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華生的托付 …………
“不過我拍到了他留下來的腳印, 應該能得到一些線索。”福爾摩斯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這個時候比利才發現福爾摩斯手里拿著那個不過巴掌大的相機。
“回去將照片洗出來,現在我們將這個家伙送走。”福爾摩斯的目光落到比利看著的小偷上。
小偷臉上立馬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你看你剛剛不放,現在不是還得把我放走嗎?”
沒多久, 小偷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干二凈了,因為他被福爾摩斯送到了蘇格蘭場, 扭送給了雷斯垂德他們警隊。
“對比一下他的指紋, 我覺得有點眼熟, 這應該是個慣偷了, 可以從以往沒有抓到的偷竊案里對比。”
聽到福爾摩斯的話, 警察立馬歡快點頭, 能夠抓到一個慣偷, 也是不錯的成績呢!
在小偷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福爾摩斯愉快地帶著比利離開了蘇格蘭場。
果然是福爾摩斯,完全不可能放掉一個罪犯,除非是能拿他來釣魚。
兩人一起乘坐出租馬車離開蘇格蘭場,不過兩個人并沒有一起回到貝克街,因為福爾摩斯還要去照相館洗膠片,雖然這用不了太長時間, 但福爾摩斯還是讓本來就沒怎么睡夠的比利先回去休息。
看著一夜沒睡依舊精神奕奕的福爾摩斯, 比利簡直太佩服對方對破案的熱愛了, 對方完全是憑借著熱愛在支持, 不然怎么可能熬了一夜到現在一點困意都沒有?
比利打了個哈欠,雖然他也很想知道福爾摩斯拍的腳印到底是什么樣的, 他或許能從中看到一些線索,但是又涌上來的困意讓比利回到貝克街之后匆匆洗漱完畢就直接躺到了床上,根本連早飯都沒吃。
比利透過沒來得及拉上窗簾的窗戶看到外面剛剛升起的太陽,才恍然想起折騰了這么久居然還是早上。
不過福爾摩斯居然在這個時候能找到開門的照相館, 對方肯定是他的熟人了。
等到比利睡醒,最先不是睜開眼睛,而是嗅到了濃郁的烤面包香氣混雜著咖啡的味道,這肯定是早餐!
饑餓的肚子讓比利迅速從被子里爬起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著早餐的福爾摩斯。
“我就說不用叫你,你這個年紀聞到香氣肯定會自己醒過來的。”福爾摩斯聲音里滿滿都是笑意。
比利還沒回答,他的肚子就發出了響亮的叫聲,這讓比利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子就開始發燙了,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把折疊床收好,趕緊去盥洗室洗漱去。
等到比利洗漱完出來坐到餐桌前他率先趕緊塞了一口什么都沒抹的面包,幾口就將一片面包咽進了肚子,感覺胃里稍微充實了一點,這才喝了一口熱騰騰的咖啡。
其實貝克街的早餐很少有咖啡的,基本上都是熱茶或者牛奶,今天比利覺得是因為福爾摩斯熬了一晚上的原因,喝咖啡是為了讓自己白天能夠保持精神。
抬頭看向這個時候依舊精神奕奕的福爾摩斯,比利還是沒忍住說道:“經常熬夜對身體不好,尤其是熬通宵,福爾摩斯,或許你應該先睡一覺?”
“我覺得我現在精神充足,最重要的還是盡快將兇手抓住,因為我們不能保證兇手還會不會對劉易斯下手,又或者會牽連到他的未婚妻。比利,你是了解我的,明明知道有抓住兇手的線索而不去調查,反而去睡覺,這怎么能睡得著呢?”福爾摩斯的語速飛快,他已經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而面前的餐盤里的面包跟培根已經全都被他解決掉了。
“比利,你趕緊吃飯,吃完跟我一起來看看我拍到的腳印照片。”福爾摩斯說完整個人已經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快步來到了工作臺前。
福爾摩斯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幾張照片坐在那兒仔細查看,這讓比利不由自主的就開始心癢起來,他也有點好奇嫌疑人留下的腳印到底是什么樣的,能從里面看到多少線索。
本來就饑餓的比利解決起早餐的速度更快了,很快風卷殘云的將自己的早餐全部塞進了肚子里——還好女仆準備的早餐很豐盛,不然比利覺得自己很可能吃不飽。
比利覺得是福爾摩斯特意給女仆說的,他今天可比之前吃的多。
吃完早飯之后,比利拉響了搖鈴,這是在提醒女仆上來收拾餐具,隨后他就快步來到了工作臺前,看向了福爾摩斯放在桌子上的照片。
還沒等他看清照片里的腳印到底是什么模樣,比利就感覺自己的頭頂一暖,有什么東西按住了他的耳朵——不是,他的狗耳朵什么時候出來了?!
比利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腦袋。
“趕緊把帽子戴上,女仆馬上就要上來了。”福爾摩斯頭也沒抬的說道。
為什么他的耳朵會冒出來?要知道整個客廳已經被福爾摩斯特意收拾過,有毒的東西全都被他挪到了自己的房間,所以待在客廳的時候,比利是不用戴著帽子的,不然在屋內還戴著帽子,這著實有點太過奇怪了,而且對于比利來說還并不舒服。
但現在來不及多想,比利已經聽到了女仆的腳步聲,這讓比利連忙快步沖到了門口,從衣帽架上隨便拿了個帽子戴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等到回到福爾摩斯身邊,帽子里的狗耳朵抖了抖,他才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
狗耳朵的舒展空間比以往要大上不少,他之前帶的圓頂禮帽,雖然是毛氈的,相對較硬,但是并不怎么高,所以留給狗耳朵的空間也不算多充分。
但現在自己頭頂上戴著的這個帽子完全給了自己的狗耳朵舒展的空間!
比利立馬抬手摸了摸帽子,一摸這個高度他就知道了不對,他恐怕是拿錯了帽子,這是福爾摩斯的絲綢半高禮帽!
可現在已經沒辦法讓他去換帽子了,因為女仆已經打開了房門,前來收拾餐盤的。
比利忍不住渾身緊繃起來,唯恐女仆注意到他戴錯帽子這件事,可是女仆的注意力全都在餐桌上的餐盤上,幾乎沒有朝他們這邊看一眼。
等到女仆關上門離開,比利才覺得有哪里不對,為什么他要這么緊張啊,不就是戴錯了福爾摩斯的帽子嗎?
而且為什么他的狗耳朵會冒出來?毒藥在哪兒?
“在你自己的口袋里,之前你帶著的那瓶砷在你換衣服的時候被你掏出來放到了現在衣服的口袋里,所以你的狗耳朵才會冒出來。”福爾摩斯直接給出了答案。
比利聽到福爾摩斯的話開始努力回想起今早他迷迷糊糊里到底做了什么,好像真的就像是對方所說的那樣,拿出來的砷并沒有被他放到桌子上,而是被他在迷糊之間隨手塞到了自己的睡衣口袋里。
比利連忙摸了摸自己的睡衣褲子口袋,果然摸到了褐色的玻璃瓶。
他輕車熟路地打開福爾摩斯臥室的房門,將這東西放到了福爾摩斯房間的桌子上,這才快步出來,順便帶上了房門。
腦袋上的狗耳朵這個時候終于消了下去,比利這個時候終于將讓自己尷尬的福爾摩斯的半高絲綢禮帽放回了衣帽架上。
“其實絲綢禮帽也很適合你,只不過它更適合搭配正式一些的西裝,不適合你一般穿的休閑西裝。”
對于這種英倫男士的標配,比利還是有些敬謝不敏:“我覺得圓頂禮帽也不錯,那種絲綢禮帽戴起來行動也不方便,畢竟有點太高了。”
福爾摩斯并沒有再跟比利談論帽子的事情,反而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已經沒有了狗耳朵的蓬松黑發上:“這一對狗耳朵雖然說得上是提醒你發現毒藥的提示,但是我覺得你或許能夠努力控制一下他,不讓它在不該冒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畢竟誰也不能肯定周圍任何地方都沒有毒藥,畢竟能夠殺死人的東西無處不在,只是一般人不會注意到而已。”
聽到福爾摩斯的話,比利覺得對方這是給他提了個超難的難題,這種技能帶來的效果,他能憑借意志力改變?
可是轉瞬間比利又想到,如果連試著做一下都不做,那豈不是自己就先認輸了?
“等這些案子辦完我會試一下的。”最終比利這么說道。
重新回到福爾摩斯身邊,比利終于將目光再次放到了那一沓腳印照片上。
這是明顯的一組奔跑的腳印,看周邊的土質,應該是較為松軟的泥土,所以留下的腳印比較清晰。
福爾摩斯將這組照片擺成了正確的順序,足跡有點外八,看鞋底花紋是很明顯的皮鞋腳印。
“我按照當時測量的步幅間距擺的,那一段泥土路比較短,后來又有人行走破壞了一部分,所以只有這么幾個。”福爾摩斯說道,“根據這組腳印的鞋底長度,步幅大小,這個跑走的嫌疑人大概有5.7英尺(1.74米)左右。”
說完福爾摩斯轉頭看向比利:“你看出來了什么?”
“他的右腿可能最近受了傷,但是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只有在奔跑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一點問題來。你看這右腳印的腳跟后方有一片擦痕,這就是因為他腿腳不便留下的痕跡。”比利的手指向了照片中的右腳腳印,在這腳印的腳后跟地方,有著一小片明顯的擦痕。
福爾摩斯眉頭揚了揚:“關于這方面我還真沒有什么研究,不過當時他逃跑的時機太過恰巧,我也沒怎么看清他的奔跑姿態,只覺得有那么一點古怪。”
“好了,現在我們已經分析完了腳印,要去華生的診所看看劉易斯那邊的情況了。”福爾摩斯說著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照片直接全都收起,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看著快步走到衣帽架前,將他之前戴過的那個絲綢禮帽戴到自己腦袋上的福爾摩斯,比利總覺得有那么一點尷尬。
可是福爾摩斯自己都沒有一絲尷尬,反而在拿上手杖之后轉頭看向比利,無聲的催促他趕緊快點兒。
這毫不在乎的舉動,讓比利的那些尷尬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快步上前戴上了自己的帽子,穿上外套,跟福爾摩斯一起來到了華生的診所。
一進門比利就看到了滿臉虛弱躺在病床上的劉易斯,還有滿臉擔憂坐在他的病床前的一位陌生女士。
這應該就是劉易斯的未婚妻了。
劉易斯看到兩人進來立馬雙眼放光的看過來,眼里滿是渴望。比利覺得對方恐怕快要在自己未婚妻眼皮底下演不下去了,這明顯是在朝他們求救。
可是現在兇手還沒抓住,只能讓劉易斯繼續偽裝病人欺騙他親愛的未婚妻了,等到抓住兇手再坦白一切,相信這位未婚妻應該會諒解的。
這位看起來跟劉易斯差不多大的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此時也因為劉易斯的視線看了過來,見到是兩位紳士瞬間站起身來,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想必你們就是當時救助弗蘭克的兩位紳士,要不是你們劉易斯恐怕也不會得到如此及時的救治。”
“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抱歉這位小姐,我們有些事要與華生醫生談。”說著福爾摩斯直接帶著比利快步離開了前面的診區,來到了后面的醫生辦公室。
果然福爾摩斯在這里找到了華生。
一見到兩個人的到來,華生臉上明顯露出松口氣的神色。
“除了這位劉易斯的未婚妻前來照顧他之外,就再也沒有人來探望過他了,而且劉易斯吃的飯全都是我讓瑪麗送過來的,不可能有什么問題。你們那邊有什么線索嗎?”
“哦,看來我們的這位劉易斯先生的人緣并不大好。”福爾摩斯卻沒有回答華生的問題,而是直接轉身沖了出去,“我去詢問那位劉易斯一些事情,比利你來回答華生的疑問。”
被福爾摩斯忽然扔下來的比利:……
比利跟華生面面相覷,最終只能快速的將昨晚跟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看看跟著福爾摩斯經驗豐富的華生能不能提供一些思路。
可是聽到最后華生確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切發生的簡直是太巧了,我敢肯定當時夏洛克都要氣急了,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幕簡直是我的遺憾。”
比利:……
沒想到華生跟福爾摩斯是這樣的損友——好吧也不是沒想到,但是華生不是一向比較老好人的嗎?
或許是比利臉上的表情太明顯太容易讀懂,華生滿臉笑意說道:“你已經跟夏洛克相處了這么長時間,恐怕也已經意識到了他雖然很多時候是可靠的象征,可不少時候這家伙有多任性多惹人生氣,比如將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客廳里亂丟,這在你來了以后好了一些,他將那些可能有毒的東西全收盡他的房間里了,可是那些他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手稿卻依舊隨便亂放;還有無聊的時候一天都不肯從床上起來,比如之前他生病我不讓他出門的時候;還會拿著左輪朝墻壁射擊,我覺得要不是哈德森太太是個很好的房東,而且福爾摩斯除了房租之外付其他費用也格外慷慨,他早就被哈德森太太趕出去了。”
“還比如現在,為了破案他又一晚上沒睡,雖然他的精神很亢奮,但是這也掩蓋不了他眼底的黑眼圈。”華生看向比利,“要不了多久這里的房子就要裝修好了,我會跟瑪麗組建起自己的家庭,也會擁有自己的診所自己的事業,之前你沒出現的時候我還有些擔憂如果我從貝克街搬出去之后福爾摩斯會怎么樣,現在我覺得還好有你來,雖然你有時候也會跟夏洛克同流合污,可你也是一個關心他身體的好孩子。之后夏洛克的健康問題可就托付給你了,照顧好你的老師。”
比利沒想到他會從華生這里聽到這些話,他能清楚地分辨這是對方的肺腑之言。他清楚地知道福爾摩斯跟華生一起在貝克街住了足足有六年之久,他們既是朋友,又像是親人。
“我知道的,我可是福爾摩斯的崇拜者,當然希望他能擁有一副好身體,一直破案直到他想要退休。”比利回答。
“我覺得以夏洛克對破案的熱情,恐怕得等到他五六十歲了才能退休。”華生無奈道。
比利記憶中的福爾摩斯探案集里并沒有明確的標注福爾摩斯退休的時間,而且這么長時間了他也不可能記清這些細節了。
不過他卻記得,即使福爾摩斯宣布退休之后,還是在碰到案子的時候會忍不住出來破案的。
畢竟他是福爾摩斯啊。
“對了比利,偵探筆記的編輯給我寫信的時候提到,關于你刊登出來的那篇文章有不少偵探給他們雜志社寫信,我看編輯的意思是,等到他們積攢起一定數量的信來,全都一塊給你寄過來。”華生臉上露出微笑,“這可比我當時收到的信要多呢,你可也成了知名作家。”
“那也是因為華生你先打響了偵探小說的名氣,所以才有了偵探筆記雜志,有了那么多偵探,我的文章才會有那么多的讀者來信。”比利滿臉認真。
看著臉上還帶著稚嫩神色的比利板著臉的表情,華生真的想要捏一捏可愛的比利的臉蛋,如果他跟瑪麗的孩子像是比利這樣乖巧可愛又聰明,那簡直是上帝賜予的幸運。
就是可愛的比利現在有點被夏洛克帶壞了。
“好了,我覺得我剛剛有點啰嗦了,你趕緊去找夏洛克吧,我再去后面監督一下裝修進度。”華生擺了擺手,催促比利離開。
比利也沒在這里多停留,快步從房間里出來,來到了前面的診區。
這個時候福爾摩斯明顯已經詢問完了事情,看到比利趕過來,直接快步向外走去。
比利有些困惑,但對于福爾摩斯的信任還是讓他快步跟了上來,等兩人一起坐上出租馬車,福爾摩斯才低聲開口:“身高大概5.7英尺,有著金色頭發的20歲到30歲之間的男人,劉易斯認識的人里面只有那個叫做詹姆·羅金斯的藝術評論家符合條件。”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找這位評論家?”
“不,我們先去巴茨醫院,我要去問一下那里實驗室的人最近有沒有聽到有其他實驗室的白磷失竊事件,看能不能從這里獲得一些新的線索,最后再去找這位羅金斯。”福爾摩斯回答。
顯然福爾摩斯覺得這位羅金斯是兇手的概率相對較小,現在需要收集更多的證據來確定對方的嫌疑。
不過當到達巴茨醫院的實驗室之后,他們沒有問到其他實驗室有白磷失竊事件,但他們知道了醫院的白磷失竊了。
要不是福爾摩斯前來詢問了這件事,管理實驗室的人都不會說出來。
一開始對方本來也不愿意說的,還是福爾摩斯察覺到了對方神情有異才接連追問。
因為白磷并不算是一般人能夠想出來的致死毒物,而且白磷如果普通人想要獲得的話也很容易,老鼠藥里就有它,再不濟還能從火柴里提取。
這讓福爾摩斯很生氣,嚴厲斥責了他好幾句,這才前去查看失竊的那瓶白磷的存放地點。
那當然是個上鎖的柜子,鑰匙只有管理員才有,但是從他那兒借來要是并不算難,借走之后配鑰匙也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而在五天前白磷失竊之后,這里依舊正常做實驗,所以就算想要提取指紋也已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其他人的指紋早就將小偷的指紋完全覆蓋掉了。
但福爾摩斯還是要來了最近一個月的實驗室登記簿,將上面的名字全都抄了下來。
比利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沒有一個是他眼熟的。
是那個小偷用了假名,還是他從這些借實驗室的人那里偷來的鑰匙或者騙來了鑰匙?
又獲得了新的線索,不過這線索只能證明想要傷害劉易斯的兇手真的是從實驗室里拿走的白磷,卻一點都沒有指向兇手的線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
從巴茨醫院離開, 福爾摩斯卻并沒有直接去拜訪那位有著重大嫌疑的羅金斯,反而七拐八拐讓馬車夫來到了泰晤士河邊一家窗子上畫著右手抓著兔子圖案的店鋪前。
福爾摩斯并沒有讓比利進來,只讓他坐在馬車上, 自己迅速鉆了進去,沒過片刻就抱出來一只雜毛小狗。
看到這只被福爾摩斯抱著無比乖巧的小狗, 比利心情略微有些復雜。福爾摩斯不是一直把他當獵犬用的嗎, 為什么現在還要另找一只狗呢?
不對, 他為什么要自比獵犬!
比利立馬察覺到了自己心態的不對, 而且福爾摩斯竟然把這只小狗抱過來, 肯定是因為他跟小狗之間有不一樣之處。
只要簡單分析就知道這不一樣到底在哪里, 他沒有小狗那敏銳的嗅覺。
可是他們也沒有關于嫌疑人的東西啊。
比利滿臉困惑, 福爾摩斯卻是嘴角翹起,伸手撫摸著乖巧趴在他懷里的毛茸茸小狗,頗有點得意洋洋:“等到了那里,你就能知道我帶它過去是為了什么了,原諒我想留下一點懸念。”
看著福爾摩斯懷里這乖巧的小狗,比利自己也沒忍住伸手摸向了那小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比利經常把狗耳朵變出來,讓這只小狗以為他們兩個是同類, 在比利的手湊過去之后, 這只雜色小狗警惕地抬起頭來, 濕潤的黑色鼻子在比利的手上嗅來嗅去, 幾秒之后才終于放松下了神情,居然伸出舌頭開始舔起了比利的手。
好奇觀察這小狗的反應的比利:……
小狗在舔了比利的手幾下之后, 又有些疑惑的停了下來,盯著比利的手歪了歪腦袋。
福爾摩斯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我覺得它肯定是覺得這個同類怎么身上連毛都沒有,實在是太奇怪了。”
比利:……
比利立馬將自己的手放到了這只小狗的腦袋上,將上面的狗口水全都蹭回了狗身上, 順便感受了一下這只狗腦袋的毛茸茸觸感。
主人起碼把它照顧的挺好,狗毛看起來比較干凈,而且并沒有什么打結的地方。
過了癮之后比利終于收回了自己的手,那只狗還是有些疑惑地看著比利,最終還是福爾摩斯將這只狗調轉了方向,將腦袋朝向馬車那邊,才最終阻止了這只狗好奇的目光。
兩人沒多久就到達了羅金斯家,身為有些名氣的藝術評論家,每天來找他的人并不算少,不過恰巧這個時候對方正在家,有些驚訝地接待了這兩個有些奇怪的客人。
畢竟身為藝術評論家,找上門來的是畫家或者是策展人都很正常,但偵探找上門來真的不正常。
比利自從這位羅金斯一出現就再仔細觀察他,對方見到他們一點都沒有驚訝,比利都沒有從對方臉上看到一點惶恐。
是真的不是他干的,還是演技特別好?
這位羅金斯跟他們遇到的那位嫌疑人身形差不多,大概1米74,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短發,看起來大概20多歲快30歲的樣子,五官卻并不算得上是帥氣,但也算端正。
留著短短的小胡子,看起來跟華生有點類似,不過對方并沒有華生那股儒雅親和的氣質,反而帶著些銳利,可能這跟對方是一位藝術評論家的有關。
對方身上的衣著顯然不可能跟早上遇到的那個嫌疑人穿的一模一樣,畢竟就算再心大的人也不可能拿那一身辦壞事的衣服來見偵探。
身為一名藝術評論家,對方的衣服也相對比較顏色明快,不像是其他英國紳士那樣一般都穿著深色衣服,尤其是以黑色跟褐色居多,看多了比利都覺得好像生活在黑白照片里一樣。
羅金斯穿著一身淡桃紅色的西裝,內里搭配的馬甲比外套的顏色稍微深一些,里面搭配的卻并不是領結,而是湖水藍的領帶,下身搭配的白色長褲,連皮鞋都不是普遍的黑色,而是棕紅色,整個這一身都充滿了青春氣息。
抱著狗的福爾摩斯居然也沒有對對方有所隱瞞,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想必身為藝術評論家,你對弗蘭克·劉易斯有些印象,我們本打算邀請他給我們畫像,但是卻沒想到他卻生病了,現在我懷疑他受到了別人的投毒,追查下去卻發現那個嫌疑人有著跟你差不多的身高,還有著一頭金色的頭發。”
這位羅金斯眉頭高高揚起,卻并沒有直接跳腳或者生氣:“我罵過的年輕畫家數不勝數,如果因為討厭他們,我就打算殺了他們的話,那恐怕我一天殺一個都忙不過來。不過我對這個劉易斯有些印象,是不是擅長畫沉思少女的畫家?他的技法很扎實,有著自己獨特的特色,我覺得他在年輕一輩里算得上是很不錯的了,不過他這種風格卻不怎么受大眾歡迎。當時他的畫入選了倫敦的沙龍畫展,其他年輕畫家的畫基本上都賣出去了,只有他和個別幾個的畫剩了下來。”
“那在今天早上,你一直都待在這里嗎,有沒有誰能為你作證?”
“我當然一直待在這兒,我的管家我的仆人都能為我作證。”
“包括凌晨5點的時候?”
比利能明顯看出這位羅金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身體朝他們微微傾斜:“我有些好奇早上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不過你們偵探是不是不方便透露這些,尤其是對我這個嫌疑人來說。今天早上也有人給我作證,我的妻子通常會在5:30的時候起床,因為她一向睡得早,到這個時間就自己會醒了,等她收拾好出去就已經6點多了,起碼在這段時間里,我一直待在臥室。”
說著羅金斯扭頭看向自己的貼身男仆:“讓夫人過來一下,她親愛的丈夫需要她來證明清白。”
比利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湊巧這位羅金斯居然有了證人,是真的不是對方,還是在之前他就跟他的妻子串通好了來做偽證?
就在這個時候,被福爾摩斯抱到懷里的小狗忽然從他懷里跳了下來,比利看著福爾摩斯下意識的想要去抱,但是那小狗在空氣中嗅了嗅,隨后目標明確地直沖著羅金斯就兇狠地撲了過去。
其實也不能算是兇狠,比利覺得,這小狗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樣,吐著舌頭還帶著點垂涎。
但是一個不過才幾十厘米的小狗,卻讓原本坐在不遠處單人扶手椅上的羅金斯瞬間跳了起來,明明那小狗還距離他有個一米的,對方就已經迅速朝著遠離狗的方向跑了過去。
“快點把這個狗捉住!”羅金斯邊跑邊大叫,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沉穩。
比利一下子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這個羅金斯怕狗!
而且還怕的很厲害,連這么小的小狗都怕。
福爾摩斯恐怕之前就從其他渠道里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會借了個狗過來。但是他怎么讓這條狗追著羅金斯跑的呢?
比利左思右想,還是覺得福爾摩斯恐怕是在與對方握手的時候將能夠吸引小狗的東西抹在了對方身上。
這個時候比利才想起了一點不對,在福爾摩斯抱著狗與羅金斯握手的時候,羅金斯有些僵硬的身體還有后退的姿態,還有拉遠距離之后坐到扶手椅上那略微松了口氣的樣子。
而福爾摩斯懷里的狗,在這之前就不斷的在嗅聞著什么,目光一直落在羅金斯身上,只不過福爾摩斯的手將這只狗按的牢牢的,直到現在才松開讓它去追羅金斯。
而福爾摩斯之所以這么做的意圖很明顯,那當然是通過這只小狗的追逐,看看羅金斯的腿到底有沒有問題。
所以福爾摩斯的行動并不是很迅速,在觀察完羅金斯確定他的腿部狀況之后,他才一把將那條小狗抱住,返回了自己的座位:“對不起,可能它有點餓了,這是我朋友的狗,因為走失了剛剛找回來,太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被你身上的食物氣味吸引了有點饑不擇食。”
羅金斯這個時候才有些后怕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但看著抱著狗的福爾摩斯還是有些遲疑:“希望你能將它抱好,別再讓它亂跑了!”
“當然,當然。”
羅金斯緩了半晌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詢問:“原來像是你們這些名偵探也會像那些剛入行的偵探一樣幫人找貓找狗?”
“畢竟是朋友的委托,我不能看到他心愛的狗丟掉之后傷心的模樣。”福爾摩斯回答。
比利心里已經大概排除了羅金斯的嫌疑,因為不管是狗追的快慢,對方的腿腳依舊很是靈活,完全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這肯定不是那個與小偷交易的家伙,那對方特意打扮的跟羅金斯相似——或者本身就跟羅金斯有些相似,這人到底是誰?
終于過來的羅金斯夫人也證明了羅金斯早晨的時候就待在臥室里,比利反正沒有看出對方在撒謊。
坐上回去的出租馬車,比利忍不住問道:“那我們現在要怎么辦?挨個調查劉易斯的親戚朋友,排除他們的嫌疑?”
這可是不小的工作量呢,或許可以將這件事扔給警察們?但以福爾摩斯的嚴謹,恐怕這并不可能。
福爾摩斯卻沒有回答比利的問題,只是伸手揉了揉小狗毛茸茸的肚子:“我感覺它肚子上的長毛還沒有你耳朵摸起來柔軟。”
比利:???
福爾摩斯這說的什么話!!
“我是不可能讓你隨便摸我的耳朵的!”比利瞬間瞪大眼睛反駁。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隨便摸人耳朵的人嗎?”福爾摩斯反問。
本來你就是啊。他耳朵剛剛冒出來的時候,福爾摩斯就一直在摸他的狗耳朵,不管他愿不愿意!
看著比利控訴的眼神,福爾摩斯一點也不覺得心虛:“一開始只是對你耳朵的好奇而已,你看之后我有隨便摸過嗎?”
比利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是這樣的。福爾摩斯雖然專注破案的時候比較沒有分寸感,可是除此之外他一直是個善良的紳士,不會在破案之外對別人做出令人尷尬的事情。
不過他們兩個的對話怎么有種怪怪的感覺?
福爾摩斯轉頭看向了馬車外,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河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比利這個時候也不由自主被福爾摩斯的動作吸引,看到和他就想到了他那奇葩的金手指釣魚技能。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他跟福爾摩斯正在破的這個案子,可他這個金手指技能現在派不上用場啊,根本不知道兇手有沒有將重要證物丟進河里,就這么去釣魚的話很有可能是白費力氣,還耽誤破案時間。
但就在比利心中這么想著的時候,福爾摩斯卻開了口:“比利,送完狗我們去河邊釣一下魚。”
比利露出困惑的神色:“你發現了其他線索?難道兇手將什么東西扔進了河里?”
“不。”福爾摩斯卻是立馬否認,“我認為你的釣魚技能不只能釣上河里的東西。”
“可是之前的實驗都在證明它只能釣上釣進河里的東西。”比利的神情更加困惑了。
“所以我們才要做這一次實驗來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馬車停到了那家窗戶上畫著鼬鼠抓住一只小兔子圖案的店鋪前,福爾摩斯直接推門下車。
“但是我們根本沒有帶釣魚工具啊。”比利的目光落到了福爾摩斯外表完全看不出任何問題的平整褲子上,難道對方連折疊魚竿都能塞進去?
那這簡直就不是普通的口袋了,而是哆啦X夢的神奇口袋!
“我去跟店主借一套就行。”福爾摩斯說著已經輕快地走進了店鋪,很快他就從里面走了出來,不過懷中的小狗已經消失,他手里出現的則是一個釣魚竿。
“店主謝爾曼很擅長養寵物,所以他有時候也會去旁邊的泰晤士和釣魚來喂它們。”福爾摩斯解釋了魚竿的來歷。
比利這個時候也已經下了馬車,跟福爾摩斯一起前往了泰晤士河邊。
這邊的泰晤士河岸已經修好了,整齊的石磚河岸與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起來頗有幾分美觀。
不過也只是看起來而已,只要稍微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河水并不怎么清澈,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掉進去的垃圾。
這還是泰晤士河偏上游的位置呢。
福爾摩斯根本沒有給比利拿魚餌——因為根據比利的實驗,用他的金手指技能釣魚,有沒有魚餌的效果都是一樣的,畢竟他釣上來的東西也不會吃魚餌。
所以比利干脆的直接將魚鉤甩進了河里。
而福爾摩斯在這個時候在比利耳邊重復:“記住,腦海里要一直回想要拿到證明兇手下毒殺害劉易斯的證據!集中注意力,不要跑偏。”
“但是福爾摩斯你在我耳邊一直說話就是分散我的注意力啊!”比利終于沒忍住反駁。
福爾摩斯這才有些訕訕地閉上了嘴,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精神,那雙灰色的明亮眼睛牢牢盯著水面。
現在40%的成功率已經幾乎快要達到一半,所以比利對于很快釣上來的東西也并沒有多少驚訝。
但是釣下來的東西卻讓比利覺得有點頭皮發麻,不由看向福爾摩斯。
因為這不是什么別的東西,而是”一件比利很眼熟的東西——福爾摩斯隨身攜帶的手杖!
福爾摩斯的手杖一點也不花里胡哨,就是普通的全木材質,只有在彎曲的杖柄處鑲嵌著帶著簡潔花紋的金屬,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到上面刻著的福爾摩斯的名字。
這是最近福爾摩斯最喜歡的手杖,也是最近比利最眼熟的東西。
側頭瞟向福爾摩斯的右手邊,原本應該放著手杖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
福爾摩斯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握著手杖尷尬看著他的比利問道:“釣魚的時候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東西?”
比利有點不敢跟福爾摩斯對視:“就在想福爾摩斯你怎么把兇手抓住,那個證據到底是什么,都怪你之前在那一直說話,影響了我的思路,所以才不小心把手杖釣上來的!”
聽著比利的狡辯,福爾摩斯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反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哦,那我要感謝比利你對我巴頓術的認同,不過既然你這么喜歡巴頓術的話,這件案子解決了之后我可以親自教你。”
比利:……他腦海里只是劃過了那么一個福爾摩斯用手杖暴打敵人的畫面而已啊,為什么就這么湊巧的他的金手指捕捉到了這個念頭,把福爾摩斯的手杖給釣了過來!
這個金手指果然不只能夠釣河里的東西,只要跟案子有關的東西他都能釣上來,但是他一點也不想跟福爾摩斯學巴頓術!
比利立馬拒絕:“福爾摩斯你這么忙,我還是找華生學學拳腳就可以了,不用浪費你的時間。”
巴頓術可是手杖防御與近身搏斗相結合的東西,感覺他要是跟福爾摩斯練的話肯定會被手杖揍個半死,他才不要受這樣的苦!
福爾摩斯微笑:“我覺得我比華生更有時間,畢竟他現在還正忙著結婚呢,結婚了之后還要忙著跟妻子度蜜月,忙碌關于診所的事情,還是我來教你最好。親愛的比利你可不能打擾華生,好不容易盼來的甜蜜時光。”
比利:……
比利只能僵硬著臉勉強點頭應下,隨后立馬將手中的手杖快速放到福爾摩斯手邊,然后迅速轉身再次將手里的魚鉤扔進了河里。
福爾摩斯伸手拿起手杖,上面只沾了薄薄一層的水,用手帕輕輕一擦就把上面的水擦得干干凈凈,上面甚至沒有沾染上一些泥沙。
神奇的釣魚能力。
不過居然會在想到他用手杖揍人的畫面的時候把他的手杖釣上來,是因為他的手杖是襲擊別人的證據嗎?
那比利的這個能力的判定真的有那么一點問題,如果使心懷叵測的人得到這個能力,用它來平白獲取一些物品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還好拿到這個能力的人是比利。
“哇!果然有這種重要的證據!”比利驚呼一聲,看著自己魚鉤上新出現的物品,那是一個玻璃瓶,里面還有著濃稠的液體,里面好像還放著塊狀的物品。
比利剛要伸手接住,福爾摩斯卻比他更快出手,用墊著手帕的手抓住了這物品的瓶口。
“失蹤的那瓶白磷!”福爾摩斯已經徹底興奮起來,“我們可以直接從瓶子上提取到兇手的指紋!”
福爾摩斯將瓶子放到眼前仔細查看:“上面居然連一滴水都沒有沾上,比利,你的潛意識是不是也覺得瓶子上很可能有指紋?”
“額,好像是的,畢竟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可能當做證據的東西,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偷走的那瓶白磷。”比利回答。
“所以你的這個能力是受到你個人的意志為轉移,這簡直是破案利器,如果有些疑難問題沒有辦法破解的話,只用用你的能力拿到證據就可以!”福爾摩斯興奮不已,但片刻之后又露出了些許遺憾的神色,“但是這對于偵探來說卻并非一個好消息,沒有前后聯系的直接拿到證據,還不是憑借自己的偵查能力拿到的,這真是一件令人不開心的事。不過拿到這種證據之后推理它們跟兇手跟案子之間的關系,或許也有可能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不過現在案子已經變得極為簡單了,只用提取瓶子上面的指紋,跟劉易斯的好友一一對照就可以。”
福爾摩斯看向比利:“即使沒有我,你憑借這個能力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偵探。”
比利露出苦惱的神色:“但那個時候我就要解釋我怎么拿到的這些證據了,畢竟這些東西恐怕都會被兇手好好保存。”
福爾摩斯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作為一名偵探,私闖民宅已經算是常備技能了,警察一般不會在意的,只要我們幫助他們抓住兇手。”
比利:……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巧合與兇手 ……
“親愛的比利, 你也別指望憑借你的這個能力就能直接拿到重要證據破案,畢竟我們之前做過實驗,如果沒有目的的釣魚的話, 只會釣上來一堆無用的東西。而如果一個案子你沒有調查清楚的話,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東西可能是重要證據, 那它就不可能出現在你的吊鉤上。”福爾摩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原本還懷著激動心情的比利, 這個時候被福爾摩斯潑的涼水弄得徹底冷靜下來。
感覺福爾摩斯說的很有道理, 像他最開始釣上來的東西, 有一些充滿了隨機性, 比如第一個釣上來的珠寶, 還有那個首飾盒, 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被扔進河里的作案工具。
但之后的那些東西,緊接著釣上來的那一大堆珠寶,當時釣魚的時候比利就在想,如果將扔進泰晤士河里的珠寶全都釣上來該多好,畢竟扔到河里也是浪費,就算摩斯坦小姐捐贈出去,也比扔在那里好, 畢竟還能幫助更多的人。
而像是之后的行李箱、休斯先生還有那枚綠松石蛇形戒指, 就是比利有了線索之后直接釣上來的。
所以更準確的目標能幫助比利更少的浪費時間, 不用賭隨機的概率, 盡快找到重要證據。
也就是說他不能通過他的這個能力直接破案,但是可以用他的這個能力解決一些難破的案子, 比如證物遺失、或者兇手將證物藏到了難以發現的地方,而他們也沒有其他證據指認對方是兇手的時候!
比利豁然開朗,心里冒出的那股惶恐感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之前在覺得他的能力有些過于逆天的時候,還覺得如果他太過依賴他自己的這個金手指的話, 恐怕自己前世學的那些偵查知識就派不上多少用場了,一直不用的話肯定會被他逐漸遺忘浪費掉,自己說不定會被養成一個只依靠金手指的廢物。
畢竟人都是有懶惰思想的,相比于費盡腦筋、力氣和時間的仔細查案,有金手指能直接破案為什么不這么干呢?
就像是習慣點外賣的人,讓他自己做飯雖然干凈好吃還能鍛煉身體,但是絕大多數人卻也更愿意選擇點外賣。
比利不想讓自己變成那個一直點外賣最后完全浪費掉自己廚藝的人。
而就在比利胡思亂想的時候,福爾摩斯已經小心地將那個里面裝滿了油的棕色玻璃瓶放到了手帕上,掏出指紋粉跟刷子小心的往上面刷著粉。
不過因為瓶子是棕色的,所以福爾摩斯用的指紋粉也不是石墨的,而是鋁粉,這種銀灰色的粉末刷在棕色的玻璃瓶上使得指紋顯現的更加明顯。
湊過去的比利已經能清晰地看到玻璃瓶上層層疊疊的指紋,畢竟來回拿取所以指紋來回覆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最上面的指紋卻相對比較清晰,看起來是左手指紋。
畢竟打開這瓶子的塞子的時候通常右撇子都是左手拿瓶子,右手拔塞子。
比利還能看到里面的油里殘存的白磷,不過數量并不多了,顯然兇手浪費了不少。
像這種帶著弧度的指紋拍照有那么一點困難,福爾摩斯拿出相機拍照的時候就遇到了這種問題,最后只能勉強拍了幾張照片,還是小心的將這個證物保存好,不碰觸到上面掃出來的指紋。
他們率先前往了貝克街,將這瓶證物存放好之后,福爾摩斯拿著膠卷前往了照相館洗照片。
而比利則是拿出了紙張,列出了現在兇手可能的特征。
身高1米74,有著一頭金發,右腿受過傷快好了,但是奔跑的時候還能看出一點跛,跟劉易斯有一定的利益沖突,沖突到想要殺死對方。現在還拿到了對方左手的指紋,只要他們將劉易斯身邊的朋友親人的指紋采集到了,就能對比出來究竟誰是兇手了。
就在比利思索著之后要怎么調查劉易斯的那些朋友親人的時候,他聽到了從窗戶外傳來的一陣喧嘩聲。
這讓比利好奇的站起身來,快步來到窗前,看向底下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是警察在抓小偷,看了片刻之后比利心中下定了結論,不過這個小偷怎么看著有幾分眼熟?
像是之前出現在蒙塔古街附近的那個偷了兇手錢的小偷——不應該算偷,那應該算是搶。
畢竟是直接從大衣里搶走的錢。
這讓比利瞬間來了興趣,立馬快步從屋里跑了出去,想看看這個看起來年紀沒多大的小偷有沒有將早上的錢包處理掉,或許里面能獲得更多的線索——當然事先要將這個小偷抓住。
不過這小偷憑借著自己身材瘦小且身姿靈活,在馬車縫隙跟洶涌的行人之間來回穿梭,讓后面的警察有些疲于奔命。
比利剛下樓就看到了從他眼前沖過去的小偷,立馬下意識地追了上去,憑借對這里地形的熟悉還有更充足的力氣,比利并沒有費多大力氣直接追了上去將這小偷按到了地上。
不過被按到地上,這小偷依舊瘋狂掙扎,但是對方那瘦弱的身體里的力氣根本比不上比利,即使不斷掙扎也依舊被比利死死按著。
將對方的雙手手腕握住反扣在背后,比利想要用繩子將對方的手腕綁住,摸了口袋才想起來自己并不像是福爾摩斯那樣隨身帶這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還沒有去福爾摩斯說的地方訂衣服來著,他現在的褲子口袋可塞不進多少東西。
“別多管閑事,趕緊放開,信不信之后我找人報復你!”被死死壓制住的男孩發出憤怒地大喊。
一聽這話比利就來了興致:“那你趕緊找人來報復我啊,我很期待這件事。”他這可是有福爾摩斯的,這男孩敢找人來報復的話說不準還能順藤摸瓜幫助倫敦清掃一批黑惡勢力呢。
男孩明顯被比利的話噎住了,難以置信自己放出的狠話居然被這樣對待,張口都不知道怎么反駁。
就在這個時候,后面幾個氣喘吁吁的警察終于追了上來,看到男孩被捉住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連忙上前幫助比利按住這個男孩,邊接手還邊感謝:“多謝先生幫助我們抓住了小偷,簡直太棒了,我們追著這個小偷追了有一上午了,他簡直太能跑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廢物。”即使被警察按住,男孩還在陰陽怪氣,“幾個大男人還抓不住我一個小孩子,有時候就跟眼瞎一樣,我明明就在旁邊,你們卻連看都不朝我這兒看一眼,怪不得能讓我跑這么久,要不是有那個可惡的家伙把我按住了,你們再追一天都追不到!”
聽到男孩的話,這幾個警察被說的臉色幾變,比利感覺他們恨不得直接堵上這男孩的嘴。
這對于這些警察來說確實是一件丟臉的事,但是被這男孩大庭廣眾的說出來那更加丟臉了。
比利看看男孩這一身打扮,普普通通并沒有什么特色,混在人群之中確實有可能被這些警察們忽略掉。
比利這個時候已經站了起來,而那些警察們也將男孩的時候捆住拉了起來。這么一番動靜讓周圍的不少行人跟馬車夫都看了過來,畢竟抓小偷這件事也不是時常能看到的,尤其是這些警察們還被小偷諷刺,率先抓到他的人還是一個路過的路人,這回去跟朋友一說就是一個有趣的談資。
“你再吹牛現在也被我們抓住了,讓你當街搶劫,跟我們一起回警局吧!”幾個警察拉著這個男孩就往外走,但是他怎么可能那么聽話呢?
男孩在奮力掙扎的同時依舊目光掃向四周,仿佛在尋找某人的幫助。
忽然他眼前一亮,立馬大喊:“旁邊那個圍著藍色圍巾穿著駝色大衣的男的就是今天早上我搶劫的那個人,我昨天可是看到他跟我們那片有名的入室盜竊的家伙聯系的!”
比利的目光瞬間掃視四周,一下子就鎖定了站在圍觀人群之中圍著藍色圍巾穿著駝色大衣的男人。
今天早上搶劫的人,還跟入室盜竊的家伙有聯系,除了那個嫌疑人還能有誰?
不過令比利愣住的是,對方帶著的圓頂禮帽下露出的并非金色頭發,而是褐色頭發!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到了對方身上,那個圍著藍色圍巾的家伙也被這突然的轉折弄得愣整片刻,遲疑半秒之后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立馬就要轉身就跑。
可是比利的反應速度更快,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朝他撲了過去!
這家伙沒跑幾步就直接被比利按倒在地,而那些警察這個時候才姍姍反應過來怎么回事,連忙有人上前幫助比利按住這個成年男人。
他們還真不知道這家伙跟入室盜竊的有聯系,但是今早看到他們警察之后迅速轉身就跑,就能看出來這家伙絕對有問題。
不過這個幫忙的小伙子是不是反應速度太快了,完全把他們這些警察的風頭全都搶走了。
這些警察心里忍不住嘀咕。
“你們干什么?我是無辜的,都是那個騙子瞎說的,他都是個小偷了,他說的話怎么可能是真的?”被摁住的男人瘋狂為自己辯解。
“既然他說的是假的,那你為什么跑?”警察反問。
這個時候也有警察發現了不對勁,直接伸手一把將對方的帽子摘了下來:“我記得今天早上那個人是金色頭發,但是他的頭發是褐色的,不會真是那個小偷想要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伺機逃跑吧?”
說著這兩個警察立馬轉頭看向小偷的方向。
小偷確實心中是這么想的,但是抓住他的警察可并沒有因為他的話放松警惕,所以即使他想逃跑最終也是沒有成功。
兩個警察這個時候松了口氣,轉頭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聽到警察的話立馬為自己辯解:“你看他都是騙人的,你們要抓的那個人是金色頭發,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要逃跑當然是因為你們想抓我啊,你們警察萬一隨便安個罪名把我抓住了那怎么辦?”
面對男人這對警察污蔑的話,周圍圍觀的群眾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開始聲援起來:“對呀,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可是聽過不少你們警察隨便抓人污蔑人的新聞的,明明你們沒有證據證明對方殺人,卻聯合陪審團將對方定罪,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私底還會收別人的錢的!”
圍觀群眾說的話比利也有所耳聞,這個時代的英國法制也不健全,更何況后世也會有這種情況,尤其是英國現在是陪審團制度,只要警察或者律師拿出的證據或者說詞能夠說服陪審團,陪審團就會給嫌疑人定罪。
而如果有足夠的花言巧語讓陪審團覺得嫌疑人無罪,那即使有一定的證據對方也能脫罪。
而這個時代的警察質量參差不齊,相應的監督舉報渠道又不大夠,所以收受錢財錯抓人的事情也不少,尤其是對于下城區的人,不少警察更是不客氣甚至心懷惡意。
聽到圍觀群眾的話,警察們簡直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當即就要呵斥。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眼熟的高瘦身影從人群中擠出來,忽然在被比利按住的那個神情上隱隱帶著得意的男人腿上捏了一下。
這明顯沒有用多大力氣的一捏,卻讓男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來:“你干什么?”
說著這個男人還動了動自己被捏過的腿,比利明顯能感受到對方將重心從雙腿之間挪到了左腿上。
“你的右腿受過傷,還沒好徹底。”
從男人背后走出來的福爾摩斯如此說道。
男人冷笑一聲:“這又怎么了,難道連我怎么受傷的你們都要管?”
福爾摩斯此時已經站到了這男子的對面,那雙灰色的眼睛平靜的看著對方:“昨天下午,你在大羅素街跟蒙塔古街街交叉路附近的那家小酒館那兒找到了一位入室盜竊的高手,雇傭他去偷盜膠囊里塞滿了白磷的藥瓶,還騙他說里面放了珠寶,并跟他約定今天早上6點在酒館門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還沒有到達6點,這位小偷就看上了明顯是肥羊的你,從你那里偷走了錢。而作賊心虛的你面對追上來想要詢問情況的警察卻直接扭頭就跑,因為你并不想讓他們記下你的名字,也不想讓他們看到你的容貌。”
原本還得意洋洋的男人聽著福爾摩斯說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多,面色已經徹底發白,一聽到福爾摩斯稍微停頓下來,就立馬打斷對方要繼續說出的話:“你這完全是胡扯,就是跟警察串通好了要污蔑我!你們說那個家伙是金色頭發的,我明明就不是金發!”
可比利此時已經能明顯確認了,對方現在在做賊心虛。
“金發并不能說明什么,畢竟這可以是假發。你在特意這么打扮,就是為了將他栽贓給別人,比如那位羅金斯先生,你知道我在說誰。雖然你快速逃走了,并沒有被我當場抓住,可我卻采集到了你的腳印,右腳腳后跟上的拖痕顯示著你的右腿在急速奔跑的時候還會疼痛,這代表了你右腿有傷。”福爾摩斯一點也沒有生氣,繼續平靜地說道。
“這能算得上是什么?這只不過是湊巧而已,你說我當時戴假發了就戴假發了?”
“后來我們通過與劉易斯的再次溝通,確認了誰最有可能犯案——那就是你,喬治·帕里斯,你是他的好友,但是卻一直嫉妒他,不是嫉妒他的才華,而是嫉妒他有一個那么好的未婚妻。你暗戀他的未婚妻,對于劉易斯的落魄樂見其成,甚至很有可能也在背后推波助瀾,覺得他的未婚妻會因此跟他取消婚約,卻沒想到伴隨著婚期越來越近,對方卻一點想要取消婚姻的意思都沒有。這個時候的你終于坐不住了,終于下定決心想要毒死劉易斯。你知道他有服用保健品的習慣,所以弄到了巴茨醫院實驗室的鑰匙,偷走了里面儲存的一瓶白磷,之后憑借著你跟他未婚妻不錯的關系,接觸到了那瓶保健品,將早已經塞滿白磷的保健品換了過去,想要直接毒死他。”
周圍圍觀的人已經一片嘩然,完全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聽到這種勁爆的八卦。
這個時候終于有人反應過來這個瘦高的人到底是誰了?他們所在的正是貝克街,周圍有不少人認識福爾摩斯,口口相傳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正在敘述著案情的人就是倫敦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偵探!
而不少人已經明顯看出了被比利按住的那個男人的色厲內荏,以福爾摩斯的名頭,他們覺得這說的恐怕全都是真的。
“在得知他吐血被送去醫治之后,你當即就雇傭了一位盜竊者去把塞滿白磷的保健藥品偷走,不過你沒料到,在這之前我們就發現了問題,當晚就將那位盜竊者抓住并審問出了一切。不過你的運氣稍微好了那么一點,早晨的時候被抓小偷的警察驚動直接跑走了,只要你再晚走一步,當時我就能把你按住。”福爾摩斯的語氣里充滿了遺憾。
但是周圍人只覺得福爾摩斯這遺憾都充滿了諷刺,畢竟這也沒有拖延多久時間,這還沒到中午吧,這家伙就被福爾摩斯抓住了。
到了這個時候,被比利按住的男人此時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就算把我抓走,那個家伙也馬上要死了,哈哈哈哈哈!”
聽到最后對方發出的愉悅到有些刺耳的笑聲,比利感覺自己受到了魔法攻擊,這笑聲也太過難聽了吧,讓他恨不得直接捂住對方的嘴。
福爾摩斯此時勾起嘴角:“抱歉,劉易斯先生的運氣很好,因為你在膠囊里塞進去了太多的白磷,再加上他當時鬧了肚子,所以白磷幾乎沒有被消化就直接被他排出了體外,現在只需要醫生稍微調養一下,就能健健康康的與他的未婚妻結婚。”
“什么?!”被比利按住的帕里斯這個時候終于憤怒起來,瘋狂的想要掙脫比利跟警察的束縛,看起來是想沖上去揍福爾摩斯一頓的樣子。
“為什么他的運氣那么好!明明只是個木匠的孩子,卻被畫家看中收作學徒,后來還與那么好的瑪麗訂婚。現在吃下去那么多的白磷卻依舊毫發無損,憑什么他能獲得這么多好運!”
面對對方的瘋狂,福爾摩斯看起來有點意興闌珊,畢竟身為偵探的他已經見過了不少這樣的事,不過他不介意再刺激刺激對方,所以他直接說道:“但是他的畫賣不出去,據我所知你的肖像畫算是比較受歡迎的了,劉易斯的未婚妻之所以跟你的關系不錯,怕是也有想讓你幫一幫他,或者從你這里取取經的緣故。哦真的有點遺憾,她連跟你當朋友都是因為劉易斯。”
比利感覺手里的帕里斯掙扎的更用勁了。
福爾摩斯真的很會戳人肺管子。
“他連一幅畫都賣不出去,就算跟瑪麗結婚,又怎么可能給他幸福,只會拖累瑪麗而已,我只是想讓瑪麗幸福!”
比利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他現在已經賣出去了一幅畫,本來我們遇到劉易斯先生就因為想要從他那里定一幅肖像畫的。拿了我們的錢,起碼他在半年內不用因為錢財擔憂,能夠順利的跟瑪麗舉辦婚禮。”
帕里斯:?!!!
福爾摩斯略感無趣的搖頭:“你這個兇手的心理素質真的太差了,本來我還以為要等到我們拿出你偷走的還沒用完的那瓶白磷才會真正認罪,卻沒想到我才說了那些話你就已經自爆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兇手居然浪費了我們一天時間。”
帕里斯:!!!
接連的暴擊讓帕里斯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讓圍觀的群眾都不由得對對方生出了那么一點點憐憫——但就那么一點點,不能再多了,畢竟對方可是個想要用毒藥毒死自己好友的兇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狼人? ……
帕里斯的案子最終還是移交給了雷斯垂德, 畢竟他們這個小隊是專門做指紋相關案子的小隊,那瓶白磷瓶子上的指紋跟帕里斯的指紋對比也需要他們做。
而當得知一切的真相,劉易斯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畢竟性格稍微有些內向的他朋友本來就不多,而這次下毒的兇手居然就是其中一個!
之前他還誤會他的未婚妻跟對方有什么曖昧關系, 因此誤會未婚妻向他下毒, 他簡直就像腦子被僵尸吃了一樣!
劉易斯的未婚妻瑪麗也極為震驚, 完全沒想到對方表面上那樣溫柔紳士的一個人竟然私底下干出了這樣的事, 還因為自己的疏忽差點讓自己的未婚夫死亡!
她后怕極了, 如果不是因為劉易斯的腸胃不大好, 在當時恰巧拉了肚子, 等待她的恐怕就是未婚夫的尸體了。
看到心情低落的兩個人,福爾摩斯難得開口安慰:“你們兩個很幸運不是嗎,最終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反而他把自己送了進去。帕里斯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不懷好意,而劉易斯你之所以會誤會也是他故意的,想要讓你死心解除婚約,卻沒想到你并沒有這么做, 所以他才下定決心把你毒死。”
瑪麗這個時候才后知后覺的發覺自己的未婚夫曾經誤會了什么, 那雙溫柔的淺褐色眼睛看向劉易斯, 眉梢卻微微揚起, 帶上了一點凌厲。
“想必你們兩個有很多話要談,明天比利在找你談畫畫上的事情, 我們先離開了。”說完福爾摩斯直接帶著比利離開了房間。
比利不用仔細想就能知道之后會發生什么,但兩人不管怎樣爭吵,最后都會因為對對方的關心而而重歸于好,更何況是剛剛經歷這樣的危險。
登上回貝克街的出租馬車, 比利這個時候才忍不住問道:“你跟帕里斯說的那些話,只是從之前跟劉易斯的那次短暫交談里推理出來的?”
“不只是跟劉易斯的交談,還有他的未婚妻的,與此同時還分辨著他們當時說話的表情動作,這些能推斷出他們的心理活動,再結合事實,這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我詢問了劉易斯他朋友的詳細容貌,再加上對方的穿衣習慣,確定那個人是帕里斯就是一件很輕易的事了。所以跟被害人、證人與嫌疑人交談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能夠獲得更多的有用信息并讓你推斷出真相。”
比利有些驚嘆福爾摩斯的推理能力,但是想想對方是福爾摩斯,好像又不是那么令人驚訝了。
可是福爾摩斯不也是從一名籍籍無名的小偵探開始的?他還是要精進自己的偵探水平!
回到貝克街之后,福爾摩斯還有事情做,那就是之前的指紋識別系統,心情愉快的他看起來好像來了靈感,直接翻著從書架上翻出來的數學書開始了在那的寫寫畫畫,還時不時站起來在屋內來回走動念念有詞。
這看起來完全投入其中的模樣,跟之前研究指紋的時候的福爾摩斯好像并沒有什么兩樣。
而在聽到華生說的已經有不少讀者給他寄回信這件事,比利已經開始琢磨下一篇文章到底寫什么了。
或許可以跟他們研究出來的指紋系統做聯動?不過這有些太早了,等他們的文章發布也得等一段時間,畢竟跟警局聯合做的調研還沒有結束。
他可以從腳印這方面出發,這個時候的腳印雖然已經有了公式可以大概推斷出嫌疑人的身高,但是關于其他細節卻有些缺失。
就比如比利之前從帕里斯的腳印推測出來的東西,腳印之間的細微差別能夠看出腳印的主人當時的狀態,比如他的腿腳靈不靈便,當時是跑是跳或者是坐。
還有他鞋底的花紋與磨損狀況判定是否同一個腳印,尤其是獨特的鞋印破損特征。
比利感覺自己的靈感爆棚,拿起紙筆開始寫起大綱。
不過這次比利完全沒有第一次寫的時候那樣順利,大綱修修改改了無數次,卻依舊沒有讓自己滿意。
等到第2天比利剛想上門去拜訪劉易斯,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帶著畫畫工具來上門了。
而且因為這救命之恩,劉易斯甚至想要免費幫他們畫這幅肖像畫。
最后比利在那好說歹說,才讓對方收下了50英鎊。
畢竟之前的劉易斯窮的都快要要飯了,這50英鎊也是幫助劉易斯繼續堅持繪畫的資金。
而且劉易斯馬上也要跟他的未婚妻結婚了,即使結婚有父母的一定資助,可是他的父母并不有錢,有這些錢就能給自己的未婚妻一個相對體面的婚禮。
不過之前原本還說著無比配合話語的福爾摩斯這個時候卻要撂挑子了,在被比利從自己的工作臺前強制被拉過來之后,挎著一張臉簡直想要揍人。
“劉易斯的先生,我只給你一個小時時間,一個小時之后不管你打沒打好草稿,我都不可能站在這兒讓你畫!我的時間也是極為寶貴的,沒有辦法在這兒陪你浪費。”福爾摩斯的話極為不客氣,簡直跟之前劉易斯記憶中的福爾摩斯判若兩人。
不過劉易斯心中想到,這樣的福爾摩斯才跟華生小說里的福爾摩斯更加接近,之前那個福爾摩斯簡直完美到令劉易斯感覺有點驚恐。
劉易斯不愧是能被嚴格的羅金斯稍微夸贊過的畫家,一個小時之后福爾摩斯迅速跑到自己的工作臺前繼續寫寫畫畫,而比利湊過去看的時候整幅畫面已經淺淺的鋪了一層大色塊。
整個畫面的風格跟劉易斯之前的風格類似,顏色用的并非明快的暖色系,反而偏冷更帶著陳舊的黃,連里面的陽光都像是冬日冰冷的陽光。
即使只是簡單的大色塊,比利也能看出劉易斯精準地把握住了他跟福爾摩斯的神韻。比利覺得這有點像是畫□□人一樣,只要把握住人物的特征,即使把你畫成q版的,你也能一眼認出就是他來。
畫面中的兩人一站一坐,福爾摩斯坐在單人扶手椅上,而比利正站在他旁邊,一只手按在扶手椅的扶手上。即使只是簡單的色塊,但是色彩傳達出來的信息跟著造型依舊傳達出了一種安靜靜謐的氣質。
微微側頭的兩人仿佛正在視線相交,又好像只是單純的在看向遠方。因為五官并沒有細化,比利這樣也看不太出來什么,只覺得即使草稿也令他滿意,不愧是他選的畫師。
面對比利的觀察,劉易斯有些忐忑:“福爾摩斯先生要不要來看一看?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的話,我現在還可以改。”
比利還沒開口,福爾摩斯直接頭也不抬的回答:“不用了,比利滿意就可以。”
比利向劉易斯攤了攤手,沉浸在自己工作里的福爾摩斯可并不想要被他們打擾。
劉易斯就簡單的暫時在貝克街待了下來,即使沒有了兩個靜態的人做模特,可是他畫畫還需要稍微參考一下真人,尤其是畫他們五官的時候。
所以劉易斯干脆留在了貝克街繼續畫剩下的畫,等到大概五官細化完畢之后,他才帶著他的一堆工具回到了自己家。
華生當然也看到了這幅畫,不過他不大喜歡這樣的繪畫風格,只是有些詫異福爾摩斯為什么會答應下來畫這么一幅畫。
之前他們也不是沒有接觸到畫家,有想為福爾摩斯畫畫的,還是免費畫,福爾摩斯都不愿意呢。
等到華生聽到事情經過之后,臉上的笑意就怎么也藏不住了,沒想到福爾摩斯也會被比利坑。
華生忍不住拍了拍比利的肩膀:“我之前還覺得你太過聽夏洛克的話,現在看來那是我的錯覺,夏洛克這樣的人就是不能太聽他的話,要不然他很可能會得寸進尺。”
華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根本沒有避開福爾摩斯,讓比利覺得尷尬無比,趁著福爾摩斯沒有發覺——或者干脆裝作自己沒有聽見,比利連忙轉移話題:“華生,我現在做大綱遇到了一點問題,想問一下你的經驗。”
華生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教導起比利撰寫小說的經驗來。
華生不愧是能寫出福爾摩斯探案集這種暢銷書的人,他給出的建議讓比利感覺豁然開朗,就是應用起來還有那么一點困難,需要自己一點點實踐。
但是比之前強上不少,起碼有了那么一些思路。
但沒幾天過去,比利這邊大綱還沒有理順,偵探筆記雜志社就寄來了其他讀者寫的信,讓比利驚喜不已。
雖然這些信里有個別是辱罵甚至質疑魯米諾試劑法的,但是其他的卻是認真探討的,心大的比利直接將那些辱罵忽略,挨個仔細看那些認真探討的信。
甚至里面有的是偵探已經將它應用到了實戰當中,而且效果還不錯。
就是這種試劑真的分辨不了人血跟動物血,這會導致一定的干擾,還有一些化學試劑也會對試劑造成干擾。
這就是人多力量大,很快就發現了魯米諾試劑的缺陷。
就在比利美滋滋的看著這些回信的時候,這幾天一直坐在自己的工作臺前寫寫畫畫的福爾摩斯終于發出了一聲歡呼,等到他看過去的時候,福爾摩斯整個人已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開心的就像是吃到美味食物的大狗。
“比利,這個指紋分類系統我終于研究出來了!雖然它依舊復雜,但是相比于人體測量法更加靠譜!”福爾摩斯拿著手中的紙張,直接幾步沖到了比利跟前。
但看著被福爾摩斯塞到他桌前的這些紙,上面的筆跡凌亂,比利根本看不出來這到底寫的什么東西。
不過福爾摩斯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重新從最底下抽出了一張空白的紙,刷刷刷的在上面寫起了單詞。
福爾摩斯邊寫邊開始講解:“首先我們要把左手跟右手配對,形成分子分母,比如第一對是右食指是分子,右大拇指是分母,第二對是右無名指是分子,右中指是分母,第三對是左大拇指是分子,右小指是分母,第四對是左中指是分子,左食指是分母,最后一對是左小指是分子,左無名指是分母。[1]”
比利聽到這兒已經有些懵了,不知道福爾摩斯為什么要這么做,只是簡單的指紋分類系統怎么好像弄的跟數學有著不小的關系?
“而后將斗形紋在各個位置設置有固定的分數,如果第1對有斗形紋的話得16分,第2對得8分……而任何有弓形紋跟箕形紋的手指都得零分……[2]”
聽著福爾摩斯越來越多的講解比利感覺自己腦袋都要轉圈圈了,但還是努力跟上福爾摩斯的思路。
“……最后我將這些不同類型的指紋檔案分成1024組,如果有未知指紋,只用算出他們的分數跟檔案里分數相同的那些指紋對比,就能大大的縮小搜索范圍。”
比利:……1024組?這么龐大的數據,如果沒有計算機輔助的話,即使人工檢查也有一些費勁的吧。
初期整理就是一種困難,但是一旦初期的整理結束之后,只要熟練工來對比的話,確實會相對減少不少的工作量。
而且這相比于人體測量法準確度更高一些。
“但是這需要十指的全部指紋,如果只是犯罪現場采集到的一兩個指紋就沒有辦法跟庫里的指紋做對比了。”比利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福爾摩斯原本愉悅無比的心情這個時候也消散了不少:“確實有這個問題,可是這已經是我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了,它起碼可以將逮捕的犯人跟以往的存檔的指紋做對比,將累積犯罪的人統計出來加重他們的刑罰。如果有那種能自動檢測指紋相似度的東西就好了,不過現在來說有些異想天開。”
這是以后計算機時代才能用到的工具,在現在這個電話才剛出現沒多久的時代,確實這種指紋分類系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系統了。
比利看向福爾摩斯還是忍不住帶著些驚嘆:“我沒想到你還對數學有著不低的研究,居然能將它與分類系統結合起來。”
福爾摩斯的下巴微微抬起:“因為身為偵探,我們不知道罪犯會一些什么東西,所以我只能盡可能地吸收更多的知識來豐富自己,恰巧數學也是其中一種,而且這對我來說并不算太困難。”
比利:……
好吧,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會的東西多一點怎么了?
福爾摩斯說著又開始思索起來:“不過這種指紋分類系統如果只是由我提出交給雷斯垂德的話,可能真正應用到全國還是有些困難,畢竟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偵探。”
聽到福爾摩斯這話,比利簡直想要嘴角抽搐,福爾摩斯還如果算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偵探的話,那剩下的英國的其他偵探算什么?
不過福爾摩斯自己顯然并不覺得自己說的這話有什么錯誤的,他直接將自己寫的講解用的稿子從比利身前抽走,然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工作臺前繼續寫寫畫畫。
沒多久,福爾摩斯就將自己寫的東西全都整齊地塞到信封里交給了比利:“你直接將它送到第歐根尼俱樂部,只要說是福爾摩斯送過去的,前臺知道會拿給誰。”
一聽到這俱樂部的名字,比利瞬間就知道福爾摩斯要將他送給誰了,除了他的哥哥邁克羅夫特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吧?
不過比利這個時候終于明白了福爾摩斯之前對自己偵探身份的貶低是什么意思,對于政府來說,福爾摩斯這個偵探研究出來的指紋分類系統確實很有可能受到忽視,推行起來肯定會遇到重重阻礙。這個時候由政府內工作的邁克羅夫特來推動則更加合適,不過不知道對方現在還有沒有在干審計工作,還是這個世界的邁克羅夫特干了其他事情。
比利沒多問什么,接過信封就直接出門了。
福爾摩斯看著比利關上的房門,嘴里輕聲喃喃:“他居然連我哥哥都知道……”
比利不知道福爾摩斯在他離開之后說了什么,坐上出租馬車的他很快就來到了第歐根尼俱樂部,這附近的一片區域幾乎算是整個倫敦的中心,倫敦公務員的辦公地點就在附近,連總統跟維多利亞女王的住所也在附近。
第歐根尼俱樂部附近全都是各種各樣的俱樂部,它們有著統一的風格,外表是華麗的帶著羅馬風格的建筑雕花。
不過比利對這些只是有些驚嘆,甚至有點像是參觀博物館一樣的感覺。
走進第歐根尼俱樂部里,比利信交給前臺,對方果然聽到福爾摩斯的信之后就立馬會意點頭,這肯定是他們兄弟之間的默契。
比利也沒想在這里多留,轉身就向外走去。
不過剛剛打開門,他就看到了迎面走過來的一位高壯的就像是海豹一樣的男子,容貌與夏洛克有那么幾分相似。
比利下意識的運用起了福爾摩斯教給他的分析法,身上穿著的是英國紳士的正裝三件套,黑色西裝加絲綢禮帽,手中還握著手杖。
就是海豹穿衣服總覺得有點像是企鵝……
他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企鵝是矮矮的,而眼前這個人個子這么高,應該說他像是黑熊才對。
咳!別胡思亂想了!
比利努力轉回自己的思路,對方的眼睛是淺灰色的,跟福爾摩斯差不多,但眼神卻不像對方那樣銳利,反而飄渺無比,看什么都那么淡淡的。
露出來的手掌上露出的繭子,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經常寫東西的文員才會有的,但那股自信的氣勢卻一點也不像是普通人才有的。
再加上對方出現在第歐根尼俱樂部門口,長得還跟福爾摩斯這么像,比利覺得對方有很大可能就是福爾摩斯的哥哥邁克羅夫特!
對方可是個比福爾摩斯更加聰明的人!
這些思索的過程只用了一兩秒鐘,比利就迅速挪開了目光,自然而然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對方看出來他是福爾摩斯的助理了嗎,不過以對方的分析能力,恐怕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總感覺脊背有些冒汗,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邁克羅夫特對自己的弟弟的掌控欲強不強,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人來找他,應該也不算強的吧?
不過很快比利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認為只不過是意外的一次見面而已,回貝克街之后,他連跟福爾摩斯提起這件事都沒有,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放到了寄過來的那些信上。
是的,編輯部寄過來的那些信他還沒有看完,里面有些偵探分享的事情確實很有趣,說不準他還能借鑒一下靈感寫到自己的小說里。
不過沒多久,比利看到了一封令自己皺起眉來的信。
這是一個有著跟他一樣名字的偵探寄過來的信,對方跟他一樣同樣叫威廉——不過這并不怎么令人驚訝,畢竟這個時代的不少人的名字都是從圣經里面選的,撞名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對方名叫威廉·布萊特,是一個稍微有那么一點名氣的偵探,雖然比利沒有聽說過,但是根據他能夠接到一名伯爵的委托跟他的自夸來看,應該是真的有那么一點名氣。
這個伯爵在倫敦郊區有一個莊園,之所以邀請布萊特這個偵探過去,是因為他的莊園附近有神奇動物出沒——那種神奇動物就叫做狼人。
看到這兒的時候,比利覺得這個布萊特偵探的精神貌似有那么一點問題,但是想了想福爾摩斯的案子里都出現過吸血鬼呢,這個狼人說不準也不是真正的狼人,只不過有人裝神弄鬼。
所以比利繼續看了下去。
根據這位布萊特偵探的敘述,先是伯爵莊園的仆人看到夜晚有頭頂兩個尖耳朵的人影在莊園附近的森林里出沒,后來就是有人聽到了附近莫名其妙出現的各種奇異動靜,甚至在月圓之夜聽到了狼嚎。
而白天他們壯著膽子去檢查的時候,發現附近有不少被翻過的地方,還有樹干上甚至有抓撓的痕跡,狼人的傳說這才越傳越廣。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亞當的肋骨 …………
本來伯爵是不信這件事的, 但是來到莊園想跟朋友們去森林里打獵的他在聽聞這件事之后,立馬跟朋友一起在夜晚去探尋這件事的真假。
第一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這讓伯爵以為那些仆人是眼花了, 甚至在說謊,就為了偷懶。
可是第二晚他在去那里果真看到了一個有著尖耳朵的狼人形狀的影子在森林里活動, 還發出了利爪抓撓樹干跟石頭的動靜, 在對方轉頭看過來的下一瞬間, 伯爵就受到驚嚇跟著朋友飛奔跑走了。
之后受到驚嚇的伯爵就去找了布萊特偵探, 派他來調查這件事。
可是自從布萊特偵探在一周前——根據信封上末尾寫的日期看出來的——到達莊園之后卻再也沒有查看到那稀奇古怪的動靜, 直到有個男仆在夜晚進入那片森林之后失蹤, 再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看著對方列出的各種線索, 比利看出了對方想尋求他幫助的意思,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名偵探助理。
上面的線索少的可憐,只有在夜晚看到那些動靜的人的口供,還有失蹤的男仆遺留在森林里的帽子,連腳印布萊特都沒有找到,或許是被人破壞了,也或許是因為森林里那布滿了落葉枯草的地面上不容易留下痕跡。
當然還有地面被像是野獸的東西翻找過的痕跡, 還有樹干上的劃痕, 可這也有可能就是流竄到這里的動物造成的, 說是狼人卻并不能確定這到底是否為狼人所做。
因為樹干上的劃痕都比較低, 如果真的是跟人差不多高的狼人的爪子抓出來的話,那更應該跟視線平齊才對, 而不是只出現在樹干的幾十厘米高處。
當然這是往狼人方面想,如果不是狼人的話,有人在這里弄出了什么動靜,還解決了一個窺探到他們秘密的仆人, 那他們想在那片樹林里干什么?
布萊特偵探也往這方面懷疑過,可是仔細搜查過周圍之后,卻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沒有,甚至他還仔細詢問了附近的各種傳說,卻依舊沒有從里面得到什么跟這片森林有用的消息。
布萊特也用魯米諾試劑在仆人可能失蹤的地方噴灑過,但是這個樹林里原本就有野獸出沒,再加上伯爵先生也偶爾在這片樹林里打獵,所以這里出現動物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最終布萊特也沒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痕跡。
他想問一問比利這里有沒有能夠區分動物血跟人血的試劑,就像是魯米諾試劑這樣噴一噴就能分辨。
比利還真知道能夠區分動物血跟人血的試劑,但是可沒有魯米諾試劑這么方便,這需要從現場采集血跡去實驗室做實驗,來確定采集的血跡到底是人血還是動物血。
最后布萊特偵探說道,如果比利對這件事感興趣的話,可以來伯爵莊園里找他,最近半個月他都會待在那兒調查這件事,這是伯爵給他的期限,如果半個月調查不清楚且沒有怪事發生,布萊特偵探就得打道回府了。
比利思索著他要怎么給這位布萊特偵探回信,要不要告訴對方怎樣采集血液去檢測那些血到底是人血還是動物血,好像這項研究還沒有其他人做出來。
他有點想去現場看看,可他現在是福爾摩斯的偵探助理,要全面配合對方的工作,對方可是給他開工資的。
要不然給福爾摩斯說一下,或許他會感興趣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畢竟對方現在剛剛解決了眼前的難題,正是無所事事的時候。
“你不用給他回信,我們現在就過去,比利,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我們現在就出發。”福爾摩斯的聲音忽然從比利身后響起,這把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比利嚇了一跳。
等到福爾摩斯扭頭去自己的房間收拾自己的行李的時候,比利才慢半拍反應過來福爾摩斯說的什么話。
對方肯定在他身后看了半天了,說不準整封信他都已經跟著他一起看完了!
以福爾摩斯的能力,走到他身邊不被他察覺好像并非一件困難的事,但是能不能別突然說話嚇人啊,連個提醒都沒有,比利感覺剛剛他的心臟都快要停跳了!
雖然心里嘀嘀咕咕有些抱怨,但是比利還是快速收好布萊特的信,隨后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看福爾摩斯這意思應該不止在那里待一天,現在這個時間到達伯爵莊園的時候估計天都已經黑了,所以起碼需要在那里住一晚。
再加上勘察現場需要帶的各種東西,比利沒想到之前買的小行李箱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不過一些很大概率能用上的東西被比利塞進了自己的西裝褲子口袋——自從上個案子結束,比利立馬去福爾摩斯所說的那個裁縫店訂了新的冬季西裝,果真新西裝的褲子口袋更大,也更容易隱藏放在里面的東西,只要不是塞的特別滿,外表都看不出來什么問題。
不過雖然比利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卻也快不過早已經對破案出差習以為常的福爾摩斯,所以等比利收拾好自己行李的時候,福爾摩斯都已經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好整以暇地等著他了。
等到登上前往伯爵莊園的出租馬車,比利側頭問道:“你覺得這個狼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他真的是狼人嗎?”
福爾摩斯轉頭看向比利,那雙灰色的眼睛平靜無比:“我并不覺得會有狼人或者吸血鬼這樣的魔幻生物,一旦他們出現在這世界上,肯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或者只是當地人的臆想。或許只是有人在那里進行秘密集會,或許是有人豢養的大型動物跑了進去,或者是多者結合,這需要我們實地考察情況。”
福爾摩斯勾起嘴角:“如果必要的話,我們或許需要利用你腦袋上的那一對狗耳朵來給他們點兒驚嚇。”
比利:???
比利瞬間捂住自己的帽子:“我覺得這不至于。”
雖然他的狗耳朵看起來狗的特征也并不突出,晚上出現的話確實能裝成狼人嚇人,但是他可不想被當做狼人抓起來。
“放心,如果真要用這個計劃的話,我不會讓他們抓到你的,畢竟你可是我的偵探助理,你被抓到了我也會受到牽連。”
雖然福爾摩斯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比利聽著怎么這么不開心呢?
“而且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失去你就像亞當丟失了他的肋骨……”
比利瞬間打斷了福爾摩斯的話,他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眼里的狡黠:“停!福爾摩斯,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愛情小說,我記得你可從來不愿意看這些東西的!”
“哦,我只是意外看了一眼,誰叫最近沉浸于愛情之中的華生不知道從哪里買了幾本愛情小說扔到了書柜里,有一本外表包裝的一本正經,打開才知道是寫的那些虛構的愛情故事。雖然我只看了一眼,可我的記憶力太好了。”
比利:……
總感覺福爾摩斯說這話怪怪的,比利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是看著對方一本正經的樣子,又沒看出什么問題來。
“我知道有用的痕檢知識對一名偵探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希望福爾摩斯你之后別再用什么亂七八糟的比喻!”
“但這很能活躍氣氛不是嗎?你之前還有些緊張呢。比利,相信布萊特偵探不會因為你只是一名剛成年的少年而對你有所偏見的,畢竟你可是我這個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的偵探助理。”
比利愣了一下,沒想到福爾摩斯對他的情緒觀察有這么敏銳。
確實在想著馬上跟那位布萊特偵探見面,比利有一些緊張,畢竟他也趕上了這個時代的潮流,跟筆友見面。
誰也不知道布萊特在見到他是一個才剛成年的人之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會不會覺得他寫的那些東西都是在胡扯。
但福爾摩斯說的話也很有道理,由對方給他背書,布萊特確實能對他多一些信任。
但是怎么感覺最近福爾摩斯總喜歡逗他?
比利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伯爵莊園,這個時候天際已經暈染開了燦爛的晚霞。
當仆人聽到福爾摩斯前來拜訪,那臉上驚訝的神情怎么都遮掩不住。
對方匆匆去里面通報,比利覺得對方肯定是在想他們這里出現狼人的事情難道已經傳的這么遠了,或者是在想那個布萊特偵探難道有這么強的人脈?
很快,比利就看到了一個管家模樣打扮的中年人,跟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快步來到了門口。
“福爾摩斯先生,沒想到您居然會來,是伯爵先生邀請的您嗎?”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有些激動地問道。
“你寫信給我的助理,我看到了這個案子對它感興趣,所以跟他一起來了。”
聽到福爾摩斯的回答,這位容貌稍微有那么一點英俊,臉上還留著短胡子的布萊特偵探看向了福爾摩斯身邊的人。
等他看清比利的模樣著實詫異了一番,這居然是一個看起來才剛成年或者沒成年的男孩,臉上還帶著難以掩飾的青澀。
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寫出了那樣一個偵探故事?布萊特想了想,這世界上確實有天賦出眾的人,尤其當這個人跟在福爾摩斯偵探身邊的時候。
那這個魯米諾試劑不會是福爾摩斯偵探發明的吧?但為什么福爾摩斯偵探不自己發表文章呢?
布萊特并不覺得福爾摩斯是一個不注重自己知識產權的人,因為他看過不少福爾摩斯發表在各個報紙跟雜志上的著作,他自己研究的東西他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發表的,比如今年剛發表的《論各種煙灰之間的區別》。
既然讓自己的偵探助理來發表這第一篇寫魯米諾試劑的文章,除非兩人關系好到不行,其中還有血緣關系牽扯,所以福爾摩斯才會將這名頭讓給對方,不然那肯定是這個配方本來就掌握在這個偵探助理手中。
不過布萊特覺得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畢竟根據他聽到的各種傳聞,還有華生寫出來的福爾摩斯偵探集里面的描述,福爾摩斯偵探除了破案的時候會耍些小手段,日常生活中可不會做這類事情。
“這位偵探助理就是威廉·費什先生?我沒想到你這么年輕有為。”布萊特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伸出手來與比利伸出的手交握。
“我也不能算是年輕有為,只是將我知道的東西公布出去讓更多的人受益而已。”比利謙遜說道。
“這份胸襟已經是其他人不能比的了。”布萊特松開了手,側身邀請兩人進去。
相對于看起來臉頰瘦削,不笑起來看起來有一些不好相處的福爾摩斯,對于這個年紀不大長相更加讓人親近的比利,布萊特自然而然的就選擇站到了比利身邊帶領他們向里走。
然后他就發現比利被福爾摩斯不折痕跡的擠開,原本的比利應該在他的左手邊,現在他的左手邊已經變成了福爾摩斯。
布萊特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在心底嘀咕,這恐怕是福爾摩斯這位老師對于學生的保護?
這次福爾摩斯能來是不是因為怕自己的助理見筆友的時候出問題?
“大概事情我已經從你信里知道了,失蹤的那個仆人名字叫什么,失蹤之前有沒有什么奇怪舉動,你們嘗試用獵犬尋找過他嗎?”福爾摩斯飛快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失蹤的仆人名字叫做喬治·洛奇,今年21歲,是這座莊園里的園丁。我詳細詢問了這里的仆人,他們說洛奇在失蹤之前曾跟他們吹噓過夜晚的森林里一點都不可怕,那些只是他們以訛傳訛,他會親自證明那些都是假的。后來根據管家的私底下調查,洛奇應該是因為跟另一個男仆爭執,要在喜歡的姑娘前證明自己的勇敢,所以最終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在半夜里前往那片森林。”
“無趣且愚蠢的理由。”福爾摩斯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布萊特臉上露出了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這些無趣而又愚蠢的理由是他這個小偵探經常會碰到的事,畢竟人在情緒上頭的時候會做出各種各樣在平時的自己看來失去理智的選擇,最終釀成嚴重的后果。
布萊特飛快轉移話題:“這座莊園本身就是為了狩獵而建造的,所以這里也有獵犬,我們用獵犬去尋找過洛奇的蹤跡,可是一無所獲,很可能被其他氣味掩蓋掉了。”
“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說完。”福爾摩斯打斷了布萊特的話,“你之后調查過跟他起爭執的那位仆人還有洛奇愛慕的那位女士嗎?”
“額,這我并沒有仔細詢問,但是看起來他們對于洛奇失蹤這件事也很震驚,我覺得應該沒有什么嫌疑。”
福爾摩斯露出嫌棄的表情:“布萊特先生,作為一名偵探不能忽視任何一點細節,因為這很有可能是破案的關鍵。”
福爾摩斯扭頭看向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管家:“先生,請你將那幾位仆人叫出來,我需要跟他們詳細談話。還有那條獵犬,我也需要它再次幫忙尋找洛奇的蹤跡。”
布萊特:……感覺福爾摩斯一點都不信任他的樣子。
比利只能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知道這只是福爾摩斯的習慣而已,畢竟這位布萊特一看就跟蘇格蘭場的那些警察一樣愚蠢——感覺他已經會了怎么模仿福爾摩斯說話了。
在比利看來,這么長時間沒調查出來其他線索的布萊特恐怕也忽略了很多細節,受到福爾摩斯這樣的待遇好像也不能算是錯。
幾人很快來到了客廳坐下,管家也很快就來了那幾個仆人——與洛熙關系好的幾位男仆,還有他喜歡的那位女仆。
可是福爾摩斯與他們的談話比利并沒有看出什么問題來,他不知道福爾摩斯為什么會問他們那些問題。
比利裝作不經意的看向布萊特,雖然對方表面上好像也裝作在認真聽著對話努力思索的樣子,可在福爾摩斯的鍛煉之下,比利還是看出了這位偵探心理跟他一樣的茫然。
果然不是他一個人沒有弄明白福爾摩斯為什么要問那些東西。
問完話之后福爾摩斯直接站起身來,手中的手杖轉了轉:“我需要看一看洛奇居住的地方,看他留下來的東西里有沒有藏有其他線索,順便也將獵犬帶過去吧,看完之后我們就讓獵犬嗅聞味道,尋找洛奇的蹤跡。”
管家并沒有多話,直接帶著福爾摩斯他們來到了洛奇的住所。
其實就是仆人房,仆人們當然不會享受一人一間的待遇——這一般只有管家才會享受的。所以洛奇所住的房間是跟其他三個仆人一起住的,他的單人床被安放在靠墻的一邊,旁邊就是屬于他的柜子。
布萊特這個時候終于開口道:“當時我也對他的東西做了簡單的檢查,可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東西。”
福爾摩斯并沒有回答布萊特的話,在管家用鑰匙將柜子的鎖打開之后,就直接開始迅速檢查里面的東西。
比利看著福爾摩斯從里面拿出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仆人的東西終究不可能值多少錢,都是些普通的衣物跟日常用品,有不少東西看使用痕跡都能看出來用了不短時間。
但就像布萊特說的那樣,比利沒有看出福爾摩斯拿出的這些東西里有什么可疑的東西。
而福爾摩斯本人甚至也并沒有在某樣物品上特意多停留一些目光,看起來并沒有發現什么線索的樣子。
可已經熟悉福爾摩斯神情的比利卻覺得福爾摩斯好像已經確定了什么,等到福爾摩斯檢查完柜子里的所有東西之后,直接扭頭看向了眾人:“這位洛奇先生并非單純的為了一時意氣才前往的那個地方,他在那片森林里藏了東西,因為最近多發的意外,他怕藏在那里的東西被發現,所以才會借機如此說,然后去那里探查情況,卻沒想到一去不復返。”
比利聽到福爾摩斯的話,簡直是滿頭問號,完全沒弄懂福爾摩斯是怎么分析出這些的。
福爾摩斯也沒給眾人提問的時間,直接語速飛快地說出自己的分析:“首先他對自己一年前所在的地方語言不詳,根據幾個仆人所說的話來對比,他曾經對他們說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明顯一年前他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并不能讓別人知道。但這個時候并不能確定他干了什么,但我根據他們所說的話里聽出了最近一年里仆人們丟失東西的頻率上升了。”
福爾摩斯拿起了柜子里的一個帽子,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黑色低頂圓帽,就這么看著一點特色都沒有。
但離得近的比利發現了帽子內圈的手縫印記。
“里面標注了名字,即使被他拆掉了但還是能看到針孔的痕跡,拼寫出的單詞不是他的名字。”福爾摩斯將帽子放到了一邊,“如果只是這一個也就算了,但還有這圍巾,這一端原本應該編織的是名字首字母,但是被他拆掉了,可因為拆的太多圍巾又有些短,所以他并沒有拆全,依稀還能看出這字母到底是什么,絕對不是他名字的首字母。”
“類似的東西還有幾樣,這都在向我證明這家伙就是一個有著偷竊習慣的小偷,那他為什么會對一年前的事情含糊其詞也就明朗了。一年前他一定犯下了一樁不小的案子,偷的東西肯定相對有特色,所以暫時并不方便將那東西出手,他才會來這里應聘仆人,順便將東西藏到了附近的森林里。”福爾摩斯將手中的東西丟了回去,隨后看向管家,“獵犬已經帶過來了吧。”
“是的福爾摩斯先生。”管家讓開了身形,露出了身后牽著獵犬的仆人。
福爾摩斯從那堆洛奇的東西里重新挑選了一個東西——洛奇的襪子,最后皺眉略微有些嫌棄的江襪子拿到了獵犬鼻尖。
看著那洗的并不怎么干凈的襪子,比利都忍不住皺起眉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丟棄的尸體 …………
即使這襪子也是偷的, 但洛奇肯定也穿了一段時間,上面沾染的對方的味道也比其他東西多,更方便獵犬根據味道尋找對方的蹤跡。
就是想想這是別人的襪子, 洗都沒洗干凈,上面說不準還殘留著對方沾染的各種臟污跟腳皮, 比利就覺得有點犯惡心。
福爾摩斯只是微皺眉頭, 雖然臉上帶著嫌棄, 可卻直接手套都沒戴的直接接觸著這襪子。
在獵犬嗅聞了半天之后豁然亮起的眼神之中收回手, 福爾摩斯依舊拿著這不干凈的襪子, 跟上獵犬激動地奔跑起來的腳步。
比利想都沒想直接跟了上來, 布萊特這個偵探也沒有猶豫, 連管家都挪動起了腳步。
很快他們就跟著獵犬跑出了莊園,來到了后面的森林。這片森林并不算小,看每根樹木粗壯的程度就能推斷出來它們已經長了許多年。
也因此每棵樹都有著繁茂的樹冠,抬頭看去的話能看到遍布整個天空的樹枝。
只有樹枝是因為這個時候寒冷的天氣已經讓上面的樹葉全都落了下來,這些落下來的樹葉讓行走在樹林里的他們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聲音并不算清脆,因為這些落下來的樹葉并沒有變成干脆的落葉,而是變得柔軟腐爛。
秋天的倫敦從來不是干燥涼爽的, 而是濕潤又寒冷的。
此時太陽已經半沒進地平線, 霧氣升了起來, 模模糊糊的籠罩著所有東西。
根據比利的經驗, 從10月份開始,倫敦的霧霾天就會越來越多, 而到11、12月,幾乎兩個月全都籠罩在霧霾之中,而且嚴重霧霾的天數也會大幅增多,這兩個月比利都覺得像是生活在仙境——只是看起來像而已, 有時候看起來也不像,因為這些霧是工業污染導致的霧霾,會有各種奇怪的顏色,偏黃色偏綠色的都有,而且呼吸起來有股難聞的味道,身體不好的人還會因為這出現肺病。
所以肺部不好的人這個時候都不會待在倫敦,而是去海邊呼吸新鮮空氣。
伴隨著獵犬在森林里越跑越深,它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最終開始在一片地區轉著圈圈,還發出威脅似的汪汪低吼。
比利能明顯看出這里好像曾經發生過什么,樹干上有布萊特說的那些像是利爪劃過的痕跡,地上原本應該跟其他地方一樣鋪滿的落葉也被撥得亂七八糟,像是發生過打斗一樣。
“上次也是這樣,獵犬在這里就不走了,我們覺得可能這附近殘留著狼人兇殘的氣息,導致獵犬害怕所以才會如此。”布萊特這個時候開口。
比利覺得這個理由有點扯淡,顯然福爾摩斯也是這么覺得的。
“我們仔細檢查過這里好多遍了,除了那些痕跡之外就再也沒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了,連一片多余的布料都沒有。”布萊特顯然也看出了兩人表情都不對,為自己辯解。
福爾摩斯跟比利卻都已經行動起來。福爾摩斯拿著自己手中的手杖撥弄著地上的落葉查看情況,時不時還用手杖敲擊地面聽響動。
而比利這個時候心中有些羨慕起福爾摩斯了,他只是一名偵探助理,可不是福爾摩斯這種紳士,拿手杖感覺太不適合他了。
但是手杖看起來好方便的樣子,就相當于隨身攜帶了一個萬能棍,能夠施展巴頓術當做防身武器,拔開里面還能是一柄杖劍用來攻擊,現在還能當做工具來不臟手的撥開物品,檢查地面。
比利現在只能從因為霧氣彌漫,已經有些濕漉漉的地面里摸出了一個潮濕的木棍,還弄得他一手臟污。
但是起碼這是個能用的工具了,可以用來撥開地面的落葉檢查里面有沒有其他東西。
落葉下的泥土并不是那種被來回踩踏過的堅硬結實,又不像是剛剛被翻過的泥土那樣宣軟,而是因為泥土里的各種細菌跟昆蟲還有濕潤的空氣造成的略微有一些宣軟的樣子,起碼表面不是那種干硬的狀態,而是呈現顆粒狀的濕潤深褐色模樣。
如果腳直接踩在這樣的泥土上肯定能留下相對清晰的腳印,可惜并沒有,起碼在他們檢查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一只清晰的腳印。
布萊特居然比那些警察們稍微會維護現場一點,這讓比利覺得有些驚訝。
或許是這位偵探稍微知道上進那么一點?畢竟偵探跟警察可不一樣,警察可比偵探鐵飯碗,只要不是出了極大錯誤是不可能丟掉工作的。
但是偵探可不一樣,他們完全是憑借自己的能力來接到委托獲取酬勞的,如果能力不行的話,可是真的會吃不上飯餓死的。
比利手中的木棍撥開又一片落葉,露出底下濕潤的深褐色泥土。這一片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看起來比周圍更加結實一點的樣子。
周圍的天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光線也變得昏暗起來,再加上越來越濃的霧,比利有些看不清地面的模樣,這樣他下意識的用手中的木棍敲擊地面。
地面傳出了咚咚咚的響聲,但是這好像跟比利之前用木棍敲擊其他地方的聲音略微有些區別。
就在比利猶豫著要不要蹲下身仔細查看情況的時候,福爾摩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到了他身邊,用自己手中的手杖敲擊地面。
咚咚咚!
這聲音果真跟其他地方的聲音有些區別,好像帶著點空腔的質感,又不是那么空——這底下不會買這東西吧?比利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福爾摩斯直接扭頭看向跟著他們的管家:“叫幾個仆人帶著鐵鍬跟油燈過來!”
管家瞬間看向了牽著獵犬的仆人,仆人很快就牽著獵犬往回跑去。
而布萊特此時也站到了比利身邊,疑惑地看著被福爾摩斯用手中的手杖撥開的一大空地:“這看起來跟其他地方也沒有什么區別。”
“這塊地方用木棍敲擊的聲音跟其他地方有明顯的不同,你身為一名偵探居然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福爾摩斯的聲音里帶著些許諷刺。
他蹲下身來,直接扭開手中的手杖,露出了手賬中藏著的杖劍,直接用它開始翻土。
比利也蹲下身來仔細觀察著這里跟其他地方的不同,很快就對布萊特解釋道:“這塊地方被人特意踩平過,因為隔著落葉所以沒有留下什么腳印,但是你看這異常平整的土地,根本沒有像其他土壤那樣的凹凸不平,也沒有幾個昆蟲鉆出來的孔洞與松軟泥土碎屑,那這肯定是最近才被挖開填回去的。”
聽到比利的解釋,布萊特這個時候也蹲下身來仔細查看,確實跟比利說的一樣。這讓布萊特再一次認識到了他這個小偵探跟名偵探之間的區別,連對方身邊的偵探助理都比他敏銳的多。
也不對,畢竟這個偵探助理可也并不簡單。
布萊特心中安慰自己,可也忍不住埋怨自己的疏忽。
這里面可能埋著什么呢?他打了個哆嗦,已經大膽的猜測到了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
福爾摩斯用杖劍在土地上翻了幾下,比利一下子就看到了里面間雜著的相對新鮮的落葉,這一看就不是自然堆積進去的,而是填土的時候不小心夾雜進去的。
隨后福爾摩斯站起身來,將杖劍重新塞回了手杖中,用手杖來撥開附近一大片的落葉,而后在土地上畫出了一個大圈——這是有挖掘痕跡的地方。
很快仆人們就帶著鐵鍬跟油燈跑了過來,福爾摩斯直接拿過一個鐵鍬,開始在自己畫出的大圈里挖掘。
其他仆人見狀連忙跟著一起挖,比利當然也沒有落后,跟著福爾摩斯挖起來。
他們這么多人一起挖沒多久,就有人挖出了一片布料。
這讓那些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的仆人一下子愣住了,隨后想起了這些偵探來這里到底是來調查什么的,不少仆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懼的神色,下意識地緩下了動作。
福爾摩斯直接說道:“你們都退開,我們繼續剩下的挖掘。”
福爾摩斯這話顯然是對比利跟布萊特說的,作為偵探他們才更知道保護尸體的重要性。
不過比利覺得這尸體埋的有些淺了,尸體上的土也只有二三十厘米的這樣子。
不過如果裝神弄鬼的那群人數量不多的話,要挖一個能將人塞進去的大坑,再填上這么厚的土,還跟旁邊一樣平整,也是需要耗費不少力氣的。
對方會挖相對較淺的坑也是有理由的。
三個人挖起土來小心翼翼起來,很快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個時候福爾摩斯直接扔下鐵鍬,徒手開始清理尸體上的泥土。
三個人動作很快勉強將將尸體上的泥土清理掉,終于露出了底下人的模樣。
一旁圍觀的仆人這個時候已經驚叫出聲,因為他們發現底下埋著的這個人就跟睡著了一樣,皮膚幾乎沒有受到什么損傷,只是泛著冰冷的青白色,眼睛緊緊閉著一點呼吸起伏都沒有。
可對方明明已經死了五天以上了!
連布萊特這個偵探都被這樣的尸體嚇了一跳,直接跌坐在了坑里。
福爾摩斯跟比利卻都面色如常,甚至福爾摩斯還伸手摸了摸這尸體的臉。
“比利,你先來檢查一下尸體的狀況。”福爾摩斯說著就這么直接站到了一旁。
比利拿起放在一旁的油燈,將它湊近尸體,仔細查看著狀況。
這尸體看起來就跟放在外面一兩天一樣,但是比利知道這是因為被埋進土里的原因,土壤會加快身體的散熱,導致尸體的溫度迅速降低,從而導致細菌來不及快速繁殖,延緩了尸體的腐敗速率。
尤其是現在的天氣還這么冷,晚上氣溫只有幾度,白天也才將將十幾度的樣子,即使是將尸體完□□露在外也不會腐敗的太過厲害。
比利并沒有在尸體上發現蛆蟲,因為這個時候的溫度太低了,而且被害者還是在夜晚被殺害,夜晚溫度比白天更低,即使白天有蒼蠅出來活動,夜晚也不會有它們的蹤跡出現。
但是偶爾能在尸體上看到一些其他昆蟲,不過比利對這些不是太了解。
比利很快就發現了尸體上的致命傷,是利器直接穿過胸口的衣服刺進心臟,比利能清晰的看到胸口衣服被鮮血暈染開了一大片。
不過因為他的外套是黑色的,一開始還不明顯,要不是比利敏銳的察覺到了破損,解開外套看到了里面被暈染開的白色襯衫,恐怕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確定致命傷的位置。
比利迅速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探針——就是專門測量傷口深度的東西,也就是一個細長的金屬棒。比利將它小心的塞入傷口之中,控制著自己的力道不破壞傷口原本的形狀,直到察覺到觸碰到了傷口的最深處,才將探針拿了出來,用自己隨身攜帶的皮尺測量探針探入的長度確定傷口的深度。
再加上衣服的厚度,比利已經大概推測出了兇器的長度。
但除了這個致命傷之外,比利還發現了對方身上還有一些其他細微的擦傷,有的是生前傷,有的是生后傷,多集中在裸露在外的地方,比如臉頰和手背,不過膝蓋上也有。
除此之外還有被利器劃破的衣服,不是胸口的位置,而是胳膊上的衣服。
比利仔細檢查著對方衣服上的痕跡,對方的口袋里什么都沒有,夜晚出行,對方應該會攜帶一些照明工具跟防身工具,但現在這個狀況很可能已經被兇手拿走了。
將對方的衣服重新給尸體套上,比利剛想結束檢查對福爾摩斯說出自己的結論,目光一掃就發現自己好像遺漏了什么。
對方的手是緊握著的,他剛剛沒有檢查對方的手心,雖然覺得對方手心里有東西的概率不大,但萬一對方手心有抵抗傷呢?這能幫助他推定兇器到底具體是什么模樣的。
比利伸手打開了尸體的左手,里面卻只有幾片撕碎的落葉,這代表他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有掙扎。
比利又伸手打開了他的右手手掌心,這時卻發現他的手掌心里沒有葉子,反而是被捏皺的濕潤的紙片!
比利還沒伸手,福爾摩斯這個時候卻已經擠了過來,直接隔著手帕將這片紙捏了起來,而后小心翼翼的展開。
這片紙不是普通的筆記本的紙,而像是票據的一角,但是比利沒見過類似的票據,但看福爾摩斯的神情,可能他已經有了些推測。
小心用手帕紙包裹好塞進自己的口袋,福爾摩斯看向比利:“說說你觀察到的事情。”
布萊特這個時候也已經豎起了耳朵,他覺得福爾摩斯可能是拿這個案子對這位偵探助理做現場教學,這可是名偵探的現場教學,他在這兒完全是白蹭了課程!
“毫無疑問這個死者是在失蹤的當晚就已經死亡了,兇手不止一人,但是數量應該不會多,他們制服死者稍微耗了些力氣,死者身上掙扎的擦痕還有抵抗留下的劃痕都能證明這件事。而且對于殺人這件事并不算熟練,雖然致命傷是胸口利器戳破心臟,但是仔細觀察能看到兇手不止戳了一下,這試探的態度仿佛是在以防對方沒有死。兇器最短長度應該在20厘米以上,看傷口的形狀像是雙開刃的匕首之類的東西。
“尸體肯定是稍稍挪動了一些地方的,他身上的擦傷不只有生前形成的,也有死后形成的,我推斷可能是在殺死死者之后,兇手們緊急在附近挖了一個能夠將尸體埋進去的土坑,隨后將死者連拖帶拉的扔了進去。”
聽到這里,布萊特連忙追問:“你是怎么分辨生前傷跟死后傷的?”
“看傷口上的生理反應,生前傷傷口周圍會出現隆起,創傷面呈紅色,如果死后傷的話則會呈現黃白色,而且也不會有隆起。”
聽到比利的回答,布萊特感覺自己這個偵探好像也懂了那么一點法醫知識,不過偵探還要學這么多的嗎?比利這位助理的法醫知識也太厲害了吧,這難道就是福爾摩斯選擇對方當偵探助理的原因?
比利看向福爾摩斯,眼里滿是期待,想要聽到福爾摩斯對他的推斷的贊許。
福爾摩斯也沒有吝嗇自己的話語:“觀察的很仔細,沒有漏掉一點細節。剛剛從他手心里拿到的那個紙片是票據的殘頁,不過我需要回去仔細看一看到底是哪種票據,這里的燈光還是有點昏暗。”
說完福爾摩斯看向了布萊特:“身為一名偵探,你還是太過粗心了,忽略了這么多細節,明明已經被獵犬帶著來到了目的地,卻根本就沒有發現尸體就藏在這里。布萊特先生,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再鍛煉鍛煉再出來接委托。”
布萊特慚愧地低下頭來,這確實是他的巨大疏忽,明明都已經來到了埋尸的地方,卻沒有發現藏在這里的尸體,布萊特覺得自己辦完這個委托需要暫時離開倫敦避避風頭了,順便再進修一下,不然肯定會受到不少同行的嘲笑的。
福爾摩斯提起油燈,轉身看向管家跟那些仆人們,此時的他們已經聚集在了一起,瑟瑟發抖的就像是冬天受凍的擠在一起取暖的小動物,察覺到福爾摩斯看過來,抬起頭驚慌的與他對視。
“這位洛奇先生的尸體就需要你們把他運回去了,畢竟放在這里很快就會被動物破壞掉,警察會將他的尸體帶走的。”
福爾摩斯說完也沒等他們的回答,直接轉身走向了另一邊,也就是樹干上留下抓痕的地方。
仆人們互相對視,最終還是在管家嚴厲的目光下走向了尸體,苦著臉把曾經他們這熟悉的同伴的尸體從坑里搬出來運走。
嘔!
即使現在這個時候氣溫低,可是尸體上散發的隱約臭味還是令他們有一些惡心。
比利卻完全沒有關注這邊的事情,他已經跟著福爾摩斯來到了那劃痕前。
蹲下身來的兩人看著那樹干上像是爪子抓撓過的痕跡,比利隱約覺得有一點不對。
福爾摩斯此時已經伸出了手,張開五指與樹干上的劃痕對比。
比利這個時候終于恍然大悟,這看著不像是動物能劃出來的痕跡,這大小還有爪子跟爪子之間的距離,更像是有人手掌那么大的爪子劃出的痕跡。
可是對方有著如此大的爪子的話,會在這么低的地方劃出痕跡嗎?
擁有那么大爪子的動物,比利覺得他的個子會更高一些,像是棕熊或者人那么高,就像是傳說中的狼人一樣。
又或者是因為對方是個四肢著地的生物?
福爾摩斯此時拿出了放大鏡,比利適時接過他手里的油燈,幫助對方照亮樹干上的劃痕。
借著油燈的光亮,福爾摩斯用放大鏡仔細觀察著這些劃痕,很快他就又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有著極細尖頭的小鑷子,還有一張嶄新的手帕。
布萊特此時又湊了過來,其實他想說他也仔細觀察過這些痕跡的,可是卻一無所獲。
但之前幾次被打臉讓布萊特不敢再多說了,就怕自己這次還被打臉——尤其是福爾摩斯這好像又發現了什么事情的樣子。
這讓布萊特不由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有那么粗心大意嗎,這是又忽略了什么細節?
一開始比利并沒有弄懂福爾摩斯用鑷子從劃痕上加到手帕上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因為那東西著實有點小,但是福爾摩斯特意將拿著手帕的手抬起湊到比利眼前,他終于弄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鐵銹?這完全不可能是動物抓的,這是有人用生銹的尖銳鐵制物品抓出來的痕跡!”比利瞬間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福爾摩斯滿意點頭,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另一邊受到嚴重打擊的布萊特。
“那伙人故意假裝狼人在附近出沒來嚇走其他可能來探索的人,他們在這里找什么東西。不過他們極有可能放棄了這里,如果這里真有他們要找的東西的話,他們不大可能將尸體掩埋在這兒。”福爾摩斯下定結論。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同眠 ……
“他們很注意自己留下的痕跡, 腳印跟血跡都被他們細心的清理掉了,要不是我們發現了這塊土地的異常,恐怕暫時也發現不了尸體。尋找的東西肯定對他們極為重要, 并愿意為此殺死一個人。”比利說道。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明天早上我們再去附近搜索一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福爾摩斯站起身來, 灰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布萊特, “明天你倒可以找一找這位洛奇先生在這片樹林里藏的他之前偷盜出來的珍寶, 如果找到那些東西, 或許你勉強能在這個案子里發揮一點價值。哦不對, 不能說是在這個案子里, 應該是破獲了一起陳年積案。”
雖然福爾摩斯說的話很有道理, 但比利總覺得他這話里充滿了諷刺,為什么福爾摩斯對這位布萊特的敵意那么大?比利覺得是因為對方這個偵探水平太差的緣故。
不過確實跟福爾摩斯比,感覺這些普通偵探水平都差距過大,畢竟是福爾摩斯的出現才帶動偵探的大量涌現的,而福爾摩斯之所以能成為這么知名的偵探,除了他天才的頭腦之外,就是他敏銳的觀察力跟獨特的思維方式。
有了這些才能成為福爾摩斯這樣的偵探, 可絕大多數人只是普通人, 大多都是被福爾摩斯的事跡所吸引成為偵探, 并沒有福爾摩斯這樣的知識儲備跟天才頭腦。
布萊特想要反駁, 又覺得福爾摩斯說的很對,畢竟狼人這個案子他可是調查了半天什么線索都沒有調查出來, 反倒是福爾摩斯他們來了之后線索嘩嘩的出現。
可關于洛奇埋在這片森林里的東西他真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啊!
布萊特只能苦著臉看向比利,想要讓這位明顯比福爾摩斯心軟許多的偵探助理給他一點提示。
被布萊特哀求的視線看著的比利也沒辦法回應對方,畢竟他也不知道福爾摩斯到底看沒看出那位洛奇藏東西的線索,只能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但就在這個時候, 福爾摩斯走到了比利的身前,直接擋住了他與布萊特之間的對視,伸手直接將比利拉了起來:“時間這么晚了,我們還是去莊園里享用一下晚餐,早點休息,明早起來繼續對森林進行調查。”
黑暗下來的森林里霧氣彌漫的更加厲害,就算福爾摩斯想要連夜調查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因為現在的可視范圍只有一米多的距離,這一米多是包括模糊能看到的輪廓范圍,想要清晰看到細節那絕對是一件困難的事。
在這樣的夜里找尋線索簡直是極大的浪費時間,所以福爾摩斯無奈只能讓大家回去休息。
這個時候仆人們也已經做出了簡易的擔架,將尸體放了上去,在濃霧之中扛著尸體往回走。
這一幕看的著實有點詭異,如果不知情的人忽然看到濃霧之中鉆出來扛著的擔架上面放著臉色發青尸體的人,怕是會以為自己遇到鬼了吧?
比利心中這么想著,跟在了他們后面與福爾摩斯向回走去。
但他沒想到他想的這件事居然變成真的了,就在他們到達莊園門口敲門之后,開門的仆人看到霧中出現的這詭異一幕直接嚇得尖叫出聲,隨后又將被尖叫聲吸引來的其他仆人嚇了個半死。
直到他們看清了那些仆人熟悉的臉,還有管家與布萊特偵探他們,才終于知道這群人不是鬼,而是真實的人。
這弄得比利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晚飯之后,布萊特還想找比利單獨談談,但比利卻直接被福爾摩斯拉進了他的房間,最后比利只能對布萊特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神色。
這肯定是關于今天這個案子福爾摩斯有些事想要跟他談談,至于為什么避開布萊特這位偵探,比利覺得可能這件事跟對方也有一些牽扯。
但是被拉進房間的比利卻只看到了福爾摩斯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來的手帕。
對方將手帕放到桌子上,展開露出了里面那張略帶濕潤的殘缺紙張,雖然這張紙明顯被潮氣浸軟顯得軟趴趴的,上面還帶著尸臭的味道,可這是重要的證據,比利一點也不嫌棄地湊近仔細查看。
這個比一個拇指就那么大了一圈的紙張上面還存在著被蹂躪的痕跡,并沒有多少重要的東西。
上面的字母都不全,比利看不出原本最上面的單詞是什么意思,而在這行字母下面則是半截數字。
這可能是這張票據的票號,但這是什么票據的票號呢?
比利對這些票據真的不熟悉,因為下城區的他們很少接觸到這些,尤其是比利只是一個碼頭搬運工,只負責搬運東西而已。
“比利,你從這張票據上看出了什么?”福爾摩斯開口問道。
“這是票據的右上角,因為它的上面跟右邊明顯裁切的很整齊,還留出了足夠的空白邊緣。”
“右上角帶著票據單號的票據……”坐著的福爾摩斯手肘支撐在了扶手椅的扶手上,指尖就這么自然而然的相抵,開始思索起來。
這是福爾摩斯思考時常做的動作。
但是比利卻更加摸不著頭腦了。福爾摩斯把他叫進來就為了看一看這票據上有什么其他線索嗎?可是福爾摩斯比他懂得更多吧,他看不出來這上面有什么啊。
即使上面有指紋,但現在被死者用手這么緊緊握住,兇手的指紋也早就被覆蓋掉了。
他覺得在這兒有點浪費時間,現在他想回他的房間洗漱去。
比利剛想站起身來,福爾摩斯就直接把他拽住摁回了椅子上。
這舉動讓比利更加莫名其妙了:“我現在也派不上什么用場了吧,我就先回去洗漱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能早點起。”
像是比利這個年紀正是覺多的時候,要是睡得晚的話早晨起來也有困難的。
“你留在這兒更有助于我思考。”
比利看著福爾摩斯平靜說出這番話的臉,感覺這場面詭異無比。
眼前的福爾摩斯不會是被什么鬼魂上身了吧,又或者是別人假扮的?比利想到了前世他看過的那什么離譜偵探劇,沒忍住伸手狠狠捏了捏福爾摩斯的臉。
皮膚溫熱的,捏起來軟軟的,也沒有捏下來什么假體,再松開手看看自己的手指腹,上面一點化妝的痕跡都沒有。
福爾摩斯揚眉:“我可不是什么其他人假扮的。”
比利對于這個結果還是有點難以置信,看著用灰色眼睛盯著他的福爾摩斯,沒忍住問道:“那你說說我坐在這兒是怎么幫助你思考的?”
福爾摩斯直接掀開了比利的帽子,讓比利露出了那對毛茸茸的狗耳朵。
毛茸茸的耳朵忽然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讓比利的耳朵受驚似的抖了抖,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耳朵冒了出來。
但是這周圍有什么毒物?
比利環視四周,卻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東西。
福爾摩斯已經上手擼到了比利毛茸茸的耳朵,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情高興的他愉快地解答了比利的疑惑:“這里的墻紙用的是含砷的染料,雖然這會使人慢性中毒,但是這個過程卻相對更加緩慢。可如果將墻上的染料服用下去的話卻會致人死亡。”
比利嚇得原本被福爾摩斯揉的塌下去的狗耳朵瞬間豎了起來,原本軟乎乎的毛都炸了開來,看得福爾摩斯臉上笑意更甚。
他之前雖然知道染料里可能含砷,可這還是第一次親自接觸用含砷染料做的墻紙!
“維多利亞女王的一位客人曾經就因為這種墻紙生了病,最后她就下令將白金漢宮里的含砷墻紙全都剝掉了。不少英國人也注意到了這件事,也有一些墻紙商家趁著這股風潮開始銷售不含砷的墻紙,將它們賣出更高的價格。但是擁有砷作為著色劑的墻紙上面的顏色更加漂亮,鮮艷的顏色保留時間更長,而且更不招蟲,畢竟蟲子吃了都會中毒而死,所以這種價格更便宜更漂亮的墻紙也在大眾中有不小的銷量。”福爾摩斯的語氣平靜。
“這間莊園是伯爵狩獵的時候才會來住的地方,所以即使墻紙有那么點問題,但是伯爵本人也并不在意,畢竟長時間住在這里的是這里的仆人。”比利繼續說道。
這個時候的英國的市場監督機制太過匱乏了,居然能繼續讓這種含砷的壁紙銷售!
福爾摩斯眨了眨眼睛:“你或許可以寫一個與這種含砷壁紙有關的案子,讓人們認識到它的危害。”
比利苦惱地皺起眉來:“我的文章能有多少受眾?我覺得讓華生寫才更好,他的福爾摩斯探案集在英國這么受歡迎。”
“短時間華生恐怕都沒有心思寫文章了,畢竟他馬上就要結婚了,他的診所也要開張。現在的他可不會將自己的文章發表在雜志上,而是直接出版,等他出版下一本書不知道要過去多久。”
“那我可以試一試吧……”比利勉強說道。
“我的耳朵你也摸夠了吧,我該回去睡覺了。”想再次站起身來的比利又被福爾摩斯按住腦袋按在了椅子上。
“我的靈感還沒有冒出來,不如比利你今晚就跟我睡在一起,反正這個客房的床很大。”
比利覺得更加奇怪了,感覺今晚的福爾摩斯怎么看怎么奇怪,他真的不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嗎?
面對比利這懷疑的視線,福爾摩斯滿臉坦然,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張開手臂:“你可以親自檢查檢查我到底有沒有問題。”
比利:……總感覺福爾摩斯這話怪怪的。
但是比利還是下意識的上前,首先摸了摸福爾摩斯的額頭,對方并沒有發燒的意思,溫度很正常。
隨后要干什么,隨后也干不了什么吧,除此之外也無法確定福爾摩斯哪里有問題啊,難道要他把對方的衣服全都脫了檢查身上有沒有出現異常的傷口?但是比利全程跟著福爾摩斯,根本就沒有發現對方有哪里可能受傷。
而且傷口這種事,只有在遇到喪尸的時候才要脫下衣服仔細檢查的吧,畢竟只有喪尸病毒才會通過傷口傳染導致人性情大變——而福爾摩斯現在也不能算是性情大變。
張開雙臂的福爾摩斯任由比利的動作,看到比利停下手還挑眉:“不需要我把衣服脫下來讓你仔細檢查一下?”
比利:???
他有表現的這么明顯嗎?而且福爾摩斯說出這話怎么看怎么奇怪的吧,這怎么有種調戲人的感覺!
福爾摩斯會是那種調戲人的人嗎?比利努力回想起他看過的福爾摩斯探案集劇情,好像只有那么一次,為了獲取情報,福爾摩斯運用了自己的美色假裝水管工,去勾引了一位女仆并跟她訂婚。
當然,福爾摩斯并非那種毫無底線的人,他之所以選中那位女仆,除了因為對方是目標人物的貼身女仆知道他的許多信息之外,當然也是因為這位女仆還有一個忠實的追求者,即使他這個未婚夫失蹤了也能很快走出情傷。
所以福爾摩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那現在對方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
只是單純的想讓他留下來嗎?比利并不這么覺得,對方肯定還有其他目的!
比利的眼睛微微瞇起,后退了一步,遠離福爾摩斯:“福爾摩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直接說,我是你的助理,你想要做什么不用這么委婉。”
福爾摩斯這個時候終于將自己抬起來的手臂放到了身側:“我只是覺得今晚這個別墅可能并不安全,你還是跟我待在一起更好。”
一聽福爾摩斯這話,比利整個人瞬間警惕起來,小心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什么值得警惕的地方,隨后湊近福爾摩斯身邊壓低聲音問道:“那個布萊特偵探有問題?還是管家或者里面的仆人跟那個洛奇是一伙的?他們是不是想從你這里得到洛奇藏起來東西的信息?”
福爾摩斯低頭看著比利白皙干凈的臉頰,跟那雙警惕的圓溜溜像是貓眼一樣的藍色眸子,再次伸手輕輕揉搓著比利腦袋上那高高豎起的一對狗耳朵,面不改色地回答:“現在還不能確定。”
一聽到福爾摩斯這個回答比利就更加警惕了,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興奮:“那我們今晚要不要別睡覺,看看對方會不會在今晚行動,或者我們主動出擊,將可疑人員抓起來審問?”
他可還沒跟福爾摩斯一起進行過夜晚的抓捕行動呢,這聽起來多刺激多有意思?
而且有福爾摩斯在身邊,那就不用像跟警察的那次那樣全程提心吊膽了,福爾摩斯的腦子跟武力值都比他高得多!
福爾摩斯看著比利那因為興奮左右轉動敏銳聽著周圍動靜的狗耳朵,終于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們只需要靜待對方出現就好,畢竟明天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浪費今晚的休息時間。”
比利覺得福爾摩斯說的這話很有道理,當即就要轉身去自己的房間將行李拿過來。
但才剛轉身,他就被福爾摩斯拽住了手腕,隨后他就聽到了對方的聲音:“不用了,我已經讓仆人將你的行李拿了過來。”
比利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福爾摩斯總是考慮的這么周全。
等到兩人一起上床睡覺的時候,看著躺在他身邊的福爾摩斯,比利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
畢竟他跟對方已經很熟悉了,可以說的上是親密的朋友,至少比利是這么覺得的。
雖然他也覺得福爾摩斯是他的老師,福爾摩斯有時候也以這樣自居,可他們對對方的態度卻并不只是如此。比利能夠察覺福爾摩斯有時候也拿他當老師,并不把他當成純粹的助理或者學生,而是一個能夠互相學習的朋友,并不以他的年齡而看輕他——畢竟雙方心知肚明,比利的表面年紀并不是真的。
所以跟朋友睡一塊有什么可緊張的?就是床上躺了另外一個人稍微有那么一點別扭。
“那個票據你想到是哪里的票據了嗎?”比利還是沒忍住在睡前追問福爾摩斯案子的事情,這可是現在剩下的唯一一個有用線索了。
至于明天會不會獲得新的線索,那是明天的事。
“有一些猜測,但是還不能確定,需要我們明天在這里調查完畢之后回倫敦做對比。”福爾摩斯回答。
兩個人面對面的說著話,比利這個時候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有這么近,福爾摩斯說話間突出的空氣就這么輕輕吹拂到了他的臉頰上,給他帶來了一點點癢意。
比利下意識的用脂腹輕輕撓了撓臉,稍微拉開了與福爾摩斯之間的距離。面對面躺在床上對話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的樣子?
但是躺到床上之后席卷而來的困意讓比利來不及思索那么多,很快就閉上了眼睛沉睡了過去。
原本應該跟比利一樣閉著眼的福爾摩斯此時忽然睜開了眼,適應了黑暗的灰色眼睛能夠清晰地描繪出睡在他對面的比利的臉頰輪廓。
好像也沒有什么不一樣的,福爾摩斯心中想到。
但是他就是不想比利回去與那個布萊特接觸,布萊特那樣一個蹩腳的偵探會帶壞比利的。
心中這樣下定了結論,福爾摩斯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而在另一邊,在比利房間門口等了半天的布萊特還是沒有等到比利從福爾摩斯的房間里出來,還是管家好心的告訴了這位專業技能不怎么樣的偵探,福爾摩斯先生讓他們將比利的行李挪到了他的房間。
布萊特滿頭問號,思索半天還是覺得福爾摩斯是不是還懷疑這個莊園里還隱藏著其他可疑人員,所以不放心比利這個明顯極為優秀的偵探助理單獨居住?
這讓布萊特不由提高了警惕,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并將房門反鎖,順便還將一個桌子堵到了房門口。
他的武力值可比不上福爾摩斯,也并沒有對方聰慧的頭腦,猜測出哪個人可能是嫌疑人,所以只能用笨辦法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甚至布萊特還不敢讓自己睡死,雖然他這個偵探有一些不大聰明,可是毅力還是有的,這讓布萊特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能清醒一次,警惕四周看有沒有什么可疑人員。
但是直到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照入室內,什么可疑的動靜布萊特都沒有聽到。
比利睡得很好,他覺得有福爾摩斯在自己身邊即使遇到危險對方也能把他叫醒,所以根本就沒多想什么其他事。
不過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福爾摩斯昨晚有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福爾摩斯給出的回答讓比利有些失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可能我的推斷有誤。”
畢竟福爾摩斯也不是萬能的,推斷只是推斷,有時候也需要他找到證據來驗證這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在餐桌上看到布萊特的黑眼圈比利真的有些驚訝,難道這位布萊特偵探也跟福爾摩斯那樣聰明的猜到了問題所在?
不對,應該是布萊特看到他并沒有回到原本仆人給他安排的房間所以才起了疑心吧。
但是至于熬一晚上沒睡嗎?這黑眼圈也太濃了。
布萊特看向福爾摩斯的目光幾次欲言又止,可是一晚上沒睡好的困倦,再加上饑餓讓布萊特還是率先開始解決起自己的早飯。
早上搜查樹林的時候布萊特整個人都昏昏欲睡,完全沒精力去觀察福爾摩斯跟比利是怎樣行動的,全部的意志力都用來了維持住自己別睡著,努力挪動著自己沉重的步伐跟上他們的腳步。
這讓福爾摩斯心里滿意,這樣這家伙就沒有心思來糾纏比利了,這就不可能帶壞他的好助理。
至于之前華生曾經說過是他帶壞了比利,這怎么可能?他這樣一個優秀的偵探可是比利的榜樣,怎么可能是帶壞他呢?
比利自己都沒這么覺得呢。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聲東擊西 …………
最終這次森林搜查毫無所獲, 離開的時候,福爾摩斯還沒忘記諷刺布萊特:“這一個上午你居然都沒有找到洛奇藏匿寶物的地點,我認為你需要給自己配一副眼鏡了。”
被福爾摩斯的話諷刺的頭腦瞬間清醒的布萊特滿臉羞愧, 但目送著對方跟比利離開之后,布萊特那僵硬的腦子才慢半拍反應過來, 福爾摩斯自己不是也沒有找到嗎?
等他回到貝克街, 比利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的時候, 福爾摩斯卻是直接將自己的行李丟在客廳, 從自己的工作臺里面翻找東西, 隨后直接坐在椅子上開始與翻找出來的東西做對比。
看著被丟在客廳的行李箱, 比利無奈只能將它先推到福爾摩斯的臥室, 這才湊過去看對方到底在看什么東西。
那是一張張大小不一的票據,被福爾摩斯挑出來的都是右上角有著票據單號的票據。
有時候福爾摩斯也會將手中的票據抬起來放到旁邊點燃的酒精燈前做對照——這當然不是為了點燃這些票據,這是為了看清票據上的防偽標志——就是普通燈光下看不到,對光能看到的紙張里的標志。
比利小心將福爾摩斯放到一旁的那個從尸體手掌心拿到的一角票據拿起來,對著酒精燈看了看。
之前他都沒有發現,原來這票據即使只是這么一角,上面也有一點防偽的標志。
但是比利分辨不出來這到底代表著什么意思, 畢竟只有幾個殘缺的字母。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福爾摩斯忽然歡呼一聲, 面露欣喜地拿著一張長長的票據單, 直接與比利手中的票據做對比。
這張票據并非窄窄的細長橫向票據,而是寬大的感覺跟a4紙差不多大的票據, 上面的不少內容都是手寫的,包括右上角的票據單號。
仔細與手中的殘缺票據做對比,比利覺得這兩個確實很像。
但是防偽一樣嗎?
只見福爾摩斯從比利手中將殘缺的票據與手中的票據對著酒精燈做對比,雖然右上角的防偽標志并沒有完全一樣, 畢竟紙張切割的時候會有差別,但是最后幾個字母卻跟殘缺票據上的字母對上了!
比利也不由自主的欣喜起來,那就代表著他們又找到了新的線索!比利的目光落在福爾摩斯手中那張完整的票據上,瞬間注意到了票據的標題。
波塞冬海運公司單據!
這居然是一張海運單據,可是只有這么一角卻看不出到底是從哪里到哪里的單據。
福爾摩斯卻胡亂將自己翻出來的那些單據重新塞到文件袋里,將殘缺的單據用手帕重新小心包好,直接站起身來快速說道:“我們去倫敦碼頭!”
“額,要去找這個海運公司嗎?”比利連忙跟上問道。
“直接去海運稅·務局,所有進入倫敦的貨船都需要經過他們的審查登記,如果直接去找那個公司的話,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福爾摩斯說著已經扣上了大衣扣子,“正好我與稅·務局的人認識,我們過去接觸也更加方便。”
就像福爾摩斯說的那樣,他確實跟稅·務局的人比較熟識,兩人到達比利熟悉的倫敦碼頭之后,直接前往了海運稅·務局。
對方很快就翻到了波塞冬海運公司的單子,雖然殘缺的票據上沒有完整的單號,但是憑借它的尾號依舊讓人很快鎖定了可能的幾單。
去除掉不是最近運來的貨物,福爾摩斯一下子就確定了最有可能是這個殘缺單據船只的登記。
“海神號,運送的是葡萄酒跟咖啡。”伴隨著福爾摩斯念出的單據上的信息,比利的目光迅速往下掃去。這上面并沒有寫這是賣給誰的,畢竟這是商家自己的行為,并不會在稅·務局單據上標注,比利只能拿到原始單據才能知道是誰訂的這批貨物——或者這批貨物中夾雜的特殊物品。
如果只是單純的葡萄酒與咖啡,那他們這個舉動就有些太過神奇了,所以比利猜測里面肯定藏了什么另外的東西,這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稅·務人員掃了一眼單子,立馬說道:“這個船上的貨物涉嫌走私,里面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我們扣押了,但是那個船主見勢不妙直接逃跑了。后來我們調查這個波塞冬海運公司,發現就是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一共也沒運送幾次貨物,他們怕我們抓住主使坐牢,所以干脆放棄了這些貨物跟船——我覺得他們是早有準備,船都是用的快報廢的,這種的我見過不少。如果你們想購買這些扣押物品的話,可以等到這個季度的拍賣會。就是這里面的咖啡很可能會出現腐爛發霉,如果到時候我們檢查的時候出問題的話,會把它們扔進焚燒爐里焚燒的。”
這些比利還是了解一些的,畢竟他曾經是碼頭的搬運工,所以對碼頭相關的事情也算有些了解。
但是海運單據比利卻沒怎么接觸過,畢竟這種提取東西的單據可不會讓他們這些搬運工接觸。
“現在我們能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嗎?”福爾摩斯問道。
對方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恐怕不行,這些違法物品雖然都貼了標簽,但是全都堆放到了一起,單獨把它們找出來的話需要耗費不少力氣。馬上這一季的拍賣會就要開始了,在這之前我們會將腐爛的貨物清理掉一起燒掉,剩下的就會整理好一起拍賣,不如你等拍賣會開始之前再過來?”
回去的路上,比利詢問福爾摩斯:“既然是他們夜晚行動的時候都會貼身帶著的票據,這肯定對他們很重要,在拍賣之前他們肯定要行動將東西拿走吧,我們不需要去附近盯著嗎?”
“比利越來越聰明了,雖然我也叮囑了稅·務局的人讓他們仔細看著倉庫,但是你也知道他們一向散漫慣了,肯定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還是需要我們去監督。雖然不知道那堆東西具體放在哪兒,但是單單據上卻標出了現在放著的倉庫位置。”福爾摩斯滿臉輕快的神情,“但是我們不能用這副模樣去那里,畢竟這是對于他們的不信任,也容易引起那些家伙的警惕,所以我們現在要先回貝克街。”
這當然就是換裝的意思了。
…………
是夜,倫敦碼頭依舊燈火通明,有無數從各地而來的船只在各個港口靠岸,這當然也會有無數的碼頭工人在幫忙搬運車貨物。
除了按照船主的意愿將這些貨物搬到指定倉庫的忙碌的工人,還有稅·務局這邊專門負責搬運走私物品的工人。
不過相對于外面倉庫的那些人,稅·務局倉庫的工人還是更加輕松,雖然也難免干上幾趟活,可是繁忙程度卻是低得多。
倉庫附近點著瓦斯燈,將四周照的亮堂堂的,可是即使如此也有燈光未照到的陰暗角落。
比利跟福爾摩斯就隱藏在這里,他們白天的時候仔細觀察過四周,暫時并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人。
而現在他們正隱藏在放著那張單據離貨物的倉庫附近。
根據那張單據他們知道,這些貨物是在9月中旬的時候到達倫敦碼頭的,隨后就被發現有問題而扣押下來。
現在已經是10月底了,經過這么長時間,存放著單據里貨物的倉庫已經被堆滿,新的那些貨物都存放在旁邊的另一個倉庫。
這次兩個人都做了偽裝,變成跟其他人沒多大差別的碼頭工人,兩個人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頭發凌亂的戴著軟昵帽,臉上還故意蹭了些臟污。
白天的時候為了能夠方便四處探查,比利還重新變成了碼頭工人,幫助他們搬運貨物,這真的是一種神奇的體驗。
這跟之前工作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工作的時候只想盡快完成任務,搬運每一件貨物都只覺得累,但是偽裝的時候干這些工作卻覺得有那么幾分有趣,比利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欠的慌。
這些工人的流動性比較大,即使稅·務局專門雇傭的工人也是如此,所以比利跟福爾摩斯并沒有從他們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不過這次他們并不像上次熬夜那樣吃的罐頭,而是隨波逐流的跟這些碼頭工人一起去附近買了一便士套餐,抹了一點黃油的烤面包外加半個熏鯡魚——內臟還沒有去除的那種。
不得不說,這熏鯡魚還是比利之前吃過的那個難吃的味道一點沒變。不過即使這么難吃,福爾摩斯依舊吃的面不改色,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完全將一個累了一天的饑餓的碼頭工人演的惟妙惟肖。
比利這個時候也發現了,福爾摩斯對于食物的要求并不高,雖然他能夠辨別食物的美味與否,高興的時候也喜歡去好吃的餐廳吃飯,但是對食物的下限要求很低,忙碌的時候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能吃得下去。
感覺福爾摩斯是一種很好養活的動物——比利腦海里瞬間冒出了福爾摩斯狗塑模樣,一只短毛獵犬機警地看著四周,短短的毛發讓他渾身結實的肌肉顯露無疑,他有著敏銳的嗅覺,機警的耳朵,這樣一只可愛的狗狗只要給他一日三餐,不管是什么食物,只要能填飽肚子,他就能幫助主人看守好一切,一旦發現獵物就會死追不放,直到將對方咬死。
就像是福爾摩斯抓住兇手一樣。
福爾摩斯也有一張跟比利想象中的短毛瘦長獵犬一樣的消瘦臉頰,感覺他們兩個更像了。
不管是福爾摩斯現在的模樣,還是比利想象中福爾摩斯變成獵犬的模樣,都是那樣威風凜凜,真的好想擁有這樣一條獵犬。
但只能想想了,他現在還跟福爾摩斯住在貝克街,根本沒有什么地方養狗。
腦子里冒出各種各樣奇怪的想法,比利忽然鼻尖受到了一股異樣的味道,有點像是什么東西燒焦的味道!
比利帽子里的狗耳朵動了動,為了偽裝他戴的帽子是軟昵帽,帽子軟趴趴的布料緊緊的貼著頭,將狗耳朵直接壓到了腦袋上,所以即使他有著狗一樣敏銳的聽力,可因為這帽子的影響也比之前削減了不少,再加上即使夜晚周圍依舊嘈雜的環境,讓比利一開始并沒有發現不對。
直到他現在嗅到了那異樣的氣味。
福爾摩斯直接從藏著的地方竄了出來,直接朝著氣味傳來的方向跑去。
比利連忙跟上,還沒靠多近,他終于聽到了那邊的動靜,是火焰燃燒物體的聲音,噼里啪啦的伴隨著燃燒的火焰帶起的風聲,比利直覺這火已經不小了。
等到他們跑過去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他們正在從泰晤士河里打水澆滅這已經燒起來的倉庫。
是的,是倉庫燒起來了,而且那在霧氣中明亮攀升的火焰照亮了周圍一大片的黑暗地方,這證明這這火勢一點都不小。
比利還能聽到那些工人驚慌的呼喊聲:“還有人在里面!”
這個時候的比利根本來不及多想,跟隨著福爾摩斯沖到了火場中,他們用打濕的手帕捂住口鼻,幫助大家一起滅火。
而比利則用著自己敏銳的聽力,在熊熊燃燒的倉庫中尋找著其他人的蹤跡。
等到消防隊的人趕過來之后,滅火的效率一下子就提升了,比利也憑借自己比其他人更加敏銳的聽力,幫助救出來了幾位被困在倉庫里的工人。
等到倉庫的火焰被徹底熄滅,前來幫助滅火的所有人都狼狽不堪,身上多少都沾染著火焰燃燒后產生的黑灰,甚至不少人的衣服或者頭發都被火焰灼燒過,幫助滅火的時候各種擦傷碰傷也在所難免。
即使他們如此努力救火,有著比利敏銳的聽力的幫助,在福爾摩斯超絕的偵查能力下,依舊有一個人被燒死在了倉庫里——不應該是燒死,而是被濃煙嗆死,可也是因為這場火災而死,而其他被困在倉庫里的人多少都受到了火焰的灼燒,或者被因為火焰燃燒倒下來的物品砸傷。
福爾摩斯跟比利肩膀靠著肩膀一起背靠在旁邊另一間僥幸沒有受到火勢影響的倉庫墻壁前坐著,這個時候的兩個人跟其他周圍的那些人沒有一點區別,即使有濕手帕捂住口鼻,臉上還是沾染了許多黑灰,臉上化妝的易容跟黑灰混在一起,即使再熟悉兩人的人看到他們這一副尊容,恐怕也認不出來他們究竟是誰。
他們兩個因為經常往火場里跑,軟呢帽在這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蹭掉了,頭發也因此被火焰燎了不少地方,將兩人原本漂漂亮亮的頭發此時燒的坑坑洼洼。
更別提身上那原本就臟兮兮的衣服現在完全不能看了,就跟在垃圾場里打了個滾兒一樣。
比利卻完全顧不上自己這一身狼狽,他整個人都有些脫力的,坐在那完全不想動。
鼻尖都是燒焦味,讓比利忍不住狠狠打了幾個噴嚏。他感覺自己的鼻腔里都是黑灰。雖然他有注意用濕手帕捂住口鼻,不讓自己過多吸入濃煙,但是幫助救人的時候可沒有這閑工夫這么做,只能勉強將手帕系到臉上,但這樣蹭開也是在所難免的。
他感覺自己的手臂肌肉肯定是拉傷了,現在酸痛的厲害,還有腳也有些疼,可能是跑去救人的時候不小心崴到到導致的。
但他覺得相比于自己的傷,救出來那幾個人才更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他挽救了別人的生命。
但這個時候比利終于遲鈍的稍微反應了過來,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發生火災?
比利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旁邊的人撞了撞,扭頭看去,就看到與他肩并肩的福爾摩斯那張同樣花了的臉上唯一露出的干凈地方——那雙明亮的灰色眼睛。
可是這雙眼睛里沒有帶著以往的平靜,而是充滿了憤怒。
緊接著比利就聽到了福爾摩斯說出的冰冷話語:“有人故意在這里縱火,我看到了被油潑過的痕跡。”
比利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想要制造混亂,或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想要將另一間倉庫里的東西偷走?”
“只要我們現在過去看看就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了。”福爾摩斯直接扶著倉庫的墻壁站起身來,即使以他經常鍛煉的身體此時也難免有些脫力,比利還看到了對方手背上的擦傷。
他也連忙跟著扶著墻站起來,但是被扭到的右腳一使勁就開始疼起來,這讓比利連忙將重心換到左腳,打算一瘸一拐的跟上福爾摩斯的步伐,卻沒想到對方直接一把扶住他的右胳膊,直接攙扶著他一起向著放著從海神號上收繳的物資倉庫走過去。
果然等他們到達倉庫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倉庫的門大開,倉庫里堆著的貨物已經亂成了一團,顯然已經遭受了洗劫。
他們走進去的時候,甚至還看到了幾個衣著襤褸的人在倉庫里偷東西,看到他們兩個人進來之后受到驚嚇一般躲到了物品之后,但在發現他們兩個如此狼狽的模樣跟他們差不多之后,又重新放下心來繼續在倉庫里搜刮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福爾摩斯此時終于松開了攙扶住比利的手,一個健步沖上去,輕松將一個搜刮東西的男人放倒。
這突然的動靜讓倉庫里的其他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在福爾摩斯逼問的下一秒前終于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立馬往門口沖去。
不過福爾摩斯也不在意跑出去的那幾個人,比利想去追也有心無力。
“說說看,這個倉庫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們為什么能進來?”福爾摩斯逼問。
在這之前比利他們可是檢查過的,因為這個倉庫已經滿了,所以倉庫的門是被用鎖鎖上的,一般人可打不開這種厚重的大鎖。
被福爾摩斯按住的絡腮胡男人慌亂說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啊,那邊倉庫著火了,我們就過來看看熱鬧,然后我就聽見有人喊說這邊的倉庫門打開了,里面有吃的,想要來拿的就過來拿,然后我就過來拿了,我真的太餓了,好幾天都沒吃飯了,沒辦法才過來偷東西吃的,反正這里邊好多東西都過期了,到時候也不過是去拿去燒掉,現在讓我們吃一點也算是不浪費啊。”
“而且我也不是第一個沖進來的,我來的時候這里邊已經有了好多人,我只是想隨便拿一點吃的填飽一下肚子,其他人可是一波一波的來,一箱一箱的抬走東西呢,你要抓就抓他們啊!”
福爾摩斯的臉色很不好看,但他還是松了手。一發現福爾摩斯松開手,這個男人立馬踉蹌著站了起來,快速朝著倉庫外跑去。
不過即使如此,這個男人跑的時候依舊從旁邊那扔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里搜刮了幾樣看起來能吃的東西。
福爾摩斯也沒心情在乎這件事,他轉頭回到了比利身邊,扶住他的胳膊繼續攙扶著他向倉庫里走去,想要看一看里面到底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線索。
這間倉庫雖然沒有受到火災的影響,但是因為距離太近,倉庫里依舊充斥著燒焦的味道。
但是除此之外,比利的嗅覺還嗅到了各種腐爛的味道——火腿這類肉類腐爛的味道,還有霉味,混雜著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味。
看著身旁扶著他的福爾摩斯,比利將自己的手臂從對方的手里掙脫開來:“我只是右腳扭傷了而已,又不是完全不能走路,福爾摩斯你盡快檢查看看有沒有什么其他線索,別等到一會兒稅·務局的人發現不對來這里查看情況,破壞了那些線索。”
福爾摩斯沒再多說什么,身姿靈巧地在倒的七拐八拐的貨物之間穿梭,尋找著可疑的東西。
沒有了福爾摩斯的攙扶,比利一下子就走的慢了下來,他也不敢隨便亂扶倉庫里的其他東西,怕因為他的不小心觸碰,直接讓這些堆的高高的貨物倒塌下來。
他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尋找著可能的東西——海神號運送的是葡萄酒跟咖啡,尋找這兩樣東西,能讓他們更快找到線索。
沒走多久,跟隨著福爾摩斯步伐的比利就嗅到了濃重的葡萄酒味。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一起洗澡 ……
福爾摩斯已經在那附近查看情況, 比利緩步在各種雜物之間小心走著,靠近之后發現不少摔倒的木箱子,還有里面摔碎的玻璃酒瓶。
里面流出的是深紅色的葡萄酒液, 混雜著倉庫里的其他味道,讓比利覺得真的有點犯惡心。
雖然倉庫的大門打開著, 可倉庫內是一個巨大的空曠空間, 還沒有幾扇窗戶, 而且這幾扇窗戶都是緊閉的, 外面全都是燒焦的味道, 里面是混雜的各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 空氣流通只會讓這氣味更加難聞, 讓比利終于忍不住又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條新的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
自打從福爾摩斯推薦的那個裁縫店里定做了西裝之后,比利口袋里時常常備著自己可能常用的各種物品,像是手帕這種經常能用到的東西,他也跟福爾摩斯一樣準備了好幾條,畢竟疊一疊也不占什么地方。
要不然現在比利還真找不到一條干凈的手帕——即使他臉上已經臟的不成樣子了,可是用一條臟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他還是難以忍受。
走進仔細查看,除了濃郁的葡萄酒味之外, 比利還聞到了咖啡味, 不過這咖啡里還混著其他難聞的味道, 比利不知道是因為咖啡腐敗了, 還是因為混雜了倉庫內其他東西的味道。
仔細觀察,比利發現這附近是被破壞的最嚴重的地方, 畢竟這是那群人的目的地。
絕大多數的紅酒都被推倒在地,不少葡萄酒瓶即使有著木箱跟里面干草的保護,但是因為箱子被摔開,里面的不少葡萄酒也摔到地上摔碎了, 但也有格外□□的葡萄酒瓶散落在地上,這給比利造成了不小的阻礙,再加上他腿腳不便,得小心翼翼的在黑暗的倉庫內行走,要不然一不小心踩上玻璃碎渣或者是圓滾滾的葡萄酒瓶,或者踩到撒在地上的葡萄酒腳下一滑,他就得狠狠在地上摔一下。
這一下不只是摔到地上那么簡單,地上除了滿地的灰塵,就是流出來的葡萄酒,還有摔碎的葡萄酒瓶,這摔到地上那可就是要渾身扎滿玻璃碎片了,要是不小心割到大動脈他就要玩完,就算沒有這么湊巧,這么摔下去身上也得扎上許多個洞,不小心都要給自己弄毀容了。
不過比利也不想干擾福爾摩斯破案,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現在就是要盡快找出線索,不然等到別人發現這里不對就要闖進來把他們趕走,順便還要破壞現場了。
所以比利盡量每一步都看清腳底下是什么模樣的,不讓自己踩到什么不該踩的東西。
就在比利努力辨別著腳下的各種東西,以防自己踩到什么東西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造型有些奇特的東西待在沾滿了葡萄酒的地上,就在他行進路線的前方。
有兩旁高聳的貨物的阻擋,即使倉庫有窗戶,外面的燈光跟月光能夠照進來,但是這個地方卻并沒有分到多少光線,比利有些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猛一看還以為是一瓶葡萄酒,可那從頭到腳細長的造型只要稍微仔細查看就能發現這并非葡萄酒。
疑惑讓比利勉強彎下腰來,今天晚上高強度的救援活動讓他的腰有些酸,再加上渾身上下的疼痛,讓他現在做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有些難受。
不過彎下腰讓比利能夠更清楚地看到那東西的模樣,這細長的東西外面還包裹著一層土黃色的紙,完全沒有一點玻璃瓶的模樣,外面的紙還因為流出的酒液而沾染上了紅色。
這怎么看也不像是葡萄酒,也不像是咖啡,那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好奇的比利伸手將這東西撿了起來,直起身來的他稍微挪動了一下腳步,讓外面的燈光能夠照射進來,看清眼前東西的模樣。
感覺就是一個被土黃色紙包裹著的圓筒型細長的像是煙花一樣的東西……不是!
比利豁然間悚然一驚,身上冷汗立馬就下來了,手一抖手里的東西差點直接摔到地上。
趕過來的福爾摩斯立馬伸手將比利手中的東西拿了過去,眉頭緊皺地看著手里的東西:“炸·藥?”
比利現在是額頭都開始冒汗了,煙花也就算了,炸·藥那威力可比煙花大上無數倍,要是不小心在他手里爆炸的話,那他絕對能被炸個粉身碎骨!
剛剛他居然徒手將這東西拿在了手里!
好吧,人家扔炸·藥的也會這么干,直接拿好像并沒有多大問題。
但是比利還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里還是有些后怕。
“比利,你的運氣簡直是太好了,我在那翻找了半天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你一過來就找到了有用的東西。他們隱藏在貨物里的東西居然是炸·藥,我原本以為會被他們放在那堆咖啡里,一直在咖啡那里翻找,真沒想到居然跟這些葡萄酒放在一起。”福爾摩斯的語氣帶著發現線索的欣喜。
他也顧不得比利的心情,立馬握著手中的炸·藥,轉頭去那些葡萄酒里面翻找。
這一幕看的比利簡直快要心臟驟停,有些擔憂福爾摩斯的安全,又覺得對方這么做應該是心里有數,畢竟一般炸·藥也不會晃一晃就爆炸不是嗎。
但比利還是忍不住提醒:“你小心一點。”
福爾摩斯連頭也沒回:“這種炸·藥我知道的,只要不碰到易燃物,拿在手里不會炸掉的,比利你不用擔心,以后你也會學到這些。”
比利:……
怎么感覺身上冷汗冒出的更多了呢?偵探還要接觸炸·藥這種危險的東西嗎?
但是仔細想想,人家罪犯也不會按照偵探的想象跟要求來犯案,只要罪犯能弄來炸·藥,他當然會運用到犯案上。
身為知名偵探福爾摩斯的助理,認識這些東西顯然是必要的事情。
比利感覺自己的心理素質有待提高,之后他還要學習怎么用現在的左輪手·槍呢,難道那個時候也要被嚇成這樣?
不行,這當然不可能,比利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的。
但是自己好像對手·槍沒有這樣的畏懼情緒,可能因為自己前世也學過這些,反而這種原始的炸·藥卻令他感到驚悚,比利覺得是因為這個時候的炸·藥成分不是太穩定。
比利深吸了好幾口氣,終于徹底平復下了自己的情緒。而那一邊福爾摩斯也快速的將周圍掃了一遍,甚至還搬開被弄得亂七八糟的裝滿葡萄酒的木箱子查看里面的情況。
但比利看到福爾摩斯那緊皺的眉頭,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沒有找到什么其他線索。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喧嘩聲,一直豎起狗耳朵觀察著外面動靜的比利立馬提醒福爾摩斯:“有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趕過來了,我們現在得立馬離開這兒了。”
福爾摩斯就像是靈活的獵犬一樣,大長腿輕松地越過了腳下的那些障礙物,不過眨眼間就來到了比利身邊。
然后比利就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隨意的將那炸藥塞到了自己的褲子口袋里,然后直接一個打橫抱起,將他公主抱了起來!
比利下意識地摟住了福爾摩斯的脖子,為了讓自己別一不小心從對方懷里摔下去,然后他感覺自己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被福爾摩斯就這么緊緊抱著越過了周圍的各種障礙物。
耳邊是掠過的風聲,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與對話聲。
但福爾摩斯的速度飛快,挑選的位置也很是恰當,并沒有中途被什么東西絆倒,也根本沒有讓懷里的比利撞到什么東西。
還沒等那群人來到倉庫附近,福爾摩斯已經沖出了倉庫,順著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直接抱著比利飛奔離開了這里。
比利覺得福爾摩斯抱著自己就像抱著一個布娃娃一樣,對方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吃力來,反而滿臉的輕松。
但福爾摩斯跟他一樣都勞累了一晚上,對方在火災現場出的力氣可比他大得多,現在居然還有這么多力氣來抱他。
等到終于聽不到那些人的動靜,比利連忙說道:“把我放下來吧,他們不在附近了。”
福爾摩斯卻沒有聽他的話,而是直接抱著他出了碼頭,來到了附近能乘坐出租馬車的馬路旁,這才松手將他放了下來。
一下來比利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是怎么鍛煉身體的,我平常也不怎么看你運動,但是力氣怎么這么大?”
“除了我有絕佳的天賦之外,鍛煉也需要技巧,并不需要每天進行。”福爾摩斯回答著,直接伸手攔住一輛馬車。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回到貝克街,因為他們的狼狽模樣還多付給了馬車夫一些清理馬車的錢,這個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
原來這個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兩人剛剛走進屋內,就看到了華生推開門走了出來,看到兩人這無比凄慘的模樣嚇了一跳。
“你們兩個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整成這樣,身上還受了傷!”華生瞬間轉身去翻他的醫藥箱。
“親愛的華生,我們這次可是去幫助救火的,勞累了一個晚上,現在我們需要早點洗漱休息,我們的這些傷也不嚴重,給傷口上藥這件事還是等我們睡醒了再說吧。”福爾摩斯說著直接攙扶住比利,拉著他擠進了浴室。
比利有些茫然地看著福爾摩斯,與對方那狡黠的灰色眼睛對上,只聽對方壓低聲音說道:“你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被華生折騰吧?”
比利立馬點頭,他現在渾身酸痛困意上涌,現在只想洗完澡躺到床上睡覺去。
“那我們速戰速決,一起洗澡然后去睡覺!”福爾摩斯說著直接開始脫起了衣服。
比利:……總感覺哪里不對勁的樣子。
外面傳來華生的聲音:“盡早上藥才能預防感染,即使是小傷也不能不在意!洗完澡你們直接睡,我給你們清理傷口!”
比利覺得華生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得先把澡洗了不是嗎?”福爾摩斯已經將自己脫了個一干二凈。
比利連忙也開始脫衣服,確實兩個人一起洗的話還能速度快一點,畢竟不用等對方洗完再去洗。
“幫我搓下背,一會兒我也幫你搓。”聽到福爾摩斯的話,比利連忙上前幫忙,福爾摩斯結實的背部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不過除此之外,更引起比利注意的是他背上的擦傷跟青紫,這在福爾摩斯白皙的皮膚上是這么顯眼,比利都有些不敢使勁,怕讓福爾摩斯覺得難受。
趁著這個時間正在給自己洗頭的福爾摩斯察覺到了比利過于輕的力道,直接說:“比利,只是一些磕碰傷而已,這對于偵探來說是經常要遇到的事,不用擔心我會感覺難受,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清洗干凈,趕緊去睡覺。”
比利這個時候終于稍稍狠下了那么一點心,手上略微使勁搓起了福爾摩斯的背。
不得不說充滿肌肉的背部摸起來確實有那么一點舒服,不只是賞心悅目那么簡單。
但是碰到擦傷比利還是忍不住稍微放心了一下力道。
給福爾摩斯搓完背,對方也已經洗完了頭,立馬轉過身來將比利整個人都轉了過去給他搓背。
被福爾摩斯搓背的感覺怪怪的,比利覺得自己還是不習慣有人觸碰他的身體,尤其是這種直接的皮膚接觸,這讓他下意識地緊繃起了背部的肌肉。
福爾摩斯拍拍比利的背:“放輕松,我不會搓疼你的。”
比利下意識的按照福爾摩斯的話做了,但是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對方的話怎么怪怪的。
但是他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動作飛快的福爾摩斯已經給比利搓完了背,甚至直接上手給他洗起了頭發。
這讓比利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連忙伸手想要阻攔福爾摩斯:“洗頭我是可以自己洗的!”
“你的腳還受著傷,自己洗頭不方便,快點洗完你能快點休息。”福爾摩斯的話里居然帶著一點嚴厲。
比利被迫接受了福爾摩斯的好意,對方指腹揉搓過他頭皮的觸感簡直太奇怪了,莫名其妙的令他頭皮發麻。
比利突然想到還好自己的狗耳朵這個時候沒有冒出來,不然的話被福爾摩斯這么一番揉搓,恐怕他的耳朵會瘋狂抖動起來甩對方一臉水。
之前在倉庫里狗耳朵之所以會冒出來,那完全是因為倉庫里的有毒物質實在太多了,發霉的各種霉菌只要食用都有可能會致人死亡。
等到比利拽回自己思緒的時候,福爾摩斯已經利落的給他洗完頭,居然直接開始搓起了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比利這個時候完全不能允許了,尤其是現在福爾摩斯的手正在搓他的胸口!
比利這個時候感覺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立馬就要快速后退,可是這個時候他卻忘了自己的右腳還正扭傷疼痛著,這一下直接讓他疼的腳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到浴室的地上。
還好福爾摩斯反應迅速,立馬將他攬進懷里。看著驚慌失措的比利,福爾摩斯露出了無奈的神情:“你再這么折騰下去,恐怕又要添上新傷了,外面華生可在等著你呢。”
比利瞬間閉上了嘴,任由福爾摩斯將他揉搓了個遍,然后把他擦得干干凈凈,穿上睡衣被福爾摩斯扶著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比利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要升天了,他都不敢回想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剛剛浴室里發生的事情真的是事實嗎,他居然被福爾摩斯親自動手洗了個澡!
但是福爾摩斯是為了照顧他的腳傷,如果福爾摩斯腳也受傷的話他肯定也會這么做的,比利不斷的安慰自己,然后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被福爾摩斯塞到被窩里的時候,比利的困意已經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他感覺沒過幾秒鐘就徹底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恍惚中比利想到他能睡這么快,肯定是為了逃避現實!
華生看著秒速入睡的比利,再看看直接從他手里搶過醫藥箱給比利上藥的福爾摩斯,覺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點多余。
可看著比利臉上的擦傷,還有那明顯被火焰燒過的參差不齊的頭發,被福爾摩斯掀起被子露出來紅腫的右腳腳腕,華生也忍不住心疼起來。
比利才剛剛跟著福爾摩斯多久,身上就受了這么多傷。華生看向福爾摩斯的目光里帶著譴責:“那么危險的事,你怎么能讓比利跟著你去做?”
“一旦我離開他身邊,怎么可能攔得住他?”福爾摩斯回答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停,輕柔地給比利身上的擦傷上藥,唯恐將沉睡中的比利吵醒。
看著這樣的福爾摩斯華生覺得有那么一點不對來,對方是這樣一個體貼的人嗎?但好像是的,華生回想起了以往的經歷。福爾摩斯破案是為了刺激為了有趣,但同時他也是將自己放在了一個保護者的位置上,他覺得只有他能解決一切抓住兇手,在破案的過程中讓其他人受傷是自己無能的表現。
福爾摩斯雖然不能算是十足的紳士,可也有紳士所具有的許多良好品格,對無辜的人施以援手是他完全會做的事。
就是這樣精心的照顧確實有些突破華生對福爾摩斯的認知。他之前因為破案受傷的時候,好像都沒有享受過福爾摩斯這樣的待遇——好吧,或許因為他基本上受到的只是一些簡單的擦傷,比利的情況比他嚴重不少。
華生眼尖的還看到了比利身上居然還有燙傷出的水泡。
這個時候華生也顧不得想那么多了,連忙與福爾摩斯一起處理比利身上的傷勢。
被他們兩個這么一番折騰,沉睡中的比利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可見已經累到極致了。
等到處理完比利身上的傷勢,華生剛要扭頭去處理福爾摩斯身上的,對方直接拿著他的醫藥箱進了自己的臥室,完全對華生一副拒絕的態度。
看著面前關上的房門,華生只能無奈揚聲說道:“要是背部不方便處理的話可以叫我。”
“親愛的華生,剛剛比利洗澡的時候已經給我看過了,只有一些淤青而已,剩下的這些我自己都能處理好,你先去洗漱吃飯吧。”
華生想想自己再要不了幾天就要搬出貝克街了,看到眼前這個樣子還真的有點放不下心來,他或許要在這里多留一些常用藥物。
真是兩個不省心的家伙,華生覺得自己還沒結婚就已經快成了老父親。
沉睡中的比利完全不知道他睡著之后發生的那些事,只是在華生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皺了皺眉,微微翻了個身,卻因為身上的疼痛停止了動作。
等到比利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傍晚的時候了,他剛睜開眼睛就嗅到了濃郁的藥味混雜著食物的香氣,這奇怪的味道也阻擋不住他饑餓的肚子在那兒咕嚕咕嚕叫。
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腳腕上好像有什么東西摔了下去。
比利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腳腕,一片濕漉漉的,還有些冰涼。
在定睛一看從他床上掉下去的東西,是一個布袋。
他瞬間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包裹著冰塊的布袋,是為了給他的右腳腕冰敷的。
扭傷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么治療方式,只能用冰敷緩解癥狀。
不過果真冰敷過后右腳腕真的不那么疼了,雖然冰敷有點涼,但是屋內現在燒著壁爐,也沒感覺到多冷。
但現在比利顧不得那么多,迅速從床上沖了下去去盥洗室洗漱。
他的肚子可遭不住繼續餓下去了,現在他可幾乎是一天沒有吃飯。
等到回到餐桌前,看著豐盛的晚飯,比利都顧不得旁邊還坐著福爾摩斯,腦子里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想起早上的尷尬事情,匆匆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暴風吸入。
等到肚子吃的飽飽的,比利才終于想起早晨發生的事情。
可福爾摩斯根本不給他尷尬的時間,拉響搖鈴讓女仆來收拾餐具之后,直接掏出了一個比利眼熟的東西——那根炸·藥!
第50章 第五十章 華生的離開 ……
比利嚇得差點直接從椅子上彈跳出來, 但還是腳疼抑制住了他的這個動作,讓他重新坐了回去。
“放輕松比利,你要相信我這個偵探的能力。”福爾摩斯說著已經拿著這根炸·藥來到了自己的工作臺前坐下, 直接徒手開始拆起了這根危險的東西。
看到這一幕的比利怎么可能冷靜下來,雖然知道福爾摩斯說的話很有道理, 這里也沒有什么明火, 氣溫也并不能算得上是高, 這根炸·藥沒有爆炸的危險, 但自己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不過福爾摩斯的動作迅速, 很快就將手中的東西拆的七零八落, 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這個□□有些眼熟。”
比利剛想開口詢問這到底哪里眼熟, 福爾摩斯之前從哪里見過,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這把比利嚇了一跳,雖然那聲音是遠遠傳來,但是他眼前可是有著一根被拆掉的炸·藥,讓他下意識的以為是眼前的東西爆炸了。
但旋即他就反應過來,這根本不可能,桌子上的東西還好好的被放在那里, 一絲一毫的移動都沒有。
而福爾摩斯卻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眨眼間就沖出了房間, 朝著爆炸的方向沖了過去。
比利現在能怎么辦, 他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知道放在工作臺上的東西不管是華生還是哈德森太太都不可能亂動的,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跟上了福爾摩斯的腳步。
但等到兩人跑到現場的時候,事情卻已經被警察們處理完畢了。
處理的人還是他們眼熟的雷斯垂德,看到福爾摩斯的時候,他臉上瞬間露出得意的笑容:“夏洛克, 兇手我們已經抓住了,是一群愛爾蘭人,還好這里也沒有人受傷,你這次白跑了一趟。”
比利掃視四周,確實沒有看到地上有什么血跡,只看到了被炸毀的道路跟一小部分建筑的碎屑。
或許是因為怕還殘留著其他□□,周圍的圍觀群眾都離這里遠遠的,但依舊好奇地朝這邊張望。
福爾摩斯根本沒有搭理得意的雷斯垂德,而是直接沖到了爆炸現場內,把那些警察跟比利都甩在了身后。
比利看看福爾摩斯,又看看雷斯垂德,又想到那剛剛被福爾摩斯拆掉的炸·藥,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但是有聯系的話會不會又太過巧合?比利相信世界上有巧合,但這巧合的也太過了吧,今天早晨他們剛剛拿到炸·藥,發現那些家伙從倉庫里拿走了那些炸·藥,晚上的時候對方就用這些炸·藥進行了襲擊。
這是他們的目的還是故意混淆視聽,還是就這么恰巧,正好這個時候有其他人拿炸·藥來進行襲擊?
還沒等比利跟著福爾摩斯一起探查現場,對方就已經直起身來,手里拿著東西,快步朝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比利定睛一看那眼熟的造型跟大小,這不是跟今天早上他們從倉庫里拿到的那根炸·藥幾乎一模一樣嗎?
想到剛剛雷斯垂德那得意的笑容,比利下意識張口:“看來你們這些警察做事也不仔細,居然還有沒有引燃的□□殘留在現場。”
雷斯垂德的神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看起來,狠狠瞪了自己手底下那幾個警察一眼。
本來他還想因為自己這干凈利落的處理速度而向福爾摩斯炫耀一下,現在卻沒想到直接打了自己的臉。
都怪這些人檢查現場不仔細!
福爾摩斯卻一點也沒有在意雷斯垂德的神情:“這東西可能跟我調查的另一個案子有關,既然你們人已經抓住了,那這東西我就先拿走了。”
說完這話福爾摩斯立馬快步向外走去,將雷斯垂德他們直接丟在了身后。
比利看著這上面還沾染著臟污,看起來外面包著的土黃色紙還不小心被燒焦了一點的炸·藥,真的有點心驚膽顫。
但因為對福爾摩斯的信任,比利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一回到貝克街,福爾摩斯就立馬將手里的這根炸·藥拆開跟之前的做對比,比利在旁邊做輔助,很快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需要了解到里面炸·藥的配比,畢竟福爾摩斯已經將它們全都分了開來,只用跟上一根做對比就好了。
這兩根炸·藥不管是包裝,還是里面各種東西的配比都極為相似,很有可能用的都是同一種炸·藥!
但是是否是從倉庫那里拿到的炸·藥卻并不能確定,畢竟同一批次的炸·藥或者同一種類的炸·藥配比跟包裝相似是正常的事情。
比利有些期待的看向福爾摩斯,或許他能從這其中發現一些問題,從而發現新的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但在比利期待的目光之下,福爾摩斯卻是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直直朝著樓上奔去。
貝克街221b是有3樓的,不過3樓是一個閣樓,一般是堆放各種雜物的。
比利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跟上福爾摩斯的步伐:“是要找什么東西嗎?”
“你在樓下等著。”福爾摩斯撂下這話就直接沖上了閣樓。
比利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福爾摩斯并沒有讓他等多久,很快就搬著一個大箱子走了出來。
通過福爾摩斯搬著箱子的手背上蹦起的青筋,比利能看出對方到底使用了多大的力氣,這箱子肯定無比沉重。
箱子被福爾摩斯扔到地上,瞬間飄起了一片灰塵,不是貝克街的地面疏于打掃的原因,而是這箱子上落著的一層灰塵因為福爾摩斯的動作飄了起來。
比利沒反應過來,被嗆了個正著,連忙捂嘴咳嗽了好幾下。
箱子是被合上的,福爾摩斯伸手打開了箱子的蓋子,比利看到了箱子里擺放的略微有些凌亂的報紙。
目光迅速掃過這些報紙的版頭,泰晤士報、每日新聞報、環球報……這些都是福爾摩斯每天都會翻閱的報紙,雖然大多時候他只會看這些報紙的私人啟事專欄。
“比利,這是今年的報紙,不用你把他們全部翻完,只用翻一下近兩個月的這些報紙的內容,尋找一下有沒有跟倫敦郊區那個狼人傳說類似的稀奇古怪的傳聞,最好就在倫敦附近的。主要看倫敦日報這種報道倫敦當地事件的報紙。”
福爾摩斯說著已經從旁邊扯過來兩張椅子,一個推到了比利身后,一個放到了自己身后,直接坐了上去,開始快速翻看起箱子里的這些報紙。
比利不知道福爾摩斯為什么會讓他這么干,但是既然是對方下達的命令,那他照做便是了,畢竟他是對方的偵探助理,完成對方的任務是理所應當的事。
雖然這些報紙足足有一大箱子,而且大部分都是日報,但其實每張報紙并沒有多厚,尋找內容也很簡單。待在貝克街這么長時間,比利也是通過看報紙來了解這個世界的新聞,所以他對這些報紙的各種專欄都很清楚,知道它們主要講的是什么內容。
再加上顯眼的標題能夠直接表達出這篇文章的主旨,這能幫助比利快速篩選掉無用的內容,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很快比利跟福爾摩斯手邊就堆了一沓報紙,找到的符合福爾摩斯要求的內容卻只有寥寥幾張報紙。
畢竟這種傳聞也不一定會登上報紙的。
最后兩個人分開了最近三個月的報紙,只找到了5張符合福爾摩斯要求的報紙。
這幾個報道都有些類似,說看到了什么狼人、吸血鬼、巫師什么都明顯不符合科學的生物,地點都在倫敦附近。
福爾摩斯隨手從旁邊出來一張紙,將這5篇文章上報道的地址全都抄了上來,看著臉上還有著擦傷,手臂上也有著燙傷的比利,猶豫了一秒說道:“你身上的傷有些嚴重,而且行動不便,若是遇到危險的也只是我的拖累,不然你就在貝克街待著吧。”
比利覺得福爾摩斯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沮喪。
“即使是那些工人,受傷也會得到假期的,我可不是那種死命壓榨工人的資本家。”福爾摩斯勾起嘴角,“盡快好起來才能繼續跟我一起破案。”
“而且很快我就需要你的幫忙了。”福爾摩斯說完扭頭就走,完全不給比利提出疑問的時間,只留下快步離開貝克街的背影。
比利覺得福爾摩斯是故意的,讓自己懷著疑惑等待著對方的歸來。
福爾摩斯在報紙上尋找那些跟狼人類似的報道,恐怕是覺得其他相似的事情可能都是由那群嫌疑人做的,親自去現場查看說不定能獲得什么其他線索。
這么想著比利覺得福爾摩斯說的話很有道理,如果那些嫌疑人重返現場的話,萬一福爾摩斯跟他們撞上,自己在那兒確實只是個拖累。
自己為什么就扭了腳呢?要是沒扭腳還能嘴硬跟上去。
比利低頭看看自己還有些紅腫的腳腕,還是又叫女仆拿來了些冰塊給自己冰敷。還沒過24小時呢,24小時內冰敷能好的快一點。
白天已經睡得足夠了,現在即使天已經黑下來了,比利也沒有什么困意,干脆繼續構思自己的文章。
可還沒有寫幾句,房門就被打開了,華生正從外面走進來。
比利臉上帶上了笑容:“昨晚多謝你華生,在我睡著了之后幫我上了藥。”
華生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主要還是夏洛克動的手,我也沒有幫多少忙。我本來想幫夏洛克上藥的,但是他竟然直接把房門鎖上了。”
比利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回答,福爾摩斯居然親自動手給他上藥?
可仔細想想也沒有什么不對的,除了對方在破案的時候比較難纏之外,平常情況下他也算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人——只要不被福爾摩斯討厭。
昨天對方可是親自動手給他洗澡了呢,上個藥好像并不算多出格的事情。
“他都沒有跟我說。”比利嘟囔。
“他做的事情從來不主動說,所以有時候需要你去發現或者主動詢問。”華生轉身關上了門,再次看向比利的神情有些遺憾,“本來以為今天晚上你們會待在貝克街的,沒想到只有你留在這兒了,但是我已經跟瑪麗說好了,今天晚上就搬去診所住。”
比利完全沒想到會聽到華生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回想起最近的事情,還有華生之前說的話,他在一周前就已經說要從貝克街搬走了,福爾摩斯也說過類似的話,他也見到過華生從貝克街搬走東西。
這是早在他預料之內的事,但是當這件事真正發生,尤其是只有他一個人面對的時候,比利有些手足無措。
他并不擅長分別。
“沒事的比利,我們都住在倫敦,你們如果想我的話可以直接來診所找我,我想你們了也會過來的。”華生上前給了比利一個結實的擁抱。
華生身上還帶著外面帶進來的寒意,但是比利卻覺得這個擁抱溫暖的帶著一些眷戀。
雖然他與華生的接觸比不上福爾摩斯的多,可是對方真的是一個令人感到無比舒適的善良溫柔的人,對他也是百般照顧——雖然比利感覺對方是把他當兒子在照顧,但這也是關愛的一種。
比利沒有想認野爹的念頭,但是他還是抱緊了華生,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我跟瑪麗的婚禮還在籌備,請柬瑪麗還在挑選,等選好樣式之后,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們寫好親自送過來,身為我最好的兩個朋友,你們一定會來參加我的婚禮的吧?”松開懷抱的華生看著比利問道。
“我一定會去的,相信福爾摩斯也會,畢竟你們是最好的朋友。”
華生沒忍住摸了摸比利的頭發,突然感覺手感有哪里不對,怎么感覺比利順滑柔軟的頭發里有著另外毛茸茸的觸感?
然后在華生震驚的目光下,他又使勁揉了揉比利的頭發,看到了黑色頭發里冒出的毛茸茸的不屬于人類的,反而像是貓或者狗的耳朵尖!
不是,比利除了有那種神奇的釣魚能力之外,難道還不是一個人類?
察覺到華生表情的異常,還有耳朵上那奇怪的觸感,比利瞬間伸手摸向自己腦袋頂上,果然發現了那毛茸茸的狗耳朵觸感。
但是他的狗耳朵怎么忽然冒出來了?
雖然只冒出了一點點,在黑色的頭發遮掩下好像并不怎么顯眼,但是他確實冒出來了啊!
比利的目光落到了華生身上,難道他身上攜帶了什么可以致死的毒藥?
但是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可疑的東西啊。
掃視上下,比利視線落到了華生手上提著的東西上,那好像是一個禮盒?
但還沒等比利詢問,華生又沒忍住捏了捏比利那冒出來的一點耳朵尖,擔憂又緊張地低聲詢問:“你怎么會有這種動物耳朵,夏洛克知道嗎?對你的身體有沒有什么影響?”
聽到華生關心的話語,比利有一些哭笑不得,但被關心的感覺簡直棒極了:“只是一點能力的副作用,它沒有給我帶來多大影響,只是會在我周身兩米內有能夠致死的毒藥的時候冒出來,還能變相提高我的聽力發現別人聽不到的動靜,很方便我追蹤嫌疑人,我感覺我都能一定程度上替代獵犬了。福爾摩斯當然知道這件事,我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瞞下來。只是因為華生你一直在忙于跟瑪麗的婚事,所以才不知道這件事而已。”
比利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現在冒出一點耳朵尖,證明我周身兩米范圍內出現了能夠食用大量之后致死的東西,華生,你身上有沒有出現什么新的平常并不會攜帶的東西?”
比利原本覺得華生會驚覺,從頭到腳排除自己身上攜帶的東西,卻沒想到華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低頭看向了自己手里提著的盒子。
那盒子被包裝的很好,還用蕾絲打了蝴蝶結,看起來像是女性的手筆——比利忽然間有了猜測。
“咳,可能是瑪麗做的點心。”華生整張臉都要皺起來了,但還是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個苦笑來,“瑪麗沒有什么做飯的天賦,做出來的點心是在難以下咽,但是你知道的,我身為她的未婚夫,怎么可能直接批評她,只能裝作很好吃的樣子吃了下去,后來我當天就拉肚子了。現在我要從貝克街搬走,她就立馬做了點心想要送過來當做禮物,我也不好直接拒絕,所以只能拿上來了。你跟夏洛克絕對不要吃,之后我會跟瑪麗委婉說一下的。”
比利:……
沒想到,沒想到這位摩斯坦小姐的廚藝會有這么糟糕,居然都能達到能毒死人的成就,雖然這個毒性只單吃一兩個點心的話,只會拉個肚子。
華生直接將手里的盒子塞到比利手中:“好了,禮物我也送到了,瑪麗還在樓下等我,我就先走了。比利你要記得你身上還帶著傷,最近要注意身體,要是嚴重了趕緊來找我!我的那間房間已經打掃干凈了,你可以直接搬進去了!”
看著關上的房門,比利又低頭看看被塞到手里的盒子,他這要怎么處理?
以福爾摩斯對食物的要求之低,要是對方真的餓起來的話,說不準還真能將這盒子里的點心吃掉,然后拉個肚子——但比利只是心中這么想想,他絕對不會允許福爾摩斯吃這種東西的。
但比利還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來到了餐桌前,將盒子放到了桌子上,解開了上面的蕾絲。
露出來的點心是造型漂亮的餅干,隱隱還能嗅到上面的餅干香氣,看起來完全沒問題的樣子。
這讓比利真的有些好奇的蠢蠢欲動起來,看樣子真的沒問題,但吃下去的話真的會拉肚子嗎?
這入口到底是什么味道,為什么會造成這樣的效果?
這位摩斯坦小姐的廚藝真的也太神奇了,明明是失敗的食物看起來卻沒有什么問題。
但比利想到走之前華生說的話,又想想去調查的福爾摩斯,要是案子有了進展,他的腳腕也好起來的話,那很可能會跟著福爾摩斯去抓兇手,他可不能因為拉肚子而耽誤了這重要的事情!
比利遺憾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重新將盒子蓋上去。
不過這樣的餅干有時候或許能有奇效,比如讓一些明顯有問題的委托人不知不覺吃下去之后拉個肚子?
嗯,想要支開人的時候可以用這個辦法,畢竟看起來跟聞起來都不像有問題的餅干。
不過遇到身體虛弱的人的時候慎用。
回想起華生走之前說的話,比利來到華生原本的房門前,伸手輕輕打開,里面果然已經被整理的干干凈凈,華生的私人物品全都被他帶走了。
雖然對于華生的離開有些不舍,但是獲得自己單獨臥室的欣喜又涌上了心頭,讓比利心情一下子就高興起來。
他開始從客廳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挪到臥室里,這并沒有多少,所以即使右腳腕受傷,比利做這些也并不算多困難。
就是身上還有一些擦傷拉傷之類的要注意,使勁不對的話會扯到他們。
怎么身上的傷這么多,明明昨天還沒有這么難受的,比利感覺有些不爽。
收拾好東西之后坐到床上,比利掀開衣服查看自己身上的傷勢,全都被小心的處理好了,但確實傷到的地方有點多,有的地方甚至有大片的青紫。
看到這些被處理的傷口,比利又想起華生的話,是福爾摩斯跟華生兩個人給他處理的傷勢,主要動手的還是福爾摩斯。
比利的耳朵竟然感覺有點發燙起來,這真的有那么一點尷尬啊!即使他們那么熟了還是感覺尷尬!
但是想想福爾摩斯在這之前已經把他身上搓了個遍,而華生也是個醫生,見的肯定多,這有什么值得尷尬的?
福爾摩斯恐怕也見過不少,雖然他覺得福爾摩斯見過的大都是尸體,但是只要不是腐敗的太厲害,跟活人也并沒有多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