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降落的地點非常完美, 我回到了一切都還沒開始的時間,也就是和中也一起飆車的那天上午。
但是,這并不代表一切都將完美收官。
我像癱瘓了一樣躺在我價值20萬的辦公室地毯上, 努力放空著自己的大腦。
時間回溯并不對我有效果, 雖然我現在身著干凈, 臉上也沒有淚痕,但抑制器卻像癟了的氣球一樣耷在我的頭頂。我的超能力很快會隨著體力的恢復再次充盈, 思想控制能力在這個情況下并不被我所控,整個地球都在我腦電波的控制之下,現在我要是想全世界的工廠都生產辣椒面, 那么全世界就真的沒有其他加工食品了。
要休息一下, 去找齊木空助。
這是我目前的唯一念頭。
[你在做什么?]
齊木小雄隔空問我,
[爸爸在的話一定會將你現在的表情拍下來,因為你現在的表情像個傻瓜一樣……啊,還有口水流出來。]
我在努力屏蔽自己的感官, 以致對身體的控制。
所以我現在的造型真的很別致,會讓我慘不忍睹的那種。
而且因為回到了一切都沒發生的平靜時期,我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等等, 別, 不可以!
我在心靈感應的范圍內聽到了正乘坐電梯向這邊趕的幾個人。
被別人看到我現在的模樣,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產生了逃避的抗拒之意,而在我這么想的下一秒, 那幾個人的身體便定在了原地。
太宰治詭異的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他身旁的中也也注意到了這點,費盡力氣也無法掙脫這種桎梏, 他不禁用自己唯一能動的嘴急道, “喂太宰, 幫我解除一下,我們被什么人襲擊了吧。”
“很遺憾,我現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異能無效化嗎?”
“笨蛋蛞蝓還沒有反應過來嗎,這根本不是異能力。”
這不是異能力。
齊木痞雄在抗拒他們的接近,為什么?
太宰治面色沉沉地想到。
就在剛剛,他驚異的發現自己回到了幾天前,明明上一秒自己還身處橫濱的郊區,下一秒回到了即將要逃班的辦公室,好似天賜一樣保留了記憶。不過這并非他一人的特例,因為中原中也同樣記得。
簡單對了一下情報,他們兩人立即動身尋找齊木痞雄,路上遇到了廣津先生。
而在等待電梯時,他們撞上了剛從頂樓下來的酒井陸斗。
“太宰大人,廣津大人,中原大人,你們也是去找BOSS嗎?”酒井陸斗挨個喚了他們的名字,抱著剛整理好的一堆文件,掛著一張公事公辦的嚴肅臉,“你們得到BOSS的允許了嗎?受BOSS命令前來的嗎?一般來說都需要我通報一聲的。”
而在去首領室的一段路上,也會受到層層阻攔。
中原中也回他,“事關緊急,我們到門前再說。”
酒井陸斗皺了下眉,顯然對他們的態度感到了些許不悅和怪異。
太宰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很快就發現:這人什么都不記得。
齊木痞雄究竟是隨機挑選人保留記憶,還是根據距離將記得與遺忘的人區分開,又或者和能力者的關系而定?
雖然酒井陸斗覺得不合規矩,但是他沒有權利阻止幾個人,頂多言語上勸阻一下。
他看著關上的電梯門,撥通了首領室的電話,那邊很快就被接起,
“BOSS,太宰大人他們要去找您……”
電話里的聲音如往常一樣,帶著鎮定和威嚴,[我知道,讓他們來吧,辛苦你了陸斗。]
而坐電梯的一行人,在身體無法動顫的情況下,仍然隨電梯上行著。突然,他們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中原中也先動了動手指,然后試探性的繞了繞肩膀,“好了,能動了。”
齊木痞雄解除了超能力嗎?
太宰這么想著時,電梯門開了。
那扇拉動的漆黑大門,緩緩露出與他們相對站立的粉發青年的身影。
“齊木?”太宰治微微睜大眼,“你出來做什么,已經沒事了嗎?”
粉發青年淡淡答道,
[啊,已經沒事了。]
他踏入電梯,[下樓,我要去算算有多少人還記得。]
這件事比較嚴重。
據目前得知的信息,保留時間回溯的記憶的人是隨機的,因為齊木痞雄蹦出的念頭加了“有人記得”的限制,得虧他沒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那種情緒影響下,應該也沒那么活躍的心思。
站在眾人中間,體會了一下C位的粉發青年這么想著,
一般而言,黑手黨的成員都在進入港口mafia的時候簽了生死狀,發過毒誓要效忠組織,任何背叛的行為都會遭到瘋狂報復。他們不會將魔獸吉格的出現以及BOSS的能力外傳,且就算傳了,在一切都沒發生時的現在也鮮少有人相信。
但是,還是不知道最好。
齊木沉思到,
因為那份記憶非常痛苦,他們在戰斗時受的傷,失去同伴的悲慟,經歷天災的絕望,都是切實存在的,與之相比,對首領的感恩不足輕重。
他們只是謀生的普通人,不必卷入這些。所以用香蕉混淆一下最好。
當然,異能力者就不敲了,這次事件對他們有明顯的威懾作用,且異能力者們向來自傲,他們的慕強心理會讓他們增加不少好感度。
“所以……”電梯里,中原中也遲疑地問道,“BOSS,你的真實身份是……”
[港口mafia的首領。]齊木轉眸對上他的眼睛,[僅是這樣而已。除此之外,我也不過是普通家庭誕生的不那么普通的孩子,如你所見,我擁有很多能力,這點太宰知道。]
“哈?”中原中也瞪大眼,“太宰知道?不是…為什么?”像是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赭發少年撇過頭,壓低聲音悶悶道,“為什么只有他知道啊……”
[沒什么,他比較聰明而已。]齊木答得坦然,[他先猜到了,我可從沒隱瞞過,只是你們都被我的外在人設限制住了,我明明有那么多破綻。]
“誰能想到這種……”
大概是覺得首領承認得太輕易,而太宰治也一幅了如指掌的模樣,糾結了好久的中原中也產生了被現實噎住的郁悶感,好像他的反應太過大驚小怪。
于是中原中也偷偷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廣津柳浪。
中原中也:“……”
廣津柳浪的眼神微微發直,中原中也還注意到向來一絲不茍的他竟然放任眼鏡歪斜。
啊,廣津老爺子已經停止了思考嗎。
這么一對比,中原中也竟然詭異的覺得自己沒有輸得那么徹底。
“那我們現在……”
[現在?災難解決了,現在要善后了。]
齊木目視前方,唇邊隱隱帶了一絲笑,[只是不知道那晚的事有沒有被一直和我們不對付的軍警得知……嘛,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也沒有證據。]
因為這是時間的倒流。
一切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去,連死亡都能被逆轉,是真正可怖的,能夠操控世界的能力。
[太宰把閑人清得很徹底,當時在場的只有我們的成員。]齊木轉頭看了眼格外安靜的太宰治,并不吝嗇自己的夸贊,[你做得很好,用盡了一切方法拖延時間保護我,布置了最高戰力對付魏爾倫,這里面應該有森的功勞吧,他的最優解方案功利無情些,所以為了最后的勝利,就算犧牲掉旗會也在所不惜。]
太宰治:“……”
少年用一種很不善的眼神看著粉發青年。
[我要和你道個歉。]
齊木說,
[你明明在冒著危險向我奔來,我卻用那樣的語氣推開你…所以你生氣是應該的……]
“你的道歉是沒有用的吧……”
太宰治語氣冰冷地開口打斷他,他像是不在和首領對話,而是與敵人明目張膽的對峙。
這點引起了中原中也的不滿,他提醒道,“喂,太宰!”
“什么災難已經結束,”
太宰治下意識扯出了不明的笑容,
“你根本就不是他。”
[……]
“……”
“……”中原中也一愣,“什么意思?”
電梯門開,太宰治以極快的速度按上了關門和上行鍵,他一手抓住齊木的手腕,像是怕人逃了一般,
“所以,他現在已經不能出來面對我們了嗎?”
他牢牢的盯住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睛,像是要把眼前人的內里也挖出來一般,
齊木與他對視了半晌,隨后彎起嘴角,用一種不知高興還是悵然一般的語氣說道,[原來如此,你真的很聰明。]
這句話就是默認。
默認他的確不是齊木痞雄。
青年一掙便揮開了太宰治的手,他摸著自己的手腕,并未表現出被拆穿的慌張,[我不喜歡有人碰我,尤其那人還抓著我的手問一些不相關的事。]
“是嗎,那用著別人的臉冒充行事的你,又算什么?”
[誰說我用的是別人的臉?]
青年挑了下眉,
[我也是齊木。]
“好,那我換一個稱呼方式。”
太宰治沉下臉色,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人破綻百出,是全然陌生的眼神和姿態,陌生到讓他產生了無比不妙的聯想,
“痞雄去哪了?”
第72章 第 72 章(小修)
我在激動之下把那幾個人定住之后, 聽到了石塊掉落的聲音。
我想起來了,每天都被我石化的齊木大雄還在我的休息室立著,他本來會在今晚被魏爾倫切成好幾塊, 再也沒有醒來的可能。
[早上好。]我直接和他打招呼, [如你所見, 局面變得有些難以收拾。]
齊木大雄抖掉自己臉上的碎屑,醒來第一眼就被我的姿勢驚得有些無語,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啊。]
[抑制器。]我簡短的提醒他,并控制自己不帶任何情感的回想了一下原因,
齊木大雄用他和我一樣聰明的腦殼思考了下, 結合齊木楠雄的記憶,說道,
[所以你的抑制器因為抑制不了你膨脹的超能力,已經像被淘汰的廢品一樣壞掉了, 而你現在不敢動不敢思考連呼吸眨眼都不敢用力,像是一個廢人一樣無法工作無法吃飯無法自理,口水都快淌到地板上了都不敢擦。]
我:[……]
怎么回事, 雖然他說得都對, 可我為什么覺得有些怪。
齊木大雄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是一個很輕很淺的笑容, 卻珍貴到讓我可惜不能將這一幕拍下來,
[你的超能力出狀況了。]
[齊木小雄應該也快了。]
[但是我不一樣, 每天都在被石化的我,超能力幾乎沒有增強。]
齊木大雄走到我身邊, 眼里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光, [現在只有我能接手你的身份, 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沒錯,這個局面下,齊木大雄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他能替我工作,讓港口mafia處于平穩的運作狀態,不會造成缺少首領的恐慌。
齊木大雄把我抱到了床上,不是身體接觸的那種抱。他非常嫌棄的用超能力控制紙巾,給我擦了擦臉,然后看不下我癱在地毯上的可憐模樣,讓我浮空慢悠悠飛上了床。
還細心的給我蓋上了被子。
[好熱。]
[知足吧,沒讓你丑態百出。]
[這個詞真不好聽。]
[不好聽也是事實。]
齊木大雄無情的懟我,他想起了什么,走過來扒下了我的圍巾和外套,然后穿在自己身上,
[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區別了。沒人能認出來,我都不能。]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這句話的我想到了太宰治犀利的眼睛,
[那個小鬼嗎?]同步更新我的心聲的齊木大雄捏了捏下巴,[我沒和他接觸過,雖然常聽你提起他,但果然,沒有實感。]
因為齊木大雄沒有直面過太宰治的敏銳。
[他的小作文挺吵的,而且還很像我的自白,讓我微妙的有些……嗯,難以形容。]
我轉了轉眼珠,[你為什么……感覺性格差這么多。]
[嗯?]齊木大雄理了理圍巾,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模樣,[很淺顯易懂吧,因為我現在是你的救世主,我不可或缺,感覺已經高興到死而無憾了。]
***
齊木大雄出去對付來見我的一行人了。
我躺在豪華大床上……啊,好硌,齊木大雄把我放到了最硬的床鋪上。
我聽著他遠去的心聲,閉眸打算休息一下。
眾所周知,人在入睡前并不是不思不想,因為大腦不再接收新的信息,就會開始自我消耗。比如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你,幻想明天有好事發生,或者想念起一些陳年舊事。
我想起了齊木空助。
抑制器失靈的我,想起了制作抑制器的齊木空助也不奇怪,更何況我計劃著馬上去見他。
這個哥哥并不討楠雄喜歡,但不喜歡并不代表不愛,因為他們是家人,就算家人有一些怪異的癖好和難以容忍的缺點,也不會讓好感度降到“家人”以下。
但其實就我而言,我蠻喜歡他的。
因為齊木空助是個不斷向上的天才,或許他自己沒有意識到或不那么認為,他覺得總是輸給弟弟的自己非常失敗,在他看來,普通人像未開化的猴子一樣,國家頂級科學家研究員也比他笨,他的眼睛從來沒放在,在他的價值觀中低于自己和等于自己的人身上。我覺得這樣的他無比強大,他知曉自己的才能且不驕不躁的永遠往上突破……嗯,雖然在他看來是敗家犬的自暴自棄。
越想越深,我回想起了兒時和齊木空助幼稚的萬物皆可比的記憶。
“所以你現在是輸了嗎?因為沒有哥哥。”
嗯,想得太投入,他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了呢。
……
……
嗯??!
我猛地睜開眼,一個眼熟的金發青年坐在我的床邊,正托著腮笑瞇瞇地看著我。
“呦,你醒了?”
***
齊!木!空!助!
即使我不敢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也能用瞪出來的眼球表達我見鬼一樣的驚駭情緒。
我坐起了身,虛軟的(相比起正常情況下)四肢沒有撐壞床板。
我不善地看著他,
他怎么會在這里,我去過齊木楠雄高中時呆的住址,那里根本沒有齊木一家,但其實我并沒有就此打住,我還去了齊木楠雄初中小學幼兒園時搬家去過的地方,甚至去查過人口檔案,然后才慎重的得出了那個結論,也就是說不僅是齊木楠雄,連爸爸齊木國春和媽媽齊木久留美,以至于外祖父齊木熊五郎和外祖母齊木久美都不存在。
“什么?你在想我怎么會在這里,還去查過我們一家在這個世界的生活記錄?哈哈哈那當然是沒有的了,因為楠雄是獨一無二的,創造出他的家人們也是獨一無二的。”
明明我沒有說話,齊木空助卻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嘛,畢竟我表現得這么明顯了。
我很輕易的接受了他的讀心能力。
齊木空助仗著我不敢打他,上手拔下了我的抑制器,然后攤在掌心看了幾眼,
“壞得很徹底啊,和我預想的差不多,只要升級一下……”
在我的視角下,他的手只是隨意的一捏,癟了的抑制器便砰的變圓了。
他怎么恢復的用超能力嗎?
……嗯,這個驚訝的臺詞好像齊木楠雄也說過。
金發青年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當當當,修好了。”
[既然修好了就幫我插上,不然隨時都可能發生危險。]
我的視線隨著救命一般的抑制器移動,很明顯地把渴望表露了出來。
因為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面前的青年戴著屏蔽心靈感應的抑制器,我并不能得知他的想法,而齊木空助的行為是不可控的,我不知道他如何出現,也摸不準他打算做什么。所以,快點兒控制這難搞的超能力才能防止意外發生。
“哎?為什么?”
我的不祥預感成真了。
齊木空助用晦暗深沉的眼睛看著我,帶著淡淡嘲諷,“這個世界怎么樣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怎么樣又和我什么關系。”
這可真是,預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對待方式。
“十二歲的我太愚蠢了,竟然被你耍得團團轉,不過也能理解,因為你怎么著也是楠雄的分/身,和他有相同的記憶相同的基因,對付那么稚嫩的我肯定游刃有余。”身形高挑的青年轉身不再看我,他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間,然后笑了,“什么啊,你喜歡這些東西啊。”
他抬腳在我的房間的閑逛起來,身上還穿著實驗室里的白色大褂,我似乎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呢,你現在要做什么?]
我的語氣淡了下來,不得不提起十分精力警惕,[雖然不知道你的心音,但你的腦回路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你要是想搞什么事,免不了遭到我的報復。]
“別那么緊張啊……”
齊木空助拿起了我的一只胸針,看上去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我只是覺得很有趣而已,楠雄竟然能造出你這種人格,難道說他的隱藏屬性其實是想被人關愛被人喜歡嗎?”
[你去問他。]
“怎么了,被我拆穿之后就不喜歡哥哥了嗎?”
齊木空助語氣輕浮的對我調侃道,但我在這其中并未感到親近之意,只覺得那聲音夾著冷氣,
[你是來奚落我的嗎?]
“是啊。”
他輕描淡寫的承認了。
[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沒有喜不喜歡一說。]我靜靜看著他,超能力的余波若有若無的環在我的周身,[說到底你喜歡的也不是我,我能分清這點,浪費的感情沒那么多。你也應該意識到一點,我不是齊木楠雄,他能對你一步一步的忍讓,我能把你送進審訊室。]
“哦,你生氣了呀。”齊木空助走近我,那雙形狀與我極為相似的眼睛微微垂下,露出了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他惡劣的性格即使受到了我的恐嚇都不會感到害怕。
“我在抑制器上其實做了定位,靠著這點楠雄才鎖定了你的位置,不過跨時空比較麻煩,還是需要我的科技。”齊木空助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話題轉得好像沒聽到我說話,他自顧自道,“時空穿梭機,我做出來了,但只是個半成品,只能把人投遞出時空,卻不能精準送到指定目的地,但是和楠雄搭檔的話就是無敵的。”
他惡意地看著我,“好了,現在逃跑的□□落網了,你還想逃嗎,一不小心可是會毀滅這個世界的,不過對我來說無所謂。”
不逃了,逃得更久了,夠了。
我的眼神微妙的發生了改變,
齊木空助一頓,隨機略微睜大眼,像是看出了我想與他和楠雄發生正面沖突,
[你來這里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齊木空助選擇毫不收斂,隨心而動,“沒有爸爸沒有媽媽連生身父母楠雄都違抗的家伙,只能像個逃竄的老鼠一樣狼狽地躲起來吧,一無所有一無所成,雖然是分/身,但畢竟只是分/身而已。”
他的嘴也太毒了,我一直知道齊木空助在對待家人以外的生物時都非常不留情面,他可是連神的女兒照橋心美都敢diss的人。
但果然,被他這么說……
[不管怎么樣,你說得都太過分了吧。]
嗯?我把話說出口了嗎?
我恍惚地愣了一下。
下一秒,我神經緊繃的睜大了眼,
與我一模一樣的粉發少年站在我的身前,遮擋住了兄長的大部分視線。
第73章 第 73 章
齊!!木!!楠!!雄!!
我腦內的雷達瘋狂響動。
[為什么你叫我的名字時多了兩個感嘆號。]齊木楠雄犀利地吐槽道, [小點兒聲,一不小心的話全世界都能聽到我的名字。]
我蹭的從床上站起,如臨大敵的面對著他。
齊木楠雄轉而背對著空助, [你先冷靜。]
[我挺冷靜的。]我說, [不然我會在第一時間試著把手指捅進你后腰。]
因為我意識到齊木楠雄在為我說話,他現身時對我的保護姿態太過明顯, 讓我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系是有轉機的。
“砰……”
擺出經典電影構圖的我,頭頂很傷畫風的落下了一頭灰。
……我剛剛起身,把我的天臺沖出了個窟窿。
我閉上眼, 裝死了三秒鐘。
[就算你現在多么想逃避現實,我也已經出現在你面前了。]齊木楠雄覺得這幅場景有點兒好笑, 他斂起剛剛面對空助時的鋒利神情,眉眼溫潤地看向我, [看你現在的模樣, 你在這邊呆了多久,明明已經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樣了, 不要以為閉上眼睛我們就不存在。]
[你不要說話,我在犯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齊木楠雄:[……]
[那你先犯吧。]
他轉身繼續面對空助,
而齊木空助一歪頭, 眨著wink發出了一聲,“哎嘿!”
齊木楠雄的眉毛顫抖的擰起,臉色都變得搖搖欲墜起來,[你賣萌也沒用,而且一點兒也不可愛。]
“你怎么可以被我惡心到!”齊木空助揚起語調嚷道, 態度轉變得無比絲滑,
[……噫, 幼稚。]
我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結果發現齊木空助飛快沖我飛了一個冷刀,
我:[……]
他討厭我。
不如說,齊木空助從不會對家人以外的對象產生什么感情,他對同學同事的好感度都只有可憐的三十,是無比漠視的狀態。我甚至確信他這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孤寡終老比娶妻生子讓我能接受得多,因為我想象不到能讓他心動的女孩子,倒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他自己建一個機器人。
我不是齊木楠雄,卻和幾乎齊木楠雄一模一樣,當工具時還好,但我現在有了思想意識,他對我的態度便會從對待物體變成對待敵人。
是的,敵人。
稍微換位思考一下,我覺得齊木空助怕我傷害齊木楠雄,就如我現在已經比本體還要強大的超能力來說,我已經具備了殺死齊木楠雄的能力,只要我想,我也可以篡改周圍人的思想,真正取代齊木楠雄。
退一步講,我的存在本來就對楠雄造成了威脅,我不安定的性格和出人意料的行事作風會毀掉他的日常,因為他一直有著萬事都在掌控之中的安全感,而我是唯一的未知變量。說不定齊木楠雄一開始還以為我像一個壞掉的機器一樣,因為有毫無同理心的四號作為前例。
我好像突然理解,在上一次和楠雄發生沖突時,他為何會那么激進了。
他也是害怕的吧,因為我已經不可控了。
“楠雄,他在想很糟糕的事情哦。”
齊木空助突然說道。
我幾乎和齊木楠雄一齊腹誹:他果然有讀心能力吧。
[別嚇唬他了,我們來這里又不是為了抓他。]齊木楠雄將崩壞的畫風拉回到正劇,[空助,把抑制器給他。]
“其實啊……”齊木空助輕拖著語調,“楠雄你來得比我想象得早,我本來有驚喜要送給痞雄的。”
驚喜?
因為空助頭上的屏蔽器,我和齊木楠雄都被這句話吊起了疑惑。
齊木空助彎起眼眸,露出了天使一般的燦爛笑容,
“我在靠近痞雄摘下他的抑制器的時候,往他的被窩里放了一只蜘蛛。”
我:[……]
齊木楠雄:[……]
“砰!”
我的休息室又炸了。
我用無數金錢買到的消費品,在我面前灰飛煙滅。雖然只發生了一秒,因為眼疾手快的齊木楠雄又把一切都復原了回去。
……包括整棟大廈,那座本來在上行的電梯,一下子回到了原來這個時間的狀態——下降的狀態。
不是我炸的,反應比我還大的是齊木楠雄。
因為齊木楠雄最怕的就是昆蟲。
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其實我是不怕蟲子的。
這一點連我自己都不解,但的確是我和齊木楠雄最大的區分點,我以前不拿這個說事,是因為我覺得有懼怕之物不應該被嘲笑,我喜歡在其他地方diss楠雄,但我唯獨不會攻擊他的弱點。我的記憶里有齊木楠雄害怕昆蟲的原因和躲避昆蟲的無數片段,但我卻僅對這點無法共情。楠雄懼怕無法讀心的生物,當然最主要一點,還是昆蟲長得太丑。
我想我可能是,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敬意和熱愛。
這描述有點兒肉麻。
在齊木空助說我的被窩里有蜘蛛后,齊木楠雄立刻不可控的想象了那個場面,然后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崩潰,生動形象點兒形容就是裂開了。
齊木楠雄迅速把抑制器插進我的腦殼,我似乎還聽到了詭異的“啵”的一聲。
然后他一刻也不想呆地用瞬移退開,站到了房間內離我距離最遠的角落。
[痞雄,把那個蜘蛛解決掉。]這句話簡直像在找救命工具一樣,他慌張得像是忘記了我們的針鋒相對。
他聽到了我的心聲,自然也知道了我對于昆蟲的無畏。
我心情復雜地處理掉蜘蛛,然后捏了捏指骨,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把椅子招過來坐下,連眼神都飛揚了起來,就差在旁邊放一首喜慶的春風得意。
我最大的底氣回來了,便不需要再作出弱勢姿態。[好了,說出你們的目的吧。]
這氣質的轉變讓剛松了一口氣的齊木楠雄眉毛一挑,[你飄得是不是太快了。]
但其實,并不讓人討厭。
因為齊木楠雄喜歡自信執著的人。
聽到他這個評價的我:“……”喂你在想什么呢?
[我沒飄,這才是正常談判應該有的樣子。]我看著齊木楠雄,視線轉到空助身上就轉了回來,[空助的事我不計較了,他挖苦我的那些臺詞也能當作沒聽到,因為他幫我升級了抑制器。]
況且我計較也沒有意義,我無法對空助說出扎心之語,也不能把空助從頂樓丟下去。
[空助。]齊木楠雄喚了聲站在角落的哥哥,[如果你還要搗亂的話就去門外站著,我們現在要談正事。]
“嗨嗨,我會注意的。”齊木空助隨意應道。
和我一樣,齊木楠雄也招了個椅子過來坐下。
他好像的確喜歡坐在椅子上和人談事情,而且楠雄的坐姿時常很隨意,比如一只腳踩在椅子前沿,一只胳膊搭在彎曲的膝蓋,看上去很有耍帥的嫌疑。
[在耍帥的你就不要吐槽我了。]齊木楠雄和我腦內交流著,[我們來談正事。]
[關于你們為什么找到這里?]我率先提出了問題。
[找到你是我一直沒有放棄的事情,但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還要多虧了魔獸吉格。]
我微微睜大了眼,[你怎么會知道祂?]
[原因很簡單,在我們的世界,也出現了魔獸吉格。]
魔獸吉格,世界本源一樣的奇點,祂的能力好像從空間而來,祂身上無數的黑洞都好像連接著的世界屏障。
[這個世界,可以稱為我們世界的鏡像世界。]齊木楠雄這么說道,而他的身后,不知從哪摸出了一個白板的齊木空助刷刷幾筆畫出了解釋圖,然后默契的接過了弟弟的臺詞,“這條線代表鏡子,而線上方的世界是我們的基礎世界,也就是楠雄出生成長的世界,線的下方便是根據基礎世界映射復制的鏡像世界,也就是痞雄你現在所處的世界,兩邊的時間流速不一樣,但設定和人物以及大致的走向是沒差的。”
[然后?]我接受良好,不如說在見到松田警官后,我就稍微猜到了一些,[我可不記得基礎世界有異能力這種東西。]
[所以這便要提魔獸吉格的作用了。]
齊木空助畫了個丑陋至極的吉格,“我們的世界,和異能力的世界融合了。”
[因為吉格?]
“沒錯,吉格原本是由一個少年解決的,那個少年也是特異點,他們兩個的力量碰撞撼動了空間,使得異能者的世界意外和另一個世界拼接了起來……而且,是容納的狀態。”
被同化的是略顯普通弱小的楠雄世界。
“而且我還發現。”世界頂尖的科學家齊木空助轉了轉教桿,“像痞雄你現在呆的世界還有好多好多個,它們和基礎世界的關系就像樹枝和樹干,是基于最初設定延伸出的無數因果。”
[聽上去真復雜。]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也對這空間關系感到了麻煩。
“接下來是重點。”
齊木空助嚴肅了臉色,
“楠雄世界和痞雄世界,在被另一個更強大的世界容納。”
[?]
我感到了疑惑,[兩個世界同時被一個世界容納?]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齊木空助環起胸,“這說明那個世界有更加可怕的能力體系,可能比異能者之間的紛爭還要危險。它僅吞噬樹干還不夠,還要把開得最茂盛的那根樹枝吃掉。”
我聽明白了。
[那你們的世界已經出現端倪了?]我問道。
齊木楠雄的臉色頓時有些生無可戀,[……我見過一只長得比昆蟲還丑陋的東西。]
“哈哈就因為這點,我才想測試一下痞雄對蟲子的免疫能力。”齊木空助見縫插針,對自己的行為辯解道,“順帶嚇一嚇他。”卻仍然很欠的要補充一句。
我選擇性忽視了他的挑釁。
我看向齊木楠雄,對方也在看著我,這一刻,即使不通過心靈感應,我好像也能默契地知道他的想法。
如我所料,下一秒,齊木楠雄走到了我的身前,并向我伸出了手,
[所以痞雄,這是救世之后出現的最大災難。]
那是代表共同合作的堅實契約,
[這一次,我也不能一個人做到所有事,又有我們忙的了。]
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還是個少年的超能力者,溫柔寬厚的超能力者,為了守住美好而努力的超能力者,不管是親密的家人朋友,還是無關緊要的路人,都在他的保護范圍內。
我的考慮時間很短,因為這也觸動了我的利益,且是我和齊木楠雄停戰言和的橄欖枝。
我站起身,握住他的手。
[看來我們要分頭行動了。]
我不禁露出了幾分興奮肆意的笑意,
齊木楠雄不置可否,[我管我那邊,你處理你這邊。]
如此分工明確。
[但是……]我不由好奇道,[你究竟是怎么改變想法的?]
改變追捕我抹消我的想法,像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思考一樣,難道只是他心軟,只是他自己深思熟慮之后頓悟了嗎?
齊木楠雄頓了一下,似是被勾起了回憶,
[其實……]他道,[我被你的朋友當成你,被他搭訕了。]
那是一個心路轉變的過程,硬要分析的話沒有什么重大的契機,是所有因素蓄力堆積起來的結果。
而齊木楠雄,本身就是一個很有同理心的人。
第74章 第 74 章(修bug)
齊木楠雄, 十七歲,即將步入高三,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在昨天戴上了能永久令超能力消失的抹除器。
步入高三前的假期已經沒剩多少日子。
今天, 他沒有戴抑制器,也沒有戴眼鏡, 整整齊齊地穿戴好站在玄關處,準備出發了。
媽媽久留美擦著洶涌的眼淚,像在看第一次成長獨立要自己出門的孩子一樣,“小楠, 公交車要記清線路不要坐反,上車記得要給錢哦。餓了的話要吃飯, 渴了的話要喝水,遇到困難就打電話給家里, 我一直在家等你!”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我已經十七歲了媽媽。”
而與擔心得不行的媽媽相比, 爸爸的臨行感言就很讓□□頭梆硬,“楠雄!沒有你(的超能力)爸爸以后上班遲到了要怎么辦啊——啊已經要遲到了, 可惡一直等著看你出糗竟然忘記了時間!”
齊木楠雄無情道,“打車去。”
然后他迎接新生一樣拉開了門,第一次以毫無超能力的普通人身份, 站到了人群之中。
沒錯,齊木楠雄要獨自出門適應生活了。
他想過意外出走的痞雄,在把分/身的情況說給哥哥后,齊木空助僅沉思片刻便無所謂道,“沒關系吧, 你用了超能力屏蔽器后, 他就會自動消失吧, 畢竟只是你的超能力而已。”
出于對自己和兄長的自信,齊木楠雄最初沒有把痞雄放在心上。
因為幫他阻止火山噴發的分/身都經過他的多層實驗,是“成功品”。他們不會像四號那樣不聽指揮任性妄為,他們對人類保持著基本的愛護之心。
除了適應新的身份,齊木楠雄此次出行的其他目的是去陌生的城市,探訪早就看中的咖啡店,吃他的最愛——咖啡果凍。
一切都很順利,因為陌生人不會主動找他打招呼,所以齊木楠雄一路上受到的驚嚇并不多,他帶著某種敬畏之心坐上列車,然后像其他悠閑的乘客一樣拿了本雜志翻看,沒有透視,沒有心靈感應,正常人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雖然無法瞬移去目的地,但慢慢靠近終點以及等待的過程也很不錯。
齊木楠雄這么想到。
離家兩個小時后,齊木楠雄終于來到了心心念念的——波洛咖啡廳。
他推門進入,選了個靠里的角落,覺得自己和其他客人相比一點兒都不起眼,
齊木楠雄心情蕩漾地和店員小姐點了餐,不得不說,焦急等待美味的過程真是期待又難耐。
但是過了一會兒,桌上放了個小份的蛋包飯,還是加了一片紅艷艷辣醬的。
齊木楠雄:“……”
眾所周知,咖啡店并不只售賣飲品和甜點,它相當于一個小型飯館,有很多人來這里是為了填飽肚子。而現在是正午,該享用正餐的時候了。
齊木楠雄叫住了離身的店員,“抱歉,你是不是上錯了?”
有著淺金頭發的青年回頭,齊木楠雄沒在他的臉上看出什么異樣,只見他掛著無可挑剔的營業微笑道,“這個是送您的。”
雖然但是,這也不是正常餐品吧,明顯的定制款。
齊木楠雄遲疑地看了眼辣度超標的蛋包飯,因為沒有了超能力,他拿不準店員的真實想法是什么,也對自己要做什么反應有些糾結,遇到性格不好的顧客,此時應該會生氣吧,就算看在店員那張帥臉的份兒上都沒用。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不喜歡。”
最后,齊木楠雄直白地開口了。
然后店員小哥似乎愣了一下。
不過他反應很快,連那份詫異都收斂得無影無蹤,只是將餐品又端了起來,語氣明朗地說道,“那好,給您端走,很抱歉打擾了。”他說著挑不出毛病的官話。
齊木楠雄沉默地點點頭,
他的少言似乎又讓店員小哥明白了什么。
齊木楠雄聽到了一句模糊的:認錯人么……也對,他現在應該在國外。
嗯?
齊木楠雄抬頭看去,
店員小哥背對著他回到了柜臺,所以剛才他聽到的是什么?心聲嗎,不可能的,所以是碎碎念吧。
齊木楠雄理所當然的這么斷定。
下午齊木楠雄回了家,店員小哥在他離開咖啡館時中規中矩地說了句歡迎下次光臨,態度上沒有絲毫異樣。齊木楠雄對這次出行的經歷非常滿意,他已經成為了普通人,超能力者齊木楠雄已經成為過去了。
可惜意外總是來得突然。
隕石的降臨讓超能力者齊木楠雄又回來了。
超能力回來后,齊木楠雄又去了一次咖啡廳,只不過這次是瞬移去的,他比較在意店員小哥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臺詞,簡直像被吊起了胃口卻無法得知后續情節的偵探劇一樣讓他難受。
進門的下一刻,隨著店員小哥熱情的招呼聲,齊木楠雄還聽到了他心里極其激動的一句:痞雄?!
痞雄?!
齊木楠雄也驚訝了。
那個分/身竟然沒有消失嗎?不,還是說已經消失了,只是他在消失前干了些什么事留下了痕跡。
這種事,問清楚就好了。
齊木楠雄上前,那一刻,他的氣勢帶著股一切都將迎刃而解的自信上位感,他抓住了齊木痞雄的尾巴,而想得知的信息,通通會不受阻礙地跑進他的耳朵里。
[你好,我叫齊木楠雄。]他直接開門見山,[你認識痞雄嗎?]
如他所料,面前的店員小哥立刻在腦袋里回憶回來,
(齊木楠雄?這起名方式也太相近了吧,當年的猜拳神童都長這么大了…該說基因的可怕還是奇妙,他簡直和痞雄一模一樣……所以是痞雄曾經說過的家人?他在警校時好像不喜歡提這些。)
還警校?
齊木楠雄挑了挑眉,
這個分/身真是去了矚目的地方。
而店員小哥的心聲仍然刷屏一樣迅速,(不過,現在提這些舊事也太晚了,齊木痞雄早就叛離了警方,走前還囂張地放言這個國家沒救了……雖然這一看就是假話吧。)
齊木楠雄:……他還叛離警方?
(……是我們當時太過信任他了,沒有注意到他的恐懼和痛苦。)這句心聲中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像是飽含了歉疚和惋惜。
恐懼?痛苦?
齊木楠雄皺了下眉,
“我不認識。”降谷零給出了這個答案。
齊木楠雄當沒聽見這句假話,他繼續道,[你知道痞雄去哪了嗎?]
(他在發卡癟掉之后就消失了。)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沒聽清我剛說的話,我說我不認識他。”
降谷零的心聲和嗓音一齊傳進齊木楠雄的耳朵。
齊木楠雄心頭一跳。
抑制器壞掉了?
分/身的抑制器毀壞和本體一樣是個大麻煩,齊木楠雄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齊木痞雄穿到了過去的時間。
那個時間的齊木空助沒有成長起來,也就沒法修好抑制器。
如果有可控可視的未來(即現在)還好,但齊木痞雄竟然又消失了。
齊木楠雄眉宇壓了下來,
他用香蕉消除了降谷零關于今天他來過的記憶,然后躲在店外等著聽對方腦補了什么內容。
等降谷零回過神來,齊木楠雄聽到他嘆息似地低喃了一句,“……是夢啊。”
這個聲音充滿了無限的遺憾和想念。
齊木楠雄立即去找了在家呆著的齊木空助。
自從他找回超能力后,齊木空助就又帶回了心靈感應屏蔽器,齊木楠雄總覺得空助似乎在心虛,但是心虛什么,他不知道。
[該怎么做?]將事情大致說給空助聽后,齊木楠雄問他,[我穿到他在警校的時間嗎,那會和他發生沖突吧。]
“其實不用。”齊木空助見他終于提起了那個分/身,利落地摘下了腦袋上的屏蔽器,像是未卜先知那般,“楠雄,其實你小時候被痞雄襲擊過。”
齊木楠雄:[……還有這事?]
齊木空助拿出了一張年份久遠的報紙,“看,這是當年的帝丹小學被歹徒襲擊的案件,有一位學生受傷了,你去它標注的日期最好。”
[為什么?]
“因為他的超能力失效了。”齊木空助說,“受傷的就是齊木痞雄,你還去醫院探望過他。”
齊木楠雄瞳孔地震,[還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為痞雄出院那天被擄走了。”
齊木空助端著茶杯,輕描淡寫地說道,他的眼睛平靜地瞥過震驚的齊木楠雄,似是對這種事漠不關心,
“大概受了很糟糕的折磨吧,因為他惹到了大人物,又失去了護身的超能力。”齊木空助拿出自己搞到的資料,“參與人被我聯合同學用黑客技術查到了,他涉嫌研制違法藥物,拿痞雄當了試驗品。”
超能力者相比起□□的攻擊,對藥物要缺少一點兒免疫性。
而齊木痞雄誕生時間過短,沒有齊木楠雄那樣因常年適應超能力而堅韌強大的肌肉骨骼。
齊木楠雄神經質的動了動指尖,[所以,我又為什么不知道這些?]
“因為痞雄后來和你一樣,恢復超能力了。”齊木空助喝了一口茶,“他先來找你,拿著香蕉對你敲了好幾下,因為你對他毫無防備,所以被他得手了。至于我……”齊木空助眨眨眼,“我也被敲了,但是我不相信自己腦補的記憶,所以查找漏洞自動補全了。”
齊木楠雄瞇了瞇眼,[然后你就一直隱瞞著。]
“哈哈哈這不是想等著由楠雄你提起,你之前不想要超能力了不是嗎?”齊木空助不正經地撓頭,嘻哈過后,他又略微暗下眼神,“我只是好奇,被你插手后,他又會有什么結果。”
第75章 第 75 章
時間線拉回和分/身不歡而散的那天。
[有本事你就再次找到我。]
那個分/身第二次在他面前說道, 并逃到了更難以尋找的地方。
齊木楠雄穿回了自己的時空,然后沉著臉對空助說,[跑了。]
“又跑了?”齊木空助對這個結果似乎不怎么驚訝, “他膽子蠻大的啊,這應該是楠雄你出過的最大的超能力問題了。”
分/身擁有自己的意識違抗主人, 就好像自己創建的游戲角色突然跑去了反派陣營一樣, 這要稱為系統bug,可齊木楠雄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系統。
[我沒想過會出現這種狀況。]齊木楠雄的語氣有些低落,對這個從未有過前例的“災難”,他也感到了一絲郁悶, [對我來說, 超能力就是我的手足,難道你會覺得手指在某天不聽使喚的拿刀捅自己嗎?]
“我想象了一下。”齊木空助伸出食指,對兄弟的超能力了如指掌的他,在這方面有很高的話語權, “你創造出他來的那一瞬間是成功的, 但是在那之后, 他便脫離了你, 他會接受新的記憶,用他已經成型的腦回路思考問題,而分/身的腦神經同樣會產生超能力, 只要某個契機, 他就“覺醒”了。”
齊木空助微笑了一下,“也就是說,楠雄, 這屬于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齊木楠雄耷下眉, [我知道,我來軟的不行,來硬的也不行。下次再見面的話,估計更不好收場了。]
“穿到他沒有超能力的虛弱時期,把他強行帶回來抹消掉不就好了?或者去他剛加入警校的時間點,這個時候的他應該比較聽話。”齊木空助笑了笑,“但是你沒那么做。”
[……]
齊木空助靜靜看著他,似乎洞悉了兄弟的真實想法,“楠雄,你完全在為他考慮哎,你意識到這點了嗎?”聰慧過人的科學家用輕快的語氣,吐出毫無情緒的觀點,“我的話,管他什么自由意識,什么訴求,我可以毀了他喜歡的那幾個人,或是給他們洗腦,或者讓他們反目,只要讓痞雄沒有羈絆不就好了嗎?這樣他自然會消失了。”
[好毒。]齊木楠雄吐槽。
“但這種方法很簡單吧,楠雄你也不是做不到。真要打起來的話,他也未必能贏得過你。”
[……會引起騷亂。]
“才不是,騷亂你擺定的還少嗎?你只是心軟了。”
[……]
“對吧,楠雄?”
***
分/身的事不管怎么樣,但現在都已經到了毫無進展的瓶頸期。
齊木楠雄趁空余時間找著他,這份忙碌憂心所帶來的低落氣場讓他的家人感受到了。
齊木久留美在某天晚飯后,溫和問道,“小楠,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難嗎?”
沒想到被一眼看穿了心事,齊木楠雄下意識反駁,[沒有。]
而母親的心聲也傳進他的耳朵。
她看出了他的不坦誠,看出了他的憂慮和煩悶,且失落地在自責自己并沒有辦法幫助他。
齊木楠雄有些觸動,他蜷了蜷指尖,猶豫了半晌,才不確定道,[我……]
而聽到他肯向自己傾訴內心的久留美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兩眼閃閃發光期待地看著他,這光照得齊木楠雄抽了抽額角,他在母親的攻勢下妥協了,[我知道了,媽媽,我會給你講的。]
五分鐘后,并沒有很復雜的故事被超能力者直白平淡地道出,齊木楠雄落下最后一句話,[就是這樣,他又逃了,我本來打算把他帶回來,但是他不想接受朋友死去的現實,和我產生了沖突。]
齊木久留美是個耐心的聽眾,即使她在傾聽過程中頻繁驚訝,也只在一切都講完后才開口,“所以這一段時間,小楠都這么辛苦嗎?”第一時間表達了對兒子的心疼。
齊木楠雄突然感到心里一陣暖意,[但是,這是不得不解決的事情。]
他因為痞雄的一次次抗拒,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一點兒猶疑,“我是不是……還是沒處理好。”
“我大致理解了。”齊木久留美拉住楠雄的手,“你創造出了他,他擁有你的記憶,愛你所愛的人,幫你阻止了火山噴發,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沒有傷害你,所以你沒法把他當成一個敵人去看待,也沒法對他的愿望視而不見,對嗎?”
這個理解能力讓齊木楠雄一陣沉默,他明明沒說自己的想法,卻好像被媽媽看透了一樣,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但是不管怎么樣,我都覺得,小楠實在是個好孩子。”齊木久留美笑道,
這份夸獎和愛意雖然經常能從心聲中聽到,但從口中說出到底是不同的。齊木楠雄微微睜大眼,看著母親露出的溫暖笑容。
“因為小楠在認真的承擔一個生命的重量啊。很多時候,創造生命的人要更加可惡,楠雄是因為這點而自責嗎?可是楠雄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阻止災難,借助分/身的力量是不可避免的。他的覺醒是意外事件,可偏偏錯誤就是產生了。”齊木久留美輕輕拍著楠雄的手,隨著年齡的增長,兒時每天都有的親密互動越來越少,[這件事不是小楠的錯,對痞雄自己而言也是不可預料的吧,所以只能說是天意了。]
他的母親還是這么樂觀啊。
看著媽媽對所有事的包容和理解,不管是親兒子還是假兒子都一味的偏心,齊木楠雄覺得自己真的拿她沒轍,他感受到了一直以來的煩悶少了些許,這是被認同鼓勵了嗎,怎么覺得自己像找媽媽安慰的小孩子一樣。
“小楠就還是一個孩子嘛。”齊木久留美看出了他的幾分窘意,親昵地摸了摸他的頭。
[我已經十七歲了,算上回溯的時間,都已經……]
“再大也是媽媽的孩子,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是媽媽的孩子。”
所以……
齊木楠雄坐在位置上沉思著,
生命的……重量嗎?
這是他小時候的想法,小學時的他第一次見到齊木痞雄時,對他說了類似的話,而齊木痞雄的反應,好像快哭出來了。
其實齊木楠雄在這點上并沒有改變。
齊木痞雄覺得他比小時候不近人情,小時候的他更稚嫩沖動,會露出容易拿捏的孩子氣的一面。
可齊木楠雄反而在多年的成長經歷中,沉淀出了更加通透的溫柔。
他不會再因為人們的惡念而去認真思考是否毀滅世界,更多的能看出他人的閃光點和面對難處的苦悶,也會跳出心靈感應,用第三視角去觀察人們實際做出的行為,
所以,齊木楠雄心中的桿秤是明確的,卻不是如法律一般不可輕易變通的。
而在真正面對痞雄這個人時,他就越能看出——齊木痞雄從分/身蛻變成人了。
齊木痞雄產生了欲望和情感,并得到了回報性的羈絆。在這些的約束下,他不由自主地去學習掌握分寸,為了他人而做出讓步。他玩鬧的心態逐漸收斂,因性格和非自我的記憶所糅雜出的不完整缺陷,也在一點點補全。可同時,他的不安定仍然存在著。
放在身邊好好引導的話,應該能有不錯的結果。
齊木楠雄動了這個心思。
但是齊木痞雄又跑了。
齊木楠雄找了痞雄一周,中途還去調查了下魔獸吉格搞出的后遺癥。這段時間,他的腦海里沒有多出以前沒有的記憶,痞雄的去向仍然成謎。
“跨空間了吧。”齊木空助猜測道,“我研究過你的空間瞬移和時間穿梭的超能力,某天晚上還動過制造時空機的念頭,理論上看,是有跨空間的可能的。”
[他這是沒回來?]齊木楠雄意識到了這點。
“沒錯,他去了其他空間后,還沒有回去當時離開的時間點,畢竟那幾個人現在還是死人呢。”齊木空助揚起語調,“我覺得他會先來找我,因為抑制器要不管用了吧,他需要我來幫他,到時候又要和你撞上,幸運的話就能有機會再次穿越過去。”
[那等著他自己暴露坐標的時候。]
“不過楠雄,”齊木空助突然話音一轉,“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齊木楠雄抬眸,[怎么看出來的。]
“我猜猜啊,你不會被他的某個好友錯認了吧。”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下午的時候,被一個金頭發的人搭訕了。]
當時青年從他的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呼吸還帶著急速奔跑的不穩,
“痞雄!”
他驚喜又小心地喚了一聲。
隨即,洶涌的心聲裹挾著復雜的情感撲面而來。
[這么多年了,還有人念著他,甚至只是大街上的一個背影,就能讓那人不顧一切的追逐。]齊木楠雄對齊木空助說,[簡直讓人不忍心拆散他們。]
***
難道我要感謝降谷零嗎。
聽了齊木楠雄的心聲,我一時感到很復雜。
能明白嗎,上一秒我還在為自己的身世難受,下一秒我的造物主就告訴我:我理解你了,我放過你了。
我錯了,原來齊木楠雄真的很可愛,我為之前每時每刻的diss感到抱歉,騷瑞,果門納塞一。
[那我現在……]
我看著齊木楠雄,用一種我都難以描述的情緒問道,
[……我能回去救他們了嗎?]
第76章 第 76 章
[可以。]
這一刻我覺得, 齊木楠雄的嗓音跟天籟一樣。
我錯了,原來齊木楠雄不可愛,他是天使。
[不要給我加什么奇怪的形容詞。]齊木楠雄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神色沒有放松下來,[救他們可以, 但是, 必須由我看著。]
[實時觀測未來么。]我笑了下,[現在的我們能做到。]
我的超能力增強了,詳細舉例描述就是瞬間移動不再需要三分鐘的讀條時間,身體變形不再需要準備兩小時, 心傳心也不再拘泥于空間時間, 而是鎖定在個人。
所以現在的我就算身處好幾年前的時空和齊木楠雄對話,也是做得到的。
[先從第一個人下手。]齊木楠雄說,[先救萩原研二,救下他后未來會相應的改變, 出了狀況我會告訴你, 反正, 必須確保把最糟糕支線都剪掉, 只留下最完美的那條。]
這一定不是簡單的一條過。
[有點兒像你和相卜命救人那次。]我說。
人的死亡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便是受了“死相”的影響。死相就是運氣差到一定會死的地步,所以萩原研二或許能在那場爆炸案件中活下來, 卻會在下樓梯時摔死, 說話時被口水嗆死,坐車回家的時候出了交通事故。
而若是規避了萩原研二的死亡,抓到了炸彈犯, 那么摩天輪事件就不會發生, 松田陣平也不會死。但是相應的, 新的未知就會出現。
[所以這次是你和我搭檔了,你在未來給我信息,我去行動。]我看著齊木楠雄,莫名有點兒心潮澎湃,或許是長久的夙愿得到了認同,或許是我本來就對齊木楠雄有本能的好感,我現在看他的那張臉就覺得哪哪都順眼,[但是畢竟我們相隔了時空,你能得知的最多就是些留有記錄的東西,比如影像和檔案袋,細節方面還需要我親身經歷。]
齊木楠雄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所以你們現在是達成友好協議了?”齊木空助插話,“好沒意思,我還期待你們打起來。”
我:[……]
齊木楠雄瞥他一眼。
“開個玩笑,我也知道那大概率是不會發生的。”齊木空助擺擺手,轉頭看向我,“所以接下來要做什么,直接翹班回去救你的朋友,還是在這邊留一陣子。事先告知你一下,第三世界的融合雖然很緩慢,但保不準哪一天就像加了新馬達一樣提速了,現在的話,估計過個幾年才能完全吞噬掉兩個世界。”
明明在說嚴肅的大事件,齊木空助的語氣卻一直是輕快的,“那時,兩個世界就崩掉了。”
我理解他的意思。
因為鏡像世界B本來就不如基礎世界A穩定,正在吞噬AB的新世界就像要把這兩個世界生生拼接在一起,可明明,所有的人都有兩個,且有人的經歷并不完全一樣。
[怎么把那個世界剜走?]我問。
不應該出現的東西最好不要出現。
“找到最強的那個人削弱就好了,順位第二也行,又或者除了最強外,都一刀切了。”齊木空助答道,“因為是能力體系的強大,所以應該有完整的力量鍛煉系統,比如漫畫里的查克拉,而有了力量就會有紛爭,人類世界總是這樣,你現在呆的地方,本質而言不就是異能力者之間的戰斗嗎?”齊木空助伸出兩只手拍在一起,“這是兩種戰力的對碰,所以只要讓他們的戰力變弱,打破掉峰值的平衡,自然就無法再吞噬我們的世界。”
[殺人?]
齊木楠雄對我第一時間蹦出的詞吐槽,[……你在黑手黨只學會了這個嗎?]
[真到了那個地步,也不是做不到。]我繼續道,[思維控制有用嗎?]
“估計是有的。”
[更改世界觀呢?]
“辦不到吧。”齊木空助說,“直接讓力量消失動了那個世界的根基,是難以改變的事情,一不小心那個世界就崩了。”
我沉默不語的看著他。
齊木楠雄敲了下我的腦袋,[你真的看到那個世界后,就不會有讓它崩掉的想法了。]
因為那仍然是人類世界,肉眼看去沒有任何區別,是無數條生命。
齊木空助把話題繞了回來,“所以,你要先回去救朋友嗎?”
[很快。]我下了決定,[我不會呆很長時間,只是想先見見他們。]
***
商量好后,我開始扒我的衣柜。
我要去見初始好友了。
這份隱隱的雀躍占據了我的內心,我換下了黑西裝,穿上了比較容易行動又不怎么顯眼的休閑連帽衫,我還記得在那個世界,齊木痞雄的“角色卡”已經廢了,我還是個死人,所以收斂些更好。
只用了十秒,我就把自己收拾妥當,然后和齊木楠雄對視一眼。
[你還真的是迫不及待。]見識到了我急速換裝的本事,齊木楠雄像是對我的性格有了新的認知,[走吧。]
就如同我來時那般,我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當然,我并沒有舍棄自己在鏡像世界的身份,那邊有大雄和小雄,出問題了也會第一時間告知我。
再次睜開眼,我已經身處自己誕生的世界。
并且,降落地點在即將爆炸,萩原研二身死的樓層。
[你還真的挑的這個時間點啊。]腦海里傳來齊木楠雄的聲音,他在遙遠的未來和我連著心傳心,[我正在尋找萩原研二的檔案,歷史變動的話,他的死亡狀態也會更改。]
我能聽到萩原研二的聲音。
是的,是聲音,不是心聲。
空氣里飄著香煙味道,每次拆彈對他們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而他們也并非沒有恐懼,只是擁有比恐懼更加堅韌強大的東西,香煙的確能讓人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所以我就允許他們在不影響自己健康的程度下偶爾抽兩根好了。
萩原研二在和松田陣平通話。
“我這邊,大概三分鐘搞定不了,基礎構造是很簡單,但是底牌藏在里面呢,看來這頭是真家伙了。”他們在聊拆彈的情況。
松田陣平:“啊。另外,你穿防爆服了嗎?”
“穿了。”萩原研二似乎用氣音笑了一下,“你在說笑嗎?讓我好好穿防爆服都能稱為痞雄留給我的最后遺…最后一句話,我不可能會忘記的。”
哦,那我是不是該夸你。
我站在他們的身后,這么多刑警都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他們在執行任務時緊張到了一定地步,眼里只有危險的,還未拆除的爆/破物。
突然,萩原研二尚還輕松的心音一頓,緊接著是受到驚嚇的卡殼空白期。
“怎么了,萩?”電話里,松田陣平意識到了不妙。
“大家快逃,快逃!”萩原研二猛地站起,一邊急迫地大喊一邊回身,“計時器又開始動了!”
炸彈上呈現著不祥的紅光,緩緩跳動的數字代表著死神的腳步。
只剩下沒幾秒的時間了。
所有刑警都用自己最大的反應力后退,我戴著兜帽,稍微傾身躲過旁邊差點兒與我相撞的刑警先生,朝著他們避恐不急的方向逆行而去。這一幕其實很怪異,因為我的鎮靜和安靜與緊張慌亂的他們格格不入,我的行動太過利落和果斷,像是不知膽怯的虛影。
“等……”
萩原研二看到了我。
他本在回頭注意著跳動的計時器,卻恍惚看到一縷粉發劃過他的視野。
夢嗎?
幻覺?
鬼馬燈?
“等等!”他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帶著讓我心悸的情緒,似乎能為了阻止我而不顧一切。
萩原研二克制住慣性急切地讓身體轉彎,“你去那里做什么,要爆炸了——!”
我的手在計時器要清零時搭上了炸彈本體。
——時間回溯!
萩原研二向我沖了過來,
他的意識已經感知到炸彈沒有爆炸,或許也不會爆炸,因為他能數清倒計時應該結束了,但身體的行動總是快過大腦,他跑到我的身邊,伸手想扯住我,試圖把我們兩個的位置互換一下。
他想讓自己的背部沖著炸彈的方向。
可惜我中途抓住了他的手,并很不解風情(?)的擺正了他的姿勢,還像個正常情景下互相打鬧的朋友般拍了拍他的肩,[穿著防爆服就不要沖沖撞撞,這玩意兒多重啊,你跑這么快不累嗎?]
萩原研二:“……”
[嗯,看來炸彈的確是假的,我分析得沒錯……你這么驚訝做什么?我向來很好運,它就算炸了整層樓都不會炸了我。]
萩原研二:“……”
我眨眨眼,[……你停止思考了嗎?]
這時,萩原研二未掛斷的電話里傳來了松田陣平的聲音,“萩,怎么了,發生什么了?你沒事嗎?什么炸彈又啟動了,喂?”
然而萩原研二沒有反應。
我看著他手中亮著屏的手機,又聽著樓下松田陣平恨不得沖上來的心音,微妙道,[你……不回復他一下嗎?]
萩原研二像是被我們的聲音驚醒。
他緩緩地把手機貼近唇邊,雙目一瞬不瞬的緊盯著我,用一種輕飄飄的,像是落不到實地般不確信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陣平,美夢成真了。”
第77章 第 77 章
萩原研二的視線一錯不錯的落在我臉上, 甚至隱晦地從眉角落至眼瞼又下移到唇邊,像是已經陌生到認不出我。
雖然有做過猜想,但是因為沒有證據, 所以他們其實都心照不宣地認為……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是看著面前青年生動的臉,萩原研二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還活著。
似乎是還活著。
不,這種時候為什么還要懷疑。
萩原研二怔怔地看著我, 突然就非常想把我的墓給挖開,然后在那里面開個慶祝會。
[……你要不要吸一口氣?就算震驚到說不出話,也不必連本能都忘了吧。]我對他想在我棺材里開party的心音感到些許微妙, 但當然是裝作不知道。我將我的話同步傳給了樓下的松田陣平,在他聽來就如同手機里發出來的聲音一般。
松田陣平突然安靜了。
我挺想給萩原研二足夠的時間讓他好好打量下我, 但是眼下并不是松懈的時候。
我把手從炸彈上拿開, 它已經被回溯到沒有倒計時的狀態, 但這并不代表危險已經結束, 我一邊讓跑遠了的刑警先生們繼續撤退,一邊拆開了炸彈的外殼。
“痞雄?”萩原研二下意識喚了一聲,
這一聲無比自然,像是我們沒有經歷生死離別, 他還是習慣性的能將我的名字脫口而出。
[啊,原來你沒忘記我的名字啊。]我拿起萩原研二丟下的工具, 蹲下身接替了他的工作,[你也快走吧,這里并不安全, 跑回來就已經夠莽撞的了。]
“那么你留在這里就可以了嗎?”萩原研二靠著我蹲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 炸彈的計時器被犯人遠程啟動, 那么他也可能有直接引爆炸彈的裝置, 沒聽到響聲的話,他不會罷休的。”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我已經好久沒聽到了,我分別的時間要比他們更久,按時間推算,他現在不過二十二歲,我死了也就一年多。
[好了。]
我突然說道。
“哎,哎?”萩原研二瞪大眼,“結束了嗎?已經拆掉了?”他看看我,又看看炸彈,向我投來了被刷新認知的迷茫眼神,又帶著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的詭異熟悉感。
我揚起眉角嘲他,[你技術不行啊,這種東西幾下子不就解決了嗎?]
“也就你會說出這種話了吧。”
我把工具塞到了萩原研二手里,[好了,就當是你拆的,我只是個在警方疏散人群時睡在廁所沒出來的路人。]
“……這是什么理由啊。”萩原研二愣愣地被我帶偏了節奏,他見我站起了身,像是一下著急起來,“等等,你先等等。”
[?]我轉眸看他。
萩原研二磕磕巴巴的吐了幾個詞,讓我都覺得能言會道的交際達人功力退步了,“我知道你可能有事情,你不方便在這里多呆吧,我,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而這時,另一邊的樓梯口沖出來一個人,他暴力地撞開沉重的門,扭頭張望了兩下,雙眸在看到我和萩原研二相對而站的身影后猛地定住。
“痞……”他從嗓子眼里涌出一個音節,又不知因何顧及咽下了剩下的話,他一只手緊緊地攥著手機,一口氣向上沖了好幾層樓讓他雙腿都有些發軟。
我仿若無事發生的和他打了個招呼,[呦,陣平。]
松田陣平跑到我的面前,突然毫無預兆地伸手掐上了我的臉,
因為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我沒躲。
他的手扯了扯我的面皮,一邊想用力一邊又有點兒不忍心,待他粗略的確定一番后,我先他一步開口,[不是面具,頭發也是真的,我的身份沒那么好用吧,還能有人偽裝成我嗎?]
松田陣平一手拿下墨鏡,這墨鏡能雷打不動一定都靠他高挺的鼻梁。
松田陣平說:“不對,痞雄的話才不會被我捏住臉。”
我:[……]
我:[我的心受傷了,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離開吧。]
松田陣平:“……”這熟悉的令他不知該笑還是該血壓升高的戲精臺詞。
“陣平。”萩原研二低低叫了聲他的名字。
和好友多年默契的松田陣平接收到了萩原的信號,他看向我,喉嚨滾動了幾下,腦內掙扎了好幾輪才開口,“我有話想跟你說,現在這個情況……方便嗎?”
他們是不是給我腦補了什么奇怪的設定?
[為什么不可以?]我反問道,[我就是來見你們的,我們有的是時間。]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像是得知從未設想的道路,一齊瞪大了眼:“……哎?”
***
好像是這樣,他們為什么都覺得我需要藏著掖著躲起來,一幅立即要走的模樣?
我到這才不夠五分鐘,現在就走也太倉促了吧,我本打算和他們待上兩天的。
可相比起我,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才更是驚訝,好像天上掉餡餅一樣覺得驚喜無比。
趁著□□處理班做善后工作時,我退到邊緣角落,不混在人群中又不會離開松田萩原兩人的視線,我在腦海中對齊木楠雄說,[怎么樣?他的未來改變了嗎?]
[的確是改變了。]齊木楠雄回道,[檔案上寫著他兩年前殉職了,雖然還是死了,但第一個節點已經跨過。]
這是符合常理的。因為既然萩原研二沒在這次案件中犧牲,就會身入新的案件,而社會上的惡人每年都有。
不過我并沒有松懈,因為萩原研二可能還帶著死相,包括這一樓層的刑警都是運氣差到極點的,而壞運氣引起的災厄往往不止發生在一個人身上,我時刻盯緊的話就能幫他們避免。
果然下一秒,一位正在幫萩原研二脫防爆服的刑警先生就在移動時左腳踩了右腳,磕碰間擠落了腰間的槍,這槍還開了保險——因為聽到了松田陣平的腳步聲,他以為犯人現身了,一時不慎沒搞好安全措施——那把槍稀里糊涂的在地上旋轉著滑行出好遠,我似乎看到了它走火然后點燃了□□的未來。
我用了點兒小伎倆,讓那把槍在我面前停住了,
我彎腰把它撿起,啪的把保險扳回去,將槍還給了刑警先生,[下次要小心。]
“實在抱歉!非常感謝!”這重大失誤也把刑警先生嚇得不輕,“請問您是……”
[我是研二的朋友。]我沒有多做解釋,而他也知趣的不會再提問。
緊接著,萩原研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然后像感到窒息般摸上了自己的喉嚨。
我往他后頸一拍,及時幫他把嗆住的氣管疏通,[雖然我有猜測過你會被嗆死,但不得不說真的好遜。]
“什,什么?”萩原研二一邊順氣一邊艱難地說道,“你為什么要想我會被嗆死?”
我也稍微思考了下,[嗯,你就當我在咒你吧。]
這回答真的理直氣壯。
萩原研二卻笑了起來。
沒笑幾聲就因為得意忘形又嗆了幾口,但他卻笑得更歡了,我好像還在他瞇起的眼角看到了一抹水光。
我看著他的笑容,突然就感嘆道……
[……真好啊。]
我們好像都沒有變。
怎么說呢?
我本來以為我們的相處會有些尷尬。
因為我的確許久沒見他們了,他們應該也習慣了沒我的日子。正常朋友一年多不聯系就會很淡了吧,更何況我是該被遺忘的“傷疤”,既然是徒增寂寞的回憶,很多人都會用其他忙碌的事遮掩住它。
長時間的分離會讓人清晰的意識到對方的改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變得不同了,只能憑印象努力地往之前的氣質靠,也在慢慢找回與他們相處的感覺,而看他們的反應,我應該蠻成功的。
太陽落山,月亮掛起,我們去了打工人夜間消遣的酒吧。
在白天經受壓力的上班族會在這里宣泄苦悶,倒不至于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多是暈暈乎乎得讓精神飄在云端,我沒怎么來過這種地方,但好像成年人的世界里,這才是常態,也是增進感情的方式。
我們到酒吧時已經很晚了,人沒幾個,所以我也不覺得吵鬧,忙碌的刑警先生們可是剛干完一件大事,得到了一整天的休假,所以他們兩個甚至打算今天能多晚回去就多晚回去,一定要和我呆得久一些。
雖然他們都有一堆話想問我,下午被工作耽誤著所以沒機會單獨靠近我,但真正就剩我們時,卻蔓延出了許久的安靜。
我晃著酒杯,被打磨得極好的冰球碰撞著杯壁,這清脆的響聲在昏暗的氛圍下別有一番風味,我好心情地聽了一陣他們紛雜的心聲,率先開口,
[我不怎么喝酒,因為我好像沒有品嘗酒香的功能,但是偶爾喝一杯也不錯。]
“你在暗示你的酒量不好嗎?”
[不是,我酒量應該很好。]我一點兒都不心虛,[喝趴你們五個人都沒問題吧,但是宿醉的感覺一定不好受,你們可都是正經的刑警,不要讓自己沉迷酒精。]我裝模作樣的戲謔道。
“說什么大話啊,你還不知道我的酒量吧。”松田陣平又和我杠了起來,這么一看我好欣慰,他還是會被我一點就炸不愿服輸的刺毛。
[所以你們兩個打算先問什么呢?]
我突然扯出了較沉重的話題,
于是他們又沉默了,
過了半晌,他們兩個一齊開了口,卻將聲音碰在了一起,
“我想知道……”
“痞雄,你……”
兩人一左一右在我的兩邊,我笑道,[你們約定好的嗎,一人分一只我的耳朵。]
松田陣平推了下萬年不離身的墨鏡,“可惡,為什么你還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難道不自在緊張的只有我們嗎?”
[好吧,那我先回答一下你們最想問的。]
我不再逗他們,笑了兩聲就坦然道,
[第一件事,我沒死,如你們所見,我健健康康地坐在這里。]
[你們給我安的劇本……嗯,蠻有意思的,我不承認也不否認,不管怎么樣,我現在的確要去做一件大事,只不過不能告訴你們。]
[沒有很危險,我既然來見你們了,就說明我是有一定的自由空間的。]
[然后……]
[然后……]
我拿指尖輕輕撫過玻璃,
[我很抱歉。]
很抱歉給你們帶來了糟糕的回憶,那并非我本意。
沒有第一時間告知你們我仍活著,讓你們承受了失去摯友的無法挽回之痛。
第78章 第 78 章
“噗。”
有人笑了。
我頓時斂起了眼神, 略微不滿道,[喂。]
我都那么真心實意真情實感地表達歉意了,他們竟然完全不嚴肅, 搞得我氣氛都沒了。
“不是…沒……哈哈哈哈哈。”
看到我生無可戀的死魚眼,萩原研二笑得更歡了,他拍著我的肩, 然后伸長手臂摟住了我的脖頸,“你為什么要這么正經地道歉啊,你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表情, 你一般不都是超級臭屁死都不認輸嗎?雖然道歉和認輸是兩碼事,不過好像都是認栽的一方。你現在完全一副心虛到不行又硬著頭皮和我們交流的模樣啊。”
[我沒有心虛。]我強調。
“對, 你應該是這種風格。”萩原研二仍然拿捏著我, “抱歉什么的……你究竟為何而抱歉呢?”
為你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 瞞天過海的死亡?
“所以痞雄, ”萩原研二漸漸收起了笑意,“你在想什么呢?”
我看著他,萩原研二將身體斜靠在吧臺上,那是一個很慵懶愜意的姿勢, 但是眸里的光卻不朦朧,因為開車, 萩原研二沒碰一滴酒,“若是必須要做的事,我們也不會那么小心眼兒, 不過……”
他話音一轉, 我立刻被身后的松田陣平一手勒住脖子一手夾住胳膊, 他力氣大到像是在綁架一個罪犯,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
萩原研二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捏上我的腰,他眼睛里的不懷好意快溢出來,囂張的對我上下其手,“不過我們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你這家伙,看我們在你們墓前哭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等!]
我的制止還沒說完,就條件反射的噴出了一聲笑,“哈哈……”
[你別撓!]
“陣平!抓緊他!”
“你說得輕巧,之前都要和班長一起才能拖住他。”松田陣平把身體的重量也壓了上來,他的呼吸打在了我的頸間,讓我一瞬間產生了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恍惚感。
我腰上的癢癢肉都快被我忘記了,因為很久沒有人會那么親密的和我肢體接觸,而我又對他們毫不設防。
[你們忘了是在公共場合嗎,不要像高中生一樣幼稚啊。]
“沒關系,這家店是我朋友開的,客人也都在剛剛走光了。”萩原研二像是料定了這個局面,“今天我們可要好好罰一下你。”
“哈哈哈……”
我不想笑的,但是生理上的反應我也難以控制。
“害我為你失眠,害我為你精疲力竭,你當時倒舒舒服服的躺著睡大覺!”
[我也沒睡……]
“什么?所以你就這么看我們傷心嗎,齊木痞雄,你好無情——”
他們嚎得半真半假,可明明臉上全是笑意。
我也不是不能掙脫,就如松田陣平所說,要困住我需要他和伊達航一起,那都是在我覺得合理的情況下讓他們的,就算這樣他們也對我的怪力印象深刻,因為我的確感到歉意,所以我任由他們占一下上風。
但是一下子就夠了,時間再長點兒我可不愿意。
我兩三下單手控住了萩原研二的兩只手,他被我的速度和技巧驚得一愣,我的另一只手摸上了松田陣平圈在我胸前的手臂,結果指尖剛碰上他的手背,他就觸電一樣把手收了回去。
噫……這小子怎么沒有點兒長進。
“你的身手是不是又好了?”萩原研二沉浸在自己被秒的震驚中,“你這一年多都去哪了?”
[去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不會是和零一起……”
[嗯?]
“和零類似的那種。”萩原研二向我暗示性地眨了眨眼,他掏出手機,頁面上停留著一條條有去無回的訊息:
你去哪了?
不管怎么樣回個消息吧。
保重。
這樣簡單的句子,卻帶著沉重的隱言和深厚的關心。
我癟了下嘴,[你們都沒有給我發過這種。]
“這是重點嗎?”松田陣平吐槽我,“給死人發消息是什么癖好啊,自虐嗎?”
我:[……]
松田陣平被我詭異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為什么要這么看著我?”他還小心的把手機往兜里掖了掖。
還能是為什么,你心里明明在想自己給我發了很多條消息,不過我的手機去哪了,號碼沒被注銷嗎?
萩原研二說,“零入職后,很快就失蹤了,景光也失去了聯系,大家真的是各奔東西,也就我和陣平在一個部門工作,才能常見面。”他說不上是嘆息還是遺憾,但肯定是有些懷念的,“當年我們幾個人還很熱鬧,但其實,這樣也不錯。”
聚會總會分別,但只要人還在,總有再聚的時候。人們為各自的生活忙碌,他們沒有脆弱到離不開友人親人,只要一個避風港就能撫慰他們的疲憊,他們被壓力折磨得崩潰需要一段時間,而被治愈往往只要一瞬間。
萩原研二拿起水杯,那里面盛著汽水配橙汁,他微微舉杯,向著我們的方向,“干杯?”
[敬什么?]
這么正式,我還有點兒不習慣。
松田陣平也端起了自己酒杯,“敬,當代福爾摩斯,萬里挑一的天選之子,聰明又好運的齊木痞雄——回歸了。”
我沉默了一下,靜靜看了他一眼,我好像回到了很遙遠的之前,[虧你還能記住這么一長串的代號。]
“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吧。”松田陣平也回看了我。
他的眼里還有我熟悉的東西,所以,他竟然真的還喜歡我。
[那么,敬友誼。]
我說道。
“砰。”
杯壁輕輕碰在一起,我的視線落在被液體波動折射的燈光上,回過神來眼睛已經有些酸澀。
無所謂,我也不必感到自己太過多情善感,因為旁邊兩位的心理活動比我還豐富,他們甚至在想,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因為失而復得的幸福感是讓人沉迷的,我也如此。
***
“你有住處嗎?”從酒吧出來,萩原研二問我,
他們默認我肯定有自己的居所,只是沒抱希望的提一下而已,“我和陣平都住在不遠的公寓,要去坐坐嗎?”
我指向松田陣平,[去,我要去見我的王子。]
我的公主王子一個在降谷零那,一個在松田陣平那,他們當年都是vip后座的占有者,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機車的主人。
松田陣平睜大眼,“你怎么知道王子在我那?”他立刻轉動自己聰明的腦袋瓜,“所以你一直在暗中關注我們嗎,可惡。”
嗯,他說得其實和事實差不多。
[好久沒騎它了,我很想念。]
“打住。”萩原研二雙手比了個叉,“你喝酒了,今晚上不能騎機車。”
我勾了勾唇角,[沒關系,我明晚騎好了。]
這代表我會和他們一直呆到明天晚上。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立刻開始在腦內計劃起了明天的出行,不愧是幼馴染,他們的計劃竟然如出一轍。
[今晚我去你們那住,誰借我半邊床?]我問道。
他們的思維又齊齊一頓,然后當著我的面再次對視了一眼。
萩原研二搶先一步,“去陣平家吧,我的單人公寓里太亂了。”
“……”而松田陣平什么都沒說。
[OK。]
我情不自禁地回憶起警校時期逃到松田陣平宿舍的那一晚,又僥幸地想:現在應該不太一樣了吧。
***
……我錯了。
私密的個人空間里,若是沒有第三人在場,感情是很容易升溫的。
但是怎么說,松田陣平還是成長了不少,起碼面對我的時候沒之前那么容易臉紅和無措,他現在學會掩飾了,比如有意的不和我對視,和我聊一些能分散注意力的沒營養的話題。
“要喝點兒什么嗎?”松田陣平打開了冰箱,擋住了自己大半個身體,這個角度下他連余光內都不會有我的身影,“水比較好吧,只有冰的。”
現在離入睡起碼還有兩個小時。
[冰的就行。]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水,
然后我們就陷入了怪異的沉默。
沉默是相對松田陣平而言的,我當然能無時無刻聽著他的心音。
還沒等松田陣平糾結三分鐘,他的公寓門就被敲響。
誰?
松田陣平警惕地轉眸,
我先他一步打開門,似是早已熟知外面的人。我側開身,向松田陣平展示歪頭打招呼的黑發青年,[因為想著還有時間,我們還能再開一局,酒吧里沒聊完的話,在這里繼續。]
外面站著的是十分鐘前剛分開的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
他把后槽牙快咬碎了吧。
趁著我去洗漱,萩原研二雙手合十沖松田陣平笑笑,壓低聲音道,“沒辦法了陣平,因為我也很想他,晚上時間還是能留給你們的。”
松田陣平嘆口氣,“你這家伙真是不堅定,他叫你你就心花怒放地來了。”
“抱歉抱歉。”
松田陣平抓頭,“明明說好了,我要……”
他想告白了。
洗手臺前的我抬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我知道。
所以我才把萩原研二叫了過來。
第79章 第 79 章
其實松田陣平以前就計劃過告白。
他和降谷零拿的劇本不一樣, 降谷零好像一直到入職都不會談戀愛,因為各種各樣的因素,他連示好都沒有做得很明顯,虧我有心靈感應, 能聽到他冷靜皮下的雀躍和忐忑, 不然我應該看不出來他對我的心思。
松田陣平要比他外露得多。因為松田陣平向來在哪件事上都不會猶豫, 嘲諷警察也好, 心念一動就拆槍也好,又或是堅定不移的去爆破組, 他的自我主義其實蠻重的。
這樣的他在意識到自己喜歡我后, 有一陣子明目張膽的向我靠近過。
只是我那個時候才剛和他們認識, 對他們總帶著一種知根知底的上位感,他們所有的行為在我面前都無法藏住目的, 我便一直存著種看戲的想法,看他們想怎么折騰。
松田陣平約我去夜跑,
眼尖(其實是因為一直關注著我這邊)的降谷零跟來了。
松田陣平給我買水,
降谷零先我一步接過,就像是彰顯和朋友的感情好那般,一邊說著感謝又一邊飛一個挑釁的眼神。
松田陣平要和我在搏擊課分到對練組, 降谷零……哦, 這個降谷零不搶了, 當時腦子一熱的松田陣平立刻后悔了。因為和我對打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只有出糗的份兒,而且認真上課的臭男人談不上形象,頭發凌亂滿頭大汗, 肢體接觸也都是拳拳到位, 什么曖昧的氣氛都營造不起來。
除此之外, 我那時候的確很忙。
忙到分給他們的時間都是計劃好的,可能也是因為這點,我在場的時候另外幾個人基本都在,不可多得的聚會時間就不要獨享了吧。
松田陣平向我靠近的道路上一直受到降谷零明里暗里的阻撓。
是的,降谷零雖然拿著暗戀劇本,但不是不爭不搶的傷痛文學劇本。
雖然時常有人說暗戀是苦澀的。
但是,暗戀也是甜蜜的。
尤其當那個人和你關系極好,走得很近,能通過各種細節發覺他對你的不同后,這種感覺便帶了更多的竊喜和心動。
我對初始好友的偏愛是有目共睹的。
就像我親愛的秘書長杉本,明明和我共事的時間很久,卻沒有和我關系更進一步,因為他發覺我對他不感興趣,我對他的態度和初始好友們相比差距太大,他硬湊上來只會讓他憋屈。
嘶,
我警校時找不到女朋友,不會就是因為我的雙標吧。
戀人關系的話,應該所有人都希望另一半能把自己放到第一位。
我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現在我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松田陣平,
以前的我,一定會饒有興趣地等著他告白吧。
***
我來到客廳,在他們旁邊盤腿坐下,這兩人剛剛自以為隱秘的背著我私語了一番,此時見到我出來,還像是心虛一樣移了移視線。
但是萩原研二很擅長應對尷尬,他將自己帶過來的東西一一擺上茶幾,“我下午叫了快送,所以……”
[現在都快九點了。]我提醒道。
“有什么關系,我們都餓了嘛。”萩原研二彎起眼睛,“痞雄不想吃嗎,你明明就是注意到我提前買了這些,才把我叫過來的吧。”
他買了一堆食材,準備做壽喜鍋。
[沒有辣椒。]我眼神犀利地掃過桌面。
“今天就饒了我們吧。”萩原研二笑道,“現在吃,那我們今晚估計就住到衛生間里了,可能還得去醫院掛個急診。”
[好吧。]
松田陣平默不作聲地起身離開,回來后遞給我一包蘸料。
看透一切的萩原研二說道,“你還藏了這個啊陣平。”
“不知不覺就買了。”松田陣平佯裝不在意道。
我知道,因為他的飲食習慣有意的往我這邊靠。
鍋料理的蒸汽糊上了我的眼鏡,我們聊起了分別這些時間內的各自經歷,像是要補全錯過的東西。
“那次就差一點兒!我在倒計時走到最后一秒鐘時拆除了炸彈,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一身冷汗了,我的同事們都以為要死掉了呢,連遺言都想好了,不過要是真炸了的話,遺言也沒人能聽到吧。”萩原研二講得興致勃勃,
松田陣平和他一唱一和,“那次的犯人比這次的還狡猾,他在商場上布置了好多處引爆點,根據他給的那一點點線索,一不留神就會跑錯樓層,那一回還要多虧了…額……叫什么名字來著?”
“人家小偵探叫工藤新一。”萩原研二接道,
工藤新一?那小子年紀小小就搞這么大案件了?
萩原研二看出了我的想法,“不是他解決的,只是他正好在商場和朋友玩,就那么湊巧地發現了炸彈,他當時一臉鎮靜的把藏有炸彈的書包交給了警方,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的運氣真的好神奇啊。”
我懷疑相卜命站在工藤新一面前的話,一定能看出他的守護靈是福爾摩斯 死神。
“你既然在我們面前現身了,去見那小子嗎?”松田陣平問道,
[不了吧。]我咬著筷子說,[讓他先安安靜靜上學。]
“那小鬼從夏威夷回來后聽說你沒了,都傷心得哭了哎。”
[謝謝他的眼淚,真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一臉淡定地說出這種話的。”松田陣平吐槽,“說到底,你這家伙都去干什么了?”
[嗯……]我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去拯救世界?]
“哪個?”
一瞬間我還以為松田陣平知道我的事了。
不過他只是順勢接話,“誰的世界?緝毒還是臥底,還是去外國辦大案了?”
他在問我是為什么樣的受害者奔波。
說完,松田陣平就遲疑道,“我們說話不會被竊聽吧?”
[不會。]我肯定道,[你們總得相信我。]
“因為總覺得你做的事太危險了,都能嚴重到讓你社會性死亡。”
社會性死亡這點我也不想,我在我的身體上仰臥起坐了三天三夜呢。
但是他們真的很想知道關于我的信息,鑒于他們給我分享了那么多,所以我也撿了些能說的說。
[我在和非法組織抗爭。]
“說了好像沒說一樣。”
[我還認識了一個比較特殊的少年。]
松田陣平豎起了耳朵,眼神一下子凝了起來,
[特殊到……]我看著他們,腦海里竟然出現了太宰治的臉,[和你們的地位差不多吧。]
怎會如此。
這一刻,我清晰的認知到,
我竟然是個朝三暮四的人?!
為什么我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初始好友,而和初始好友面對面時卻開始想念起太宰治。
原來人只有分開才會知道珍惜,我只有和太宰治相隔一個世界才能意識到他的特殊性。
“怎么樣的特殊?”
這描述的水平太高了,萩原研二也好奇起來,
[……他的小作文寫得挺好。]
萩原研二:“???”
真要我一時說,我還有些說不出口。
因為太宰治的聰慧我從未見過,他雖然想事情要消極一些,但的確十分了解我,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和我互相理解。
[心靈…之友吧。]
在松田陣平面前夸別人,感覺好怪。
后面的話題又繞到了別處,我們這一場聚會一直到十一點才結束,萩原研二終于收拾收拾走人了。
于是房間里又剩下了我們兩個。
單人公寓的臥室和客廳是連在一起的,除了浴室便沒有能遮擋視線的私密空間,而床也只有一張。
我先一步鉆進了里側,不給松田陣平任何機會,閉眼就要睡覺。
松田陣平看看我,“你不摘掉發卡和眼鏡嗎?”
我一下子睜開眼,認真嚴肅的對他說,[睡覺時不要碰我的發卡,眼鏡這就摘。]我閉上眼睛摘掉眼鏡,然后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晚安。明天還要出去呢,你今天很累了吧。]
“……”
良久,我聽到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身側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松田陣平躺在我的身邊,因為床太小了,我們肩膀挨著肩膀,被子也蓋的一張,就這么擠在一起。
不光女生會在夜間說悄悄話,男生也會。
松田陣平問我,“這一年你辛苦嗎?”
其實對我來說不是一年。
[……有些辛苦。]
不知為何,我明明可以說我過得很輕松,事實上于工作方面而言,我的確沒感到煩悶,港口mafia的首領能忙到懷疑人生,但我卻能忙里偷閑,也和以往一樣滿世界跑去放松,也在夜間騎機車溜海,也有可以逗弄的下屬和聊天的朋友。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有些辛苦”。
“能讓你說辛苦,那一定很辛苦。”松田陣平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毫無睡意,“你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時間管理大師,又當會長又保持各科成績優異,還去打擊不良協助警方探案。”
[其實這個辛苦倒不是指身體上的。]我說,
原來我也會在夜間容易向他人吐露心聲。
[我能十分坦然地說,我很想念你們。]
松田陣平睜大了眼,愣愣轉頭,“哎?”
窗外有城市的街光透進來,所以房間內并不完全黑暗,他能看到我寧靜的臉龐,搭在額前的粉色碎發,和隨呼吸淺淺浮動的胸膛。
(果然……)
松田陣平暗里想到,
(不是錯覺,痞雄變了。)
(是成熟了嗎?可是好像也不太像,倒感覺有些……)
“你也會說想念這種話啊。”
[我向來不口是心非。]說話時不看著他的臉讓我有些不習慣,但我不能睜開眼睛,不然和一具石像入眠可一點兒都不有趣,而且因為他轉頭又距離過近的關系,他的氣息總是輕飄飄的吹在我的臉上,[陣平,我大概從來沒有說過吧。]
“什么?”
[那場生日會,讓我對你們徹底改觀了。]
“……哎?”松田陣平震驚地坐起身,一把拉開夜燈,不可置信的看我,“哎?!”
他動靜那么大,看來不說清楚是不能睡了。
我摸過眼鏡戴上,睜眼看他,
“什么叫對我們徹底改觀了?你以前對我們是什么態度,哎?這什么意思……”松田陣平一幅我不說清楚就不會放過我的炸毛表情,“難道你其實一直——”
[嗯,我其實一直沒把你們放在正中心上。]我的眼神一片平靜,[這個形容也不太貼切,更直觀一些的話,你們對我的好感度有95,是就算結婚都不會奇怪的感情程度,但我對你們的好感度只有75,是覺得你們還不錯,可以和你們在一起的程度。]
說完,看著他有些無措的表情,我又補救道,[我對杉本的好感有60,對普通同學的好感是50,對普通人……也就30。]
現在的松田警官才剛入職,警校的時光仍占著他人生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在他看來親密無比的我們忽然得到我的變相否認,像長久認知被沖刷突然受到背叛一樣。
我坦言了。
多情的反義詞是無情,可和多情最相近的也是無情。
[陣平,]我對上卷發青年的視線,[其實以你們的視角來看,我一定是個混蛋。]
“我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松田陣平的聲音有些干澀,
[我的誕生沒被誰祝福過。]
[說實話,在生日會之前,四月十號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但是你們賦予了它意義。]
我無比感謝那個下午。
他們給予我的驚喜和感動,是從未有過的。以至于到后來,我都能在四月十號這天心情暢快起來。
“突然說出這種話來……”松田陣平將手插進額前的發絲,他自己整理了下思緒,低聲道,“突然說出這種話來,簡直像要和我們永別一樣。”
我罵他,[你不要插flag。]
“明明是你搞得太沉重了。”
[我不會和你們分開。]我說道,[我一定要和你們綁一輩子。]
松田陣平怔了下。
我冷笑道,[不然我的辛苦不就白受了嗎?]
靜默了半晌,松田陣平突然傾過身抱緊我,
“啊啊啊你這個家伙太過分了!”他撞得我身體后仰,差點兒碰上墻,我穩穩地接住他,臉頰蹭上了他的卷發,“你搞得這么煽情干什么。”
[偶爾得給生活一點兒情調嘛。]
“但是,我果然還是……”
“我……”
(我喜歡你。)
(從很早之前就……)
松田陣平松開我,扶住我的肩目光灼灼的看著我,
本來想把這場告白搞黃的。
我想,
因為之前的我一定會因為興趣接受他的告白,畢竟我一直渴望愛情,
但……
“你這家伙,起碼要好好活著才能和我們綁在一起吧,齊木痞雄。”
但,無法付出同等的愛意對他是多么不公平。
[很抱歉。]
因為我很在意你,所以我不能輕易地答應。
我不知道什么樣的拒絕是最好的,但我認為首先,拒絕本身是重要的。
“你抱歉什么啊。”松田陣平笑起來,他又抱住我,卻開心得嘴角上揚止也止不住,“自從重逢,你就一直在說抱歉,但是你又沒有對不起我們,雖然是靠生日會臨門一腳走進你的心的……啊,這個比喻真是肉麻又奇怪,但我們還是成為了摯友不是嗎?”
起碼目前而言,已經足夠滿足了。
“你現在對我的好感度得是同等的95了吧。”
[這個我能肯定。]
“完了,我竟然覺得我賺了。”
[你可是得到了神的喜愛啊。]
“把自己比喻成神,不得不說自戀過頭了吧。”
[噫……]
第80章 第 80 章
第二天, 擁有良好作息的我們都早早的起了床,因為知道聚在一起的時間很短, 放著睡覺的話就像在浪費一樣。
簡單的吃過早飯之后,我給伊達航打了電話,雖然用直面的相遇來證明我沒死的效果更好,也更有戲劇性,但果然,時間拖得越久他體會到的難過便越多,延長別人的痛苦來達到某種惡趣味滿足欲實在糟糕不已。
“是……痞雄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可置信, 明明是熟悉的班長的嗓音, 卻不似以往熱情有朝氣,
[是。]我又一次承認道,[因為我的秘密任務告一段落了, 所以能和你們相認了。]某種程度上我也沒有說謊, 我的確過了齊木楠雄那一關, 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幾人的身邊。
“不會是惡作劇吧。”伊達航不確定道, 他甚至兇巴巴的訓了幾句, “我警告你,這一點兒都不好笑, 我不明白你偽聲的目的是什么, 但痞雄是我的朋友們親自下葬的, 我也參加了他的追悼會,你……”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把解釋的工作交給了他們,然后去洗漱了一番。回來后, 我迎接了一個痛哭流涕的伊達航。
“嗚嗚嗚痞雄……”
我的班長在電話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這還是他在工作時努力抑制的結果, 他大概走到了沒人的地方,我都能想象到他對著墻默默流淚的模樣了,好像還從兜里掏出了紙巾。
“你這個家伙,用什么方式不好,偏偏用最激進沒后路的退場方式,都不給我們留一點兒念想。”
[你們不是給我腦補了一堆設定嗎?]
“沒被證實的推測也只是推測而已。”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安慰他。
“嗚……”
其實我很理解伊達航在接到我的電話后哭出來。
因為昨晚上,同一個公寓樓的萩原研二也哭了,他當時在寂靜無光的房間里,一手撐著額頭,靠坐在墻邊一動不動默不作聲的流淚了好久。
因為我雖然回來了,但傷疤還在,失去的痛苦會被迫再次回憶一遍,但是不同的是這次流淚是喜極而泣,是情緒積壓到了一定地步的發泄方式。
“我要去找你。”伊達航說,“我要去見你。”
[別這么沖動。]我稍微勸阻了一下他,[你還有工作吧,我明天又要走了,時機到了會親自出現在你面前的。]
“那就這么說好了。”伊達航帶著鼻音笑了一聲,“可惜沒法告訴零和景光,他們兩個聯系不上。”
[那兩個家伙曬了你們這么久,也被我曬一次吧。]我說道。
又聊了一陣子,我才和還需要工作的伊達航掛了通信。
“接下來去哪?”萩原研二問,“才一天的時間,去哪好像都不合適,在家呆著又有些不甘心。”
所以你們昨天的計劃竟然都被推翻了啊。
“因為在考慮痞雄是不是不能大刺刺的出現。”萩原研二繼續道,“既然是執行需要隱姓埋名的危險任務,和刑警出行又被撞上的話不是暴露了?”
[說了沒問題就沒有問題。]
“那我們去看展吧。”萩原研二拿出一張宣傳海報,又從錢包里掏出了幾張入場券,“米花町第一次開設的,最大最隆重的機車展。時間是晚上六點到十點,畢竟是鈴木財團搞出來的活動,應該財大氣粗挺有看頭的。我的朋友前些日子給我了一堆門票,說是賣不出去。”
鈴木?我小徒弟的朋友家?
那張宣傳海報上印著造型酷炫的機車,它的線條設計打造的極其流暢,只看外表就覺得是輛性能不錯的好車,而且,是大紅色的。
就是沒有后座,需要自己改造。
門票賣不出去真是暴殄天物。
我捏著下巴對著那張海報沉思起來,
“痞雄,你不會想買下它吧?”萩原研二看出了我的想法。
松田陣平涼涼開口,“這輛車拍賣價200萬。”
什!才200萬!
我瞳孔地震,
“但是痞雄……”萩原研二緩緩說道,“你的所有財產都上交了,現在的你有這么多可移動資金嗎?”
這我當然知道,要不我現在就以他們兩個人的名義去參加幾場賭馬吧,整個八千萬沒有問題。
我把海報往茶幾上一拍,大手一揮,“去看它!”
于是行程被定了下來。
***
而在身邊兩人獨特氣場的影響下,我們的出行注定不會平凡。
第一個災難,我們在公路上遇到了一個兒童綁架犯,發現此事的人當然是我,當時我正靠在萩原研二的汽車后座床邊,一道迷茫且驚恐的心音突然傳了過來。
(這是哪?爸爸媽媽呢?)
很明顯是一個被迷暈拐到犯人車上的孩子。
[研二,追上前面那輛銀白色的車。]我冷不丁的開口,這個場景其實很熟悉,因為和他們出行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件,最先發現的人永遠是我,我不合時宜沒有任何前兆的命令只會引來他們無比信任的重視。
“怎么了?”萩原研二駕駛車輛悄悄跟了過去,
[綁架犯。]我沒做過多的解釋,[后備箱里有一個孩子,犯人帶著刀。]
“這人渣。”旁邊的松田陣平向前傾身,對著前方車輛忿忿道,
事情解決的很順利,畢竟有我在。
但還沒完,接下來,我們等紅燈的時候旁邊人行道上跑過來一個搶劫犯,我拿起車里的礦泉水瓶朝他的腿擲了過去,跌倒的他被身后一直追逐他的治安人員逮住了。
路程駛到一半,我預測到斜后方將會沖過來一輛巨型卡車,連環車禍即將上演,受我提醒的萩原研二憑借精湛的車技蛇皮走位,才避免了這場悲劇。
到展會附近的餐廳吃午飯時,我們遇到了普通人難得一見的謀殺案,有人在員工更衣室內發現了一具尸體,警方馬上到來封鎖了現場,眉角抽動的我借萩原研二之口,指出殺人犯的姓名,并說他已經回家。
這一連串的事件把兩人累得不輕,
“我就知道,和痞雄一起肯定沒好事。”
好不容易從餐廳出來,松田陣平叉著腰嘆氣,“從前就是,這些案件像是上趕著給痞雄送功績一樣,一上午能發生好幾天的犯罪。”
萩原研二也被驚險刺激的一天搞得精神疲憊,他苦哈哈地笑道,“不過看來痞雄的功力沒退步。”
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明明是你們吧。
[原來你們一直以為是我的原因。]我吐槽。
“對啊,因為痞雄總是能從我們沒注意的角落揪出一系列線索,就比如今天綁架小女孩兒的那輛車,除了犯人誰能知道啊。”
[……]
我反思了一下,不會吧,是我知道的太多了?
但是沒關系,我們終于來到了車展。
車展豪氣的開在了摩天大樓,大片落地窗筑成的墻壁能讓人一眼看到外面的街景,不管是白天的鱗次櫛比還是夜晚的燈光絢麗,都有不錯的觀感。
我沉迷機車,在展會上瘋狂駐足,并挨個給它們起名字,
但是因為我起的名字實在槽點太多,松田陣平打斷了我,“起了名字也不是你的。”
我拍上他的肩,指著我最初相中的那輛紅色機車,伸出了大拇指,[伯爵,買。]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誰的錢?”
我信任地看向他。
“沒戲的,放棄吧。”松田陣平冷酷無情道,“萩也不會同意,我們哪有那么多錢揮霍。”
我頓時露出了無比失望的表情。
松田陣平拿著信用卡的手突然蠢蠢欲動。
但是展會看到一半,我突然覺察出了不對,
[走。]我說,然后又立刻自言自語般的否定了,[不行,來不及了。]
“怎么了?”萩原研二敏銳地看出了我的異樣。
我看了眼他們,又仔細聽了聽傳進耳朵里的那些常人不能得知的動靜。
真糟糕,如果那件事真的發生了,我的小徒弟得傷心的吧。
[我去個衛生間。]
又一次拿出廁遁,我在走進隔間后啟動了瞬間移動,出現在了寫字樓的屋頂。
一把槍定定對準了我的腦門……的旁邊五米處的人頭。
看了眼那顆頭,我才發現他不是小徒弟同學的爸爸,但應該也是鈴木家的人。再看一眼持槍人……
嗯?這不是我曾為美死迷眼送他出逃的綠眼睛小黑人C號嗎?
除此之外,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暗夜中神色冰冷的淡金發青年。
又看了一眼那顆頭,只見被搶指著的他神情勉強保持在鎮靜,而他的身后站著一排令我眼熟的持槍黑衣人,他說,“我說過了,要和你們終止合作。”
“合作不是你想終止就能輕易單方面解約的。”小黑人C號穩穩舉著槍,“這就是你的態度嗎?我明明告訴你,讓你一個人來。”
我躲在天臺的隱蔽處,靜靜看著這場對峙的發展。
“來了任你們宰割嗎?”鈴木攥著拳頭看著他,“琴酒,我受夠了,我要逃離你們,為此,我請求了和你們同類的勢力。”
你們為什么要在摩天大樓頂部交易,在什么橋墩子底下不是更好嗎?三百多米的高空風大逼格高?
“所以你找上了他們?”小黑人C號諷意拉滿的咧開唇角,“黑手黨?”
“反正有錢就能辦事。”
“你的兒子不要了?”小黑人C號施加壓力,
“如此喪心病狂的實驗,我不會再參與的。”鈴木臉色灰敗的顫抖道,“他的病治不好,就治不好吧,給他的特效藥我也會停了,但與你們的關系必須斷掉,我不能身敗名裂。”
普通人和不良組織最大的區別,就是普通人會對他們存有幻想,黑惡組織是沒有良知的,單純的談判無法說服他們,鈴木還是深入了解過這方面,給自己找了一堆人做保障。
小黑人C號的壓力也很大。
別看他現在一幅冷靜自持的模樣,其實已經退到了邊緣打算跳樓,而跳樓當然是因為他計劃好了逃跑方式。
我的透視眼能看到小黑人C號的大衣之下藏著伸縮帶,
可慘了他的同伴。
“你們今天一定會死在這里。”鈴木咬牙道,
感覺好怪。
我看著這場景,又看著那個緊繃的淡金發青年,
按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但……
[楠雄,降谷零的未來是什么?]我隔空問齊木楠雄,
那邊立刻給了回復,[我找找。]
“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殺了我,你也不能得到永遠的安全。”小黑人C號還在威脅,或者說拖延時間,
“我能帶著兒子出國。”
沒時間了。
“砰!”
一聲槍響,
小黑人C號率先開了槍,然后想縱身一躍跳下樓,但是被一直觀察著他的降谷零眼疾手快的拉了回來,而我也立刻現身在降谷零的身前。
以我的預測,他會在鈴木的手勢落下后,被一排黑衣人打成篩子。
齊木楠雄的聲音同一時間傳進我的腦海:[他的狀態是殉職……啊,剛剛改變了。]
原來萩原研二的蝴蝶效應是降谷零,也對,昨天本應發生一整層樓的爆炸,死傷和社會效應都是不可小覷的,鈴木說不定會被那件事絆住腳。
我站在降谷零的身前,鈴木的手勢已經落下,我也做好了迎接槍林彈雨的準備。
但是……
一片寂靜。
鈴木后排的黑衣人們遲遲沒有動作。
“你們在做什么?”中彈但未身死的鈴木驚愕地回頭,
卻見黑衣人齊刷刷跪了一地,異口同聲地喚了句,“BOSS。”
我:[……]
我:……?
我:哦呼。
我立刻敲楠雄,[不對啊?這些人為什么能認識我?他們不管是面上還是腦子里都在喊我首領。]
[是被第三世界一起吞噬而造成的意識BUG。]齊木楠雄解釋道,[會有人有這個情況,比如因為時間差,二十多歲的人還以為自己沒成年,或者出現不存在的同位體記憶,一般而言都會當成神志不清或者夢境糊弄過去,但你出現在他們眼前,所以這一刻,他們的意識屬于你。]
那現在?
我聽著身后降谷零震驚的心聲,
表面淡定地推了推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