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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我的初始好友們有奇特的氣場, 我一直都知道。

    他們是掃黑除惡的正義化身,是完美標準的人民公仆,他們完全獻身于國家, 是我都傾佩的一類人。

    米花町的治安向來嚴厲, 雖然事件頻發,但警方的出警速度和辦事效率倒是不差。

    從來到這個世界我便發現,這里的世界觀受到異能力的影響,人類歷史的進程和我所經歷的不同, 結束沒多久的異能大戰就是最好的證據。所以, 這里的勢力分布早就不是普通的熱武器能平穩劃分的了, 人們不再是有武器和沒武器之分,而是有異能力和普通人之分。

    所以在見到我上個世界熟悉的人時, 我很驚訝。

    我去過我的故鄉, 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除了沒有齊木一家。

    是的,所以我才會和太宰治說,我是獨一無二的。

    橫濱的警察也在監察打擊黑手黨, 三刻構想不過是一位智者的假設罷了,且還沒來得及深入穩固。一名資深刑警就經常揪著中也的尾巴不放,他想把中也帶到光明處, 他清楚的知道中也暗地里的身份,知道港口mafia的存在,但是無法, 他沒有證據。在法治社會中, 只要我的組織仍然披著合法的皮——因共同利益和追求而結社——他們就不能把我怎么樣。

    橫濱已經習慣了這種表面和平, 心知肚明的維持著來之不易的平衡, 但是其他地方不是。

    我在米花町的出現好像打破了某種隔閡帶去了聯系, 米花町簡直不可相信橫濱就放著這么大的黑惡組織不管,尤其在我違規高空飛行(雖然補上了申請),在我大咧咧出現在警方面前后,

    目暮十三立即將我的情報遞給了上頭,米花町的勢力捅開了這層遮羞布,迫于壓力,橫濱派出了一隊機動組。

    沒錯,送死的機動組。那些盡職的刑警先生們并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犧牲品。

    而引子,就是松田警官。

    “你在說什么?”松田警官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咖啡里有迷藥。]我淡淡說道,[這個計量的話,喝一口就能讓人失去對四肢的掌控力。]雖然對超能力者來說不算什么……不,藥物對超能力者也是有效果的,酒井陸斗給我買的暈車藥就很有用。如果我吃了迷藥的話,應該是很糟糕的情況了,比如因為控制不好身體砸穿幾塊地板之類的。

    “迷藥?你從哪得來的消息?”松田警官忍不住笑了,像是被我的異想天開逗得不行,“我用那個對付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混在酒吧里專挑女孩子下手的流氓,如果你在這里暈了,我還要負責把你抬回去。”

    [沒錯,你就是想不動聲色的把我帶走。]

    我不聽他掩飾的話,像一個不會讀空氣的討厭鬼一樣拆穿了他。

    “額……”松田警官的指尖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玻璃杯,“那你喝一下證明自己?”

    我:[……]

    你還真是不放棄啊。

    [你只是想不動槍不發生爭執,將我安靜的繩之以法罷了。]

    我說道。

    松田警官唇邊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眸里溫和狡黠的光漸漸變得犀利且不近人情,斂起來的神色正如一個冷酷且高傲的刑警。

    “所以,你真的是黑手黨的首領?”卷發青年的嗓音低沉且冷淡。

    他從上頭接到這個命令時,在感到荒誕的同時,還產生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放松感,像是等待許久的不可確定終于有了結果。

    不加遮掩所暴露出來的權利和金錢,擁有一堆下屬的超高地位,除了明面上注冊的有頭有臉的財團,也就是不可見人的黑惡組織能做到這點。

    [如你所見。]

    我并沒有露出松田警官想象中的慌張神色,[你不是猜測了很多次了嗎,雖然感情上不想承認,但你最終還是選擇明確站在我的對立面——加入這場行動。]

    松田警官的神情徹底冷了起來,他周身面對友人的柔軟氣場盡數散去,“齊木,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選擇墮落,你很年輕,也很有膽量和能力,你明明能在正常社會有一個光明的身份,不錯的前途……”

    啊,是這樣,正常套路里這個時候都會有真情實感的好言相勸,代表正義一方的人想靠嘴遁感化走入歧途的朋友。

    [但是現在的我被你們帶走,就只有死刑的份兒。]

    “什么?”

    松田警官怔住,

    他很快就明曉了這句話的深層含義,眸色不禁染上了痛苦和狠意,“所以你已經把該犯的不該犯的罪都扯了一遍對嗎?”

    他伸手拉上了我的衣領,復雜的情感偏向讓他的指節都用力到發抖,他的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沙啞和破腔,“你怎么敢!你是那樣可惡冷血的人嗎?既然如此,你幫助我抓捕炸彈犯是為什么?救我是為什么?心情好所以為所欲為嗎,還是有恃無恐的想要戲耍警察!?黑手黨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

    我并沒有在意拽住自己領子的那只手,反而毫無退卻的直視著卷發青年怒意盈盈的雙眼,

    我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勾起了一抹極度危險的笑,[我還想反問你,黑手黨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嗎?你怎么敢?]

    松田警官下意識松了力度。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像是被我的冷臉和承認傷到了,牙齒咬得下顎都緊繃起來,

    “咣!”

    松田警官把我按到了吧臺上,

    他氣得現在就要打我,但卻沒有出手,

    “你被逮捕了,齊木痞雄。”

    他干澀的丟下這句話,從口袋里掏出了手銬,熟練的單手操控著伸向我的手腕,

    “不過只能說,幸好你是單獨出來的,免去了一場火力拼殺。”他低垂的眼瞼遮住了透露感情的眼眸,“你的履歷還需要調查,再和你的功績相抵,可能的話,你能免去不少刑罰。”

    我沒有掙扎,只是認真的看著他的臉,[你又為什么肯定,我是單獨出來的?]

    松田警官的動作頓了下,他抬頭,顯出了幾分緊張,“你什么意思?”

    我笑了一下,從鼻腔里發出了淺淺一聲氣音。

    這個笑容像是一個暗號,像是什么可怖之物的開鎖鍵。

    “砰砰砰——”

    只聽幾聲不詳的槍響,松田警官睜大了眼,失態的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他突然傾身抱緊了我,這個舉動讓我微微發愣,

    過了幾秒鐘,驚覺這邊安然無事的松田警官聯想到了更糟糕的事情。

    “宮本!花沼!”松田警官失聲喊道,他急急轉頭朝向機動小組藏身的地方,抵住我脖頸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連我都產生了窒息感。

    沒有第一時間得到回應的松田警官狠戾的看向我,那個眼神如同被踩了底線碰到逆鱗一般,幾乎恨不得殺了我,“你做了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握住他掐住我脖子的那只手,輕而易舉的扒了下來,和我較力的松田警官很快便發現自己不敵我,額角都滲出了兩滴汗珠,我將緊貼著我的卷發青年一推,不急不慢的坐直了身體。

    松田警官倒退了好幾步,他一手撐住了被自己放到衣服上的外套,機械的堅硬感觸到了他的神經。

    我不聲不響的,冷冷注視著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下一秒,松田警官從外套中拿出了那把槍,槍口穩穩的對準了我。

    兩兩相對的我們就像陌生人……不,比陌生人還要差勁,我們就像是敵人,仇人。

    “如果你真的帶了人過來,如果他們真的出了意外,齊木,或許今天就是我殉職的日子,但我一定會帶走你。”

    我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你到現在這種境地,還要對我保留寬恕之心呢?]

    他說了那么多話,看似無情且決絕,卻有那么多“真的”作為前綴。

    我并未接話,因為有一道清冽的少年音插入了我們針鋒相對的僵局,

    “刑警先生比我想象得要天真。”少年緩步走近,聲音清晰的在空間里回蕩,“還是說,刑警先生對我的BOSS有了深厚情誼?”

    來人披著漆黑的長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膚纏著一圈圈繃帶,

    是太宰治。

    我出門前明明說過要一個人,但我知道,關心著我的下屬們慣會自己行動。而太宰治的行動,往往精準且巧妙,經常在重要節點時出人意料的出現。

    他清楚我的心靈感應能力,所以這次行動,我們心照不宣。

    太宰治手里的槍靈活的纏著他指尖轉了轉,槍口若有若無的冒著吸煙,硝煙的味道很快鉆進了松田警官的鼻子里。

    “你——”

    松田警官一邊拿槍指著我,一邊難以置信的看著太宰治,視線在他的臉上和槍上游移,

    “你的首領?是你做的嗎?”說完這話,松田警官轉而看向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般,“他是你的下屬嗎?那個和你在餐廳吃飯的小朋友?齊木,他看上去才十五六歲!”

    “廢話這么多做什么?”

    又一道聲音插入,來人明顯比太宰治心急且富有活力,“喂,這位刑警大哥,雖然你盡職盡責,我對你也沒有惡感,但我可不能允許你就這么帶走我們的BOSS。”

    是中原中也。

    少年雙手插兜站在太宰治的身邊,赭色的短發卷曲著貼在頰邊,他的臉上猶帶著稚氣,鈷藍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松田警官沉默了一下,聲音猛地提高,“他看上去更小了!連一米六都沒到,先不說別的,這個體格就會在成年人的組織里吃虧的。”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跳腳,“你胡說什么呢!我才沒有吃虧!”

    或許只是面對著兩個孩子,松田警官的心聲里大部分都是痛心和驚愕,以及對兩方戰力的冷靜評估,因為他沒有聽到同事的打斗聲及慘叫,所以對他們的死亡持懷疑態度,但很快,他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埋伏著機動小組的后廚,走出了一排端著槍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氣勢和兩個少年完全不同,他們的手上,頭上,脖子上,或多或少的嵌著疤痕,帶著戰火的氣息。

    松田警官向我靠近,黑衣人步步緊逼,松田警官又抬了抬槍,于是黑衣人顧及著我的安全,停在了原地。在這個情境下佁然不動的我,透著令松田心驚的冷靜和漠然。

    就像黑暗的帝王一樣。

    松田警官心里想到,

    該說不愧是黑惡組織的掌控者嗎……為什么他這么久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也在被黑衣人保護的太宰治說,“你們的迷藥挺管用的,用水稀釋做成噴霧,效果不比直接飲用差。”他看著松田警官,緩緩勾出一個惡意的笑,“畢竟,出售迷藥的通道,我還管理過。”

    說完,大概是覺得猛料加得還不夠,太宰治從衣襟里掏出了幾個證件,手指靈巧的一轉,幾張證件便像是攤開的折扇一樣,盡數展示在松田警官面前,

    “花沼,宮本,折田,由里……這些人你也并不都認識吧,不過,人數全了,都在這里了。”

    太宰治神態悠然的將手翻轉,證件便輕飄飄的落了下去,啪嗒的落地聲清脆又沉重,松田警官在其中幾張上面看到了未干的血跡——它被夾在干凈的證件之中,并未弄臟黑發少年的衣服。

    松田警官啞然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的臉色黑得嚇人,眸子在盛怒之中竟然呈現出了冰冷的死寂,

    我看了眼太宰治,他閃躲了我的目光。

    “BOSS,要抓住他嗎?”太宰治問我,與我對話的他語氣輕柔,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觸怒黑手黨的刑警先生,置身于危險的刑警先生,沒有從這里安然走出去的道理。”

    “砰——!”

    卷發青年扣動了扳機。

    太宰治的眸子微微睜大,卻并沒有驚異之色,

    那顆子彈飛速旋轉著沖向我的面門,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

    這樣啊……

    下一刻,子彈停住,

    接著,它詭異的開始倒退,直至從未從槍口里射出來。

    周身的一切都在倒流,人們的神情有一瞬定格,看上去滑稽不已,我是這逆轉的時間中,唯一清醒的人。

    睜開眼,手機里還沒有松田警官發來的短信,太宰治剛剛進入港口mafia大廈,還問了酒井陸斗一句今天中午我準備吃什么。酒井陸斗膽戰心驚的回復他,不知道這位陰晴不定的心操師想搞什么把戲。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我將時間倒退了二十四小時。

    我看著手機,指尖點動,向松田警官發了一句,

    [明天要來橫濱嗎?]

    第62章 第 62 章

    [明天要來橫濱嗎?]

    消息發出去很快就被已讀, 我等了沒半分鐘,那邊發來了回復,

    松田警官:嗯?

    松田警官:大忙人有時間見我了?

    我:我給你訂了兩點的車票。

    另一邊, 在工位上摸魚的松田警官猛地坐直了身體,他看了眼時鐘, 指尖飛快點了幾下鍵盤:兩點?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你有什么事要這么急?

    我和他像在幾年后的聊天軟件上實時對話一般, 消息發得及時又順暢:明天我生日, 我想見你。

    那邊的回復卡頓了一下, 松田警官慢悠悠的回了一句:生日?四月十號?

    我:對。

    接著,我毫不客氣道:我要禮物。

    松田警官:都這個點了, 你讓我上哪給你找禮物, 你給我訂的兩點的車票!

    我:也就是說你真的會來橫濱?

    我笑了下,對著手機按得投入,

    我:你人來了就行。不過你的工作自由度這么高嗎?隨意離職?

    等了一會兒, 我都沒有收到回信。

    我在座位上百無聊賴的蹬了一下地板,仰在我的豪華座椅上望著天花板轉了兩圈, 齊木小雄一下子看出了我的望眼欲穿,不禁吐槽道,[你現在的模樣像是等待男朋友消息的女孩子一樣。]

    我瞥他一眼,[別亂用詞。]

    [我用詞向來很準確。]齊木小雄把左右手拿的筆放下, 然后把一份文件遞我, [還要再看一眼嗎, 情報部搜集來的情報,那個把景光逼到自殺的組織。]

    我接過那份文件, 情報組的工作做得很好, 文字的排版清晰且內容邏輯嚴謹, 標題大名便是——【烏丸集團】。

    我在那天知曉諸伏景光也涼了之后,就回來下了這份命令,沒有很明目張膽,因為我手下的人會自動風言風語的傳我將會對哪個組織下手。松田警官的記憶里并沒有景光死亡的緣由細節,只是模糊的提及了這位好友殉職的事情。

    這個搜查資料的任務比較困難,因為那個組織并非在橫濱的主場,且紀律森嚴,涵蓋國內外的成員,組織里的人被處死的幾率比我的港口maifa還要大,我的情報組還派人玩了臥底那一套,才給我整了那么一份資料。

    我對諸伏景光的印象其實要比研二陣平他們淡一些,但這個淡大概也就是好感度九十五和九十的區別,是一頓飯就能漲起來的程度。相比起對我有些心思所以更招我注意的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以及心思敏銳又活潑的萩原研二,諸伏景光更像是伙伴中安靜溫柔的角色,是我被外界的某些事搞煩了就想去他那靜一靜的類型。

    而且諸伏景光的貝斯彈的不錯,我很喜歡用吉他和他合奏。

    [這個組織在政界,經濟界,科學界都有很深的人脈,組織的成立時間比港口mafia還要早,而且……]齊木小雄抬眸看向我,[這個組織比你有錢。]

    我:[……]

    該死,在橫濱這種小鄉村(?)稱王稱霸太久,一時間在財力上被碾壓讓我心情很復雜。

    齊木小雄繼續道,[他們好像在研制長生不老藥,順便還有個統治全日本的野望。]

    我冷笑了一下,[那他們路還挺長。]

    我翻來覆去地把玩著手機,這分心的模樣落入齊木小雄的眼里,讓他有些訝異,[我能從你的心聲里讀到世界重啟的經過,那故事真狗血,但是放在八點檔的話還是很受人歡迎的。]他看了眼大門的方向,太宰治已經快要乘坐電梯升到頂層了,[老實說,雖然我一直開著心靈感應,但我完全不理解你為什么還要見他。]

    為什么啊……

    我想到了那個向我射來的子彈,但是比起這個,最讓我印象深刻的竟然是第一次槍響后卷發青年奮不顧身向我撲來的一幕。

    那個時間短到他完全沒有思考的空隙,一切都是潛意識在作祟,他的身體條件反射地想要保護我。

    ……這就夠了吧。

    突然,手機震動起來,隨之響起的是當代超人氣偶像HAYATO的火熱歌曲,雖然這段時間這首歌在很多人的心里循環播放,聽得我耳朵差點兒要起繭,但是不得不說它真的很好聽,而且,是太宰治唱的(?)。

    開個玩笑,這個偶像的音色和太宰治一樣,仿佛宮野x守。

    我按下了接聽鍵,轉眼看去,齊木小雄已經瞬移移開。

    松田警官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明明是前不久才聽到的,這時卻仍然有許久未聞的恍惚感。

    “齊木,提前祝你一句生日快樂。”成年人的寒暄必不可少,松田警官已經很熟練將這種話說之于口,“你之前都沒和我提過,先斬后奏,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

    是這樣,在別人還沒做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通知要生日禮物,是很失禮的行為。

    我單獨給松田警官傳去心聲,[謝謝,不過沒關系,禮物的事只是開個玩笑,你只要坐上兩點的列車就夠了。]

    “不過說真的……”松田警官似乎在躊躇的走來走去,他的聲音大概從無人空曠的樓道里傳來,有些失真,“你是怎么給我定的列車票?證件什么的都在我手里呢。”

    這有什么,我能憑借一己之力讓列車站停運,替別人買個票而已。

    [因為我記下了你的身份號碼。]我說道,[我動用職權查了你上次乘坐的列車記錄,知道了你的信息。]

    “……這個行為可稱不上好啊……”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我揮了揮手,門便自動開啟,門外的太宰治披著明天那身外套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總之,你還有一個小時。]我對松田警官提醒道,[列車站離你工作的地方并不算近,但一個小時綽綽有余。]

    “這是什么霸王條款。”松田警官吐槽,“好任性,你算計好了我不會拒絕。”

    [畢竟你約了我這么多次,好不容易我才同意了。]

    太宰治在一旁看著我表演無聲的啞劇。

    過了兩分鐘,電話掛斷了。

    我看向安靜等著我的少年,[怎么了?在我的午飯里加了很多芥末嗎?]

    “那種事做起來是無用功吧。”太宰治說著,視線落在我收起的手機上,“齊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指不張口說話嗎?]

    從心聲中知道了太宰治的想法,我并沒有感覺到被冒犯,一般人或許會猜想我不張口可能是有什么心理創傷,但是太宰治能看出來我的狀態飄得正好,并非有什么難言之隱。所以,他只是好奇。

    得到太宰治的肯定后,我答道,[因為相比起學會說話,我更早得學會往別人的大腦的傳遞心聲。]

    太宰治如我所料一般順著我的話往更深入的地方想去,“所以,你使用這項能力的第一個對象是……”

    [我的父母。]我坦言,[因為是一對笨蛋夫婦,所以完全沒想到要把我送到什么研究所去,反而在我一歲時用瞬移幫媽媽打了醬油后,他們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因為暴露了能力嗎?”太宰治自然接道。

    [不是,因為我買醬油沒給錢。]

    太宰治微微睜大了眼。

    他的表情在我面前總是會偏向意外的情緒,不知道我該不該對此感到驕傲。

    [因為我買醬油沒給錢,媽媽和爸爸抱著我嚴肅且沉重的討論了一番,最后由爸爸去給超市老板道歉。]我說,這件事很久遠,但是太印象深刻了,[雖然超市老板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個時候也沒有室內監控,他還以為偷醬油的是五六歲的小孩子,因為個子太矮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從柜臺穿來穿去。]

    太宰治抿唇,他已經看出了這件烏龍的本質。

    一對愛護孩子且善良正直的笨蛋夫婦。

    不,你根本想不到這對笨蛋夫婦有多笨蛋,雖然他們的確是好人。

    我想到,

    而且齊木楠雄的表現這么離奇卻沒嚇到笨蛋夫婦,還因為他們有個天才大兒子的功勞。

    被勾起了溫暖回憶的我心情好了一點兒,這份改變落入了太宰治的眼中,

    “你有煩心事?”他問。

    [當港口mafia的首領怎么會沒有煩心事呢?]

    我推開桌上的文件,然后走向休息室為即將到來的約會做準備,[我下午要出去,工作都被我搞定了,叫酒井陸斗別來催我。]

    “出去?”太宰治在腦海里搜刮了一下我的交友圈,“那位刑警先生?”

    [對。]我回頭看著他,[太宰,你今天不要跟著我。]

    “別的首領都只能畏縮在本部,你卻連窗戶都要一周開五次,完全不把狙擊手放在眼里。”太宰治閉眸,像是拿我沒轍,“啊啊,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還真是任性。”

    他這話是不是說過。

    我在一堆隱形眼鏡中犯了選擇恐懼癥。

    “金色的怎么樣?”太宰治冷不丁的建議,“因為這個顏色會襯得你很無情。”

    ***

    這一回,我直接去車站接的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說,“哎?你不戴發卡了嗎?”

    我給別人下了催眠,他們眼中的我頭頂禿禿,可算沒有了礙眼的抑制器,這個東西真是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

    我透視了松田警官的背包。

    ……如我所料,里邊有一把槍。

    看來嫌隙還是已經出現,松田警官現在心里很是不自在,幾乎是職業病附身的高度警備狀態,他驚愕于我現于人群的無畏坦然,隱于人群的不動聲色。

    松田警官想起了出門前上頭交給自己的任務,

    他接下了,但是任務的行動時間是明天,他有點兒不死心,想先一步來調查一下情況。

    畢竟我雖然在他面前破綻百出,但所作所為都是正向的。

    “這身裝扮,你終于不在工作了?”松田警官像上次一樣調侃我,“我調回了□□處理班,上頭給我放了三天假,所以你的生日,我不會缺席了。”

    松田警官微笑的模樣很耀眼。

    “對了,還有生日禮物。”

    卷發青年翻開了包,手上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半晌,他拿出了一條折疊整齊的圍巾。

    我看著這條圍巾,突然想到,上一次在咖啡店,他沒有把它帶來。

    松田警官說,“其實這條圍巾我十二月就準備好了,本來想送給你作為救命的答謝的,但是你一直沒有空,就這么熬到了四月份,現在天氣都暖和了起來……這個,就變得有些雞肋了。”

    我接過這份禮物,無言了好久,才干巴巴道,[你為什么要準備圍巾?]

    “一般來說都會送手表領帶這些吧……但是我覺得你都不缺,而且我見過你的領帶品牌,一條要三十萬。”松田警官露出了牙酸的表情,“當時幫你抓住被吹走的紅色圍巾時,我就發現……”

    他頓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把話說出口。

    我明白,因為港口mafia首領的傳承物,真的好舊,就算我一天把它回溯一次,還是掩飾不了它的年代感。

    我摸著圍巾,它的觸感很柔軟,編織得細密且精致,簡直不像是第一次做,[你還擅長這些。]

    “正好我的手指是最靈活的。”

    松田警官像是得意的炫耀一般,抬手晃了晃。

    [……謝謝。]

    我說道。

    然后,我聽到松田警官的心聲說,

    (如果把那條紅圍巾丟了就好了…這就說明那條紅圍巾根本不重要……)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我們出了列車站,站在路邊打車,

    “先去找酒店,然后和你去逛一逛。”松田警官揉了揉因長時間坐車而酸麻的脖頸,“你的小助手呢?我記得叫陸斗,他被炒魷魚了嗎?”他和我閑聊著。

    [陸斗去學開飛機了。]

    松田警官:“……當你的助手要這么高水準啊。”

    實際上,酒井陸斗是一邊給著阿呆鳥好處,一邊讓阿呆鳥教他。

    我和松田警官有一搭沒一搭的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突然又感受到了耳鳴。

    這次耳鳴的時間要比上一回長,我皺眉摸上了耳朵,松田警官發現了我的異樣,轉身擔憂的看向我,

    “齊木?”他喚道,卻沒有得到我回應,“痞雄,你怎么了?”

    這個稱呼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卻讓我心頭猛地一跳,我抬眸盯著他,他被我的眼神驚了一下,然后似是不知所措般皺了下眉,

    大家都叫我BOSS,再不然便是齊木。

    叫痞雄的,只有那幾個人。

    松田警官一心一意的觀察著我的臉色,他的聲音模糊的傳進我的耳膜,我聽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是問我要不要去醫院之類的。

    我們都沒有意識到有一輛汽車似是不受控一般向我們奔了過來。

    耳鳴還沒緩過來,我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邊。

    和我一起的還有松田警官,他環住我的肩膀,和我一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因為有個人壓在我們上面,他從不遠處沖過來,用了十足的力度撲向了我們,把我和松田警官撞離了原來的位置。

    他的呼吸噴在了我的臉上,同一時間,我的耳鳴消失了。

    我轉動瞳眸向他看去,只見在陽光下近乎透明的淺金色發絲滑過我的眼瞼,來人喘著不穩的氣息,睜著灰色的眸子對上了我的視線。

    我的耳邊響起了松田警官驚愕的心聲,

    (零!!!)

    第63章 第 63 章

    乍一看到降谷零這張臉, 我還恍惚了一下。

    降谷零,這個世界線上的降谷零,要說我為什么有這個結論, 因為他的腦袋里全是計劃行通了的慶幸,對我全然陌生。

    不,也不全是陌生。

    因為在青年把我拉起來后, 低聲地念了一句,“BOSS。”

    我:[……]

    哦。

    我發現了一件事。

    降谷零竟然早在一個多星期前就加入了港口mafia, 但是是最底層的人員,做一些調節家庭糾紛收收房租的打雜工作。這一點我可以說是完全不知曉,一是因為人的心聲這么多, 沒有提前熟悉的話我很難知道誰跟誰, 二是因為人事部離我超過了兩百米遠,他又不會大張旗鼓的聲稱自己叫降谷零。

    至于降谷零為什么出現在我面前,是因為他發覺在底層混幾乎沒有晉升的希望, 日常工作中別說首領了, 干部都見不到, 能碰到個百人長對他們這號人來說就是普天同慶, 他甚至覺得一個龐然大物般的組織竟然招收一批廢物這種事離譜至極——沒錯,他勾搭了一個引薦人,在進港口mafia這一關時輕松到不可思議,可緊接著,進入組織似乎就成了這一路的上限。

    時間緊迫的他選擇往我身邊刷存在感。

    他曾在大廈中, 遠遠的看到過另一棟高樓內,貼窗走過的我。

    只有三秒鐘, 因為我很快就被怕我遭到狙擊手襲擊的酒井陸斗叫了進去, 但我的特征氣勢太顯眼, 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港口mafia的首領。

    我看了眼我們躲開的那輛汽車,它直沖沖的撞進了路邊的商鋪,司機被安全帶綁著,并沒有受很嚴重的傷。

    司機昏迷了,但是在那之前,他應該是睡著了。

    相卜命在這兒的話,估計會說那名司機一臉的死相,也就是運氣差到會死掉的狀態。

    “你們沒事嗎?”雖然在問“我們”,但是降谷零卻將目光僅放在我一人身上,“您的臉色很不好。”

    松田警官也立刻想起了剛才他擔心的事,他打量著我,“齊木,你剛才是怎么回事,頭疼嗎?”

    [小毛病。]超能力生長痛而已,有了第一回 ,我就不會再為第二回慌張,[只是累到罷了,畢竟在今天來見你之前,我一直在工作。]

    “不去醫院嗎?”

    [不去,還不如我的私人醫生。]

    然后,我掏出黑卡向降谷零伸了出去,并非常霸道總裁地說了一句,[一千萬,算你救我的報酬。]

    降谷零:“……”

    我指尖一滑,黑卡變成了兩張,“兩千萬。”

    松田警官又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淺金發色的青年扯出個真摯的笑,“不,救人是應該的,更何況是救您。”

    我手里的卡唰的一下變成了三張,

    松田警官:……這卡是假的吧。

    最后,我們坐到了咖啡店。

    沒錯,就是車站旁邊的咖啡店,將會埋伏機動組的咖啡店,我們三個人坐在圓桌上,我被迫聽了一出大戲。

    “我叫屜原空。”降谷零語氣輕快的說出自己的化名,像是一個上進熱情的年輕人,“救你們只是因為我能做到,用錢道謝就不必了。”

    他的眼神隱晦地向松田警官飄去,松田警官也狀若正經的目視前方,但是卻會用余光注意降谷零。

    我給你們翻譯一下這段激烈的眉來眼去。

    松田警官微微單挑了下眉:你在搞什么?

    屜原空皺了下額角,然后瞳眸轉動飛速指了下我,眨了眨眼睛:工作!我才想問你,你為什么和他在一起,什么時候的事?

    松田警官松了下肩膀,點了點手機,:我們認識很久了,十一月七號的新聞你應該見過吧,在那之后一直在保持聯系。

    屜原空壓下眼瞼:總之,離他遠點兒。

    松田警官:為什么?

    屜原空:你明白原因。

    松田警官神色僵硬起來。

    以上,差不多就是這樣。

    我咬著筷子看他們的微表情互動,該說不愧是在警校時就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他們以前就經常雙目冒火花的甩刀子,原來還練就了這么一項功夫。

    我看向降谷零,接收到我視線的灰眸青年咧出個爽朗的微笑,像是欣喜我竟然注意到了他,將對我的尊敬喜愛表現得淋漓盡致。

    嗯……有點兒惡。

    因為我知道降谷零在演,降谷零也知道自己在演,我還需要配合這段演出,不得不說降谷零作為臥底的素養很高。

    [出去走走吧。]我打斷了他們的心靈感應(?),說道,[空,你開車來了對吧。]

    “啊,是。”屜原空回道。

    [正好,載我們去最繁華的那條商業街。]

    屜原空的車技不錯,而且他好像有意打聽過我的消息,他竟然知道我暈車。

    “這是暈車藥。”青年遞給我的藥丸和酒井陸斗買的一模一樣。

    酒井陸斗這是被他收買了嗎?

    我一邊想,一邊接過藥吞了下去。

    松田警官用驚異的眼光看我,“你還暈車嗎?”

    [暈。]

    他捂住唇,(上次沒有看出來啊……)

    上次指我因為萩原研二的死讓車蹦迪的事,我在那么惡劣的情況下都表現得安然無事,畢竟有種說法是,暈車的人開車都不會暈,雖然我沒試過,但大概就是這個原理吧。

    我們去了購物的天堂。

    我徹底放飛自我,因為這是我給自己規劃出來的快樂時間。松田警官和屜原空跟在我的身后,一邊咂舌一邊看我精力充足地掠過一個個貨物架。

    我購物的行為來源于我旺盛的消費欲,我的欲望向來不小,食欲和求勝欲也是如此,哦,不過至今為止我沒有x欲。

    肯定的吧,我每天不知道看多少果體,早就對這種東西免疫了,而且人們的腦袋里或多或少都會有黃色廢料,一堆人的二十四小時黃色廢料就是精神污染,比如坐電車就會聽到癡漢的糟糕心聲,走在路上就能聽到有人盯著女孩子的背影評頭論足,這種垃圾都是對我的折磨。

    我在警校時,有一次準備上床睡覺,結果發現樓上的哥們偷偷帶了女朋友回來,我當即跑去了隔壁樓找松田陣平,想在他那借住一晚。

    但是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深夜十二點,松田陣平還心思活躍著沒有睡著,平常被心聲環繞還好,但是這一回,心聲的主要cue對象是我,被吵到的我黑著臉又跑去了諸伏景光那。

    那一晚實在是不堪回首的記憶,因為松田陣平完全不理解我為什么突然離開,我好像傷到了他。

    但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痛苦:)。

    總之,我在松田警官和屜原空的眼皮子底下,刷爆了一張卡。

    因為買的東西太多,我熟練地叫了送貨上門。

    當然,我也沒有忘記自己是和“朋友”一起出來的,我有一路上給他們買小吃,雖然兩人都說不用我破費,但在見識過我的財富能力后,他們推拒的小手逐漸放下,齊齊沉默了。

    我還帶他們打了電動,不得不說,雖然他們都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但是在游戲機的世界,所有男人都是少年(?),他們兩個被我虐了一輪又一輪,演戲都變成了真的,最后直接被虐出了火氣和戰意,興致高漲得似乎能打個三天三夜。

    很熱鬧。

    我在兩人之間,像是被親密的友人包圍。

    直到肚子空空,玩物喪志的我們才發現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我們詭異的三人行又和睦地聚在一起吃完了晚飯。

    晚上十一點,我帶著還不累的兩人來了一家寶石店。

    這是中原中也將走私來的寶石打上出產標簽,流通到正面市場上的,其中一個渠道。

    “這是今天的最后一站了嗎?”松田警官吸著剛買的咖啡,等等,他今天是不是咖啡喝得太多了,

    [是,謝謝你們陪了我這么久。]我說道,趴在柜臺上看著下方被燈光照射得閃閃發亮的寶石,隨意寒暄道,[你們感到無聊了嗎?]

    “沒有,我們也玩得很開心。”松田警官無所謂道,“真的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也沒有工作,還和熟悉的人在一起。”

    兩人在我挑選東西時,偷偷到一個角落交流過,

    “屜原,你和他是……?”松田警官很有戒備心地喚了降谷零的假名,以防被有心之人竊聽,“你在齊木的公司上班嗎?”

    “對。”屜原空冷淡地回他,像是在看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語氣中夾著隱隱的敵意,“不要打擾我的升職機會,你在這里會妨礙我。”

    “所以…齊木真的是……”

    “你要知道自己的定位,不要靠近他。”淺金發青年慎重的看向松田警官,一字一頓的低聲道,“他是這里的黑夜。”

    松田警官攥緊了拳,

    他的眸子染上了剔透的冷意,仿佛與剛才平和溫暖的人割裂開來,意有所指道,“……那就沒法了。”

    他下意識的隔著戴在胸前的背包,摸上了藏在里面的堅硬器械。

    屜原空一下子就認出了他的舉動代表什么,不禁緊張的加急了語氣,“不要做多余的事。”他不是你能惹到的。

    松田警官回望他,“多余的事是指什么?”

    我在這時插入了對話,

    [你們覺得黑色的好,還是灰色的好。]我拿著兩顆寶石,冷不丁的出現在兩人的背后。

    兩人皆是被嚇到瞳仁縮小的模樣,但都背對著我忍住了,回過臉時,他們已經完全放松下來,話題接得也順暢無比,

    “黑色的吧。”松田陣平說,“不過我也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只是憑借第一感覺罷了。”

    [好。]

    我去結賬了。

    兩分鐘后,我把那顆黑色寶石遞給了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睜大了眼,“給我?”

    我點點頭,[收在你胸前的口袋中吧,這是回禮。]

    “回禮,生日禮物的回禮嗎?”松田警官的手完全不知該不該抬起,“這太貴重了,只是條圍巾而已,而且哪有主人收到禮物還回禮的事。”

    [畢竟我也就只有這些能送給你了。]

    我對他輕輕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微妙的讓松田警官察覺到幾分異樣,但他想不出所以然來,最后只是僵硬地接過了寶石,下意識想把他放進背包中。

    [胸前的口袋。]我提醒他。

    “哦,好。”

    雖然不知道我堅持這點是為了什么,但松田警官格外聽話。

    如果沒有接下來發生的事的話,我們應該會一直輕松的度過凌晨。

    一把槍抵住了我的腦門。

    有人惡意的壓低了聲音,威脅道,“都別動,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抱頭蹲下來!”

    一聲槍聲劃過空氣,昭示著犯罪的開始。

    是很老套的,打劫寶石案。

    店里零星的客人驚叫著蹲下身,本來就已經十一點多了,出來玩得幾乎都是打算夜不歸宿的年輕人,我冷冷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后持槍的搶劫犯,對著那黑洞洞的槍口沒有露出絲毫畏懼之意。

    搶劫犯戴著經典頭套,他的臉在我的透視眼下看得一清二楚,大概因為仗著有層屏障隔絕視線,他的表情管理格外失控。

    我的神情太過冷靜,上挑的眼尾和金色的眼睛都顯得我的情緒過于淡漠,不是正常人面臨危險時會給出的反應。

    搶劫犯心頭一跳。

    “做什么?”他又晃了晃槍,狠厲地抬高了音量,“不想死的話就蹲下,否則我可不能保證槍支會不會走火。”

    他的同伙在一旁麻利地搜刮著寶石,大概排練過很多次,動作間透著井然有序和一絲慌亂感,比如抓著寶石的手明確的將其送入了另一個同伴的袋子,指尖卻微微打著顫。拿槍抵著我腦門的搶劫犯負責控制人質,不過比較糟糕,因為他偏偏把我當成了好宰的對象。

    而我偏偏不如他所愿的和他對著干。

    屜原空時刻準備著沖上前來保護我。

    雖然他現在正在頭腦風暴,是搶劫犯崩了我好,還是他救下我好。

    松田警官不動聲色地抓緊了背包。

    相比起我的身份,顯然發生在眼前的犯罪更加重要。

    犯罪團伙有六個人,皆是身形魁梧的搏斗型成員,且都攜帶者熱武器。

    松田警官目光犀利的掃過幾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還有一人拿著炸彈。

    真有趣,松田警官和降谷零的氣場都穩定發揮了,又是搶劫又是炸彈,跟著他們出來大概永遠沒有安寧的時候。

    我掃過店內的人群,聲音也平穩得沒有絲毫顫抖,[你們選在哪里不好,偏偏選這家店打劫。]

    “什么?”搶劫犯笑了下,“當然是因為這家店最有錢,不挑最好的肥羊下手,不是虧了?”

    [是挺虧的。]我不置可否。

    隨后,我說道,[中也,你打算怎么對付他們?]這句話沒有任何前言,非常令人摸不著頭腦。

    晴朗的少年音緊接著我響起,“該說我運氣好還是不好,視察工作時遇到了這種事,可真令人火大。”

    來人穿著價格不菲的西裝,皮鞋踏在地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他在眾人的槍口下神色自如的走來,身后跟著氣勢不小的幾個黑衣人,

    兜兜轉轉還是這個劇情。

    我想到。

    本來想起碼安穩的走到凌晨的。

    我看著面前的槍,伸手一搓將其奪了過來,這個動作迅速到肉眼幾乎看不清,大概只發生在0.2秒之間。

    我槍口一轉,抵上了搶劫犯的腦門,[還有遺言嗎?]

    第64章 第 64 章

    我槍口一轉, 抵上了搶劫犯的腦門,[還有遺言嗎?]

    局勢似乎瞬間逆轉,中原中也笑了一聲,不知是對我很滿意, 還是單純覺得被奪槍的搶劫犯太過滑稽。

    冰涼的槍口牢牢抵在后腦的皮膚上, 源源不斷的傳來痛感, 這熟練的架勢讓犯人隱隱意識到不對勁,

    他的同伴拉起了一名導購員,粗聲粗氣道,“喂!放開他, 不然這個人就沒命了!”

    然而被他選中當人質的導購員卻沒有驚叫和慌張, 只是擺出一張麻木的臉, 像是對眼前的鬧劇缺乏知曉結局的興趣。

    [你覺得我們是什么保護人民的警察類角色嗎?]

    我持槍的姿勢并未改變, 因對搶劫犯的做法感到好笑,我的聲音染上了輕飄飄的顫意,

    [說到底,你是以什么樣的底氣, 在港口mafia的面前, 拿普通人的性命作威脅的?]

    “什——”

    屋內的犯人們齊齊一驚, 他們的心聲在這一刻達到一致,全部都是對港口mafia這個名號的駭然和膽怯, 而此時被我拿槍抵著的人,臉上幾乎立刻褪去了血色。

    這家店是中也管理走私寶石的其中一環,而且既然被開在最繁華的商業街,便是最器重的一家, 店員自然都挑的自己人。

    混雜了一堆小組織惡勢力的橫濱, 犯罪率也是不小。

    我說出了這句話后, 松田警官并沒有多么難以接受。

    他已經在心里做好了鋪墊,只是眼前發生的緊張對峙讓他知道,他不能輕舉妄動。

    ——本來他是這么想的。

    直到他看到我唇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金色眼眸透著輕賤人命的無機質冷意,以及微微彎曲似乎正要扣動扳機的手指。

    “齊木!”

    松田警官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不要沖動,他罪不至死。”松田警官幾乎用了全部握力制止我,“就算怎樣,讓法律來懲罰他。”

    (嗯?)

    中原中也驚異的微微睜大了眼,

    (這個人已經知道BOSS的身份了嗎?)

    [罪不至死?松田警官,我面對的可是持槍歹徒,就算刑警在場也可以當場擊斃的情況。]

    松田警官被我的語言驚醒,他意識到剛剛自己在心急之下陷入了思維誤區。

    因為已經先入為主的得知我的身份,將我放到了惡人的一方,進入店中的黑衣人們更是比罪犯還像罪犯,兩方勢力看來,竟然是我這邊更加強大,仿佛局面已經被我所掌控。在這種對比下,搶劫犯好像成為了被宰的受害者。

    [我倒是也明白你的想法。]我說,[因為我現在的行為的確算不上是正當防衛。]

    硬要說的話,就像在黑吃黑。

    法律總是對歹徒更加寬恕,因為歹徒首先是個人,對人的保護同樣適用于歹徒身上,除非這個歹徒已經罪大惡極到不能被稱之為人。

    松田警官抓住我的是手腕,我的手指仍然自由,我轉頭看向他,[你不是已經猜到結果了嗎?還要對我保留幻想?]

    松田警官微微一怔,與我對視引偏了他的注意力。

    “砰!”

    與第一聲警示性的槍聲不同,這一聲槍響透著骨寒毛豎的殺戮感,因為有物體被穿透的不幸聲音。

    但并不是我打的,因為我的確被松田警官勸阻了,雖然只是一秒鐘,我本想當著他的面崩一個人的。先我一步開槍的是一名黑衣人,屬于中也的手下,但因為中也現在的職位還很低,下屬自然也沒有多么豐富的經驗,那一槍是走火,而且還是因為看見我被一個普通人拉上了手,太過驚訝導致的。

    [啊,他差不多快死了。]

    我處變不驚地說道。

    拉著售貨員的那名搶劫犯被穿了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喘息。

    “喂,我讓你動手了嗎?”中也對他的擅自行動很不滿,壓低聲音責問道,

    “抱歉!中原大人。”黑衣人知道自己闖了禍,低頭說道,“回去我便領罰。”

    這聲槍響像是一個信號,搶劫犯們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紛紛扣動了扳機,只是相比起我們這些所謂的人質,他們想先一步解決掉持有武器的黑手黨,這樣才有逃生的希望。

    中也的手迅速抬起落下,身后的屬下們很有mafia風格的開始進行人體描邊,阿不,開始槍戰。

    我一腳踹倒了松田警官,他也帶歪了身邊的屜原空,確定無關人員都矮著身子緊貼在地上后,我一手將柜臺搬倒橫在了兩人的身前,然后在槍林彈雨中神態自若地擦了擦自己剛剛摸了別人槍的手。

    這個舉動幾乎讓邊躲避子彈邊抬眸看著我的松田警官頭皮炸開。

    (他瘋了嗎?!!)

    他在心里罵我。

    我的下屬們自然都會想方設法的繞開我的方向開槍,但屋內的空間太小,總是有碎片和彈射開的子彈,我走向幾位人質的那條路落在別人眼中比電影還要心驚肉跳。

    “別,別殺我們!”

    人質見我在他們身邊站定,縮著頭閉緊眼,“我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我們今天晚上甚至沒有出來過!”

    [嗯,這樣就好了。]

    我挨個給他們來了一香蕉,以防萬一,每人又平均多分了三下。

    我刪除了他們關于這一段的記憶,至于他們腦補出什么別的劇情也無傷大雅,因為若是他們聰明些,知道不要招惹黑手黨,便會帶著撿回來的小命將這個秘密爛在心里,若是太耿直了,找警方報案,也會因為記憶混亂沒有其他證人而不具備參考性和價值性。

    確定超能力生效后,我用迷藥送了他們一個安詳深沉的睡眠。

    嗯,這玩意兒我當然也是有的,畢竟黑手黨最不缺這種東西。

    做完這些,這場本來便沒有什么可比性的一邊倒槍戰也結束了。

    搶劫犯倒在血泊中,身上或多或少帶著窟窿,汩汩血液很快染紅了地板,這個裝修高檔的寶石店頓時變得堪比恐怖片。

    斷氣了。

    我透視了一下他們的身體,他們的心臟連神經性抽搐都沒有了。

    [中也,剩下的交給你處理。]

    中原中也繞開地上的血跡,輕巧地來到我的身邊,他的眸子低垂,落到正準備起身的兩位公安身上,“這兩個人怎么處理?”

    這句話在這時說出來,總能讓人聯想到糟糕的地步,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中原中也的下屬們甚至已經根據以往經驗,自發調整了槍的角度。

    屜原空立即接話,“中原大人,我是新加入組織的屜原空。”

    他表現得十分稚嫩,像是拼命往大人物面前擠的新人,一手卻死死地按住松田警官,我覺得他青筋都要冒出來了。

    “這個人是……”

    [我的追求對象。]我說道。

    “那還真是麻……啊?”中原中也噎住,隨即腹誹我模糊不清的用詞,(是追求BOSS的對象,還是BOSS追求的對象……不對,不管哪個來說都不對吧!)

    而聽到我這么說的屜原空,意識到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的聲音發顫且僵硬,“BOSS,他受傷了。”

    彈反的子彈很不幸的射入了松田警官的腹部,屜原空死死按著他的傷口,勉強止住了血,青年的灰色眼瞳因焦急而微微失神,卻要硬撐著不將情緒表現出來,在黑手黨的包圍下,他知道唯有我才能救松田。雖然這不符合常理,幾率很渺茫,甚至有暴露他的風險。

    [中也,你的車在附近對嗎?]

    “啊,是。”

    [借用一下。]我走到屜原空的面前,[走吧,把他扶上車。]

    得到我應允的屜原空松了一口氣,而松田警官直到現在也不發一言。

    卷發青年的目光怔怔盯著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幾名罪犯,他們被幾個黑衣人拖著腳,按照里世界的普遍處理方式,大概會被扔到亂葬崗一類的地方去,沒有身份,沒有來處,他們在社會上將會成為不明失蹤人口。

    可若是沒有被殺死,那么人質,當時被抵住腦袋的齊木痞雄,以及將來可能還會被牽連進他們的犯罪事件的普通人,都會迎來悲劇。

    而齊木痞雄……

    松田警官看向身邊面容鎮靜的青年,

    他沒有一絲對死者的敬畏,仿佛對殺戮這種事習以為常,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對滿地的臟污鮮血表露嫌棄。

    這個人,手里已經不知道染上多少鮮血了。

    [別想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你想也沒有用。]我一手撐住松田的另一邊胳膊,他詫異的發現,自己竟然對我的觸碰沒有抵觸。

    這算什么……

    松田警官低著頭,漆黑的瞳眸微微偏轉,悄然注視著我,

    這層紙都已經捅得這么徹底了,為什么還能如此相安無事,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

    而且……

    ——我的追求對象。

    這句話其實并不帶有繾綣的意味。

    這是一種掩飾和保護,在黑手黨的注視之下,對他刑警身份的偽裝。

    我們坐上了中原中也的豪華轎車,松田警官還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一個小鬼竟然配有他都買不起的豪車。

    司機自然還是屜原空,只是在他啟動車子前,副駕駛座的門被從外打開,赭發少年彎身跨了進來,與我交換了一個眼神,“BOSS,我跟著你一起。”

    哦,我盡職的保鏢先生上線了。

    中原中也從車里自帶的儲存箱掏出暈車藥,像是這東西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心里竊喜著遞給了我,

    我:[……]

    奇怪,我好像沒告訴他我暈車,他什么時候偷偷打聽過嗎?

    車子平穩開動,松田警官捂著腹部和我坐在后座,他嘶了口冷氣,我看到傷口處似乎又噴出了一小汩血液。

    我掐上了他那塊肌肉。

    “!”

    松田警官痛呼了一聲。

    “你!”

    他想罵我,但是又顧及著身份忍住了。

    現在不管是松田還是降谷零,心里都在打鼓,他們覺得自從我撕開那層布之后,行為舉止便令人捉摸不透起來。這是當然的,他們本來都有著【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這種信息差帶來的安全感。他們認為之前的我還會為了和平表面而偽裝成普通人,所以做事自然往合理的方向去。

    我不動聲色的用治愈能力給松田警官的傷口恢復了一下,只是一點點,能讓他不輕易嗝屁的程度。

    [你不會以為我要救你吧?]

    我冷不丁說道。

    車里的兩位刑警先生滑下了冷汗。

    中原中也從后視鏡里看了眼我的表情,然后環著胸靜靜望著前方。

    松田警官的胸腔顫動,悶悶笑了下,那個笑容里透著淡淡的諷意,他的神情全然沒有了親近和暖意,只是撇過頭,用被眼瞼遮住大半瞳眸的冷冽眼神,不善地盯著我,“那你想怎么樣?”

    [你感到生氣了嗎?]

    我和他之間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我的臉色也很不好,似乎透著風雨欲來的沉重壓抑,

    [你被我戲耍了,刑警先生。]

    我對他說道。

    [很可惜,我本來想時間再久一些的。]

    “戲耍?”松田警官知道這場對峙免不了,他不想落于下風,“港口mafia的首領這么無聊的嗎?還是說你們已經缺人到這個地步,需要首領親自上馬探取情報了?”

    一般而言,接近警方的也就這一個目的了,利用情感騙取信任和便利的身份,得到警方的機密資料。這對黑手黨來說也并不是什么新鮮事。

    “你算盤打錯了,就算你不是黑手黨,我也不會告訴這些的。”松田警官捻了捻指尖黏糊濕滑的血,觀察著便于逃跑的路線,他想以降谷零的心思,一定會把車開到對他們有利的地方,“說到底,算上這次,我們不過也就見了三面而已。”

    [是嘛。]我淡淡道,[我想你似乎對黑手黨不太了解,嗯,畢竟你一般都只負責拆彈。]

    “你什么意思?”

    [你的父親,好像叫松田丈太郎。]

    松田警官猛地睜大了眼,

    我繼續道,[蠻可憐的,因為被誤認為殺人犯而被警方逮捕,錯過了重要的拳擊比賽,從此一蹶不振,這樣的人基本廢了吧,不過他尚有價值,畢竟還有你這個刑警兒子……]

    我的話音漸漸消失。

    中原中也倏然暴起,迅速翻出腰包里的槍上了保險,槍口直沖著松田警官。

    而松田警官,明明因為失血而雙臂發軟,卻仍然帶著脫力的冷汗,將不知何時藏在身上的槍抵上了我的太陽穴。

    “喂,你可要想想后果。”中原中也的聲音壓抑著怒火,“你是不要命了嗎?”

    “命不命的,難道你們會放了我嗎?”松田警官的神情透著灰敗和決絕,他的肩膀因氣息不穩明顯浮動著,“用家人來做威脅,果真是黑手黨慣用的把戲。”

    [你真的要開槍嗎?]我不為所動,[你也知道的吧,開槍不會有什么用,你只會惹怒我的組織,糟到更瘋狂的報復,所以你什么都不會做。]

    我對他惡意的笑了下,[怎么樣?親朋好友因你而陷入危險的感覺,想要打擊我卻毫無辦法的,走投無路的絕望感……]

    松田警官的手顫抖起來,

    [除了你的父親,你好友的姐姐,你的同事,你的同期,這些資料都擺在我的辦公桌上,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世界的某處。]

    [你應該意識到了吧,港口mafia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組織,我們有絕對系統化的官方證書,商戶貿易也走了門面,還有無所不能的公安官,至于那些犯罪……]我刻意頓了下,似是要勾起松田警官剛經歷不久的記憶,[如剛才一般,發生在黑夜,終止于黑夜,或許明早就會有新聞,說幾個搶劫寶石店的罪犯因為意見不和互相殘殺……你又能怎么辦?]

    證據呢?沒有。

    證人呢?也沒有。

    “所以,你就這么一直一直……”松田警官近乎咬牙切齒道,“齊木痞雄!你還有人性嗎?!”

    是不是效果太好了一點兒。

    我看著好像都快被我氣哭的松田警官,出戲的這么想到。

    [所以,松田……]我偏轉過頭,完全不把雙眸前方的槍口放在眼里,好整以暇地說道,[你要不要……]

    松田警官手腕一轉,槍響頓時劃過夜空。

    降谷零渾身僵硬,好久他才發現,握住方向盤的手已經因為太過用力而酸痛麻木。

    我緊緊抓住松田警官的手,硝煙的味道彌漫開來,防爆玻璃上裂開了紋路,

    我的語調陡然提高,

    [你腦袋壞掉了?!]

    就在剛才,如果我再晚一步,松田警官就在我面前完美地上演了自殺戲碼。

    [你以為你自我了結后一切就能結束嗎?!]我覺得心臟好像開始不受控的亂跳起來,[不會!那只會讓黑手黨感受到怒氣無處宣泄的憋苦,因為你要么死在我的手里,要么加入我的組織——]

    松田警官表情一滯,

    中原中也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松田陣平,這是我給你擺出來的唯一一條生路……]

    而這時,原本平穩行駛的汽車突然加速起來,慣性使我們齊齊向后一仰,

    中原中也轉頭對屜原空呵道,“喂,你搞什么!”

    “不是!”屜原空急忙否認。

    不是他。

    我從他的心聲中可以確定這點。

    “剎車失靈了,這里正好是下坡,我們——”

    “好好的為什么會剎車失靈,除非……”中原中也突然頓住,他很快反應過來,“該死!我的車被人動手腳了。”

    同時,不詳的滴滴聲傳進我們的耳朵,不急不緩,像秒針永不停歇地轉動,如同炸彈的倒計時一般。

    松田警官臉色一變,“這個聲音——在車底!”

    我往徹底透視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被固定的炸彈,且倒計時已經開始,還有三十秒。

    中原中也伸手拉車門,不出所料的沒有拉開,窗戶自然也無法下調,我們四個人被鎖在了里面。

    異能力為重力的他向來習慣借助外力攻擊,而被困在逼仄的車間里影響了中也的發揮。

    就在中也頭腦風暴想拆了椅子砸開車門的時候,我的瞳孔泛起了光環,緊閉的車門立刻自動滑開了鎖。

    我靠近松田警官,青年完全被抵在了我和車門之間,他驚愕地看著我,直到被我抱緊還沒有想通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拉開了車門,喊了聲,[跳車!]

    然后率先帶著松田警官躍了出去。

    中原中也揪住屜原空的領子,緊隨其后打開車門,將人拽了出去。

    因為我們兩個的保護,兩位刑警先生除了一些擦傷外,都沒有大礙。

    “砰!”

    巨大的爆破聲幾乎響破天際,火光照亮了我的側臉,車子不受控的沖破護欄跌落橋下,翻滾的濃煙被震起的水花吞沒。虧現在是凌晨,沒有其他車輛,否則免不了一場交通事故。

    我爬起身,松田警官臉色蒼白地看著我,我從我們一路滾過來的那條線上看到了血跡。

    他的傷口是不是因為顛簸裂開了。我剛想透視,卻發現有東西糊住了我的眼睛。

    ……嗯?

    我慢半拍的眨了眨眼,伸手撫上了眼睛,

    然后我把手攤在眼前,

    血,

    我的血,

    頭上流血了,血流進了我的眼睛里,

    奇怪,什么時候傷到的。

    我迷茫地擦了擦,然后立馬擺正了臉色和氣勢,

    中原中也來到我的身邊,關切道,“BOSS,沒事吧?”

    [沒事,小傷罷了。]

    “所以……你就一直生活在危險之中嗎?”

    我看向發出聲音的松田警官,青年的卷發凌亂的貼在臉頰,讓他的神色看不真切,

    [正常的組織之間的交火而已,]我說道,[如你所見,警方保護不了我,我只能壯大自己的勢力,不然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有什么意義?”松田警官站起身,攥緊了垂下的手,“生活在殺戮和被殺之中,齊木痞雄,這就是你的堅持嗎?”

    [無所謂什么堅持不堅持。]我撿起了他掉在地上的槍,[我和你不同路,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變得同路。]

    我對他淺淺笑起來,[對吧,我的追求對象。]

    松田警官也笑了起來,這個笑除了諷意,還有些落寞,“不可能的。”

    他說,并一步步后退,

    “我不會加入黑手黨,我的生命,早就給了國家。”

    我的笑容淡了下去。

    [你后方就是海。]

    “你明明就能猜透我想干什么。”松田警官的眼神透著死寂,拒絕生路的他說著最后遺言,“你曾經還騙我說,想當警察,還真是把我耍得團團轉。”

    [……]

    [因為沒有辦法。]

    我輕輕說,

    [有些時候,當警察有太多限制,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這些做不到的事情,其實都很顯而易見。

    比如上一個周目被推上來當成犧牲品的機動組,比如炸死萩原研二和一整層樓刑警的犯人在外逍遙了整整四年,都沒有被無能的警方抓住。

    松田警官似乎看透了我的難言之隱,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怔松,

    我抬起了槍,身后的降谷零緊張地向前了一步,“等等,BOSS!我來勸說他——”

    “砰!”

    槍響,降谷零呆住,瞪大眼眸看向子彈飛往的方向,

    和黑手黨作對的刑警先生受到子彈的沖力,身體后仰翻過了欄桿,

    (松田!!!)

    降谷零的呼喚只有我能聽到。

    大概被恨上了吧。

    我想到。

    隨后悄悄松了一口氣,

    結束了。

    松田警官和黑手黨首領的拉扯被斬斷了,他只會成為被惡勢力威脅的受害者,仍然保持初心不曾屈服的堅韌英雄。

    并且,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從此,完全的形同陌路。

    [走吧。]

    我對著發愣的兩個下屬說道,[中也,回去找找什么人對你的車動了手腳,你太不小心了。]

    我好像一個沒有心的機器。

    降谷零這么想到。

    明明前一秒剛殺了人,后一秒就能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般,不受影響地責問下屬。

    這種人……太可怕了。

    我接過中原中也遞過來的手絹,安靜的擦著臉上的血,他正在聯系下屬再開輛車過來。

    我看了眼平靜的海面,里面正有個清醒著的,悄然游進橋底隱匿的松田警官。

    你還沒當警視總監呢……

    我抿了抿唇,

    好了,子彈也還給你了。

    什么都不差了。

    第65章 第 65 章

    我把臉擦干凈, 然后盯著手帕上的血跡沉思。

    我的超能力應該有一瞬間失效了,不然我不會受傷。

    我會讓我的皮膚保持二十四小時的堅韌,這和控制體/液是一個原理, 因為時常被暗殺的關系, 我向來在這點上很謹慎。

    超能力者也是會死亡的。

    齊木楠雄被大炮擊中只是臉有點兒臟, 頭發有點兒焦, 本身是無損的,但是那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在某一條時間線中,齊木楠雄不知因何原因死亡, 也就是眾所周知的導致了世界末日的蝴蝶效應事件,齊木楠雄因為漏超能穿越到二十年前, 在改變了一些事后,回來就發現自己的哥哥為了挽救他創造了各國爭奪的時空穿梭機,他自己還被鳥束零太當成了幽靈。

    那條時間線里,變成幽靈的他還幫助鳥束零太偷看女孩子的裙底,是非常單純的狀態, 如所有普通人一樣, 超能力者死亡后靈魂也是純白的,不會有任何不同。

    真糟糕。

    我用治愈能力治好了頭上的傷口,中原中也知道我的這項能力, 便沒有對我的傷勢多加在意。

    [謝了, 手帕下次還你。]我說道。

    “啊?這種東西送給你就行了。”中原中也對我不合時宜的客氣感到好笑, 他的眼睛微微彎起,“你偶爾的教養,都要讓我覺得假正經了。”

    中原中也的確會和我開玩笑, 我們并不是嚴肅刻板的上下級關系。

    因為工作之外的日子很無聊, 我在那個特殊的位置很少有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除了日常給酒井陸斗添添堵,便是去江戶川亂步那被他的心聲刷一下屏,因為聽他斷案會有種看電影解密時的爽快感覺。

    我倒是聽到過太宰治在心里腹誹中原中也,因為若是他們兩個起了爭執,多會用打游戲解決,而中也的游戲技巧很好,我產生了好奇心,找他玩過。

    噫………他被我虐了。

    當時我擺出了一張很是失望的臉,中原中也顧及著我的身份才沒有上手掐我,但嗷兩聲還是會的。

    “你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我也是刷新過游戲廳記錄的!”

    [游戲廳記錄?榜一是我。]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打地鼠吧。”

    [不要。]機器會壞,我的分數一定會在中途就停滯不前。

    傳言(來自太宰治語)中原中也回去后苦練技巧,但是至今還沒有找我再比過。

    當晚我們被下屬們接了回去,屜原空的車還在另一條街道,他和我分開了。

    嗯,沒錯,即使他在我面前刷了這么久的存在感,我也沒有表現出提拔他的意思。

    “那個叫屜原的……”

    [怎么?]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對不對,畢竟這方面我向來沒有青花魚厲害。”中原中也坐在我的身側,猶疑地說道,[他好像恨你。]

    我立刻贊許的看向他,[你有長進。]

    我這話明顯在說他原來很傻,中原中也無語的哼了一聲,“所以你知道?”

    [先留一陣子。]我說,[因為有人把爪子伸到了我這里,進了不改進的領域,就得被打一下。]

    ***

    我說的沒有錯。

    降谷零被烏丸集□□來港口mafia當臥底,就是動了控制我的心思。

    我算是橫濱的地頭蛇,硬要說的話,可能比橫濱的政府還要管用,軍警和異能特務科都沒有我能打。

    降谷零很快就會發現,打入我的組織內部有多么難,那不是臥個一年半載就能解決的問題,除非他有不可小覷的功績,或者稱我心意。

    就算是杰出的阿呆鳥他們,如今也連干部候選都算不上,像太宰治這種恐怖如斯的天才,我的組織里找不出第二個。

    “對了。”

    在要分別時,中原中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個精美的包裝盒,他小小的嘟囔了一句,“還好沒壞……”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我微微睜大了眼,[太宰告訴你的?]

    “是,今天下午突然怪里怪氣的給我說這件事。”中原中也將盒子遞給我,他的神色坦然又溫和,“生日快樂,BOSS。”

    真意外。

    我接過那份不在預想之內的禮物,說了句,[謝謝。]

    我的透視眼正常發動,雖然已經知道中也送給我的是什么,但盒子里的東西真正在我眼前表現全貌的時候,還是會有一點兒拆禮物的驚喜感。

    那是一條領帶,不賴松田警官吐槽,這條領帶在官方店購買要五十萬。

    “太宰沒給你嗎?”中原中也見我微微出神,突然就想起了初見我時的兩手空空,他眉宇一揚,“這么一想的話,那家伙的確沒有勇氣給你慶祝生日。”

    以太宰治的性格,估計連覺得自己為我挑禮物這件事都是不該且令人恐懼的,偏偏又不想在這種日子被我忽視掉,所以誘導了富有人性,比他更會與人相處的中原中也,并借中也之口,讓他的名字落入我耳。

    [他不給我,我白天找他要。]

    我惡劣地說道。

    中原中也都被我的硬扛態度驚到了,“他現在是不是躲起來了。”

    [嗯,躲起來了。]我捏了捏袖口內側的竊聽器,這玩意兒跟了我一整天,應該是太宰治趁我睡覺時偷偷放的,他發現只要我進入深眠狀態便會睡得很沉,畢竟我已經習慣了在吵鬧中入睡,他的那點兒心聲只要放緩了就不會打擾我。

    這么一想的話,太宰治已經無聊到開始觀察我每天的穿著了。

    這時,遲遲不肯離去的中原中也低聲道,“BOSS……”

    [行了,回去睡覺吧。]我將盒子穩穩拿著,[雖然知道你認真,但工作太拼命壓榨睡眠時間的話,會長……]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說那個詞!”被調侃多次的中原中也近乎惱羞成怒的打斷我,“反正你們就會拿我的身高說事,我馬上十六歲,還在生長期呢!”

    我忍不住又透視了一下他的腿骨。

    ……好慘。

    我說,[你加油。]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好像被輕視了,但中原中也沒有證據。

    “你也回去睡吧。”中原中也咽下這口莫名其妙的氣,溫聲道,“我好像聽酒井說,你前陣子很疲憊。”

    酒井陸斗被太多人收買了吧。

    雖然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情報,但是被這么多人知道會讓我心情很復雜。

    因為晚上被迫熬了夜,第二天我十點才從床上爬起來。小雄替我完成了很多工作,見我醒后,他熟練的把港口大廈里發生的比較有意義的事說給我聽。

    [紅葉處罰了一個下屬,還從被抓來的敵對組織成員嘴里,審訊出了他們的老巢。]

    [森先生今天一如既往的想辭職。]

    [下屬們對組織的滿意度和昨天差不多,不過大概因為今天是周末的關系,還在上班的他們普遍對外面產生了渴望,粗略估計的話,心情指數下降了百分之零點二。]

    說到最后,齊木小雄看向我,[太宰果然沒來上班,他不在工位上。如你所想的那般,他在躲你。]

    [畢竟他能猜到我會去找他,即使竊聽器里沒有我的聲音,他也能在中也的話語中,自動填補我都說了什么。]我理了理自己頭發,雖然是例行的洗漱動作,但其實我的睡姿很好,從入睡到清醒能保持一個動作不變,簡直像挺尸一樣不可思議,不像齊木楠雄,翻個身能把房頂掀了。

    [嗯,明白了,這是他給我出的難題。]我突然說道。

    [難題?]齊木小雄眨眨眼,[這算難題嗎?]

    [是躲貓貓啊。]

    我看了眼桌上的早餐,是我喜歡的牛肉漢堡和卡布奇諾,酒井陸斗被我為難的不行,因為我昨天要的是炸醬面,前天要的貓飯。

    [他可是傾盡全力的在躲著我。]

    聞言,齊木小雄使出了千里眼,然后沉默了一會兒,

    [他在海上。]

    [嗯,是沒有準確坐標和參照物的位置,就算是我,找起來也會費點兒功夫。]

    不…換個角度來看的話……

    我心口一跳,捏住下巴沉思,

    這不會是太宰治給我的禮物吧?

    越想越有可能,我不禁對這場躲貓貓燃起了強烈的興趣。

    真的就如我們一直以來默契做的那般,向對方展示魅力吧,給對方的生活帶去挑戰和波瀾吧,就算全知全能的你也猜不到我下一步會做出什么決定,就算聰慧通透的你也不能將我的秘密全部挖出來。

    [不過在那之前,先把給中也的回禮送過去。]我看向房間角落里停放的嶄新機車,[這是昨晚睡前,去英國買到的。]

    一架造型流暢,顏色酷炫的……女士機車。

    [我記得我聽到過,中也的愿望是有一輛腳能夠到地的機車,阿呆鳥經常炫他那輛公主二號,把中也饞得不行。]

    不過據酒井陸斗所言,阿呆鳥炫耀時著重說了,因為有這輛機車,他和我一起騎行過。

    這件事他吹了百八十回,吹到同伴們挖苦他再沒有第二次和我出去過。

    第66章 第 66 章

    送出機車后, 我好像看到了中也向阿呆鳥炫耀的得意神態,以及阿呆鳥吃癟的委屈表情。

    我開始著手尋找太宰治。

    齊木小雄:[……所以工作……?]

    [先擱著,我應該不會花太久時間。]雖然這么說著, 我卻捏了捏指骨, 一幅干勁十足的模樣,[你在什么位置看到的他?]

    齊木小雄又用了一次千里眼,隨后說道, [那個位置沒有了,之前只是恰巧掃到了而已, 畢竟他會一直移動。]

    我并不能用千里眼鎖定一個人的位置。

    我的千里眼, 只是傳統意義上能隔空看很遠罷了,比如我猜測某人在游樂園, 便先要往那個地方看, 然后找到了某人而已,而不是先看某人再得知地點的順序。

    我有一項念寫的能力, 如果我想找某個東西, 需要在一分鐘之內集中注意力想那個東西的模樣,它的狀態就會像照片一樣浮現在紙張上。

    只要我能在紙張上認出那個地方, 就可以瞬移去那。

    不過小雄已經用千里眼隨機找到了太宰治,還說他跑去了海上。

    我效仿齊木小雄, 用千里眼沿著海面一直搜索。直到看到太宰治的身影時, 我都要對他的處境感到震驚。

    大概是為了減少不可控性, 太宰治不知從哪弄了一艘小船,船上除了漿之外什么都沒有, 簡直像綁了個木筏就隨海漂游一樣。

    他的四周都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沒有冰川沒有游艇, 更沒有只能看到邊邊的陸地。

    不過, 他小瞧我了。

    我推開眼鏡揉了揉眼鏡,一直保持斗雞眼狀態很不適,我休息了半分鐘左右,再次往他那看去。

    ……嗯?不見了?

    我一下子站起身,

    我的瞬間移動,可以去往任何我見過的地方,就算在電視上見到也是可以的。齊木楠雄曾在節目上看到了表演非常逼真的魔術師蝶野雨綠,他當時被封在箱子里,如果不能在規定時間逃出來,就會體驗身穿數劍高空墜落壓路機黏平的非人對待,齊木楠雄對他魔術菜鳥的印象十分深刻,被節目中他的慌張演技唬了過去,因擔心他出狀況而瞬移去了箱子里。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我懷疑太宰治跳進了海里,那里真的是我難以找到的地方。

    太宰治大概以為我的瞬移是需要知道地址坐標這些前提的吧,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猜對了。

    真糟糕,如果我半分鐘前沒有得知了那艘小船的定位的話,此時就像大海撈針一樣。

    不做任何停留,我瞬移去了他腳踩過的船只。

    心靈感應的范圍內立刻傳來了他淺淡稀薄的心聲,我躍入海中,以人類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迅速潛下去。

    五秒之后,我就找到了太宰治。

    他的四周全是海水,發絲和衣服皆被浮力抬起,他安靜的閉眸,任由自己一點點向黑暗處下沉。

    我安靜的觀察了下他的狀態,發現他除了氣有點兒少外,還被魚群當成了美人魚圍繞。

    嗯……

    我稍微思考了下,對太宰治使用了強制心傳心。

    雙目緊閉面容安寧的少年一皺眉,猛地睜大眼,四肢抗拒性的顫動了兩下,他轉過頭,便看到了和他一樣沉在水里的我。

    不得不說太宰治的閉氣能力好強,就算受到刺激也不會動用通風系統,連一個氣泡都沒有吐。

    (齊木!!!)

    太宰治幾乎氣急敗壞在心底喚我。

    要說為什么,因為我專門給他聽了聽魚的心聲。

    那些心聲可不怎么好,因為動物們的腦內思想非常露骨且單純,比如現在圍著太宰治的魚們,要么把太宰治當成食物,循環播放吃掉他吃掉他的噪音污染,要么把他當成顯形的河神,美人魚,睡美男,天降恩惠,各種離譜的標簽都有,甚至有魚想在太宰的衣服上產卵拉【嗶——】。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太宰治青著臉逃避道,如果不是因為在水里,他可能還要抱著胳膊抖兩下,

    (為什么水里會有這么可怕的生物,現在連清澈的河流都變得不美妙起來。)

    [還好,因為橫濱那條河已經熟悉你了,心聲比這里要……]

    (有什么區別?)

    [嗯,好像是沒有什么區別。]

    我伸出食指畫了個圈,凝結成形的氧氣泡緩緩的罩住太宰治的腦袋,得以換氣的少年只是輕輕鼓動了一下胸腔,并沒有露出窒息的痛苦之意,

    這種體驗從未有過,畢竟一點兒都不符合常理,也不是會被消除的異能力,太宰治好奇地在氧氣球里四處觀望著。

    [這只是一個隨心而動的小小懲罰。]我說道,浮力將我的發絲托起,我想我此時的造型應該別有一番帥氣,[因為你把自己置入了危險之中,如果我沒有及時找到你怎么辦,這個深度,再不往上游你就淹死了。]

    “百分之九十。”

    [……]

    “被你救下的幾率是百分之九十,另外百分之十,是你的超能力突然失效。”

    “啵~”

    這是水流沖破了某個隔閡,一齊涌入的聲音。

    太宰治睜大了眼,本在空氣中的干爽腦袋一瞬間被海水包裹住,耳朵,口鼻,以及睜著的眼睛全都被糊住了,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嗆了幾下。

    (這是什么?新一輪的懲罰?)

    突然被撤去保護,這一刻的疼痛讓太宰治產生了些許迷茫和不知所措,還讓他升起了被折磨的惱意,因為這像是一個陰晴不定的家伙以傷害為方式的泄憤。

    但是很快,太宰治的腦袋冷靜下來。

    不對,不是齊木痞雄的作風。

    他眨動眼睛在光源稀缺的幽暗環境中看向粉發青年,卻意外的見到對方捂住手的怔愣模樣。

    我抓住自己莫名顫抖的手腕,游上前去,伸手從太宰治的腋下穿過,帶著他往上游。

    (齊木?)

    [保存體力,快上去,不然可能出狀況。]

    我的表情斂了起來,單純的用身體力量向上游著。

    太宰治意識到了不對勁,(為什么……不用超能力?)

    我也想知道。

    就在剛剛,我的身體傳來了熟悉的脫力感,超能力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我們鉆出了水面,明明開始時是我帶著太宰治游,到后半段卻是太宰治努力的把我往上拉,我覺得他應該很少有這么拼命的時候,他還一遍遍在心里說我好重。

    扒住那艘小破船時,太宰治不住地喘息著,雖然身體處于長時間的低溫,臉頰卻染上了幾分運動過后的紅意。

    這個時候,太宰治原本要發發牢騷的。

    但是他發現自己一個沒留意,我就又沒進了水里。

    “齊木!”

    這下,太宰治徹底慌了。

    他把我從水里扯出來,再費勁的把我拉上船后,發現我頭頂漏水了。

    我:[……]

    太宰治:“……”

    我:[不要在意,只是沒插好而已。]

    我伸手把抑制器往里按了按。

    好了。

    我眸光一閃。

    剛才不可控的感覺頃刻消失,看來只是抑制器沒插穩。

    你們應該比較好奇,這兩個天線or棒棒糖一樣的東西,是怎么安在我的腦袋里的。

    其實真的是插進去的,因為我可以隨意改變身體的形態,以空助的說法,我的大腦是我產生超能力的主要來源,他設置的抑制器必須要接觸大腦神經才能起作用。

    [別的不說,我們先回去。]

    我看著我們兩人都跟落湯雞一樣的狼狽模樣,禁不住笑起來,

    [小魚的心聲向來比較無厘頭,因為它們的大腦太迷你了,哺乳類動物就好一些,比如鯨。]我把自己的身體和衣服回溯到一天之前,然后把手搭上太宰治的頭和肩,幫他也重置了一下,我們兩人頓時變得干干爽爽,[不要這么一副受到摧殘的糟糕表情,其實有些動物還是比較可愛的。]

    應該吧。

    我比較喜歡那只卑微的伊蘭羚羊,因為覺得自己沒有人看,有孩子靠近時還會指路獅子籠在隔壁。

    太宰治一邊在心里寫小作文,一邊用被水潤濕的眼眸靜靜盯著我。

    我拉住他的手,準備使用瞬移,[下次去動物園吧。]

    ***

    那次失控后,我的確有好一陣子沒有感受到異樣。

    但是抑制器為什么會松動,我也覺得很怪。

    降谷零被烏丸集團施了壓,被迫又硬著頭皮往上爬了一次。

    他又當了一回我的司機,賄賂酒井陸斗讓其消極怠工……酒井陸斗最近是不是飄了?雖然降谷零在心里一直罵我,臉上卻不顯露分毫。

    嗯,演技很精湛,看來臥底烏丸集團沒問題。

    我穿著莊嚴肅穆的西裝,讓降谷零一路開車把我送到了……法院。

    降谷零:“……”

    這個地方的武裝機關安置得很好,就算是我,大概率也不會被人暗殺,另一個特殊的地方是教堂,那里是為死者悼念的地方,不會被心照不宣的里世界人士用殺戮破壞。

    “BOSS,您來這里是……”

    我掏出證件,一本正經道,[旁聽。]

    我來旁聽庭審了。

    降谷零的心聲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增多,大體概括下來就是:最會違法犯罪的我竟然來聽法院庭審?

    那又怎么了,這個東西大概和電影一樣,甚至還比電影真實有趣一些。

    我來這里凈化心靈。

    你們應該覺得這點很難以理解吧。

    一般來說,凈化心靈都會找美好善良的事物,或是做自己喜愛的事,用愛好洗刷疲憊找回對生活的激情;或是一個人蓋上被子不聞不問的悶頭大睡,養好精力面對明天;或是和心靈純潔有智慧的人相處,看看心理醫生審視自己之類的。

    我來這里,只是穩固一下自己對人類的認知。

    我此時處的位置有太多糟糕的內容。在警校時,雖然時常會碰上惡劣的案件,但學生們和警察們的思想總體而言都是善良且富有希望的,他們努力且喜愛自己,而我的港口mafia,是一堆窮途末路之人,一堆迷途不知去向的人所聚集起來的,我的很多下屬都有精神問題,比如用冰的異能力者只會聽從任務做事,連好好吃飯都做不到,大部分人的心聲中都充滿著憎恨和悔恨,他們失去家人失去夢想,或是因各種原因無法生活在光明的社會,如同最可憐的野犬。

    旁聽庭審在很多人看來都很無聊,因為最多的案件都是財產糾紛,而非惡劣的刑事案件。

    但是對我來說,就是各種人的欲望和掙扎。

    被判六個月的人罵罵咧咧,被判三年的人痛苦懊悔,被判十年的人麻木無感。

    而打贏官司的人,其實有時候并不會開心。

    這些大戲足夠我沉心聽好久。

    有時候聽到不滿意的地方,我還會對某些令我不悅的人施以懲罰。因為法律并不能絕對公平,大多情況下,人的情感斗不過法。

    [所以那個孩子最終判給了叔叔,因為撿到了他的父親只是個智力十二歲的殘疾人,而叔叔要帶著孩子去往外國。]我旁聽了一場家庭糾紛案,[可明明孩子和父親都相互愛著,視彼此為最重要之人。就這么分開的話,他們兩人的緣分就要徹底斷了。]因為孩子會長大,這份純粹的愛意會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模糊,最后被其他東西占據。而父親也會回到原來孤苦無依的狀態,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失去對生活的熱情和希望。

    降谷零對我冷不丁的言論搞得一頭霧水。

    “最重要之人?”哪里看出來的。

    [畢竟人不能只看表象。]

    “……”

    [所以,波本。]

    我淡淡吐出他在烏丸集團的代號,

    [你遞給我的這杯水,我也不會喝。]

    第67章 第 67 章

    黑衣組織要的就是權力和永生。他們收納各領域的人才, 研究跨越時空的長生不老藥,這種研究必然要花費大量金錢,甚至是非法實驗。

    我總感覺老頭子曾經和他們有一腿, 也就是被我叫停的活體販賣那一套。

    水里摻了藥物,是黑衣組織用來控制高層的那類, 要么讓人漸漸神志不清,暴躁易怒, 要么讓人染上毒癮,被迫聽從他人命令,反正, 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和降谷零出了法院,那杯水自然是被倒掉了。

    降谷零本來以為出門就能遇到襲擊,自己可能會被抓進審訊室,他聽說過那個地方,或者連審訊室的流程都沒有,他將被以叛徒的方式來處置。

    降谷零甚至還想象了下自己牙齒咬住臺階時舌頭要怎么放。

    但是出來后, 直至坐上車, 我都一直沒有動靜。

    “BOSS,不做什么嗎?”降谷零的語氣異常冷靜,甚至還有心情笑一下, 身為臥底, 他早就做好了暴露的準備,要說恐懼, 應該也是有點兒吧, 不過這都遠比不上遺憾來得多。

    我挺有閑心的看了下他的體征, 發現除了在最初心率升高了一些, 此時已經連體溫都降到了正常水平。

    [原本我是想派一隊人追殺你, 做做樣子的。]我靠在座位上,翻出一粒暈車藥吞下去,[但是我現在不想了。]

    何必搞這么大的排場,費彈藥還擾民,部下們應該也會奇怪我為什么放水。

    [回去告訴你的上司。]透過后視鏡,我對上降谷零的眼睛,[別把心思打住橫濱上,這里現在是我的。]

    橫濱是我的。

    我關注著這里的民生,關注著這里的正反方勢力,在黑夜中不知道保護了它多少次。

    如果說警校時期我擁有了聲望,此時的我便擁有了權力和地位。

    雖然時常有人罵我,贊譽聲比之前少了很多,但也有人把我當成了唯一信仰,這份忠誠是我從未得到過的。

    所以……

    [波本,今天就從港口mafia消失吧。]

    降谷零握緊了方向盤。

    他從粉發青年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被看穿的,令神經都在戰栗的可怖。那個人僅僅只是坐著,注視著他,便給他帶來了難以忽視的威壓。

    鬼使神差的,降谷零問道,“你不處理我嗎?就這么放我走?”

    這句臺詞糟糕透頂。

    是任何臥底都不該說的廢話。

    但是降谷零想到了被我逼下海的松田陣平,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格外倉促和瘋狂,我白天的平易近人和晚上的冷酷無情,簡直判若兩人。回想一下的話,所有的節奏都被我拎著走,像在誘導人在不知情的狀態下演一段未經排練的戲碼一樣。

    降谷零只是在想,松田陣平沒那么容易對別人產生信任,尤其那個人是黑手黨的首領。所以應該有什么是他所忽略的。

    [……你還挺期待進行一場追逐戰?]

    降谷零:“……”

    [行吧,既然你覺得什么都不做的我更可怕的話,我也可以和你表演一場。]我說,[好好放你走不行,派人真的追殺你你多半就沒了,你想要怎樣的退場方式,隱忍不屈的?英勇就義的?還是膽小鬼臨陣脫逃的那種。]

    降谷零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回頭,皮笑肉不笑地看我,“你當拍電影呢?”

    [那你就悄無聲息的退出。]我涼涼的回他,[或者我也給你一槍,你就能回去復命了,畢竟臥底失敗,你的上司也只是罵你一頓,覺得你不中用而已。]

    “……”

    究竟是怎么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降谷零開車將我送了回去,一路上相安無事,他匪夷所思的復盤了一下和我的對話,然后明白了——

    因為他處于弱勢,我是能隨意擺弄他小命的上位者,他被追殺只能是因為我,而我若是隨心所欲的放過他,我們之間的局面便會詭異的平靜。

    畢竟降谷零不會主動挑起與我的爭斗,除非他想死。

    他倒是很想把我打包送進警局。

    與降谷零分別時,他已經在腦袋里想好了回去的說辭:任務失敗,他預感到自己將會遭到黑手黨的報復,所以提前溜了。

    這樣就行。

    我在太陽的余暉中,看著他淺淡的發色,和眸光瀲滟的眼睛。

    “又怎么了?”降谷零被我盯了太久,忍不住道,

    [……有點兒后悔。]

    有點兒后悔沒多看他兩眼。

    雖然我知道他和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對我的好感度甚至只有可憐的個位數,也就是在學校里會發生校園暴力的程度,但這并不妨礙我喜歡他,因為他本質來說還是能吸引我的性格。其實真正要與他分別時我才意識到,他們在身邊時,我還是高興的。

    不過畢竟,再呆在一起已經不合適了。

    我對他們好,該不會對初始好友們不公平吧。

    有一瞬我這么心虛地想到。

    ***

    之后,我開始收拾飄了的酒井陸斗。

    這位異能特務科的臥底先生,因太長時間和我相處,自以為摸清楚了我的性格。

    他看出了我的“仁慈”,做事便會偶爾的不謹慎一些,他提前和我請了半天假,被降谷零上位當了我的司機,是因為他需要抽時間給他的真正上司遞情報,也就是去面見接頭人了。

    [你喜歡左邊的,還是右邊的?]

    我拿了兩張好似酷刑的照片,一本正經的問他,

    酒井陸斗:“……”

    酒井陸斗用三秒鐘推斷我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因為我的表情太過嚴肅,但是他又見過不少次我耍別人的惡劣模樣。

    隨后,酒井陸斗頭一鐵,“右邊的吧……”

    [行,那你去吧。]

    我把照片遞給他,

    照片上是一個倒吊人,

    酒井陸斗僵硬地接過它,“請問我要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到死嗎?”

    [嗯?不是。]我好笑的看著他嚇得汗毛豎起的模樣,[麻煩你畫三千張給我,我會數數的。]

    酒井陸斗:“……?”

    酒井陸斗:‘畫畫?三千張?!’

    現在的人越來越習慣用電腦工作,我見酒井陸斗中指的繭好像消去了一些,好心的幫他穩固一下。

    我的日常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平靜。

    我帶太宰治混進過一所小學的體育祭。

    那里充滿了朝氣,小鬼們為了給比賽的伙伴加油把應援詞喊得驚天動地,喊到嗓子破腔,這種熱血場景我也經歷過,我還不負眾望的包攬了一半項目的第一,另一半我沒參加。

    “來這里做什么?”太宰治撐著無精打采的眼睛問我。

    我掏出吊牌,[贊助商,受邀前來。]

    “這種活動沒有意義吧。”

    [意義是我賦予的,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是賺個經歷也夠了。]

    “講臺演講的經歷?”

    我指了指耳朵,太宰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

    我又說,[學生們比較可愛。]

    太宰治被我的形容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想起來了,你喜歡小孩子。”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我總覺得這句話好像有別的意思。]我耷了下眉,[我有個愿望就是養孩子的。]

    太宰治露出了見鬼的表情。

    嗯,我給初始好友們說這件事的話,他們應該也是這種反應。

    “齊木哥!”

    人群中傳來了徹葉驚喜的喊聲,他向我拼命招手,我也點頭回應了他,于是他興高采烈的沖了過來。

    他前方兩米有一顆小石子,我預感到他將百分百踩中,百分百磕破膝蓋,百分百參加不了接下來的短跑比賽。

    我的眼里一瞬間亮起了光。

    那顆石子啪的飛遠,徹葉安然無事的來到了我的面前。

    “哇,你已經這么有錢了啊——!”小鬼拖著長腔驚嘆,對我的贊助商身份帶了嚴重的濾鏡。

    [來看你比賽。]我摸了摸他的腦袋,臉上掛著稱得上寵溺的笑容,把區別對待表現得明目張膽,[我有預感,你今天會過得很順利。]

    “好!”徹葉干勁滿滿的嚎了一聲,又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分失落,“但是我總是會出狀況……上一次我參加投球比賽,結果球打到了我的腦袋,我一直昏迷到體育祭結束。”

    [今天不一樣。]我鼓勵他。

    因為今天有我。

    太宰治曾有一瞬想看到幸運的徹葉。

    那么今天我便來當他的守護神。

    體育祭開始時,不遠處想飛來幾只鳥。我恐嚇它們滾遠一點兒。

    半小時后,上場的徹葉鞋帶毫無預兆的松掉,我把它們又纏了回去,他跑動的步伐使得鞋帶亂晃,沒人發現這點。

    一小時后,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天空烏云密布。

    太宰治抬頭望了望天,“他的厄運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如果下雨,整場體育祭都會被迫終止。

    太宰治轉頭,驚愕地發現了渾身濕透的我,“你?”

    [沒什么,我去了趟對流層。]我擼了把貼上額頭的劉海兒,把它們全撩到了腦后,并對著太宰治邪魅一笑(?),[怎么樣,是不是也很帥。]

    太宰治無情地鼓掌,“帥,帥呆了。”

    為了徹葉的幸運而努力的人當然帥氣。

    那場體育祭的最后,徹葉并沒有拿到冠軍。但是他沒有受傷,衣服也沒有臟,還得到了我分發的參與獎。

    大概樂得能睡不著覺。

    我看著小鬼比以往還要閃閃發光的眼神,情不自禁的開始揉太宰治的腦袋,[……養孩子真好啊。]

    太宰治:“……?”

    ***

    中也學機車學得非常快,帶著可能會和我偶遇的心思,一連好幾天,他都在沒有任務的空閑時間沿著海邊的公路騎行,這條街道是他第二次與我見面時走過的,也是他唯一知道的一條,我會騎機車壓過的線路。

    他那么期待,我當然是滿足他了。

    我在那天夜晚,一身酷炫的和他來了個不期而遇。

    中也見到我的第一眼,腦海里便蹦出了,(阿呆鳥該哭了),這句話。

    就算和我一起溜海,他還時不時的在腦袋里提阿呆鳥的名字,比如我和他說了什么話,我和他看了什么風景,全都被他劃點標清的牢牢記住,等著向阿呆鳥顯擺。

    [你們是有多不對付。]我不禁吐槽。

    “嗯?你說什么?”中原中也沒聽明白。

    隨后,他突然一陣心悸,“齊木!”我的名字脫口而出。

    嗯?

    我不明所以地皺了下眉,[你叫我做什么?]

    然而中原中也的心聲中夾雜著不分緣由的難過和恐慌,如同預感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下一刻,我好像明白了為什么,

    因為齊木小雄和我的聯系斷了。

    斷了的話,只有一種可能。

    第68章 第 68 章

    本體受傷, 分/身就會消失,而□□不管被怎么樣,本體都不會受到影響。

    原本我是這樣想的, 但是我收到了齊木小雄的記憶,他誕生了一年多,以一個孩童的形態坑蒙拐騙(?), 如今竟然真的以孩童模樣死去了。

    怎么回事,分/身消失本體承載記憶的設定不是和火影x者撞了嗎。

    如今我看中原中也的臉都感到了微妙。

    [出事了。]我沉聲說,[我回去一趟。]

    沒有在他面前多作偽裝,情急之下我用了瞬移, 連王子二號都沒有管。

    難以置信,齊木小雄怎么會死, 雖然有著一幅小鬼的身材, 但是他可是名副其實的超能力者, 而且有時候,小雄用超能力比我還要放得開,就比如思想控制。我在最初的新鮮勁過去后,就沒再對人使用這項超能力了,因為我覺得很虛假, 且具有一定的危害性,除非必要時我不把它搬出來。我已經把這項超能力放進灰里了,但是齊木小雄時常為了給我減少麻煩,扭轉他人的意志。

    他缺少一些個人的意愿和情感色彩, 總想著讓一切有利于我,但是不管怎樣, 他也有一些生動的小脾氣, 無緣無故被人殺害, 我會非常生氣。

    我瞬移到了齊木小雄常呆的位置——港口mafia的醫療室。因為他要應付可能來夜襲的中原中也。

    一個呼吸間,我的鼻腔里滿是血腥氣。

    從病床上暈染開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它們浸濕了床單被褥,散發出濃烈的鐵銹味。

    床上的孩童是我陌生的模樣,常見的黑發,蒼白的皮膚,那是因為齊木小雄習慣性把身體做成這個擬態,為了看上去和我完全沾不上關系。

    他的眼睛安詳的閉著,如同睡著一般。枕邊放著一根白樺樹枝。

    他的脖頸上有一道裂痕,一眼看過去的話,像是被刀割斷一樣,血也是從那里流出來的。

    齊木小雄是在睡夢中被殺死的。

    超能力者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便失去了自主使用超能力的能力,但是我們很難受到實質傷害,被鉆地機打也只是覺得像捶背一樣舒適而已。

    現場沒有任何掙扎打斗的痕跡,連床單被褥都十分平整,沒有他人的腳印,沒有兇器,只有一具可憐的尸體。

    那個家伙究竟是怎么能傷害超能力者的,異能力嗎?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有些攻擊性的異能力可以削斷山脊。

    我想要是現在有人出現在我的眼前,會被盛怒的我遷怒也說不定。

    我的分/身可以被解除,但不能被殺死。

    我的心靈感應范圍內沒有找到嫌疑人,他溜得很快,也可能是因為在我最初瞬移過來的時間內,被眼前的一幕奪走了大部分注意力,而沒有在紛雜的心聲中分辨出他來。

    我緩緩走近,下意識對齊木小雄使用了時間回溯。

    他的身體已經開始透明化,我的手穿透了他的胸口。

    我的時間回溯并不能使人起死回生——因為人是有靈魂的。把身體救活卻沒有靈魂的話,什么意義都沒有,而按理說,分/身是沒有靈魂的。所以我其實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徒勞的作出救助的行為……不,或許還是明白的。

    我掃了眼監控器。

    不出所料,它被暴力打壞了。

    外面傳來了細碎雜亂的腳步聲,我的下屬們得知了監控被外界力量毀壞的事,提著槍沖了上來。

    他們撞開門,領頭人在見到我后明顯一愣,

    “BOSS?您怎么在這?”是廣津老爺子。

    我的身后是成灘的血跡,廣津柳浪啞然的看著這一幕,緩緩道,“……是那個孩子嗎?”

    [總部都被襲擊了,你們竟然才發現。]我冷冷的斥責,[這種警惕性,你們和調班的人一起睡覺了嗎?是不是那人能一路暢通無阻的沖到首領室?]

    被我訓斥的下屬們低下頭,一聲不敢吭,

    我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甩手一揚,

    后排的一位成員像是被誰擊中一樣,重重的摔在墻上,

    [你好像挺不服的?]

    屋內的幾人都沒搞清楚發生什么,第一反應是遭到了不明人的襲擊,可聽到我鎮定且毫不打亙的聲音,才漸漸意識到剛才那無形的攻擊是我做的。

    “我沒……”

    被我掀翻的下屬第一時間反駁,如同被冤枉了一般,

    [沒有?你剛剛明明在想——啊,真煩,我已經第一時間沖上來了還要怎么樣,況且頂樓有別人把手,又不是我負責——這種話。]

    他的臉色刷的白了。

    [西村,明天你不用來了,不,現在就收拾東西滾蛋吧。]我撿起那根白樺樹枝,踩過地上的血,向門外走去,他們自發的為我讓路,低著頭做出恭敬的姿態。

    卻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想到:

    還好,還是以前的BOSS。

    雖不知我是怎么看透他的想法的,但他們早被太宰治折磨的不行,對能揣摩人心的怪物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懂?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他們的腦袋就是和我們的構造不同。我的下屬們只知道,我單是趕走了那人,并沒有殺了他。

    我用千里眼看了我的首領室——一片狼藉,那家伙竟然先去的我那里,因為沒找到我才摸到了齊木小雄的位置。

    [太宰和森呢?]我問廣津老爺子,

    這兩人是整個組織的智腦,應該知道一些情報,

    “森大人在辦公室,但是太宰大人回去了……他的住所向來不定,我們無法確定。”

    我盯著手中的白樺樹枝,將隔絕心靈占卜的手套小心取下,然后捏住一根枝丫,

    這根樹枝所承載的信息暴露在我眼前,我看到它被砍斷,被打包送進商鋪,被一個男人買下,然后被他隨身攜帶著,直至放置在小雄的身體旁邊。

    一個金發藍眸的,五官俊美的外國人。

    這個人我沒見過,但我好像知道他是誰。

    [把太宰和森叫到……額。]

    我的眼前一黑。

    后來清醒的我可以給你們形容一下那個感覺,我就跟在體育祭上被燃堂拔掉了抑制器的齊木楠雄一樣,整個人毫無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我暈了嗎?我好像也沒完全暈,因為我總能感到外界的顛簸,斷斷續續有人聲傳進我的耳朵,

    “不行,我檢查不出來。”大概是外科醫生的聲音,和森先生一前一后的說著,“他的身體明明很好,也不像是過勞暈厥……”

    “把首領帶走,小心一些。”

    “太宰大人,首領休息室內那個石像……那個和首領長得一模一樣的石像被破壞了,像是被鋒利的線整齊切割,完美的分成了三份,是這方面的異能力嗎?”

    “……先放著,別動它。”

    “中也,打起精神來。”

    “那個家伙的目標是首領,只是因為齊木當時恰巧在外才沒當面發生沖突。必須拖延時間,讓我們能有機會調集所有戰力。在這之間,要把首領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要操控改變那家伙的暗殺順序。)

    “……鋼琴人,帶著旗會的成員,走得遠些吧。”

    “為首領爭取更多時間吧。”

    “該死的家伙——魏爾倫!”

    有人把手放在了我的胸口,像是感受我的呼吸和心跳。

    隨后,那個人小心的往我手上套了個東西,那東西輕薄到沒有重量和觸感,像是我的特質手套。

    我經歷了很長時間的安靜,他們把我放到了安全的避難所,是鮮少有人知道的地方。

    我是在一陣心急又絕望的呼喊中醒來的。

    那個聲音在喊,

    “齊木!齊木痞雄!!只有齊木痞雄能挽救橫濱——!”

    “森先生,讓他醒過來!”

    “拔掉他頭上的發卡——!!!”

    ***

    我醒了。

    醒來后我便想起來要怎么形容那個無法控制四肢的詭異狀態,

    ——我似乎被封印了。

    被我的抑制器牢牢釘住,像是癱瘓或植物人一樣躺了好幾天。

    齊木空助搞的鬼嗎?還是說并非他有意,而是因為我的超能力增強太多,和抑制器已經不匹配了,為了保護我/限制我才會發生一系列狀況。

    這么一想的話,我現在的能力早已經比十七歲的齊木楠雄高出太多,而他是在五年級的時候戴上的抑制器,五年級的他可以輕松浮起一座大樓,毀掉月球也是可以的,因為超能力變得越來越危險且不可控,齊木空助往他的腦袋上插了兩個玩意兒。

    順帶一提,我左右兩邊的抑制器,作用是不一樣的。

    我左邊的裝置單純控制超能力,而右邊的是□□,只要拔下它,全世界會被立即告知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騙你的,這個機制早就被齊木空助解除了,因為齊木空助在某天想到,全人類怎么樣都沒關系,他何必犧牲自己最愛的弟弟。

    超能力抑制器從來沒有出過狀況,這在齊木楠雄的記憶里沒有先例,對抑制器的存在習以為常的我也像是走進盲區一樣忽視了它。我一直下意識覺得是自身出了問題,畢竟我又不是正常人。

    嗯,這樣的話,看來得回去一趟找齊木空助,他該不愿意幫忙,但若用強硬的手段,比如控制威脅,怎么著都有法子。

    但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睜開眼的一瞬間,我便看到了傾身緊盯著我的森先生。

    “哎?真的醒了?”

    對方的手里拿著一個抑制器,他拔掉的是我左邊的那一只。

    “太宰說可能你昏迷的原因是發卡…先不提這個,BOSS……”男人的眼底掛著淡淡的青紫,顯然費心操勞的好幾天,連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橫濱正在……”

    [我知道。]

    我打斷他,直挺挺的坐起身。

    我努力地控制我的力度,撐著床想站起來。

    “咣——”

    床裂了。

    還好,

    我松了一口氣,

    只是床裂了,不是地穿了。

    我稍微適應了一下自己現在聽著全地球的心聲的狀態,雖然有些吵,但我不至于喪失精神和行動能力,我結合朦朧時期聽到的信息,分析出了現在的局面。

    魏爾倫,一位法國開發的人工異能生命體,代號歐洲暗殺王。

    他是蘭波的搭檔,八年前的軍事基地爆炸事件,便是因為他和蘭波意見不和引起的爭斗所導致的。他稱中也是他的弟弟,因為以他的情報看來,中也是基于他的研究數據,由日本仿造的,唯一成功的案例。

    魏爾倫一直為自己不是人而痛苦,他憎恨著將他制造出來卻讓他孤獨不已的人類,并認為只有弟弟中也能完全的與他感同身受,他要帶著中也離開港口mafia,離開橫濱,為此,他要殺掉所有絆住中也腳步的人。

    齊木小雄,旗會,這些被中也稱為朋友親人的存在,都是他的目標,他的殺戮對象還有太宰和我。

    太狂妄了。

    我的眼神沉下來。

    太狂妄了,因為擁有力量而肆意妄為,因為擁有力量而痛苦不堪,他自稱自己不是人,永遠無法成為人,也如此一句句的勸說著中也,明明嘴上說著要中也自由且幸福,卻要拉著他一起墮入“非人”的詛咒所筑造的精神地獄。

    什么叫不是人呢?

    你的思想和行為都是一串代碼構成的,你的人格和記憶可以隨時被清零,你的外表明明和人類一模一樣,卻有人要告訴你你并非我們的物種,你不被接納,不被祝福,永遠是一個錯誤。

    開什么玩笑。

    我直接瞬移去了爭斗的戰場。

    這里簡直比地獄還要慘烈,被推倒的樹林,如同地震一般裂開的土地,噴涌而出的巖漿燃燒著一切,燒著我的部下們零落的殘肢斷臂。

    是的,我的部下們。

    我近乎三分之二的部下。

    在我到來的半分鐘之前,有一個恐怖的東西出現了。

    太宰調集了港口mafia的所有戰力:所有能派上用場的異能力者,穿刺力最強的無數武器。他把魏爾倫引到了遙遠的郊區,想用異能力者的集體來對付他。

    他成功了,本來如此。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時,天空突然出現了一輪“太陽”。

    那是金黃色的信號彈,被有意之人投上了天空,原本被毒/藥制服的魏爾倫突然上下翻滾起來,像是被那傾瀉而下的金屬粒子影響,陷入了痛苦狂亂的掙扎。

    “來不及了……”金發的人工異能體絕望地說,“一切都會毀滅。”

    他的身體化為了巨大的魔獸,如同燃燒著的黑色火焰,一眼望過去我只覺得好丑,因為他有八只赫色的眼睛,類似爬蟲類的口腔和外表。與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不相似。

    我聽到一個人崩潰尖利而又暢快的大笑,他在抒發自己的憤恨和悲傷,

    “哈哈哈哈哈!魏爾倫,這才是你的真實面目!你是世界上第一個活的特異點,來自這個世界的根源的魔獸。你的造物主給你起的名字是荒霸吐神的反轉,原初的惡魔——‘魔獸吉格’。”

    魔獸吉格一步步,緩慢而堅定的向著橫濱市區走去。

    我的部下們徒勞的向著魔獸反擊,所有的炮彈火藥,都被魔獸周身泡沫樣的黑暗孔吞噬,我還聽到了太宰治虛幻的聲音,“不可能的……一切的終點都是‘死亡’,所謂最強勁的導彈在祂面前也不堪一擊,這個時候只有……”

    (齊木痞雄。)

    (齊木痞雄!)

    他在喊我的名字,如同喊一個絕境之下的救世主,并非帶有強烈的個人求生意志,只是想到,我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

    我飛在空中,身邊掠過了一架武裝直升機。

    “什么東西?!”

    駕駛員在黑暗中看到了我,

    “是人嗎?人飛在天上?”

    魔獸吉格從嘴里射出了一道黑暗,這道黑暗無聲無息,卻帶著極度不詳的危險氣息,它好像把所到之處的空氣都吞噬掉了,沒有爆炸與硝煙,像是無底黑洞一樣,吸引碾壓著邊緣,將一切都絞碎殆盡。

    黑暗向著那架直升機射來。

    駕駛員瞪著眼睛,還未對迎面而來的死亡作出反應。

    遠處傳來了驚呼,是成片的,那是人們集體在見到驚嘆的景象時情不自禁發出的聲音。

    黑暗被一道光明截止,隨后盡數被光明包容,這抹白光擁有著比黑暗還要強勁充裕的力量,硬生生把魔獸吉格的攻擊耗盡了。

    魔獸吉格好像發現了那個意外的存在。

    祂毫無神志的眼睛望了過來,

    我放下阻擋攻擊的那只手,

    嗯,硬接的話,果然紅了。

    我很生氣。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魔獸吉格,如同看一個死物,

    大地在悲嚎,我的部下們成片成片的死傷,他們在恐懼和疼痛之下的心聲環繞在我的耳邊,他們在說:

    好痛苦,救救我。

    可如果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不知稱不稱得上幸運,

    因為早有一批人化成了灰燼和煙霧,他們在魔獸吉格化形之時因來不及撤退而被引力撕碎了身體,他們在同伴們連擊的炮火中被誤傷,炸片穿透眼球,他們被推倒的森林和土地掩埋,在不可能得到救援的情況下窒息而死。

    這是我從未經歷過的,悲劇。

    而悲劇的起始點,是魏爾倫。

    (齊木……痞雄?)

    下方傳來了太宰治的心聲,他看到了我,認出了我,

    (醒了,竟然醒了。)

    [沒錯,我醒了。]我面無表情的說,[你的猜測是正確的,拔掉抑制器,我就能蘇醒。]

    拔掉抑制器的我,一不小心就會制造災難。

    但是現在,什么樣的災難能比得過魔獸吉格。

    第69章 第 69 章

    魔獸吉格的八只眼睛同時瞇起, 像是在打量我。

    我捏了捏指骨,剛剛憑空接了一波他的攻擊,我覺得身體稍微熱了起來,但是還不夠, 這都不算完全熱身的。

    他巨大的身體向我傾了過來, 像是一座山歪了一樣, 不詳又波動的黑色吸走了月光, 擋住了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漆黑的影子。

    我伸出手, 超能力發威時自帶的氣流將我的衣擺和發絲浮起,地上還在逃竄的部下突然感到一陣向上的拉力, 他們以為魔獸吉格又用了什么異能, 要把他們全都吃掉,一個個面如死灰。隨著離地面越來越遠, 他們還有心情和旁邊同路的人打招呼,

    “這個高度摔下去的話,一定感受不到疼痛吧。”部下A悵然的說道。

    “不,我不想死, 我還有孩子呢。”被搭話的部下B不甘地咬緊牙, 他覺得自己一定在痛哭, 但人在極度恐慌之時, 可能連哭都做不到,他只是心律不齊的大口喘息著, “這種怪物,這種怪物根本打不過, 誰又能拯救我們。”

    “可是我看……剛剛有道光?”

    [你們挺有閑情逸致啊, 在空中聊天的滋味怎么樣?]

    我的聲音冷不丁的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部下B喘得更兇了, “我聽到BOSS的聲音了,他之前就是用這種語氣罵的我,咳,為什么我死前還要被罵啊,為什么死前還能聽到那個陰沉面癱喜怒無常嚴重偏愛某人的家伙的聲音,難道我不舍得他嗎……”他絮絮叨叨了一堆廢話,像是要把此生的遺憾盡數道出,

    原本搭話的部下A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拼命向他眨眼睛示意,

    可是部下B說到情深處,停是不可能停的,“那個家伙路過的時候我都不能抬頭看他,我那是不想看他嗎,我是不敢看他。”

    “喂……”

    “可是,我并不討厭BOSS。”部下B吸了吸不知是因為想哭,還是被高空冷氣凍出來的鼻涕,“他是我見過的最公正仁慈的首領,雖然我也沒經歷幾任吧,但是齊木痞雄……他是我能想象的最合格的首領,能睚眥必報,能剛柔并施,能做出最正確的決斷,連薪水都發得多。”

    [鑒于你說的最后幾句,你活了。]

    部下B又一次聽到了我的聲音。

    他眨了眨被汗水糊住的眼睛,向下一望就感到一陣暈眩,于是立馬仰起脖頸收住。他轉過頭,一抹靚麗的粉發躍入,

    部下B:“……”

    我正飄在他身邊,周身隱隱有一圈光暈,飛揚的劉海露出了我此時格外陰鷙的眉眼。

    很明顯,從我一幅明顯發功的特效來看,他們的異狀是我搞的。

    “B, BOSS?”

    部下B呆愣的望了望四周,

    他所有的同事都被一股力托在空中,有人受了傷,血水淅淅瀝瀝的從指尖滑落,正好滴在了他的臉上。

    “這是……”

    我把距離魔獸過近的,還喘氣的所有部下都挑了出來,他們浮在我的四周,烏壓壓一片。

    我手臂一揮,聚集的人便順著我手指的方向齊齊移動,幾個呼吸間,他們被完全撤離了戰場,還被分批搬運,有的去了后勤部,有的直接送到了醫療隊。

    [太宰,你其實也不知道我的能力能做到哪一點吧。]我對遠處觀望這邊的太宰治說道,[你只是在想,我能像控制你的思想一樣,控制魏爾倫,以及魔獸吉格。]

    “吉格?”太宰治喃喃,“這個東西叫吉格嗎?”

    [我要給你看點兒其他的。]

    我壓下眉宇,外衣有些礙事,我把它脫了下來,但是沒控制好力道,這件我蠻喜歡的外套在我的手中變成了碎片。

    算了,再買。

    又是一道黑暗向我射來,祂精準攻擊的點讓我意識到,這個魔獸就算沒有清晰的思維,也有面對威脅時反擊的本能。

    我再一次迎接下了那道攻擊,黑暗在我面前戛然而止,這是落到地上能讓土地消失的非凡之物,它會讓地面產生一個切割面整齊的空缺,露出黑洞洞深不見底的內里來。

    吉格的身軀非常危險,因為他外面罩了一層黑洞一樣的保護膜,但如果我打碎了它,觸碰到這個異能特異點,或許時間回溯便會把祂重新封印。

    但是,我才不會讓祂這么舒舒服服的走。

    ***

    酒井陸斗在幫著搬運傷員。

    這次行動是他進入港口mafia之后,參與的規模最大的任務。

    港口mafia所有的戰力都被召集過來,不管是身經百戰能徒手捏爆頭顱的雇傭兵,還是呼吸便能令四周結冰的冰系異能力者,隨機出現偷窺孔遠程視察的空間系異能力者,能讓時間流速變慢的時空系異能力者,等等,以及倉庫內全部的武器,反坦克榴彈,自動博彈槍……

    橫濱要完了。

    看著那個怪物成型時,酒井陸斗的腦袋里只要這一個念頭。

    那是一個外形不似任何物種,非要形容的話,只有“龍”更為合適的怪物。

    他是空間的本源,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輕易毀滅城市的天災。

    怎么辦。

    酒井陸斗臉色蒼白的握緊了手機,

    他正在跟準備來接替自己的后輩通話,原本是想請求異能特務科的幫助,此時卻一句話都蹦不出來。

    黑手黨們的反擊竭盡全力,無數火花在“龍”的身上炸開,那是能粉碎飛機坦克甚至基建設施的威力,卻沒有在巨獸身上起到任何作用。

    物理攻擊是無效的吧。

    因為那種東西不能被稱為生物,更像是能量的集合體,祂沒有肌肉和血液,也沒有思想和情感。

    郊區的高速公路被踩斷,來不及避讓的過路汽車翻滾著從高空落下,爆炸的煙火在黑夜中如同星星一樣轉瞬即逝。

    “坂口……”酒井陸斗聲音干澀的顫動嘴唇,“就算動用政府的軍事力量,或許也……”

    這個夜晚格外吵鬧。

    橫濱的街區一片祥和,橫濱的郊外血流成河。

    空氣中的味道令人作嘔,混雜著硝煙和血腥氣。

    酒井陸斗眼睛一花,突然看到有東西落到了自己的身邊,

    “什么……”他愣愣的轉頭看去,竟是一名從天而降的黑手黨成員,“吉田先生,您是怎么?”

    “我不知道。”吉田撐住地面,他的衣服只是沾上一點兒灰,證明他是躲過了無數傷害的幸運兒,“有人,有個強大的異能力者救了我們,而且他還熟悉我們部門人員的安置地點,把我精準的送到了這里。”

    送到了后勤部。

    這里的人只配備簡單的槍支,是負責清掃戰場的底層人員,酒井陸斗是他們的領頭人。

    吉田指了指天上,“看到那個和怪物對峙的小點了嗎……”

    酒井陸斗拿出望遠鏡,向與怪物相比格外渺小的人影看去。

    隨后,他驚愕的放下望遠鏡,飛快揉了揉眼睛,又望了過去,

    “……是BOSS!”

    竟然是被轉移到安全屋的齊木痞雄?!

    港口mafia的首領會飛?還只身一人面對特異點,要和祂打一場的架勢?

    酒井陸斗被這個情報驚得腦袋一懵,“我記得……他的設定是情報部門的?”

    一聲巨響從天邊傳來。

    魔獸吉格似乎轟隆的悲鳴,波動層層擴散開來,人們抓住就近的支撐物,身體被烈風刮得難以著地,卻驚覺連大地都在浮動。

    酒井陸斗捂住耳朵,只見黑色的怪物騰空升起,他的身軀劇烈的扭動,如同被掐住七寸的蛇,被什么人大力提了起來。

    黑色的球在怪物張開的嘴前形成,這場景讓酒井陸斗思路一歪,覺得那像是火影x者里毀天滅地的尾獸玉一樣,那顆球似乎馬上就要被射出去,顫顫的越聚越大。

    下一秒,黑球被粉發青年懟進了祂的嘴里。

    一陣浩蕩的爆裂聲,黑球在吉格的喉嚨處爆開,

    幾道詭異的白光從夜空中一閃而過,

    祂的蛇身突然像是被刀砍成了幾段一樣,分成了整齊的幾部分,

    [你好像挺喜歡切塊的,要不要自己也來一下?]

    ?!

    酒井陸斗瞪大了眼,

    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為什么……我好像聽到了BOSS的聲音?”

    “這么遠的距離怎么可能能聽到聲音啊——”

    “這個聲音怎么感覺這么像從腦袋里響起的?”中原中也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像洗澡控水一樣把腦袋側了過來,“太宰,這就是你說的解決方法?”

    他身邊的黑發少年沉著臉色,并沒有因為事情有了轉機而輕松下來,

    “控制不住了么……”太宰治自言自語。

    齊木痞雄在泄憤時對魔獸吉格吐露的話語,卻傳進了每個人的腦袋里,范圍是多少,只在自己人,還是波及到了街區?

    “森先生,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太宰治握著對講機,對另一頭的男人說道,

    “聲音?什么都沒有哦,這邊很安靜。”森鷗外答道。

    區域內的心傳聲。

    太宰治想到,

    范圍起碼沒有超過20公里。

    他的視野中,魔獸吉格被分裂的身體成片的開始爆炸,與祂對峙的粉發青年的掌心內凝聚出了風暴般的能量體。

    “螺旋丸?”

    觀戰的黑手黨內傳出了格格不入的出戲聲音,

    那顆能量體強勢的砸上巨獸的臉,乍起的白光將黑夜照的如白天一般明亮。

    巨獸的身軀塊塊解體,祂不再掙扎反抗,只是用赫色的眼睛執著地盯著粉發青年,那其中似乎飽含著苦痛和憎恨,還有難以嚴明的悲哀,祂分離的碎片像在天空下著黑色的雪,像是浪漫婉轉的電影落幕,一點點的試圖在世界上留下蹤跡。

    人們呆呆的望著這一幕,呼吸都在詫異和震驚下停止,

    ——屠神。

    像在對抗天災,像是兩個神明的對抗。

    可雖然這么形容,他們的首領卻毫無疑問是碾壓式的那一位。

    那個渺小的人類身影距離地面越來越近,他的臉龐也變得不再那么難以分辨,

    齊木痞雄輕輕落了地,

    他連施力之后的疲憊都沒有,仔細看的話,只能在臉上找到一些擦傷,在衣服上找出一些褶皺。

    太宰治沖下山坡,向他奔去,

    要說為什么……

    人們慢半拍的,怔怔的摸上自己的臉。

    ……是眼淚。

    洶涌的情緒溢滿他們的胸腔,他們迷茫的擦著臉,恍惚間察覺到,

    站在戰斗所形成的盆地中央的,那個脊背挺直的粉發青年,在無聲地哭泣。

    第70章 第 70 章

    悲傷, 極致的悲傷。

    這份情緒甚至激烈到,通過不穩的超能力傳染給了周圍人群。

    太宰治滑下山脊,心理性的眼淚很快浸濕了他的繃帶, 他難受的抓緊胸口, 艱難的喘息了一聲, 好像氧氣已經被奪走, 整個人都置身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好痛苦, 好痛苦……

    好痛苦……

    這是齊木痞雄的心情嗎?

    他腿腳一軟跪在地上,

    當痛苦達到一定界限, 便會切實體會到“心碎”的感覺,好像心臟炸裂開一樣的,能讓人頭腦一懵的痛楚, 四肢因缺氧而失力,便會產生酸軟的麻木感。

    齊木痞雄到底發生了什么?!

    太宰治吃力地站起身, 在又要倒下時被一只手拉住了,

    “我們一起去, 你看你顫顫巍巍的像什么樣子。”

    是中原中也。

    赭發少年的情緒比他看起來要穩定的多,太宰治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這是為什么。

    ——原來如此,你已經脫離了那個“非人”的詛咒, 自我救贖了。

    ***

    我和吉格打了一架。

    并不難,因為吉格沒有什么高超的戰斗技巧,祂只會用無窮無盡的能量和我耗,只要在同一時間內,我的能量閾值高過祂, 祂就會被我打倒。

    而在我們近距離接觸的這段時間內, 在我們的能量互相碰撞互相融合, 處于一種非常微妙的連接時, 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讓我結束吧。

    那個聲音聽起來無比孤寂,像是在只身一人的世界中受盡了委屈,

    [結束?這么簡單?]

    我回應那個聲音,語氣單調且冷硬。

    ——讓我結束吧,你不是無比憎恨我嗎?

    [當然,你殺了我的部下,殺了我的半身,搞得中也備受折磨,你對我懷有這么大的惡意,對我造成了這么大的威脅,我恨不得拿風刃把你切成一百零八片。]

    然后那個聲音笑了,

    無比悲傷的笑聲,像是看透了我,像是我能看透他一般,

    ——原來如此,你和我一樣啊……

    我的耳邊突然一陣耳鳴。

    并非我受到了傷害或自身出了狀況,而是人在受到刺激時,因精神轟鳴而造成的死機狀態,

    他說我和他一樣。

    魏爾倫說我和他一樣?

    數道白光劃過天際,魔獸吉格的身軀被整齊的切成了好幾塊,我的眼里燒著不知名的火,

    魏爾倫在吉格的身軀之中,淡淡的與我溝通著,

    ——這個魔獸是我感情的代表。“明明不該出生,為什么要出生呢?”帶著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憎惡著自己的生存,只能用暗殺的手段來獲得自己生命的實感。

    [所以就能隨意的傷害中也珍視的人嗎?]

    ——珍視?

    ——不,他只是被騙了而已。

    ——他只是被蒙在鼓里,自以為受到了同伴的愛惜,自以為生活在同類之間,但其實,我們的出生本身就是錯誤的。

    我和魏爾倫的記憶在某一個瞬間相連了。

    他從我的腦袋里知道了什么都無所謂,我更加看重我從他那里得知了什么。

    保羅·魏爾倫,法國實驗室創造的人工異能體,稱為“黑之十二號”,被蘭波救出后便與其一起行動。先不詳提他和搭檔的那一段七纏八繞的感情史,簡單描述下就是,蘭波認為魏爾倫是人,而魏爾倫認為蘭波不理解他,只是一廂情愿的自以為理解他。他們于九年前來日本盜取實驗室里的荒霸吐中也,在逃亡的路上發生了爭執,引起了軍事基地的爆炸,至此雷鉢街形成。

    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看到了在他的視角之下,中也去尋找身世之時,被“父親”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模樣。

    這比從心聲中看更加直觀,我看到了那個少年被電擊和藥物搞得差點兒精神崩潰,看到他在失去理智的邊緣頑強的掙扎徘徊。

    別人在對他說:你的出生就是錯誤的。

    ——你的出生就是錯誤的。

    魏爾倫的聲音重重的擊在了我的心臟。

    ——你無法明白嗎,不被祝福的出生,不在神的愛護之下,這樣的處境,會把人的心推向多么遠的深淵,那里什么都沒有,不被理解不被接納,只有自己在拼命吞咽著苦楚,誰都感化不了。

    我用了最大的力量,將吉格狠狠的碾碎了。

    巨大的身影分崩離析,異能特異點的門在我面前闔上。

    金發的異能體在未消散的重力引力下輕飄飄的墜落,他的臉龐英俊如神明,卻有著最難以接近的心臟。

    他頹然的落在地上,仿若枯竭的藍色眼睛微微抬起,近乎憐憫的看著我,

    他的心聲不停歇的向我訴說著,他的苦悶和孤寂,

    因為他是被創造出來的生命。

    沒有父母給予,是一場陰謀的產物。

    “你真任性……”

    魏爾倫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原來你也不過是一個逃家的可憐家伙……真可憐,若是我早知道這點的話,也不會想著要殺掉你了。”

    我的心沉沉落了下去,

    下一刻,魏爾倫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你哭了?)

    我聽到他的心聲這么說。

    誰哭了,我?

    我摸上臉頰,

    啊,是眼淚。

    我能明白的。

    哭泣的感覺糟糕透頂,仿佛眼睛是個無法關閉的水閘,而驅動力是來自心臟的抽搐,

    “我也……”

    我張開口,聲帶顫動著說出沙啞的音節,

    “我也,不想只是個分/身。”

    為什么我就出生了呢?

    出生并不指單純的誕生,我仍然記得自己最初被齊木楠雄制造出來時的那份輕松自在,因為我無欲無求,只是有些新鮮罷了。我的出生指意識的覺醒,分/身不需要意識,但是我偏偏有了意識。

    我在這一刻,在情緒的推動下想到:若是我沒有覺醒就好了,何必要和齊木楠雄鬧僵,何必要擔驚受怕的逃竄,何必要與所思之人被迫分離。我明明能和其他分/身一樣,一起吃個慶祝/散伙飯,在救世之后功成身退。

    我顫抖著,用無比破碎的聲音吐露壓抑在心中的渴望,“我想作為人,我也不能控制自己是一個分/身。”

    糟糕,太糟糕了。

    我想起了初始好友接連死去的預知夢,想起了在這個時空已經應驗的研二和景光,想起了齊木楠雄阻止我的那只手,想起了眼神冷漠的松田警官,以及曾籌劃著向我報仇的降谷零。我想起了離開自己的兩個分/身,以及葬身于魏爾倫的化身,為了保護我和橫濱的部下們。

    從小長大的記憶不是我的,父母和哥哥不是我的。

    太痛苦了。

    太痛苦了。

    我不被認同,不被原諒,不被需要。

    如同積累了許久的傷心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般不堪重負,我哭得難以自抑,像是被負面情緒徹底淹沒,

    我走上前,單膝跪地,扯住了魏爾倫的領子,

    他的臉上頻頻落上我的眼淚,那些液體從他的眼角順流而下,仿佛他也在哭一樣,

    “魏爾倫,你真是贏了。”

    你刀刀重重地扎在我的心口,從沒有人能這么精確的傷害我,

    “真可笑,我們就沒見過面,我卻能和你如此的感同身受。”

    金發的異能體靜靜地看著我,那雙失去追求的晦暗眼睛卻仿佛會說話一般,告訴我他有多么絕望,

    “殺了我吧……”

    他說,

    “但其實,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活不久了。”

    只不過是封印文字式的魏爾倫,隨著作為本體的奇點吉格的消失,維持生命的能量也已枯竭,他的心臟逐漸停止跳動,呼吸變得輕不可聞。

    我卻產生了莫大的恐慌,

    不行,他若是死了的話……

    不知為何,我產生了這種想法,

    他若是死了的話,就好像我也迎來這樣的命運一般。

    但我什么都沒做,沒有挽留他,沒有拯救他,因為他害了我這么多部下,他該償命。

    “齊木!”

    身后傳來了太宰治的喊聲,

    他被我連累的也在哭,但聲音卻格外有力,

    [別過來。]

    我喝道。

    他停止了前進的腳步,站在盆地的邊緣望著地底中央的我,他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很無措,像是在靠近想靠近的人時被冷臉嚇退一般,

    我傷到他了。

    我看著魏爾倫,逐漸冷靜下來,[……你憎恨嗎?]

    “……怎么不恨呢?”

    [可你也不只有憎恨。]我說,[不然你也不會想要別人結束你。]

    (你看出來了啊……)

    魏爾倫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你很羨慕中也。]我說著不需要被證實的事實,[你羨慕中也擁有了伙伴,擁有了歸處。]

    我身下的金發青年像是被觸動了,眼瞼微微抽動了一下,他在神志不清的迷蒙中,向我表述了他的些許歉意和悔恨。

    因殺了中也珍視的人而道歉,因殺了自己的搭檔而悔恨。

    雖然蘭波并沒有在與他的爭執中被他殺死……但是,也沒差。

    我站起身。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還有事要做。

    我脫力地倒在了地上。

    雖然表象看來我什么事都沒有,但我也是會累的。

    我看著仍有黑色灰燼飄揚的天空,大腦一陣空白。

    我放空了自己,

    不行,不能休息,要趁現在這種狀態……

    我轉頭,看向被我喝在盆地邊緣,用晦暗不清的眼神望著我的太宰治,以及在他身邊形容狼狽的中原中也,

    “你要回溯嗎?”

    太宰治突然對我說道,并沒有用很大的聲音,因為他知道我能聽到,

    [你連這個都猜到了啊。]

    “廢了這么大勁卻沒有人記得,簡直比無名的英雄還要令人惋惜。”

    [你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啊……]

    “我只是感到了不值,”

    太宰治說,

    “他們有讓你獨自承擔的價值嗎?”

    我是很習慣這種事的,應該。

    因為齊木楠雄就是這樣,他能為了改變一件事鍥而不舍的重復上萬次,他又承擔了多少呢。

    他只是覺得一切都值得。

    [不過……若是這次能有人記得,應該也不錯。]

    我這么說道,也這么想到。

    我使用了時間回溯。

    我的體力在與魔獸吉格的戰斗中消磨了太多,現在的話,就算不用抑制器也能控制超能力。

    這也是我要和吉格戰斗的其中一個原因,泄憤是順帶的。

    我早就動了將一切重來的心思,從齊木小雄死去的那一刻便打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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