬號都在海外,追蹤下去就是一堆的虛擬數(shù)據(jù),很難定位到真實的位置,更不用說對應(yīng)身份了。”
許超是技術(shù)出身,這兩天沒干別的,就一頭扎在那些數(shù)據(jù)里了:
“我真的服了,就這手段,都趕上從前分銷毒.品的暗網(wǎng)了。”
他這一句牢騷卻忽然讓江硯驟然抬起頭:
“萬一他用的就是從前分銷毒.品的暗網(wǎng)呢?我們一直都在盯著被害人,但是這個案子最大的疑點應(yīng)該在γ-羥丁酸的衍生物上,尋常的兇手不可能有這東西,順著這條線往下挖,沒準會有結(jié)果。”
案情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結(jié)束的時候江硯才私下問了林城白三的事兒:
“那天確認了人確實是白三,只是這家伙太滑了,最后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是河南路的三叉交口,之后他就進了小巷子,那一片是城中村,人又亂又雜,禁毒支隊這兩天都在加緊排查,還沒有消息。”
白三就是江硯的一塊兒心病,他對這個人恨的牙直癢癢,只有活捉白三,當年他父親的案子才可能有突破性的進展,更何況,更何況他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白三在外面一天,他就要為沈易的安危提心吊膽一天。
林城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早晚都是能抓到的,倒是你,身體怎么樣?”
江硯按道理今天是不能出院的,雖然精神看著好,但是臉色總是透著病態(tài):
“沒事的,林暖的嫌疑現(xiàn)在可以排除了吧?她什么時候能回學校?”
“是,幾輪的詢問都結(jié)束了,和查出來的事實都沒有太大的初入,現(xiàn)在看來,她確實是兇手挑選的一個目標,這孩子挺清醒挺有韌勁的,她是恨徐明浩,但是她更清楚她還有光明的未來,不會為了那個畜生毀了自己。
今天下午估計測試結(jié)果就出來了,晚上就能回學校了,只是她的賬號我們還需要持續(xù)監(jiān)控。”
畢竟這是現(xiàn)在少有的線索了。
中午沈易剛從門診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江硯的電話,他笑著接起來:
“想我了?”
只三個字就讓江硯瞬間放松了下來,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翹了一下: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林暖的嫌疑暫時可以排除了,今晚她應(yīng)該就可以回學校了。”
沈易一屁股摔進辦公室的座椅里,微微閉了一下眼睛,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我就說嘛,林暖肯定不會和兇手有什么瓜葛的,正好,晚上我去接你的時候順帶捎她回學校,遇到這樣的事兒估計她也嚇壞了。”
“是,不過小姑娘挺爭氣的,這兩天一直都在詢問室看書,論文都在手寫。”
沈易沒骨頭一樣地窩在椅子里,懶洋洋地出聲:
“哼,也不看看是誰的學生,倒是你啊,江主任,有沒有想我?”
江硯一只手拿著電話,一只手來來回回地搓著辦公桌面,他不太擅長直白的表達感情,只是在嗓子眼里咕噥的嗯了一下,沈易卻不依不饒,他現(xiàn)在都能想象到江硯那紅蝦的模樣:
“說的什么?沒聽清。”
江硯認命,低著頭承認:
“想你了。”
沈易在那邊笑了起來,兩人又閑話了兩句才掛電話。
中午沈易拎著兩份豪華豬腳飯就去了隔壁辦公室,將吳成禮最喜歡的豬腳飯啪嗒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吳成禮是他們科室一個非常神奇的存在,因為在婦產(chǎn)科男醫(yī)生這普遍單身狗的現(xiàn)狀下,他不僅結(jié)了婚,而且已經(jīng)離了三次了,現(xiàn)在正在和第四任未婚妻談著。
堪稱整個婦產(chǎn)科科室的戀愛之光,吳成禮看著沈易點了點手指:
“有事兒找我。”
“吳哥明鑒,確實是有點兒事兒。”
吳成禮是科室公認的戀愛顧問,誰有點兒什么事兒都會問問他,吳成禮打開了包裝盒:
“你也困惑了?你不是剛談嗎?”
剛談就出問題了?
沈易拉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他身邊,虛心求教:
“就是剛談才有問題呢,我發(fā)現(xiàn)他好像很缺乏安全感,就是和我相處總是小心翼翼的。”
吳成禮一邊吃一邊問:
“你和我說說你們的具體情況,你們怎么認識的?誰追的誰?”
沈易探頭:
“他追我,不瞞你說,我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一句話出口,吳成禮剛吃進去的豬腳好懸沒噎到,見過自信的沒見過這么自信的,不愧是他們科室年輕有為副主任,自信的方方面面的。
“那他性格敏感?”
沈易一只手拄著下巴,回憶著他和江硯剛認識的時候:
“也不敏感,他吧,剛認識的時候很精英范兒,做飯很好吃,屬于又精英又居家的那一款,但是后來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人簡直謊話連篇,如有必要,十句話里九句半都不是真的,而且邏輯控,要不是后來露出了小尾巴,你真以為他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但是一旦被拆穿,他又認錯非常的積極,特別誠懇的道歉,主打一個真誠,不過僅限于這一次,下次他還犯,犯了之后如果被發(fā)現(xiàn)他還會非常誠懇的道歉,后來我才知道他就是早就喜歡我,瞞來瞞去不想我知道,其中緣由情有可原。
平常的時候偶爾他還會有點兒茶茶的,其實就是想我多關(guān)心他一下,不過現(xiàn)在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他反而不像從前那樣茶茶的博關(guān)注了,反而有些小心,像是生怕我不高興一樣,你說這可咋辦?”
吳成禮一邊吸溜豬腳飯,一邊聽著沈易的描述有些沉默,這確定描述的都是一個人嗎?不是性格分裂嗎?
看著沈易這卷王工作狂的樣子,他還以為他喜歡的人會是什么業(yè)界精英,沒想到是個性格敏感的,嬌嬌小甜心。
“你家這位性格挺豐富的啊。”
沈易點頭:
“一般豐富吧。”
“要是按你這么說的話,她確實應(yīng)該是愛慘了你,你看啊,你說他暗戀你多年,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患得患失的,沒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想你多關(guān)注她一些,可能她又有些事兒瞞著你,就更沒安全感了。
你聽哥的,這感情里的誰先愛上誰就被動,她是先愛上的那個,現(xiàn)在你回應(yīng)他了,確定關(guān)系了,她可能反而不知道怎么和你相處了,越是珍惜的東西得到了就越是小心,因為害怕失去。”
這大師級水準的話聽得沈易連連點頭,不愧是看破三段婚姻的大神。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你要做的就是給她安全感啊,比如說在她朋友,同事的面前公然承認你們的關(guān)系,牽著她的手昭告天下,而且什么花啊,小禮物啊這些東西不要斷,就是要時時刻刻告訴她,你也喜歡她,而且聽哥的,和諧的性.生活也有助于增強安全感哦,你一定要耐心,溫柔,知不知道?”
沈易在一邊跟搗蒜一樣連連點頭。
記了一大堆的筆記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晚上剛下了班,沈易就回到辦公室換上了一身賊精神的裝束,甚至800年不用的香水,他都噴了一點點,最后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發(fā)型拿著車鑰匙出門了。
第60章 沈主任到市局官宣(開屏)
自從中午打電話沈易要說來接他之后, 五點半還沒到,江硯就總是往車外看,手里還拿著手機看看從一中心到南橋分局有沒有堵車。
直到那輛黑色的奧迪A6做了登記之后開進來, 他才終于放下心來,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服, 一旁的林城看著他的動作眨眨眼:
“你干嘛?”
“腿麻了。”
“腿麻了你抻衣服干嘛?”
江硯不愿意搭理他, 目光開始從窗戶向門口漂移,很快, 一道頎長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沈易今天穿了一身干凈利落的寶藍色襯衣, 領(lǐng)口處多松了一顆扣子,手腕上戴了一塊兒銀色腕表, 慵懶矜貴。
這一身精英范兒站在一群油光滿面,潦草的刑警面前對比過于明顯,屋內(nèi)眾牛馬抬頭的時候都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其中猶以林城為甚, 他看向江硯, 這人剛才一副翹起腳的樣子,就是在等沈易,不過他看著坐在一邊背著書包今天就能釋放的林暖小朋友心里不由得徘腹, 人家沒準是來接自家得意門生的, 江硯跟著高興什么勁啊?
林暖這兩天在分局雖然上下對她都算是照顧了, 不過人瞧著還是瘦了一圈, 眼底有些發(fā)青, 應(yīng)該是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直到看到沈易的時候眼睛才亮了一下:
“沈老師。”
沈易過去:
“東西都收拾好了吧?一會兒送你回學校。”
林城看著江硯眼帶揶揄, 那目光就像是在說,看吧,人家不是來接你的,江硯對他這種目光天然免疫,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準備和沈易回家,結(jié)果到門口的時候沈易卻拉住了他的手臂。
緊接著沈易手上的外賣電話就響了起來:
“在這兒等我一下。”
不等江硯說話他就出門取了眾多的外賣,這一次,沈主任光亮的皮鞋踏進刑偵辦公室的時候,不光背后金光閃閃,耀眼奪目,還給眾多單身狗帶了非常豐富的外賣,他牢牢記住了戀愛指南吳師傅的教導(dǎo),要培養(yǎng)江硯的安全感,就要從對全世界宣布愛你開始。
從不知尷尬為何物的沈主任左手烤魚,右手小龍蝦站在辦公室中央,他面帶微笑朗聲開口:
“大家把手上的活停一下,我有個事兒想宣布一下。”
別說是這一身光鮮亮麗的行頭,就是手上這外賣的香味兒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了,此刻聽了這話整個辦公室所有還沒有下班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易身上,連江硯都愣了一下。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江法醫(yī)的家屬了,為了慶祝一下你們江法醫(yī)脫單,我特意定了點兒吃的,大家一塊兒樂呵一下。”
一句話,整個刑偵辦公室寂靜了三秒鐘之后,瞬間爆發(fā)了各種議論聲,然后眾人的目光在把沈易淹沒的同時把江硯也給淹沒了:
“恭喜恭喜,江主任。”
“什么時候的事兒啊?老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家屬要是不說我們都不知道。”
“就是,以后沈主任就是半個我們南橋分局的人了。”
沈易滿臉笑意:
“好說好說,就是還請各位工作中多照顧照顧我家那口子。”
“那是一定的,你放心。”
沈易眾人的圍觀中表現(xiàn)的落落大方,游刃有余,江硯怎么都沒有想到沈易來了這么一出,但是不得不說,這人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他們的關(guān)系,他心里一個隱秘的地方踏實了不少,在眾人的目光一遍一遍的洗刷下,他的唇角終于控制不住地微微揚了上去,而他一邊站著眼角都在瘋狂抽出的林城,和已經(jīng)震驚到吃瓜的林暖。
沈易官宣的當口都還記著時不時和江硯“深情”對望,今天,他就要整個分局的人都知道,他們江法醫(yī)已經(jīng)名草有主了,從此也是有人愛有人疼的小寶貝兒了。
最后江硯,沈易還有跟在他們身后的林暖,是被整個分局的同志們含笑目送出去的,那目光宛若看著一家三口般的慈祥。
回去的時候,沈易開車,江硯副駕駛,后面坐著一個總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林暖,小姑娘手里抱著書包,張了張嘴又閉上,像是給自己打氣一樣,鼓了三把勁終于趕在沈易踩油門之前開口:
“沈老師,江法醫(yī),恭喜,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永結(jié)同心。”
江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沈易大大方方地開玩笑:
“林暖,你這祝福比起論文可業(yè)余多了啊,想吃什么?今天是個好日子,你這算是一塊兒大石頭落地,你老師我也順利脫單,咱們吃個烤肉慶祝一下吧。”
林暖糯糯出聲:
“老師,我覺得我的瓦數(shù)可能有點兒大,我回學校吃食堂就行。”
“你這小屁孩兒能有多大的瓦數(shù),走,吃完送你回學校。”
晚上一家有名的烤肉店包廂內(nèi),江硯拒絕了服務(wù)員的服務(wù),親自動手,原切的肉片被放在被炭燒的滾燙的篦子上,燙的刺啦作響,而身邊的沈易則和小姑娘談?wù)撘驗槎ナ⑿校訉m瘢痕妊娠的概率正在逐年上漲這一情況。
“確實是比從前多了不少,早些年很多地方的醫(yī)院對于剖腹產(chǎn)比率的控制沒有這么嚴格,甚至也存在有些醫(yī)院因為剖腹產(chǎn)利潤率更高而建議產(chǎn)婦實行剖腹產(chǎn),當然也有很多家庭因為種種原因而堅持要做剖腹產(chǎn),就導(dǎo)致前些年剖腹產(chǎn)的產(chǎn)婦數(shù)量極多。
而這些產(chǎn)婦很多都是現(xiàn)在二胎,三胎的主力軍,瘢痕子宮妊娠也就相應(yīng)增多,現(xiàn)在我手里住院的就三個,這是個還不錯的研究方向,你如果感興趣,可以翻看一下我那的病例。”
林暖談起專業(yè)知識的時候就忘了自己是個電燈泡了:
“老師,現(xiàn)在臨床上對于CSP(剖宮產(chǎn)術(shù)后子宮瘢痕妊娠)是不是多用MTX(甲氨蝶呤)預(yù)處理?”
沈易吃肉聊天兩不誤,一邊用生菜卷肉一邊點頭出聲:
“對,MTX預(yù)處理后宮腔鏡下清宮術(shù)的治療更方便,而且這種方式相對來說住院時間不長,費用上會更省一些,對于一些經(jīng)濟比較緊張的患者比較適用。”
林暖點頭,又想起來這幾天看過的文獻:
“但是我看有的文獻中提到MTX預(yù)處理在手術(shù)出血的情況比較多?”
江硯看著小姑娘醉心學習無心吃肉的樣子,用夾子往她的碗里夾了好多火候剛好的肉,還忍不住出聲:
“別光專業(yè)學你老師,吃飯也要多學你老師,你看,他講課吃肉兩不誤,多吃點兒,太瘦了。”
沈易側(cè)眼看著身邊這個勸小姑娘多吃都不忘diss他的人,哼了一聲:
“江法醫(yī),您是不是看誰都瘦啊?不是說你們干法醫(yī)的不喜歡胖子嗎?”
林暖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就問了一句:
“為什么法醫(yī)不喜歡胖子啊?”
沈易似笑非笑地用肩膀撞了一下江硯:
“江主任還不快給我大弟子講講啊。”
江硯眼帶無奈:
“你們兩個確定要在吃飯的時候聽關(guān)于脂肪含量對尸體腐敗速度影響的話題嗎?”
林暖瞬間了然,立刻撥浪鼓一樣地搖頭:
“我不聽了,我懂了。”
沈易吊兒郎當?shù)貙⒆炖锕龎K兒肉的生菜卷吃下去,然后才開口給林暖解釋了剛才那個問題:
“對于子宮瘢痕妊娠到現(xiàn)在也沒有統(tǒng)一的治療方案,在MTX預(yù)處理后下宮腔鏡的治療方式之外,現(xiàn)在也多用MTX聯(lián)合UAE(子宮動脈栓塞術(shù)),或者是HIFU(高強度聚焦超聲)來再做,不過對于醫(yī)學治療方案是沒有盡善盡美的。
MTA+UAE預(yù)處理后清宮術(shù)的治療方案的止血效果雖然被比較廣泛的認可,但費用高、操作難度大、設(shè)備要求高、并發(fā)癥多,這就對患者的經(jīng)濟條件提出了比較高的要求,而且很多小醫(yī)院不具備普及的條件。
而MTA+HIFU預(yù)處理后清宮術(shù)的治療方案相比較UAE操作簡單、住院費用低、并發(fā)癥少,且對卵巢功能影響小,但是它作為一種新型治療方案,遠期并發(fā)癥不明確,推廣也不如前兩種普及,臨床上需要時間去驗證。”
一頓飯下來,林暖的肚子和腦子都吃的相當飽,車到了學校的時候沈易下了車,江硯知道他是有話要對林暖說便沒有下車,只是透過車窗的玻璃看了出去,沈易將襯衣的袖口隨意扯了上去,露出了線條好看的小臂,夜色下那雙眉眼褪去了尋常的輕佻,顯出了幾分深邃和認真:
“林暖,從前過去的事兒對你傷害很大,但是人生卻不只有短短幾年,也不只有痛苦值得永遠烙印,你的人生才剛開始,日后你會有無數(shù)的可能,甚至會有超越很多同齡人甚至前輩的成就,從前的泥潭不應(yīng)該困住你,回去吧,今天往后就算是新生,有什么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他說完側(cè)頭看了看車里那個一直開著他的人,笑了一下;
“當然,找江主任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