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很多人看見我打游戲這么厲害都會夸我你真厲害,將來肯定有出息。”席燃下意識摸了下口袋,沒有摸到煙盒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戒了。
謝星洲遞給他一顆糖:“偶爾吃糖也不錯。”
棒棒糖進嘴,緩解了他內心的焦灼情緒。
“我知道他們的夸獎并不是出自真心,因為我家有錢從小到大其實沒少被人巴結就算是考試考得很差也會有人幫我找借口,說因為這次考試太難,是我太緊張了沒有發揮好。”
“我真正喜歡的事情是打游戲,也只有打游戲,能讓我享受那種全身心投入進去的感覺不知道結果只想贏的心情讓我走上了職業這條路。”
“這條路并不容易縱使我再有天賦但是在多年前那種環境下,很難有一條光明的出路。”
席燃是從八九年前開始接觸這條路的當時的環境并不理想沒幾個人會預料到原來打游戲也可以成為謀生的手段,原來打游戲也能為國爭光。
更別說是真正想要做電競的俱樂部少之又少。
他見過有的俱樂部打著培養職業選手的口號騙孩子父母交錢把孩子扔在基地里自生自滅也見過不少俱樂部的興起與衰敗。
和謝星洲剛認識的時候他已經在Hawk了,并且成為了一隊正選。
年少有為的成就讓他變得沾沾自喜起來堅信Hawk總有一天會變成世界第一,但是他錯了,錯得很離譜,那時候的Hawk經營出現了大問題,選手也出了大問題,比賽他們不是沒有參加,但是連一個像樣的名次都沒有拿到過。
他聽到最多的話是這樣說的。
“Hawk不過是折斷了翅膀的老鷹,永遠都翻不了身了。”
曾經的風光不在,以后能走多遠他也不清楚。
席燃只能閉著眼睛往前沖,就是為了滿足自己心中世界第一的夢想。
“在我陷入迷茫不知道走職業這條路到底對不對的時候,我在游戲中偶然認識了你,在我心里,你是一個閃閃發光,目標感很強的人,和曾經的我很像,那時候我每天的訓練都很累,但是只要和你一起打游戲就會覺得很開心。”
“你在游戲里總是開不好車,有時候甚至會因為翻車成盒了,我記得很清楚,你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什么破車,真想把你的轱轆給卸了。”
回想起曾經的自己,謝星洲臉上也有了笑容:“我記得那時你總是嘲笑我,說我怎么連車都開不好,但是我苦練車技后,還是沒什么效果。”
“是啊,和你打游戲的時候,我很開心,也很放松,你在得知我是職業選手后,第一反應不是恭維,也不是貶低,你告訴我,你也想成為職業選手。”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席燃開始教謝星洲打游戲,一點點告訴他比賽規則,各類技巧。
說席燃是謝星洲的師父一點都不為過,謝星洲的比賽風格和席燃有98%相似度,謝星洲是他一點點調教出來的選手,所以當看到謝星洲現在這么厲害,席燃比誰都高興。
“后來我們見面了。確定了關系,我依舊記得,確定關系那天,我開心得一整晚都沒睡著,想著下次見面要用什么樣的理由,想著要怎么樣才能哄你開心,你會喜歡什么樣的禮物。”
那時候的席燃不過二十歲,謝星洲剛滿十八。
對他們而言,和一個人在一起是純粹的,在一起的時候,能雀躍到連未來都計劃好了,席燃不止一次在腦子里想過,他們一起站在領獎臺上的樣子有多耀眼。
謝星洲眸子里多了一層波瀾,不是多大的石頭,但就是掀起了很大的浪花。
他回想起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他在席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段日子,我也是真的開心,因為遇到了喜歡的人,有了想做的事情,更有了對夢想的期待。”他的聲音很輕,沒辦法打斷席燃的故事。
席燃抬起眼眸,稍微放松了些,肩膀也沉了下去:“我爸媽知道后,他們還提出讓我帶你回家,但是我怕他們太熱情嚇到你,就一直沒有和你說。”
和謝星洲不同,謝星洲是在遇到席燃之后,才發現自己喜歡男生的,席燃的性取向則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明確,他清楚自己喜歡男生。
他的父母也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對他和謝星洲交往的事情保持著開放的態度。
席燃繼續說道:“那天我約你出來,是因為我難得休假了,想著把這件事告訴你,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帶你回家,我爸媽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謝星洲瞳孔驟然放大,嗓子里堵著的東西讓他說不出話來。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席燃真的把他們未來的一切都計劃好了。
席燃對待這份感情的認真,也成了這么久以來困住他的枷鎖。
那天的事情,即使是現在想起來,謝星洲還是會渾身發冷,直流冷汗。
他從家里跑出來去和席燃見面,兩人約在了一個燒烤攤上,那家他們常去,老板格外關照送了兩串牛肉。
他們坐在燒烤攤上聊起來了以后的打算。
謝星洲說他要成為職業選手,和席燃一樣厲害。
席燃說,他會等謝星洲,他們要一起站在世界第一的領獎臺上。
說得情緒激動,席燃點了兩瓶啤酒。
他的酒量一向都差,沒喝多少就醉了。
謝星洲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也不清楚席燃在哪個俱樂部,當時席燃總是對這件事閉口不談。
他不可能帶席燃回自己家,謝珊一直覺得是他的男朋友帶壞了他,對席燃恨之入骨,而且他也不想再次讓自己回到那個窒息的家庭中。
他去賓館開了間房,在工作人員詫異的目光下,架著席燃回了房間。
普通的房間已經銷售完了,只剩下情侶套間。
看著滿床的玫瑰花瓣和各有用處的椅子,道具,謝星洲臊得腦子都是熱的。
血氣方剛的少年,腦子里出現一些奇怪的情節倒是也不奇怪。
他坐在床邊,席燃在旁邊躺著。
T恤卷到了小腹上面的位置,露出一截結實的肌肉。
右手搭在眼睛上,儼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那是謝星洲第一次和席燃接吻。
溫熱的觸感,柔軟的雙唇,那種感覺他記了很久。
說是接吻,其實不過是蜻蜓點水的觸碰,醉酒狀態的席燃不知怎么的,醒了。
看到謝星洲放大的臉頰,腦子一熱,明白過來了當下的狀況。
兩個少年笨拙地學著大人那樣親吻對方。
謝星洲被腦袋后面的手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酒精一遍遍麻痹著大腦,在口腔中亂竄。
謝星洲不喜歡這個味道,輕輕咬了下席燃的嘴唇才結束鬧劇。
酒已經醒了大半,席燃依舊沒有起身的打算。
他躺在床上,面帶笑意看著謝星洲:“你這么這么清純,連接吻都不會。”
謝星洲不服氣地咬了咬牙:“你不也不會嗎?還是你以前和別人實踐過?”
“那怎么可能,剛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初吻。”
謝星洲吃著棒棒糖,找了個空位躺下來。
棒棒糖在燈光的照耀下,變成了近乎透明的顏色:“哥,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當然會啊,你是笨蛋嗎?連這種問題都需要懷疑。”
事實證明,席燃確實做到了,哪怕是和謝星洲分手的這兩年,他也沒有一天是不在想念謝星洲的。
他不止一次用酒精試圖麻痹神經,讓謝星洲進到自己夢里,但是一次也沒有。
席燃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中的光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打碎了。
“那天你為什么要走?”
席燃去衛生間嘔吐,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出來后就發現他不見了。
謝星洲嘆了口氣,第一次主動說起了當年離開的真相。
“我不想走的,謝珊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里威脅我,要是我不回家的話,她就死給我看。”
他不過也才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面對這種威脅,本能的反應就是害怕。
他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連媽媽也沒有。
謝珊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他不敢賭,一旦輸了,四面八方的指責就足以把他按在地獄里一輩子也回不來。
他匆忙找到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兩個字“等我”。
這一等就等了快兩年。
這兩年中,他不是沒有試圖聯系過席燃,但是根本做不到。
“我回家后,謝珊把我關在了房間里,找了一堆人給我治療,電擊療法,催眠,能試的都試過了,但是沒有用,我就是喜歡男生,這一點我改不了。”
“他們為了控制我的行動,手機沒收了,電腦也沒收了,連窗子都封了起來。”謝星洲緩緩眨了下眼睛,“后來因為莊宏工作的原因,家里搬到了其他城市,我以為我的噩夢結束了,但是并沒有,那些恐怖的‘刑罰’依舊伴隨著我。”
“后來又搬了回來,在那之后的事情,你都基本知道了。”
分手這兩年里,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資格說自己過得好。
席燃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他想過無數當年謝星洲走逃跑的理由,卻從沒想過背后的真相居然這么叫人窒息。
他無法去想象,這段時間里謝星洲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又是怎么一次次把自己從那個可怕的地獄中拯救出來。
口腔中的糖化了,席燃把棍子扔進垃圾桶后,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
他不知道這樣的意義何在,也許是為了給自己躁動不已的內心平靜一下,也許是為了給謝星洲一個緩沖的時間。
“你很勇敢,也有著我無法想象的堅強。”
謝星洲笑了一聲,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勇敢、堅強”這樣的詞匯來形容他。
心中溢滿受寵若驚的茫然與欣喜。
“我沒什么資格讓你原諒我,這些話我在心里憋了很久,并沒有打算說出來的。”雙手掩面,嘴角的笑容一點點變得苦澀,“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說了,對不起席燃,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去回應你的感情。”
拒絕也好,答應也好,他好像都做不到。
他知道這樣對席燃不公平,但是就是控制不住,還是選擇了任性一次。
席燃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沒關系,我期待你的回應,卻從來不覺得你必須要回應我,等你準備好一切之后,無論答案是什么,我都會接受。”
“我對你的喜歡,是希望能給你力量,不是為了給你帶來壓力。”他笑著叫了謝星洲的名字,“洲洲,我很慶幸自己認識了你,這樣至少,能成為你生活里的光,在你害怕的時候陪著你。”
“你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謝星洲,不用有任何不配得感,你就是最好的,你也值得最好的,Hawk隊長從來不說假話。”
謝星洲把他的手從自己頭頂拉下來,卻沒有第一時間放開,他看著席燃,眼里帶著并不明亮卻灼熱無比的光。
“謝謝。”
“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試試電腦喜不喜歡。”
席燃打開電腦,選中絕地求生圖標,順手打開了常用的直播軟件。
席燃是Hawk的頂流,現在Hawk奪得洲際賽的冠軍,他的人氣更是一路飛升,微博粉絲隱約有了突破五百萬的架勢。
直播間剛打開,人數就破萬了。
謝星洲一邊操作電腦,一邊感嘆席燃不愧是電競選手中的頂流,就光是靠著這張臉都能吸引一大批顏粉。
直播間的彈幕也格外熱鬧,遇到喜歡的彈幕,席燃也會挑著回上幾條。
【老公你終于開直播了!等等你臉怎么紅紅的?】
“喝了點酒。”
【你醉酒的樣子也格外迷人,今天開直播打游戲嗎?】
【你要是還像上次那樣打到一半掛著就走了,我就把你拉黑!】
【沒有人可以威脅席燃,拉黑也不行哈哈哈。】
“不會走的,今天帶洲洲打游戲。”
【洲洲?】
【洲~洲~】
【不是,你們Hawk都這么曖昧嗎?怎么還叫小名啊?】
“沒有曖昧,洲洲除外。”
謝星洲專心帶著耳機操作電腦,席燃的聲音卻實在算不上小,連隔音效果這么好的耳機都沒辦法把聲音完全阻隔,他臉上熱得厲害,死死盯著屏幕,不敢回頭。
“嘖嘖嘖,你這個車技 ”席燃搖搖頭。
謝星洲輕聲說:“剛才是意外,我還在找手感。”
【你別看謝星洲乖你就欺負他!】
【別嫌棄他啊!他會碎掉的。】
【謝星洲流淚的樣子,想想我就很興奮!】
“乖?他可不乖。”
席燃直播間的網友很多都沒有看過謝星洲直播,對謝星洲完全不了解,更不要說是在直播間里放飛自我撩別的小哥哥的模樣。
席燃輕笑:“洲洲,來給直播間觀眾說句騷話。”
“騷話?”他倒是格外聽話,想了幾秒鐘后,清了清嗓子說,“想不出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席燃你好顛。】
席燃感覺到自己額頭的青筋跳動了兩下,他微微偏頭說:“怎么又翻車了。”
屏幕上的小人掙扎著從沙漠上爬起來,旁邊還有一輛四腳朝天的車子,冒著煙。
謝星洲連忙跑到樹后面躲起來。
他張口反駁道:“車技一定要用在開車上嗎?”
網友:
席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偏著頭問:“不然呢?”
“我都上高速了,玩你的瑪卡巴卡去吧,切。”
細心的網友發現了盲點。
【今天直播的地點好像不是在俱樂部啊?背景都不是練習室?是在家里嗎?】
“嗯,今天放假。”
好事群眾開始要求他打完游戲務必讓大家參觀一下他家。
不少人同意,彈幕里說著一樣的話。
席燃連眼睛都沒抬一下,根本不搭理。
“隊長,我好像 遇到變態了 ”
席燃連忙看著屏幕,調試了語音。
“嗨,小哥哥,要一起打游戲不?我車技賊好。”
“別不說話啊,下一把我拉你。”
“我加你好友了,你快點通過下,你別裝模作樣的,其實你也很想和我打游戲吧,不用在我面前故作清高了。”
“欲擒故縱?”
“操,真晦氣。”謝星洲咬咬牙,打開麥克風就和對面嗆了起來:“你有病啊,沒事找兩個小電影自己看去,我看你挺閑的。”
男人并沒有因為謝星洲的話傷到自尊,反而更加自信:“我就是閑,才想找人一起看啊。”
游戲里遇到變態絕對不是什么新鮮事,這么叫人惡心的,謝星洲還是第一次遇到。
強忍下反胃的沖動,謝星洲回道:“我是什么天鵝嗎?怎么會遇到你這種癩蛤蟆?我看你挺像傻逼的,拿著醫保卡去醫院看看吧,不過就你這種人去了也沒用,腦子估計比裝了水的氣球光滑多了。”
【好罵。】
【學會了。】
【咱們洲洲罵人可真有一套。】
【席隊,你不發表下意見?對面這么欺負你們家的隊員,你居然一句話也不說。】
“我在罵人這方面還真沒有洲洲厲害,這種小場面,他輕輕松松就能解決。”
在基地里他經常罵人,但是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還是得看謝星洲的。
謝星洲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你生活是有多不如意啊,才來游戲里找存在感,路邊的野狗見了你都得躲著,生怕自己沒有你瘋,被咬一口。”
罵完后他還覺得不解氣,反手點了舉報。
舉報沒通過,更生氣了。
對方直接邀請他組隊,在房間里開麥對罵。
謝星洲也沒有含糊,想都沒想就點了同意,要是罵不爽,他這口氣能憋好幾天。
“你怎么回事?也太沒有素質了!張口就罵人,有沒有家教,不過我還挺喜歡你這款的,有挑戰性,你不是陪玩嗎?多少錢一個小時,接線下嗎?”
“五千塊一個小時,先V我五千看看實力。”
“就你?五千?連職業選手都要不了五千塊,你哪里來的自信啊?”
“你笑死我了,職業選手五千塊?就你這樣的,給我五十萬我都不陪你打游戲,慣得你。”
“你怎么這么物質?”
“窮逼。呸,誰的臉丟了,都貼在你臉上了吧,把你臉皮練得這么厚,厚度堪比珠穆朗瑪峰的高度,真牛逼。”
退出了房間,謝星洲長舒一口氣,心里面舒暢了不少。
“消消氣,要喝水嗎?”席燃好笑地看著他。
謝星洲點頭,他起身去幫謝星洲接水,偏頭一看,彈幕里全亂套了。
【他喝水,你去接水?你們在一個房間?】
【謝星洲在你家?】
【我說呢,你干嘛一臉寵溺地看著旁邊,原來是金屋藏嬌啊。】
【謝星洲別躲了,你的頭發漏出來了!】
【哥,你是我親哥,以后我在游戲里要是被人罵了,你能幫我罵回來嗎?】
謝星洲想要縮回的身體停住,過了兩秒鐘后,出現在了鏡頭面前。
他禮貌地跟網友打了招呼,解釋道:“剛才是意外,我平時打游戲不這樣。”
“我不是變態 我平時在直播間就是口嗨一下。”
【口嗨?你知道你口嗨的對象是誰嗎?】
彈幕很快,他沒辦法一一看清,但是剛才這條評論成功吸引了他的好奇心。
謝星洲愣愣地問:“是誰?”
席燃的及時出現打斷了他和網友的互動:“喝水吧,溫度應該剛好。”
見到席燃,他下一秒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了,摸了摸玻璃杯,皺著眉問:“怎么是熱的。”
他不愛喝熱水,就算是零下十幾度的冬天里,喝的也是涼水。
更別說這種接近三十度的高溫天氣,連杯里的熱氣都能讓他中暑。
“喝點熱的潤潤嗓子,總喝涼的對身體不好。”
【我是產生什么錯覺了嗎?席燃居然在主動關心別人?】
【他都說了,洲洲不一樣~】
【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嗎?席隊也看看我這只癩蛤蟆吧。】
謝星洲意思地抬著杯子碰了下嘴巴就把杯子放下了。
他以為自己的小動作不會被發現,殊不知席燃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
“把水乖乖喝了。”
謝星洲:
“晚上給你做洋蔥炒牛肉、糖醋排骨、可樂雞翅。”
謝星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眨巴眨巴兩下,試探地問道:“真的?”
“真的真的,快把水喝了。”
【誰家隊員還要哄著喝水啊?我再說一遍,席燃謝星洲是真的!】
【我也要去Hawk當電競選手。】
【不懂就問,洋蔥炒牛肉菜譜發一下。】
【謝星洲真好哄,跟個三歲小孩似的。】
【不是哥,你真會做這么多菜啊?】
席燃的直播間大多時候都是以和粉絲互動,分享生活為主,所以直播間的畫風也多是以歡樂日常為基調。
“沒辦法,洲洲他不太喜歡喝水,得哄著來。”
謝星洲小聲反駁:“我又不是小孩子 ”
“那你自己去接杯熱水,再喝一杯。”
放杯子的速度比翻書還快,謝星洲立馬把頭轉了過去,看著電腦,裝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我不喝了,忙著升段位沒時間。”
席燃輕笑:“你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
“小孩?我掏出來比你大。”
【什么?什么大???】
【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真的嗎,我不信。】
【席燃笑得逐漸變態。】
席燃嘴角上揚得越來越厲害,只見他漫不經心地說:“是嗎?別打游戲了,給我看看。”
【真的嗎?我也要看。】
【不打游戲可以,直播間請不要關。】
【大家都不是外人。】
第82章
謝星洲有時候真是恨透了自己這個說話不過腦子的毛病現在他整個人像只煮熟的蝦子,從里到外都紅透了。
臉頰燙得像是血液在血管里面沸騰了一樣,下一秒就能穿破血管的束縛。
他現在很想把自己舌頭咬了給自己長長記性。
席燃沒有放過他的打算,杵著臉笑著看他,眼睛里的玩味都要溢出來了。
“席隊請你自重。”謝星洲被口水嗆得不輕一直咳嗽。
席燃又盯著他看兩分鐘才總算是作罷。
謝星洲故作鎮定地關閉游戲戴上耳機開始聽歌,實則耳機里放的什么他一句都沒聽進去,他也不敢閉上眼睛,生怕自己一閉眼,腦子里全是席燃。
這么待了幾分鐘直到席燃自己去打排位賽了謝星洲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他點開直播軟件原本是想找一找往年夏季賽的比賽視頻看看卻在主頁看到了駱川的直播間。
黃色頭發格外搶眼,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杵著下巴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謝星洲放下了點開搜索框的念頭直接點進駱川的直播間里。
別看主播一臉沒精神的樣子,彈幕里可是熱鬧得很。
各說各的亂七八糟。
【寶寶別理他他估計是沒拿到洲際賽冠軍在拿你撒氣。】
【你好心給他介紹對象你好他不愿意接受還陰陽怪氣和你說話他壞。】
【你去廚房喝點番茄醬,雖然沒有什么用處但是酸酸的。】
【頭疼了吧?去買兩片布洛芬吃吃。】
【你退役之后有沒有去婚介所上班的想法?】
【隔壁席燃的直播間需要你,你要不把席燃和謝星洲撮合一下吧,我看他們兩個有戲。】
【大家都亂成一鍋粥了,駱川快趁熱喝了。】
駱川垂著眼皮,看上去就像是沒睡醒一樣,說出來的話軟綿綿的。
“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反感,還兇我。”他玩起了自己的指甲,委屈巴巴地看著攝像頭,“我也是好意啊,他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就算不理解也不用兇我吧。”
駱川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也根本不懂為什么給喬錦聞介紹對象對方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平時明明什么事情都讓著他,和他有商有量的,今天居然還兇他。
想不通的駱川已經氣成了河豚。
這時候,一條亮眼的彈幕忽然出現,來自于直播間的榜一大哥。
“你為什么要給他介紹對象?誰給你出的主意。”
這種指向性明顯的話,一看就知道他直播間的榜一是誰。
但是駱川自己并不清楚,他嘆了口氣,把席燃賣了。
“是席燃,他告訴我隊長這個年紀應該要談談戀愛,我覺得也是,平衡□□內的激素又不是什么壞事,我就搞不懂了,隊長怎么會生這么大的氣。”
謝星洲想笑,但是硬是憋了回去。
他頭也不回地扯了下席燃的衣袖,搞得正在打游戲的依然一頭霧水。
手一抖,落地成盒,席燃干脆摘下耳機,專心聽著謝星洲說。
“你闖禍了,喬錦聞還有兩分鐘到達戰場。”
席燃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謝星洲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席燃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不小,在回聲好的電競房里格外清晰。
席燃看了眼來電顯示,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喂?”
喬錦聞氣壞了,連問候都免了:“席燃,你丫的沒事找事是吧,你干嘛沒事慫恿駱川給我介紹對象?這么閑?自家的感情處理好了?”
席燃瞬間捋順了發生的事情,眼疾手快關掉直播間。
“我也是好心啊。”席燃輕飄飄地說。
這更是讓喬錦聞氣得恨不得立馬到席燃面前,給他兩拳頭。
“好心?我看你是看熱鬧的心吧,怎么?最近你們俱樂部奪冠了心情太好?開始管別人家的事情了?”
喬錦聞沒好氣地想:本來這次拿的是亞軍就煩!心里窩著火,席燃還偏偏往這團火上面澆油,這不是閑得慌嘛。
“不是,你別生氣啊,我哪里知道駱川這小孩這么實在,說是給你介紹對象就介紹了,我的本意其實是用這件事刺激他一下,沒準他就反應過來自己喜歡你了。”
“用得著你來刺激?缺德玩意兒!我家駱川本來就沒什么心眼,現在倒好了,一口氣給我推薦了五個女生的聯系方式。”
這下問題的嚴重程度從駱川關心他要給他介紹對象,變成了駱川手機里為什么有這么多異性的聯系方式。
這一下午,喬錦聞都是在生氣中度過的。
駱川不但沒有來哄他和他道歉,居然還跑到直播間里,不嫌事大的找網友幫忙尋找原因。
他都快氣死了。
“你別氣,你別氣,我讓洲洲勸勸他,他和洲洲關系這么好,最聽洲洲的話了。”
一旁吃瓜的謝星洲手一抖,給駱川送了個嘉年華。
這倒是沒什么,他也不是心疼錢,主要是他現在用的賬號掛著自己的大名。
眼見的駱川一下就發現他了。
“謝哥?誒呀你來了啊。謝謝你給我送的禮物,來就來嘛,還帶什么禮物。”
“沒事,你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這可不行,我還指望你幫我分析分析呢?席燃和我說給隊長介紹對象這事兒的時候你也在,你最清楚事情的經過了,你快幫我分析分析。”
彈幕一發不可收拾的把謝星洲、席燃當成了反派,把駱川當成了被反派欺騙的可憐小狗。
【你們Hawk怎么回事,都欺負到駱川頭上來了!】
【不是你們兩個好閑啊。】
【看吧,瞎出主意,把我們駱川都坑慘了。】
【你們兩個要是不親個嘴這件事我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的。】
【我也是!】
【駱川:“你們看看我,我快碎掉了~”】
確實像網友說的一樣,駱川已經碎掉了。
謝星洲不敢回答駱川的問題,他不想引火上身。
旁邊的席燃已經掛斷電話,眼巴巴地看著他,眼中的委屈顯而易見。
“隊長,你是什么綠茶嗎?干嘛用這種表情看我。事情是你自己惹的,讓我幫你解決不合適吧。”
席燃緩緩眨了下眼睛,一臉無奈地說道:“唉~我也知道不應該把你卷進來的,你就當作是我嘴欠,幫我一次吧。”
他知道駱川這孩子軸起來沒人能勸得住,不過他也并不是因為這種原因才讓謝星洲幫忙的。
說實在的,駱川天天纏著謝星洲讓他非常不爽,他雖然想看喬錦聞吃癟,但是他也很享受謝星洲站在他前面保護他的感覺。
有種被家人偏袒的快樂。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沒事干嘛去招惹駱川。”謝星洲翻了個白眼,“要我幫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答應我個條件,以后不要再去管他們兩個的閑事。”
“好,我保證。”
謝星洲松了口氣,他深知,席燃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他喜歡八卦看熱鬧,但是從來不會加入這個熱鬧之中,席燃不一樣,有事他是真的上。
等駱川結束了直播后,謝星洲才聯系他。
陽臺上的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也讓他的內心不再浮躁。
等了幾秒鐘,電話被接起。
傳來的是一個激動的聲音:“謝哥,你終于聯系我了,我以為你沒看到我在直播間和你說的話!”
“你也知道那是直播間,怎么什么都往外說。”謝星洲笑了笑,語氣像在哄小孩一樣柔軟,眼睛里帶著溫柔。
“沒事啦,我開直播本來就是為了跟大家聊聊天。”駱川悄咪咪往后面看了眼,確認喬錦聞沒有注意到他這邊后才說,“先不說這個了,你快點幫我想想,為什么隊長會這么生氣,他都已經一下午沒有和我說話了。”
喬錦聞很悶騷,席燃在他面前都能稱之為外向了。
雖然如此,但是喬錦聞這么長時間不和駱川說話還是第一次。
往常駱川做了什么事情惹喬錦聞生氣了,只要道個歉說幾句好話,喬錦聞就不會和他計較。
今天駱川是真的有些慌。
“怎么辦啊,快幫我想想辦法吧,隊長他一直在訓練室打游戲,我根本都不敢靠近他,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我。”
謝星洲問:“你手機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異性的聯系方式?”
他心思細膩,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也是喬錦聞在意的點。
駱川扭捏了一下說:“是我同學,但其實畢業后都沒什么聯系了,只是聯系方式還沒有刪除,他們都是很不錯的女孩子,我想著隊長應該會喜歡。”
“你為什么這么想?你們隊長和你說過他喜歡的類型?”
“說過啊,他說他喜歡陽光開朗一點的,最好還能說會道,個子高,皮膚白,還有啊,他不喜歡黑頭發的。”
每一條指標都是為駱川量身定做,唯獨沒有說一個最重要的標準。
性別。
謝星洲按壓著太陽穴,感覺自己的腦袋被98K突突了一頓。
“我知道他不喜歡黑頭發的,我沒有仔細問,這屬于個人的一點小癖好,我覺得沒什么好大驚小怪,所以我給他介紹的這幾個女孩子不但滿足其他條件,還都不是黑色頭發。”
“有一個的頭發是藍色的,有三個是棕色,還有一個好像前幾天剛染了紫色,朋友圈里發了照片,我想著這么多個,他總能挑出一個喜歡的類型。”
謝星洲現在嚴重懷疑駱川的腦子被狗吃了。
喬錦聞都差把自己擇偶標準寫上他的名字了,他都沒有察覺到。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心疼喬錦聞,還是該心疼駱川的腦子。
“他怎么說的?”
“我把微信推給他之后他就很生氣地兇我,說我多管閑事,還讓我要是沒事情做就去訓練,這次我們沒有拿到冠軍,我還這么閑,一定是訓練太少了。”
“他的語氣很兇,以前他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實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謝星洲的嘆息全數傳進了手機中。
“你嘆什么氣啊,你也覺得他很不講道理嗎?”
謝星洲瞪了一眼即將出門買菜的席燃,心里翻了無數個白眼。
席燃交給他的任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駱川,你喜歡喬錦聞嗎?”謝星洲開門見山地問。
事到如今,他已經想不出比捅破這層窗戶紙更簡單明了的辦法。
“喜歡啊,我不光喜歡他,俱樂部里的每個人我也都喜歡,包括你,我也很喜歡你,感覺你特像我異父異母的親哥。”
除了笑,謝星洲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什么別的表情:“我說的喜歡不是這種朋友之間的,是戀人之間的喜歡,你想和他談戀愛,想和他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那是什么喜歡?”駱川疑惑地問,“這種感覺具體是什么樣的?能說清楚一點嗎?”
謝星洲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敬業的老師,駱川就是他那用棍子都打不醒的學生。
上課天天睡覺,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的那種。
問他問題“yes or no?”
他回答:“or。”
“我再說得直接一點吧,你會不會有想和他接吻的想法,或者想和他更深一步的發展,不愿意兩人之間的關系這停留在隊長和隊友這層。”
駱川的關注點很奇怪,他問謝星洲:“更深一步的發展,比如呢?想和他一起去吃臭豆腐算嗎?”
謝星洲一時間有些語塞,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強行讓這孩子開竅,生怕自己腦子里的廢料把駱川帶跑偏了。
他輕聲說:“上床睡覺,但我指的不是蓋棉被純聊天那種,奇了怪了,你之前不是還偷聽我和席燃的嗎?怎么這會兒到自己身上,思想忽然得到了凈化,變得單純了?”
謝星洲這么一說,駱川就明白了:“啊,上床啊,你早說嘛~”
“想過嗎?”
對方沒有回答,陷入了沉思,電話里隱隱能聽到電流的聲音。
“這樣問吧,駱川,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要是駱川再聽不懂,謝星洲立馬從這里跳下去。
“我不知道,我沒有談過戀愛,對女生沒有感覺,對男生 ”
他頓了很久,謝星洲也沒有打斷他。
只聽他說:“也沒什么感覺。”
謝星洲笑著說:“還真像是你會回答出來的話,最近應該不忙吧,趁著這幾天有時間,可以仔細想一想我今天問你的問題,也回想一下你們隊長這么長時間以來對你的態度,為你做過的事情,沒準就找到答案了。”
有的人是天生就開竅的,比如席燃,他很小就知道自己喜歡男生,也知道自己對誰是什么樣的感情。
有的人是需要后天催熟的,比如駱川,他總是下意識去依賴喬錦聞,很在意喬錦聞的看法、對他的態度,但是他不清楚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有什么含義,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識有過什么舉動。
謝星洲掛了電話,目光看向遠方。
席燃剛從小區門口進來,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手招了招。
樓層不低,在他眼中謝星洲只是一個黑色的輪廓。
謝星洲也招了招手,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一路到了單元樓。
進門第一句話,席燃就問:“解決了嗎?”
“勉強算是解決了吧,也沒有徹底解決。”
席燃并沒有多關心事情的結果。
在他看來,喬錦聞和駱川在一起只是時間問題,他今天的做法也更多是為了推他們一把。
“蔬菜我買的是空心菜,你要多吃一點。”
“行吧。”謝星洲接過席燃給他帶的奶茶,咕嚕咕嚕喝了兩口,一邊嚼珍珠一邊說,“還是這家奶茶店的味道最正宗。”
他偏愛甜食,在奶茶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審核標準。
他喜歡奶味重的奶茶,但是甜度不能太甜,破壞了奶茶本身的香氣。
“喜歡就好。”
席燃走進廚房開始著手準備晚上吃的菜。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坐著玩吧,讓你幫忙我怕廚房炸了。”
“哪有這么夸張,洗菜淘米這些事情我還是會做的。”
“坐著吧,有我在哪里用得著你幫忙。”
席燃太了解他了,他在吃的方面格外講究,最討厭的事情卻是做菜,一年到頭進廚房的時間加在一起不會超過五個小時。
“我們明天什么時候回去?”謝星洲晃悠著腦袋喝著奶茶問。
“早上吧,明天下午遙媽找我開會。”
聽到李子遙找席燃開會,謝星洲放松下來,也不擔心明天席燃再找什么借口不回基地。
“為什么忽然要開會,不是還在放假嗎?胖子他們也回去了?”
“沒有,應該是要講夏季賽的事情吧,還有代言。Hawk這次拿出了不錯的成績,應該有不少代言找上門。”
謝星洲放下喝了一半的奶茶,拿出紙巾擦擦手上的水珠,他歪著頭,看著廚房里的席燃,疑惑地說:“代言費很多嗎?”
“分檔次吧,如果是比較好的代言,一年的代言費可以達到八位數。”
“好多錢。”
他現在算是明白席燃為什么每次出去買東西都這么大手大腳了,除了他本身家庭好之外,他自己也很會掙錢。
謝星洲不敢想象他要是成了有錢人活得會有多自在。
吃完飯后,謝星洲提議出門走走,晚飯吃得太多,撐得慌。
席燃家的小區位于市中心,晚上非常熱鬧,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亮著城市的街道,路邊的小吃攤、燒烤店都坐滿了人。
呼吸著新鮮空氣,整個人都能放松下來。
兩人坐在江邊,看著對岸的夜景,眼里皆是烙印下了漂亮的燈光。
“剛才我爸給我打電話了。”謝星洲淺笑著,并沒有回頭,“他說他和謝珊約好了明天見面,到時候會好好聊聊我的事情,他好像很喜歡你,早上來你家的時候就一直在夸你。”
席燃借著燈光看清楚了謝星洲的神情,眉宇之間帶著一抹淡淡的憂愁感,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擾著他。
“我還想著他會不會因為我喝醉酒的事情對我印象很差。”
聽到席燃這么說,謝星洲笑出了聲,眼睛也彎了起來:“你酒量這么差,干嘛沒事學人家喝酒啊。”
酒量差這一點就算過了兩年也沒有改變。
席燃也笑了,語氣里夾雜著謝星洲讀不懂的溫柔:“因為他是你爸爸。”
席燃知道,謝星洲心里一直空缺著某個東西,這個東西不是席燃能夠填滿的,就算給他再多的愛,再多的關心,他的心里始終有一個地方是席燃觸碰不到,且他自己避而不談的。
就算愛情再美好,就算友情再溫暖,也無法彌補親情所帶來的遺憾。
“席燃,如果我們以后拿到了世界第一,退役后你想去做什么?”
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回避的話題,就像是生與死一樣。
他偏頭看著席燃,就算是來了一陣風,也沒能帶走他眼中的柔情。
席燃說:“可能會去做點小生意吧,開一家網吧。”
出乎意料的平凡普通。
席燃和他對視:“你呢?”
“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想去學畫畫,想當游戲主播,想去環游世界。”
“嗯,挺好的,我可以 ”
席燃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謝星洲打斷,他能猜到席燃后半句話是什么,急匆匆地說:“好希望我永遠都不要退役啊。”
與其他無關,他是真的很熱愛這個行業:“要不這樣吧,如果以后你開網吧了,我去你的網吧當陪練。”
“那豈不是委屈你了。”
謝星洲的目標一直都是世界第一,陪練曾今是他人生中的一塊跳板,要讓他把這塊跳板當成職業,席燃覺得太大材小用了。
“那倒不會,到時候包吃包住就行了。”
“行啊,我找時間把客房收拾收拾,就當是給你提前適應了。”
謝星洲眼里有星星,在他笑起來的時候格外璀璨。
兩個年輕人在江邊的夜景下,聊著對未來的期待,也許不夠成熟,也許異想天開,但是那天說下的話都在他們心里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兩個人都期待這顆種子有發芽長大,開花結果的一天。
夏季賽還有三天,大家的訓練也越發緊張起來。
向來沉穩的季杭都有些浮躁。
“謝星洲,你的操作有問題,你在神游嗎?”
“王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狙擊槍是你的軟肋,要好好練習,壓槍壓成這樣還怎么比賽?”
“周蔚,韓明,你們兩個的節奏完全是亂的,已經被對面牽著鼻子走了。”
“席燃,落地成盒?你覺得這是一個專業選手該有的水平嗎?每個人手寫五千字的檢討交給我!”
訓練室哀嚎一片。
季杭一個眼神掃過來,厲聲說:“叫什么?想寫一萬字?”
大家連忙搖頭,不敢再說話。
寫五千字的檢討對他們這些早就離開了校園的人來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季杭是個很較真的人,他說寫五千字,就要一個字都不能差,而且收回去他一定會看。
大家桌面上擺滿了信簽紙,瀏覽器的搜索框里不約而同掛著幾個大字“檢討怎么寫”。
上學時候被老師支配的恐懼在這一刻放大到極致。
為了寫出這篇檢討,謝星洲數了數,他的頭發愣是被他薅掉了二十五根。
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看著頭發發呆,旁邊是剛寫好的檢討。
第一個吃飯回來的人是胖子,胖子沒打招呼就拿起檢討看了起來。
“星洲你這字寫得真漂亮,文采也好,跟寫小說似的。”
他的檢討甚至包含了三要素,不知到把胖子甩到哪邊去了。
第83章
謝星洲去餐廳拿了一片土司面包咬在嘴里手上抬著杯熱牛奶。
韓明見了不禁調侃:“你怎么把早餐當做晚餐啊?”
謝星洲專心上樓梯,頭都沒抬:“去晚了,菜涼了懶得熱。”
“我剛好要去吃飯,我們一起吧,我來熱菜。”一邊往下走韓明一邊說“席隊他們還在寫檢討不知道什么時候寫得完。”
腳下步子一步,兩條腿停在了樓梯中間,他這才抬起頭來,問韓明:“他還沒寫完?”
“是啊,何止是沒寫完我看就寫了兩三百個字。”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這個點才寫了兩三百字那就算今晚通宵他都寫不完。
謝星洲擺了擺手把面包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你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牛奶加了少量的糖既不會破壞牛奶的香氣,喝起來也沒有腥味。
他加快了腳上的步子在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的同時打開了訓練室的門。
胖子和周蔚不知道去了哪里空蕩蕩的訓練室只有席燃一個人坐在桌子面前冥思苦想。
看上去是在思考但是沒有一點在思考怎么寫檢討的樣子。
謝星洲走過去站在他身后,悄悄伸長脖子往席燃的檢討書上看了眼。
檢討書三個字瀟灑飄逸剛勁有力,讓人產生一種能一氣呵成把它寫完的錯覺。
總共就寫了七八行字,全是廢話,車轱轆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你這檢討書要是交上去了,估計杭爹能讓你重新交一份兩萬字的。”
聽到聲音,認真思考的席燃這才抬起頭來。
“我不會寫。”
上學時期,他是班級里成績最好的,年級第一、獎學金信手拈來,檢討書這種東西涉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之所以這么痛苦,是因為這是他的第一份檢討書,萬事開頭難。
“我幫你。”
“別,被杭爹知道你幫我寫檢討,估計連你的份也要一起重寫。”
謝星洲拉過自己的椅子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派頭十足。
“誰說是我幫你寫了。”他湊近了些,把信簽紙撕了下來,把嶄新的信簽紙按壓了兩下后說:“你自己寫,我念著。”
“這不合適吧。”
“這有什么不合適的,不然按照你這進度,今晚肯定寫不完,大家都寫完去吃東西了,你自己看看都幾點鐘了。”
雖然熬夜是常態,但是席燃并不希望自己熬夜是為了做這種事。
他被謝星洲給出的理由說服了,點了點頭。
謝星洲摸著下巴,腦袋醞釀著詞句。
“在今天的比賽中,我身為隊長沒有做好表率作用 ”
他一邊說,席燃一邊寫,兩人分工合作,不出兩個小時,檢討書就完成了。
“你今天幫我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謝禮?”
“不用了。”謝星洲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困,“之前你做糖醋排骨給我吃,咱兩扯平。”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
手機上多了幾通未接來電,全是威特斯安打來的。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囑咐席燃快點去吃飯,自己則是拿著手機出了基地。
長椅旁邊有一盞黑色金屬風的路燈,剛好能照亮長椅周圍。
謝星洲坐過去,摸摸口袋沒找到棒棒糖,眉頭輕皺。
他給威特斯安回了電話。
“你終于回我電話了,我還以為你已經睡著了。”威特斯安的聲音帶著笑意,隱約,謝星洲聽到他松了口氣,“我和你媽聊過了,她愿意以后不再過問你的事情。”
謝星洲并沒有因為這個消息太高興,因為他知道,謝珊不是那種吃得了虧的人,肯定開出了什么條件。
謝星洲一直沒有回答,威特斯安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她開出了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你跟我回俄羅斯,第二個條件是你以后不能做出影響他們名譽的事情。”
威特斯安何嘗不知道這個條件開得有多么苛刻,但是他也沒有辦法,要讓謝星洲擺脫那個家,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我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想留在中國,以后我也會考慮來中國發展事業。”
謝星洲笑了一聲,仰著脖子看天上并不明亮的星星:“她是真把我當成小雞仔了是吧?我不會回俄羅斯的,既然你和她聊她也是這種樣子,我們就沒必要白費功夫了。“
話里有話,但威特斯安不知道謝星洲更深層次的含義是什么。
他打了個哆嗦,囑咐了謝星洲好多遍,讓他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或出格的事,謝星洲都沒有作答。
他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思考著要用什么方法讓那個家的人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么荒唐。
眼前最重要的是夏季賽,距離夏季賽還有不到三天的時間,他沒有這么多的時間用來思考這些事,只能先放一放,專注眼前的比賽。
如果夏季賽拿不到冠軍,那他這半年多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
訓練時,謝星洲比之前更加賣力,連喝水的時間都在研究自己的比賽數據。
娛樂賽也打出了專業賽的水平,這讓和他一起打游戲的亂碼哥很是疑惑。
“不是娛樂局嗎?你好像格外認真,Σ(⊙▽⊙"a。”
“有嗎?可能是和你玩游戲太上頭了,忍不住就專心了些。”
能受得了他這么沒日沒夜打游戲的,就只有這位亂碼哥了。
他不止一次拉著胖子、周蔚和韓明打游戲,他們三個人都以各種理由搪塞他。
和太認真的人打游戲不見得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破壞對方的節奏,雖然謝星洲不會說什么,但是他們心中總會莫名其妙浮現出一股愧疚感。
而整個基地唯一能受得了他高強度的游戲時常的人,只有席燃,但是席燃下午不在,每天下午他都要去做針灸和按摩,之后要休息到晚上才會在訓練室出現。
謝星洲只能找到每天這個時候都正好有空的亂碼哥一起打游戲。
“放松點吧,感覺你有點緊張。”
謝星洲打開麥克風:“你在關心我嗎?”
語氣里的笑意壓根藏不住。
目睹了一切的網友忍不住吐槽。
【你知道你調戲的人是誰嗎?】
【你的畫風已經越來越一隊了。】
【笑不活了,不敢想象要是“亂碼哥”掉馬甲謝星洲的臉色會有多難看哈哈哈。】
【不懂就問,謝星洲真的不知道和他打游戲的人是誰嗎?】
【他真的不知道,他每次開直播就是敷衍我們的,把直播掛著,窗口最小化,自己打游戲,其實就是為了混時長。】
【他怎么和席燃一樣一樣的。】
亂碼哥過了很久才回了一串省略號來表示自己的心情。
“你本來話就少,別這么高冷。”謝星洲換了個服裝,輕聲說道,“還是我們隊長比較可愛。”
亂碼哥:???
這句話觸動了亂碼哥的心,也觸動了吃瓜網友的八卦之魂。
直播間里不少席燃的粉絲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來罵謝星洲,覺得他是在蹭熱度。
不過他一句都沒看見。
“我下了,你自己玩吧。ヾ( ̄▽ ̄)Bye~Bye~”
謝星洲茫然地看著黑掉的頭像,不知道為什么好好的對方忽然就下線了,而且文字里透著一種很不高興的感覺。
他皺著眉,杵著下巴思考了十分鐘也沒找到問題所在,干脆就把這件事忽略了。
關了電腦,他緩慢地走在樓梯上,手抓著欄桿。
低血糖來的很突然,現在身上沒有裝甜的東西,心慌得厲害。
額角落下一滴冷汗,順著臉頰一路滑到脖子,又從脖子一路向下,消失在了衣服下面。
張著嘴巴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來。
“你沒事吧?”胖子看到他,快速走過來把他扶到了餐廳里,“臉色怎么這么白?生病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就是有點低血糖。”
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胖子連忙找了顆巧克力塞他嘴里,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你真沒事兒啊?夏季賽可近在眼前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得提前說,這事不能開玩笑的。”
“真的沒事,對了,席隊的腰怎么樣了?”
“沒什么事情,醫生說讓他注意休息就行了,夏季賽問題不大。”胖子拉開椅子坐下,笑瞇瞇地說,“你不用擔心他,這次醫生也會跟著一起去,沒事的。”
臉色恢復了些,但并不是正常狀態下的紅色,而是淡淡的粉色。
他點了點頭,拿紙巾把臉上的汗擦掉,抓過零食車里的薯片吃了起來。
“這次夏季賽CW也參賽了,不過經過之前那些事情,孟明哲已經徹底玩完了,他被逐出了CW,還被拘留了幾天,估計歐陽希在背后幫了他,不然也不會只是拘留。”
謝星洲咬碎薯片,安靜地聽著胖子八卦。
“CW現在蹦跶不了幾天了,他們的公司市值一直下跌,已經跌到了歷史最低,歐陽希這段時間恐怕是肺都氣炸了。”
謝星洲咧嘴一笑,把手上的薯片渣子擦干凈:“那是她活該,誰叫她一天天搞小動作,反噬在自己身上了。”
吃了些零食,謝星洲又吃了兩碗白米飯,低血糖帶來的不適感這才徹底消失。
他站起身來,準備回訓練室打游戲。
胖子叫住了他:“星洲,你能來Hawk真是太好了。”
他腳下的步子怎么都邁不開,干脆坐下來和胖子聊天。
胖子雙手疊放在桌子上,和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今天什么情況,怎么多愁善感起來了。”他笑著調侃。
胖子也笑,他不介意謝星洲這么說他,這些扭捏的話確實不像他嘴里說得出來的。
不過胖子沒有過多糾結,還是一股腦地把心里想的跟謝星洲說了。
“我很早之前想過,想成為世界第一,但是當我怎么努力都達不到那個高度的時候,也難免會懷疑自己,我有個妹妹,他很可愛,我們之間相差了快十歲。”
“他一直鼓勵我,相信我能成為世界第一,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應他的期待,我怕他期待落空,但是又無力改變。”
“直到見到你,我心里的無力感才一點點消失。”胖子抬眼看著他,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可愛,眼睛彎成了月牙,“現在我無比相信,我們Hawk一定可以拿到冠軍。”
夢想總是很遙遠,但是他不想把夢想變成空想。
他也想讓這么多年來一直支持自己的父母感到驕傲,更想讓他的妹妹,對他說一句“恭喜”。
這種期待很平凡,但是卻最難以實現。
“我能和你成為隊友真的太好了。”
“你干嘛這么多愁善感的,成為世界第一是我們的共識,也是要去完成的目標。”謝星洲把手放在了胖子的手臂上,輕聲說,“你不適合走這種煽情路線,想成為世界第一我們一起加油就行了!”
在謝星洲心里,胖子一直是個硬漢形象,現在忽然說起了感性的話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他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在胖子說想要回應父母和妹妹的期待時,他第一反應也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在他心里,成為世界第一是必然的。
和胖子聊了會兒他就上樓了。
空氣中忽然多了幾分濕熱的氣息,他來開窗簾才發現,原來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敲打著窗子,樹也被吹得東倒西歪地,連影子都張開了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要把這個世界吞噬到肚子里。
謝星洲坐在窗前,把窗子打開了一條縫,雨水進不來,但是能讓空氣中的熱意消失一大半。
他慢悠悠地拿起手機,點開了微博。
關于夏季賽的熱度已經起來了。
不少人跑來他的微博留言私信他,祝福他比賽順利。
微博從注冊成功自動發的一條內容外,其他全是空白,就連頭像都沒來得及換。
他點開了相冊,隨手挑了一張放上去。
一張荷花的圖片,照片上寫著四個大字“心如止水”,頗有老年人的氣質。
眼見的網友看到后都開始調侃他的頭像有種不顧大家死活的美感,好好的一個帥哥,非要搞這么顯老的頭像。
謝星洲倒是無所謂,抬手拍下一張夜景發在微博上。
配文很簡單:宴寧市下雨了。
這場雨來得太急,也走得很快,還沒等他徹底適應下雨的消息,雨滴已經小了。
他趴在窗臺上,安靜地看著微博上的留言。
【我的手機和你同款,圖片.jpg。】
謝星洲回:“隊長送我的。”
【可惡,又被你們秀到了,我好像路過被踹了一腳的狗。】
謝星洲:“沒關系,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以后把自己當人就可以了。”
【笑死了,你的腦回路怎么長的?肯定從小大大都不會被PUA吧。】
謝星洲:“嗯,但是我唱歌好聽,經常去KTV。”
【你為什么不發自拍!】
謝星洲:“沒有自拍,不過我手機里有隊長睡著的照片,要看嗎?”
樓中樓蓋了兩百多層,全是清一色的“要”。
謝星洲咧嘴一笑,在手機屏幕上戳來戳去:“不給。”
【我真服了。】
席燃收到網友告狀,趕來看好戲的時候謝星洲已經沒有在玩微博了。
他專心玩著一款手游,是在最近新出的賽車游戲,試圖用這款游戲來自己見不得人的車技有所提升。
打了幾局游戲,他早早地睡下。
有了春季賽在前,夏季賽到來的時候,他心中莫名平靜,沒有第一次參加比賽時的緊張感。
夏季賽的分量毋庸置疑,Hawk全員都拿出了最佳的狀態來面對比賽。
比賽當天,Hawk一馬當先,第一局就拿下了四十二分,排名位于第一。
中場休息的時候,謝星洲在衛生間碰到了喬錦聞。
喬錦聞正在洗手,從鏡子里看到他,抬眼一笑:“這次Hawk好像更加強勁了。”
這話不假,任誰看了第一局的比賽都能看出Hawk的成長,他們已經不是春季賽上含蓄的隊伍,比起洲際賽上的精彩表現甚至更上一層。
這樣的變化給不少戰隊心里都帶來了巨大壓力,Jry也不例外。
“多謝夸獎,我們也不會一直止步不前,只有進步才是擺脫現狀的唯一途徑,這次比賽,你們依舊是我們最強大的對手。”
“是嗎?”喬錦聞沒有握住謝星洲伸到面前那只手,看了一眼后輕笑道,“洲際賽我們準備不夠,這次的第一我們會收下的。”
謝星洲收回手,并沒有不高興,他淡淡地說:“誰是誰的跳板,這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洲際賽的時候,你也是這么說的。”
喬錦聞的臉色瞬間變了。
當初洲際賽,開賽前他們也放下過狠話,說Jry會拿下冠軍,最后以五分之差和冠軍失之交臂。
這是Jry近幾年參加洲際賽拿到的最好成績,但也最是可惜。
謝星洲的話喬錦聞反駁不了,也沒有打算反駁。
他要用實際行動讓Hawk的人看到,他們也早就不一樣了。
謝星洲抬眼,并沒有讀懂他眼中的憤怒從何而來,洗完手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兩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腳步,但仔細斟酌了一分鐘后還是收起了自己的想法,繼續往前。
剛回到座位,胖子就八卦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往不遠處看。
中間的隔板很高,坐著看不見,他站直了身體,往胖子示意的地方看了眼。
“CW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神氣,看來孟明哲的事情給了他們很大打擊。”胖子用手擋住嘴,壓低聲音說。
“活該。”謝星洲如實點評道。
孟明哲要是好好找個俱樂部發展,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而CW現在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實力不夠就要多練,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還用各種方式在別的戰隊身上做文章,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
胖子對此有些惋惜。
謝星洲卻說:“不要同情他們,他們不值得,當初要不是及時發現了水有問題,又恰好拍到視頻,該同情的就是我們了。”
席燃緩緩抬眼,提醒道:“比賽快開始了,回位置吧。”
第二局比賽順利進行。
一開場,謝星洲就狙了一個別隊的人,為比賽來了個開門紅。
“跑毒。”
四人小隊坐進車里,車子朝著新安全區行駛。
“前面有空投,要撿嗎?”周蔚問。
前方地勢平坦,沒有什么掩體不說,不遠處就是建筑物,撿空投的危險性非常高。
席燃沒有過多思考:“先不撿,去建筑物找物資。”
現在大家手里都還沒有發育起來,撿空投風險很高。
車子停在離房子有段距離的空地上,大家散開跑進了房子里。
運氣不錯,這里的槍傷害更高些,胖子和席燃都找到了自己用著順手的武器。
“有煙霧彈嗎?”謝星洲提出了關鍵問題。
“沒找到。”席燃會停在這里讓大家去找物資的原因很簡單,他放不下空投。
要想拿下空投,就必須找到煙霧彈。
空投里面除了殺傷力大的武器之外,還有三級頭和三級甲,能在很大程度上帶來優勢。
撿不到煙霧彈一切都沒有意義。
樓里不知道躲著多少人,很多建筑物里的物資明顯已經被搜過了。
謝星洲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
謝星洲在天臺視野好的地方架著槍,他低聲說:“前面有人在對槍。”
這不奇怪,地圖上也有顯示。
屏氣凝神聽了一會兒,眉心微皺:“一個用的好像是湯姆遜沖鋒,還有一個用的應該是VSS。”
不同槍支的槍聲會有些許區別,謝星洲能精準捕捉到這些區別,在洲際賽的時候,正是有了他這強勁的“武器”,讓他們隊拿下了高積分。
席燃輕輕偏過頭,手指沒有離開鍵盤:“我們從右邊繞過去,洲洲去前面那棟建筑物天臺架槍。”
大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起朝著對面前進。
槍聲已經停了,具體是哪支隊伍獲勝現在還說不好。
謝星洲來到指定位置后和席燃報備了一聲就安靜地等待。
這里的天臺視野更加開闊,是個很不錯的架槍地點,但有利就有弊,這里很難躲藏,暴露的可能性也同樣很大。
等對面槍聲響起的時候,謝星洲快速調整好角度,打開倍鏡,扣下扳機,一氣呵成的動作,為Hawk收下兩個人頭。
收割了人頭后,胖子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找到煙霧彈了,有三個。”
“夠用,走,撿空投。”席燃朗聲說。
三個煙霧彈扔出去,周蔚隱匿在了煙霧之中撿完了空投,快速躲進房子里,把物資拿出來和大家一起分。
操作有條不紊,就像是鏈條一樣環環相扣,沒有任何一個人出岔子,這需要極大的默契才能做到。
主播適時點評道:“我們可以看到,在洲際賽結束之后,Hawk變得比之前還要成熟了,他們每個人的行動都是在相同的步調,這點是非常難以做到的。”
女主播點點頭,也認同他的說法:“他們四個人每個時機都會出現在最合適的位置,就像剛才準備撿空投的時候,謝星洲會適時地扔出煙霧彈掩護好隊友,可見他們的默契比之前更加好了。”
“洲際賽還能看出這支隊伍的磨合程度有些不夠,他們的節奏偶爾會出現割裂的情況,但是今天的表現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讓我們也來關注下,除了Hawk最被看好的隊伍Jry,上次比賽中差一點就能奪冠,這次比賽肯定也會有不俗的表現吧。”
第84章
Jry的比賽節奏比Hawk快上一次的失敗,讓他們摒棄了此前的比賽風格,現在采用的比賽戰術就是在前期盡可能拿下積分。
駱川臉頰落下一滴汗水這局游戲打得并不容易。
Hawk和Jry對上的時候,更是把這局比賽推上了新一輪的高潮。
現場的人都揪著心等待這場比賽的結果。
Hawk配合默契,Jry更像是出鞘的利劍說不準誰能贏。
謝星洲眸光一冷:“樹后面的人交給我。”
謝星洲可以肯定那個人不是駱川也不是喬錦聞因為他是動作慢被困在了樹后面無法及時跑進建筑物里。
他一直躲在樹后面,謝星洲的目光也沒有離開過那棵樹。
他像個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一樣,拿出了全部耐心。
時不時用倍鏡看一眼。
Jry太了解他們了,知道這時候出來是送死,干脆就躲在樹后面一動不動哪怕傳來了槍聲他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比賽是非常考驗心理素質的耐心很重要有時候一個小小的雜念就會與冠軍失之交臂。
這點謝星洲清楚,對面的人更加清楚。
謝星洲安靜地等著把其他人放心地交給隊友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
大屏幕切到他的表情時,沉著冷靜的模樣讓大家大氣都不敢出。
刷圈時間馬上到了謝星洲沒有任何慌亂。
他很明白要是不把這個人解決了之后的比賽中沒準會因為他改變戰局。
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句話在游戲中同樣適用。
“我靠又是天譴圈。”
胖子的聲音驟然響起,謝星洲這才抬眼看著小地圖上新安全區的位置。
他們的位置很不安全。
咬了咬牙還是決定等。
席燃看出了他的想法,對胖子說:“過去那邊放兩槍,把人引出來。”
胖子是他們所有人之中唯一有三級頭和三級甲的,他來做這件事最合適。
胖子沒有含糊,快速跑上前去,沖著樹開了幾槍,感受到危險,對方挪了挪身子。
也就是這個時候,謝星洲手里的槍也響了,連續打了五顆子彈,對面倒地。
胖子快步跑過去把人頭補了。
謝星洲喝了兩瓶功能飲料,快速跑上車,跟著大部隊進入安全區。
他的血量剩下一半,席燃也不樂觀,大家身上的急救包和繃帶都不多。
臨近決賽圈,周蔚把自己身上的物資給了謝星洲和席燃,舍棄小我,在關鍵時候把籌碼壓在更可能贏的隊友身上也是一種獲勝的方式。
為了回饋隊友的信任,謝星洲在決賽圈里拿了四個人頭,席燃拿了五個。
沒有吃雞,但是Hawk的積分依舊是最高的。
一天的比賽結束后,謝星洲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他趴在床上玩著手機等席燃按摩回來。
席燃忘了帶房卡,他如果現在睡著了會很麻煩。
微博上討論這場賽事的人不在少數,謝星洲點進超話看了眼。大多數網友對Hawk今天的表現是滿意的,也會有少部分在挑刺。
謝星洲關了微博,覺得心里浮躁。
威特斯安給他發了條微信。
“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他們約在了酒店附近的咖啡廳,臨出門前,他專門去醫生房間送了房卡。
席燃對他一個人出門很不放心,但是按摩還沒有結束,沒辦法跟去。
謝星洲只身一人來到咖啡廳,發現咖啡廳里除了威特斯安外,還有莊爍。
他下意識看了眼手表。
時針停留在10的位置,這么晚了,莊爍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就意味著謝珊也來了。
左右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謝珊的身影他才放心坐下來。
“哥。”
謝星洲沒回應,開門見山地問:“你們找我出來有什么事?”
“先恭喜你今天比賽拿到了好成績。”威特斯安似乎并不知道謝星洲和莊爍之間的矛盾,笑容很真誠,“我找你出來是莊爍聯系我說想見見你,他住在附近。”
謝星洲偏了下頭,給自己點了杯咖啡,安靜地聽著兩人說。
“莊爍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不過他也是你的弟弟,我覺得小孩子心愿不應該忽視。”
莊爍接過話來:“這次我出來是瞞著媽媽的,我把她支開了自己跑出來,之前對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我很抱歉。”
謝星洲在社會上也待了這么多年了,最不相信的就是鱷魚的眼淚。
莊爍的道歉他一個字都看不上。
“你們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聽叔叔說你想要和我們斷絕關系,我很難過,不過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愿意支持你。”他拉住謝星洲的手,目光灼灼,“我幫你們吧,我來說服媽媽。”
謝星洲挑了下眉,捏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把他的手掰開了:“你這又是玩的那一招?”
“你不愿意相信我也沒關系,畢竟我以前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情,但是哥,我是真的想幫你。”
不明真相的威特斯安也幫著莊爍說起話來:“星洲,我們應該放下成見,兄弟之間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呢?你說對吧,莊爍他想幫我們的心也是真的,我還沒有告訴你吧,這次你媽之所以肯對你讓步,就是因為有他在背后勸說。”
謝星洲玩膩了這些把戲,他直直地盯著莊爍,聲音低啞:“所以呢?你要怎么幫我?”
“我可以幫你勸說媽媽,其實我也試過了,她對你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觀,相信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松口的。”莊爍抬起下巴,眼中的丑態藏都藏不住,“不過有一點她肯定不會讓步。”
謝星洲不用腦子都能猜出來答案。
他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算不上好喝,但是好在里面夾雜的甜味化解了口中的苦。
香氣灌入鼻腔,讓他腦子無比清醒。
“如果她想把我扔回俄羅斯,那她的算盤可真是打錯了,我不會回俄羅斯,我要待在中國,你可以把我今天說的話原封不動告訴他,我無所謂。”
莊爍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謝星洲難對付,甚至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難對付,但是沒想過謝星洲在這么短短幾分鐘里,就把他的目的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莊爍的身體甚至開始發起抖來。
“小孩子就以學習為目的就行了,勾心斗角你還不配,腦子都沒長褶皺呢,就想學人家玩這出,小心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在你身上重演一遍。”
這句話刺激到了莊爍的神經,他攥著拳頭大叫起來:“還不是因為你不聽話媽媽才會把你關在家里的。你為什么要喜歡男人,為什么要丟我們家的臉,你腦子不正常,你是變態!”
一直沒開口的威特斯安緊緊抓住莊爍的胳膊,莊爍疼得求饒他都沒有放開。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你哥哥。”
安靜的咖啡廳中,他們的聲音格外引人注目,謝星洲默不作聲地看著,沒有制止的意思。
客人不多,但是他們都不約而同對這桌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出鬧劇會以什么樣的結局收場,唯獨謝星洲,把自己徹徹底底當成了局外人。
“我沒有說錯,就是他的問題,他讓我們家丟臉,讓我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他心理變態!他如果不喜歡男人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聲音不小,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周圍的人在看他們。
威特斯安氣得臉頰通紅,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我看你媽就是把你慣壞了,這種話還輪不到你來說!”
莊碩捂著臉,滿眼憤怒地盯著謝星洲,眼神惡毒,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謝星洲千刀萬剮。
雙眼通紅,淚水下一秒就能掉下來。
謝星洲笑了一聲:“莊爍啊莊爍,你爸的表面功夫你是一點都沒學到啊。我不可能離開中國,而你,你也會為你今天說過的話付出代價。”
莊爍咬著牙,什么都聽不進去。
威特斯安猛然反應過來謝星洲話里的意思,抓住他的手:“你別沖動。”
他怕謝星洲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謝珊一家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要為沖動造成的無法預估的后果買單。
“爸,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好說話,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絕對不會和你回俄羅斯,我是中國人,我會一直留在中國。”
謝星洲甩開他的手,衣袖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咖啡,咖啡撒得到處都是,桌布上留下了褐色的痕跡。
他的手上也落下了幾顆小水珠,水珠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掉,皮膚紅了,但是他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一樣。
目光始終沒有往自己手上看一眼。
“嘖,我才一會兒沒跟著你,就受傷了。”
席燃的突然出現,讓咖啡廳里的空氣凍結了起來,他的聲音穿過每一個角落,落在謝星洲心里的時候,讓他感覺無比踏實。
席燃不光是Hawk的后盾,也是他的。
謝星洲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把咖啡擦干凈。
“我沒事。”
席燃沒有應,他看著威特斯安,眼睛里帶著暗火,隨時會爆發:“叔叔,既然你解決不好這件事,那就我來吧。”
出于尊重,也是出于禮貌,席燃并沒有在一開始就插手這件事,但是通過他們的對話,他也能看出來謝珊的無恥,以及威特斯安并不擅長處理這種事。
他盯著威特斯安看了一陣子,眼中的打量并沒有收起。
威特斯安想帶謝星洲回俄羅斯。
他現在很慶幸自己及時趕到了,要是晚了幾分鐘,沒準謝星洲會因為他們那些自以為是的話動搖。
上前一步,把謝星洲擋在自己身后:“你爸爸好像開了一家教育機構,但據我所知,并沒有取得任何的營業執照。”
這種事并不新鮮,很多教育機構都會打著買教具,調節親子關系的名義,私下里開辦成學校,收取高額的盈利費用。
如果沒有被查到倒是沒什么,一旦被查到了,損失名譽、賠錢都是小事,沒準人都要進去。
莊爍沒明白席燃話里的意思,抬頭看著他,渾然不顧身上被濺到的咖啡污漬:“你什么意思?你要對我爸爸做什么嗎?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傷害我的家人,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呵。”席燃冷笑一聲,完全沒把這小孩的威脅放在心上,反而覺得可笑又愚蠢:“家人?你的哥哥不是你的家人嗎?”
“那不一樣!那是媽媽和別人生的孩子,不是我們家的人。”
謝星洲舒了一口氣,拉開席燃:“我沒想過要和你當家人,不過莊爍,你記住我說的話,那些我所遭受過的痛苦,遲早也會反噬在你身上。”
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謝珊的控制欲已經到了一種幾乎瘋狂的狀態,她無法掌控謝星洲,那么滿腔的怨氣只會出在莊爍身上。
今天能讓莊爍出來和謝星洲見面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莊爍畢竟年紀小,很多事情想得并不細膩,也沒辦法像他們一樣看到事物背后的本質。
“我明天還有比賽,要先走了。”
“星洲。”威特斯安伸出手想拉他,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又放下了,看著謝星洲的目光中帶著憂愁,“對不起。”
謝星洲沒有回頭,悄悄緊了緊抓著席燃的手,過了很久,他才說:“不是你的問題,我本來就不該對一個放棄了我十幾年的人抱有任何期待。”
任由席燃拉著,穿過大街小巷,路過無數風景。
耳邊傳來的酒杯碰撞的吵鬧聲音,目光所及之處是明亮卻孤寂的燈光。
席燃停下腳步,摸了摸他的頭說:“要休息下嗎?”
他沒有回答席燃的問題,而是反問:“能抱我一下嗎?”
席燃的懷抱很溫暖,像是為他建起了一堵結實的城墻,把所有的風暴都擋在了外面,在這堵城墻里,謝星洲能讓自己免受風雨的侵蝕。
他回抱著席燃,恨不得在這一刻,把席燃融進自己的血液里,永遠不要分開。
“明天的比賽 ”
謝星洲知道他要說什么放開他后笑著回:“放心吧,我的情緒從來不過夜,不會影響明天的比賽的。”
話雖如此,謝星洲還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在意:“你說你來解決我家的事,你想怎么做?”
“你只需要安心把比賽打好,我們一起拿下世界賽的門票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這樣的話,不管是幾歲,都永遠能撼動謝星洲千瘡百孔的心。
“可是 ”
“相信我,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沒有一件做不到。”
謝星洲回想了一會兒,發現確實是這樣。
如果席燃真的幫他解決了這件事,這個人情他一輩子都還不上。
*
和頭天晚上說的一樣,謝星洲并沒有因為謝珊的事情影響到比賽,他的水平還是和之前一樣穩。
“左前方樹林里有人,洲洲,把他狙了。”
謝星洲點頭答應,沉著冷靜地用倍鏡瞄準。
對方的跑位非常難以捕捉,因為他逃跑的方向沒有樹木遮擋,所以他逃跑的動作變得很難預測。
謝星洲等他跑出了一段距離,足足開了十幾槍才把對方擊殺。
席燃下意識夸了一句:“做的不錯。他隊友也交給你了。”
“好。”
謝星洲成為本局游戲第一個十殺的選手,這局賽程甚至還沒有過半,這樣的成績足以讓他成為場上最耀眼的存在。
主播的講解也大多時候都圍繞著他的視角展開。
“謝星洲的技術真是沒得說,在剛才的情況下還能這么穩,感覺已經贏了很多人了。”
“對,我們都知道比賽中心態不穩可是大忌,不過能看出來,他的技術和心態對比起之前的比賽更上一層樓了。”
“看來Hawk這次對冠軍也是有種勢在必得的架勢。”
“現在來判斷誰是冠軍未免太果斷了,比賽還有好幾天,相信他們的好兄弟Jry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說起這次的比賽,還有一個值得提起的戰隊CW,因為某些特殊原因,CW收到了很大的爭議,對比起以前,這次夏季賽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
“是的,就是不知道之后還會不會逆襲,成為黑馬。”
CW被Hawk狙掉了隊長,失去主心骨后,他們的表現更是平平,慌亂之中,配合也是漏洞百出,被旁邊的兩個小戰隊撿了漏。
積分停留在的第18位。
比賽結束后,積分榜單更新完成。
第一名是Hawk,第二名是Jry,兩隊之間相差的積分并不大,連第三名的隊伍也在猛烈追擊,并且有了顯著成效。
上一局的游戲中,他們緊緊咬住了Hawk,排名從第五升到了第三。
第四第五名雖然排名低了點,但是和第一名的積分相差并不大,后續依舊有追上來的可能性。
謝星洲拉了下衣服邊角,起來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順便去了一趟衛生間。
在衛生間門口遇到了CW的隊員。
他記不住對方的名字,要不是他身上穿著隊服,謝星洲甚至都不認識。
“你現在應該挺得意的吧。”
謝星洲沒有理會,抬腳就走。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不見是不是,把KK搞走了,孟明哲也進去了,你下一步還想做什么?看到我們這么慘,你心里很高興對不對。”
謝星洲緩慢地伸出一個指頭指著自己:“你們在和我說話?”
“廢話,不是和你說是和誰?”
“你有站在廁所門口聊天的習慣啊?”謝星洲抬眼確定了一下,確實是廁所沒錯,“這廁所是什么圣地嗎?每次來廁所都會碰到奇怪的人。”
“我在和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啊!”
“在聽在聽。”謝星洲哄小孩的語氣說,“但是造成你們CW走到這一步的不是歐陽希嗎?關我什么事?孟明哲在水里下藥拿來給我,你不會認同他這種垃圾行為吧?”
對方紅著臉低下頭,咬了下嘴唇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當然不會認同這種事,但是KK呢?他可什么都沒做,被你們誣賴陷害。”
他和CW的前任隊長KK關系一向很好,是鐵得不能再鐵的哥們,KK被禁賽,他是最憤怒的人。
這股憤怒的火燒到Hawk身上,如果不是他們非要CW拿出一個說法來,KK就不會被禁賽,這次的夏季賽他們也不會這么被動。
想著想著,他就鉆進了死胡同里出不來了。
“你想多了吧,他不能比賽關我屁事,是歐陽希讓他來頂罪的。你仔細想想,要是當時歐陽希交出孟明哲,能有KK什么事?”
謝星洲看了眼手表,休息時間快結束了,他連忙說:“你要怨恨好歹也要找對人吧。”
無意間,謝星洲瞥見了不遠處拐角后面站著一個人。
整個人都躲在了拐角后面,只有地上的影子格外清晰,是個穿裙子的人。
勾起一抹笑,謝星洲走到CW隊員面前,借著身高優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說:“講義氣是好事,但是千萬不要被人當槍使,不然下一個離開CW的可就是你了。”
對方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還想多問些什么,謝星洲卻早就走進衛生間了。
他的話無疑是給CW內部放了一顆不定時炸彈,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響了。
一天的比賽結束后,謝星洲還特意看了看CW的排名。
19名。
他發出一聲嘆息,轉身走了。
回到酒店睡得正香,睡夢中被人叫醒。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擺了擺手說:“我好困,別吵我。”
席燃的溫柔喚醒沒有起到半點作用,一旁的李子遙抱著胳膊直接來了一聲河東獅吼。
“謝星洲!”
他揉著耳朵坐起來,眼睛根本睜不開:“經理?你怎么在我房間,來找席燃的嗎?你們聊天小點聲,我先睡了。”
李子遙一把把人拽起來:“睡睡睡,睡你個頭!快點起來,出事了。”
謝星洲并沒有被他的話嚇到,但還是意思性地睜開一只眼睛:“什么事。”
“你自己看。”
李子遙把手機扔到他面前,臉都是綠的。
謝星洲調侃了一句:“遙媽,你控制下情緒,你現在這樣子去演綠巨人都不用化妝了。”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沒有的。”
謝星洲扒拉著手機的同時還打了好幾個哈欠。
微博熱搜詞條直接把他看懵了,瞌睡蟲跑了一大半。
#謝星洲同性戀#
他嘴角抽搐把手機扔到一邊,不滿地說:“這種事都能上熱搜,真是沒什么新聞好報道了。”
同性戀不是什么奇聞,這兩年隨著社會進步越來越快,教育也越發完善,同性戀這三個字不再是被人避諱的話題。
謝星洲剛要躺下,又想起了什么,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點開了詞條。
配圖是他的餐廳里和威特斯安吵架的時候偷拍下來的,也許是他當時聲音太大,被有心人發到了網上。
有的營銷號還發了偷拍的視頻,配文言簡意賅。
當紅電競選手居然是同性戀!!!
謝星洲挑眉,同性戀是什么必須藏著掖著的東西嗎?他喜歡男人礙著別人什么事。
底下評論清一色的統一,一看就是找水軍買的。
【好惡心啊。】
【好好的一個帥哥怎么會喜歡男人,濾鏡全碎了。】
【不會是想賣腐吧?好心機。】
【Hawk的隊員可要小心一點啊,有這種人在身邊好危險,狗頭.Jpg。】
【他不會是喜歡席燃吧?】
【別帶節奏,席隊不約,專心關注比賽吧。】
【感覺他的隊友真可憐。】
第85章
諸如此類的評價到處都是就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一樣,到了泥土里就會生根發芽。
這其中有多少是真實網友發的,又有多少是水軍無法知曉,但是謝星洲知道,這件事快速發酵并不是好事。
尤其是Hawk在談代言的這個節骨眼上爆發出這樣的事情影響巨大。
謝星洲忙問:“代言的事情談得怎么樣了?”
李子遙嘆了口氣,沒有責備謝星洲的意思:“不太順利,之前好多有合作意向的品牌看到今天的新聞后,都開始推拖起來了。”
攥緊了手,眉心蹙了起來宛若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對不起。”呼出一口濁氣后謝星洲才說“我退出俱樂部吧。”
目前這件事的影響在不斷擴大已經給Hawk帶來了很大的損失,在這種損失是持續性的絕對不止如此。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他離開俱樂部。
“不行!”席燃和李子遙第一時間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席燃看了眼李子遙后說:“你不能離開俱樂部這不是你的錯,喜歡男人如果什么值得編排的事情那我也沒有多干凈。”
“我也喜歡男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異類更不是Hawk里的異類。”
李子遙也反對謝星洲離開但是他的角度和席燃不同:“離開不是好的解決辦法也不是你離開就能解決問題的。”
“再這樣下去會給俱樂部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俱樂部現在是什么狀況你們比我清楚我們需要代言。”
“這我當然清楚。”李子遙收起手機,看著他,“所以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準備準備開直播吧。”
“開直播?”謝星洲愣住,過了很久才緩緩張口,“這個時候開直播恐怕會引起反效果。”
“首先,這場直播會在你們比賽結束后再開,其次這幾天公司會發表直播的宣傳,以確保到讓直播的效果最大化。”
“我們也會處理一些帶節奏的營銷號,要是協商不了,會給他們發律師函,這是法務部的事情,你不用管,基地那邊,我先看看大家的態度,不過我想應該沒幾個人會被影響,一起生活這么長時間,你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總之這件事,你們都不要作出回應,其他的我來處理。”
李子遙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要做到什么尺度他還沒有拿捏好,但是要趁著事態失控之前做出防控。
他比誰都明白,這個隊伍少了謝星洲是絕對不行的。
“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直播,但是關于你們以前交往過的事情不要透露,目前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打游戲,把冠軍給我捧回家,用實力堵住那些人的嘴。”手扶住謝星洲的肩膀,欲言又止十幾秒,李子遙才說,“行了,你接著休息吧,我走了。”
席燃連忙跟上:“我送你。”
兩個人的房間不過就是一墻之隔,他跟上來的目的也很明顯,他有話要對李子遙說。
“這種處理方式你滿意了吧?”李子遙笑著嘆了口氣,“真是的,我還以為比完賽能好好休息下,沒想到你們這么會給我找事情做。”
席燃確認門已經鎖起來了,抱著手靠著墻壁:“抱歉了,這件事其實也不能怪他,我不希望因為這事讓他的心里有什么疙瘩或者是愧疚感。”
“我當然知道不怪他,你這次這么大費周章幫他,我倒是希望他能快點開竅。”
席燃為了幫謝星洲連自己股東的身份都搬出來了,也幸虧他當年給Hawk投進去了不少錢,這才能堵住其他人的嘴巴。
Hawk不能失去謝星洲,同樣的,謝星洲也離不開Hawk。
他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里,腦子無比清醒。
明亮的燈光驅散不了瞳孔中的陰霾。
這件事發酵得太快了,網上對他的評價不是沒有好的,但是也很快都會被淹沒在了評論區中。
大家怕他情緒不好,紛紛發來短信、打來電話問候,他一個都沒有回應。
微博上的謾罵依舊鋪天蓋地,連帶著比賽直播錄屏里都有很多人在發表不好的言論。
【那么關心別人的性取向干什么?連尊重都做不到嗎?】
【人家可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女生,是某些人天天在那里叫老公吧。】
【所以呢?因為大家不知道真相,就拖著席燃下水?席燃才是最慘的。】
【就是,席燃無意中被他拉著炒CP,誰受得了啊。】
【謝星洲也只有游戲玩得好了,私下里還不知道是什么貨色。】
【心疼席燃,希望謝星洲能滾出Hawk。】
【人家游戲打得有多好你們是一點都看不見啊?】
評論區并不全是罵他的,他的粉絲也是戰斗力驚人,和席燃的粉絲吵得不相上下。
謝星洲把手機放到一邊,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心中如同一團怎么都解不開的毛線,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當時說退出Hawk是他的真實想法,他喜歡Hawk,不希望自己毀了Hawk。
但是被李子遙搬出俱樂部來明目張膽的偏袒時,他真的很開心,心里那顆小種子在不知不覺中被澆灌,滋養。
他想留下,這個想法越發強烈起來,到最后甚至變成了執念,連夢里都跟隨著他。
一覺醒來,謝星洲早已經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埋進了土里。
和往常一樣,他和大家打趣,一起吃飯,準備下午的比賽,很開心。
如果沒有遇到歐陽希,這種快樂會一直持續下去。
歐陽希穿著職業裝,有棱有角的黑框眼鏡為她帶來了些鋒利,看起來像是上學時期嚴肅的教導主任。
謝星洲有些無力招架。
看著對方迎面走來,他第一反應是后撤兩步。
席燃上前擋住她。
“麻煩讓讓,我不是來找你的。”歐陽希推了下眼鏡,目光一直緊緊盯著謝星洲,“我有話要和謝星洲說。”
“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就行了,我們俱樂部有規定,不許選手私自和其他俱樂部的負責人見面,尤其是姓歐陽的人。”胖子笑著說道。
李子遙蹙眉:“馬上快比賽了,你們帶星洲先進去。”
大家不約而同點點頭。
謝星洲路過歐陽希的時候,對方忽然出聲道:“你是同性戀啊?”
原本已經邁開的腳遲遲落不下,上面拴著一條小臂粗的鐵鏈子,每次走動都會帶來撕心裂肺般疼痛。
歐陽希笑著轉身,得意洋洋地說:“啊,昨天的熱搜你們不會沒看見吧?”
“你想說什么?”席燃緊緊盯著他,眼中的耐心早就消耗殆盡了。
“謝星洲,來我們俱樂部吧。”歐陽希微微傾身,故意用這樣的姿勢給謝星洲帶來壓迫感,“你的事情給Hawk帶來了不小的影響,雖然他們現在一個個看起來都在護著你,但是沒有俱樂部會蠢到在這時候幫你說話的,Hawk也一樣。”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胖子推開她,“你這人也太沒有邊界感了,挖墻腳挖到Hawk頭上來,是CW要倒閉了嗎?”
歐陽希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對謝星洲說:“網上的評論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吧,大家都說你和席燃的關系不清不楚的,這種時候來CW是最好的選擇,我可以以S級選手的身價把你買過來。”
“當然,那些輿論我也會幫你處理好。”她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笑著對謝星洲說,“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你總不會不在乎Hawk的名聲和席燃吧。”
周圍的空氣彌漫著一股陰冷氣息,謝星洲想逃走,卻連邁開腳步都是格外艱難。
他咬著牙,一動不動盯著歐陽希。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歐陽希現在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席燃!”李子遙大聲叫道,“我不是讓你們把星洲帶進去了嗎?還不動作快點!”
他擋在Hawk身前的樣子,像極了電影里拯救普通人的英雄。
背影比平日里更加可靠、穩重。
他撐起了整個Hawk,自然也撐得起謝星洲。
謝星洲是他的隊員,他絕對不會把謝星洲交到這種人手上,李子遙閉上眼睛,吐了口濁氣。
他回看了謝星洲一眼,謝星洲走在隊伍最后面,身體看起來纖細又脆弱,只要來一場風就能把他吹倒。
但正是這樣一個人,帶著他們一步步走到了夏季賽舞臺上,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一定會帶Hawk成為世界第一。
回過頭來,他瞪著歐陽希:“你別太得意了,我們不會讓出謝星洲的,他和Hawk簽的合約可是五年。”
“我可以幫他賠償違約金。”歐陽希勢在必得地說,“你們應該沒錢幫他解決微博上的輿論吧?”
她的思想還停留在幾年前Hawk衰敗的時候,自然不認為Hawk有錢來幫謝星洲公關。
李子遙笑了:“你真的好蠢啊。”
他們怎么會沒有錢,昨天事情一爆出來,一隊的人都表明的立場。
大家還告訴他,如果錢不夠,他們可以拿出自己這么多年比賽、直播賺到的錢來幫俱樂部渡過危機。
席燃甚至有了去找自己父母借錢的想法,他告訴李子遙:“只要需要盡管開口,但是有一點不能變,絕對不能讓謝星洲離開Hawk。”
而就在他們出門前的幾分鐘,駱川找到了他,說他可以幫謝星洲。
他沒有明說怎么幫,但是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很清楚。
有這么多人站在后面,他又怎么會被歐陽希恐嚇呢?
“你這么有錢,真是應該去看看腦子。就會想著怎么坑人,據我所知,CW氣數已盡,你所謂的幫謝星洲解決輿論不過也是個幌子吧,你能做的也只是讓網友隨著時間一點點淡忘他的事情。”
被李子遙戳中了心思,歐陽希憤怒地攥緊拳頭,額頭青筋若隱若現,她今天專門化的漂亮妝容也在這一刻破碎得七七八八了。
“你要是再來騷擾我的隊員,我不介意讓大眾知道下你指使孟明哲做過什么事情。”
當時孟明哲的事情爆出來后,CW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切斷關系,說是孟明哲的個人行為,這才勉強保住了CW。
輿論不是只有歐陽希會玩,李子遙也很清楚現在的歐陽希最怕什么。
臉色煞白的歐陽希跌坐在地上,不敢再去看李子遙。
李子遙快速跑了幾步,追上謝星洲他們。
原本擔心謝星洲會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心情,但是見到謝星洲的第一瞬間,他心里就完全放松了。
謝星洲笑著錘了胖子的肩膀一下:“你怎么這么八卦?他雖然是我前男友,但是我們之間沒有你想得那么沉悶。”
韓明伸出了腦袋,不解地問:“不應該啊,席隊平時除了打游戲的時候,話挺少的,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在一起他也是這樣。”
“再這么八卦回去加練。”
席燃發話了,大家自然是不敢再多問。
臉上掛著的笑容騙不了人。
李子遙護著長大的這些隊員們,現在也成了別人的依靠,看到這一幕,他不禁覺得眼眶有些發酸。
隨手抹了把眼淚,清了清嗓子,李子遙說道:“他們交往過的事情都給我憋回去,還不嫌事情亂嗎?我真是要被你們氣死了,你們是一點休息時間都不想給我是吧。”
“遙媽別生氣,我們保證不會亂說,這件事大家都會爛在肚子里的!”胖子信誓旦旦地說,“對了,你們說歐陽希會不會一個人走夜路?”
周蔚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忙問:“你想干嘛?”
“套著麻袋揍她一頓,這貨也太討人厭了。”
李子遙哀嚎道:“祖宗,我求你消停點吧。”
這話要是謝星洲說出來的,有很大概率就是單純地發泄情緒,但是從胖子嘴里說出來,大概率他是真這么想,并且會付出實踐。
李子遙感覺這一天天的,他比帶孩子還累。
“今天比賽給我好好加油聽到沒有!要是誰沒發揮出自己的最好水平,晚上寫檢討。”
胖子咽了咽口水:“檢討?幾 幾千字啊?”
席燃冷笑:“幾千?兩萬。”
誰都看得出來他在報復大家,眾人敢怒不敢言,擼起袖子就是干!
“我去前面的那棟樓找找煙霧彈。”席燃冷靜地指揮著大家的行動,“你們把兩邊的敵人解決了,洲洲沒有子彈了,先掩護他去找子彈。”
一切照常,大家的狀態并沒有被影響,發揮也一直很穩定,甚至比頭一天更加默契。
“隊長。”謝星洲乖巧地說,“我撿到一把p90。”
“給胖子。”
在地圖上標記好地點,胖子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謝星洲身邊。
有了P90的加持,胖子猶如開掛了一樣,近戰沒有輸過。
當他們被另外兩個隊伍圍在了一處凹地,差點被包餃子,也是胖子拿P90給大家殺出了一條血路。
謝星洲被躲在暗處的喬錦聞擊中,剛想讓隊友來救他,就被突突了。
他活動著發酸的脖子,磨了磨后槽牙吐槽道:“喬錦聞的槍法太準了吧。”
他的跑位一般很難有子彈追上,而像喬錦聞這種一槍擊中頭,三槍擊倒能擊倒他的更是少之又少。
謝星洲仔細觀看著比賽,心想這個仇一定要報!
很快席燃就和喬錦聞對上了,這是決賽圈里的最后比拼。
Hawk就剩下席燃一個人,Jry剩下兩人。
他們分別從兩個方向推進,把席燃堵住。
席燃快速看了眼裝備,朝著駱川扔了顆手雷,快速對喬錦聞所在的方向開槍。
喬錦聞的跑位也不差,那幾槍對他而言就是擦破點皮毛而已,駱川也因為及時跑位沒有受傷。
一對二的局面對席燃來說還是有些勉強,主要是這兩個人的技術都能算得上是頂尖的。
席燃打得很吃力,最后死在了駱川的狙擊槍下。
比賽結束,他站起身來看了看駱川。
黃頭發的少年剛好朝這邊看過來,對他旁邊的謝星洲招了招手,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駱川用狙的技術真是厲害啊。”胖子走到旁邊,問謝星洲,“如果你和駱川面對面,用同樣的槍,誰的贏面大?”
比賽的時候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是具體誰的實力更強,還是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謝星洲皺了下眉,仔細回想著,最后給出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說不好,一半一半吧。”
謝星洲的優勢還要加上跑位和扔雷,駱川則是在狙擊槍的精準度上比他更勝一籌。
“果然要拿冠軍的話,Jry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這是大家的共識,Jry的各方面水平和他們都很像,如果不能徹底壓制住Jry,冠軍會花落誰家還真說不好。
謝星洲對此倒是沒有這么悲觀,他笑著說道:“這不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情嗎?不過我們兩家戰隊還真是巧,我和駱川都是今年才加入的。”
這么一說確實是。
謝星洲今年加入,帶Hawk走到了夏季賽,Jry也不例外,他們兩個戰隊在謝星洲和駱川加入之前都還在被網友調侃是凋零的兄弟戰隊。
半斤八兩,一直沒拿出什么亮眼的成績,但是加入了新人后,兩個隊伍的實力就不約而同提升了一大截。
“不愧是兄弟戰隊啊。”謝星洲輕飄飄地感嘆道。
“是啊,他們很強。”胖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過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回到了酒店,復盤完比賽后,謝星洲躺在床上看動畫片,對于一直騷擾自己的電話感到了不耐煩。
掛斷了一次又一次,對方就是不停地打過來,哪怕把號碼拉進黑名單里,也一直會有新的號碼打進來。
不堪其擾的謝星洲接通電話對著對面張口就是罵。
“有病啊,天天打電話過來干什么?要是閑得慌就去工廠擰螺絲,煩不煩!”
“我有事找你。”謝珊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
謝星洲冷靜下來,心中有了個大概,皺著眉說:“別他媽來找我,你們家事情我不會管也不想管,別總來煩我。”
“你不能這么說,現在因為你的關系,你爸爸的事業也面臨著危機,要是被媒體爆出來你是我們家的孩子就糟糕了,到時候我們的日子肯定好不了,你就幫我們一次吧。”
謝星洲沒有回應,謝珊以為他在考慮,連忙趁熱打鐵:“你不用做太多的事情,只要你在輿論爆出我們的關系后,澄清自己一直在國外跟你爸爸生活就行了,很簡單的事。”
“只要你答應我,我保證以后不再過問你的事情,你愛打游戲,愛喜歡誰我都不管了。”
這是謝珊能開出最好的條件,她知道謝星洲想要什么,也自認為這個條件開在了謝星洲的心口上,他一定會答應。
謝星洲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起電話打開免提,笑著說:“這件事不是你兒子引起的嗎?那天在咖啡廳要不是他激我,我也不會那么生氣,而且我喜歡男人這件事是你兒子自己說的呀,你不找他幫你解決問題嗎?”
謝珊嗓子眼里卡了一根魚刺,扎得她齜牙咧嘴。
“莊爍那邊我會處理,我現在和你說的事你答不答應?”
“不、答、應。”他一字一頓地吐出這三個字,每個字都重重地鑿在謝珊心里,“我不可能答應的,你們不會以為一句不管我了,就能把我這么多年受到的傷害全部抹平吧?我在你心里就這么掉價?”
“你不要和我扯別的,要什么直接說。”
在謝珊看來,謝星洲想要的無非就是錢,只要在她能力范圍之內,她不是不愿意滿足謝星洲提出的條件。
只要不是太過分,讓謝星洲占點便宜也是無可厚非。
“我什么都不要,我早就說過了,你們不讓我的日子好過,你們也好過不了。”
“謝星洲你瘋了嗎?這么做對你到底有什么好處!你是不是要我死給你看!”
謝星洲眸光瞬間就沉了下去,沒有了任何情緒。
他低著頭,半天沒有回應,就算電話里不斷傳來謝珊的叫罵聲,他也沒有搭理。
同樣的威脅,他聽過兩次,兩次都來自于同一個人,很難想象,自己的親生母親會一而再再而三說出這種話來威脅他。
謝星洲輕飄飄地說:“同樣的話說兩遍就威脅不到我了。”
謝珊愣住。
他繼續說道:“我早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屁孩了,謝珊,我長大了,你呢?你的腦子里如果還是只有這種輕飄飄的威脅,是永遠不可能再把我控制在手里的。”
他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大張旗鼓用死亡來威脅的人,壓根不是真的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無聲的威脅才是心底里最真實的想法。
謝珊的演技不行,謝星洲不會再相信第二次。
“你是說我不敢嗎?”
謝星洲笑著問:“我為什么要怕?一個連我的死活都不管不顧的人,我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
“我什么時候對你的死活不管不顧了?”
“是嗎?那等你親身經歷過電擊、囚禁、茍延殘喘活的像狗一樣的生活后再來和我說這種話。”
“我那都是為了你好!同性戀本來就是不被社會所認同的,這是不正常的,我只是希望你成為一個正常人我有什么錯?微博上你看到了吧,難道那些言論還不足以證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嗎?”
“得了吧你。”要是面對面,謝星洲肯定會沖她吐口水,“你家有鏡子嗎?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有人的丑陋是表面的,化妝就能遮蓋,有人的丑陋是發自內心的,心都臭了,一輩子都改不了,還在為自己的惡行找借口。”
第86章
到現在謝珊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把造成這一后果的原因全部歸結在謝星洲身上。
如果謝星洲能乖一點,聽父母的話好好上學、正常戀愛工作,事情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是謝星洲的媽媽,但是謝星洲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和她對著干讓她心里的憤怒越來越多。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刺鼻的味道像是尸體腐爛后發出來的。
謝星洲陷入了恍惚他一時間分不清這個味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電話里久久沒有傳來謝珊的聲音,謝星洲以為她放棄了,打算掛掉電話。
不等指尖觸碰到紅鍵,謝珊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生你養你,給你良好的教育環境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你非得這么逼迫我們一家人嗎?”聲音里是憤怒后的顫抖也是失望中的悲鳴“我到底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副德行的。”
謝星洲內心沒有一絲波瀾,但謝珊的話還是讓他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分鐘謝星洲才緩緩說道:“在你把我關起來的那一刻你理想中的好兒子就死了,你用自殺來威脅我但是我知道你從來沒有真正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卻不知道我曾經不止一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謝星洲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和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音調平穩甚至連起伏都沒有。
他說的是實話,無所謂謝珊能否理解。
“你不配做一個母親,你們兩夫妻都不是什么好人,趁著莊爍還小,還是多花點心思在他身上吧。”謝星洲原本不想說這些話,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控制不住說了出來。
或許是不希望自己曾經淋過的雨再次打濕別人,哪怕那個人讓他感到非常討厭。
謝星洲沒有去細想,繼而說到:“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電話,你以后不要再聯系我了,無論這件事最后的走向是什么,我都不會為了你們做出任何的回應。”
在他心中,家人曾經是一個很遙遠的詞語,他尋其一生,卻發現自己所盼望的親情到頭來只是一場笑話。
來到Hawk,他有了新的家,有了新的家人。
這些人會在別人來找茬的時候義無反顧擋在他面前保護他,也會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二話不說伸出援手。
有的時候,所謂的“家人”,還沒有那些沒有血緣關系的朋友值得珍惜。
謝星洲明白誰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再也不會做出和當年一樣糊涂的選擇。
那天晚上,席燃問他會不會離開Hawk。
謝星洲躺在床上,背對著他,想了很久后,說:“就算大家趕他走,他也要死皮賴臉留下來。”
他沒有家了,Hawk是他唯一的歸宿,也是唯一能為他遮風擋雨的港灣。
隨著時間推移,大多數網友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夏季賽上,關于謝星洲是同性戀的話題也在一點點失去熱度。
比賽臨近結束,Hawk一騎當先,穩居第一,和第二名的差距足足拉開了五十幾分。
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經沒有什么懸念了。
比賽還剩下最后一天,想在這個時候逆轉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最后一場比賽開始的時候,直播彈幕里全是滿滿當當的Hawk。
【Hawk牛逼。】
【給電競界一點小小的震撼。】
【Hawk永遠的神。】
【我為Hawk扛大旗!誰敢說Hawk是凋零戰隊。】
【我就在這里守著,為Hawk加冕冠軍。】
“穩住節奏。”
比賽即將結束,大家的心態有些不穩,胖子對槍差點被對面的人秒了,謝星洲在狙擊的時候也打出了好幾次空槍。
謝星洲深呼一口氣,穩住心態。
比賽最后幾分鐘是最折磨人的,就像是考場上最后幾分鐘,不停有同學準備好交卷了,自己還沒有把題目答完。
這種緊張氛圍籠罩在其他俱樂部之間,空氣中都帶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緊張感。
“刷圈了,走吧。”
四人上車,周蔚駕駛汽車,穩穩地把大家送進了安全區。
停車地點沒有選好,剛下車,周蔚就被躲在暗處的對手狙了。
身下三人連忙跑到掩體后面。
謝星洲躲在汽車旁,打開倍鏡,快速往剛才開槍的方向看了眼。
沒有看到敵人所在的位置,還差點被狙了。
他咬了咬牙,暗罵一聲。
看樣子對方是跟他們僵住了。
大家出不去,對方也不露頭。
他們很清楚,在這個時候露頭肯定會被對面察覺到。
謝星洲詢問席燃:“怎么辦?”
“上車,開車走。”
“可是 ”胖子看了眼已經冒煙的車子,陷入沉思。
“沒事,只要到居民樓附近就行。”
他們現在在野外,這個地勢和位置非常不利,只要進入居民樓,就有勝算。
胖子二話不說:“行,我來開車。”
胖子的車技沒有周蔚好,但是還是把大家安全送到了房子附近。
借由汽車作為掩體,扔了兩顆煙霧彈,他們成功跑進了樓房里面。
謝星洲跑上二樓,聽了下附近的動靜,從各個窗子里尋找敵人所在的位置。
確定了大概方位,他能肯定,敵人就在對面的房子天臺上。
他沒有上天臺,現在上去危險性太大,很容易被別人擊殺。
謝星洲冷靜地說:“他在對面樓的天臺上。”
因為地理位置的差距,謝星洲在二樓想要狙擊對方是比較困難的。
“胖子繞過去。”席燃道,“洲洲壓制他,盡量別讓他露頭。”
雖然沒辦法直接狙殺對面的人,但是只是壓制住他的話并不困難。
一槍打爆了玻璃,子彈乘著空氣落在了陽臺欄桿上。
對面的人察覺到他的存在,往后退了些,開槍打過來。
謝星洲無比慶幸對手的裝備并不算太好,才沒有一槍把他腦袋打爆。
用了繃帶后,謝星洲貓著身體換了位置,打開倍鏡,對著對手在的方向快速射擊。
也是這個空隙給胖子帶來了機會。
胖子順利進到大樓,聽到腳步聲敵人也快速跑到了樓梯附近。
謝星洲連忙提醒:“他離開天臺了,現在應該在樓梯間。”
這種預測并不難。
對方在知道對面有敵人的情況不可能長時間留在天臺上,后面也來了敵人,他自然也不會貿然下樓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胖子把對方擊倒,自己則是被擊殺。
公告出來后,謝星洲快速跑進建筑物里把對面的人補了。
游戲不光是武力的比拼,也是腦力的比拼。
在這場比賽中,明顯能看得出來,Hawk在腦力方面更勝一籌。
吃雞公告在屏幕上格外顯眼,全場屏息以待的觀眾在“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字樣出來后,站起身來高聲呼喊著Hawk的名字。
Hawk全員站起身來,他們的位置在最頂端,站起來剛好可以看到全景。
“Hawk!”
“Hawk牛逼!”
“Hawk!!!”
大家臉上帶著笑容,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緩緩舉起手。
那只黑色的渡鴉在燈光的照耀下,展開翅膀飛翔。
下一站是更高的舞臺,它會帶領大家走向更遠的未來。
“我們終于做到了!”胖子高呼,眼眶里濕濕的,咬著嘴唇把自己心中的激動強行壓了下去。
歡呼聲沒有停止。
主持人的聲音從舞臺中央傳來:“恭喜Hawk拿下2024年PCL夏季賽總冠軍!”
這個加冕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很陌生,但所有人都覺得理所應當。
這個冠軍就是屬于他們的,所有人都懷著這樣的信念在比賽。
謝星洲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和前幾天網上的罵聲不同,在場的觀眾都在高呼他的名字。
莫大的滿足感在這一刻充斥全身,流淌進了血液里每一個角落。
頭皮一陣酥麻,他在歡呼聲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微博上關于Hawk奪冠的消息在瞬間就占領了熱搜第一,有人歡呼,有人遺憾。
一個網友是這樣點評的:“我是Hawk的老粉,見到了他們從滿身榮光到黯淡無光,見證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退役,新人加入,見到Hawk凋零的時候我比誰都痛心,但是今天!看到Hawk又一次站在了冠軍領獎臺上,拿到了世界賽的門票!我就知道,我信仰的Hawk又回來了。”
【現在應該沒有人會再說Hawk是折斷了翅膀的老鷹了吧?】
【謝星洲和席燃就是Hawk的翅膀啊,帶著Hawk一路高飛吧。】
【我只想說,中國電競有你們了不起!世界賽給我一鼓作氣拿下冠軍!】
【電子競技永遠是用實力說話的,謝星洲也用他的實力證明了自己,前途無量。】
【看到他們領獎我好想哭,心里好激動!】
【世界賽也要加油啊!】
Hawk成員一晚上在漲粉無數。
要說漲粉最厲害的,當屬謝星洲,僅僅一個晚上,微博粉絲就突破了80萬,還有上升的趨勢。
謝星洲在后臺看著這么多的粉絲,心里五味雜陳。
他大概是個沒什么出息的電競選手,只想好好打游戲,不想讓自己變得飯圈化,但是看到這么多粉絲的時候,心中又忍不住覺得開心。
這種矛盾的心情,一直伴隨著他。
拿到冠軍的不真實感籠罩了他好幾天,直到開直播當天他還有些飄飄然。
哪怕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在直播間開啟的時候,他還是不免覺得緊張,手心被汗水浸濕。
席燃看出了他的緊繃,遞給他一顆棒棒糖,默默退到一邊。
確保自己的臉能在直播間出現的同時,也不會搶了謝星洲的風頭。
“大家晚上好,今天的開直播是為了之前傳出來的一些爭議作出回應。”
有了俱樂部的宣傳,加上最近更多的人關注謝星洲,直播剛開始,就涌進來了二十幾萬人。
留言區也非常熱鬧。
【這種事沒必要專門開直播說明,說到底這是私事。】
【某些人能不能學會怎么尊重人啊,人家喜歡誰是他的權利。】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牽扯到無辜的人就不對了吧,席燃受了多大的影響你們知道嗎?】
【人家當事人都沒說什么,有的粉絲聞著味道就來了。】
【你們好像席燃肚子里的蛔蟲哦~】
草草看了眼評論,謝星洲笑著說:“我確實喜歡男生,我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丟人的事情。”
從電腦桌面看到了席燃的影子,他緩緩眨了下眼睛,垂下眼眸。
卷翹的睫毛在這一刻也失去了本該有的活力。
“我和席隊 ”他謹記著李子遙交代的話,不要把兩人的關系公之于眾,“我們只是普通隊友的關系,給席隊帶來了困擾,我在這里鄭重和他道歉。”
席燃有了動作,一直低垂的眼眸在這一刻聚光,安靜地看著謝星洲。
直播間里的黑粉更加猖狂起來,連主人公都這么說了,他們自然不可能嘴下留情。
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過分。
【粉絲再洗啊,我就說是謝星洲單方面給席燃造成了麻煩。】
【這種人為什么要留在Hawk?請你自覺點滾好嗎?】
【笑死人了,粉絲怎么現在不出來蹦跶了?】
【你快點滾吧,別帶壞人家擇偶觀正常的人。】
【性取向自由是什么很難懂的事情嗎?】
【我就說小學生不要上網。】
【你們又懂了?擇偶觀,性取向是說變就能變的?】
【席燃的粉絲再帶節奏試試呢。】
【笑死了,不知道是誰上次直播的時候模棱兩可回應自己的性取向。】
【你怎么就知道席燃是直男?】
留言區瞬間變得烏煙瘴氣,謝星洲緊張地看著大家的評論。
他抿了下唇:“我會留在Hawk是因為我想在這里好好打游戲,我不是什么戀愛腦,更對掰彎任何人都沒興趣,麻煩你們不要帶節奏。”
他冷下聲音的時候,說話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懾力,留言區瞬間就消停了很多。
原本應該滿是溫情的桃花眼中此時只剩下了冷漠。
“想好好留在Hawk打游戲是什么很難以理解的事情嗎?我不明白干嘛要把這件事跟我的性取向掛鉤,我不奢求你們所有人都能理解我,但是麻煩某些人,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齷齪!”
鏡頭后面的李子遙為他捏了把汗,皺著眉搖頭,示意他不要被網友牽著鼻子走。
謝星洲沒有察覺到他的意思,繼續說道:“從小到大,我受到過很多來自周圍人的惡言惡語,世界上像我一樣的人有很多,我想代替大家請問各位,我們做錯了什么?我們傷害別人了?我們為什么社會帶來什么危害了?”
“張嘴就來誰都會,但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隨意說出來的一句話會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謝星洲答應開這個直播,最大的原因是不希望Hawk被自己的“緋聞”纏身。
這并不代表他會任由一些不分青紅皂白的網友騎在自己頭上,指點自己的人生。
他受到的指點已經夠多了。
開直播之前,謝星洲本以為這個社會對他是包容的,因為至少大部分人能包容他們這樣的群體。
但是他錯了,看到那些黑子信口雌黃說一些傷害他和他朋友的話,謝星洲已經不再試圖能得到其他人的理解了。
“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我認為兩個人在一起的前提是兩情相悅,你們也不用覺得我會強迫我的隊友。我只是為了直播效果,偶爾說點騷話,但我不是什么變態。”
“不用某些人來教我該怎么對待我的隊友,我是Hawk的謝星洲,他們是我的家人,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他們對我有多重要。”
評論區的畫風漸漸開始轉變。
【他只是性取向和我們一樣,他沒有做錯什么。】
【我們應該對同性戀多一點寬容。】
【不要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們,他們不應該被區別對待。】
【相信謝星洲,同性戀這個群體在社會上已經很難了,大家多一點寬容吧。】
【那些人是謝星洲的家人啊,他比你們更懂得如何珍惜。】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應該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
【我支持謝星洲,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為Hawk能走到今天,謝星洲是大功臣。】
看到評論變得積極正向,李子遙松了口氣,對胖子和周蔚點點頭。
兩人各拖過一把椅子坐在謝星洲后面。
周蔚說:“希望大家不要被有心人帶了節奏,我們是星洲的隊友,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們比網友更清楚,他也是我們自己挑選的隊友,人品自然沒必要懷疑。”
胖子點點頭:“再說了,我們Hawk一群糙老爺們,配謝星洲有點白菜被那什么拱了的感覺,你們吃點好的,偶爾也挑一挑啊。”
幽默的口吻是平日里胖子的作風,他的話讓大家對謝星洲的態度改觀更多了。
直播間的人數突破了一百萬,這是連席燃直播的時候都達不到的人數,也算是Hawk的直播巔峰人數了。
評論區很熱鬧,關于貶低謝星洲的言論已經基本看不見了,這讓大家心里的石頭都落了地。
韓明也站到了鏡頭面前,對網友說道:“我是一隊隊員里和謝哥待得時間最長的人,他很包容我們,也很有自己的主見,我今天能成為一隊的一員,是他在我最迷茫的時候幫助了我,大家比我聰明,應該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要用‘談戀愛’、‘暗戀’這些字眼來解釋,世界上還有一種很重要的關系,叫朋友。”
“大家不應該把他當成特殊人群,如果做不到的話,那以后多關注比賽就行了,我們Hawk私下是什么樣你們完全不用擔心,因為我們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
壓軸出場的人是席燃,席燃的身份地位,說出來的話更加令人信服。
他挪了挪椅子,離謝星洲近了些。
偏頭看了眼謝星洲,他笑著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受了委屈會自己躲起來哭,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告狀。他比誰都明白自己承受的是什么,不用任何人來一遍遍提醒。”
“我們Hawk的人不是白癡,不至于讓一個謝星洲牽著鼻子走耍得團團轉,夏季賽的冠軍,有一半是他的功勞,但總是有人一遍遍抹殺他的努力,就因為他喜歡男人?”
席燃冷笑了一聲,悠然地架起雙腿,冷聲說:“抬著自以為正義的旗幟,替我發聲?我是瞎子嗎?還是傻子?我沒有嘴嗎?我用得著別人替我發表意見啊?”
“我就是個打游戲的,你們看我打游戲,支持我,我感謝你們,但是打著我的名義去做出傷害我隊友的事情,這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謝星洲桌子下面的手用力抓住了他,他說的話和規定好的完全不一樣,謝星洲擔心再說下去,會造成什么不可逆轉的問題出現。
他的制止終究是沒有起到作用,席燃連看都沒看他。
自顧自說道:“有人說謝星洲在影響我?未免也想太多了。我有自己的判斷,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自己不知道嗎?我現在很鄭重地告訴你們,我喜歡男人,天生的,那些關于謝星洲和我的八卦也不是事實。”
謝星洲瞳孔放大,抓著席燃的手一點點收緊。
緊繃的身體像是一個不會動彈的木偶人,他連微笑這種再簡單不過的表情都沒辦法做出來。
他已經預料到了,席燃接下來要說的話。
吞咽下口水,謝星洲的臉瞬間變得蒼白,指尖開始顫抖起來。
心中只能祈禱席燃能把話收回去。
閉起雙眼的時候,謝星洲聽到席燃說:“是我單方面在追求他。”
腦子里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徹徹底底擊碎了謝星洲心里的枷鎖。
他不敢睜開眼睛,更不敢去看李子遙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彈幕此時一定是炸開了鍋。
恍惚間,他聽到了耳邊傳來自己的心跳聲,像是下一秒就能刺破皮膚跳出來。
真實世界沒有電視劇里的那么寬容美好。
這句話所帶來的后果也是席燃深思熟慮過的。
在開口的前一秒,他都還在猶豫要不要說。
但他終究是說出來了,原因很簡單,他不希望謝星洲再受到這些網友的攻擊。
尤其是他的粉絲。
【我靠???你是彎的???】
【你們Hawk是干嘛啊?我一天晚上塌房兩個人?】
【取關了。】
【呵呵,感覺自己以前給你刷的禮物都白刷了。】
【我真服了。】
【你們俱樂部怎么比我宿舍的八卦還勁爆啊?】
【還有什么瓜一次性說完,我已經準備好了。】
【難怪上次你問網友為什么覺得你喜歡女的 】
【等等,當方面追求謝星洲?別的不說,就顏值方面其實還挺配。】
席燃并不介意網友把矛頭轉向他,他的內心比謝星洲強大太多了,他可以承受網友的炮轟,畢竟他是靠技術掙錢,沒打算靠粉絲賺錢,但是謝星洲不行。
謝星洲很缺錢,如果在這里因為流言倒下,以后想讓他站起來就難了。
哪怕他表面的鎧甲再厚,席燃都清楚,謝星洲的內心有多脆弱。
謝星洲緩緩睜開眼睛,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從何開口,他沒有勇氣去反駁,也做不到像席燃那樣擋在他面前,把所有的火星子都引到自己身上。
他暗罵自己是懦夫,嘴唇張了幾次又合上,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一條彈幕的出現,讓他本就僵硬的身體徹底冰冷。
【有八卦說你是莊宏的大兒子是真的假的啊?】
【哪個莊宏?搞教育哪個?】
【不會吧,他不是姓謝嗎?】
【謝是和他媽媽姓。】
第87章
謝星洲盯著彈幕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確定網友問的是什么。
他這才反應過來,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這些網友并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他們只是想知道一些八卦。
別人的丑聞,從某個角度來說,帶給了他們愉悅讓他們在炎炎夏日中宛如吃了冰西瓜一樣滿口溢著甜味,一路甜到了心坎里。
這個問題的出現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李子遙也沒想到網友會扒到謝星洲的家世背景。
如果不好好回應這件事,估計Hawk又會被罵上熱搜。
謝星洲眨了眨眼睛,輕聲說:“不是他是我繼父。”
他的回應很奇怪先是否定后是肯定。
網友抓到他話里的漏洞連忙留言。
【你是重組家庭啊?】
【啊?所以你現在是想和家里人擺脫關系?為什么?】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因為火了唄,出名后和家里斷絕關系的人還少嗎?】
【那是家庭條件不好的人吧那可是莊宏!根本都不是一回事。】
【那就是覺得重組家庭丟人。】
【莊宏是誰?】
【問度娘去。】
謝星洲有些慶幸因為這場風波的出現讓大家對他性取向的問題少了些關注。
“我并不是因為你們說的這些原因和他們擺脫關系,在我心里無論是他還是謝珊都不是我的家人。”
他平靜的語氣把直播間的人都干懵了。
和家里人一刀兩斷還這么淡定可見其中的原因不尋常。
“從我成為重組家庭的孩子后就一直活在那夫妻兩的陰影下,我努力考上年級第一成為大家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但也依舊得不到任何來自家人的夸獎。”
“我交往了一個男朋友,無意中家人得知了我的性取向 ”他淡然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往,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心口上劃拉了一刀,但是他的語氣卻依舊平靜,平靜到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他把有文身的手伸到鏡頭面前,“這個文身下面的疤痕也不過是因為我想讓媽媽開心,就被滾油燙傷了。”
因為沒有處理及時,后來那塊皮膚甚至潰爛了,他不記得自己那時候幾歲,只記得當時他也不過是個出了事只會哭鼻子的小屁孩。
后來傷好了,傷痕卻永遠也無法消失。
他沒有保留,把自己記得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他做這些不是為了報復謝珊一家,只是為了讓自己心里那個小孩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
【我靠,這兩口子人渣啊!】
【好過分,就算不承認你的性取向,也不至于用電擊吧?】
【真的假的啊?】
【感覺像是在編故事一樣,哪里會有人這么對待自己的孩子?】
【不會是在說謊吧,我從沒見過這種家長。】
“你沒有見過不代表不存在,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當時幫我電擊治療的那個心理醫生,一直到今年年初都還在打著‘拯救同性戀’的名義營業,前不久剛被抓進去,判了幾年。”
他沒有說得太細,但只要網友有心,想要八卦到謝星洲口中的醫生,以及這件事的真實性并不難。
“謝謝你們對我的事情這么關心,在之后的直播或者微博上,我不會再對今天的問題作出任何回應。”
直播持續了足足有三個小時,最后關閉直播間的時候,直播間的觀眾人數達到了三百萬。
依舊有人在懷疑謝星洲口中故事的真實性,但是也在一條條證據之下,徹底坐實了謝珊兩口子的罪名。
如同那天和謝珊說過的一樣,他沒有再接任何來自莊家人的電話。
試圖來基地堵他的莊家人,也被保安一而再而三趕走了。
李子遙更是命令禁止基地里任何人議論謝星洲的事情。
“星洲啊,來來來,來看看我們訂個什么樣的蛋糕。”李子遙沖著謝星洲不停招手,另一只手還在不斷劃拉屏幕。
“買蛋糕干什么?”
“當然是慶祝啊,這次夏季賽取得這么好的成績還沒來得及慶祝,大家可都在摩拳擦掌呢。”李子遙干脆上手把謝星洲拉了過去,“你看看,喜歡什么口味的。”
“我喜歡口味萬一他們不喜歡怎么辦?”
“那群糙老爺們的意見不重要,你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躲在門口面偷聽的胖子瞬間不樂意,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遙媽,不帶你這么偏心的,我也很喜歡吃甜食啊!”
“就是就是。”韓明從胖子后面冒出一個腦袋,“遙媽,你偏心,今晚我要吃小龍蝦。”
李子遙笑著翻了個白眼:“有有有,都有,把想吃的東西寫下來,我一會兒就點外賣。”
大家列了足足一頁A4紙的購物清單。
李子遙看的眼花繚亂,咬著牙說:“這幾個小兔崽子,還真是一點點都不客氣,連啤酒都要這么多口味。”
他看到沙發上無動于衷的席燃,試探地問了句:“席燃你呢?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行。”
安靜地等謝星洲選好蛋糕,他二話不說就把謝星洲拉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李子遙楞在原地。
謝星洲被他拉到了陽臺上,借著頭頂的光,能看到他臉上還殘存的笑意。
“怎么了?”把頭發抓起來,笑著問。
“莊宏的公司這兩天股價暴跌,他正在到處借錢,想渡過危機。”
謝星洲應了一聲,雙手搭在欄桿上看著遠方的太陽。
有些刺眼,也很灼熱,但是正是因為有了太陽的灼熱,才讓謝星洲心里不再寒冷。
“席燃,我好像忘了對你說恭喜。”謝星洲再轉過身來的時候,眼中的迷茫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席燃最熟悉的溫柔笑意,他伸出一只手,“恭喜我們拿到了世界賽的門票。”
“嗯,一起去拿下世界第一吧。”
雙手交握,一縷光打在上面,滾燙,炙熱,誰都沒有縮回手。
看著謝星洲這幅樣子,席燃更加堅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哪怕謝星洲會怨他,會氣他,甚至對他破口大罵,他覺得,為了謝星洲的未來,他也必須這么做。
寬厚的手掌落在謝星洲頭頂。
那是比所有的安慰都更加有力量的東西。
腰間的傷隱隱作痛,但他不敢露出半點不自然的神情。
兩人回到了房間里,大家已經開始布置了。
慶祝地點在李子遙的辦公室。
二隊和青訓隊因為國慶節假期都放假回家了。
基地里現在是他們的天下。
幾個大男人爭搶著想要蛋糕帽子,惹得李子遙哭笑不得。
胖子:“遙媽?你又偏心,怎么只要了一個帽子,我也要戴!”
周蔚:“雖然有點幼稚,但是我也想戴。”
韓明:“既然你們大家都要,那我也要!遙媽不許偏心。”
李子遙磨著后槽牙,給了他們每個人一拳頭:“你們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孩子搶。”
“孩子?”韓明一臉無辜地指著謝星洲,“遙媽,你說話得憑良心,你管一個一米七八,二十歲的男人叫孩子?”
謝星洲拍開他的手,拿了個蛋糕上的草莓放嘴里。
韓明都快哭了:“你看,他還偷吃草莓。”
“我穿鞋子185。”
“你怎么不說你兩米呢?”胖子無情拆穿。
謝星洲拽了拽席燃的衣袖:“隊長,他們蛐蛐我。”
席燃笑著說:“別搭理他們,你還是孩子,還會長高的。”
眾人:
“睜眼說瞎話,我真是服了你了。”胖子氣得臉上的肉顫抖了兩下,喘氣有些不順暢,“你為了讓他開心,真是什么鬼話都說得出來啊。”
之前直播的時候也是,說什么是自己單方面暗戀謝星洲,后來粉絲掉了二十幾萬,他愣是一句都沒和謝星洲說。
胖子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家隊長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對此感到了深深的擔憂。
“好了好了,快點來切蛋糕。”
切蛋糕的最佳人選終于不是謝星洲了。
席燃拿著蛋糕刀,穩穩落下。
草莓最多的一塊給了謝星洲。
謝星洲吃著草莓,笑著聽大家講起了八卦。
胖子:“想當初胖爺我才加入Hawk的時候,可不是這體型,怎么變成了這副死宅樣,唉~上哪兒說理去。”
“我證明,他以前其實挺瘦的。”周蔚看著韓明和謝星洲,“你們兩個千萬不能走了胖子的老路,咱們Hawk要堅持走顏值路線!”
韓明擺擺手:“放心吧哥,就胖哥那個體型,也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
胖子踹他一腳:“你膽兒肥了啊,都敢編排你胖哥了。”
“我記得胖子剛來的時候,他妹妹每天都會跑來基地外面偷偷看他,有一次天都黑了,她還自己站在外面。”
席燃眼神朦朧,回想著過往。
“當時我還問她怎么不叫你出去,她說就是想悄悄看看你,不想耽誤你訓練,當時還是我送她回家的。”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我們終于走到這一步了啊~以后也要抬頭挺胸贏下去。比賽結束那天我給她打電話,他激動得都哭了。”
周蔚遞給胖子一張紙,笑著說道:“明明只是一場夏季賽的冠軍,但我感覺自己比運動員得了世界冠軍還要高興。”
或許是因為他們太清楚這枚金牌的來之不易,或許是他們心疼這一路走來的自己。
謝星洲吃完蛋糕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每個人的眼眶里都有些濕潤,他也是。
透過霧水看著大家的時候,謝星洲心里早就沒了激動,而是平靜和溫暖。
“可能是為了拿到這張門票我們走了太久了吧。”周蔚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臉上的笑容帶著不易察覺的苦澀。
灼傷了謝星洲。
這一路走來不容易,從俱樂部即將倒閉,到連教練都雇不起,再到網友的聲討。
直到今天,他們才敢昂首挺胸地說一句自己沒有辜負這么多年的努力。
“今天說什么我們也得敬你一杯酒。”胖子晃晃悠悠站起來,抬著酒杯走到謝星洲旁邊,勾著他的肩,“我們啊,能走到現在,你是最大的功臣,這杯酒說什么你都得喝了。”
席燃下意識抬手去拿謝星洲的酒杯,但謝星洲的動作更加快速些,抬起酒杯二話不說就把酒喝完了。
還倒扣了一下,證明自己喝得很干凈。
李子遙笑著小聲打趣席燃:“你還是老樣子,對他的保護過頭了吧。”
席燃看著謝星洲沒有回頭,輕聲說:“他的家庭已經給他帶來這么大的傷害了,我只是想對他更好點。”
席燃無法替代謝星洲的家人,也不能保證對他好了之后,就能彌補謝星洲所經歷的那些苦難。
但是他還是想對謝星洲好,無論多少次,都想把他從地獄般的過往拉出來,一遍遍拯救從前沒能陪在他身邊的那個謝星洲。
“胖子,我聽說你唱歌挺好,唱一個來聽聽。”李子遙大聲加入了話題。
“成啊,那你們可得好好捧場啊,我的歌聲可是連我妹妹都贊不絕口的。”
拿出手機找了個伴奏,就著啤酒瓶當話筒。
“我用情付諸流水,愛比不愛可悲~聽山盟海誓曾經說的,字字都珍貴~”
唱歌時候的胖子和平時判若兩人,小眼睛微微瞇著,全情投入的模樣讓人也不知不覺沉醉在他的歌聲中。
他唱歌確實好聽,有種細水長流的溫柔舒適感,他的嗓子天生就適合用來唱情歌。
連謝星洲這個KTV麥霸都甘拜下風。
大家笑著給他和聲,臉上洋溢著笑容,真摯又難得。
半夜的時候,大家都喝醉了,橫七豎八躺在李子遙辦公室里。
震天響的呼嚕聲把謝星洲吵醒。
他揉了揉腦袋,茫然地坐起身來,把不知道是誰的腳從自己身上拿開。
他沒喝多少,只是腦袋有點昏。
夜色很亮,借著照在屋里的月光,剛好能看清楚每個人。
胖子懷中還抱著一個空了的啤酒瓶,周蔚蜷縮在沙發角落上,韓明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地板上,李子遙半趴半跪地躺在了椅子上。
席燃不在。
酒精味道還沒有徹底散去,謝星洲頭腦也有幾分麻木。
他起身,往自己肩膀上披了件外套,不知道是誰的,上面有淡淡的清香味道。
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他獨自一人來到陽臺上,在陽臺上見到了同樣出來乘涼的席燃。
屋里太熱了,但戶外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仔細聞了聞,空氣中沒有煙味。
靠近了些,他柔聲問:“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干嘛?”
聽到聲音,席燃回過身:“看月亮。”
他沒有看月亮,眼中倒映著的是謝星洲。
那一抹光亮點亮了謝星洲小小的身影。
愣神片刻,他問:“國慶假期挺長的,有什么打算?明天回家嗎?”
席燃抓抓腦袋,喝了點酒還有些不太清醒。
“是啊,明天回去,你呢?”
國慶節全體都要放假,門口的門衛也有五天假期,基地里沒有人,謝星洲自然沒辦法留在基地。
和大家待得時間太長了,謝星洲第一次對這種孤零零一個人的感覺有了不真實感。
他想了很久才說:“不知道呢,駱川約我出去玩。”
但也不過是一天時間,不可能玩整個假期。
出租房已經退了,晚上住哪里也是一個大問題。
他自然不會大手大腳在這個時間點去住酒店,謝星洲的腦子現在很混亂,一想這些就疼。
他揉著太陽穴:“你們家應該會一起出去玩吧。”
語氣里是難掩的羨慕。
“我倒是希望別去,去哪兒都是人,太擠了,但是這好像成了我們家的傳統,國慶節和春節都要出去旅游。”
“你這可有點凡爾賽了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謝星洲眼睛有點花,席燃在他眼里都重影了。
“國慶節去我那里住吧,我把房子鑰匙給你,周圍也都有小吃店,不愿意做飯的話,下樓就有東西吃。”席燃邊說邊從口袋里拿出鑰匙,放在謝星洲掌心,“你應該記得位置吧,我出去玩幾天就回來。”
他只覺得手心里的鑰匙燙進了他心里,連呼吸都帶著幾分痛苦的干熱。
這把鑰匙于情于理,他不該拿,但是到了他手心里,他也是真的不想還回去。
人就是這么奇怪的生物,謝星洲也時常因為自己這種反復的態度感到苦惱。
燥熱的風毫無預兆刮在了他臉上,刮得他整張臉都很燙,不用照鏡子也能知道,肯定紅了。
他抬眼,看著席燃模糊的身影,腳下不知道為什么軟了下。
雖然席燃及時扶住了他,但是也并沒有讓腿軟的程度有所緩解。
席燃半擁著他,他也沒舍得推開。
借著酒勁兒,謝星洲問:“我現在沒有男朋友,你也是,對吧。”
“嗯。”席燃不明白他想干嘛,只覺得他的笑容在這一刻格外耀眼。
謝星洲抬起雙手,勾出了席燃的脖子,把頭埋在了席燃頸窩處。
呼出來的氣全部打在了上面:“你可要好好扶住我啊。”
他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撐著不腿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是他的極限。
謝星洲的嘴唇貼在了席燃的鎖骨上。
很軟,很熱,觸感并不清晰,席燃心中的火焰卻一下子噴發了。
他啞著嗓子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他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強的自制力,尤其是在謝星洲面前。
呼出來的氣,柔軟的雙唇,盈盈一握的腰肢,包括被風吹散,掃到了自己臉頰上的發絲,所有的一切,都在試探他的底線。
心臟的酥麻感,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上一次還是在和謝星洲接吻的時候。
他抬起手,極其不甘愿地把謝星洲的發絲別在了耳朵后面。
謝星洲扒拉開他的手,像是醉了:“你的手好燙,把我的耳朵燙紅了。”
到底是不是手把耳朵燙紅的,他們都清楚。
謝星洲呼出一口氣,哼了兩聲,像是撒嬌求摸的漂亮貓咪。
他用力一拉,把席燃拉得更近了。
雙唇覆了上去。
席燃整個人都是懵的,連動作都忘了反應。
手漸漸從謝星洲腰上滑落,謝星洲不滿地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離開他的唇,謝星洲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告訴你要好好扶著我嗎?”
他抬眼,看到席燃微蹙的眉心時,又慫了。
主動脫離了席燃的懷抱。
轉了身。
“人喝了酒就會做些奇怪的事情,我感覺你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啊。”
“誰?”
“席燃,二十歲的席燃。”謝星洲背對著席燃,自顧自說道,“二十歲的席燃是什么樣子的呢?很愛笑,偶爾會臉紅,總是用各種奇怪的借口想和我接吻、擁抱。”
“那時候我十八歲,十八歲的我,世界里只有席燃,我曾經以為我為了席燃錯過了很多風景,但是后來我才想起來,并不是這樣的。”
“是席燃成為了我全部的風景。”
他沒有停下來,也不管身后的人還在不在,有沒有聽他說話。
“那時候的你啊,最喜歡笑了,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溫柔,給我買棒棒糖的時候,也總是在笑。席燃,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變得不愛笑了呢?”
其實答案他知道,也沒想著席燃會回答他。
喝了酒腦袋里總是容易多想,有些話不受控制就這么禿嚕出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那些平常難以啟齒的話,喝完酒之后,也變得容易說出口了。
“國慶節我不能回家,也沒辦法待在基地里,一個人待著我又會覺得很孤單,真奇怪啊,席燃,你說我是不是有毛病?”
沒有征兆地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中,心中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了。
謝星洲愣了片刻,沒有回頭:“我以為你走了。”
這個懷抱他很熟悉,從來沒有忘記過。
席燃把頭搭在他肩膀上,吐字很慢:“我們重新開始吧。”
謝星洲沒有給他答案。
但他還是依照心中最原始的本能,在月色下和謝星洲接吻。
炙熱的吻一遍遍剝奪謝星洲口中的空氣,缺氧的時候,他的臉頰變得比剛才更加紅潤。
舌尖從一點點的試探,變成了最后的攻城略池,在謝星洲的口腔中不斷探索。
席燃的吻太過瘋狂,像是在訴說他這兩年來的寂寞,也像是在責備謝星洲為什么不早點出現。
無論是哪一個原因,謝星洲都避無可避。
席燃托著他,讓他不會輕易倒下,但是擊垮他的那個人,也同樣是席燃。
月亮脫離了云朵的掌控,掛在夜空中,周圍的星星在為他護航。
空氣中有一股并不明顯的草莓香味。
那是謝星洲最喜歡的味道。
席燃的手搭在他的耳邊,輕柔地摩挲他的耳垂。
他的每個瞬間,席燃都想吞噬。
“唔~”謝星洲發出一聲輕哼,試圖推開席燃。
席燃抓住了自己胸口上的手,笑了下,更加用力地吻了上來。
另一只手掀開了衣服角落滑進去。
帶著薄繭的手在他腰間輕輕摩擦。
很癢,他想逃走,卻動不了。
雙唇離開的時候,謝星洲聽到席燃在自己耳邊說:“不要逃走了,這次說什么都不會放開你。”
這是席燃說過最浪漫的情話。
他親吻了謝星洲的眼角,笑著說道:“國慶節去我家過。”
“你和你家里的人過節,帶我去不合適。”
“沒什么不合適的,你也需要好好放松下,我爸媽很想見你。”
席燃并沒有說謊,自從他爸爸知道他有喜歡的對象后,他們老兩口一天打十個電話來詢問進展。
他唯獨隱瞞了一點,他喜歡的對象還是兩年前要了他半條命的謝星洲。
第88章
“見我干什么?他們認識我?”
“還不認識但是很快就認識了,他們會喜歡你的,跟我回家吧。”
“可是 ”
見謝星洲還要拒絕席燃連忙打斷他:“你一個人待著也無聊,我們家剛好要去旅游,你陪我們一起去挺好的我媽就喜歡你這樣長得好看的男孩。”
謝星洲:???
“開個玩笑。”席燃摸了摸他的頭說“往年一隊里的人不知道去哪里過節都會去我家我爸媽也認識胖子他們,別這么拘謹。”
“總覺得不太合適。”
“這有什么的,畢竟普通朋友也會互相到對方家里玩,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
謝星洲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他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普通朋友不會大晚上偷偷出來更偷情似的躲在陽臺上親吻。
這也是謝星洲想了很久都沒想清楚的事情。
“好吧那我明天去給叔叔阿姨買點禮物?”
“好。”席燃笑了笑“回房間睡覺去吧在遙媽辦公室睡不踏實。”
謝星洲點點頭:“晚安。”
“晚安。”
酒精的作用下謝星洲這次睡得格外安穩,一覺醒來都早上十點了。
他剛坐起來就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的人是謝星洲手里還抬著一杯熱牛奶準備給他。
“席隊?找我有事?”
席燃頓了下忽略心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快收拾收拾吧,不是說要去給我爸媽買禮物嗎?差不多該出門了。”
謝星洲沒有反應眼神空洞。
“怎么了?我爸媽知道你要去我們家里過節都很高興一直催我。”席燃放下牛奶后問“是不是還沒睡夠?要不再睡會兒我跟他們說晚點再回去。”
謝星洲腦子里的弦斷了還崩了他一下。
國慶節,席燃要回家。
他要和席燃回家???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什么時候說要和席燃回家了?他怎么可能瘋到跑去席燃家里過節啊。
席燃他爸媽不把他劈了才怪。
他小心帶著試探地問:“那個 我是不是昨天答應過你什么啊?”
席燃現在終于明白了剛才的違和感到底是什么地方來的。
他皺著眉,臉瞬間就垮了:“昨晚的事情你全忘了?”
“昨晚?昨晚我們不是在遙媽辦公室慶祝嗎?后來大家就喝多了,不過我是怎么回到房間里睡覺的?是我自己走過來的嗎?”
“昨天在陽臺上 ”
“什么陽臺?我昨天沒有去過陽臺啊。”
席燃也是第一次見到謝星洲喝醉,完全不知道這貨喝完酒后不認賬啊。
早知道他這樣,昨天就應該對他更過分一點的。
席燃磨了磨后槽牙:“你昨晚說要和我復合,還說要和我回家見家長。”
“我雖然喝完酒后不記事,但是我不是白癡。”
怎么看這種話都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席燃會這么大清早叫自己跟他回家也是另有隱情。
席燃一看騙不到他,換了笑臉:“假期太長,我怕你沒去處,就邀請你去我家,你答應了。”
盯著席燃的眼睛看了足足五分鐘謝星洲才確定下來,這次席燃沒有騙他。
雖然不想去,但是都答應下來了,再反悔也不好。
謝星洲點點頭說:“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臉換衣服。”
“好,不用著急。”
謝星洲一邊刷牙一邊看著自己耳垂下面的紅色印子。
指甲蓋大小,算不上顯眼。
但是對于它是怎么出現的,謝星洲有些拿不準。
除此之外,嘴巴也格外干燥。
抓了抓頭發,謝星洲煩躁地想: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被蚊子咬了都不知道!
洗漱完后,他把要用的東西放進了雙肩包里,背著雙肩包跟在席燃身后下樓。
李子遙揉著腦袋從辦公室出來:“呦!起這么早啊,這么早就要走啦?”
“嗯。”席燃臉上帶著一抹驕傲,眼神仿佛再說:你快點問我要去哪里,這樣我就能說帶我媳婦兒回婆家了。
李子遙沒問,連個眼神都沒有多給他:“對了星洲,這幾天基地里沒人,不過你要是想留在基地里也是可以的,我把鑰匙給你。”
掏鑰匙的動作還沒完成,謝星洲就說:“不用了遙媽,我有地方去。”
席燃看著李子遙,臉上寫滿了:你快點問他要去哪里啊!
李子遙:“有地方去?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你一個人待在基地里我還擔心不安全。”
“謝謝你的關心,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是哪門子的麻煩啊。”
席燃內心: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快點問他!
李子遙最終也沒讀懂席燃眼神里的意思,不過出于關心他還是問出了席燃想讓他問的問題。
“嗯?可是這次放假要放一個星期,你去哪里住?”擔心謝星洲會不自在,還專門補充了一句,“你別誤會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每個人離開都要大致報備一聲。”
謝星洲笑了笑:“我沒有誤會。”
“他要去我家。”席燃一個箭步擋在了兩人中間,仰著下巴的樣子像極了孔雀開屏時候的嘚瑟模樣。
李子遙點了點頭:“得,他和你在一起我挺放心的。”
“就這樣?你沒有什么別的想問的?”
比如謝星洲為什么會跟著他回家,比如它們是不是要回去見家長之類的。
席燃有些接受不了對話中斷在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不然要問什么?跟有病似的。”李子遙還順手推了一把,“一大早的,不知道是想干什么?這么嘚瑟。”
席燃:
驅車去了最近的商場,謝星洲給席燃的父母買了一套茶具和一條金項鏈。
他沒有這么正式地見過長輩,在網上做了不少攻略,卻還是會擔心席燃的爸媽不喜歡。
指尖攥緊衣角,都快把衣服邊角扯出皺褶了。
席燃安撫道:“你別這么緊張,我爸媽不是什么難相處的人。”
謝星洲一句都聽不進去:“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送的東西啊,那條金鏈子我總感覺有點細了,吊墜也不夠好看,要不還是換個大的吧,走走走。”
拉了半天都沒有拉動,謝星洲皺眉回頭看著席燃:“走啊。”
“不用換了,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是你送的,別說是項鏈,就算是個橡皮筋我媽都能拿來當傳家寶。”
“你又拿我打趣了。”
“我說的是真的。”席燃拉著他往反方向走,“走吧,先去吃點東西,中午之前是趕不回去了,回家吃晚飯吧。”
謝星洲任由他拉著走進了一家炒菜館,首當其中點了糖醋排骨,還點了幾個兩人愛吃的菜。
吃飯中途席燃接到了媽媽唐韻的電話。
說話的聲音不大,謝星洲只能聽見個大概,是打來問他們幾點回去的,說家里等他們吃飯。
“不用了,我們回去吃完飯,我肚子餓了,中午帶他在外面吃點。”
唐韻:“你是不是缺心眼,平時在外面吃就算了,這么重要的日子帶人家在外面吃,萬一他多想怎么辦,他會不會以為我們不喜歡他啊!老公!你看看你兒子辦的這是什么事兒!氣死我了。”
席楠的聲音響起:“不生氣不生氣,都是席燃的錯,誰讓他追個人還這么費勁,還要我們出馬,太笨了,對了,我們這個假期去哪里玩想好了嗎?”
兩人完全忽略了席燃還在接電話,旁若無人討論起來。
唐韻:“我覺得西雙版納不錯,其實三亞也可以,但是三亞我們去了好多次了。”
席楠:“那要不要去南京玩玩。”
唐韻:“算了算了,還是去西雙版納吧,那邊離得遠,我們還沒去過呢,估計席燃帶回來這個男孩子也會喜歡的。”
席楠:“行,都聽你的。”
想當初,他們兩個就是像現在這樣,沒有詢問過席燃的意見就偷摸著把謝星洲回家見家長的流程都安排好了。
他父母很熱情是沒錯,但是熱情過頭有時候連他都會覺得害怕。
唐韻囑咐道:“聽到沒有,把我們的話傳達到位!”
“我知道了。”
“聽說你這次比賽奪冠了?想要什么禮物,讓你爸給你買。”
“我都二十二歲了,又不是小孩子。”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那我讓你爸去4S店把新訂的車退了。”
席燃的目光落在謝星洲身上,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溫柔了很多:“還是留著吧,我回去看看。”
“早點回家啊,別磨磨蹭蹭的。”
掛了電話,席燃并沒有催謝星洲,等他慢慢地把飯吃完后,還帶他在附近逛了一圈消消食。
“我爸媽不知道我帶回去的是你。”
腳步停頓了一下,謝星洲立馬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和席燃想象中不一樣,謝星洲并沒有生氣,反而臉上滿是笑容。
“沒關系。”
在他心里的最深處,是欠著席燃一個道歉的。
他想,正常家庭中,沒有父母看到孩子失戀后那么痛苦的樣子不傷心難過,席燃這樣的天之驕子,他更應該當著席燃父母的面鄭重道歉。
這也是他和席燃一起回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不奢求席燃的父母能原諒自己,但該做的事情不能少。
“不過你放心,我父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況且,還有我呢。”
席燃的樂觀在進家門后就被打碎了。
他父母的態度遠比想象的更加古怪。
在謝星洲送上禮物,自我介紹完畢之后,兩人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雖然禮數方面并沒有什么地方會讓謝星洲感到不適,但是他們的態度也一直不冷不熱的。
謝星洲對當年的事情解釋道歉之后,兩人的態度雖然有所緩和,但也和平日里相差太遠了。
簡直像是電視劇了的惡毒公婆第一次見到兒媳婦的樣子。
行為沒有什么失禮,可臉上全是刁難的表情。
“席燃你跟我出來下。”席楠面色沉重地把兒子叫到了陽臺上。
客廳里只身下唐韻和謝星洲,謝星洲局促地東張西望不知道該說什么。
唐韻抿了口茶,先下手為強說道:“我就直說了吧,我不同意你們再一起。”
謝星洲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就反駁道:“我沒有會和席燃在一起的打算。”
唐韻打量著他,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到藏不下一點污濁,這時候唐韻才相信,謝星洲說的話并非是假的。
這就奇怪了,席燃不是什么人都會帶來家里,那些隊員以前也就來家里吃了個飯就走了,像謝星洲這樣,還要和他們全家一起出去旅游的,是第一個。
他的樣子是在不像是說謊,真相只可能是席燃在單方面追求人家,恰好謝星洲又是個對這方面不太敏感的人,所以沒有多想。
暗暗嘆了口氣,唐韻心道:這個兒子追人都這么笨拙,要是有當年他爸一半的死纏爛打,謝星洲早就成他媳婦兒了。
她連忙搖搖頭,叮囑自己不能有這樣的想法,明明是謝星洲對不起席燃,不能讓兩個人在一起。
謝星洲不知道她心里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輕聲說:“阿姨,如果您覺得不方便也沒關系的,我一會兒就走,我這次來就是來拜訪下二位,鄭重和你們道個歉,對不起,當年我和席燃的事情,確實是我做的不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唐韻沉默了很久,直到杯子里的茶水都涼了才說,“我是個母親,會心疼我兒子,所以 ”
“我了解,您不用和我說這些,席燃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其實我也并不覺得自己配得上他。”笑了一下,謝星洲垂下眼眸,“這次是因為基地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沒地方去,他才好心收留我的。”
唐韻捕捉到了話里的信息,歪了下頭:“沒地方去?我記得你家是本地人啊,怎么會沒有地方去呢?”
“我和我家里的人有點矛盾 ”
唐韻張口勸道:“家人之間哪里有隔夜仇的,你也是,二十歲了,不是什么小孩子,不要和家人鬧脾氣,他們會擔 ”
“媽!”
席燃厲聲打斷她,快速走到謝星洲旁邊,眼中多了些抗拒。
而謝星洲在看到席燃的一瞬間,整個人的偶放松了下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這些都被唐韻全部看在了眼睛里。
心里犯起了嘀咕,還以為是謝星洲這小孩心眼太多了。
她沒說什么。
煮飯阿姨的聲音打斷了大家的對話。
四人坐在飯廳里,期間席燃一直在給謝星洲夾菜,謝星洲沒吃多少就停下筷子了。
席楠挑了下眉問:“菜還合口味嗎?”
“很好吃。”
“我看你吃的很少,還以為是你不太喜歡。”
謝星洲看著他完全沒有動過的豆腐,抿了下唇,笑著搖頭說:“我平時飯量就比較小。”
席燃冷了臉:“他對豆制品過敏。”
謝星洲拉了下他的衣服,他卻說:“這沒什么不能說的,下次星洲來的時候不要做含有豆制品的食物。”
煮飯阿姨點點頭,笑著記了起來。
吃完飯后,謝星洲小心地幫忙收拾起碗筷,還專門和阿姨學習了泡茶的技術,給席燃爸媽泡了茶。
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這是很明顯拘謹的狀態。
一開始,唐韻覺得他是裝出來的,但是當她看到謝星洲手腕處文身下面的紅色疤痕這個猜想都被打碎了。
巴掌掌心大的一塊,即使是有文身也沒能全部遮擋住。
她不做飯,但很清楚那道傷疤是什么造成的。
是滾燙的熱油,看這個面積,應該是很大一攤油造成的。
她被油漬濺到過,就是前幾天的事情,當時疼的她當場差點把廚房炸了,這么大的一片燙傷,她無法想象謝星洲承受的痛苦是什么樣的。
往旁邊挪了挪,給謝星洲讓出來一個位置,臉色也緩和了很多:“來這邊坐,我們聊聊。”
“不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謝星洲鞠了一躬,滿臉真誠地說,“今天謝謝你們的招待,如果下次有機會我再來拜訪。”
席燃剛好上樓了,這個間隙走最合適。
唐韻眉心微皺,漂亮的臉蛋上帶了一層薄怒:“不用這么著急走,今天留下來,我有很多話想問你。”
“可是 ”
“還是說你對我們的歉意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當然不是!”
在夫婦二人的雙重圍堵下,謝星洲乖巧地坐在沙發上。
唐韻說:“從你們分開后,席燃一直對你的事情避而不談,前幾天他找他爸爸幫他辦了件事情,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張口讓我們幫忙,應該也是為了你。”
謝星洲不知道唐韻說的是什么事情,心中無數個疑問籠罩著。
“我和他爸爸在社會上也算是老狐貍了,你說的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們看得出來。”
席楠配配合地點點頭。
“今天剛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有些敵意,應該跟你道歉,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并不想過多的參與,但是我們又有些擔心,怕席燃被別有用心的人耍的團團轉。”
杯中的茶水見了底,漂浮著一根細小的茶梗。
唐韻拉過謝星洲的手,輕聲說:“今天我想了很多,我們覺得應該相信自己的兒子,他看人的眼光不會有問題,你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如果你愿意,能仔細跟我說說當初你們為什么分手嗎?”
謝星洲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顫動了一下,呼吸也在某個瞬間短暫地停止。
很少有人主動問起他的過去,帶著善意。
他看著唐韻,眼中帶了一層薄薄的水光。
優雅知性,這四個字用來形容唐韻再適合不過,她的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尊重。
從她拉過謝星洲的手那一刻,謝星洲的嗓子就酸了。
唐韻臉上的笑容,像極了他小時候幻想出來媽媽以后的樣子。
“好。”
席楠和唐韻在聽完他們分手的理由后,并沒有去責備謝星洲。
唐韻抱住了他,輕輕撫摸他的頭頂,這雙溫柔的手一點點撫平了謝星洲曾經痛苦的過往,帶給他溫暖。
席楠面色稱重嘆了口氣:“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
唐韻問他:“你媽媽的想法我其實也能稍微理解一點,但是這應該不是你和家里鬧掰的原因吧?”
他換上了輕松的口吻:“我兒子有這么大的魅力嗎?”
“有。但是這確實不是原因。”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謝星洲把自己的過去原原本本告訴了席燃的家人。
哪怕中途有好幾次難受到說不出話來,哪怕要大口呼吸很久才能繼續說下去,在唐韻溫柔的笑容中,他還是一次次克服了恐懼。
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就像是小孩子出門受了欺負,明明自己早就不在意身上受到的傷了,卻在家人問了一句“怎么了”的時候,眼淚決堤。
麻木的心又一次跳動起來,這種跳動不來自他自己,也不來自席燃,是因為他幻想中的母親。
席燃抿唇站在旁邊,看謝星洲這么痛苦,不止一次想打斷他,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家人只是想更了解謝星洲,沒有惡意。
聽完故事,唐韻不斷擦著眼淚。
她擁抱著謝星洲,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這么多年來,你過的很辛苦吧。”
即使是親耳聽到,她也依舊沒辦法想象一個小孩子被熱油燙傷,被媽媽嫌棄的場景。
更別說被關在家里,逼著吃藥,被迫承受電擊。
光是用想的,她胸口就疼到難以呼吸。
強行咽了口口水,壓下心里的酸脹,唐韻抬手幫謝星洲擦干眼淚:“你要是早點認識我們就好了。”
他們雖然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但是保護謝星洲讓他不受這么多委屈還是能做到的。
可惜沒有如果。
每一場相逢都是命中注定,相遇的時間、相遇的地點,早在冥冥之中有了答案,現在相逢并不晚。
“你放心,以后我們護著你,沒人能欺負你。”席楠第一個表了態,“那家人要是再想找你的麻煩,你就告訴我們,這種人不配做父母!”
一記重拳拍在桌子上,席燃的眼珠悄悄爬上了紅色的細小血絲。
唐韻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席燃,現在去訂票,四張,明天就出發,我要帶洲洲出去散心。”
以前沒有人為謝星洲考慮過,現在他們就是謝星洲的避風港,誰都別想傷害謝星洲。
席燃笑著對謝星洲說:“看吧,我就說他們會喜歡你的。”
“快點去訂票,啰啰嗦嗦的!”唐韻瞪了他一眼,“訂下午或者晚上的票,白天我帶洲洲出去買點防曬,衣服。”
“好,我現在訂。”
席楠囑咐道:“你臥室旁邊那間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讓洲洲晚上住那間,洗漱用品也換了新的,睡衣也準備了一套新的,不知道合不合適,一會兒帶他上去試試。”
這是謝星洲第一次被人這么重視,紅腫的眼睛里全是驚慌失措:“不用了,我 ”
“什么不用,必須要,以后你就把我們當你爸媽,需要什么就說,別客氣。”唐韻再次拉起他的手說:“以前席燃也是風靡萬千少男少女的人,開始天天泡在俱樂部之后,我總感覺他越來越粗糙了。”
“不過還好,你多好看啊,你成了我兒子,以后看到你我就平衡多了,一胎養廢了,你絕對不會走他的后路。”
“媽!什么兒子不兒子的。”
席燃使了個眼色,唐韻連忙說:“啊,我多嘴了,你別多想。”
謝星洲要是要成為他們家兒媳婦的人。
“是你們不讓我回家,嫌我煩,我才天天待在基地的。”席燃皮笑肉不笑地說,“還出去滿世界旅游不叫我。”
第89章
被揭了老底唐韻拍了席燃一下:“你要對象沒對象,回來還天天當電燈泡,你覺得合適嗎?”
席燃梗了一下沒有反駁拿起手機準備訂票。
唐韻拉著謝星洲聊到了很晚,要不是睡覺時間向來都晚,他還真坐不住。
最后回房間的時候謝星洲是打著哈欠回去的。
第二天席燃起了個大早給家里人買了早餐。
唐韻穿著旗袍悠然地從樓上下來打趣道:“嗯?今天起這么早啊?真難得。”
眼睛到處看了看,沒有發現謝星洲的身影,唐韻問:“洲洲呢?”
“他還沒起來,我們幾點出門,我去叫他起來。”
“不是我們是我和他不帶你去。”唐韻遮住嘴唇打了個哈欠“別去叫他讓他多睡會兒,難得放假讓人家好好睡一覺飛機是下午的不著急。”
席燃拉過椅子坐下來,看著自己媽什么都為謝星洲著想的樣子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無語。
唐韻給他一種搞不清楚誰是他兒子的感覺。
“我給你們當司機。”
“不用我會開車。”
“你穿高跟鞋開車不方便。”席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說“而且你穿裙子不方便我還可以幫你們拎包。”
唐韻想了足足有五分鐘,隨后很無奈地擺擺手:“行吧行吧。”
不想帶席燃去的原因很簡單席燃在場,謝星洲說話難免會有所顧忌,她沒辦法好好了解謝星洲的心意。
席燃想跟著去的原因也簡單,他怕唐韻為難謝星洲,謝星洲本來就不怎么會和長輩相處,到時候怕兩人的關系鬧僵。
各懷心事的一家子,吃過早餐后就出發了。
席楠也想跟著去,唐韻皺著眉制止道:“你又不喜歡逛街,乖乖待家里收拾行李。”
唐韻挽著謝星洲的胳膊,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席楠留下,毅然決然走了。
家附近就有商場。
這一片是富人區,物價高得嚇人不說,商場里的牌子也全是國際大牌。
唐韻帶著謝星洲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每次當謝星洲看到吊牌上的價格的時候,都會嚇得腿軟。
五位數起步,上不封頂。
一件隨處可見的T恤都能買到上萬。
“去試試這件防曬外套,西雙版納紫外線很強,要做好防曬才行。”唐韻取下一件天藍色的薄外套遞給謝星洲。
謝星洲個子高,但并不強壯,穿淺色的薄外套并不會很突兀,反而恰到好處。
最主要是他皮膚白,藍色穿在身上有一種清透感。
看到他從試衣間出來后,唐韻滿意地點點頭:“就要這件。席燃你也去選一件吧,你的身材深色比較合適。”
兩件外套加起來,三萬多塊。
唐韻自然不可能讓他付錢,硬生生壓住了他拿銀行卡的手。
“洲洲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唐韻特意瞥了眼衛生間的方向,確定席燃還沒有出來后,才說,“你對席燃是什么感覺?”
謝星洲回答不上來。
“這樣吧,我換一個問法,你還喜歡他嗎?”
“嗯。”他回答得很猶豫,經過深思熟慮后才給出答案。
唐韻點點頭笑著說:“我不是想催你們,我很喜歡你,也希望你和席燃能有發展,不過我覺得你的意見也很重要,我大概可以理解為什么你不能對席燃敞開心扉,剛才的對話你就當作我什么都沒問。”
謝星洲喜歡席燃嗎?
這是肯定的。
他沒有和席燃在一起的原因,是因為他始終無法徹底擺脫家庭帶來的痛苦。
再見到席燃的父母之后,那種源于原生家庭不幸福的自卑感瞬間涌上心頭。
他很清楚,他和席燃門不當戶不對,在這樣的前提下,謝星洲很難把自己的心敞開給席燃看。
“我和他爸爸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他爸爸已經是事業有成了,我還只是一個小律所里的實習律師。”唐韻和謝星洲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當時我覺得我根本配不上席楠這么優秀的人。”唐韻沒有看謝星洲,只是平淡地講起他和席楠相愛的過程,“這份感情我一直藏在了心里,但是你絕對猜不到,是席楠先跟我告白的。”
“我當時嚇死了,只覺得是什么有錢人家的富二代在廣撒網撈魚呢,后來他在我的事業上給了我很多幫助,總是默默在我身后支持我,甚至為了我和家里人吵架。”
“大概是到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才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沒有配不配,兩個人相愛就最是難得。以我們的身份來說,或許沒什么信服力,聽起來挺虛偽的,但是我是席燃的媽媽,比起他找門當戶對的人,或者是和女人結婚,我更希望他和自己愛的人相守一生。”
他們絕對的尊重,讓席燃成長為了頂天立地的男人,有擔當,有責任心。
他們心底里最深處的希望,說到底也不過是希望席燃開心。
讓他去尋找自己喜歡的事業,讓他親自挑選要相愛一生的伴侶。
“看到席燃吃苦頭我也會心疼他,替他覺得難過,但是我依舊覺得,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如果和不喜歡的人結婚,讓婚姻成為一個擺設,只會讓席燃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永遠無法解脫。”
謝星洲看著不遠處朝這邊走的席燃,眼睛里有了波瀾。
他問唐韻:“阿姨,我最近很迷茫,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說吧。”
“我是同性戀這件事給我的家人朋友都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好像只要同性戀一天不成為社會主流,他們就永遠在承擔我出柜后的流言蜚語,有時候我在想,我喜歡男人真的錯了嗎?”
心中無限地空洞,說話的時候甚至有些邏輯不清,謝星洲著急想再補充些什么,唐韻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韻笑著說道:“你沒有錯,這個社會也沒有錯,我們的世界本來就是多元化的,錯的人 ”他看了眼謝星洲,堅定地說,“是你的父母。”
“父母是孩子最大的保護傘,但是他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也許你的心里會試圖去理解他們,但是!洲洲,錯了就是錯了,不要和傷害你的人共情,會很痛苦。”
他們傷害了謝星洲是事實,哪怕是作為一個母親,也無法為她罪惡的行為披上美麗的糖衣。
不被社會認可,父母應該成為孩子的后盾,而不是和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站在同一戰線,對自己的孩子拔刀相向。
尖銳的刀片,每一次出擊,所帶來的傷害都是無法愈合的,會劃爛他的肌膚,切下他的血肉,把他變得遍體鱗傷。
“記住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你值得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人事物,也配得上席燃。”
謝星洲抿著唇,嗓子里有點酸。
“買的差不多了吧,該回去了,我爸打電話來催了。”席燃緊了緊手上滿滿當當的購物袋。
三人這才驅車回了家。
唐韻給謝星洲買了個小型行李箱,正好可以裝旅行用品。
快速收拾好東西后,謝星洲第一個出現在了客廳里等著大家。
唐韻對他的好,讓他心里的溫暖久久沒有消散。
買防曬霜的時候,唐韻也耐心地對比了每種防曬的成分是否安全,酒精含量是多少,這種被重視的感覺,讓謝星洲受寵若驚。
謝星洲安靜地坐在客廳里,煮飯阿姨怕他無聊,專門過來和他聊起了天。
“你這衣服真好看,我也想給我兒子買一件,是在哪里買的?”
謝星洲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一件很普通的阿迪達斯黑色外套。
“我在網上買的,如果您要的話,可以把您兒子的身高體重給我,我給他訂一件。”
“啊,這太麻煩了吧。”
“沒關系,一點都不麻煩。”
他受到了席家的人這么多照顧,正愁不知道為他們做點什么事情。
“好好好,那就麻煩你了,身高體重是175、70公斤,我把錢給你。”
“不用了。”
他收了唐韻的這么多禮物,要是連一件幾百塊的外套都還收人家的錢顯得也太不懂事了。
阿姨連忙擦擦手走進廚房:“那這樣吧,這是我做的一點小點心,本來我是做給我兒子的,你們拿著路上吃。”
謝星洲沒有推脫,收下了餅干。
唐韻剛好看到這一幕,笑瞇瞇地從二樓走下來。
趁著去廚房拿養顏果汁的功夫,她悄悄問阿姨:“怎么樣,我兒子眼光不錯吧。”
“確實是個很好的孩子,懂禮貌,長得也好看,看得出來席燃很喜歡他。”
“是啊,我兒子的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
“那得加把勁啊,我聽說他們兩個還沒有確定關系呢。”
阿姨在席燃家十幾年了,說是看著席燃長大的也不為過,和唐韻的關系也很好,像姐妹一樣。
“是啊,不過應該快了,這次出去玩我們再撮合撮合,你說這個席燃,怎么就沒有遺傳到他爸爸的甜言蜜語呢,唉~”
“洲洲既然喜歡他,就說明他有過人之處啊,不用太擔心,以我過來人的經驗,他兩十有八九能成。”
在大家的催促下,唐韻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快步跟上大家。
開車的人是席楠,唐韻坐在副駕駛,兩個小輩坐在后座。
車里的空氣很悶,窗戶打開了巴掌寬的距離,吹進來絲絲涼風。
之前不覺得,現在四人共處在這么擁擠的環境中,謝星洲緊張到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席燃看出他的緊張,主動挑起了話題:“聽說最近西雙版納的溫度都快四十度了,去到那邊要好好涂防曬。”
“好。”謝星洲放松了些,轉頭看著席燃,“阿姨給你買的防曬衣帶了嗎?”
“帶了帶了。”
“那就好,你有時候記性會很差,對了,我帶了糖。”
在剛買的小背包里抓了好一陣,抓出了四顆棒棒糖。
他開心的像個三歲的小孩一樣,跟大家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能讓謝星洲主動把棒棒糖拿出來風分享,可見在他心里,席燃的家人很重要,也下意識覺得他們能懂他。
席家的人都很給面子,每人都笑著挑選了棒棒糖,最后留在他手心里的,是草莓味的。
謝星洲愣了下,把糖紙撕下來,棒棒糖放進嘴里,總覺得今天這顆糖,比以往任何一顆都更加甜。
車子到機場的時候,嘴里的糖果剛好吃完。
席燃和席楠一人拉著一個大箱子,謝星洲拉著自己的小箱子,唐韻負責收集大家的身份證去取票。
四個人站在大廳里,真像一家四口。
旁邊是一家賣鮮花餅的店鋪,謝星洲盯著看了一會兒。
“想吃?”
“有點。”
“席燃你去買點,帶著飛機上吃。”唐韻把身份證還給大家,笑著說道,“想吃就買。”
謝星洲抓住席燃的衣袖,悄悄說:“機場里賣得很貴吧,等下飛機再看看小店里有沒有賣的,去外面買應該便宜些。”
席燃勾了下唇角:“現在想吃現在就買,下飛機有下飛機要吃的。”
機場里的東西向來賣得很貴,席燃只買了幾個就花了不少錢。
但只要謝星洲吃得開心,花再多的錢也是值得的。
登機前,謝星洲和大家一起拍了合照發在了朋友圈中。
幾個月不發動態,大家一看到他的新朋友圈內容都炸成一鍋粥了。
駱川:“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我們還要去逛街呢。”
喬錦聞:“玩得開心點。”
胖子:“呦呵,你們兩這個假期過的真是有夠開心的。”
周蔚:“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旅途愉快。”
相比起謝星洲,席燃和他就是兩種完全相反的行事風格。
他直接發在了微博上。
配字:“和重要的人一起旅游。”
謝星洲在C位,要說著配字和他沒關系是絕對不可能的。
【見家長了???】
【我才剛刷到你說你追謝星洲的八卦,現在就見家長了?】
【你們還背著我做了多少事,不會過幾天就曬結婚證了吧?】
【你知道謝星洲背著你在直播的時候和其他小哥哥秀恩愛嗎?】
【別操心了,那個小哥哥就是席燃。】
【啊?不是?我才是小丑?】
【都說了,你們有對象的人自己住一個星球。】
席燃沒有回應評論區的猜測,在他看來,讓網友誤會他和謝星洲在交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讓謝星洲和他綁定,這樣吃瓜群眾就不會說什么謝星洲的存在對俱樂部其他男人有影響這種話了。
“你看著手機傻樂什么?”唐韻瞥了眼手機內容,“真沒出息,有本事就讓網友的猜測變成真的。”
席燃斜眼看著她:“你怎么對他態度轉變這么快,昨天不是還在挑刺嗎?還說他辜負了我。”
“你這個臭小子真是不識好歹!我那時候不是和洲洲不熟嘛,再說了,這次我和你爸為什么要帶你們一起去旅游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
手機震動的兩聲,唐韻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眼短信,笑著問席燃:“那輛車你不讓退,是想送洲洲吧?”
“嗯,但是他 還沒有駕照,而且車技 ”車技這兩個字觸動了席燃心中一些打游戲時候的不美好回憶。
謝星洲的車技在游戲里都這么叫人聞風喪膽了,要是現實里 他不敢想。
“沒駕照考不就行了,到時候我幫他安排。”
“不是這個問題 ”
唐韻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放心,我把我駕校的教練介紹給他,那個教練很專業,把我都教得這么好,何況是洲洲。”
想當初,唐韻可是實實在在的馬路殺手。
考駕照的時候不止一次把教練車撞在樹上。
席燃覺得謝星洲在方向感的把控上雖然沒有那么嫻熟,但是那個教練能把唐韻教到出師,教謝星洲應該也可以。
席燃沒有反駁,任由唐韻開心地探討著他們什么時候休假能有時間讓謝星洲去學習。
“對了,再過段時間就春節了,到時候帶他來我們家過節。”
現在距離春節還有四個多月,眼看唐韻越說越沒邊,席燃趕緊拉著她檢票去。
從宴寧市到西雙版納坐飛機要四個多小時,謝星洲心滿意足地吃了兩個鮮花餅就趴在小桌板上睡著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飛機在厚重的云層之間來回穿梭,入眼是小如螞蟻一樣的建筑。
快降落了。
席燃摸摸他的頭:“醒醒瞌睡,馬上到了。”
剛睡醒的謝星洲整個人軟成了一灘水,被摸頭也不知道反抗,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
“席燃,我剛才做了個夢。”謝星洲看著他,兩顆虎牙若隱若現,“我夢見我們拿下世界冠軍了。”
“你啊,連出來旅游都還在惦記這些事,這樣子怎么能好好放松。”
謝星洲笑出聲,沒有回嘴。
剛下飛機,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浪打得大家措手不及,紅了臉頰。
熱,這是所有人的共識,謝星洲把外套脫下來系在腰間,跟個行尸走肉似的走在席燃后面,熱到連抬腦袋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這種熱,直到到了酒店才稍微有些緩解。
謝星洲躺在床上,擺成了人字形,張著嘴巴喘氣。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氣溫還在三十幾度停留。
除此之外,他的第二感受是干燥,下飛機起,嗓子里就癢癢的,他這么不愛喝水的人,從機場到酒店這段距離就喝了兩瓶。
恢復了點精神后,他立馬跑進浴室里沖了個涼水澡。
氣溫太高,雖然是涼水澡,水里也帶著一點溫熱。
他換上了黑色背心和運動短褲,站在鏡子面前左看右看了好一陣。
“席燃,你覺不覺得這褲子買得太大了?”他走到床邊,把躺著打游戲的席燃拉起來,轉了個圈,360度展示了一遍。
席燃放下手機,只覺得空氣比剛才更加燥熱。
白皙的小腿上掛著水珠沒擦干凈,隨著他的動作悄悄順著肌肉型線條滑落。
露出來的手臂又細又白,上面的渡鴉文身掛著水滴,格外漂亮。
“挺好的。”席燃不自然地別過眼睛,不去看謝星洲。
好在謝星洲有時候神經比較大條,沒有在意席燃的奇怪舉動。
“是嗎?對了,叔叔阿姨他們有沒有說什么一會兒去吃什么?我肚子好餓。”
席燃輕笑了一聲:“你想吃什么,聽你的。”
“啊?聽我的?我口味那么清淡,我吃的東西他們肯定不喜歡。”
“不會,我爸媽都不挑食,你選的他們肯定喜歡。”
謝星洲在外賣軟件上篩選了一番,選中了一家傣味餐廳。
他雖然不太能吃辣,但是來版納肯定是要吃當地特色的。
傣味的特點就是酸辣,他也有些期待。
到了飯店的時候,席燃點菜大多是以不辣的為主,酸辣的菜只有兩三道。
唐韻和席楠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愉快,反而還擔心謝星洲吃不慣。
他足足吃了兩碗飯來證明。
第一天時間比較晚了,加上他們都比較累,晚上逛了會兒夜市就回了酒店。
第二天的行程是野象谷。
這里是版納的一大特色,野生大象和各種各樣的熱帶動物吸引了不少游客,處處人滿為患。
大腿粗細的蟒蛇掛在人的脖子上,看起來兇殘又危險。
“要拍照嗎?十塊一張。”
謝星洲連忙沖著工作人員搖頭。
要是真把這條蟒蛇掛在自己脖子上,謝星洲的小身板當場就能躺下辦葬禮了。
可愛的小金絲猴蹲在客人肩膀上乖巧地等待合照。
白色和綠色的孔雀站在木頭臺子上吃著東西。
期間也有很多次唐韻提議要幫謝星洲拍照,都被他禮貌拒絕。
他很怕這些動物,遠距離看還好,要是近距離拍照,絕對會嚇得暈倒。
“那是黃金蟒嗎?好大一條啊。”
“旁邊那是什么猴子?和剛剛那只不一樣。”
出門前席燃做足了功課,謝星洲提出來的每一個問題他都能對答如流。
當然,謝星洲也沒有吝嗇自己的夸獎:“你好厲害,這都知道!”
席燃的尾巴就像是開了屏的孔雀都翹到了天上。
唐韻搖搖頭,暗嘆這兒子真是沒出息。
席楠倒是拉著她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每到一個不錯的景點時,席楠就會主動拿起相機就尋找角度。
“老婆,你來這棵樹這里站著我給你拍照,把右手輕輕抬起來搭在樹枝上。注意表情,再笑得開心點,對,就是這樣,真漂亮。”
謝星洲躲在后面用手肘悄悄碰了下席燃,悄聲說:“叔叔阿姨感情真好,難怪人家說愛人如養花呢。”
被精心呵護的唐韻,臉上時常掛著笑容,看起來并不像一個四十幾歲的人,更像是三十多歲一樣。
她今天穿的是水藍色的旗袍,盡顯溫婉,和她走在一起,周圍人的目光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爸當年拍照技術很差,我媽每次出門都是請路人幫忙拍,他氣不過,就去學了攝影。”
謝星洲笑彎了眉眼,語氣中是難掩的羨慕:“真好啊,難怪他們感情這么好。”
“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去學攝影。”席燃挑眉。
不光是攝影,任何東西,只要謝星洲喜歡,他都可以學。
謝星洲以為他在開玩笑,抬眼看了過去,鴨舌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眉毛,視線也擋住很多,必須把頭高高揚起才能和席燃對視。
那雙眼睛里沒有玩笑,謝星洲知道他是認真的。
這句話比任何表白的情話都更讓他心動。
第90章
比起“我愛你”“我們在一起吧”“我喜歡你”這些話樸實,腳踏實地的話,才是謝星洲最喜歡的。
他低下了頭任由帽子擋住自己的臉,無奈笑道:“你啊,總是知道我最喜歡什么席燃我 ”
話沒說完被唐韻的聲音打斷了:“我們拍完照了,走吧,去前面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地方,給你們也拍幾張,出來玩沒有合照怎么行。”
大家點了點頭唯獨席燃很在意剛才謝星洲說了一半的話。
雖然被帽子擋住了表情但是發紅的耳朵早就出賣了謝星洲的想法他想知道謝星洲到底要說什么,一秒都不想等。
伸手一把把人拉了過來席燃微微傾身:“你剛才要和我說什么?”
謝星洲頓了下狡黠一笑:“我還是過段時間再告訴你吧。”
這一句話直接把席燃想詢問的心全部堵了回去。
看著謝星洲的背影,席燃喃喃道:“你才是最知道我想聽什么。”
沒有讓思緒過多影響自己席燃快走了兩步跟上去。
“我也聽說這里有家燒烤超級好吃晚上我們一起去。”唐韻拉著謝星洲走到最前面“對了上次席燃說你不能吃豆制品是含豆類的全部都不能碰嗎?那海鮮能不能吃?”
“可以吃。”
唐韻轉頭一招呼:“老公你幫我記著點,回去得和我們家的阿姨交代一下。”
“好放心吧。”
被人重視的感覺讓謝星洲前所未有地開心,有人在意他忌口什么,喜歡什么,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謝星洲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他想加入這個家庭,他能預感到,加入了這個家庭會很開心。
這個念頭沒有停留多久,更像是謝星洲突發奇想的一樣。
五天的行程過得格外充實,要不是謝星洲他們還要回去基地訓練,唐韻就把行程改成十天了。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她還不免感嘆道:“太辛苦了,你們要多注意身體,別年輕輕輕的把身體搞壞了。”
席楠在一旁使勁點頭:“洲洲啊,你放假就和席燃回來,下次想去什么地方旅游告訴我們,到時候我提前安排好時間。”
這家人的熱情讓謝星洲臉紅了,一邊笑著答應,一邊想著下次要是還能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就好了。
雖然是和兩個長輩一起旅游,但是他們完全沒有架子,也并不會干涉謝星洲和席燃,這種相處方式,謝星洲是第一次體驗到。
回味起來,依舊覺得很不可思議。
“行了,你們兩個干嘛一副送孩子去上幼兒園的樣子。”席燃面無表情地說,“你們不是有洲洲的聯系方式嗎?到時候想他了打電話叫他來家里吃飯不就行了。”
“席楠,你看看你兒子!說的這是什么話,他嫌我們啰嗦了!”唐韻皺著眉,叉著腰,嬌嗔地看席楠。
席楠自然是站在唐韻這邊的:“席燃,你下次回家要是沒帶洲洲一起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席燃:
雖然但是,他才是這個家的親兒子啊。
坐在車上時,謝星洲想到這件事還在躲著笑,席燃問起來他就說沒事,但是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
笑夠了,他就拿著手機開始刷微博。
他們在版納游玩的照片被網友拍了下來。
鏡頭里的謝星洲笑得格外燦爛,連本人看了都覺得吃驚的程度,席燃在一旁靠著樹干,滿眼寵溺地看他。
他悄悄點了保存。
底下的評論戾氣少了很多。
【他們兩個能不能結婚啊,好配。】
【我收回之前說謝星洲配不上席燃的話,他們兩絕配!】
【對,我現在感覺席隊甚至有點配不上洲洲這朵嬌花了。】
【他們是被席燃家人支持的!所以沒有誰配不上誰的說法啦。】
【我的CP終于要HE了嗎?悄咪咪說一句,我很早之前就磕這一對了。還有Jry的駱川和喬錦聞。】
【找到家人了!游戲打得好,長得帥,還會暗戳戳撒糖的CP誰不喜歡啊。】
謝星洲看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言論,脖子都羞成了紅色。
指尖也帶著淡淡的粉,像極了網友口中的嬌花。
“到了,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謝星洲慌忙收起手機:“沒什么。”
一隊收假早,基地現在只有一隊、李子遙、季杭幾人,并不熱鬧。
剛走進基地就和在簽到的胖子遇了個正著。
“玩回來啦?假期過得挺滋潤啊。”
席燃笑著接過筆,先幫謝星洲簽了到:“你呢,這幾天干嘛去了?”
“我在家里陪我妹妹呢,被他拉著講了三天的比賽史,帶家里人去吃了幾頓大餐。”
周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正好都在,我有禮物送給你們,一會兒在訓練室集合一下吧。”
韓明扯著他的袖子問:“什么禮物什么禮物?”
“一會兒就知道了。”
“我也有禮物送給你們。”韓明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大盒餅干,“這是我假期里跟我媽學的,味道超級棒,大家一起吃。”
謝星洲和席燃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是假期過得最豐富多彩的人,但是玩得太嗨了,忘了給大家帶禮物。
一前一后進了謝星洲房間,關起房門,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床上,開始了一場“深刻”的反省大會。
席燃:“怎么辦?不送點東西好像不合適,畢竟我是隊長。”
謝星洲:“到時候胖子肯定要鬧我們了 ”
席燃:“要不一人給他們發一千塊紅包?”
謝星洲:
席燃搖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顯得不太有誠意,要不還是帶大家出去搓一頓吧。”
“國慶假期還沒結束,很多餐館都沒開門。”
“也是,那怎么辦?我聽你的。”
“我也不知道啊。”
寢室里鴉雀無聲。
過了十幾分鐘,謝星洲忽然問:“回來的時候不是在機場買了鮮花餅嗎?”
“可是那是帶回來給你吃的。”
席燃看他喜歡,回來的時候專門在機場買了兩盒帶上。
謝星洲松了口氣:“沒關系啦,再買就行了。”
“行吧。”
席燃小心翼翼地從行李箱中拿出了鮮花餅,放了一盒在謝星洲桌上,不情不愿地拎著另外一盒出去。
“全部拿去大家一起吃,只拿一盒顯得小氣。”
“要不給你留幾個。”
“不用。”
前腳把鮮花餅拿出來和大家分享,后腳席燃就在購物軟件上下單了幾盒。
周蔚從小包里拿出幾個紅色的平安符。
“我假期的時候和家里人去了趟寺廟,這是在寺廟給大家求來的,帶在身上吧,肯定能保佑我們世界賽一切順利。”
宴寧市有座非常出名的寺廟,很多網友都說非常靈。
周蔚家里人信仰佛教,經常會去寺廟里燒香。
這次剛好他放假,就一起去了。
寺廟里人滿為患,等了兩個小時才求到這幾個平安符。
謝星洲第一個接過來,笑著說:“謝謝,我很喜歡,一看就能帶來好運。”
剩下的人無論是否信仰佛教,都把平安符小心收進了包里。
靈與不靈都不重要,周蔚的心意結結實實傳達到了所有人心里。
這個夜晚格外輕松,吃著席燃帶的鮮花餅和韓明帶的餅干,喝著胖子大費周章從一樓餐廳抱上來的可樂,聊著假期中的趣事。
“駱川打不通你的電話,都把電話打我這里來了,還問我們什么時候收假,你什么時候回來。”胖子拍了拍小了一圈的肚子對謝星洲說,“我跟他說你們時間安排太緊了,具體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有空給他回個電話,他挺期待和你一起出去玩的。”
“我想也是。”席燃喝著可樂,陰惻惻地說。
他們旅游的時候駱川沒少打電話來騷擾謝星洲,謝星洲的包都是席燃背著,電話也都恰好被他接了,駱川為此沒少譴責他。
找不到謝星洲,他愣是把Hawk一隊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了一遍,連李子遙都沒落下。
“哈哈哈,笑死我了,遙媽當時還打電話給我著急地問你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韓明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你說說你們,出去玩就出去玩嘛,干嘛不回消息不接電話啊,要不是我看到席隊發的微博和謝哥的朋友圈,我真的會多想。”
“這些人真閑。”席燃如實點評到。
謝星洲塞了塊餅干在他嘴里,扯出一個不算難看的笑:“你還敢說,誰叫你不接電話。”
不接電話就算了,還不告訴他有這么多人在找自己,把通話記錄都刪了。
“是他們不好,誰在放假的時候會想接電話啊。”
這句話倒是說到了大家的心坎上,確實沒有人愿意放假后還被工作騷擾,在場的人都不例外。
“不說這個了,你們放假的時候有沒有什么收獲,跟胖爺說說,我放假可是瘦了五斤!”
周蔚得意地說:“我又學會一個我爸的拿手好菜,改天做給你們嘗嘗。”
韓明:“我的收獲就是學會了做餅干。”
三人齊刷刷地看著謝星洲和席燃,他們說了這么多都是鋪墊,為了就是后面這道大菜。
胖子挑了挑眉:“你們呢?”
“就是出去玩很開心,還吃到了很多好吃的食物。”
胖子看著謝星洲,等待幾秒后,滿臉不可置信:“就只有這樣?”
謝星洲沒有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沒往別的方面想:“不然呢?”
“我以為 ”話說了一半就停下了。
因為胖子看到謝星洲身后滿臉怨念的席燃,眼中充滿了警告,他訕訕閉了嘴,咽了咽口水,打著哈哈把這件事揭了過去。
沒頭沒尾的聊天沒有持續太久,大家都嚷著困了各自回了房間。
放假這些天習慣了早睡,身體還沒適應過來,上床沒一會兒就都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的訓練是從中午開始,但是大家都起了個大早坐在訓練室里。
李子遙路過的時候,伸長脖子看了眼,夸獎道:“不錯嘛,這么自覺啊,現在才九點鐘,這就開始訓練了?”
他以為是世界賽即將到來大家在抓緊時間練習,殊不知其實他們就是養成習慣了,睡不著。
胖子哈哈地笑了起來:“看你說的,我們偶爾也要好好表現下啊,再說了,馬上就是世界賽了,作為代表隊,我們哪里能松懈。”
“你最好每天都能堅持這么早起床打游戲。”季杭一眼就看穿了胖子拙劣的謊言。
李子遙扯著他的衣袖,數落道:“你會不會好好說話,難得他們有這個心,別打擊大家的自信心,走走走,出門買菜去了。”
煮飯阿姨還在休假,這幾天基地的伙食會由李子遙、季杭負責。
謝星洲擔憂地看了眼他們離開的方向,張了張嘴巴又合了起來。
看著席燃的目光帶著猶豫,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鼓足勇氣,問席燃:“遙媽做飯好吃嗎?”
他選了個委婉的問法,本來是想問“能吃嗎”,但覺得不太禮貌。
席燃頭也不抬地打開了游戲:“應該能吧,上次他煮的面其實還可以。”
謝星洲回想了一下。
那是上個月發生的事情。
一隊訓練太晚了,本來打算吃點宵夜的,李子遙卻說心疼他們,給他們吃點有營養的。
而他口中有營養的東西是雞蛋面。
還切了蘿卜丁放在碗里,燙了兩片青菜,看起來確實很有營養。
如果忽略面條的話。
面條都煮成了糊糊,坨在一起,無從下口。
大家怕傷到李子遙的心,還是硬著頭皮全部吃光,并且好一番夸獎,估計也是因為上次夸獎過頭,才讓李子遙的烹飪心又復燃了。
謝星洲吃飯格外挑食,不光挑食,還很挑剔,上次的面條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是再來一次,他絕對吃不下去。
“我中午就不在基地吃了。”他小聲說。
胖子耳朵多尖啊,瞬間拖著椅子坐到他旁邊來:“你去哪里吃?帶我一塊兒去吧。”
席燃瞪了他一眼:“瞎湊什么熱鬧,他就是出去吃個飯都要跟,狗皮膏藥嗎?”
“隨便你怎么說,只要能擺脫遙媽恐怖的廚藝,說我是狗皮膏藥我也認了。”胖子一點都不生氣,臉上的笑容更加賤嗖嗖的。
“我要和駱川去逛街,上次說陪他逛街的。”
一下子就蔫兒了,胖子拖動自己的座椅坐回了原位。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很久沒見駱川了。”說干就干,席燃干脆地穿起外套,囑咐道,“要是遙媽問起來,就說我帶洲洲去和別的俱樂部建交,打探底細去了。”
鴉雀無聲。
大家的回應都寫在了臉上。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席燃哪里有空搭理他們,拉起謝星洲就往外走。
“現在還早啊,這么著急出去干什么?”
席燃的聲音很小,但還是精準地傳到了大家耳朵里:“趁著遙媽還沒回來快點走,一會兒不見得走得了。”
“啊,那快走快走,我打個電話給駱川,讓他早點過來。”
雖然是大家自發練習,但看著席燃和謝星洲大搖大擺走了,大家心中總有一種同事翹班,憤憤不平的感覺。
在李子遙回來的前一秒,兩人成功離開了基地。
他們找了個涼快的地方等著駱川。
Jry沒有拿到世界賽的門票,夏季賽過后訓練輕松了很多,連國慶假期都有足足十天,駱川都快閑得長蘑菇了。
見到謝星洲的時候一股腦地把這幾天的委屈控訴了出來。
“你出去玩不接我電話,我連聊天的人都沒有。”
席燃:“你不會去找喬錦聞嗎?他應該挺喜歡和你聊天的。”
駱川沒搭理他:“上次你說請我吃臭豆腐,一會我們就去吃吧。”
席燃:“這附近沒有。”
駱川依舊沒有理他:“你喜歡喝奶茶嗎?前面有家超好喝的奶茶店,我是他們家店的常客。”
席燃:“專門跑到這邊來喝奶茶?”
忍無可忍的駱川咬著牙看著席燃:“你老插什么嘴,一直在這里說,煩死了!你干嘛要跟著謝哥出來啊,明明是我和他的私人時間。”
席燃面無表情反駁道:“你以為我想來?本來我應該和洲洲在基地里甜蜜雙排的。”
“啊?你腦子沒有燒壞吧,我早就約謝哥一起逛街了,要不是忽然要陪你去什么西雙版納,我也不用等這么久。”
兩人越說越興奮,謝星洲一個頭兩個大。
他早該想到的,自從上次電話里探討給喬錦聞介紹對象這件事之后,兩人就不對付了。
謝星洲現在的感受就是,后悔。
如果早一點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他就應該待在基地里接受李子遙的恐怖料理。
果然,人失去的東西,會以另一種方式出現。
謝星洲揉揉眉心,站到兩個人中間,一只手拉著一個:“你們別吵了,很煩。”
席燃內心:洲洲嫌我煩了?都是因為駱川這個小王八蛋,今天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和喬錦聞聊聊!
駱川內心:謝哥嫌我煩?一切都是席燃的錯,沒事干嘛要跟出來,打斷我和謝哥的二人時間,上次還坑我,這人果然心壞得很。
雖然他們都沒有把對彼此的態度說出來,但是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也都在咬牙切齒和皮笑肉不笑之間徘徊。
謝星洲連忙說:“我肚子餓了,我們先去吃東西,你們要吃什么?”
駱川:“臭豆腐。”
席燃:“海鮮炒飯。”
“好,那你們兩個一個去吃臭豆腐,一個去吃海鮮炒飯。”謝星洲笑彎了眉眼,十分溫柔地說,“我去吃牛肉面,吃完后我們在這里集合。”
兩人難得出現了默契,異口同聲說道:“不行!”
“為什么?”
“你應該陪我去吃臭豆腐,是你答應我的,要請我吃臭豆腐。”
“他不能吃豆制品,和我一起去吃海鮮炒飯。”
駱川氣成了一只河豚,腮幫子鼓鼓的:“那邊又不光有臭豆腐,也有其他的小吃。”
兩人又吵了十幾分鐘,依舊沒有分出勝負,最后是喬錦聞及時出現才化解了這場沒必要的紛爭。
他笑著給兩人當和事老:“一起吃吧,我找一家有臭豆腐買的飯店,我請客。”
席燃撇他一眼,眼睛里還帶著淡淡的怒氣。
謝星洲和席燃走在后面,駱川喬錦聞走在前面。
駱川歪著頭問喬錦聞:“你怎么剛好在這邊?”
“我過來辦事就遇到你們了,真巧。”
席燃冷漠地說:“把他帶回去吧,天天纏著‘我家的’隊員算怎么回事。”
謝星洲忽地笑了起來,搞得席燃不明所以,看著他笑得前仰后合也沒有打斷。
等笑夠了,謝星洲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這么幼稚的樣子。”
不管是比賽時的席燃還是生活中的席燃,時時刻刻都端著架子,連在他父母面前,這種端著的感覺也沒有完全消失。
看到他和駱川斗嘴的樣子,謝星洲覺得自己像是見到了二十歲以前的席燃。
席燃嘆了口氣,怒氣一掃而空,嘴角帶著一抹很淺的笑意,看著謝星洲的雙眼中,像是一抹化不開的暖陽,溫柔和煦。
下午還有訓練,逛了會兒街后謝星洲就和駱川他們告別了。
兩人相約好下次再一起逛街,駱川才三步一回頭地跟著喬錦聞回去。
散步在充滿夏日氣息的街道,耳邊是知了的叫聲,呼吸中是不知名的花香味。
偶爾來的一陣風吹起耳旁碎發。
謝星洲抓了抓口袋,沒找到橡皮筋。
席燃笑著從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皮筋,來到謝星洲身后,動作溫柔的幫他扎好頭發。
相比起第一次幫謝星洲扎頭發,技術嫻熟了很多,扎得也很整齊,耳旁留出了兩小撮碎發。
“威特斯安?”謝星洲還沉浸在自己的新發型中,要不是席燃出聲,他都沒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人。
他沒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對方:“爸。”
“我要回俄羅斯了,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謝星洲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受,他努力想讓自己感受到難過的情緒,卻發現自己的心根本不會為了這種事難過。
失望可以是日積月累的,也可以是瞬間形成的。
威特斯安剛才出現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以為終于有人能站在自己這邊了。
后來他才發現,威特斯安是站在自己的陣營里,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做事。
他覺得同性戀無所謂,所以支持謝星洲尋找真愛。
他覺得打游戲是很好的興趣愛好,所以接受謝星洲走上職業的道路。
謝星洲就是被這些好意一點點擊碎心里的保護殼。
威特斯安覺得謝星洲應該回俄羅斯,忽略謝星洲的意思,私下里和謝珊商量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謝星洲也終于看清楚了這個男人有多自私,哪怕再三說明自己喜歡中國,是個正兒八經的中國人,他也依舊想讓謝星洲和他一起回俄羅斯。
謝星洲看著他,眼中沒有波瀾,聲音也沒有溫度:“一路順風。”
“你和我一起回俄羅斯會有更好的生活環境,對你未來的發展也會更有幫助。”威特斯安看謝星洲沒什么反應,把目光轉向了席燃,“席燃,你幫我勸勸他,你勸他他一定會聽的。”
謝星洲二話不說拉著席燃就要走。
威特斯安的聲音穿過了風,穿過了空氣,鉆進他的耳朵里。
“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聽爸爸的話。”
“這之前的十幾年你干嘛去了,現在跟我說聽爸爸的話,不覺得太荒唐了嗎?”從包里拿出銀行卡扔到威特斯安身上,謝星洲才說,“里面是你給我的錢,我花了幾千塊,已經補進去了,密碼是我的生日,以后別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