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性子冷淡又不是性冷淡
自從和江硯建立了穩定的戀愛關系, 沈易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他從前從來沒有對同性的身體有過過多關注和想法,但是當這兩天江硯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 他的眼睛就老是控制不住地往江硯的身上瞄,甚至手還總是癢癢地想在他身上摸兩把。
江硯洗澡出來就看沈易一個人坐在床邊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隨手擦著頭發笑了:
“想什么呢?”
沈易驟然一扯他的手臂, 江硯對他沒防備, 身子一歪就坐在了沈易腿上,沈易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一般來說從不內耗糾結, 反正眼前的人是自己的, 想摸就摸,他的爪子正要探到江硯的小腹上, 整個人就一陣天旋地轉。
他的手腕被江硯以一個無力反抗的姿勢被江硯一轉,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人帶了起來,在睜眼的時候他已經坐到了江硯的腿上,他轉過頭去捕捉到了那人眼底一瞬間的得意, 沈易心里哼了一聲。
“行啊, 這點兒功夫用我身上了?”
江硯雙手摟住了沈易,將人整個抱在懷里,他直到現在都有點兒不敢相信他真的和沈易在一起了, 只能雙手將懷里的人顛了顛, 確定他真的存在, 之后就將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像是饞肉的小狗。”
沈易:
“這么明顯嗎?”
回答他的是肩膀上重了兩下的點頭:
“饞什么呢?”
“想摸你。”
江硯壓下去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又翹了上來:
“給你, 隨便摸。”
沈易笑了, 手一把在他的腰上揩了把油,他拉著江硯兩個人就摔到了床上, 他急著吳師傅的話,和諧的性.生活有助于建立安全感,而且沈易其實自己的心里也和貓爪子撓一樣,這幾天他一直在回憶之前在清水村的那一次,可惜那次和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囫圇吞棗,酩酊大醉,半點兒印象也沒有了。
江硯被沈易摸的火起,呼吸都有點兒急促,滾燙的手掌順著沈易的脊背落在了他的腰上,這溫度將天馬行空的沈易的思維都給拉回來了一點兒:
“怎么手這么燙,是不是發燒了?”
說著就要抬手去探江硯的額頭,卻被江硯一把捉住,他一眼就撞到了那人漆黑的雙眼,眼底像是幽深的海底泛起了滾滾巨浪,帶著灼熱的氣息和這些天一直掩飾的來自他信心深處的占有欲,那雙平日里清和的眸子專注又執拗,染了情.欲的江硯就像是一只忠誠又粘人的大型犬,他一點點兒湊近沈易,近到兩個人的呼吸都彼此交織。
沈易甚至已經都閉上眼睛準備和他kiss一下了,卻聽到那個執拗的像是討糖吃的小孩兒一樣的聲音:
“想親你。”
沈易復又睜開眼睛,氣笑了:
“哥,這個時候就不用這么講禮貌了吧?”
江硯的眼中像是有星星在閃一樣,燦若光華,下一刻他就像是一個執行命令的士兵一樣真的沒有講禮貌了。
床單被兩個成年人滾得皺了又皺,沈易有那么一點兒想反抗,卻還是被江硯鎮壓了下去,他這個人對于上下問題倒是沒有特別的執著,主要是他有點兒懶,看的動,江硯愿意動讓他手累好了,今天他一定要清醒地體驗一把,到底是什么感覺。
兩個人開始還算是“彬彬有禮”,吻的淺嘗輒止,但是畢竟兩人都是血氣方剛,到了后面,從吻到啃只覺得床不夠大,最后誰身上都是一身的汗,沈易躺在床上連動一下都懶得動,像是一只要干了的咸魚。
“江硯,你妹的,平時和我裝的一本正經,一副性子淡淡的模樣”
該吃的時候一口也不少吃。
江硯的手還扣在沈易的腰上,吻了一下他出了不少汗的額角,肢體的接觸讓他從心底有了安全感,只要一伸手,沈易就在他夠得到的地方,他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性子淡又不是性.冷淡。”
沈易這話說的還真是沒毛病,忍不住吐槽:
“悶騷!”
江硯看著沈易動都不愿意動了,手抄起他的腿彎就將人抱起來去了浴室,沈易立刻要下來:
“哎,放我下來,你傷口的地方不能抻。”
江硯大步走向浴室,不為所動地開口:
“現在放你下去我不要面子的?”
沈易眉毛一束:
“面子當飯吃啊?”
從前怎么沒發現江硯這么貧。
沈易發誓他從沒洗過這么舒服的澡,他家浴室里雖然是個單人浴缸,但是尺寸一點兒不含糊,兩個人成年人進去雖然有點兒擠,但是也還能躺下,江硯半摟著沈易,幫他從頭到尾按摩了一遍,生怕他真的不舒服,總在觀察他的臉色。
按到最后,沈易躺在浴缸里呼呼睡了起來,江硯笑了一下抱著人出去,摟著他擦干凈,直接將人抱到了次臥,自己回來將主臥的床收拾干凈,該洗的洗,床上換了干凈的床單。
等他再次回到次臥的時候,沈易正窩在被子里,整個人懶洋洋的,像是被順了毛的大橘貓,看的他心都發軟,江硯坐在了床邊,撥弄了一下沈易額前的碎發,聲音帶著些磁性的沙啞:
“主臥收拾好了,要不要過去睡。”
說著他還繼續幫沈易捏了捏手臂,沈易舒服的直哼哼:
“你是不是之前干過大保健啊?”
江硯垂眼笑著:
“舒服啊?”
沈易瞇著眼睛將腦袋陷在軟軟的枕頭上:
“嗯,專業的都堪比技師了。”
江硯挑眉:
“大保健你經常做?”
沈易睜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兒?你沒去過啊?”
“實習的時候跟著掃黃大隊經常去。”
沈易…
“你腦子里怎么這么骯臟呢?”
說完他就把江硯的手給拍了下去,轉過身睡覺了,江硯不知道怎么得罪人了,不敢放肆,從另一邊爬上床睡了,睡覺之前嘴角的弧度都是向上彎的。
第二天沈易被爆炒的后遺癥開始顯露出來一些,不過江硯昨天還是比較溫柔的,所以雖然有后遺癥但是可以忍耐。
但是讓他無法忍耐的是江硯從醒來開始目光總是在他身上的位置停留,一臉的欲言又止,想說又不知道咋說的樣子。
沈易忍了一早晨,終于在馬上要出門上班的時候噴出了火:
“有屁就放,別一副便秘的樣子。”
江硯將早晨給沈易做好的午飯裝到飯盒里遞給他,眼睛在他身下的位置瞄了一下:
“你,那個,還好吧?”
沈易一把從他手里將盒飯袋子拎過來:
“老子好著呢。”
說完,轉身開門就沖了出去,忽略了一抬腿那一瞬間不知名位置傳來的異樣感,江硯笑了一下,拎起外套跟著他出了門。
沈易一上午坐不是坐,站不是站的,偏偏平常工作時間很少發消息的江硯,今天上午一會兒一個消息。
“今天上午不是在門診吧?有手術嗎?”
“今晚我去接你吧。”
“帶你去吃一家私房菜好不好?”
沈易今天上午沒有手術,和幾個家屬談話確定手術方式之后就一直在辦公室,看著叮叮咣咣一直在響的手機,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那邊的江硯是個什么表情。
隔了搞半天,沈主任才高冷地回了兩個字:
“好吧。”
分局中,林城圍著江硯繞了兩圈,左踱步右踱步,江硯抬眼:
“你看什么?”
“我看這戀愛中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這衣服板正的,還噴香水兒了?哎呦呦。”
江硯懶得理他:
“林隊,案子有進展了嗎?”
林城坐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還真有,我覺得這個案子的突破口還是在伽馬-羥丁酸衍生物上面,劉鵬偉那個毒蟲我給辦了保釋,跟著他,一定能挖出來線索。”
江硯這個從來都把加班當成家庭便飯的人,忽然到了下班點兒就準時下班了。
此刻婦產科住院部,周明滿腦門子官司地沖進辦公室,已經快哭了:
“沈主任,28床情況不好,但是家屬和產婦一致要等到30號再剖。”
沈易撂下手里的病歷就沖了出去,28床是個35歲的二胎產婦,子宮瘢痕妊娠34周,因為有出血癥狀入院,沈易當時評估了情況為了避免子宮破裂送進來的第二天就聯系終止妊娠。
但是奈何溝通失敗,產婦一家迷信有些嚴重,同意剖腹產,但是必須要到算命先生算好的黃道吉日剖腹產,提前一天都不行。
就這樣28床一直在留院觀察,在現在這種產婦不能在醫院出事兒的大環境下,周明作為管床醫生每天恨不得24小時盯在她身上。
沈易到病房的時候今天夜班的值班副主任鄒木已經到了,正在苦口婆心地勸產婦做手術,四人間的病房中,28床的老公婆婆都在,此刻老太太很堅決:
“不行,現在不能剖,你們是醫生,我們在醫院里你們還敢讓我兒媳婦出事兒嗎?”
沈易進屋聽到的就是這句話,瞬間就有點兒上頭,尼瑪,30號剖他奶奶的能生出個文曲星啊?
第62章 江硯霸氣登場
鄒木在里面勸的口都要干了, 憑經驗判斷,就28床現在的情況,今天晚上不出事兒, 明天白天也跑不了。
但是病人和家屬永遠堅持己見,只聽自己想聽的, 不想聽的, 一概過濾。
沈易在門口深呼吸了一下進去, 他經歷過太多無法溝通的婆婆,還有唯媽命是從的丈夫, 所以他這次直接對著產婦溝通。
“李桂梅, 你現在的情況鄒主任都和你說了, 需要及時做手術,不然子宮破裂的風險很大, 會引起大出血等一系列的并發癥。”
李桂梅還沒等說話,一旁他老公就用目光打量了一下沈易,看著他年紀不大,開口有些不削:
“你是哪個醫生?”
沈易吸了一口氣出聲::
“我是婦產科副主任沈易。”
那男人看了看在病房勸了半天的鄒木, 鼻子里似乎是哼了一句, 有些不削:
“都是副主任啊,你們主任呢,我和你們主任說。”
沈易心里一股氣都到了嗓子眼, 看著眼前這小眼吧唧的男人氣兒不順, 尼瑪, 口氣比腳氣都大, 但是心里再是吐槽面上還是維持著耐心出聲:
“主任不在津市, 出去開研討會了,而且你媳婦現在的狀況就是院長來了也一樣是建議手術。”
還不等那個男人開口, 一旁李桂梅的婆婆就搶著出聲:
“別人都能正常生,偏偏就你們醫院,一來就讓人剖腹產,我看你們就是為了賺錢,不要臉,剖就剖吧,我們算好了日子,你們又非要提前,你們這到底是什么醫院?醫生說什么就是什么啊?不把病人當人看啊?”
老太太的聲音越來越大,其他幾床的病人和家屬都往這邊看,沈易只覺得頭大,只能再次解釋出聲:
“我們指定的任何治療方案還有手術計劃都是基于病人的檢查結果,李桂梅今年過了35周歲,已經算是高齡產婦的范疇,又是子宮瘢痕妊娠,現在已經有子宮破裂出血的征兆,最好的方式就是抓緊手術將孩子取出來,能聽明白嗎?”
這個時候李桂梅的聲音傳了出來,她的臉色不怎么好看:
“好好的子宮為什么會有什么瘢痕?”
鄒木的性子一直算是整個婦產科最穩定的:
“你這是二胎,一胎生產是剖腹產,手術在子宮上會留下刀口,這就是你子宮瘢痕行成的原因。”
他本想著給李桂梅解釋清楚,方便她自己拿個注意,畢竟身體是她自己的。
卻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下,這一家人就炸了起來,尤其是那個老太太恨不得舞到鄒木和沈易的臉上:
“原來是你們給治壞的,現在還讓我手術,什么狗.逼醫院,賺黑心錢。”
沈易往前退了退避開了她的唾沫星子。
老太太激憤非常,李桂梅的丈夫也火了:
“上次桂梅就是來你們醫院生的,那個時候你們也是說什么不合格,不讓自己生,非要讓我們做剖腹產,現在二胎又說什么瘢痕讓我們剖,這瘢痕就是你們給弄出來的,桂梅就是你們給治壞的,我要找你們領導,你們院長呢?我要找你們院長,你們賺這樣的錢也不怕出門被車撞死。”
住院部樓下江硯頂著沈易下班的時間將車停到了停車場,拿出手機給那人發了消息:
“我到了,在停車場了,下班了嗎?”
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消息,他給沈易打了個電話,半天也是沒人接聽,他估計人是在忙的。
他下了車,抬頭望著沈易所在科室的樓層,想起沈易去他們科室大大方方承認他們戀愛關系的事兒,那種光明正大的擁有感讓他從心底生出了幾分自信和貪心來,貪心的希望沈易身邊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存在。
一旦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盤旋就立刻膨脹的充斥整個腦海,他猶豫了又猶豫,最后還是抬步走向了住院部的大門。
住院部的電梯他一點兒也不陌生,但是卻第一次按在沈易所在的樓層,江硯注視著一點點兒上升的樓層,心底隱約也雀躍起來,在短短是及時秒內,他照著電梯后面反光的地方整理了兩次袖口,三次領口,主打一個見心上人要體體面面。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他調整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表情。
肩寬腰細大長腿,出來那一刻堪比剛從T臺上下來的模特,這要多有范兒就多有范兒,醫院的布局都是一樣的,中間的電梯下來向右走就是醫生辦公室,副主任和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在倒數第二個門,他正準備敲門,卻發現屋里面此刻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他從掛在椅子上的外套認出了哪個是沈易的辦公桌,手機正放在頂上,查房去了嗎?他出去正要問問護士,就發現隔壁有個病房傳來了吵嚷的聲音,他順著聲音走了過去。
此刻李桂梅的病房熱鬧極了,李桂梅的婆婆和丈夫一口咬定李桂梅現在的所謂子宮瘢痕就是黑心醫生給治錯了,喊著要找院長,要報警,要告醫院告醫生。
沈易頭都快大了,看著哭天搶地的老太太還有那個仿佛狂躁癥的男人頭發都快要豎起來了:
“小點兒聲兒,不要影響其他的病人休息,上一次醫生之所以建議李桂梅剖腹產,是因為她那個時候已經33周歲,不光骨盆狹窄,孩子還是橫位,那種情況下去任何一家醫院都會建議剖腹產,硬生是要出問題的。”
那老太太根本聽不進去沈易的任何話,只覺得他現在說什么都是在推卸責任:
“你是醫生,肯定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們小老百姓知道什么啊?你撒謊我們也看不出來。”
沈易簡直要被氣笑了:
“李桂梅從入院到出院,所有的檢查報告,治療過程,手術記錄,用藥記錄,全部是可以查到的,如果你們質疑醫生的治療方案,可以自己去第一樓病案室打印病例,到衛健委或者你們認為任何可以給你公道的地方舉報。”
沈易的話說的底氣十足,那老太太有些被攝住氣焰,卻還是止不住的狡辯:
“報告,報告,報告還不是從你們醫院出來的,你們可以作假的。”
有些人就是這樣盲目又自大,只會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只要遇到推翻她認知或者期待認知的東西,就會找到各種借口和理由來維持那完全經不起推敲的觀點,完全無法溝通,而醫生最怕遇到的就是這一類患者。
沈易知道這樣的患者從心底就是不相信醫院和醫生,從進來醫院的那刻起,只要多花一分錢,就一定是醫生坑了她,至于所謂的病情,原因,是完全聽不進去的,這樣的患者在他這里名列黑名單第一名。
“不相信醫生,你相信警察,相信法院吧?治療結束你們隨時可以去告,但是在告之前,說話就要講證據,不然憑空這樣說,可是污蔑。”
說完他掃了一眼李桂梅和他老公:
“上一次剖腹產手術的原因完全符合規定,剖腹產需要切破子宮才能將孩子拿出來,有刀口是正常的,這并不是手術的問題,子宮瘢痕愈合良好的情況下也要最少兩年之后才能考慮再次懷孕,因為子宮需要時間恢復才能負擔足月妊娠帶來的子宮膨脹和伸長。
這些在你們上次出院之前醫生再三囑咐過,白紙黑字寫在了醫囑上,不信你們可以拿出當時的出院單,后面的醫囑是不是清清白白寫著?”
李桂梅的老公有點兒心虛,卻不肯承認。
“現在,距離上次生產不到8個月的時間,子宮完全沒有恢復到可以再次負擔妊娠的程度,受精卵正好著床在瘢痕部位,能夠挺到這個月份已經不容易了,現在所有的檢查結果都在這里,必須立刻手術,不然隨時可能子宮破裂造成內出血。”
李桂梅的老公有些羞惱:
“這都是你們醫生找的借口,哦,你們治不好,就怪到患者頭上了,是我們不該懷孕唄?”
李桂梅不知道是不是被嚇的開始哭,病房中這叫一個熱鬧,沈易看著李桂梅哭的樣子卻臉色一變:
“別哭,腹壓變化很容易加速子宮破裂。”
這句話不說還好,李桂梅聽完之后嚇得哭的更厲害了,沈易正要查看她的情況,李桂梅的老公上去就使勁兒推搡了一下沈易的肩膀,他正好彎腰重心不穩,一個沒站穩腰正好撞到隔壁床的圍欄上,腰間刺痛讓他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一幕正好讓走到病房門口的江硯看到,李桂梅的老公甚至不解氣的要上腳,正要踢過去,脖領子驟然一緊,整個人像是被提一樣地直接被扯著后脖領抵到了墻上,劉春被拽的起了火,沖著江硯就踢了過去,手肘也頂了過去,一副不得章法卻惱羞成怒的樣子。
江硯沒有躲,左腿直接借力掃在了劉春的小腿上,手腕扣在劉春的腕骨上一擰,劉春被掃的膝蓋一個打彎半跪在了地上,手腕處根本半點兒力氣也試不出來,人被江硯扣著跪在地上:
“艸,誰TM在后面?松手,老子報警了。”
一邊李桂梅的婆婆見狀也嚇壞了,以為進來的人也是醫生,當下大喊:
“醫生打人了,醫生在醫院打人了。”
屋內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只見江硯一身黑色的西裝褲,身資修長,因為動作干凈利落,連身上襯衣的衣擺都沒有滑出來,還是干干凈凈束在勁瘦的腰線內,單手扣著劉春的雙手負在背后,腕間漏出一截黑色皮帶腕表。
他另一只手不緊不慢地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了一本證件,修長的手指利落地一翻,證件上方是金光閃閃的國徽,下面寫著‘公安’兩個字。
第63章 霸氣護妻(小甜心反差)
病房中此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江硯的身上, 劉春面子上掛不住,人使勁兒地掙扎:
“拿個破證件你唬誰呢?放開我。”
江硯一只手在扣住他的雙手,目光猶如實質一樣凝在他身上:
“如果現在你再動手, 就是襲警了,用不用我來幫你科普一下襲警的后果?嗯?”
沈易完全沒想到江硯竟然到這里了, 低頭掃了一眼表上的時間, 這人不會早退了吧?
看到江硯真的是警察, 劉春他媽也不太敢說話了,畢竟在醫院打個醫生醫生又不敢還手, 要是真打了警察, 她兒子就要進去了, 忍不住上前賠笑:
“警察同志,您別誤會, 我兒子可沒有襲警的意思,是他們醫院的醫生把我兒媳婦治壞了,現在還要提前剖腹產,我要報警, 我要告他們。”
江硯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太太, 從警過年的經驗就讓他從面相上看出來這個老太太不是個善茬,大概率是那種無法溝通的主:
“你可以撥打報警電話,提供證據, 轄區派出所會根據具體情況處理, 不過方才我看到你兒子在醫院, 毆打醫生, 現在, 我得問問那位醫生要不要報警。”
說完江硯就看向了沈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片刻, 沈易就見江硯濃密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立刻手扶在了腰上面,接戲接的特別快:
“剛才腰磕在床上了,應該是脊椎的位置,應該需要做個檢查,輕傷應該不至于,但是輕微傷應該算的上了,我記得輕微傷是要賠償的,看來還是有必要報警的。”
一聽到賠償,劉春就有點兒慌了:
“我就推了他一下,他把我媳婦治壞了我推他一下怎么了?還賠償,他這是在訛人。”
江硯臉色冷了下來,一把直接將劉春拎了起來,常年不是看尸體就是看嫌疑人的目光真要是盯在一個人的身上會讓人渾身都不自在,劉春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江硯看了一眼床上的產婦,將手里的警官證出示給了屋內包括沈易在內的幾個醫生。
屋內的醫生現在覺得江硯簡直渾身都閃著金光,周明的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探過頭看向那個寫著公安的警官證,明晃晃的南橋公安分局下面寫著警銜和職務,三級警督,副主任法醫,這么年輕就副主任法醫了?
“我是南橋分局法醫處江硯,現在這位產婦是什么情況?方便將病例給我看一下嗎?”
沈易還是第一次看到江硯出示警官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一側頭:
“周明,去調李桂梅上次生產還有這次入院的病例。”
隨后他就直接開口向江硯介紹起了情況,江硯常年做病例和傷情鑒定,只寥寥幾句話就聽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他松開了劉春,將之前李桂梅的出院病例都看了一遍開口:
“李桂梅一胎時期,最后兩次產檢B超都提示孩子橫位,符合剖腹產手術指征,實行剖腹產并沒有問題,這一次是妊娠時間應該是上次生產后八個月,子宮伸縮能力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孕后期隨著孩子增大已經有子宮破裂的風險,李桂梅還有家屬,你們要慎重考慮,子宮破裂導致內出血是有可能有生命危險的。”
江硯說完之后輕飄飄地看向沈易加了一句:
“我記得這種情況醫生需要再三進行告知義務吧?如果家屬堅持不肯做手術,是需要書面確認的,一旦確認就是家屬負責吧?你們的確認書呢?”
他清楚這種家屬本質上是既不想聽醫生的話又不想承擔任何責任,仗著人在醫院就會將所有問題推到醫生和醫院的身上,讓他們清醒過來,就必須要首先強調他們需要承擔的責任。
沈易立刻反應過來,轉頭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再次強調了病情和手術的緊迫性,然后直接讓周明拿來了書面確認書,這下劉春才有點兒慌了,推推諉諉,礙于江硯在這里又不敢太胡攪蠻纏,這字還沒簽李桂梅就真的出現狀況了,血氧直掉,拖不了,最后也就半推半就地允許醫生急救了。
沈易進了手術室,江硯就坐在門口等他,手術過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沈易晚飯都沒吃,出來的時候餓的眼睛發綠,腳步發飄,出門的那瞬間就見到了長身而立站在手術室門口手上還拎著外賣的江硯。
還不待說話,江硯就在他嘴里塞了塊兒糖:
“餓了吧?定了周邊那家你愛吃的香酥雞和兩個菜,現在醫院湊合一口?”
說完,江硯拎著袋子在沈易面前晃了一下,勾的沈易的一雙眼睛都跟著袋子動,下一秒他手臂上就攀上了一個力道,沈易好像沒骨頭一樣攀在他手臂上,江硯嘴角壓不住,手微微環了一下他的腰:
“腰還疼嗎?”
昨晚死去的記憶瞬間開始攻擊大腦,沈易閃電一樣將手縮回來,白了人一眼:
“你快要點兒臉吧。”
江硯一懵,隨即笑了:
“我是說你磕到的地方。”
沈易
路過護士站后,后邊的小護士從服務臺抬起頭,望著兩人背影一臉的有點兒磕到了,她們沈主任剛才怎么忽然有點兒嬌羞?
辦公室中,只剩下值班醫生了,江硯外賣點了好幾份兒,沈易挑了份放在鄒木桌子上,還分給了周明和值班的住院醫,然后大大方方帶著江硯坐下,鄒木進來看到江硯還在,以為這人是沈易朋友笑著過來:
“江警官這才真是謝謝了,不然這一家子在,我這夜班都值不消停。”
江硯也禮貌站起來,他還是沒有明說和沈易的關系只笑了一下開口:
“沒事兒,應該的。”
鄒木以為他是在說為人民服務是應該的,正想著再客氣兩句,卻聽到剛打開外賣袋子撕下一個雞腿的沈易大咧咧開口:
“鄒哥別客氣,這是他應該的,介紹一下,這位,我們科室副主任,算是我師兄,鄒木,這位我家屬,剛才已經自亮身份了,南橋分局的法醫,江硯。”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屋子里所有醫生的耳朵像是平地聽到了一聲大雷,一個個熬了一天的鈦合金狗眼這像是手電筒一樣全都盯在了江硯的身上,然后又看了看他們新鮮出爐的脫單選手沈主任,他,他剛才說什么?這人是他家屬?
沈主任的女朋友不是性格敏感,時而茶茶時而嬌嬌的愛撒嬌小甜心嗎?現在這個一招拿下醫鬧分子,在所有人眼中都牛逼閃閃,肩寬腿長的警官同志是沈主任嘴里那個小甜心?
鄒木這么沉穩一個人都被這句話炸的揉了一下耳朵,他不會是熬夜熬多了幻聽吧?不過作為整個科室最穩重的存在,他張了張嘴:
“是,我們理解的那個家屬嗎?”
江硯也沒想到沈易這么直接,心里貓爪子撓的地方像是忽然就被人熨燙平了,舒舒服服的,聽著鄒木的問話他也看向了沈易,正在吃雞腿的人一回頭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小星星,呦,這么喜歡他公開承認身份啊?江硯眼神很大程度上滿足了沈主任自認寵愛人的心理,大大方方點頭:
“家屬還能有幾個意思?”
周明弱弱上前:
“家屬意思多了,表哥表弟的也算是家屬。”
沈易一眼掃了過去,這倒霉孩子,他扯了一塊兒雞翅直接塞他嘴里了:
“小學閱讀理解得滿分了嗎?家屬的意思,就是一個床上睡覺的意思,懂了嗎?”
周明咬住雞翅,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沈易看了看辦公室的那睜大了恨不得把震驚寫在臉上的同事們,摸了摸鼻子:
“這事兒很震驚嗎?前幾天還請你們喝奶茶宣布脫單了呢。”
怎么一個個的像是剛知道他談戀愛一樣?
周明咬下一塊兒雞肉,小聲開口:
“師父你找吳師傅取經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你說你愛人缺乏安全感,有時候茶茶的想你多關心他,我們都以為是個嬌嬌小甜心的女孩子呢。”
周明不愧是科室著名缺心眼小喇叭,貼臉開大,一句嬌嬌小甜心震的江法醫脊背一僵,腳趾都恨不得摳出個洞來,下意識看向沈易,他到底和那個什么周師傅說了什么?
沈易尷尬地笑了笑:
“誤會,都是誤會,我男朋友,純正的老爺們,實力你們剛才都看到了。”
一屋子的人紛紛應和,試圖緩解尷尬:
“是是是,我們都看到了。”
兩人下樓后,沈易有點兒心虛,進了電梯只有他們兩個,江硯半倚在電梯側壁上,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所以你到底說了我什么?”
“什么什么?我什么都沒說。”
江硯微微垂眼,壓下眼底的笑意,卻在電梯門開的時候瘸了一下,然后裝若無痕地彎腰揉了一下小腿,沈易正好看到:
“這么了?”
“沒事兒,走吧。”
“腿疼?是不是擋那孫子擋的?”
他剛才看到劉春揣的那一腳江硯是直接用腿隔檔的,那一下應該是恰好落在了小腿的前骨上,脂肪最薄,磕一下最疼的位置。
“沒事兒,倒是你,回去腰上我幫你看看。”
回到家都快十一點了,洗了澡,江硯將那個不讓看的人捉了回來,硬是看了一下他的后腰,確實是青了一塊兒,他用云南白藥幫他噴了噴,眼底心疼,心里火起:
“今天這樣的患者多嗎?”
沈易有些困了,此刻撂下衣服就沒骨頭地就要往后倚,江硯自然地環住他,手輕輕幫他揉了揉腰上,沈易打了呵欠眼睛水汪汪的:
“奇葩患者和家屬有的是,不過像今天這樣患者家屬整整齊齊無法溝通的比較少,今天多虧你來了,不然指不定要鬧多久。”
“平常遇到這種事兒你們怎么辦?”
沈易的呵欠一個接一個的大,被江硯捏的舒服:
“能怎么辦?苦口婆心地勸唄,上個月我們科室都給一個堅持不可手術的一家人跪下了,婦產科不比其他科室,產婦不能出事兒,尤其不能在醫院出事兒,別說是醫院了,上上下下對這個指標的控制都極其嚴格,就是裝孫子也得讓她們平安生產,哎,都是淚。”
不行太困了,沈易掙扎著起來,手往江硯的腿上摸去,江硯一頓:
“怎么了?”
“腿上給我看看,應該也青了,我給你上點兒藥。”
江硯看他實在太困了:
“我自己來就行。”
沈易一把拿過床頭的云南白藥,擼起了那人的褲腿,小腿前面確實是青了一片:
“你傻呀,不知道躲啊,非要和他硬碰硬?”
江硯看著那個低頭幫他上藥的人心都軟軟的:
“他肯定比我疼。”
沈易哼了一聲: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知道嗎?初中物理沒及格?”
江硯抱住了沈易,將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沈易迷糊地拍了拍他: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睡覺。”
江硯摟著人扯上被子,心里被滿足感漲的滿滿的。
但是這一夜卻沒有一覺到天明,凌晨快兩點的時候江硯的手機響了起來,工作原因他和沈易的手機是24小時開機且不靜音的,沈易皺眉哼唧了兩聲,用被子蒙住了腦袋,江硯趕緊將電話接起來,抬手輕輕拍了拍安撫了一下身邊的人。
電話那邊是今天值班的許超:
“江哥,閩江路警情,白三死了。”
黑夜中江硯的瞳孔一縮,立刻翻身坐了起來:
“位置發給我,我馬上到。”
他捏著手機的手指都在泛白,白三,逃了這么多年的老毒蟲,剛剛被出現在警方視線里就死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在安靜的深夜顯得十分明顯,沈易在聽到白三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清醒了兩分,反應過來什么之后,他直接按亮了床頭燈,眼睛被晃的睜不開,下一秒他的眼睛上就覆上了一只手,耳邊傳來了江硯有些微啞的聲音:
“我得去一趟現場,你先睡。”
沈易也翻身就坐了起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光晃的他直瞇眼,但是語氣十分鑒定:
“我陪你去。”
要是別的案子也就算了,但是這個白三不是尋常人,他很可能和江硯父親的死有很大關系,這人一直都是江硯心里的一根刺,現在好不容易現身,但是在才過了幾天人就死了,這很可能和他身后的人有關系,順藤摸瓜沒準能找到當年害江硯父親的人。
江硯還想勸兩句,沈易卻直接打斷了他:
“好了,不許墨跡了,走,要是現場不讓進我就在外面等你。”
現在江硯不是一個人了,他有人心疼了,沈易不想讓他什么都自己一個人面的,下床找衣服的時候,江硯在身后抱了他一下,沈易像是安撫原來家里大狗的樣子,在他的頭發上胡嚕了兩下,以示安慰。
十月份的天凌晨已經有些冷了,江硯找了風衣給沈易穿上,兩人拿了鑰匙就下了樓,沈易扯過車鑰匙:
“我來開吧。”
江硯沒拒絕地坐到了副駕駛。
許超發過來的地址是一個城中村,夜晚這個點兒所有的車幾乎都插著空隙停在路邊,余出來的街道只夠單行,越往里面越是破爛,很多外來的底層務工人員會住在這里,人口密度極大,流動性也極大,之前警方就排查過這里,但是卻沒有發現白三的影子。
警車的閃燈在夜晚中格外醒目,屋子外面已經攔上了警戒線,黑色的牧馬人停在了警車后面,江硯下車:
“戴上口罩,在車上等我吧。”
沈易點頭:
“好。”
第64章 抽絲剝繭的死因(十萬字檢討)
沈易帶著口罩和鴨舌帽坐在警燈四起的車內, 他知道江硯一直都不愿意將他牽扯到當年的案子里,緝毒警面對的危險是他無法想象的,但是到了今天, 他已經不能放任江硯一個人去面對了。
警燈閃爍在他眼前每一個來來往往的人中,案發在人口高度密集的城中村, 哪怕是深夜也還是驚動了不少周圍的鄰居, 警戒線以外甚至有些過來看熱鬧的, 派出所的人正在疏散群眾。
此刻室內,現勘和刑事攝像剛剛進場還沒結束, 林城站在屋子的門口, 角落處有個穿著有些暴露的女人正披著大衣坐在房間的一邊的墻角里, 正是此案的報案人朱麗紅,此刻她臉色青白一片, 很顯然被嚇得不輕,聲音帶著驚慌和恐懼:
“不是我,真的和我沒關系,我進來的時候他就倒在床上了, 臉上特別嚇人, 睜著眼睛,我嚇死了,真的和我沒關系啊。”
江硯聞到了她身上劣質的香水味兒, 看著她身上穿的黑色豹點短裙和堪堪遮住胸口的低胸衣大概能猜出她這個時間出現在白三的屋子是因為什么:
“你和死者是什么關系?”
朱麗紅妝都哭花了, 抬眼看了一下江硯, 眼前的人一身衣服干凈利落, 哪怕是深夜處警也不什么邋遢的樣子, 她稍稍理了一下遮擋在胸前的長發,微微低頭像是在掩飾面上的不自在:
“沒什么關系, 就是偶爾他會讓我來找他。”
林城目光落在朱麗紅的身上沒有多余的情緒,這一帶從前是有名的紅燈區,是掃黃大隊的主要活動地帶,但是這一帶人口流動太大,素質參差不齊,雖然掃掉了大部分從前的那些洗頭房,按腳店還有些練歌廳,可還總是有犄角旮旯的店里是會有些不法服務。
包括現在附近的公共廁所門上都還有隱晦的小廣告,上面寫著電話號碼和微信,從前燈紅酒綠猖獗的街巷,現在輾轉到了地下,改成了□□。
屋內負責攝像的人出來了看了一眼江硯:
“江哥,可以了。”
現勘之后就是法醫的活兒了,江硯直接進了屋子。
這屋子沒有多大,只有一室一廳,屋內有一股久不開窗的臭味兒,門口的垃圾都沒有丟,廚房的臺子上都是吃剩的外賣袋子和方便面盒子,再往前走就是唯一的一個臥室了。
臥室中的陳設也極其簡單,只有一個柜子和一個床還有床頭柜,床邊的大礦泉水瓶中泡著的都是抽過的煙嘴,煙灰缸中的煙灰也已經裝滿了。
林城掃了一眼這屋子:
“這老癟三看來躲在這里有些日子了,應該是看警察查的緊不敢出門,想著躲過這一陣風頭。”
而白三就仰面躺在床上,腿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纏繞在一起,雙眼大睜,瞳孔早已渙散,嘴也張的極大,像是在用力呼吸,面部肌肉緊縮,臉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極其猙獰。
江硯靜靜看著他的面容三秒鐘,心里的復雜難以言喻,竟然就這么死了嗎?
林城看著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老小子暴露在警方的視線中,沒幾天就死了,說明殺了他的人一定和當年的案子脫不開關系,我們離真相總歸更近了一些。”
江硯深吸一口氣,戴上了手套,觀察了一□□表,測量了尸溫:
“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從體溫和室溫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兩到三小時。”
從體表檢查白三很像是心臟病突發而死,但是從面部表情上看江硯覺得沒這么簡單,他蹲下身觀察了他的耳后,肩膀后等會率先出現尸斑的位置,屋內溫度不低,體表的尸斑還沒有浮現出來多少,只能看出一點兒淺紅色。
紅色尸斑多數是由于靜脈血中氧含量過高而導致的,很多死于細胞缺氧窒息的死者會出現這種紅色尸斑,不過此刻死亡時間不長,溫度又偏高,尸斑不算太明顯,江硯直接站起身:
“具體死亡原因要送回分局解剖,我懷疑是中毒。”
人被放到了尸袋中,現場再次被清理和標記。
江硯出來之后直接上了沈易的車,時間已經三點十分了,他臉色也不太好,看著很疲憊,沈易擰開一瓶水遞給他:
“怎么樣?”
江硯看了過來:
“還不確定死亡原因,要回局里解剖,你早晨還要上班,你先回去睡吧,我坐局里的車過去就行。”
“江法醫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臉色,我還是跟著你過去吧,萬一你梗了,我還能來得及搶救。”
沈易跟著江硯直接到了解剖樓,江硯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讓沈易休息,自己和白大壯到了解剖室。
林城則是開始訊問朱麗紅:
“你和白三認識多久了?怎么認識的?”
朱麗紅現在都沒從變故中緩過神兒來,人坐在椅子中眼底滿是驚恐,唯恐警察真的將她當成殺人兇手:
“有一年多了吧,就,就是他之前來過我們店里,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只是從大半年前他就不常來了,倒是一個月總會叫我兩次。”
林城倚在審訊室后面的桌子上:
“今天也是他叫你去的?”
朱麗紅連忙點頭:
“是,是他叫我的,微信記錄我這兒還有呢,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有害他啊,你說我害他干嘛啊?”
許超拿來了朱麗紅的手機,查看了其中和白三所有的通訊記錄,兩人就是有些曖昧又加上金錢維系的皮肉關系,他圈出了幾條消息拿給林城,上面是白三給朱麗紅畫的大餅,話里話外談及最近有一筆大生意,要是談成了,他后半輩子都吃喝不愁。
“你對那筆大生意了解多少?”
“就,就是上個月我聽他說要和一個老朋友談筆大生意,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總之那之后他挺高興的,多叫了我兩回,但是這個月他就沒消息了,就今天下午給我發了消息讓我過來,我還以為他的生意談成了呢。”
誰知道到了他家竟然碰到了這樣的事兒。
此刻解剖室中,因為解剖室的溫度明顯要低,也因為解剖床很涼,尸體開始慢慢浮現出尸斑,正如江硯猜測是中毒死亡的一樣,尸斑果然是鮮紅色的,白大壯都來了精神。
“師父,這是典型的櫻桃紅尸斑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
櫻桃紅尸斑常見于□□中毒,雖然在柯南中十分常見,但是現實生活中□□屬于極為難得到的化學品,所以其實□□中毒死亡的案件并不是很多,很多小警察都沒見過。
江硯點了點頭,穿著防護服,護目鏡下的眉眼專注認真,他點了下頭,伸出手,白大壯將解剖刀遞到了他手上,他手下的刀很穩,死后三個小時刀口的鮮血依舊紅艷,且凝固程度比正常死亡要低的多,甚至還有流動性。
“肝臟嚴重淤血腫脹。”
這是典型的□□中毒的內臟表現,接著江硯劃破了死者的胃部,胃部食物消化的不多,胃酸混著食物在空氣中彌漫了一股酸腐的味道,白大壯擰著了鼻子:
“呵,這吃了什么啊,味兒這么大?這個點是吃的夜宵吧?”
尸體被發現已經一點了,往前推三個小時也就是九點到十點多,胃里的食物幾乎消化的很少,說明他是剛吃完不久就死了,但是江硯在看到胃部的時候卻擰了眉:
“師父,怎么了?”
“死者胃粘膜沒有損傷。”
白大壯瞬間明白了江硯的意思,□□如果是口服會導致整個消化系統內部黏膜受損,此刻胃粘膜完好,也就是說白三并不是口服的□□,他第一時間去檢查他的鼻腔:
“師父,鼻腔中黏膜也是完好的。”
不是口服也不是吸入的□□,江硯繼續向下檢查死者的內臟,忽然發現死者小腸附近有一塊兒的黏膜受損嚴重,他盯著死者下腹表皮的一塊兒地方看了一眼,立刻出聲:
“你去問理化組的人,血液檢測出來沒有,死者血糖如何?還有痕檢組,有沒有在房間內發現糖尿病相關藥品。”
白大壯剛一出去就碰到了剛從辦公室出來的沈易,沈易坐在門口走廊的椅子上,一邊喝紅牛一邊看過來,白大壯想起上次闖到師父家里碰到沈易有些局促,乖巧地叫了一聲:
“沈主任。”
沈易笑了:
“站那么遠干嘛?我吃人啊?江硯交代你活兒了吧?去吧。”
“啊,是。”
沈易一邊刷手機一邊等江硯出來,沒一會兒就見小胖子蹬蹬蹬跑了回來,手中拿著幾個單子重新沖進解剖室:
“師父,你猜的沒錯,白三有糖尿病,這是他的血糖含量,都飆到18.2了,痕檢在他家里也發現了胰注射用胰島素,還沒來得及理化檢驗。”
江硯對白三的死因已經有了猜測:
“白三有糖尿病,他在吃夜宵之前一定注射了胰島素,但是餐后血糖卻沒有得到控制,所以他注射進去的根本就不是胰島素,通知理化組,率先化驗從白三家中發現的剛注射過的胰島素針頭,白三應該是死于注射□□。”
林城理化那邊加急出的結果,果然,那針頭上含有高濃度□□,林城快步從前面的審訊室過來:
“死因找到了?”
江硯將簡易的驗尸單遞了過去:
“死于□□注射,□□就在他平時用的胰島素注射針頭里。”
沈易也起身到了解剖室的門口,聽到了江硯的話,他轉頭就看向了白大壯手中托盤上的那個用過的胰島素注射筆出聲:
“這是優伴注射筆,從用過的劑量上看這支筆芯應該是只用過一次,是有人調換了筆芯中的液體,不過這種胰島素注射筆芯都是封閉包裝的,每一次需要拆開內包裝,想要完全復刻包裝可不容易。”
林城看著那還有半管的□□注射液,頭皮都有些發麻,□□是劇毒品,體表接觸即可中毒,平時管控極嚴,兇手不僅有這種實驗室報批才有的劇毒化學品,甚至可以將它天衣無縫地塞進注射用胰島素的包裝內,還真是不簡單。
江硯盯著那桿胰島素注射筆:
“兇手一定非常了解白三,不但清楚他有糖尿病,而且也非常了解他購買胰島素的渠道,所以才能在胰島素上下手腳。”
林城立刻掏出電話打給了辦公室里的許超:
“去查白三現有身份有沒有在醫院就診過的記錄,還有他所有的網上購買記錄。”
許超立刻將鍵盤敲出了火星子。
沈易看著江硯的情緒不太好,笑著出聲:
“打賭五塊錢的,我賭這胰島素絕不是出自醫院。”
醫院要是能開出這東西來他腦袋都給江硯,江硯被這一打岔凝重的表情松動了幾分:
“好,你贏了我給你做糖醋排骨。”
林城:
“你們倆能不能別這么隨地大小秀恩愛?單身狗也有人權的,ok?”
時間過得很快,外面的天都亮了,江硯帶著沈易去了分局的食堂吃早餐,之后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上了車:
“我只能開你的車去上班了,今天我出門診,晚上應該能正常下,我來接你。”
江硯很聽話地點頭,看著沈易有些不舍,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那眼神就是讓沈易覺得黏黏糊糊的,他也不顧早上分局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下了車,抱了江硯一下,這一幕正好被剛開車進分局大門的分局大老板周海看見,打方向盤的手都滑了一下,嘴角和眼角同時抽搐。
江硯愣了一下,也環抱住了他,剛抱住就聽到了耳邊的惡魔低語:
“今天中午午休你如果睡不滿兩個小時,晚上還頂著一個青黑眼圈的話,你就不用上床睡覺了。”
江硯
周海都下了車那黏糊的兩人還沒分開:
“咳咳咳”
沈易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笑著松開江硯,絲毫不知道臉皮為何物:
“領導早上好,來這么早啊。”
周海臉色漆黑:
“你們注意一些影響,要抱去辦公室里面去抱,在這里成何體統。”
沈易笑著點頭:
“是是是,我們下次注意,一定在辦公室里面抱。”
江硯在臉皮這一塊兒比沈易是差一些火候的,耳根子都有些發紅,沈易坐上了車,江硯在后面和他擺了擺手,忽然車窗降了下來:
“哦,對了,我往你郵箱中發了個郵件,你注意查收,我走了。”
黑色的牧馬人滑出了市局,江硯進屋就打開了郵箱,最上面的那一封是早晨五點半沈易發過來的,是個文檔,他打開一看最上面赫然是加粗字體的“檢討書”三個字,再一看文檔的下面,正正好好十萬字,他忍不住愣在了當場。
這些日子晚上沈易確實經常一個人對著電腦敲敲打打,他以為他是寫論文或者是在給學生改論文,也沒有湊上去看,沒想到他真的為他寫了十萬字的檢討書?
心底的一個地方瞬間被暖融融的一片脹滿,熨燙又滿足,像沈易那樣一流醫科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可能這輩子是第一次寫檢討吧?
白大壯進來交詳細版實踐報告的時候就見自家師父對著手機,好像眼圈都紅了一片:
“師,師父?”
江硯立刻收斂了情緒抬頭,接過了尸檢報告。
沈易踩著點兒到了門診,中午回到辦公室就給同事們點了一圈的外賣:
“檢討書總算是湊夠字數了,謝謝,謝謝廣大同志們對我戀愛的支持,這一周奶茶午餐我包了,同志們盡管點餐。”
從上次準備寫檢討書開始,他就賄賂同事,將不涉及具體內容的套話檢討部分分發出去了幾萬字,廣大同事出于對他戀愛的支持紛紛將學生時代寫檢討的經驗拿了出來,每人湊出幾千字發給沈易,最后沈易兢兢業業像個裁縫一樣,將這些片段拼湊起來,加上自己寫的主干事件部分的檢討正好湊夠十萬字。
周明一邊吃一邊出聲:
“沈哥,早知道你和江警官談戀愛,我還能多寫三千。”
昨天要不是江硯,他們指不定得和那一家子耗多久。
鄒木是個務實的人,昨晚是他夜班,28床的麻煩也是他的,此刻拍了一下沈易的肩膀:
“昨晚多謝你家那位,以后要是還有寫檢討的事兒,我多給你寫一萬字。”
沈易忍不住笑了打趣:
“鄒哥,謝謝了,不過應該不會了,我這個戀愛談的應該也沒有那么天理不容。”
鄒木笑了出來,科室又開始插科打諢,什么話題都有,從找不到女朋友討論到了養寵物,從養寵物討論到了費錢,然后就寵物生病比人費錢一事展開了激烈討論:
“你說現在不光人的食品不安全連狗糧貓糧都不安全了,我姐剛養的貓才三歲就骨質疏松了。”
“骨質疏松算什么,前陣子我還聽說我同學養的貓得了糖尿病的呢,真是和人一樣。”
聽到這句話沈易瞬間腦海里電光火石一瞬,糖尿病,貓?寵物醫院?
第65章 沈易提供線索
沈易出了辦公室到沒人的樓道中給江硯打了一個電話, 那邊接起來的很快,聽聲音江硯似乎是在吃飯,沈易直接出聲:
“我有個思路你要不聽一下?”
江硯撂下筷子:
“你說。”
“醫院里是不可能直接開出來混有氰.化物的胰島素的, 因為兇手不可能買通藥房的人,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么白三得到胰島素就只可能是其他能開出胰島素的地方或者是網上購買。
我想到了一個胰島素管控相對不是很嚴的地方, 寵物醫院, 貓狗都會有糖尿病,寵物醫院也會配備胰島素, 你們可以順著這個思路查一查。”
“寵物醫院?”
江硯想起了什么一樣, 瞳孔一縮, 撂下電話之后他拉著林城就回到了辦公室,找到了之前梳理案情時候的那塊兒白板, 江硯的目光驟然釘在了白板上的四個字上——甲苯噻.嗪。
8.25案孫天磊和韓明浩的身上都檢出了微量的甲苯噻.嗪,江硯用黑色的馬克筆迅速圈住了這四個字,眼睛像是終于抓到了他們一直忽略的那條線:
“我們的方向搞錯了,甲苯噻嗪是一種強效α2腎上腺素受體激動劑, 除了可以延長吸.毒時候產生的快感的時間之外, 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鎮靜和肌肉松弛,是法律允許用作動物麻醉輔助的藥品。
所以, 這種藥在國內合法的來源很可能就出自寵物醫院, 同樣的, 寵物醫院也會有用于動物的胰島素。”
他們之前一直在用慣性思維盯著可能吸.毒的人, 卻反而沒有排查這種藥品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因為沈易的提醒, 警方開始轉變調查方向。
林城立刻召集人開會,江硯則是去了一趟理化室, 取來了白三詳細的化驗報告,其中就包括了昨天他確定白三有糖尿病時追加的糖化血紅蛋白檢測和C胎測試。
雖然這兩項檢查對比人活著時候空腹測量的準確度已經有所下降,但是依舊對于判斷白三糖尿病的情況有重要的輔助作用。
江硯根據各項檢查報告結合昨天對于白三的尸檢結果,首先在會議上開口:
“根據現有的檢測和尸檢推測,白三患有的是一型糖尿病,需要終身使用胰島素,按照他餐后血糖和體重推算,他一次注射的胰島素應該是25至30單位之間,這個劑量的氰.化鉀也足以導致急性中毒死亡,按照每天50-60單位胰島素計算,他家里垃圾桶中發現的胰島素空瓶應該是7-8天的用量。”
林城出聲:
“就是說,白三購買或者從什么別的渠道獲取胰島素最近是在7-8天之前。”
江硯點頭:
“沒錯,我們還可以通過他的點餐等信息來確定他在家的時間。”
許超從筆記版后面抬頭出聲:
“他的點單不是很規律,但是一般都保證了一天有一到兩單,但是在8天前,也就是10月19號那一天他一整天都沒有點餐。”
林城看著許超那麻辣燙油都沒有擦干凈的嘴給他扔過去了一包紙:
“擦擦嘴,也就是說白三那一天是有可能外出的。”
許超連忙用紙巾抹了一下嘴,點頭:
“是,如果那天他沒有一直貓在家里吃泡面的話。”
林城指尖一下下敲著桌子:
“白三手機里所有的聯系人,排查出來沒有?有沒有可疑頻繁的聯系號碼?”
“他手機卡是用□□辦的,排查了一圈,最近七天聯系人都是外賣和快遞員,只有兩個號碼有過多次聯系的頻率,ID均是海外。”
“購物記錄呢?”
“沒有,手機和電腦里都沒有任何的網購記錄。”
江硯出聲:
“他很謹慎,應該會避免在網上留下任何的地址和信息,但是他注射用的胰島素又確確實實被人動了手腳,所以也不太可能是他親自在線下買的,我傾向于他的胰島素是有人提供給他的,那個人甚至深得他的信任。”
林城和江硯對視了一眼,微微抿唇:
“沒錯,這老小子藏了這么多年都沒有被警方發現,幾乎不會暴露在藥店的監控之下。”
他隨即看向會議室中的人出聲:
“開始排查,10月16-19日白三所在區域方圓十公里內的監控信息,尤其是他的居住地通往一些公交站點,或者是最近寵物醫院的路線,還有地毯摸排附近街巷,我就不信,這么一個大活人住在這里,能什么信息都沒有留下。”
下午刑偵支隊的外勤幾乎是全員出動,江硯也隨著他們出外勤,林城看了看他的臉色出聲:
“你要不還是回辦公室睡一會兒吧?”
要放在往常江硯肯定是第一時間拒絕,但是今天卻立刻多問了一句:
“我臉色很差嗎?”
“是不怎么好看,白花花的。”
江硯掏出手機照了照了,這個動作驚呆了林城:
“哎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原來不一直都是拼命三郎嗎?”
“沈易說,如果中午我沒有睡滿兩個小時,晚上臉色不好的話就不讓我上床。”
林大支隊長一巴掌就拍在了自己的嘴上,他真欠啊,就多余問。
只是最后江硯還是出了外勤,十月底的天氣白天倒是不冷不熱,倒是沒有夏天那么遭罪了,林城親自開車。
現實中破案就是這樣,沒有什么不經意的發現立刻就能指向真相,哪怕是思路正確,想要得到最終答案還是主要靠大量的摸排走訪。
江硯上了車出聲:
“老林,寵物醫院這條線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們現在不能打草驚蛇,我建議先安排消防檢查探一探各家醫院的態度。”
林城也點頭,如果被調換的胰島素還有之前看似和白三案沒有聯系的兩起兇殺案中出現的甲苯噻.嗪真的是出自某一家寵物醫院的話,那么足以說明這家寵物醫院很可能從事了一些非法的化學合成的實驗,甚至往嚴重了說涉.毒也是有可能的,必須要慎重。
“嗯,寵物醫院那邊我親自去探。”
江硯掃了一眼他的臉出聲:
“你?不行,如果真的存在嚴重問題,你這張臉一出現就得穿幫,換兩個新來的去。”
林城辦過的案子太多,這張臉在很多人的眼里比警官證都明顯:
“新來的?萬一有不對都不一定能發現。”
江硯笑了:
“你怎么和放不開手的老媽子似的。”
他透過車窗正好看到從分局臺階上一下躍下來的刑偵支隊新人徐樂樂,江硯微微揚了一下下巴:
“喏,徐樂樂,嶄新的新人。”
林城拉開車門一嗓子叫道:
“徐樂樂。”
剛蹦下來的人一個立正站在了臺階前,然后溜溜地過來了,林城這人平時開玩笑,但是遇到案子的時候一嚴肅起來挺唬人的,新來的人對上他多少有點兒打怵:
“林隊,您找我。”
“嗯,上來。”
徐樂樂探頭看了一眼江硯,江硯沖他笑了一下,他上了車坐在林城身邊,規規矩矩的,兩條腿都乖巧地并攏在一起,林城側頭打量著他,徐樂樂警校刑偵專前百分之三的成績進來的分局,20出頭,身上還沒有那些干刑偵多年的老油子淬煉出來的那種獨特的氣場,如果不是這一身的警服,換上一身運動服妥妥的陽光開朗大男孩兒。
就在此刻江硯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是沈易打過來的,上來就查勤:
“在哪呢?打你辦公室電話沒人接。”
江硯瞬間有點兒心虛:
“我和林城出來想著走訪一下寵物醫院。”
這話說的小心極了,那邊哼了一聲:
“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局里,我剛才去我們醫院的藥房看了幾種包裝的胰島素,和你們昨天在白三家中發現的包裝都不一樣。”
江硯點頭:
“嗯,我上網搜了一下,那是一種老式包裝的胰島素,現在醫院很少用了,所以我們準備去寵物醫院看看,那種胰島素是不是出自寵物醫院,對了,你是不是說你們同事同學家里的貓有糖尿病?能不能將他們家貓用的胰島素發過來看看。”
那邊的聲音干脆利落:
“看你微信,發過去了,不一樣,不過不排除動物胰島素也有多種包裝的可能。”
江硯打開聊天記錄,果然沈易已經將一個貓用胰島素的藥盒和里面包裝發了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出聲:
“有件事兒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同事幫個忙。”
沈易閉著眼睛都知道他要說什么:
“你想借貓。”
現在即便是能確定白三用的那種通用胰島素也能給貓用,但是也無法確定那種包裝的胰島素是出自哪家寵物醫院,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帶著一只有糖尿病的貓去寵物醫院是最方便快捷又不會引起警覺的方式。
江硯點頭嗯了一聲,他是想借貓。
“我這會兒是借著上廁所的功夫給你打的電話,等我五分鐘,我和我同事說一聲。”
說完沈易那邊就掛了電話。
江硯和林城都在這邊等消息,現在如果有個現成的有糖尿病的貓確實會方便很多,果然沒一會兒沈易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同事和他同學說了一聲,那只貓現在在他同學妹妹那里,他妹妹是財經學院的學生,在外面住,小姑娘剛才同意了,只是她說貓膽小,不準你們單獨帶出去,去醫院可以但是她要跟著。”
江硯立刻答應下來:
“可以,她什么時候方便,我們可以去接她。”
“兩點半之后她有時間,她的電話我發你微信上了,我得回診室了,回頭晚上說。”
說完沈易就撂了電話。
江硯晃了晃手機:
“貓有了。”
隨即他和林城的目光都落在了徐樂樂身上,徐樂樂被他們看的有點兒毛毛的,林城上下又打量了一下他,年輕帥氣,在忽略這一身警服的情況下,和一個大學女孩兒帶著貓去寵物醫院應該絲毫都不突兀:
“你現在上樓,換一身青春的裝束,就你前幾天打球那身,給我偽裝成一個大學生,一會兒和一個女孩子帶著她的貓去寵物醫院化妝偵查。”
化妝偵查是刑偵必修課,徐樂樂這門功課成績一直不錯,只是一直都沒有實戰的機會,現在聽到這句話風一樣就跑了出去,直直的竄向宿舍。
不過十五分鐘,一個腳踏Aj,身穿一套黑色潮牌運動服,頭戴MLB經典藍鴨舌帽的靚麗大學生出現在了林城和江硯面前,一改剛才身板溜直身穿警服的板正模樣,變得腳步輕快,眼睛里透著天真愚蠢,活脫脫就是沒出校門的學生。
他甚至還沖著兩人吹了個口哨:
“林隊,江主任,怎么樣?”
江硯頗為贊許地點頭,林城眼底也有了笑意:
“不錯,上車,去接你的搭檔。”
幾人都沒有坐警車,而是換了市局同事一個不常開的小轎車,一路去了何曦住的小區樓下,到了樓下江硯親自給小姑娘打了電話,那邊接的很快:
“是江警官嗎?”
“是我,我們在樓下,你方便現在下來嗎?”
“好的,馬上。”
不出十分鐘,一個扎著丸子頭身穿白色百褶裙,藍色衛衣背著雙肩貓包的女孩兒出現在了馬路對面,江硯站在車邊沖她揮了揮手,女孩兒繞到人行橫道過來,眼睛亮晶晶,主動問好:
“江叔不,江警官好。”
江硯笑了一下,主動給她開了門:
“上車吧。”
女孩兒坐進來之后將書包抱在懷里,里面是一只很可愛的橘色貓咪,江硯主動給她介紹;
“這是南橋分局的刑偵副隊長林城,這是警員徐樂樂,我想問一下你哥哥是怎么和你說的?”
何曦問了聲好開口:
“我哥說他一個鐵哥們同事的家屬是警察,需要到寵物醫院做調查,想借我的貓用一下,但是發財很膽小,陌生人帶它它會怕,所以我想跟著它去。”
女孩兒的眼睛很大,和抱在懷里的貓兒很像,江硯被這一句家屬弄的心情非常好,他開口:
“真是多謝你的幫忙,是這樣的,我們需要確定這種胰島素有沒有寵物醫院在用,所以一會兒你需要和徐樂樂一塊兒帶著貓去看病,有可能會多走幾家醫院,或許會浪費你一些時間,過程的安全你不用擔心。”
何曦看向徐樂樂,目光中有些詫異,那眼神中幾乎是明晃晃對他警察的身份提出質疑,忍不住開口:
“你是實習生嗎?”
徐樂樂對上何曦的大眼睛有點兒臉紅:
“不是,我是正式的警察,這次是因為任務所以打扮了一下。”
“哦哦。”
江硯看著徐樂樂靦腆的樣子微微抿唇笑了一下,去醫院的路上林城不斷給兩人交代到了醫院需要注意的問題,還有面對各種情形需要的應答,還有需要觀察的細節,同時給徐樂樂戴上了微型監聽設備。
隨后江硯出聲:
“你們彼此先熟悉一下,畢竟一會兒你們是同學,太生疏不太好。”
徐樂樂讀的是寢室的耗子都是公的的刑偵專業,母單solo這么多年也沒和哪個女孩兒走的近,話都不知道怎么開口,還是何曦將發財抱了出來看向他:
“你要不要抱抱它?”
徐樂樂在學校喂過流浪貓,動作還算熟練,一來二去,兩人嘰嘰呱呱也說了不少,終于到地方了。
放兩人下車之后,林城不想引人注目,直接將車開到了一邊的巷子里停下,等著監聽設備發出聲音,他看向一邊閉目養神的江硯:
“哎,我怎么瞅著剛才徐樂樂下車的時候都順拐了?”
第66章 悶騷變明騷
徐樂樂雖然是偽裝的, 但是何曦可是貨真價實的鏟屎官,且和懷里的貓時有互動,一看就是自家的, 兩個人一個穿著小裙子青春靚麗,一個一身運動服高大帥氣, 完全符合會帶小貓兒去寵物醫院的人群側寫。
女孩兒抱著貓, 一雙和貓兒相似的眼睛看著醫生給開的藥, 并不是警察給她看的那種藥:
“醫生,這個藥我們用過, 用了這個藥之后發財就不愛吃飯了, 能不能給我們換一種?”
醫生看起來三十多歲, 他低頭又看了看貓兒:
“那就給你們換一種吧。”
換的那個依舊不是白三用的那種胰島素,徐樂樂此刻出聲:
“醫生, 我們是開發區商學院的,不好請假,來一次地鐵倒公交要折騰一個多小時,也挺費勁的, 要不您給我們多開幾種吧。”
寵物醫院的收費不低, 所以服務都不錯,兩個年輕的大學生給貓看病,還要求多開, 一般醫生都會同意。
就這樣, 徐樂樂和何曦走了大大小小9家寵物醫院, 終于在遠離市區一個規模看著大, 卻有些陳舊的愛寵寵物醫院開到了白三用的那種胰島素。
何曦記著江硯交代的話, 如果碰到了藥盡量多問幾句,她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向醫生:
“這個藥我怎么沒在小紅書上看到過, 這么貴啊?是很好用嗎?”
這藥的價格是幾種里面最高的,這家醫院的生意挺一般的,下午也沒什么人,醫生半倚在椅子上懶懶散散出聲:
“這種胰島素是原來是進口的,給人用的,后來國內胰島素價格更低,這種用的人就不多了,但是效果沒的說,你拿回去給貓試試吧,現在還沒聽說這個能影響食欲的。”
“哦,那我回去試試,謝謝醫生。”
何曦和醫生說話,徐樂樂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這家醫院和之前幾家都不太一樣,主要是醫生的態度。
寵物醫院是服務行業,進去的顧客就是肥羊,推銷起藥品,保健品那比火車上的推銷員都賣力,但是這家寵物醫院,地點偏僻,卻是個獨棟的樓,規模很大,服務又很敷衍。
徐樂樂在從診室出來的時候刻意走反,發現很多診室都是空著的:
“哎,電梯在哪?”
“這邊呢。”
徐樂樂為了不引起懷疑,拿著藥和何曦走到了公交站,坐了兩站公交才下車,何曦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一路上揣著貓緊跟徐樂樂。
從公交站下來的時候林城就開車接上了兩人,何曦上車那一刻才松下一口氣,趕緊將包里的藥給了江硯。
“江哥,是這個吧?”
江硯拆開外面的包裝,里面的筆芯和白三用的那個一模一樣:
“對,是這個,樂樂有什么發現嗎?”
徐樂樂將自己剛才覺得不對的地方都說了一遍:
“人太少了,而且那里的醫生有一種無所謂我們買哪種藥的感覺,也不積極,也不推銷,好像開門不是為了賺錢,絲毫業績壓力也沒有,很多診室都是空著的。”
何曦也舉著手機,上面是大學生的生命軟件美團:
“而且這家寵物醫院在美團上也搜不到,一般寵物醫院都會有美團套餐的,因為會比店里便宜,還能引流,但是這家沒有。”
林城和江硯對視了一眼,一家有如此規模的寵物醫院建造成本和維持成本都不會低,但是這家這生意做的是不是太敷衍了?
“準備消防檢查吧。”
林城要去協調消防那邊的檢查,江硯低頭看了一眼表,沈易該下班了,他發了一條消息,說回市局等他,隨后看了一眼何曦:
“今天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忙,我和林隊換警車回去,徐樂樂,你負責安全將何曦送回家。”
隨后江硯看了一眼林城:
“車鑰匙給徐樂樂。”
林城勾了一下嘴角,將車鑰匙扔給了徐樂樂就和江硯下了車。
上了警車,林城看著窩在后座的江硯的臉色就不太對:
“怎么臉色這么差?你家沈主任一會兒來接你吧?今天可是你自己要跟來的啊,別一會兒又賴到我身上。”
像是緊怕江硯這貨又驢他,林城趕緊挪著屁股離他遠遠的,防備似的看向他,他們這兩口子真服了。
自從上次受傷之后江硯就添了頭疼的毛病,昨天他就睡了兩個多小時,今天中午也沒有睡上午覺,剛才注意力都在監控上還不覺得,此刻一松懈下來頭就開始疼,整個左邊半個腦子,稍微動一下就像是有根針在那不停的扎一樣。
江硯懶得理他,整個身子往后座里面一窩,閉上眼睛默默抵御頭疼,林城看他真不舒服也就沒再打擾他,壓低了聲音和消防那邊溝通。
沈易踩著點兒下班,開車在分局崗亭處登記好開進去,剛停好車,正見江硯從大樓門口的那輛警車中下來。
頭暈和頭疼磨的江硯渾身都沒力氣,下車的時候眼前黑了一片,人向前踉蹌了一步,林城嚇了一跳,反手扶住他。
“江硯。”
沈易兩步過去,手托住了江硯手臂,眼底的擔憂明顯:
“怎么了?哪不舒服?”
眼前的黑霧散去,江硯看清來人勉強勾了個笑意:
“沒不舒服,就沒站穩。”
沈易摸他手心一片濕冷,白了他一眼:
“撒謊都不會撒。”
他轉頭看向林城,林城渾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一臉的你別看我,和我沒關系的樣子。
“林隊,人我能領回去了嗎?”
林城立刻單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走走走,趕緊走:
“我給您二位開車門,慢走不送。”
上車沈易就擰開了保溫杯的瓶蓋,遞給了江硯:
“喝點兒水。”
江硯在沈易面前總是很乖巧,他低頭喝了兩口水,發現不是白水,有些紅棗味兒還有點兒喝不出的草藥味兒,但是味道不差:
“這是什么?”
“紅棗,枸杞,桂園和黃芪煮的水,補血益氣的,到底哪不舒服?”
“就是有點兒頭疼,應該是昨晚沒睡好,真沒事兒。”
沈易打量了一下對面的人,江硯好像比他剛認識的時候還瘦了一些,握著保溫杯的手背上都能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臉色更是一直就沒好過。
“我聯系了中醫院國醫堂的醫生,周六的號,我陪你去看,這樣挺著不行,好歹要補一補。”
大量失血的后遺癥造成的身體機能退化,西醫上沒有太好的辦法,現在出了白三的事兒,江硯是不可能放下工作在家休養的,那就只能適當用中藥調一調了。
江硯總覺得中藥是老頭老太太喝的,有點兒抗拒,但是對上沈易不容辯駁的目光又不是很感說,沈易看著他的表情出聲:
“為難?”
“不為難,我去。”
沈易笑了:
“算你識相。”
有阿姨的好處就是回家有現成的吃的,只是因為江硯的身體,沈易交代菜色盡量清淡滋補。
就導致一桌子滋補是滋補,但是對沈易這種偏好大葷和重口菜色的人就有點兒災難。
江硯看向對面那個沒什么表情喝雞湯的人:
“是不是吃不慣?明天讓張姨按你的口味兒做,我什么都行。”
“我也什么都行,吃你的。”
他們就倆人,吃不了太多,一個素菜,一個葷素搭配的炒菜一個湯就夠了。
吃完飯沈易讓江硯在跑步機上走了20分鐘,就把人推去洗澡,然后直接塞到了被窩里,江硯穿著翻領睡衣,兩只手握著被子,抬眼看向沈易,一臉的欲說還休。
沈易…
“你能別用一副我馬上就要糟蹋你的眼神看著我嗎?”
江硯收了收目光,撐著坐起來,雙手直接環上了沈易的腰,將人帶了過來,目光里少了從前的小心,多了點兒得意:
“你不是說今天中午我睡不滿兩個小時,就不讓我上床嗎?”
沈易看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氣笑了:
“看來床是不舒服了,行,走吧,今晚你去睡沙發。”
江硯頓時微微低頭,手抵在額角:
“有點兒頭疼。”
沈易看著他又開始隨地大小演:
“你怎么當年不去報個表演系啊?比當警察有前途多了。”
“我有理想有抱負。”
沈易不和他瞎扯,一把將人按到了床上:
“睡覺。”
江硯墻上的表,才七點半,他有些無奈出聲:
“我睡不著,太早了。”
“我陪你睡。”
江硯目光微亮,看著沈易洗完澡,掀開了被子躺在了他身邊,沈易睡覺喜歡蜷著身子,此刻他就貓兒一樣側身蜷在他身邊,一只手臂自然地搭在他身上。
江硯也側過身子,一只手勾著沈易的手指捏了捏,目光就像是在看心愛的小貓兒,軟乎乎的透著愛意:
“想親你。”
沈易…悶騷變明騷了嗎?不過他挺喜歡江硯想要什么就敢直接說出來的樣子,比以前那小心翼翼時刻怕失去的樣子好多了。
他一側臉,把一邊的臉頰給他,很快上面就落下了一個很輕很珍惜的吻,一吻之后,沈易感覺江硯用鼻尖貼了貼他,讓他心都軟了。
他按住身邊的人,直接吻在了他的唇上,因為業務不是十分熟練,牙好懸沒有直接啃上去,片刻之后江硯失血的唇終于有了血色。
他雙手扶著沈易的腰,呼吸有些粗重:
“你要吃了我嗎?”
沈易兩臂撐在江硯的身邊:
“我喜歡吃肉,不喜歡骨頭,長胖點兒。”
“做排骨你也沒少吃,現在嫌棄了?”
“少演啊。”
江硯笑了,將人摟回了身邊,這種感覺太好了,沈易在他身邊的感覺太好了,他想起白天的事兒:
“今天真是多虧你提供了思路,還找來了何曦幫忙,不然下午去寵物醫院一定沒有這么順利。”
沈易才想起問問情況:
“今天有發現嗎?問題真的在寵物醫院?”
江硯眉心微鎖:
“明天我們會安排消防檢查再探一探,我總覺得今天那個寵物醫院不太對,估計明天會有線索。”
津市市郊的一個私人露營營地外面,停了好幾輛黑色的吉普車,一個穿著白色襯衣帶著銀絲邊框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男人正坐在火堆邊上烤著一條魚。
他身邊的人一身黑衣,右手一直放在腰間的位置:
“你的簽證辦下來了嗎?”
那斯文的男人閑閑地搖了搖頭:
“沒呢,美簽哪那么好辦?”
“最近我讓人安排你離境。”
“我不急。”
“你到底為什么要殺掉白三?他當年的事兒和你半點兒關系都沒有,為什么要淌進來?”
那人動作閑適地翻動烤魚,溫潤的眼底卻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望之膽怯:
“我看他不順眼,就殺了,有什么問題嗎?”
身邊盯著他半天:
“白三的尸體在警方手中,早晚會查出問題,你還是趕緊離開,那最后一個人我替你去殺。”
身邊的人目光驟然冷了下來,隨即有些玩味兒地開口:
“給你科普一個知識,中國人對于死的日子十分看中,等閑日子可不能死,最后的那個人我當然要給他挑一個良辰吉日才能死了。
回去告訴你老板,幫我把該做的都做了,我才考慮他的合作,否則,進一步衍生物的合成方式他永遠別想得到。”
第二天,消防部門進行了抽查式的隨機檢查,愛寵寵物醫院赫然在列。
全方位的監控布置在了愛寵寵物醫院四周,林城坐在監控前面,時刻注意畫面的變動。
消防人員對照平面圖在就安全出口,消防通道還有消防器材等方面進行檢查:
“那里面是什么?”
“哦,那是儲備藥品的倉庫。”
“打開看看。”
帶隊的是消防中隊的副隊長張磊,他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兒不對,又說不上來,門開之后里面堆放著大大小小的紙盒箱子,上面確實是一些寵物用藥。
“這樓看著有些老了,有些年頭了吧?”
醫院負責接待的人笑著開口:
“是,這是老樓了,上世紀三十年代建造的,那個時候是家醫院,后來荒廢了,慢慢的這周圍也發展起來了,這才重新出租。”
張磊四周看了看:
“這么多年了,那電路是要好好檢查一下,李子,你帶人去檢查一下電路。”
轉而他又笑著看向負責人:
“沒辦法,現在私接電路的太多的,出了事兒就是大事兒。”
“是是,不過我們這里樓雖然是老樓,但是裝修的時候,電路可都換的是新的。”
張磊和負責人在那寒暄,直到李斌過來說老舊電路確實被換過了,張磊才笑了:
“現在要是企業都有你們這樣的覺悟就好了。”
張磊帶人出來后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林城那里:
“老張,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張磊靠在副駕駛上:
“怪,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進去有點兒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不過有一點讓我有些疑惑。”
“什么地方?”
“太合規了,這家寵物醫院合規的有些邪門,消防通道,消防設備這些基礎的就不說了。
就連十個單位有九個都會出現的違規堆放,占用問題都沒有,而且應急水箱中的水量儲備,補水管道閥門,工作組件的狀態,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別說是一個私人的企業,就是國企單位,做到這一點的都少,這可只是一個臨時抽查啊,這家寵物醫院簡直合規的可以被評為模范單位了。”
給張磊的感覺就是,這家寵物醫院似乎時刻在備查,爭當消防標兵的感覺,合規的都邪門。
果然聽完他的話林城臉色不太好看,有的時候越是沒有問題,越是有大問題。
第67章 消失的地下一層太平間
沈易中午午休的時候收到了齊慎的消息:
“晚上喝一杯啊?有空沒?”
沈易今天本來是說好去接江硯下班的, 不過算起來也挺長時間沒見齊慎了:
“行,還老地方啊?”
“ok,喝丟鞋見。”
沈易翻出和江硯的對話框:
“晚上不能去接你了, 我師兄約我吃個飯,我正好也想問問韓悅的情況。”
江硯正在和林城排查那家寵物醫院的消防問題, 看到沈易消息的時候想起來他說的師兄就是齊慎, 有點兒微酸:
“那好吧。”
三個字讓沈易好像都能看到江硯的表情, 委委屈屈又不太愿意的樣子,他笑著抱著手機發過去:
“要不你和我一塊兒去?”
看到這條的時候江硯的臉色好多了, 他又不是多粘人, 哪至于沈易和朋友吃個飯還要跟著:
“你們好好吃, 我就不去了,省的你們聊天還要顧及我, 玩的開心。”
“這話說的,好像我和我師兄要聊點兒啥見不得人的話似的,今晚可別我不去接你你就加班啊,我會視頻查崗的。”
江硯盯著查崗兩個字眼底反倒是笑了一下。
他按滅手機轉過身去, 就聽林城出聲:
“有沒有可能消防檢查的消息提前透露出去了?”
江硯心下一沉, 如果真的有人向寵物醫院透露檢查的事兒,那可不是小事兒,但是很快電話那邊的張磊就直接開口否定了這個猜測:
“不會, 我看過備用水箱周圍的地方, 還有那些消防設備放置的地方外面的一層積灰沒有被破壞掉, 絕不會是臨時準備的, 所以,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愛寵寵物醫院真的是個消防標兵,準備時刻面對突襲式的消防檢查。
你們還別說, 要真是這樣,我還挺感動的,終于有企業肯重視我們消防了。”
張磊在那邊好懸沒有抹幾把辛酸淚,但是這句話卻讓江硯瞬間頓住,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劃過的一瞬間被他抓住:
“如此完善的消防設備,有沒有可能或許根本不是怕消防檢查的時候不合格,而是怕消防檢查的過程中發現什么不該發現的東西?”
畢竟消防檢查是可以少有的不需要搜查證,就可以直接進入企業每部的檢查,甚至可以讓企業打開一些平時不開的地方,這也是為什么在很多警方沒有實證的時候,會協調消防去檢查的原因。
林城的眼底一沉:
“那個寵物醫院從前不是個廢舊的醫院嗎?去查從前醫院的平面圖,這個寵物醫院很可能藏著我們想不到的東西。”
這一下午支隊里的人都是分頭行動,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去找從前廢舊醫院的建筑平面圖。
晚上沈易到喝丟鞋的時候,齊慎已經到了,依舊是得體的西裝,坐在包廂內玩著消消樂:
“你可來了,真是大忙人。”
沈易將手臂上的大衣放到椅背上,瞄了一眼他的手機:
“還玩這個呢?這游戲直接找你代言得了。”
這人上大學的時候就消消樂,上大課的時候,能整整玩一節課,通關的聲音響起,齊慎抬起頭來笑出聲來:
“你去給我聯系,以后你做我的經紀人。”
“行啊,以后我要是真能當大經紀人我就不做醫生了,這一天,不夠生氣的。”
每次見面沈易都要和齊慎吐槽一波讓他腦仁疼的患者和家屬,齊慎點了單,要了可樂給他倒上,聽著他熟悉的吐槽。
“對了,韓悅怎么樣?”
這些日子太忙他也沒顧上問那小姑娘的情況。
“我一周去一次縣里,平時會視頻回訪兩次,狀態比一個月前穩定多了,至少不像從前那樣少言寡語了,只是對回學校還是有些抗拒,這也在所難免,現在已經十月了,這學期是不能回學校了,我聽她媽媽的意思是讓她休學一整個學期,等明年三月份搬家到縣城,讓她和下一屆的學生一塊兒上學。”
沈易現在還能想起韓悅的面容,嘆了口氣:
“嗯,換個環境確實會好一些,希望她以后能慢慢走出來。”
齊慎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眼底堅定:
“應該會的,孫天磊死了,害她的罪魁禍首死了,她的心結應該會慢慢解開的,也不知道那畜生的案子破了沒有。”
沈易直接開口:
“沒有。”
齊慎挑眉:
“你怎么知道?”
兩人的目光對視,沈易摸了摸鼻子:
“師兄,有個事兒我還沒和你說呢,我脫單了。”
齊慎的眼底有些揶揄:
“哦?讓我猜猜,不會是哪個廚子把你給叼走了吧?”
“雖然不是廚子,卻也差不多了,你見過他的,江硯,還記得嗎?”
齊慎抬手隔空點了點他,唇角的笑意不減:
“我說什么來著,你在清水村把人家當活爹的時候我就說過,哪有無緣無故的回鍋肉?就你和個小傻子似的,人家拿肉一勾,你就屁顛屁顛地跟著人走了,這么大個事兒也不和我說說?”
沈易抬手用手里裝著可樂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想起齊慎在清水村的預言他也有些好笑,他好像是挺傻的,江硯那個狐貍,從一開始就在他面前吊著胡蘿卜勾他:
“這不是一直沒什么功夫嗎?我的錯,我的錯,這頓我請。”
齊慎哼笑一聲:
“不然呢?還我請嗎?”
沈易笑了,剛要說話手機就響了一下,他低頭就看到是江硯的消息:
“到店里了嗎?吃上了?”
“嗯,到了,正邊吃邊聊呢。”
說完沈易還給桌上的菜拍了個照發了過去,齊慎抱著手臂看著他的動作,眼底的笑意真誠之余也有些澀然,沈易的開心是從內而外的,他對江硯看來是真的喜歡,那個在上學的時候永遠隱在角落里注視著沈易的人,此刻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邊了。
看著沈易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跳躍了半天才終于停下來抬頭,齊慎挑眉:
“黏糊完了?”
沈易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
“嗨,這不剛談嘛,理解一下。”
“理解,理解,你是真的喜歡上江硯了吧?不是為了那一口吃的吧?”
沈易白了他一眼:
“去去去,說的我多饞一樣,其實我開始也沒想到我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這么多年我可都以為自己是個鋼鐵直男呢,前段時間我還真糾結了一下,你知道嗎?我都上網上去查gay的行為特征了,一條一條的對。”
沈易和齊慎關系好,也不怕說起這丟人事兒,現在說起來他自己都忍不住笑,齊慎聽著都有些啞然,這還真像是沈易能干出來的事兒:
“怎么樣?對上號了嗎?用不用我這個心理醫生幫你理一理?”
沈易趕緊擺手,神色倒是正式了兩分:
“還真是一條都沒對上,光是那個白襪體育生就沒把我雷死,我現在還是不覺得我是喜歡男人,我只是喜歡江硯而已。”
齊慎低頭喝了一口可樂,就聽對面的人笑道:
“師兄,你不知道江硯大學就關注我好幾年,還偷拍了我好多的照片,剛知道的時候我還真是有點兒炸裂,這小子肯主動坦白,說起來還是因為你呢,你上次去醫院說那個保鏢司機跟蹤大小姐那個事兒把他嚇著了,生怕有一天暴露了我把他也當成表態,回去就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呦,這么說還是我給你倆做的大媒?”
“嗯,還真可以這么說。”
兩人都開車過來的倒是都沒喝酒,但是每次一吃飯就像是有聊不完的話題一樣,吃到了快十點才回家。
而這邊在吃飯,市局中的人卻陽奉陰違地沒有回家,因為下午的調查中有了重要的發現。
許超和徐樂樂下午先是到了房管處調取資料,但是卻碰到了阻礙:
“林隊,這邊的資料只有70年代以后的,之前的資料并不全,沒有那家醫院的備案。”
“以前那家醫院自己的檔案室肯定是有平面設計圖的,醫院廢棄之后肯定會移交材料,你們再去衛生部門,查那家醫院從前的檔案都放哪了。”
到衛生管理部門還真查到了些眉目,年紀大的工作人員還記得那家醫院:
“醫院撤點之后檔案是放到了我們這里,只是年代太久遠了,資料我們就沒有電子化,只能到檔案室去找。”
一下午許超和徐樂樂就埋頭在眾多的檔案中找當年的資料,終于趕在人家下班之前找到了當年醫院移交的檔案:
“許哥,找到了。”
徐樂樂眼睛都亮了,里面有院史,包括一些當年員工的資料,各個科室的材料等一系列的東西,兩個人埋頭找平面圖,終于在最底下找到了當年醫院的各層圖紙。
徐樂樂立刻掃描發回了局里。
江硯和林城都趴在電腦前,看著穿回來的放大圖紙,終于,在看到角落中一個地方的時候兩人目光一深:
“這家醫院的地下一層是太平間,但是現在的寵物醫院的地圖上完全沒了地下這一層,就連所有的電梯也只到一樓。”
江硯緊緊盯著被標注太平間的地下一層的圖紙:
“所以,如果不是他們填上了底下一層,那么地下很有可能是他們故意隱藏起來的。”
第68章 一種禁欲的性感
這個連環案是徐樂樂到南城分局之后遇到的第一個大案, 這圖紙又是自己找來的,他回到市局之后就立刻上頭地請命:
“林隊,如果那寵物醫院的地下真的還有一層, 那很可能就是大貓膩,我們再組織一次檢查吧?”
林城窩在椅子里看著這愣頭青一樣的傻小子, 抬手就用手邊的筆敲了他一下:
“組織什么檢查?消防再上門一次?明晃晃告訴人家我懷疑你?”
“那, 我們不能申請搜查嗎?這圖紙對不上我們問一問總是可以的吧?”
林城向江硯那邊偏了一下腦袋, 眼里的都快被徐樂樂蠢哭了,江硯這才出聲:
“我們沒有針對寵物醫院任何的實質性證據, 搜查令是不會被批的, 責問也是毫無用處, 畢竟從前那個地方是個廢舊的醫院,太平間這樣的地方他們完全可以推說不吉利, 或者陰森恐怖,直接封死了地下一層。
而從現有的圖上看,他們醫院所有的電梯確實都沒有通向地下一層的,所以, 只要他們用這個托詞我們就沒辦法。”
徐樂樂一腔熱情像是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那就沒辦法嗎?”
江硯站起身, 目光審視地盯著眼前的圖紙:
“當然有,只要我們找到任何關于寵物醫院再從事違法犯罪的證據就可以公然搜查,白三身上的氰.化鉀或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氰.化鉀不會自己跑到胰島素里面, 所以肯定是有人將氰.化鉀裝到了給他的胰島素中, 而氰.化鉀屬于嚴格的管制危險化學品, 如果從正規渠道采購藥品是需要有正式的經營許可的。
愛寵寵物醫院日常用到的藥品中就包括一些危險化學品所以是有相應的營業執照的, 可以由危險化學品管制單位去查他們的采購名錄,如果有不合規的地方就就可以介入調查了。”
徐樂樂的眼睛剛要亮起來, 就見說到這里的時候江硯的目光微頓:
“不過,從這個途徑查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為什么?”
林城翻著這案子到現在的資料出聲:
“這個寵物醫院連消防都能做的這么到位,讓消防檢查都挑不出毛病,怎么可能在藥監這方面留下這么大的紕漏?所以,去水文局,空氣檢測局,去調取愛寵寵物醫院近6個月的氣體,無稅排放情況。”
燒烤店中,沈易和齊慎回憶大學時候的趣事兒,聊起江硯的時候沈易還是大嘴巴地把他是江硯白月光的事兒給叨叨出去了,齊慎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想起了那個總是在他身后默默注視的身影,微微抿唇,眼角彎曲的弧度恰到好處,只是那光亮卻不達眼底。
“行了,知道你是白月光了,你們家那位也算是受得云開見月明了。”
沈易美滋滋地又干了一口可樂:
“哦,對了,你猜我今天收到誰的結婚請柬了?”
齊慎一揚眉:
“誰的?”
沈易懶洋洋地趴在桌上上出聲:
“我們系那個去做藥代據說發了大財的海王哥。”
齊慎手中倒可樂的手都是一頓,微微皺眉:
“吳成宇?你和他還有聯系?”
“本來沒什么,從我聘上主治之后他就時不時給我發個消息,總是約我吃去吃飯或者各種聚會,我這一天都忙成孫子了,哪有功夫聚會,反正是一次也沒去過,不過這次人家結婚鄭重邀請,少不得掏個禮份子了。”
其實沈易在上學的時候就不是很喜歡吳成宇這個人,腦子就沒往什么正地方使,嘴上三句不離黃,開玩笑沒深沒淺的,挺沒品的一個人。
齊慎抬眼:
“你準備去?”
“他周六辦,有空就去唄,主要是能見見不少同學,就當同學聚會了,對了,他給你發請柬沒有?”
“發了,我懷疑他是群發的。”
沈易笑了,他記得上學的時候齊慎就不是很看的上吳成宇,覺得他眼睛一眨里面都是算計。
“那要不周六我們結伴去?”
“也行。”
出門之后兩人各自上車,沈易到了家發現屋里漆黑一片:
“江硯?”
他打開燈探著頭喊了喊,沒人應,不是吧?還沒回來?
沈易掏出手機就直接一個電話打了出去,火都直往外冒。
江硯在看到手機上的沈易兩字的時候頭發好像都要豎起來了,他忘了時間了,林城抬眼看到他抓著手機一副麻爪的樣子樂了:
“怎么?你家那位查崗啊?接啊,你又不是在做大保健。”
江硯深吸一口氣接了起來,好不等服軟,那邊的炮火就已經隔著電話轟了過來:
“江硯,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都幾點了?還不回家?你還要不要上床了?”
本來上次出院都是他做擔保才出來的,這些時候不能在家養著就算了,這家伙還敢加班到這個時候。
電話那邊的聲音愣是震的這一圈剛才還在大聲討論案情的辦公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江硯的身上。
原來這就是氣管炎啊?平時看著還挺精英嚴肅的江法醫沒想到家規這么嚴?
“你別生氣,是案子有了點兒線索,這就回去。”
“太晚了,別自己開車了,打車回來。”
“好,好好。”
林城看著那個已經在拿外套的人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剛才我讓你回去你不回去,得要得你家那位吼你一陣子你才肯回去,你不會是有什么m情節吧?”
“滾。”
“行,快回去吧,水紋和空氣檢測的結果怎么都要等單位上班,在這兒耗著也沒用,我們也撤了。”
江硯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去進電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心虛的,甚至進門的時候手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臉頰,這樣可能看著氣色好一些,希望沈易沒有那么生氣。
他輸入密碼進屋,發現沈易沒有洗澡也沒有進臥室,而是抱著手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顯然就是在等他,江硯感覺上學的時候進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都沒這么緊張過:
“我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啊?”
江硯換了鞋走了過去,看著氣呼呼的沈易,他蹭著邊坐到了他身邊,還向他那邊蹭了蹭小心地抱住他:
“不是故意的,下班的時候我真的要回來了,但是徐明明他們發現了新線索,就討論晚了。”
沈易哼了兩聲,又被江硯抱在懷里搖了搖,看著他可憐兮兮的,算了吧:
“你自己要點兒命,你現在正常是應該在家休養的,你倒好還加班。”
江硯被訓就將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端正態度。”
江硯悶聲開口:
“是。”
沈易氣笑了,扯著人進去洗澡:
“你說發現了新線索?什么新線索?”
“徐樂樂他們找到了老醫院的建筑平面圖,發現從前的老醫院是有地下一層的,是太平間,但是現在的寵物醫院中已經沒有負一層了。”
沈易裹著浴巾,都覺得冷風往里鉆:
“這說的有點兒瘆得慌,你們是懷疑那負一層還在。”
江硯坐在床邊,神色有些凝重,沈易少有見到他這個樣子,手在他剛剛洗好的頭發上胡嚕了一下:
“怎么了?”
江硯拉過他: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有一種直覺,這個地下一層不會簡單,有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
這種話他在單位不好說,也只能到沈易的面前說,沈易沉默了一下:
“你是不是覺得你父親的死很可能和這個寵物醫院有關系?”
江硯低著頭手死死捏著浴巾:
“我一直都不敢想,如果找到了我父親他會是什么樣。”
沈易的心沉了沉,那次在醫院中聽到話的話還響在耳邊,江硯的父親最后只找到了頭,實在是太殘忍了。
他將自己塞到了江硯手臂里:
“好了,不準想了,腰給你摸。”
說著就將江硯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腰間,這招對江硯簡直是百試百靈,在江硯眼里,現在的沈易就像是一只搖著蓬松大尾巴的橘貓,他摟著他在他的脖頸間蹭了蹭,蹭的沈易心都軟了。
“明天就周五了,周六你不許加班了,我們在家吃飯,我們都好久沒有一整天在家好好吃飯了。”
算起來從回到津城他們倆就是一個賽一個的忙,事兒一個比一個多,江硯抬頭:
“你不是說周六有個同學結婚嗎?”
“嗨,不是什么特別要好的,禮到了就行了,陪你比較重要。”
江硯一下就被這句話給哄好了,然后看著懷里的饞貓就開始有點兒愧疚,從清水村回來之后他都沒怎么好好給沈易做過好吃的:
“好,周末不用阿姨過來,我給你做。”
沈易的饞蟲都有點兒被勾起來:
“行,江大廚重出江湖。”
晚上躺下的時候沈易挖出了手機里的薄荷貓的號,這段時間他看薄荷貓的時間都少了,以為這么久不看了,上去一定有新更新的視頻,卻不想點開主頁之后竟然還是之前的視頻,一條新更都沒有:
“啊,我的薄荷貓大大不會真的跑路了吧?都這么長時間了,都沒更新。”
江硯躺在他身邊,被子蓋到被子,整個人有點兒偷感:
“可能是他三次元有點兒忙吧。”
沈易的臉都垮了:
“啊?我的精神食糧就這么沒了?”
江硯手在被子里搓著,要不哪天他偷偷回去再更一個視頻吧。
這一晚沈易就靠在床頭上,看著以前的視頻回味,江硯扯了扯沈易的睡衣:
“別光看他啊。”
“不看他看你啊?加班俠。”
江硯說不出這是一種什么滋味兒,有一種自己給自己當了一把小三的感覺,也抱著被子湊過去看。
“這么喜歡啊?”
“當然,你看這紅燒豬蹄做的,太香了,還有你看他這手,骨節分明,包在醫用手套里,你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嗎?”
江硯對上沈易那雙都要冒光的眼睛:
“什么感覺?”
沈易湊到他耳邊:
“一種禁欲的性感。”
江硯耳朵都癢癢,禁欲的性感?他看向了視頻中自己那雙手,又偷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這里有真的,怎么不見沈易喜歡?
“不許看了,睡覺。”
“哎,我還沒看完呢。”
“不準看了,周六我戴手套給你做飯,讓你看個夠。”
“你咋這么幼稚。”
“我沒有。”
第二天中午沈易發消息給齊慎:
“師兄,明天我就不去參加婚禮了,在家和我新過門的男朋友過一天二人世界。”
那邊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不去就不去,非上我這兒來撒狗糧,快閉嘴吧。”
第69章 薄荷貓掉馬
周六的早晨, 兩個人誰也不著急去上班了,沈易騎著被子,腦袋扎在江硯的頸窩里睡的呼哈呼哈的, 平常兩人因為工作的時候都需要起早,所以遮光簾一般都不拉上, 昨天沈易是打定主意今早睡懶覺了, 所以破天荒地拉上了遮光簾, 此刻屋內昏暗。
江硯憑借強大的生物鐘醒來的時候,就聽到了耳邊均勻的呼吸聲, 沈易毛茸茸的頭發抵在他的脖子上, 有些出汗, 他微微一動,身邊的人就哼哼, 這他嚇的不敢動了,終于八點半沈主任才悠悠醒來。
自然醒的感覺真的太好了,沈易起來有個毛病,就是在床上伸懶腰, 從前是一個人獨占一個大床想怎么扭就怎么扭, 現在床上多了一個人,他就變成了摟著江硯,一會兒就睡覺并用將人纏住了, 像是個樹袋熊一樣。
大早晨, 不用上班, 身邊愛人纏著, 江硯感覺再下去會出事兒, 他揉了一下沈易的腦袋:
“大早上別招我,不然你中午的羊排吃不上了。”
一聽羊排, 沈易頓時像是撤退的八爪魚一樣,卷著被子離江硯遠遠的:
“你快去洗澡,今天你最重要的任務是廚子。”
廚子很給力,沈易洗完澡出去的時候江硯已經熱了牛奶,用黃油煎了吐司:
“中午有好吃的,早上對付一口。”
其實沈易從前周六日如果不值班在家,從來都是不吃早餐的,吃早飯幾乎是從認識江硯之后才養成習慣的,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長照在了米白色的地毯上,連著餐廳也是明亮一片。
沈易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的牛奶,看向窗外閉了一下眼睛,滿臉的滿足:
“真舒服,感覺好久都沒有這么悠閑過了,從清水村回來每天都像是趕集一樣。”
沒有答非所問的患者,沒有奇葩的家屬,沒有疲于奔命的工作,陽光明媚的周末,溫馨慢節奏的早餐,對面是剛談的帥氣養眼男朋友,還有中午即將上桌的大餐,每一樣都讓沈易感覺好久沒這么舒坦過了。
江硯很喜歡看沈易瞇著眼睛的樣子,像是正在喝牛奶的小貓兒一樣,他甚至想將他唇角的奶皮吻掉,聽他提起這些日子也有點兒心疼:
“最近事情是多了一些,等到白三和之前連環案結束,我請幾天假我們再回到清水村住幾天好不好?”
沈易抱著牛奶杯在垮了臉:
“哪有那么好請假啊,上次我已經將今年的年假都用完了,哎,這牛馬什么時候能當到頭?”
哪怕是大主任也是不想上班的。
江硯笑了,他雙手交疊趴在桌子上,落在沈易身上的目光柔軟又帶著光亮:
“你什么時候不想當牛馬了咱們就不做了,我們在家吃房租。”
沈易笑了:
“哎呦,忘了,我對面是個大地主呢,那不行,這做人得靠自己,最不可靠的一件事兒就是我養你,我還是安心當牛馬吧。”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江硯收拾碗筷進廚房的時候就給平常案件合作過的一個律師發了消息,問了他在房產證上加名字需要什么手續,那邊回的很快:
“拿上結婚證,直接去加名字就行。”
江硯
他正要回話沈易就進來了,一邊啃蘋果一邊趴在門上出聲:
“今天什么菜色啊?江大廚。”
江硯趕緊收起手機,轉過頭來:
“烤羊排,紅燒豬蹄,炒青筍加一個涼拌海蜇皮,可以嗎?少爺?”
沈易笑瞇瞇的眼里都是對大廚安排的滿意,大手一揮:
“可以,準了。”
江硯嘴角壓不下去地笑著:
“進去等吧,可以看個動畫片。”
“哄小孩兒呢你?”
說完之后沈易不知道想起來什么,還真就轉身出去了,沒一分鐘,他就從醫藥箱里拿出了一個獨立包裝的醫用手套,重新回到了廚房,就那樣明晃晃地在江硯的面前晃了晃:
“也不知道是誰昨晚說今天要戴上手套做飯,給我看個夠。”
江硯的動作一僵,他一回頭沈易就甩著那手套,好懸沒直接舞到他的臉上。
“更衣吧,江大廚。”
江硯笑了,也行,省的這家伙總是對著視頻一臉的癡漢相。
江硯的動作很麻利,首先是備菜,洗好了菜就是切蔥姜蒜備用,修長的雙手被包裹在專業的醫用手套中,握著刀柄的手很穩,切菜的動作干凈利落,透過手套正能看到那分明的骨節處。
而且他似乎也有一個小習慣,就是蔥姜蒜雖然是一塊兒爆鍋,但是每切一樣都要重新刷刀,沈易忽然注意到他刷刀到最后的時候有一個用食指骨節處抹一下刀刃的動作,恍惚間有點兒熟悉。
用手指抹刀刃還算是常見的小習慣,但是用骨節抹刀刃這個習慣沈易的腦中驟然一陣清明,對,這個習慣他看到過,就是在薄荷貓的視頻中,薄荷貓也有這個動作,當時自己還覺得他擦刀的動作帥極了。
懷疑的念頭一旦在腦海中盤旋,沈易驟然就發覺了不對,在清水縣這人幾乎是一比一復刻和薄荷貓做的一樣的紅燒豬蹄,還有,對,還有他去他家中發現他廚房那黑白色的瓷磚
“哎,你家這瓷磚和我關注的那個博主家的好像啊。”
“啊,這是那年裝修公司推薦的,說是明星款,設計費還多花了一萬多。”
明星款?狗屁的明星款,老狐貍,到這會兒了還在騙他,沈易一把將吃剩的蘋果核扔到了垃圾桶。
江硯回頭:
“吃完了,我洗了點兒草莓,要不要到屋里去吃?”
沈易心里哼哼,面上不顯,抱著手臂靠在門邊:
“那不行,我還沒過夠眼癮呢,呦,給我看看這雙手,你還真別說,這手套一帶,不比薄荷貓差啊。”
沈易上去就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臉欣賞地看著他的手,弄的江硯又心虛又不自在:
“手還不都是一個樣子,不許鬧了,一會兒沒飯吃了。”
“哎,我和你說我們科室的小姑娘好幾個手控,都說手長得好看的人人也帥,你說薄荷貓大大現實中長什么樣子啊?會不會很帥?我還挺想見見他的。”
江硯抽回手:
“謬論,手長什么樣子和人有什么關系?”
“瞎說,怎么沒關系?這手指修長說明這人肯定不是矮胖挫,應該就是玉樹臨風那一掛的,正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型,薄荷貓大大可是我夜班的燈塔,無數個夜晚都是他的視頻陪我度過的,他對我有特殊意義,哎,也就是不認識他,要是真的見了他本人,可能我就不喜歡你,我沒準會喜歡上薄荷貓大大。”
沈易一臉憧憬地說著,這副就差快要星星眼的樣子,讓江硯沒來由的一陣酸,好像一個醋壇子就在胸口咣當:
“你就那么喜歡他?那要是他比我帥,你是不是就后悔了?”
沈易閑閑地靠在廚房一邊的臺子上,摸了摸下巴:
“也不是不可能,薄荷貓大大對我是特殊的,你懂吧,在那種加班的深夜,他陪伴我前行,我倆的情誼有兩年多呢,我才認識你多久啊。”
一刀正中江硯的心口,雖然他明知道陪伴沈易兩年多的薄荷貓就是他自己,但就是不舒服,如果薄荷貓是別人,沈易就真的可能后悔和他在一起了。
江硯低下了頭,繼續切手上的蔥姜,不說話了。
沈易看著他這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有些無語,騙他這么長時間的人是他吧,弄的好像他欺負了他一樣,他還有情緒了。
哼,他就說。
“你是不是吃醋了?吃醋了也沒用,薄荷貓大大就是帥,就是好,我就該先認識薄荷貓大大,沒準他也喜歡我呢,他經常在評論區回復我你知道嗎?別人都不回就回我,我對他肯定是特別的存在。”
沈易就像是一只得意洋洋晃著漂亮大尾巴的貓一樣,靠在一邊仰頭暢想,忽然江硯微微驚呼了一聲,沈易一轉頭,就見他切到手了,醫用手套都被割破了,殷紅的血將手套里都染紅了,他嚇了一跳:
“切到手了?快脫下手套。”
沈易幫著他脫下手套,江硯就直接將水龍頭打開沖洗傷口,血水染紅了池子,沈易這才看到這口子割的不淺,沈易連忙拉著他出來
“快出來,我去找藥箱。”
他剛要把人按到沙發上,江硯卻搖搖頭:
“別弄臟地毯。”
客廳的地毯是個淺米色的,江硯微微垂著頭只站在餐桌邊上,像是一個受了傷卻小心怕弄臟地毯的大狗一樣,這句話讓沈易的心一下就緊縮了一下,手上的血滴在了白色的瓷磚上,顯得觸目驚心,沈易趕緊進屋拿了醫藥箱。
傷口割的挺深的,他先是消毒止血,半天之后口子才算是不怎么流血了,餐桌上的醫用藥棉都變成了紅色,他給傷口上了藥,包扎好之后,江硯都是一聲不吭。
這人從前天天做飯也沒說切到手指,沈易有點兒心虛,不會是因為他剛才說薄荷貓他醋了吧,但是薄荷貓分明就是他,他醋個什么勁兒啊?
江硯包好了手就要起身回廚房。
“哎,干嘛去?”
“去做飯。”
“手都傷了還做飯?”
“沒事兒,也不是什么大傷,快切完了。”
沈易在他身后撓了撓頭,他們兩人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在家里好好吃飯,這氣氛不能搞成這樣,他一把拉住了江硯,扯著他的一個手臂就將人轉了過來,雙手扣住了他的腰,有些試探地問:
“是不是有情緒?不喜歡我說我喜歡薄荷貓?”
不會吧?他不可能認錯,這人就是薄荷貓,他喜歡薄荷貓他應該高興啊,這是唱的哪一出?
江硯別扭地沒有看他:
“沒有,就是不小心切到手了。”
沈易深吸一口氣,將他的臉掰過來看著他:
“說,是不是有事兒瞞我?”
江硯睫毛輕顫,心里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沈易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這不自然的小表情分明就是寫著有事兒,沈易不逼他一把,這小子又走到死胡同去了:
“你現在主動坦白,我算你自首。”
江硯猶疑了半天,想起之前他騙沈易時這人的生氣,覺得不能繼續縮著了,半晌才出聲:
“你看出來了?”
沈易哼哼兩聲:
“我看出什么了?說清楚。”
江硯看向了他,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無端多了兩分無辜和可憐,就像是闖了禍,然后認錯的小朋友一樣,聲音有點兒軟軟的:
“我就是薄荷貓。”
第70章 為什么不坦白?
沈易看著眼前這個垂著頭, 軟糯糯認錯的“薄荷貓”肚子里一堆的氣,卻又有點兒舍不得發出來,畢竟好不容易有這么一個周末。
江硯見他不出聲, 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聲音有點兒小的像貓, 但還是問了一句:
“你是怎么發現的?”
沈易氣笑了, 他抱著手臂看著眼前的人:
“江大法醫, 我是傻嗎?被你騙幾個月也就算了,你還指望能一直騙下去啊?”
江硯心虛, 沈易索性拎起他沒受傷的那只手:
“從這只貓爪子上認出來的。”
自從上次受傷之后, 兩次手術, 江硯瘦了很多,因為骨架在那, 平常一穿衣服瞧著不是那么明顯,但是這么一拎他的手腕,就能感受到,那手腕是皮包骨頭, 沈易捏著他都是骨頭的手腕哼了一聲。
江硯也看了看自己的手, 似乎是沒太想明白,在清水村的時候沈易也看他做過很多次飯,那個時候怎么也沒懷疑?
托江法醫多次撒謊的福, 沈易對別的犯罪嫌疑人或許不在行, 但是對眼前這位的表情動作可謂解析的非常明顯, 這人只要一心虛就不出聲, 再一低頭就說明肯定有事兒瞞著他, 要是再放軟聲音,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 那多半是問題比較嚴重,需要裝可憐來蒙混過關。
江硯現在很顯然處于一個撒謊被發現,不知道怎么圓的情節中,又怕沈易很生氣,不敢隨意開口狡辯,他緩緩坐到了餐桌旁:
“對不起,不是有意瞞你的。”
很好,沈易看著那個就快把自己團成團的可憐樣子,就知道這認錯第一名,下次還敢的選手又來了。
他靠在餐桌上低頭看他:
“那號就是為了引我去看才更新的?”
江硯有一個優點,僅限在沈易這兒,那就是只要撒謊的事兒被發現,基本上是不敢太抵抗的,一般采取的措施還是坦白從寬原則:
“是,我之前用小號關注你的賬號很久,發現你很喜歡看一些美食博主,我就自己做試了試,沒想到兩個月后你真的關注我了。”
沈易關注他的那天他真的好開心,現在提起這一天的時候江硯的眼睛都是亮的:
“那是這么多年,我第一次和你有了聯系,雖然是在網上。”
對著這么一個癡戀他不悔的深情目光,沈易說實話他確實有點兒遭不住,這人也是的,說的可憐兮兮的,多虧他這個白月光看到了他的深情,要不江硯這配置在偶像劇里不就是個深情男二嗎?
“那我們都在一起之后你為什么不坦白?”
江硯低頭看著手,沉默了一下出聲:
“我,我怕萬一你后悔了,或者以后你不喜歡我了,我還是有一個身份可以陪著你。”
完了,這貨成功了,沈易心都酸了,看著江硯又開始心疼了。
算了,騙了就騙了吧,也不是啥原則性的問題,他抬手胡嚕了一下江硯的頭發:
“算了,這關算你過了。”
江硯就是太喜歡他了,畏首畏尾的,談個戀愛還要留個馬甲。
本來以為江硯會歡歡喜喜,卻沒想到人家把頭扭到一邊去了,側臉帶著點兒落寞和傷心。
沈易?不是,怎么又有情緒了?
“什么情況?”
“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易一腦門霧水:
“我剛才說什么了?”
“你說,如果薄荷貓長得帥,你沒準就喜歡上他了,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長長的睫毛都好像在書寫江硯心里的委屈,沈易鬧不明白了:
“薄荷貓不就是你嗎?”
就算是后悔和他在一起,跑去和薄荷貓在一起了,不還是他嗎?
江硯扯著他的手臂坐到了身邊,然后非常糾結地出聲:
“如果薄荷貓是別人呢?如果是別人陪你那么多的夜班,如果他又很帥,又喜歡你,是不是你就不要我了?”
沈易的嘴角抽了抽這牛角尖鉆的是真深啊,甚至不止鉆了一個。
他直接抬手勾了一下江硯的下巴:
“你這如果有點兒多啊,那要是如果當初在實驗室的人不是我,陪伴你那段時間的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不會喜歡我?”
江硯把自己給裝進去了,但是心里就是有疙瘩似的,他將沈易看的太重要了,刮一陣風,他都怕將沈易從他身邊吹跑了。
沈易看著他的樣子有些無奈:
“逗你的,誰叫你騙我,薄荷貓對我確實不一樣,但是再不一樣,那也是個博主啊,那是二次元的人,次元都不一樣,別糾結了。”
江硯一下抱住了沈易:
“以后不騙你了。”
沈易笑了:
“呦,你都有這覺悟了?不容易啊,來來來,我問問你,你怎么起了薄荷貓這個名字?”
沈易將手放在江硯的下巴上撓,他之前真是怎么都沒想到這人竟然就是薄荷貓,怎么想到這個萌噠噠的名字的?
江硯乖乖的由著沈易動手動腳:
“你不是喜歡貓嗎?上學的時候你還買貓糧喂流浪貓,我想著我要是叫這個名字可能比較容易引起你的注意。”
沈易翹著二郎腿在一邊,你還真別說,這話聽著還舒服的:
“這么喜歡我呢?”
江硯點頭:
“嗯,很喜歡。”
沈易看著此刻老老實實的江硯就覺得可愛,算了,不計較了,如果江硯是一只貓,那一定是喜歡極了自己的一只貓,貓有點兒小心思希望自己也只喜歡他,那不是很正常嗎?
“行了,算你過關了。”
江硯這才露出了笑意,抱著沈易在他的唇角親了一口:
“以后不要那么喜歡別的博主了。”
“好吧,獨寵你。”
江硯現在要是身后有一只尾巴,一定已經搖開花了。
“我去給你做飯。”
“你手可以嗎?”
“就一個小口子,沒事兒,不耽誤做飯。”
江硯說著就起身興沖沖的要去廚房,沈易看著他包著的手,微微瞇眼:
“等等。”
前面那個身影一僵,轉過頭來,沈易點了點他破了的那只手:
“這傷是不是故意的?”
這話聽著就帶著一股殺氣,但是這次江硯沒有心虛:
“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聽你說你可能喜歡別人,后悔和我在一起心里亂。”
別人沈易就挺佩服這人覺得薄荷貓是別人的:
“好吧,相信你。”
中午沈易再一次迎來了出自江大廚的豐盛飯菜。
沈易一邊啃烤羊排一邊出聲:
“還是懷念在清水村的日子,這天氣剛剛好能在外面吃飯,不冷不熱,還可以在院子里做燒烤。”
江硯笑了:
“清水村是遠了點兒,不過你要是想在院子里做燒烤,我們可以去檀香路的別墅住一陣子,周末我給你在院子里烤肉串。”
兩人邊聊邊吃,飯后沈易撐得直不起腰,江硯要洗碗,被沈易拒絕:
“你那手不能碰水,我來,我家有洗碗機呢,都沒用過幾次。”
洗碗機是裝修的時候裝的,平常他除了外賣,最多就是自己煮個方便面,順手就刷了,洗碗機一直都無用武之處。
洗碗機為兩人分憂了,飯后兩個人齊齊摔到沙發上,沈易舒服的直瞇眼,他將一個抱枕抵在江硯身上,直接枕到了他身上,開始報復性娛樂,刷手機。
刷到了幾只小貓兒,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哎,如果你是貓的話,你覺得你會是什么品種的貓?”
江硯歪著腦袋看向他,想了想,掏出了手機,在百科上搜了一個貓出來,一本正經地出聲:
“我覺得是這個。”
沈易接過手機,就見圖片是一張黑色的緬因貓,黃色的瞳孔,目光犀利,胸口有一片白色毛,像是一只獅子一樣,威風凜凜,沈易看看這圖片,再看看江硯,原來這就是他眼中的自己嗎?這么拉風?
他沒忍住問了一句:
“那我如果是貓,你覺得是什么貓?”
他問完這個問題就見江硯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一下從他手中拿過了手機,搜索出了一大堆的圖片:
“你是這個。”
沈易接過來看,豁,一堆的橘貓,橙黃色一片,肉嘟嘟的,一搖一擺的大尾巴就像是散花的蒲公英一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就天真愚蠢,這,他眼里的自己就狂拽酷炫,走霸總路線,眼里的自己他在江硯眼中的形象就是這樣的嗎?
“你覺得我哪里像橘貓?”
江硯落在沈易身上的目光都是軟乎乎的:
“可愛,陽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有一種通透的單純,而且,你喜歡吃。”
“你就覺得我貪吃?”
江硯感覺沈易好像要吃了他:
“沒有,還覺得你可愛,漂亮,帥氣,陽光,就是非常好。”
沈主任這才算是勉強被安慰到,他看了看陽光大橘貓,也對,他是江硯的白月光嘛,肯定是陽光的。
兩人窩在沙發上,中午的陽光剛好能照到身上,吃多了的后遺癥就是容易困,沈易和江硯插科打諢半天就困了,抱著抱枕就枕著江硯睡著了,江硯低著頭看向他,眼里都是珍惜,半天,他偷偷低下身,親在了他的額頭上。
或許是精神放松了下來,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也困了,他一只手臂摟著沈易,仰頭靠在沙發上,想著閉眼也瞇一會兒。
只是他閉眼還不到十分鐘,沈易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干醫生這行的,手機需要24小時開機,還不能靜音,熟悉的鈴聲瞬間就把沈易驚醒了,他蹭的一下坐起身來,睡的有點兒迷糊,卻還是準確摸到了手機,他以為是醫院打過來的,但是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齊慎的電話。
哦,對了,今天吳成宇結婚,他以為齊慎是要和他說婚禮現場的事兒,接了起來。
“師兄,婚宴參加的怎么樣啊?”
他這句話剛落下就聽那邊很嘈雜,鬧哄哄的,時不時還有驚呼聲,現在婚禮現場都這么熱鬧了嗎?但是這驚呼聲好像有點兒不對,聽著不像是歡呼,倒像是喊叫聲。
很快,電話那邊就傳來齊慎的聲音:
“婚禮出事兒了,吳成宇剛才在臺上渾身抽搐,現在人昏迷了,剛叫了救護車,這鬧得,現在亂成一團。”
沈易剛才的瞌睡都醒了:
“什么?渾身抽搐?癲癇?上學的時候沒聽他有這毛病啊?”
“有點兒像,整個人直打挺,好在今天來的同學不少都是臨床的,現在正堅持做CPR呢,看著情況不是太好。”
沈易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事兒:
“救護車打的哪個醫院?”
“就是你們醫院,這里離的最近的三甲就是一中心。”
“那我去醫院看一眼吧。”
“嗯,我也跟去,一會兒醫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