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這話說出口后, 太宰治怔愣住了。
他的眼睛在那一剎那變得有些空洞,像是被一件難以忍受的事實打擊到,和剛才精神的模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反轉, 肉眼可見的蒼白萎靡下去。
這個要求太無理了。
簡直像是仗著大人喜愛所以任性妄為的孩子一樣,
不管說什么都會被接納, 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贊揚。
但是太宰治清楚知道,他和我的關系應該遠不及那種程度。
他原本只是帶著玩鬧的心態(tài)過來為難我的,因為想看我不再掛著萬事皆在掌控的自信表情,不要這么氣定神閑的好像預知通曉一切,他想看究竟什么樣的難題能讓我感到苦惱并竭盡全力的去做。
但是最終,預想了無數(shù)難以達到的要求的太宰治, 選擇了帶有“將來”這樣性質的結果。
他一時沒有分清自己究竟是以何種心態(tài), 何種心情說出那句話的,但很快,他明白過來了,又希望自己不明白。
聰慧通明的內(nèi)心讓他仿佛站在第三視角看待我和他, 天賦絕頂?shù)男牟賻煯斎灰材芸创┳约骸?br />
不行,不應該……
太宰治下意識的要否定這個局面, 他的語氣慌得好似不知所措僅靠本能在控制嘴巴般, “我說錯了, 我想說的是……”
[好啊。]
我先他一步應道。
[這個結果在我這里, 是成立的。]
愿望是完成所有愿望,這是成立的。
這對我來說是能提起我興趣的, 帶有挑戰(zhàn)性的事。
我其實一直蠻羨慕齊木楠雄被空助騷擾的, 別驚訝, 一成不變的日常或許楠雄會喜歡, 但我會膩煩, 我認為只有齊木空助的智慧和執(zhí)著能讓我費勁心機的使用超能力應對,有時候,驚險刺激的競爭能調動很多情緒。齊木楠雄感受不到緊張?不,他在和空助的比賽中能體會到時間緊迫的焦灼,能產(chǎn)生被角逐的壓力。
太宰治這出意外,也能順理成章的給我一些理由去花些頭腦和精力,然后獲得完成某事的成就感。
太宰治張了張嘴,喉嚨顫動了好幾下,才吐出聲音,“我說,我剛才說錯了。”
[那不算,你已經(jīng)許下愿望了,撤回的話,不就相當于反悔嗎?] 我聳了聳肩,輕笑著看向他,[先從第一個愿望開始,我同意你加入黑手黨了。歡迎。]
因為太宰治好奇黑手黨,并由此產(chǎn)生了“活”的念頭。
雖然這個筆記對大雄而言沒什么用。
太宰治目光沉沉的盯了我許久,倒是并沒有多么開心,
隨后他撇過頭,“好啊,那便沒有后續(xù)了。”
[用這種方法逃避也沒用,我向來言出必行。]我站起身,隨意的理了下圍巾和外套,[既然是來找茬的,你要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嗎?會被中也嘲笑的吧。]
太宰治猛地睜大眼,“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說過……”隨后他又抵上下巴,自言自語,“你有千里眼,完全能檢測到我們的動向。”
我不置可否,[嗯,畢竟我要確保一下你們的安全。]
“嘁。”太宰治掃了眼我的辦公桌,“所以你每天都不認真工作,凈會看別人在做什么。”
[哪有,這只是偶爾休息的放松方式而已。]
“放松方式就是觀察人?”太宰治扯出個笑容,
[因為我大部分時間只呆在辦公室,如果我出去的話,我有很多不錯的選擇,比如購物和騎機車,品嘗美食也能讓我心情愉悅,人類的行為在我這兒非常無趣,全是摸透的模式。]我走到他身前,[千里眼可是我進組織的資本,工作時間就用適于工作的能力,監(jiān)視你們的任務進程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太宰治不置可否,“嗨嗨,用心良苦的首領大人。” 因為距離的拉近,他只好抬眸看我,這個視角下,他的眼神顯得格外犀利,“那你的唇語掌握得不錯。”
[我沒有不擅長的事。]
太宰治又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你這樣的人,去哪里都能混得很好吧,你不是還曾想當警察?”
他試探性的觸碰我的過去,
“為什么當了黑手黨呢?”
我沉思了一下,
[……你就當,由于各種不可抗因素,我在光明處避無可避,只能隱于黑暗處茍延殘喘。]
太宰治一下子便明白了我的作風為什么和里世界那么格格不入。
他很早便看出來,我殺伐果斷,處理惡人或敵對組織的手法令人膽寒,卻又仁慈寬厚,對待未成年人和無辜的平民時就像溫柔的保衛(wèi)他們的公仆一般,這兩種矛盾的特質簡直將人的理性和感性相互拉扯,硬生生拼接在一起。
他猜測我受過普通人的正面教育,應該還單純爛漫的有一段平凡的生活,又不知道因何原因被逼得失去原來的身份,接受能在虎視眈眈的黑暗里廝殺拼搏的另一面教育。
會痛苦。
會非常痛苦,
一定要平衡的話,唯有漠視一切又遵從仁理的神性能自如處理。
坐在這個位置上,每天要做的抉擇很多,手起刀落收割人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如果還留有要保護孩子和平民的善意的話,那么也會為傷害他人而備受折磨。
太宰治看我的眼神逐漸幽深。
我輕輕拍了拍他蓬松的頭發(fā),[別想那么多亂七八糟的。]
他想的那些,我其實都沒有太大感觸。
因為我沒有殺人的背德感,也沒有救人的滿足感。
更何況我殺的人該死,我救的人本來就該活。
我對這種事沒有明確的喜愛或厭惡的普通人觀念,就像把歪倒的柵欄扶正,把地上的垃圾撿起扔到垃圾桶里,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但因為初始好友的經(jīng)歷和楠雄的記憶,我倒是的確偏向救人一方,所以日常與他人相處都算平易友善。
[走吧,我們?nèi)コ晕顼垺我攬過太宰治的肩,他對這個姿勢很是抵觸,我能感覺到胳膊下的身體僵硬無比,[順便叫上新加入的中也吧。]
中也之前來找我走過加入流程。
少年問了我一個問題,何為首領?
我當即給他翻出了幾個光碟和幾本書,《如何管理好組織》,《如何當好領導者》,《生錢的一百八十種方法》,《不要為下屬生氣》,《辨別人才,培養(yǎng)人才,重用人才》。
看到這些的中原中也:……
我說,通俗點講,首領就是被組織推上至高點的走狗,為組織所奴役,為組織所推崇。你既要溫和有禮,又要威嚴有力,你要善待下屬親近他們賞罰分明,又要讓下屬信任你尊重你忠于你,你們可以有良好的關系,但最重要的是明確的階級制度。你是整個組織的指向標,你帶給組織生,組織給予你活。
我又說,當然,這個理論只是我自己的個人見解。
不如說我能這么想,我都感到詫異。
我把蘭堂的帽子給了中也,因為這個帽子是個特殊裝置,能幫助他控制異能。
中原中也給我宣誓的那段我就自己留著,不告訴你們了。
“你這樣子出門嗎?”太宰治看著我顯眼的特征和裝扮,順勢不著痕跡的掙開了我的手。
我咧了咧嘴角,那個笑容很像是頑劣的不良。
太宰治被我的氣質轉變驚了一下,
我把太宰治推出門,順便警告護衛(wèi)不要胡思亂想,然后說道,[等我兩分鐘。]
兩分鐘后,我給太宰治表演了一個什么叫同一張臉,兩個人。
[今天提前下班。]我轉動著手指上的戒指,頸間的chocker即使在暗淡的環(huán)境下也泛著機質的冷光,戴著隱形的紫色瞳眸大大咧咧的暴露在他人視線下,眼瞼睫毛的眨動清晰可見。
漆黑肅穆的西裝被換下,我現(xiàn)在打扮的像個光鮮亮麗的時尚模特,為了掩飾惹眼的粉發(fā),我還戴了個帽子。
我將頭頂上的墨鏡拉下,[走,沒人能認出我。]
太宰治怔怔的看了我好久,
他沒被繃帶纏住的哪只眼睛瞪圓,像是直面了某種沖擊般,
太宰治好像是第一次見我這個模樣,大晚上刷街煩他時我都沒怎么搗鼓過,前段時間又很忙,忙著給貧窮的港口mafia充盈錢包,每天擺著個冷臉嚇唬人。
現(xiàn)在的我,就是脫離枷鎖自由放飛的鳥(?),我閃閃發(fā)光!
……對。
太宰治看著我,心里默念,
閃閃發(fā)光。
***
無良的首領把正焦頭爛額適應工作的新人拉了出來。
我站到中原中也背后時,周圍人完全沒有認出我,還當我是中也之前的熟人。
“中原,你朋友來找你了?”和中也同級的黑手黨成員提醒他,“這個時間雖然是午休,但你必須先把工作做完。”
“我知道我知道。”中原中也咬著筆看著文件,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朋友?現(xiàn)在橫濱內(nèi)我哪來的朋友?”
他回頭。
我稍微拉下墨鏡給他對了個眼神。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倒吸一口氣,眉毛揚起
我在他快要張開嘴時伸手捂了上去,豎起食指放在自己唇邊,[噓——]
“……”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
圍觀一切的太宰治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第52章 第 52 章
我把兩個小鬼帶到了最愛的咖喱店, 雖然很想開機車去,但違規(guī)太明顯,兩個人也都不想擠在一個后座上, 所以我叫上酒井陸斗開我的豪華轎車二號。
酒井陸斗的表情就是大寫的敢怒不敢言。
今天是工作日,徹葉去上學了, 雖然正值飯點,店里卻沒有多少人,因為這里不在繁華商業(yè)區(qū),周圍也沒有寫字樓,營業(yè)高峰期只有晚上下班那段時間,老板能開下去我都詫異。
“果然, 又是咖喱。”太宰治不出所料的坐在我旁邊, “你是咖喱腦袋嗎?”
[因為我現(xiàn)在不在工作,所以我允許你對我開這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我將墨鏡推上頭頂,心情頗好的等著老板點餐,[只有這家的辣度能滿足我, 果然相比起什么五星級酒店,還是普通的街邊小店既美味又實惠。]
中原中也渾身不自在的坐在我的對面, 明明不想和太宰挨在一處才選擇的座位, 可現(xiàn)在卻要與我們兩個人面對著面, 兩個位置相比竟然哪邊都是輸?shù)? 他攥著新買的褲子,“所以你叫我出來就是吃飯?”
[對, 按職場規(guī)則來說, 得有個加入儀式吧, 要交流下感情什么的。]
中原中也更加無語了, “哪門子的聯(lián)誼會。”
[因為你很強, 很有潛力,所以這是你的特例。]我胡亂扯著理由,
太宰治無聲的給了我一個眼神,像是在說,他把我看得一清二楚,才不信我的鬼話。
是這樣。其實主要還是我比較喜歡中也才帶他出來的。這個少年擁有很堅韌忠厚的人性,向我宣誓的時候沒有一絲二心,我眼睜睜看著他在表達對我的忠誠時,好感度飆升到了可怖的數(shù)值。
這點真的蠻有趣的,雖然人可能對上級產(chǎn)生尊敬,但也需要從外收獲到一定好處后才會回報好意,像中原中也這樣情感充沛又真摯的人,我沒見過幾個。
咖喱店老板來和我搭話了,他的身材偏胖,但是長著一張令人倍感親切的好人臉,嘛,畢竟能教出徹葉那種活潑善良的好孩子。
“今天不工作嗎?”老板笑呵呵問,
[翹班了,BOSS可以隨意上下班,不是嗎?]我也笑著和他閑聊,[在大家工作日出門,完全不會堵車,買東西也不用排隊。]
“真羨慕你啊……”老板真真假假的長嘆一聲,“又會開公司又會賺錢,人生大事都完成了一半,就差娶個老婆了。”
曖吁……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天性八卦的人類開始發(fā)功了,
“有中意的女孩子了嗎?”
“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啊?”
“徹葉最近開始和我嚷,想有個弟弟妹妹,但我不打算再要了。”
我:[……]
他能這么問我,當然是因為覺得我們兩個的關系熟到可以互相關心私事,老板是個心思很輕的人,交友圈子很淡,也沒什么亂七八糟的念頭,所以我才經(jīng)常來這且愿意搭話。
“他應該一輩子都找不到老婆吧。”
我還沒回話,太宰治就先替我答了,
我耷下眉毛,表情說不上的失落,[你怎么能對我這么沒信心?]
太宰治瞥我,“這個時候你不應該說——我的戀人是橫濱——這種話嗎?”
我的戀人才不是橫濱。
我說,[追我的人比橫濱大學的學生還多。]
話一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表情齊齊變得一言難盡,連老板都沉默下來。
我就知道,我說什么他們都不信的。
老板看出這個話題有點兒讓我難對付,快速點完餐便轉身離開了。
[好了,既然現(xiàn)在沒什么事,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我兩手交握抵上桌面,首領當久了,這個姿勢也習慣性擺出,[太宰,中也,想看貓王嗎?]
太宰治:“……”
中原中也:“……”
中也率先反應過來,“貓王?電影嗎?”
[不是,我指橫濱的貓王。]
“啊……”
中原中也真的詢問道,“那種東西存在嗎?”
“笨蛋,怎么可能存在。”太宰治嗤了他一聲,“不要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小矮子。”
“哈?”中也馬上就要急。
我打住他們,[行了,心平氣和一點兒,你們兩個都是。]我拍了拍距離近的太宰治的腦袋 ,[我說真的,我現(xiàn)在就能讓貓王帶著小弟們從咖喱店的玻璃門前走過。]
太宰治的腦袋急速運轉,猜測著我如何能做到這件事,人類的心聲本來就快,通常都是一閃而過,思考中的太宰治就是一閃而過xN,我聽得有些辛苦。
(某公司研發(fā)出了強力誘餌,還是捕了一堆流浪貓一齊放出。)
(他為什么提貓?)
(那個猜想是對的嗎……)
(從哪找來了馴獸師嗎?)
(變貓的異能力者?)
(動物溝通的異能力?)
(什么時間籌備的,吩咐誰準備的,怎么悄無聲息的,沒有盈利性,那么目的是什么,逗我開心?)
以上,只發(fā)生在一秒之內(nèi)。
太宰治:“好啊,那你表演吧。”
這可是為你準備的,可不要一幅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啊。
動物不比人,動物的行為要更加難以控制,卻又非常單調好懂,因為動物有更直白的生存本能,他們的第一要務就是尋找食物填飽肚子。太宰治曾有一瞬好奇過,無法溝通的動物像人一樣形成階級族群,被統(tǒng)治引領會是什么景象。
因為是超出常規(guī)的事,和大多數(shù)人少時天馬行空的想象并沒有什么不同。
雖然他下一秒就對此嗤之以鼻,但怎么說也是不可多得的童心。
我給一切就緒的齊木小雄發(fā)了段心音。
很快,門外走過一只白貓。
這只白貓的體型中等,干干凈凈,從貓臉的審美角度來看,它有一雙大眼睛,高鼻梁,小尖耳,不胖又不瘦的兩腮,走路身姿也是貓科動物常見的優(yōu)雅,它在門前蹲下,然后再也沒有動作,但莫名能從它的氣質中感受到人性化的倨傲。
太宰治不知想笑不想笑,“這是貓王?它為什么戴眼鏡?”
[貓王總是不一樣的。]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這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家養(yǎng)貓吧。”
我輕笑了一聲。
停住的白貓瞇了瞇眼,然后頭轉向身側,似是給誰一個明示。
隨后他起身繼續(xù)走,隨著他的移動,玻璃門外走過了另一只貓,亦步亦趨的跟著白貓的步伐追在它身后。
接著,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數(shù)量多到已經(jīng)沒有耐心數(shù)下去,這些貓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井然有序地走成一條直線,步伐一致,神態(tài)嚴謹。
這種景觀稱得上奇跡了,是能讓動物研究學家集體轟動的一幕。
有路人拿起了手機拍照錄視頻,我預計下午就會有人慕名前來,事件發(fā)酵大約需要兩天,工作日后將會有大批游客涌進橫濱。人類無法與動物溝通,更何況相比起狗,貓的智商還要低一些,且桀驁不馴,在城市中生活更是謹慎無比,這場景不管怎么都解釋不通,也無法追查出起因,人們會對未知產(chǎn)生濃烈的好奇,繼而被吸引而來。
小雄,麻煩你帶著小弟們再繞著城市表演幾天了。
這可都是錢,我開的商業(yè)街要靠你大賺一筆。
而為了讓社交媒體的目光轉向橫濱,還需要一件更加能引人注意的事——
[太宰,今天晚上九點,將會有一場流星雨。]
我對震驚的兩人說道。
“什么?”太宰治將視線從玻璃門外收回,呆滯般重復道,“流星雨?”
回過神來的中原中也劃拉手機,“氣象局沒通知啊。”
當然不會有通知。
因為那場流星雨是人為制造的。
太宰治想到了什么,
他因驚異而睜大的眼睛緩緩斂起,聲音沉了下來,說道,“齊木……”
[嗯?]
“你到底為什么……”
他的聲音突然消失。
因為他看到我的視線沒有看他,而是緊緊盯著門外,
太宰治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那里什么都沒有,連成群結隊的貓也都走干凈了,
隨后,店里沖進來一個戴著兜帽的男人,他神色匆匆,見到我在看他,慌忙作出了一幅若無其事的姿態(tài),卻壓著帽檐走向了我。
我抿著嘴角,在他掠過我時也不動聲色的盯緊了他,
男人坐到了我的身后,一手緊張的伸進衣服口袋,腿腳不自主的抖著,
我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離男人幾乎同樣近的太宰治自然也聞到了,
我點了點太宰治的手背,讓他坐到中也的旁邊去,然后捏了捏自己的指骨,
太宰治照做了,他起身的動作非常輕盈且自然,嘴上還說這掩飾性的話,“老板還沒做好嗎,我坐得腿都要麻掉了。”
對危險敏銳性極高的中原中也覺察出了我們兩人的異樣,他微微側身向我們身后看了眼,但是沒有看出什么異樣,只好皺眉無聲比了個口型,“怎么了?”他的身體已經(jīng)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沒有看透蹊蹺,卻能緊繃精神待命。
其實不用他出手。
我起身從男人的背后勒住他的脖子,有控制力度不將他的脊椎壓斷。
“你——!”
男人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劇烈掙扎起來,“你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救……”
他的臉迅速漲紅,顯出窒息的痛苦之色,老板聞聲趕來,店里的另外兩個客人也看向此處,
“齊木,你在做什么?!”老板驚道,
[在日行一善。]我隨口應道。
我把手伸進男人的口袋,掏出一個小巧的遙控器來,
遙控器上只有一個紅色的按鈕,看著就讓人感到不詳。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應該沒有暴露才對。”男人的聲音帶著缺氣的沙啞和停頓,他兩只手用力的掰住我的手臂,卻覺得我的力氣大到不可撼動,“救命……”
他向周圍人投去無助的眼神,
我把遙控器丟向中原中也,[收好了,這玩意兒能炸掉兩艘客船。]
穩(wěn)穩(wěn)接住的中原中也睜大眼,“炸/彈的遙控器?!”
我又從男人的另一個口袋里掏出對講機,丟給了太宰治,[找到對面的同伙,收拾掉。]
太宰治嘆了口氣,“這真是額外工作啊。”
男人顫抖著手想去摸褲兜里的防狼噴霧,他腦海里產(chǎn)生這個念頭的時候我都驚訝他竟然隨身帶著這種東西,不過畢竟是在逃的罪犯,防狼噴霧可比管制刀具好用得多。
我這么久沒把人勒暈,看來力度不夠,不過我不敢再大力了,一不小心他的頭都要被我的擰下來。
我一腳踹開他的凳子,將他按在地上摩擦,
正當我職業(yè)病突犯,要把男人五花大綁并送入警察局時,
門外跑進來了一個人,
他穿著便服,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氣息,一頭卷發(fā)因直面風流略顯凌亂,露出清俊的眉眼。
哦,他衣領上還掛著我的同款墨鏡。
來人一眼看中了發(fā)生爭執(zhí)的我們,抬腳向這邊走來,一邊拿出證件一邊自我介紹,嗓音熟悉得我都不需要花時間辨認,
他說:
“搜查一課,松田陣平。”
……哦呼。
第53章 第 53 章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怎!么!可!能!
我當然能聽到他的心聲, 但是我沒有在人群中認出他來,我已經(jīng)默認在這個世界里絕對不會碰到熟人,所以從沒往那方面想過。
我覺得我現(xiàn)在的表情應該用驚悚來形容, 但大概我瞪大眼盯著警官先生的目光太執(zhí)著,一幅明顯受到?jīng)_擊的模樣,看上去就像——
1,見到警官嚇破膽。
2,偶遇過往的熟人。
3, 碰到心動男嘉賓。
沒錯, 在場的人持有這三種想法。
但我根本沒心情去辯駁, 青年越走越近, 我按著炸彈犯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只聽到令人牙酸的咯吱一聲。
“啊——”
犯人的慘叫聲驚醒了我, 我回頭, 發(fā)現(xiàn)掌心下的手腕觸感不太對勁, 變得軟綿綿的。
我透視了一下, 犯人的手骨被狀況之外的我捏碎了, 肌肉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我松開了手,并且站起了身,犯人痛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暫時沒有力氣再爬起來逃跑, 一邊斷斷續(xù)續(xù)的哭一邊罵我不留情。
這話從誰的口中說出來,都比你口中要好。
[或許我該把你扔進被你藏了炸彈的客船里。]我冷冷道, 下意識不去注意松田警官。
人有時就會這樣, 因為緊張驚駭而逃避某件事時就會轉移注意力, 逮著一只羊使勁薅毛,
[還是說你更喜歡被我踩斷腳跟或者膝蓋?]我不經(jīng)大腦的說出了很讓人驚悚的話。
當黑手黨太久了, 我的語言系統(tǒng)逐漸向暴力進展,以前我就算想想也不會大咧咧的說出來。
本來還想感謝我抓捕了罪犯的松田警官:“……”
卷發(fā)青年掃了眼我的著裝,心里大致估摸了一下我的年齡,便自然而然的把我當成了大學生一類的普通人,放狠話也可以說是年輕氣盛,因見義勇為而熱血上頭。
哎?
我察覺到了怪異。
松田警官輕咳了聲,他追捕犯人時跑了兩條街,進門前還在微微氣喘,“總之,謝謝你幫我制服了他,不然可能會有嚴重的后果。”
犯人輕托著自己的手腕,面部猙獰道,“他把我的手捏斷了,好痛!快叫救護車,要不然我的手就要廢了——”可能殘疾的恐懼讓他顧不得其他,他在地上蜷得像個蝦米,還滋生出了燃燒理智的怒火,“這算故意傷人吧,身為警察,難道就對這一切坐視不理嗎?!”
[為什么你會覺得你有權利得到保護,你的行為完全能直接槍斃。]
犯人突然啞火,“……槍斃?”
他究竟有沒有報社的自覺?
不過犯人的普遍特點便是缺乏同理心,卻極度自私自我,受不得別人半點兒傷害,此時叫嚷著保護的罪犯,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笑。
“你根本沒有證據(jù),什么炸彈,什么遙控器,是你莫名其妙的上來就攻擊我——”他發(fā)熱的大腦逐漸冷卻下來,順勢當起了被欺凌的受害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按鈕而已,你按下去也不會發(fā)生什么。”
[你以為我會按下去?]他的狡辯落入我的耳朵,我只覺得吵鬧,[是不是你,等你另一個同伙落網(wǎng)再說。]
松田警官熟練的拿出手銬,顯然站在我這一邊,他對著犯人明顯紅腫起來的手腕遲疑了一下,然后轉向了另一只手。
我先他一步奪過手銬,執(zhí)起犯人受傷的手腕就戳了上去,然后把自己的手穿進了手銬的另一環(huán)。
“你這是?”松田陣平訝異,
“齊木!”太宰治喚了我一聲,語氣有些急,
我若無其事的晃了晃和犯人連在一起的那只手,目光灼灼的看向松田警官,[好了,他跑不掉了,我們把他送入警局吧。]
太宰治攥了攥拳。
不一樣。
太宰治看著粉發(fā)青年陌生的神情,
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人會對生命中的不同人物扮演不同的角色,比如面對父母,那個人或許永遠是個撒嬌求愛的孩子;面對比自己弱小,或者知識和心理層面低于自己的人時,會表現(xiàn)的更加溫厚強大;而面對知心的朋友,往往能展現(xiàn)出輕松又自在的——熱情模樣。
我聽著太宰治的小作文,卻無暇關心。
沒辦法,我被松田警官吸引住是理所當然的吧。
面前的青年還是一頭的蓬松自然卷,微微上挑的不馴眉眼,但是與我熟悉的不同的是,他的臉部線條更加清瘦堅毅,呼吸帶出了淡淡的煙草味。
是松田陣平,但又不是。
看得太入神,他的臉變成了頭骨。
……嗯……頭骨也是松田陣平的。
眨了眨眼,我冷不丁發(fā)現(xiàn)松田陣平也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如果算上我透視他臉的時間的話,我們兩個竟然已經(jīng)對視超過十秒鐘了。
我伸手掐上了他的臉,
“嘶——”
房間里傳來倒吸氣的聲音。
糟糕,又得意忘形了。
我泰然自若的把不聽話的爪子收回來,沒錯,手感也是松田陣平的。
但是……
“你叫什么名字?”面前的松田警官問我。
但是,他不認識我。
為什么?我來到的明明是另一個世界,為什么會有第二個松田陣平。
[齊木,齊木痞雄。]我邊說道,邊使勁將犯人拉了起來,犯人原本故意泄力癱在地上,卻被我?guī)У恼麄拎起,他受力的手腕再次傳來劇痛,惹得他又嚎出了一聲慘叫,
我不耐的威脅道,[閉嘴,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的下巴卸下來,就盡管不配合。]
大概我的語氣很森冷,他哆嗦了一下,不知是疼的還是怕的,或許都有。
我轉而對松田陣平道,[你是一個人過來的吧,他還有數(shù)量不明的同伙,你去警局的路上可能會被襲擊,所以,加上我吧。]我的語調微微揚起,相比起當首領時的嚴厲清冷,這個聲線反差極大,幾乎要讓我判若兩人。
松田警官若有所思的問我,“你怎么知道……”
我搶答,[我曾經(jīng)想當一名警察,所以對犯罪一類的事情很敏感,也是得益于當初自學得來的知識,我應對犯人時還算輕松冷靜。]
還算輕松冷靜?輕松冷靜地捏斷他的胳膊嗎。
[橫濱的警察現(xiàn)在都調去了港口客船那,你只是意外嗅到了罪犯身上的炸/藥氣息,所以跟來的對嗎?]我不給松田警官插嘴的機會,[現(xiàn)在給警局打個電話,讓他們的機動組放心拆彈就好,我有車,能把這個人直接送去牢房。]
松田陣平:“……”
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我的積極。
不,這個積極怎么看都很莫名,他在想我接近他的動機是什么。
中原中也看得目瞪口呆,眼見發(fā)展走向越來越不對勁,他說道,“首…不,齊木先生,你要去警局嗎?”
[對。]我抽空分給了他們一個眼神,[抱歉,你們自己回去吧。]
“下午的工作呢?”
[翹了。]我毫不猶豫道。
場面突然陷入了三秒沉默。
我想起來重要的事,于是認真吩咐,[咖喱請給我打包,太宰,放我辦公室的桌子上。]
說完這些,我拽著犯人出了店門,松田警官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他的話變少了很多,周身氣質也頹廢了些。雖然人的確會改變,警校時的他年輕且意氣風發(fā),現(xiàn)在應該是長大了吧。
門外等候的酒井陸斗見我出來,稱職的迎了過來,他的目光從上到下,落到了我和別人銬在一起的手上,
“……”酒井陸斗的腳步猛地頓住,他驚詫道,“齊木先生?”
[去橫濱的警視廳。]
“啊?”
酒井陸斗懷疑自己幻聽,“您是說……把自己送進警局嗎?”
[……]我瞥了他一眼,[別亂用詞。]
不,你現(xiàn)在做的不就是那種事嗎。
酒井陸斗面無表情的腹誹著,
黑手黨老大要去警局?哈?瘋了嗎?
[這位是松田警官,一起去。]我介紹道。
不,更不對了。
酒井陸斗抽了抽眉角,
什么松田警官,你一個黑手黨為什么要熱絡的和警察待在一起,還,額……跟上趕著白送一樣?
這個形容就有些過分了吧。
我微妙的看著酒井陸斗,
他對我的形象好像有些幻滅,以前只是覺得我偶爾不靠譜,但是冷氣和殺氣常存,現(xiàn)在卻覺得我在倒貼。
松田警官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看我們互動,像是因工作輕易的完成而感到了懈怠和無趣,竟然還側頭打了個哈欠,我看過去時,他卻立即把掩在嘴前的手正經(jīng)放下,身體好像都緊繃了一些。
我拉開車門,卻沒有進去,而是給松田警官讓出道來,[你先。]
松田警官:“……”
酒井陸斗:“……”被搶了活的他瞪大了眼。
酒井陸斗演技精湛地誠惶誠恐道,“齊木先生,我來!您怎么可以做這種事。”
哦,因為我和犯人銬在一起的是左手,日本車道是靠左行駛的,我先進去的話,犯人將會坐繼我之后第二位置,把我和松田警官隔開。
順帶一提,我的豪華轎車,沒有副駕駛座。駕駛座的旁邊備著保護我的一切道具。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慢一步從店里出來,兩人的表情都很一言難盡,尤其太宰治,那臉色像是掉進墨池一般黑沉沉的。
我趁松田警官進車后,在外面摸了摸他的腦袋,
太宰治揮開我的手,聲調冷硬的問我,“齊木,你在想什么?”
我說,[在想愛情。]
第54章 第 54 章
我話說出口后, 太宰治的表情頓時變得很迷茫。
其實我說這話出來有逗他的意思,也有各種心聲的影響在,
這么多人都在腹誹我鬼迷心竅, 所以我順勢就真的表演了為愛降智,當然這都無傷大雅,而且這個原因能很好地為我現(xiàn)在的行為做出解釋,我一定要搞清楚松田警官是怎么回事,這莫名的世界觀和時間線又是什么情況。要不然我能怎么辦, 像小孩子一樣突然要和松田警官成為至交好友嗎, 太立不住了啊喂。
……雖然現(xiàn)在的理由也立不住吧。
當然, 這其中也有我自己的心情因素在。
不看到他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有多么想念他們。
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會困于相思之苦, 因為他們在時間的推動下與親密的人天各一方, 我本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感受到這種情緒, 因為只要在地球上(甚至月球或太空站), 我隨時都能去到想見的人身邊。
而現(xiàn)在我恍然發(fā)現(xiàn), 我已經(jīng)和初始好友們分別快兩年了。
[就這樣, 我先走了。]
我匆匆留下這句話, 拽著犯人上了車。
我下意識雙手環(huán)胸,哦,沒法環(huán),因為犯人和我的一只手銬在了一起。
松田警官正在單手發(fā)著短信,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墨鏡戴了上去,微低頭的側臉很是瀟灑隨性, 見他拿著的款式?jīng)]怎么變的手機, 我都能感到一陣欣慰, 再聽聽他的心音, 嗯, 果然如此,他是在給萩原研二發(fā)消息。
[給朋友的短信嗎?]我搭話。
“是啊。”松田警官懶散應道,“不過就算我發(fā)再多條,他也收不到了。”
……?
我轉頭看他,
“因為那個家伙,在四年前工作的時候,被炸彈炸死了。”
松田警官如此平淡的說。
“咣當。”
正在平穩(wěn)行駛的車輛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酒井陸斗以為壓上了什么路障,本沒怎么在意,卻見車身越來越不受控制,像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打轉加速,他緊攥方向盤想調整路線靠邊停下,卻發(fā)現(xiàn)剎車板完全失靈。
“齊木先生!”酒井陸斗第一時間提醒我,他的聲音因為劇烈晃動變得破碎不穩(wěn),“車輛失控了,這是地震了嗎?!“
“劃啦——”
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汽車突然如同自動駕駛一般沖了出去,酒井陸斗神經(jīng)一緊,“是敵襲,有人給車動了手腳——”
馬達自己啟動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車內(nèi)的溫度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升高,這讓酒井陸斗想到了極其不妙的事,他猛拉門把,卻發(fā)現(xiàn)車門被死死封住,
該死!這種情況下只能跳車了吧。
酒井陸斗將手伸向了武器箱,想把玻璃轟碎,
松田警官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晃動抖落了手機,他下意識彎腰去撿,又是一陣難以抵擋的波動,簡直比過山車還要激烈,
“小心,抓好扶手!”松田陣平皺眉喊道,身體傳來面臨危險的信號,他攥緊放在自己身側的一只手,忽然一個晃眼,只覺自己一頭扎進了身邊青年的懷里。
下一秒,晃動停止了。
這場騷動如出現(xiàn)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酒井陸斗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耳邊傳來鎮(zhèn)靜的清冽嗓音,
[好好開車。]
明明意識并未跟上,身體卻已經(jīng)乖乖照做,酒井陸斗恍惚的看著自己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有一堆疑問,最后只是心有余悸道,“結束了嗎?”
是的,結束了。
我看著跌入我懷里的松田警官。
剛剛心率有點兒紊亂,所以連帶著車也跳起了舞。
我是沒怎么著,仍然坐在位置上不動如山,車里的另兩個人倒被我連累得東倒西歪。
我面不改色的對松田警官說,[看來這車該換了。]
松田警官緩緩直起身,一手拿著自己撈到的手機,怔怔的看著我,“是……車的原因嗎?”
[對,還要賴司機車技不好。]我無情道,[回去就給陸斗降工資。]
沒關系,酒井陸斗不會感到不公,因為他拿雙份工資。
車輛一路開向警局,我眼眸垂下,[你不放開我的手嗎?]
“嗯?”松田警官疑惑的轉頭,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他瞪大眼,觸電般松開了我的手,這慌亂無措的模樣有了幾分我認識的陣平的影子,“抱歉,因為剛才太突然了,我很緊張。”
[沒關系,畢竟是我的錯。]
“和你什么關系,機器的故障,又不是人為。”
我心虛的撇開視線一秒鐘,隨后放輕聲音,[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那個殉職的朋友?]
松田警官摸了摸鼻子,“萩啊……沒什么,這個事件現(xiàn)在也能在網(wǎng)上找到當年的新聞。”
他揭過了這個話題,一幅不想和我多說的樣子。
我卻從他的腦海里聽了個詳細。
……
抱歉啊,我好像讓你被迫回想了痛苦的事。
我抿緊了唇,有些心煩意亂。
***
我把犯人送進了警局,然后接受了筆錄和一些簡單的調查。
這在我的超能力輔助下,都過得很順利。
除了一位刑警先生目光犀利的盯了我好久,且陰陽怪氣的問了我一堆廢話。我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不對勁,但是他沒有證據(jù),因為他,我多在警局耗了好幾個小時,
結束后,我坐在警局的走廊上,明面上在等著官方即將發(fā)給我的獎金,實際在等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和幾個同行聊了一會兒,確定炸彈真的拆除后,拉開房門走了出來,還從自動販賣機里買了兩瓶飲料,一瓶遞給了我,
“咖啡喝嗎?”
[可以,謝謝。]
松田警官又道,“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吧……”
他還是沒有萩原研二細心,即使過了這么多年。
看了眼天色,太陽都快落山了。
我說,[沒關系,咖啡對我的影響不大。]
“你在這邊上學嗎?”
[開公司。]我拉開咖啡罐,淺淺抿了一口,[不要看我這么年輕,工資是你的百倍不止。]
松田警官笑了笑,對此沒什么爭辯,“你的墨鏡,和我的好像一模一樣。”
我把頭頂上幾乎要成為發(fā)箍的墨鏡拉下,比了個大拇指,[因為這個款很帥。]有松田陣平的時候,我不和他搶,沒他在身邊,我便找遍全日本買下了它。
“我也這么覺得。”松田警官也拉下墨鏡,小小的和我互動了一下,“你把你的兩個同伴丟下了,他們好像都不太開心。”
[事分輕重緩急,他們不開心也不行,只能委屈他們了。]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在與人說話時頻繁做別的事,往往是一種不自在的表現(xiàn),我其實并不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松田警官,但的確局促得有些不像平時的我,[你沒有在車上嚇到吧?]
“車上?”松田警官坐到我的旁邊,一時沒想清我在指什么,他頓了兩秒鐘,“啊,你說汽車失靈的事啊,這對我來說是連噩夢都不會做的程度,我一開始工作的時候,倒是常做一些和計時器賽跑的夢。”
他像是陷入了溫暖又好笑的回憶,不自覺的說多了,“聽說這個夢的寓意是壓力過大,不只是我,萩也連做了好幾晚。不過夢境都是相反的,我們每次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務……除了那一次。”
那一次,本已經(jīng)停止倒計時的炸彈突然又亮出了死神的鐮刀。
可惜我不會做這種夢,我做夢都不會有好事發(fā)生。
“整層樓的……”松田警官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中,他手指輕刮著易拉罐的表皮,并不刺耳,但是會在人心間留下難耐的漣漪,“……”
我聽著他的心聲,知道預知夢在這個世界完全應驗了。
得做點兒什么,現(xiàn)在的松田警官可完全一副難過又可憐的樣子。
我扯開了話題,[今天那個炸彈犯的同伙找到了嗎?]
“沒有,搜查課的還說,他們可能已經(jīng)出了橫濱了。”
出了橫濱?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哦,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是黑夜的時間了。
松田警官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兩張照片,擺在我的面前,“這是在犯人的錢包里發(fā)現(xiàn)的,是他的兩個同伙,你若是看到了可疑人物,請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通知警方。”
我瞥了兩眼照片,把上面的兩張人臉記在了腦海里。
[等我一下。]
我拿出了手機,給現(xiàn)在一定在盡職盡責加班的森鷗外打去電話,鈴聲響了沒兩下便被接通了,看來那邊的人果然在用肝工作,
[森先生,有件事要麻煩你派幾個人。]借著墨鏡的遮掩,我兩眼斗起使出千里眼,[我要抓兩個罪犯,照片待會發(fā)給你,他們一個在雷鉢街附近的那座橋下,一個混進了我們的二號倉庫,兩個人身上攜帶足以炸毀兩棟樓的炸/藥,抓捕的時候最好不要驚動他們……]
松田警官默不作聲的看我流暢的一句句吩咐,
等我掛了電話,他才問,“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很聰明。]我搬出了曾經(jīng)搪塞戲耍初始好友們的理由,[你餓了嗎,要不我們?nèi)コ渣c兒東西。]獎金還是直接讓他們打到我的私人賬戶吧。
我站起身,一手拎著咖啡,[或者你要在這里等罪犯落網(wǎng)?]
松田警官也站了起來,卻婉拒了我,“不,其實我的主要工作地點在米花町,再不去趕列車,今晚就回不去了。”
我:[……]
明白了,現(xiàn)在就讓列車停了吧。
第55章 第 55 章
因為橫濱藏了兩個炸彈犯, 而其報社的地點要么是人員密集的購物商場或醫(yī)院,要么便是交通樞紐,我用了點兒手段, 讓這些地方封閉了起來。
既然如此,讓犯人們也多在外逍遙幾個小時吧。
松田警官的手機得到官方通知時,我裝作毫不知情的關切問道,[怎么了?你看上去很苦惱,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嗎?]
“列車停運了。”松田警官刪除了這條訊息, “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因為橫濱比較特殊。]我說, [這里的勢力很復雜, 非法的武裝分子拉幫結派, 警戒能力比外面強很多。]
“我聽說你們這里有……黑手黨?”
[嗯, 有。]我坦然, [但是他們不會傷害平民, 都是些無家可歸的落魄野犬尋求庇護的收納所。]
這個形容讓松田警官一愣,
“為什么我感覺你對黑手黨的感官還不錯?”
[……沒有吧, 陳述事實罷了。]
“為了避免你誤會, 我還是要澄清一下。”松田警官的表情嚴肅起來,他的眼神變得晦暗又認真,“黑手黨不是什么酷帥有格調的身份,不要對他抱有幻想和憧憬, 他們違法犯罪的事可不少,不傷害平民不是基本的道德準則嗎, 難道因為他們是違法組織, 所以下限低好幾個檔次, 這點都變成優(yōu)點了嗎?”
我被他懟的一陣啞然。
松田警官倒不是在責怪我, 只是嗅到黑暗犯罪的氣息所以更加敏感而已, 他覺得我是個涉世未深又滿胸熱血的年輕人,怕我誤入歧途所以多言了幾句罷了。
[我明白。]我緩緩說道。
我意識到,松田警官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樣,沒有異能力的觀念。
橫濱為什么會這么混亂,硬要說的話,都是拜異能力所賜。因為他使武裝戰(zhàn)力崩壞,讓人類不再懼怕熱武器,讓人類擁有了胡作非為的資本。
而且我最近還發(fā)現(xiàn)一件事,我發(fā)現(xiàn),外來的不明人員,皆為尋找一個能力強大卻不知詳情的東西。
他們渴望那個東西簡直拼命到愿意獻出自己的靈魂。
松田警官拽了拽自己的領口,反應過來自己職業(yè)病犯了,“抱歉,我有些激動。”
[沒關系,我理解。]
“說起來,我坐計程車的時候還路到過貧民窟。”
這個我有在治理了,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事。
我向松田警官解釋,[因為當年的軍事基地爆炸,那一代死傷了很多人,形成了三不管街區(qū),如今這些沒有身份沒有工作的普通人,只能窩藏在那里混混度日。]
其實那個地形好好規(guī)劃一下的話,能建成一個不錯的特色街,又臨近風景優(yōu)雅的海邊,海路和陸路交通都算通暢,再稍微做做營銷,應該能激發(fā)出商業(yè)潛力,或者搞一個主題游樂場也行,但是難在大批的貧民要怎么安置,那塊地皮的購買金和建造費從哪里出。
超能力者很想一夜之間搞定這種事,但是太搶眼了,還是慢慢改吧。
“軍事基地爆炸事件?”這種大型悲劇,松田警官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現(xiàn)在卻像是慢半拍接收了一段記憶般,思維凝滯了好幾秒鐘,“啊,想起來了,是八年前的事。”
[……]
這一幕太過奇怪,我留意了一下。
[總之,希望這一切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好吧。]
因為列車停運,我終于約到了松田警官一起吃晚飯。我叫在外面等候了許久的酒井陸斗駕駛“故障”的汽車,把我們送去餐廳。
“叫計程車也可以。”松田警官對比過山車還刺激的乘坐經(jīng)歷耿耿于懷,“可惜,要是有個會修車的人在,這么長時間早就找出問題原因了。”
所以萬能的酒井陸斗還需要學會修車是么。
我給了酒井陸斗一個明示的眼神。
酒井陸斗接收了我的明示,并表示回去就熬夜進修,他面對著又要脫離下屬視線單飛的我,僵硬的扯出個笑容,“齊木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了。”
[嗯,我知道啊。]
“太陽早就落山了。”
[我有眼睛。]
“您出來已經(jīng)很久了,‘競爭對手’會鉆空子的。”
[鉆吧,沒關系,不差這一會兒。]
酒井陸斗:“……”他認為我一定明曉他的潛臺詞,卻一直在裝聾作啞。
酒井陸斗咬牙高聲道,“齊木先生,不要任性。”
我本在和松田警官討論打車相關,聞言冷冷的看向他,
[你,說,什,么?]
這個語氣明顯變得不同,已經(jīng)不是今天下午平易近人的我,而是上午邪魅狂狷(?)的我,酒井陸斗喉嚨一緊,卻仍然要冒著我的眼刀說,“晚上很危險,要不您找個人隨行?”
隨行什么,當電燈泡打擾我約會?
松田警官試探地問,“為什么要讓下屬陪同,難道齊木身價過億會被人搶劫?”
“因為……”
[不需要。]我打斷他們兩個,[我說沒事就沒事,陸斗,自己回去,不要讓下面的人知道我不在。]
遭了我這么多次拒絕,酒井陸斗覺得自己費再多口舌都沒法撼動我的鐵石心腸,他低下眉,“是,我明白了。”
我如愿以償?shù)暮退商锞俪粤送盹垼m然過程很平淡,客氣得仿佛在談生意,而且他也沒選擇我的同款套餐……真是和他待得越久,我越能體會到松田陣平對待我的不同。
晚飯過后,因為松田警官想看橫濱夜景,所以我們順勢而然的一起在月下散步了。
……嗯……第一回 。
以往我經(jīng)常騎王子載著松田陣平在街上疾行,風會吹走我們兩個的聲音,所以他只是摟緊我的腰,很少說話。
我能聽到他如雷的心跳聲,感受到他僵硬卻總會慢慢放松的手臂。
那時候的夜晚總是很平和安寧,我們偶爾會碰上聚眾打鬧的不良,然后默契的將他們一窩端了。松田陣平能把這當成戰(zhàn)果和降谷零炫耀一番,當著淡金發(fā)少年的面攬住我的肩彰顯存在感。
而現(xiàn)在,時間變得好漫長。
松田警官和我的話題沒有警校時的熱切和私密,畢竟我們的關系只能算是認識了六個小時的陌生人,雖然他對我的好感度達到【普通朋友】的級別……這么想想,我在不滿什么。
[我聽你的意思,你之前應該在□□處理班,是最近才轉入搜查一課的嗎?]
“是,才調入五天。”
[為什么來橫濱?]
“你能猜到的吧,聰明的億萬富翁?”
[……]他竟然還調侃了一下我,這個性格還是刺毛啊,[我猜,你找錯人了。]
松田警官突然沉默了下來。
[三年前的11月7日,警局收到了炸彈犯發(fā)來的一份傳真,上面是個數(shù)字三,接下來第二年的同一天早上,炸彈犯發(fā)來了數(shù)字二,如同犯罪倒計時般,你推測今年的11月7日,也會收到傳真。]
松田警官看向了我,
[但是今早有人效仿那個炸彈犯,給警局發(fā)去了傳真,還附加了藏有炸彈信息的預告函,你以為是他,便去往信息所暗示的那個地址。]
我像是在念一個擺在面前的劇本,[“住著五個巨人的靠海城市”——也就是橫濱。]
松田警官收起了玩笑一般的散漫態(tài)度,他的眸子在夜色里也很明亮,讓我想到了天天的星星。
…………哦,天上的星星。
我看了一眼表,還有時間,不著急。
“你為什么能知道這些?”
[你可以當我是橫濱有權有勢的人。]我高深莫測的彎了彎嘴角,[我的消息網(wǎng)比較廣,能知道很多事。]
松田警官終于確信我沒有表面看上去這么輕浮,
我知道氣質能影響人的觀感,但因為這樣就當我是個有錢所以愛耍皮的少爺,我真的會傷心。
我說,[你只是沒見我穿正裝的樣子。]
只是因為我在你身邊表現(xiàn)的太自然溫和。
“這也能猜中嗎?”
[能,我會讀心術。]
松田警官被我的說法逗笑了,
他的笑容還是和我見過的一樣好看,又多了一絲幾年沉淀的魅力,
松田警官將手伸進懷里,似乎想拿出煙來,“我有個朋友也自詡有看透罪犯心中所想的本事,他的觀察力和情商很高。”
看吧,沒人會相信我在說真話。
我把手插入兜中,借著衣物的掩飾變了盒煙出來,松田警官摸半天煙沒摸著,轉眼就看到了伸到面前的我的手。
我的手還是沒有任何繭,任何傷痕,骨節(jié)分明肌肉勻稱,一雙看著便不是勞碌命的手。
松田警官不動聲色的將偏移的視線收回,接過了我的煙,“謝了。”他掃了眼,驚訝,“是我喜歡的牌子。”
當然,我死那天晚上,你就在陽臺上抽的這種。
煙的味道我嘗過,不怎么喜歡,有時候倒也會拿著裝逼,因為吞云吐霧神情慵懶的模樣很高深莫測不好惹。
有煙了,松田警官卻沒有找到火。
“奇怪……”松田警官翻出了自己戳了個洞的口袋,“這是什么時候破的?”
[給你變個魔術。]
我打了響指。
橙黃的火苗在我的指尖點燃,于夜色中顯得異常溫暖耀眼,我將他遞到松田警官的嘴邊,青年的唇似乎蠕動了一下,因為他叼著的煙小幅度的晃了晃,
我食指和拇指輕輕一搓,火苗熄滅了。
松田警官眼里的火光也跟著消失不見,他復而抬頭看我,“你會的小把戲倒是不少。”
我笑了笑。
松田警官并沒有吐煙圈,只是任它燒著,他突然湊近我,輕聲道,
“所以你說的‘在想愛情’……是什么意思?”
***
晚上八點五十分,太宰治爬上了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的上層的天臺,這里說是樓頂,其實也是直升機的停放場。
這里是整個城市最高的地方,離天空也最近。
太宰治扶了扶被風吹得有些歪斜的耳機,往天臺邊緣走去。
耳機里只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個人似是在和誰對話般,問題和答話一句接著一句,如同在唱獨角戲。
是今天遇到的刑警先生,他在和齊木痞雄說話。
太宰治走到了天臺邊,傾過身體往下邊望了望,這個視角看過去的景色其實并不好,所有東西都變得渺小且朦朧,如同吸引人墜落的深淵一般向太宰治伸出了手,
太宰治面無表情的后退一步,將耳機摘了下來,然后隨意找了個地方仰面躺下,
今天并不是什么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尤其現(xiàn)在,橫濱的上空凝聚了一道厚厚的云層,別說星星,連月亮都快被擋住了。
這種情況下還要準時讓我看到流行雨……不可能的吧。
太宰治等了一會兒,又把耳機貼在了耳邊,
那邊還傳來刑警先生與人交談的聲音,
還有五分鐘……
太宰治扯出個虛無的淺笑,這個表情只是他不知道該表達什么情緒時下意識掛上的面具,沒有任何意義,硬要看的話,還有些空洞可怖。
三分鐘……
太宰治將耳機扔到了一邊,然后黑著臉坐起了身,
他究竟為什么要來到這里,像是在找一個絕佳位置,然后滿懷期待的等著看一場演出一樣?太奇怪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想怎么嘲笑言而無信的首領大人。
太宰治一手撐著地面站起,他又看了眼天臺邊,卻沒再抬頭,隨后毅然轉身向來時的樓梯走去。
[我準備的好景要是沒被主角看到的話,不是太可惜了嗎。]
身后傳來了熟悉的嗓音,可在空曠有風的天臺上,竟然沒有被風吹散,也沒有模糊失真,清晰的就像在大腦里響起一樣。
太宰治睜大眼,不可置信的回頭,
月色隨著散開的云彩一點點鋪開,輕柔的照在粉發(fā)青年的身上,他的發(fā)絲和衣服輕輕揚起,神情卻很是溫和平靜,太宰治站在原地,于是拂過的月光便一點點爬上了他的臉。
[不抬頭看一眼嗎?]
青年說道,一步步緩緩走近,
[可不能賴我不守約啊。]
太宰治便順著他的語意抬起了頭,
也就是在他看向天空的一剎那,一道針一般的流線劃過黑幕。
[嗯,九點,一秒不差。]粉發(fā)青年來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抬頭,
[看,流星雨開始了。]
重要的往往不是流星雨,
重要是和誰在一起。
第56章 第 56 章
“所以你說的‘在想愛情’……是什么意思?”
松田警官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臉上, 他的神情帶了幾分狡黠戲謔,簡直像是壞心前輩逗弄青澀年輕人一樣。
他能聽到那句話我并不意外,因為我又不是單給太宰治一人發(fā)心音, 我很習慣將心聲根據(jù)物理學傳遞給小范圍的人,所以當時在車內(nèi)的松田警官也有份。
我看著他的臉,總是會和自己認識的松田陣平混淆,
[因為我有一個追求者,和松田警官長得很像。]我說著無法求證的實話, [而碰巧的是, 我對他也有一定好感, 但是因為不可控因素, 我和他分開了, 松田警官的出現(xiàn)就是在讓我死去的心臟活過來。]
我不怎么會修飾隱蔽些什么, 常常有話直說, 現(xiàn)在也只是告訴松田警官我的真實心情而已。
松田警官沒想到我能這么直白的和他分享稱得上隱秘的事, 成年人的世界有兩種類型的曖昧關系, 一是含蓄的看破不說破, 二是露骨的談論情愛和欲望。
而我好像處于中間偏后者的。
松田警官意外于得到我這么認真的回答,噎住一樣后移了下身體,“這個好像叫什么……備胎?不對,替身?”
被稱為代餐應該更合適。
[我接近你的目的大概就是這樣, 你可以放一百個心,我不會害你。]我碰了碰眼睛, 美瞳戴得些許久了, 干澀得有點兒不適。這個動作讓我的鞏膜上覆了一層水光, 襯得眸子又清澈又動人, 眼底還微微泛紅, 看著怪可憐的。
我:[……]
他在想一些什么糟糕的形容。
“抱歉,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你想多了,他還沒死。]
“啊?”松田警官明白自己誤會了,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但是你能這樣說,這段感情應該也是以悲劇收場吧。”什么死去的心臟,什么不可控力被迫分開,還寂寞到看到模樣相似的人就不顧一切的靠近。
我:[……]
悲劇收場,原來你這么咒自己啊。
[還沒有結局。]我抿了抿唇,[不管怎么樣,我都要他不能就此結束。]
這話外人聽起來是不能讓這段關系從此斷絕。
但對我來說,是另一層含義。
“那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松田警官笑起來,“你現(xiàn)在和我在一起,他不會吃醋嗎?”
他還在心里反復琢磨了“他”這個代稱………男性啊,雖然齊木看起來的確很有魅力。
[……不會吧。]我不確定道,[不過他吃的醋夠多了,不差你。]
松田警官:“……”
這是什么糟糕的發(fā)言啊。
[要交換聯(lián)系方式嗎?]
“我會卷進奇怪的三角關系吧。”
[不會。]
松田警官捏著下巴的打量著我,“……我覺得你很危險啊……”
[……]
“我是第幾個?”
我都為自己喊冤,[你別誤會,你是第一個被我主動要聯(lián)系方式的。]
但是松田警官還是高興的和我互換了號碼。
沒錯,我發(fā)言再不靠譜,也不能妨礙他對我產(chǎn)生好感。
[有空的話可以和我發(fā)短信。]我想起了他手機里所有訊息只能有去無回的聯(lián)系人,[因為我也沒什么朋友。]
“那兩個小朋友呢?”
[兩個小朋友不算。]我說,[他們和你是不同的。]
松田警官被我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你這樣的說話方式……怪不得。”
現(xiàn)實中并不缺乏用好話來拉近關系的溝通方式,社交達人的對事準則便是一味的稱贊和鼓勵,強烈渴求外界關注的人還會廣撒網(wǎng),說一些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對你好”,“和她只是表面關系啦,我迫不得已才和她相處的”,“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溫柔最優(yōu)秀的人”,“你對我來說是不同的,在你身邊我才能感到安心”這種虛無縹緲的漂亮話,有些小傻瓜真信,但是大部分人都能區(qū)分出這些臺詞的水分在,然后笑嘻嘻的用類似的招數(shù)還回去。
但是……
松田警官悄悄看向身邊的粉發(fā)青年,
他的氣質雖然張揚又輕浮,但卻僅停留在表面,稍微相處下都能感受到其內(nèi)里的穩(wěn)重和冥冥中給予別人的強烈安全感,因為這種矛盾的吸引力,才能惹人喜歡吧。
是真的,他說的話出自真心。
松田警官幾乎百分百判斷道,
我和松田警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耳邊響起齊木小雄的聲音,
[別只顧著自己高興了,還有正事要做呢。]齊木小雄正飄在太空,身后聚集著一堆流星體和大小適合的石塊,強大的超能力使它們穩(wěn)定在原地不動,只要他在約定時間把它們打入大氣層,這些流星體便能與大氣摩擦燃燒從而產(chǎn)生光跡,其實常見的流星雨并不如大部分人想象的那般如下雨一樣,凡是有一顆星星在肉眼可見的移動,便能稱為流星雨。但那樣可是少了很多趣味。
[我在這邊辛苦工作了這么久,一看你竟然在和人談情說愛。]齊木小雄氣得有了埋怨之意。
[你也學會亂用詞了嗎?]我分心回他。
[你忘記太宰了嗎?]
[沒有。]相距這么遠的我們不能聽到彼此的心聲,[我一直沒忘,他的事被我好好壓在心底呢。]
[快到時間了吧,你不趕去他身邊嗎。]齊木小雄盯著走動的秒針,[那個孩子明明很想和你一起看流星雨。]
就像在等待春天的櫻花,夏天的祭奠,秋天的楓林和冬天的雪,
是能讓人對未來產(chǎn)生期盼的事,
但是這些所謂的美好,要有一起做的人才有意義,因為分享能慰藉人心,一加一大于二。
[沒關系,來得及。]我對齊木小雄說,[太宰早就把我那些秘密猜得七七八八了,就比如此時放在我衣領里的監(jiān)聽器,我可沒把它捏碎或扔掉。]
[……]齊木小雄安靜了一會兒,[還有三分鐘到九點了。]
[你準備吧。]
聯(lián)系就此切斷。
松田警官在這時提出想去看海,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今天很適合去海邊。”他說。
這是想和我繼續(xù)待在一起的理由。
“現(xiàn)在叫計程車的話,好像有些困難,價錢得是白天的三倍吧。”
[我得回去了。]
我打斷了興致勃勃的他,
松田警官含帶笑意的眸子怔了怔,他很快掩飾過去,“那我?guī)湍憬袀車?雖然是你邀請的我,但今晚還是要謝謝你陪我。”
[不用,陸斗很快就過來。]我婉拒了他的好意,[我們手機聯(lián)系。]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我的身側緩緩停住一輛車,
“英菲尼迪?”松田警官從造型上就認出了這輛車的品牌,
不出所料的,這是我另一輛豪車。
車窗搖下,酒井陸斗的臉露了出來,
我早先便給他發(fā)了消息,讓他來這邊接我,
“BOSS。”酒井陸斗喚我。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原因,他的神色也變得深沉許多,黑色著裝更是非常應景,
松田警官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一種既視感。
[我先走了。]我拉開了后座的車門,向卷發(fā)青年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淺笑,[再會,松田警官。]
***
上車后的第二秒,我便瞬移去了港口mafia大廈的樓頂。
我的后座和駕駛座之間隔著一層黑布,這是為了防止我不被外界窺探,也是在保護“大人物”的隱私。我借著這個封閉空間,大膽的用了超能力。
一眨眼,我就看到了背對著我欲要離開的太宰治。
[我準備的好景要是沒被主角看到的話,不是太可惜了嗎?]
……
……
[看,流星雨開始了。]
天邊落下夢幻的星光,我和太宰治仰頭望著那邊盛宴,不禁也由衷感嘆了一句,
真好看啊……
難得一見的美麗景象往往會被人賦予希望的意義,我的耳邊充斥著他人的心聲,其中飽含了祈求渴慕的情緒,即使是對生活早就失去幼稚幻想的黑手黨,也會不由自主的在這時從心底許下愿望,
(讓我明年升職漲工資!)
(希望能快點兒找到正經(jīng)工作……)
(請告訴我的爸爸媽媽,我很想他們,希望他們在那邊過得好一些。)
(求求了,讓我變漂亮一點兒吧!)
(希望我的孩子快樂平安的長大成人……)
人們最大的欲望在這時顯現(xiàn)出來,
我想起了一段很浪漫的話,
——你知道流星為什么會墜落嗎?
——因為它背負了太多人的期待。
我的唇角勾著淡淡的弧度,算了,今天就不覺得他們吵鬧了。
“齊木……”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他的眸里似乎照進了漫天的星光,
“你究竟為什么……”
后面的話我沒有聽清。
很怪異,我突然一陣耳鳴,緊接著身體傳來了極其不適的信號,我皺眉捂住了頭,甚至還不自覺的彎下了腰,
“齊木!”
這般痛苦的姿態(tài)嚇到了太宰治,他伸手扶住我,話音模模糊糊的傳進我的耳朵,“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思維遲鈍的反應了一會兒,輕輕晃了晃腦袋,
幾個呼吸過后,我覺得好受了一點兒,
我搭上太宰治的一邊肩膀,支撐住自己脫力的身體,安慰道,[沒事……應該是累到了。]
的確是疲憊的感覺,但好像還混了什么其他的,我并不能詳細描述,甚至覺得有些惡心。
太宰治托著我的重量,匆忙翻出手機,“找‘外科醫(yī)生’,森先生也行,他們的醫(yī)術都信得過。”
我將他撥號的手按下,以防萬一還奪過了他的手機,[我說了我沒事。]
“可是……”
[當首領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也是會累的,所以沒關系。]我直起了腰,開玩笑,讓他們檢查我的身體?檢查出我那能舉起山丘的怪力,還是鋼針不進的堅硬皮膚,[行了,別一臉我要死的模樣,你緊張過頭了。]
說著,我掐上了太宰治的臉,[你剛剛看流星雨的時候,明明笑得很好看。]
太宰治呆住,“我剛才……笑了嗎?”
沒有。
但是我唬他呢。
他當時腦袋里被驚喜沖刷得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做表情管理。
在我們說話間,這場人造的流星雨逐漸落幕。
它出現(xiàn)的突然且盛大,消失得也迅速且無聲無息。
完事的齊木小雄瞬移回了我的辦公室,注意到了我這邊的動靜,[你怎么了?]
[累了吧。]
[你不是經(jīng)常摸魚?]
[你不能冤枉我。]
[認真來講,超能力者的身體哪有這么容易累,你又沒怎么使用超能力,又變貓又制造流星的是我,累也應該是我累。]齊木小雄用透視眼看了看我們這邊的情況,[而且你可以給自己的身體時間回溯,完全能成為不眠不休的永動機。]
雖然時間回溯不能緩解精神疲勞。
[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一般人的話,也會時常有身體不靈光的時候吧。]
我一邊和太宰往回走,一邊在心里和齊木小雄分析原因。
下樓梯時,我突兀的感受到了雙腿的滯澀感,像是生銹的零件一般,我的膝蓋在踏入下一個臺階時完全沒有打彎,這導致的結果便是像冒失的普通人一樣——
從一級一級的臺階上,狼狽的滾了下去。
我怔怔的瞪大了眼,在身體完全停止?jié)L動仰躺在地時,不明所以的望著一無所有的天花板。
倒是沒有骨折受傷,痛感也很少。
我大腦發(fā)懵的坐了起來,
“齊木——”
太宰治的喊聲從斜上方傳來,隨后是蹬蹬的腳步聲,
黑發(fā)少年在我旁邊蹲下,“這也是因為累到嗎?”
[……]
我認真的看向他,[你要允許完美的我也有失誤的時候。]
“指摔跤嗎?”
[對。]我拍打著衣服靈活有力的站了起來,[我只是一不小心。]
他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
“你現(xiàn)在模樣就像被人下了降頭一樣。”
那是不可能的,從來都只有我詛咒別人的份。人的運氣是波動的,但好運和厄運的發(fā)生頻率往往趨近于一個數(shù)值,我應該就是走了霉運。
[那為了我不再摔跤,能麻煩你扶著我走嗎。]
雖然不屑一顧的腹誹了一通,摔慘的我還是膽戰(zhàn)心驚拉住了太宰治的手。
第57章 第 57 章
我認真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雖是這么說,但其實我并不會看病, 所謂檢查也不過是跑跑跳跳扔扔球,我沒有齊木空助那種神奇的科學技能,如果齊木空助在的話,可能會扯出一大堆聽著就跟天書一樣的理論。
我有一個猜想。
就像青少年的生長痛一樣,我是不是也在適應超能力的增長,伴隨一些不可避免的麻煩。
不過這不能被證實,因為我沒有齊木空助。
[最近謹慎使用超能力吧。]齊木小雄建議我,[超能力增強的過程肯定不穩(wěn)定, 你要是用了瞬間移動,然后去了什么詭異的地方就不好說了,念動力之類的應該沒問題。]
[不瞬移,我怎么去吃英國大學的自助食堂。]我很悲傷。
齊木小雄學會了我的勾嘴邪笑, [我替你去吃。]
第二天我照常呼吸, 行走, 吃飯, 工作也完成的很順利。
太宰治今天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以他的平常水準, 普通人一周才能完成的工作他兩天就能做完,這還是他嫌棄部下不給力的情況下的效率,但是今天,我上午給他的任務, 他下午就給我交上了報告。
我看著手中的報告, [……你找別人代寫的吧。]
“嗯?不可以嗎?”他竟然理直氣壯的反問我。
[你的寶石業(yè)務未免打理得太好, 讓外來的贓物變成市場上明面的商品……這套流程完美得無可挑剔。]我從那亂七八糟的報告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毫不吝嗇的夸獎他, [替你寫報告的部下不懂你的門道,只能寫出一些淺顯表面的東西,我猜,你還催命一樣的讓他在半小時內(nèi)寫完任務書對嗎?]
我對他能力的夸贊并不會讓太宰治產(chǎn)生情緒波動,不如說,他覺得這些東西太簡單易懂,挑戰(zhàn)性極低,連試錯的機會都沒有,“看出來了就給我一些更難的任務啊,不要把我當成小矮子一樣照顧。”他不滿的向我討要道,緩緩吐出兩個音節(jié),“BOSS。”
……怎么回事,他叫我聲首領我都要心花怒放了。
“寶石的走私流程已經(jīng)完全成熟,接下來交給中也打理吧。”太宰治說,“我想要更深入的,更符合黑手黨身份的任務……”
[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任務哦。]
“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區(qū)別。”太宰治定定的看著我,“給我一些,你平常在做的工作。”
畢竟他加入黑手黨的最初動機便是靠近我。
而同時,太宰治想尋找能讓他覺得生命富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東西太唯心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也不敢斷定什么能讓他覺得生命有意義。
畢竟對我來說,我的生命無比寶貴,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自由的活下去。
但是太宰治現(xiàn)在仍對未來抱有期望,這么一想的話,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嘗試自殺了。
而且我發(fā)現(xiàn),太宰治在有意識的模仿我。
并非模仿我的性格,他在模仿我對外表現(xiàn)的人格,模仿我對食物和時尚的追求,模仿我工作時的認真和偷閑,模仿我要么對人冷臉,要么對人溫和的陰晴不定。
[太宰,現(xiàn)在的任務你覺得無聊嗎?]我問站在我辦公桌前的少年。
“無聊,無聊至極。”
[但是即便是殺人的任務,也是無聊的。]
“……”
[你沒有體會過,所以我口說無憑。]因為太宰治真的很聰慧,我可以由衷承認,他比我還要聰慧。他摸透了人心的弱點,所以在攻擊別人時便能狠戾的打中要害。
我預想過,如果太宰治對付我的話,以他的能力會使出什么手段來。
“不要一幅看透我的樣子啊……”
[若是我告訴你,你所好奇的死亡,其實一點兒也不有趣呢?]我說,[人類的多數(shù)死亡都是意外,在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迫停止了生命活動,所以他們的大腦沒有時間做出反應,向你展現(xiàn)復雜的東西。]即使在將死未死的狀態(tài),也可能都是迷茫的。
“那么你能接觸死亡嗎?”太宰治幾步走近了我,“你說這些,只會讓我更想親眼看看。”
黑手黨的首領應該是最接近死亡的人,相應的,他也是最接近活著的人。
我給了太宰治一些能讓他的履歷烏漆嘛黑的任務。
我總有一種預感,到時候太宰治會很落寞的再來找我。
黑夜里的喪家之犬可沒有明媚有趣的特質,太宰治在他們身上,只能找到令他厭惡的東西吧。
***
走私寶石的工作到了中原中也的手里,酒井陸斗還跟我說,中也被邀請加入了旗會,是我下面一個干部候選者暗示給“鋼琴人”的,說要監(jiān)視中原中也有沒有反叛之心。
松田警官已經(jīng)回了米花町,發(fā)短信給我說炸彈犯明天應該就會有所動作。
又一個第二天,我頭疼欲裂的從床上醒來,齊木大雄的石像都變得面目可憎起來了。
我做了預知夢,和上次一樣的預知夢,不過只有松田陣平的戲份。
我看到了爆炸的摩天輪,掉落的殘肢,還有圍觀警員的驚喊,
今天,看來是今天。
我瞄了眼鐘表……今天的醒來時間好像要比往常晚一些,酒井陸斗怎么沒來叫我。
我的手機里有一條松田警官發(fā)來的短信,他說炸彈犯果然向警局發(fā)來了傳真,只不過不是數(shù)字,而是一封挑釁的預告函,他正在去往預告函中暗示的摩天輪。
那個摩天輪就是他喪命的地方吧。
我用千里眼看了眼松田警官的位置,他正在車上,被墨鏡遮住的臉看不出情緒,我當即給松田警官發(fā)去了信息:不要去摩天輪。
我盯著這幾個字沉思了幾秒,嗯,好傻,完全是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要求,不會有人做的。
松田警官很快回了我:為什么?
我:我得到消息,摩天輪里被安置了炸彈。
松田警官:那身為專家的我不是更要去了嗎?
我皺了下眉,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松田陣平會被炸死,他明明可以打開觀景艙跳出來,稍微看準角度的話,擅長拳擊的他有很大幾率扒住摩天輪的支架撿回一命,可他偏偏等到了炸彈爆炸的那一刻。松田陣平在學校時的表現(xiàn)很好,是我一眼挑中的天才,難道能剪斷線不成?我要說他將會在拆彈的時候犯錯,松田陣平肯定不睬我。這是他的要職,他一定會踏進地獄。
所以是因為什么,和萩原研二的情況一樣,炸彈突然被人引爆了?或者被威脅了?被綁在觀景艙里動不了?
雞肋的預知夢,為什么只給我夢個結果,要給我看就讓我圍觀細節(jié)啊!
我翻身從床上落地,用超能力讓被褥飛舞著自己疊好后,簡單的穿上了我的西裝三件套,習慣性搭上紅圍巾出了休息室。
酒井陸斗幾乎和我同一時間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BOSS,您醒了?”我的好助手語氣輕快的向我問好,“休息的還好嗎?太宰大人說您有些累了,所以今早我便沒有打擾您。”
我再睡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我匆匆問道,[陸斗,你會開直升機嗎?]
萬能的酒井陸斗已經(jīng)習慣了我的刁難,他熟練道,“我現(xiàn)在就能學。”
[算了,來不及了,我讓小雄開吧。]
酒井陸斗:……小雄?你兒子?他看著才六歲吧?
齊木小雄還在黑手黨的醫(yī)療部裝病,因為他要時常應付一下看望他的中原中也,收到我的消息時,中原中也正站在他的病床前。
[讓我開飛機,你不如讓阿呆鳥來。]
阿呆鳥精通各種交通工具,他曾經(jīng)用一艘破船艇溜得一批刑警暈頭轉向。
我考慮了下,立馬就讓阿呆鳥去我的天臺準備了。
[我出去一趟,重要且緊急的任務暫時交給森先生,其他工作留下來。]我對酒井陸斗吩咐,[給上面要個批準,我要開直升機去米花町。]
“米花町?”酒井陸斗摸不清我的套路,“您為什么要去米花町。”
盡職的臥底先生想掌握我的所有動態(tài)。
[你只管按我的命令做就行。]時間緊迫的我沒工夫和他扯皮,[不用聲張,我很快回來。]
我坐上了阿呆鳥開的直升機,先斬后奏,毫不心虛的來了個違規(guī)高空飛行,半個小時就到了那座游樂場。
(操控室被炸毀了,摩天輪停不下來!)
心靈感應的范圍內(nèi)傳來警官們焦慮的心聲,我拉開直升機的門,烈風吹得我發(fā)絲亂飛,衣擺狂舞。
“BOSS!您做什么?”
阿呆鳥操控著直升機在半空中小幅度盤旋,見我手腳迅速的丟下了軟梯,驚得大喊,“您要下去嗎?”
[看準那個72號觀覽車,我要靠近那。]在旋翼轉動的噪音中,我的話語清晰地傳遞給阿呆鳥,
“是!”
我聽到松田警官在里面。
他正坦然的等待著死亡,還有心情對著禁止吸煙的警戒語抱歉,靜靜盯著炸彈的倒計時。
我從他的心聲中得知,在炸彈爆炸的前三秒,顯示器上將出現(xiàn)犯人埋藏炸彈的另一處地點,而松田警官停止拆彈便是因為這。如果摩天輪再次啟動,收到震動的炸彈便會立即爆炸。
我順著軟梯向下爬,樓下圍觀的群眾已經(jīng)被警官們疏散,但這個高度,他們在遠處也能看到舉止危險的我,
“那是誰——”
是我熟悉的目暮警官的聲音,
“上面這么快就派來支援了嗎?”他理所當然的這么想到,
“不是啊目暮警部,我們根本沒有請求支援,上面不會派人來的。”一名警員迷茫道,“而且他的直升機型號,明顯是私人直升機!”
“什么?!”
我終于爬到了72號車廂的位置,松田警官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
“齊木——!”他難以置信道,“你怎么在這兒?!”
[來救我們的大英雄。]
“別開玩笑了,這里很危險,你快上去!”
[你先跳出來。]我又往下爬了兩米,到了72號廂的偏下位置,然后一手抓住軟梯,一手伸了出去,[輕輕的跳,邁腳就行,不會有顫動的,我能抓住你。]
“不行,我得看炸彈的顯示器。”
我指了指額頭上戴的精密望遠鏡,阿呆鳥友情提供,[用這個看,我試過了,能看到。]
松田警官被我準備充足的架勢噎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廂門,
百米的高空,僅是往下望就能令人發(fā)怵,松田警官看著向他伸來的那只手,隨后深吸一口氣,沒有任何猶豫的向前邁了一步。
下落的過程很短暫,失重都沒有感受到多少,因為他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入了安穩(wěn)的懷抱。
下方傳來驚呼,一直緊張得注意這邊的警官們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松田警官緊緊摟住我,軟梯因為沖力小小的晃動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處境很驚險刺激,那可真像在云中蕩秋千。
“你的力氣很大嘛……”松田警官覺得錮住自己的那只手像是銅墻鐵壁一般,他艱難的動了動,“你稍微松下力度,我快喘不過氣了。”
我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使了太多勁,
“快上去,我們要找到能看到顯示器的角度。”被正事塞了一腦袋的松田警官催促道。
他發(fā)現(xiàn)以我們現(xiàn)在的姿勢,他先抓著軟梯上去更加便利,于是一手撈過了我頭上的望遠鏡,我條件反射的低頭往下看,同一時間,他按住我的肩膀往上一挺——
我們的臉狠狠撞在了一起,他的鼻子還很倒霉的磕上了我的牙,
“嗷嗚——”
松田警官痛得瞇起了眼,我很快在那雙眸子里看到了生理性淚花,他抬眸望向我,似乎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委屈,
我:[……]
……這個角度這一幕,簡直和松田陣平被辣哭一模一樣。
好澀哦。
[好好的為什么要長這么高的鼻子。]
“這賴我嗎?”
下方傳來一名女警氣急敗壞的呼喊,“不要這么有閑情逸致的聊天了!你們兩個快點兒到安全的地方去!”
第58章 第 58 章
“不要這么有閑情逸致的聊天了!你們兩個快點兒到安全的地方去!”
下方女警的喊聲中氣十足, 松田警官呲牙,從嗓子眼里顫出了幾聲笑, “佐藤生氣了。”
佐藤?普通之神佐藤君?
乍一聽到這個姓讓我回想起了齊木楠雄崇拜的少年,那是個各項指標都完美達到平均值的人,雖然毫不出彩,是我不會感興趣的類型,但也不得不說他很特別。
我一邊幫助松田警官往上爬,一邊想到。
隨后我發(fā)現(xiàn),我又想到了齊木楠雄。
我好像許久沒有想他了,想他的頻率肉眼可見的降低。在剛逃離他身邊的那段時間, 我?guī)缀趺繒r每刻都要提起他,仿佛我是他永遠擺脫不掉的影子。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覺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淡出了我的世界,有很多其他事物占據(jù)我的心神。
“你在走什么神啊?”松田警官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他的聲音在高空中變得模糊難辨, 雖然并不能影響到我, “炸彈還有30秒就要爆了, 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很可能被波及到, 快上去!”
我們兩個順著空梯向上, 阿呆鳥似乎明白了我們在做什么,一部分聽到的,一部分猜到的,他駕駛著直升機緩緩上移, 且離得摩天輪遠了些, 免得我們在空中危險的蕩來蕩去, 松田警官還抽空夸獎了一句, “你的司機技術不錯啊。”
阿呆鳥的確很厲害, 他操控的直升機又穩(wěn)又靈活。
很快,松田警官看到了炸彈顯示器上出現(xiàn)的地址,“是米花中央醫(yī)院。”他喃喃。
下一秒,炸彈爆炸,強烈的沖擊波震碎了觀覽室,尖銳的殘骸射了出去,且非常不走運的朝我們飛來。松田警官抓緊了空梯,對危險的反應令他撇開頭閉緊了雙眼。
我的眼里亮起絢麗的光圈,那塊疾馳的鐵片在空中突然轉了個彎,如同碰到了什么障礙物般改變了飛行軌跡,直直掉了下去。
[先上去。]我對松田警官說道,
松田警官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自言自語道,“……沒打中嗎?”
[不會打中的,放一百個心。]
“這個時候的玩笑可一點兒都不會起安慰作用。”松田警官向下方望去,然后高聲喊道,“安置炸彈的另一個地點是米花中央醫(yī)院——”
“米花中央醫(yī)院?!”
得到消息的警官先生們行動迅速的組織起來,卻不忘還困在空中的同事松田,他們的情緒來了個大起大落,剛在慶幸炸彈爆炸卻無人受傷,又要為另一處的安危殫心竭慮。
“直升機在哪降落?”
“演出臺——游樂園里有個露天演出臺,臺前是一大片空地,降落地點選在那里最合適。”
“那我們?nèi)ソ討麄儭!?br />
抬頭的警官們看到了直升機的前進方向,“等等,為什么我覺得他們?nèi)チ藙e的地方?”
“什么?!”
阿呆鳥開著直升機往一處高樓去了。
那是當然的,他肯定不會讓我落在警察堆里,那種行為在他眼里和背叛組織一樣,他在見我成功救下人后,便自然而然的覺得我要避開警官們,和人單獨談談。
沒錯,阿呆鳥聯(lián)想出了我和松田警官的關系。
在他看來,我不惜從橫濱飛過來親自去救的人,一定是我的重要之人,且是我要隱藏起來不為人知的秘密。
很明顯吧,我和松田警官陣營對立,即使這樣我還要來救他,他也一幅認識我的模樣,我們的關系一看就不一般。
阿呆鳥一邊從直升機的擋風玻璃里注視著自己選中的目的地,一邊帶著些許激動心情的想著——
——不會是地下情人吧。
BOSS是一個年輕人,且過往很神秘,先代在位時就沒有挖到一絲一毫關于他的情報,只知道他空降了組織且能力驚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過往也很正常。
在警方的地下情人,我回去不會被滅口吧。
阿呆鳥想得越來越深入,
我要是被滅口了,鋼琴人他們會想辦法為我說情嗎?因為撞見了BOSS和情人的約會而死,我這一生也太不值了吧。
喂,他在天馬行空的想一些什么不可能的事啊。
我聽著耳邊阿呆鳥的碎碎念,一陣麻木。
雖然阿呆鳥在愉快的腦補小劇場,但他的手下操控仍然精準且利落,他對交通工具的使用技術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先代還真是會招人才。
“直接去米花中央醫(yī)院。”松田警官對我說,他唇邊的笑意有一些恣意,有一些緊張,有一些興奮,他對那個炸彈犯執(zhí)著已久,如今終于揪住了他的尾巴,像是多年夙愿有了突破口,“專家要去那邊把另一個炸彈也拆了。”
我稍微分析了一下局勢。
現(xiàn)在去醫(yī)院的話,我可能會被圍住,因為警方已經(jīng)接到了通知,下令把醫(yī)院封鎖起來,高空飛翔的我們也進入了眾人的視線,到時候想離開可能不太簡單,會被留下來調查。
[好,去米花中央醫(yī)院。]
但最后,我還是順了松田警官的意,讓阿呆鳥把直升機直接開去了醫(yī)院。
松田警官把望遠鏡還給了我,他看出這是貴重的東西,還怕給我弄壞了,
高空的氣溫有些冷,我從松田警官的心聲中聽出,他感到手指有些麻木,身體也一陣陣傳來了冷意,大概是腎上激素逐漸退去的緣故,他甚至覺得身體疲憊起來。
我向上走了幾節(jié),伸手將他鎖進了懷抱和空梯之間。
“齊木?”
[小心不要掉下去。]
我悄悄往我們身邊加了一層保暖膜,讓松田警官當成自己心跳加速所以發(fā)熱就行了。
沒錯,松田警官的心臟的確跳得更歡了一些。
這一幕我并不少見,但在松田警官身上還是第一次。
啊,畢竟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即使是松田警官也會害怕的,雖然他表現(xiàn)的那么平靜無畏,可人對生命的敬畏和追求是本能的。他本以為自己會寂寞的一個人死掉,再也完不成和摯友的約定,不能親手將犯人繩之以法,只能和摯友一樣化成燦爛又遺憾的煙火。
他還這么年輕,本擁有無限的未來。他用那么久的時間長成富有知識和技能的大人,若是被惡人毀掉的話,該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松田警官不自在的攥緊了手指,迎面而來的風將他額前的卷發(fā)拂起,我便能看到他清晰的眉眼,和垂下眼睫遮住的眸中神色。
終于,直升機在松田警官催命一般的暗里吶喊中靠近了米花中央醫(yī)院的天臺,黑發(fā)青年近乎是無措的掙開了我的手,翻身落在地上,他松了松自己的領口,輕輕呼了一口氣。
(終于下來了。)
松田警官在心里慶幸,
(再那樣下去可能要控制不住臉紅起來,該死的生理反應。)
我在他之后跳到地面上,直升機緩緩降落,卷起的風流幾乎讓人睜不開眼,不過我和松田警官都帶了眼鏡,所以沒太受影響,但我一個沒留意,松落的圍巾從頸間飛了出去,還沒等我伸手去抓它,松田警官先一步把它從風神中搶了回來。
“給。”
飛機的噪音逐漸減小,松田將圍巾遞給我,“你今天本在工作嗎?穿得非常正式啊,看著挺有范兒的。”
我現(xiàn)在還穿著首領的衣服,是一套沉悶的配色,極具威嚴。
松田警官覺得某一種既視感更重了。
“我們先去找炸彈。”
但是他暫時忽略了這份怪異,將心放在了更緊急的事情上,
[不用找。]我說道,[炸彈在三樓的廁所,從進門數(shù)第三個隔間,在馬桶的水槽里。]
“哎?”松田警官怔住,他的眼神微妙的變化了,卻不是往輕松的方向變化,“你為什么會知道?”
[……]
我察覺到了絲絲冷意。
來自面前青年的,帶了幾絲戒備的敵意。
但那很快就被松田警官收了回去,“先不說這些,拆彈要緊。”
[不穿防護服嗎?]
“那個東西,幾個人協(xié)助都要穿好幾分鐘,可能來不及了。”松田警官瀟灑的留下這句話后,向天臺的樓梯口義無反顧的跑去。
在他身后的我沒有動作。
阿呆鳥在這時來到我的身后,等待我的指示。“BOSS,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我將望遠鏡還給了他,[你在飛機里待命,我跟他離開一下。]
“圍巾我替您收著吧,要換一身便于偽裝的衣服嗎?”
我將圍巾解下來給了阿呆鳥,但是并沒有換衣服,[沒關系,這身也不至于多么顯眼。]
***
我在松田陣平之后進了衛(wèi)生間,他正把水箱里的炸彈小心翼翼的搬出來,炸彈上包裹了一層厚厚的錫紙,不能知道這是什么型號的,也不能知道它是否有倒計時。
我用透視眼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炸彈上的倒計時還剩兩分鐘,為了避免不想要的結果,我在松田警官劃開錫紙后伸手觸摸了它一下。
“這是……”
松田警官睜大了眼,
面前是一份散架的零件,引線和火藥各玩各的,并沒有被組裝起來。
我把炸彈的時間回溯到了一天之前,
[被戲耍了吧。]我鄒道,[炸彈犯只是想捉弄警察。]
松田警官的肩膀松懈下來,咬牙低聲道,“可惡的家伙……”
回去就讓太宰把這個罪犯抓到吧。
我冷冷想到,
然后把他送進審訊室,好好招待一下。
“不行,線索斷了。”松田警官的眉宇皺在一起,“這樣的話不是毫無進展嗎?我們根本沒有關于炸彈犯的其他信息。”
不,是有的。
我看著地上的炸彈零件,將手上薄如蟬翼的手套悄悄摘了下來,然后蹲下身想摸上彈體,
碰巧這時,松田警官的手動了一下,我們兩人的皮膚意外相觸了,
霎時間,潮水般的記憶向我涌來,他們爭先恐后的占據(jù)我的大腦,而我被迫在一秒鐘之內(nèi)消化他們,
這是我的一項超能力——心靈占卜。
我的右手在觸碰到任何物體時,能得知它過去的思想信息,碰的次數(shù)越多,信息便越久遠,作用在人身上也是差不多的效果,所以我現(xiàn)在接收了松田警官的記憶。
我在這段記憶中,發(fā)現(xiàn)了被我忽視的東西,
“碰——!”
爆炸聲四起,松田警官瞪大眼,沖向衛(wèi)生間唯一一扇窗戶,他慌忙向爆炸的聲源望去,
“碰!”
“碰!”
“碰!”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令人心驚膽戰(zhàn),但這聲音并不震耳欲聾,證明爆炸的威力和范圍是不大的。
圍在醫(yī)院四周的警察們被巨響嚇得捂住了耳朵,他們近乎絕望的想著,炸彈爆了嗎?他們來晚了嗎?
但是很快,他們發(fā)現(xiàn)爆炸的地點并非一定會受害慘重的病人樓房,而是——
“……樹,只是樹著火?”
松田警官啞聲道,
眼前的一幕透著離譜的怪異,莫名令人的心惶惶顫抖,像是被什么人的情緒影響一般,
松田警官看到粉發(fā)青年毫無反應,
“齊木,你怎么了?”
[……]
我抬起了頭,眸里一片平靜,
沒什么。
我想到,
只是知道諸伏景光早已去世了而已。
第59章 第 59 章
我把樹給炸了。
我故意的, 因為不炸它炸得可能就是樓房,我在緊要關頭轉移了超能力的宣泄口, 警官們從未往樹上調查過,所以也說不清是否有炸彈安置在上面。
樓下的警官們忙著滅火,松田擔憂的看著我,
他覺得我在傷心。
真奇怪,我明明表情管理做得這么好,他是怎么得出這種結論的。
我不做停頓,將右手放上了原本想要摸的彈體,物體身上存儲的信息接連向我傳遞過來, 我說不清此時的我是不是帶著一種用另一份記憶麻痹我的想法。
炸彈的記憶從昨天開始,因為我把它回溯了一天的時間,很快,犯人的臉便露了出來, 接著, 是他的藏身之處, 彈體記住了犯人如何把它從不正當?shù)那蕾I了回來。
我又碰了碰炸藥, 引線, 等等零件, 這些物體從哪里生產(chǎn),從哪里倒賣,經(jīng)由誰手,所有一切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齊木?”松田警官疑惑于我的停頓。
[沒什么。]我用左手把包裹著它們的錫紙一攏, 遞給松田警官, [把這些交給警方吧。]
松田警官接過這堆危險品, “外面發(fā)生了爆炸, 這個醫(yī)院里說不定還有其他地方藏著炸彈。”他的神色仍然凝重, “但是我看著,探測儀和警犬都已經(jīng)到了,接下來的工作……對了齊木,你知道還有其他炸彈點嗎?”
他想起了我總是知曉一切的冷靜模樣,在剛到米花中央醫(yī)院時,也是我一下子說出了炸彈的位置。
[沒有了。]我回答他,
我和松田警官出了衛(wèi)生間,聞訊趕來的目暮警官正好到了門外,
“松田,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他急得額角冒汗,我見過他最多的動作好像便是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擦臉。
“還得多虧了齊木來救我。”松田警官將危險物遞給了專門處理班,把我拉了過來,“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聽他說本來想當警察,所以總是關注罪犯沖動行事,看來警視廳得好好獎賞他一下了。”
他為什么一邊罵我一邊夸我。
我看向目暮警官,打算向這位不是熟人的熟人自我介紹。
但是當目暮警官面帶微笑的把目光轉向我時,他的整張臉瞬間僵住,心里晴天霹靂般駭然。
[……?]
(這,這個圍巾是——!)
哦呦。
我面不改色的打著招呼,[齊木,齊木痞雄。]
目暮警官拉了拉帽子遮住自己的瞳孔地震,掩飾性的輕咳幾聲,“你,你好,我是目暮十三。”
(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他腦海里瘋狂刷著屏,
(這個發(fā)色,這個圍巾,還配有私人直升機,再加上暗線傳來的最可靠有用的情報,那副綠色的眼鏡和發(fā)卡!)
他知道我啊。
我看著目暮警官,了然,
畢竟已經(jīng)爬到了警部的位置,知道得多一些也合理。
我毫不遮掩的特點就是行走的標簽,更何況我一直沒把酒井陸斗怎么樣。老實說,我時常好奇如果我身份暴露了會發(fā)生什么。我會和警官們打一頓嗎?還是耍得他們團團轉,他們會出動多少人來抓捕我……為什么我會有這么危險的想法。
我把腦海里的劇場甩掉,松田警官安撫著遲來的佐藤警官,他們這幾天都在一起工作,佐藤警官本絕望的以為松田會死掉,還在后怕傷心,松田正擺著令人發(fā)火的欠揍嘴臉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趁他們不注意時,悄悄回到了醫(yī)院的天臺。
“BOSS。”阿呆鳥在等我,
[走吧。]我踏上直升機,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事情解決了,回橫濱。]
飛機的噪音引來了警官們的注視,醫(yī)院里的幾人也發(fā)覺了我的突然離開,不過也都來不及了。
松田警官用沒電的手機給我發(fā)來了最后一條短信:怎么這就走了?
他還想請我吃頓飯,而且為了照顧我的消費水平,不惜痛下血本。
我在直升機上用千里眼鎖定那個罪犯的位置,發(fā)現(xiàn)他身處米花中央醫(yī)院對面的辦公樓,正面容扭曲咬牙切齒的觀察著這邊。
他精心策劃的一切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我短暫的思考了幾秒,最后決定……不用黑手黨的手段了。松田親自抓到他會更好。
我給目暮警官的手機發(fā)去了信息:罪犯在對面寫字樓B座12層,帶著藍色的帽子,穿灰色外套黑色工裝褲,現(xiàn)在去圍堵他還有機會。
做完這些,我把手機丟到一邊閉目養(yǎng)神。
……
……嗯。
我透過窗戶向下方看去,
阿呆鳥把直升機升到了六百米左右,這個高度,我聽不到其他人的心聲。
好安靜。
***
我聽到了一些讓我不悅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炸了幾棵樹,但我還是有些郁結。
心情不好的結果就是,我去商場刷爆了我的卡。
我用流星雨和貓王為橫濱引來了些外來游客,開設的商業(yè)街賺了不少錢,我稍微扣了一些當我的工資,剩下的買買地皮,投進城市建設。
身體不可控的事情再也沒有發(fā)生,超能力的使用也很順暢,我在小雄的幫助下瞬移了幾次,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狀況。
松田警官倒是一直在和我用手機聯(lián)系,但是我看著那些短信,卻時常感到?jīng)]由來的厭煩和疲憊。
“喜新厭舊了?”
太宰治曾在我某一次已讀不回后涼涼說道。
[別亂用詞。]我說。
“不是首領大人的心儀對象了?”大概我的神情很平淡,太宰治繼續(xù)聊著這個話題,“阿呆鳥和旗會的人談你的八卦,你又多了個深情不悔的人設。”
他為什么這么熟練的用了“人設”這個詞?
[中也告訴你的?]
“也只能是他了吧,組織里誰敢和我這么說話。”
港口mafia里,太宰治的名字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我還管用,因為他是疼痛的專家,在刑訊這一塊比經(jīng)驗豐富的專業(yè)人士還厲害,他最擅長給人的心理施加壓力,很多時候,在真正難以忍受的疼痛到來之前,被審訊的人便先精神崩潰了。
[中也都找到伙伴了哦。]
太宰治眼神淡漠的掃了我一眼,“那種東西,我不需要。”
因為他認為,沒有人能理解他。
這話我才想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理解我,齊木楠雄也不能理解我,
但其實,人和人本就是如此。
我仍然有一堆朋友,他們讓我免于孤獨,我本以為自己不會感到孤獨,如果我沒有經(jīng)歷過熱鬧的話。我并未對初始好友們吐露過埋在深處的秘密,沒親口和他們說一些掏心挖肺的話,但他們?nèi)阅芎臀蚁嗵幍糜H密愉快,他們了解我,是從我的日常作風中讀解出來的,是可能連我都不自知流露出的人格特點。
這就夠了。
[松田警官約我出去玩,但是首領太忙了,我根本沒空。]我裝模作樣的向太宰治訴苦,
“森先生向我說這些我還能信,你說這些,就像拿著一百億在向我哭窮。”
我眨眨眼,[……這比喻好犀利啊。]
“你明明晚上還出去飆機車。”
[你吃醋了嗎?我今晚可以帶你一起去。]
“別亂用詞。”
我彎眸笑了笑,
[太宰——得到的東西永遠都會失去,倒不如一開始便沒有——這是你說的,對吧。]
太宰治頓了頓,然后狐疑的看向我,“是又怎么樣?”
[對人而言也是如此,親密的人總有一天會離去,或因情感因素放棄這段關系,或因疾病意外生物終局而死去,倒不如一開始便不結交。]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而如果一個人可以永遠不死,你害怕嗎?]
是否還害怕與他相遇,是否害怕有人長生不老。
太宰治怔住了。
因為我話中的信息量,他的眼里混雜了不可置信和幾分微不可查的抵觸。
我輕笑了一聲,掠過他向前走去。
而他在我的身后,突然不可抑制的發(fā)起抖來。
***
這段時間,我的預知夢頻頻發(fā)生。
我很少做預知夢,但偶爾也會擔負拯救世界的任務,災厄并不經(jīng)常發(fā)生,齊木楠雄一年也就解決幾次大型地震,兩年粉碎一顆撞向地球的星體,三年搞定一座噴發(fā)的火山。
我在某天早晨醒來時,預知到曾去過一次的沿海城市,將發(fā)生一場史無前例的海嘯。
這場海嘯并沒有被環(huán)境氣象局監(jiān)控到,人們毫無防備,城市如往常一般運作,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場災難將打破這份祥和。所以我斷定,這是異能力引起的,本該不存在的死亡。
我瞬移到了那片海域,揮手對著升起的海浪打了下去。這場還未成型的海嘯便被我殺在了搖籃里。
我飄在空中,看到下方有一艘巨大的游輪。
游輪上舉辦著拍賣會,富豪們正沉醉在金錢的盛宴里,但有幾道心聲是不同的,他們富含著恐懼和憎恨,是人們在將死的絕境會發(fā)出的聲音。
我和從一個房間里出來的費奧多爾對上了眼。
他和我上次見面時沒有什么兩樣,依然是蒼白無血色的皮膚,瘦削高挑的身形,幽深的紫紅瞳眸。
他的鞋子沾上了幾滴顏色不詳?shù)囊后w,我的視線從那片污跡上淡淡掃過,然后對上了費奧多爾震驚睜大的眼睛。
他說,“……你是?”
(齊木?)
嗯?
我確定了一下我的外形和穿著,我是男體沒錯啊?
不過我的模樣的確和女體很相似,費奧多爾見到我便聯(lián)想到她也正常。
[路過的。]我環(huán)胸立在空中,打算等瞬移的讀條時間過了就走,[不用在意我,]
費奧多爾的下一句話讓我神色微動,
“你也是為‘書’而來的嗎?”
書,那是什么?
我輕輕落在游輪的欄桿上,明明是極窄的落腳點,我卻平穩(wěn)的如同在花園散步,
[書是什么?]我直接問道。
他會因我的問話,而下意識在心里想答案。
由此我很快便得知,書是一本白底無字的空白書,傳說寫在上面的任何內(nèi)容,只要是完整的故事,便能在這個世界上成真。
還有這種東西存在?
所以那莫名其妙聚集去橫濱的零星組織,為了某種存在擠破腦袋的異能者們,在尋找傳說中能改寫結局的東西嗎?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東西被稱為“書”,長什么模樣。
緊接著,費奧多爾的心聲遺憾的告訴我,這艘游輪上沒有“書”,只是虛無縹緲的假消息罷了。
但我的心臟卻突兀的悸動了一下。
這個時不時的悸動伴隨了我整整半個月。
直到某天,我在我的辦公桌上發(fā)現(xiàn)了一本無內(nèi)容的書。
它如此毫不起眼,卻冥冥召喚一般勾引著我(?)。
我:[……]
我拿起這本書,問酒井陸斗,[你放的?]
酒井陸斗迷茫的看向我,“這是今早后勤部新到的筆記本,我見您的要用完了,就挑了一些拿過來……怎么了嗎,BOSS?”
書出現(xiàn)在我面前,它來找我了。
不知為何,有個聲音這么告訴我。
直覺告訴我,往這上面寫東西不是那么輕易的事情,而他人得到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簡單研究了下它,卻實在沒從這上面發(fā)現(xiàn)什么,而且我對這東西的感官很微妙,所以三天后,我把它丟進了燒得正旺的火爐。
于是下一秒,我看到世界開始崩塌。
地震和火山噴發(fā)相繼到來,目之所及的海域如同拼圖一般散去,明亮的天空碎裂成一片片,露出令人膽寒的無盡漆黑。人們的負面情緒集體爆發(fā),向我彰顯著他們的恐懼和絕望。
這末日的景象嚇得我拔下一個抑制器,把世界的時間緊急調回了一天前。
因為這個仿佛世界根基起源一樣的致命特性,我把書封在保險箱里,丟去了自己看準的一片荒島。
本以為這個插曲差不多就結束了。
可我在某天,聽到了太宰治極度恐懼和震撼的心聲。
他從未如此失控過,所以正在辦公的我,下一秒便瞬移到了他的身前,
——我看到,太宰治的手里拿著一本書。
第60章 第 60 章
太宰治的手指接觸著書的表皮, 他的瞳孔震顫著,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心聲雜亂無章,說是他自己的思維, 但其實只是機械的接收著一大堆信息, 被迫讀取罷了, 這個狀態(tài)和我用心靈占卜時很像,我不做猶豫,幾步?jīng)_到他面前奪過了他手里的書。
太宰治的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跌倒,我伸手將他攬入懷里, 然后皺眉看向書,單手翻開了頁。
沒有, 上面仍然空無一物。
明明我也拿著書, 卻沒有受到影響,為什么?
[太宰,太宰?]我輕輕拍了拍太宰治的背, 但少年緊皺著眉, 全靠我支撐著才沒有倒下,他的臉頰上甚至滲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身體瑟瑟發(fā)抖。
[你冷嗎?]
但是他的心聲里并沒有傳來冷的信號,發(fā)抖是因為生理上的沖擊,還是心理上的難耐?
[太宰?]我又喚了一聲他。
過了幾秒鐘, 太宰治像是終于在龐大的信息量中得以喘息,他猛地直起身,然后向書伸出手, 作勢要搶, “給我。”
我把書舉高, [不行,你剛剛那么痛苦。]
“給我!”
他的聲音沙啞且沉重,像是從嗓子眼里拼命擠出的音節(jié),帶著主人震動激蕩的情緒,
太宰治用力拽緊了我的衣服,他努力轉動疲憊的大腦想理由說服我,“齊木,就算你拿著它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不是嗎?只給我一分鐘就行,再讓我看一分鐘。”
[這個所謂的現(xiàn)實里的一分鐘,是那份記憶的二十多年。]我的語氣也不禁變得冷硬起來,太宰治只要還在思考,我便能知道他得知了什么,他在接觸這本書的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看到了平行世界另一個自己的故事。
他看到了十八歲的自己,和兩個友人在一家酒吧相談甚歡。
看到其中一個友人的前路蒙上了血色,但最終的結局是什么,他還沒有看到。
他沉溺于記憶里的安詳平靜,他為那個不知去向的友人焦慮擔憂。
我抓住太宰治的手,他的掙扎在我的牽制下毫無用處,所有異能力者碰到這本書都會這樣嗎?還是只有太宰治是不同的。
我放輕聲音安撫他,[這本書先放在我這兒,事關重要,我來處理。]
“你來處理?你會怎么處理,把它扔掉或毀掉嗎?只有我的異能人間失格和這本書相碰,才能產(chǎn)生奇妙的特異點,我能窺見另一個平行世界,而這些情報,你能同一時間從我的腦袋里獲得。”太宰治凝視著我的臉,一手按上自己的胸膛,“你完全能把我當成一個媒介。”
[我不需要知道平行世界的故事。]我握住他的手,想給搖搖欲墜的他傳遞些力量,[那是平行世界的發(fā)展線路,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在平行世界看到我了嗎?沒有,所以那份記憶沒有意義。]
太宰治笑了一下,這個幾乎看不清的笑容凄慘又孤獨,
“齊木,”
“什么都沒有。”
他說道,像是用光了力氣,嗓音變得輕柔又難過,
“即使離死亡如此近,也什么都沒有找到。”
“人生是沒有價值的。”
他目光空茫的抬頭望向我,
“人們費盡一切追求的東西,到最后都會被死亡帶走,疲于奔命的一生,碌碌無為的一生,光鮮亮麗的一生,本質來說都是等價的。”
他壓抑的情緒像是終于被書帶出了宣泄口,這個少年站在我的面前,踉蹌的似乎下一秒就能跌倒在地,
“齊木,你能看透人心吧,什么都能輕易做到,什么都不出所料,如此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不過是呼吸,吃飯,戀愛,排泄……”
[呼吸,吃飯,戀愛?這不就已經(jīng)足夠有趣了嗎?]
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反問語氣,這么對他說道,
[視覺,味覺,聽覺,嗅覺,觸覺,那都是活人才能有的。僅僅擁有這些,我就感到無比滿足了——原本我是這樣想的。]
若是我回歸了本體,那么我就不復存在。
“你擁有復數(shù)以上的異能力,你本身就能不被規(guī)則所束縛,你與普通人組成的社會格格不入,所以齊木……”太宰治帶了幾分嘲意,挖苦道,“你究竟為什么要如眾人渴望一般活著?”
[因為我喜歡受人歡迎。]
我平靜道。
這個答案讓太宰治微微睜大了眼,
“就只是因為這個?”
[是。]
我沒有一絲停頓的肯定道。
[我想要呼吸,想要思考,但是這點是不夠的,]因為我是看到楠雄擁有無數(shù)羈絆而產(chǎn)生欲望的,[我不僅要呼吸,不僅要思考,還想要擁有與他人的聯(lián)系,我希望我是被他人需要和愛著的。但如果現(xiàn)在還沒有的話……]
像是被觸到了內(nèi)里,我的話也不禁變得多了起來,[我便繼續(xù)活著,活著,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需要我,愛我的那個人就會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如果我停止了思考和呼吸,那么這一切都將不會發(fā)生。]
太宰治滯澀的喃道,“愛你的?”
[和我愛的。]我補充道。
情感是雙向的。
我不在意的人愛我,那么就算他愛我愛到天崩地裂,我也仍然不在意他。
我也需要喜歡的事物,我情感的寄存點有很多,最根本的在最開始就說過了,我被這個世界迷住了。
這個世界“存在”,便比我回歸本體的“無”好一萬倍。
良久,太宰治顫動蒼白的唇瓣,“你從我的腦袋里實時讀取了那份記憶,為什么那個世界沒有你。”
[很簡單,因為我是獨一無二的。]我的目光一錯不錯的注視著他,
[生命本身就是沒有價值的,我們所有人不過是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心靈感應之下,太宰治的情緒影響著我,我感到胸口蔓延出細細密密的酸澀感,這讓我覺得呼吸都艱難了幾分,[高尚的哲學家都說,生命的價值是奉獻的價值,或許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吧,他們?yōu)榱烁赣H孩子朋友,心甘情愿的付出著,你也并不討厭奉獻這種行為不是嗎?]
[但是暫時沒有找到無法理解的話,便不用理解,如果理解很痛苦的話,就欣賞別人就好了。]
我和太宰治對視著,少年的眸子虛虛閃著光,幾根汗?jié)竦陌l(fā)絲黏在他的眼瞼上,讓他看上去竟然有些狼狽和脆弱,
[看著我吧,你不是一直都被我所吸引嗎?]
我的嗓音似乎蘊含著某種力量,那是我對自己的肯定和對他的邀請,
[因為你覺得我和你一樣,但是我擁有比你更多的成熟和勇氣。]
[不會做的話,就看我怎么做。]
[因為我是最熱愛生命的,沒有人比我更想活著,和我在一起,你永遠不會得到除了執(zhí)著于生存以外的信息。]
我將那本書收入懷中,輕輕撥開太宰治凌亂的碎發(fā),另一只手抓緊了太宰治的手腕,
我笑了起來,帶了幾分挑釁,話音一轉,
[還有,生活沒有樂趣?你怎么敢在我的面前說這種話?]
我打了個響指,怔愣中的太宰治只覺得眼前一花,周身溫度突然熱的像燒著火爐一般,空氣中飽含著野草和雨水的氣息,這個轉變擁有十分的不真切感,仿佛在游離詭譎的夢中。
[非洲大草原,你隨時可以和野生動物互動。]
我的聲音傳進他的大腦。
太宰治才驚覺自己正身陷狼群,他的瞳眸轉動得飛快,因眼前的環(huán)境而訝異,“這是你的能力?瞬間移動?”他看向自己被我拉住的手腕,但是手腕上纏有繃帶,所以人間失格不會發(fā)動。太宰治改為與我雙手相握,他裸露在外的指尖貼著我的皮膚,“再來一次。”
我曾對他使用過意念操控,心靈感應,太宰治知道這點。
但是這些,都是在我不觸碰他的前提下發(fā)生的。
我牽著他的手,唇邊的笑意不減,[急什么,你才剛來到這。]
我的超能力讀條時間還未到。
“這些狼可是對闖入它們領地的我們虎視眈眈。”太宰治幽幽開口,手卻緊張般用了些力度,
[它們不敢。]
我陰惻惻的看向狼群,向它們勾了勾手,
[怎么,想要攻擊我們嗎?]
我對太宰治用上了強制心傳心。
這項超能力可以讓他被迫聽到別人的心聲,對狼也是同樣的道理。
太宰治只覺四周突然變得嘈雜起來,明明不是人類的語言,卻詭異的能知曉那聲音富有的含義,
(什么生物?兩腳獸說話了?!)
(可惡,竟然敢小瞧我們!)
(我該怎么做,補過去?咬他的脖子——!對,沒錯,下一任狼王就是英勇又無畏的我!)
群狼齜牙咧嘴的低嗚著,
(哇哦,好惡心。)太宰治捂住耳朵,不出意外的發(fā)現(xiàn)并沒有用,(我竟然聽到了狼的想法,快給我關掉!)
他更隱秘的心里正為這個現(xiàn)象震驚著,我沒拆穿他,而是向動物們釋放了威壓,
[吵什么,都安靜一點兒。]
它們個個低下了耳朵,如同打了敗仗似的,發(fā)出委屈一般的嗚咽聲,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沒受影響的太宰治好奇的轉眸看我,“……你做了什么?”
下一秒,我們出現(xiàn)在了珠穆朗瑪峰,
[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來看日出的話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在我們周圍加著保溫罩,云海蟄伏在我們的腳下,[你總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景象。]
太宰治站在被我過濾好的舒適微風中,大腦空白了好一會兒。
他在驚異,
因眼前的壯闊和綺麗而驚嘆,
即使是太宰治,也會為美麗的事物而感動心臟的跳動,
“我記得這里的溫度應該有零下四十度。”
[嗯,因為我,你才沒有被凍死。]
緊接著,我把太宰治帶到了很適合跳傘的高空。
太宰治因為我的的念動力懸浮著,他立刻就猜想到我要做什么
[你的愿望之一,高空墜落卻不會疼痛。]
我松開了太宰治的手,然后撤銷了念動力,
少年立馬被重力拉扯著下落,他的臉色因生理上的不適變得慘白,眉宇也蹙了起來。痛苦到來的一瞬間,人的心底會不可抑制的瘋長出求生欲,所以太宰治討厭疼痛,因為身體在本能的渴望生存。
但太宰治的適應能力和平衡性都很好,他很快穩(wěn)住身形,強風將他的衣擺和劉海兒向上拂起,他無法睜開眼,卻保持著身體在空中輕盈直立。
我與他同一個造型,站在他的面前,與他相對靜止,
[怎么樣?]
他聽到了我的聲音,
[這個高度摔下去,什么都不會感覺到就死去了。]
太宰治沒有張嘴,因為張嘴會讓氣流涌進他的口中,他學習能力極好的用心聲回答了我,
(現(xiàn)在就死去的話……)
[現(xiàn)在就死去的話,你就永遠都不了解我了。]
我說道,
[你不會知道我是誰,不會知道我還能做什么,不會知道我能再給你什么驚喜。]
這不就已經(jīng)足夠有趣了嗎?
我拉過太宰治在惡劣天氣下逐漸冰涼的手,帶著他瞬移回了我們最開始的地方。
腳跟站到地面的太宰治脫力般扶住一邊的墻壁。
短短幾分鐘,他感覺自己經(jīng)歷了太多。
(好想吐……)
他的心聲這么告訴我。
[嗯,一般來說瞬間移動是不會產(chǎn)生暈眩感的,但你又是去炎熱地帶,又是嚴寒高地,又來了個高空跳傘……]
太宰治捂住嘴,感覺自己的胃部一陣痙攣,
(為什么我的人間失格不管用……)
他已經(jīng)熟練的開始用心聲和我拉呱了,
[很簡單,因為我用的是超能力。]我走上前去,伸手觸摸了他一下,將他的身體時間回溯了二十四小時,[現(xiàn)在好點兒了嗎?]
(超能力又是什么……)太宰治再次捂住自己痙攣的胃部,(感覺……非常餓。)
[嗯?]
覺得不該的我透視了一下他的胃,
[啊,原來你昨天這個時候沒吃飯,肚里空空。]
太宰治嘴角微抽,“這究竟是……什么變態(tài)的能力。”他神色難辨的看了我一眼,(超能力者,真是辛苦。)
我不置可否。
[去吃飯嗎?我可以帶你去吃最正宗的蟹肉料理。]
“你的心靈感應范圍是多少?”
[不告訴你,你自己猜。]
“就算是這種小事也要給我找樂子嗎?”
[不光給你找,我自己也想玩。]我撇了下嘴,[麻煩聰明的太宰大人給我的生活增添趣味吧。]
“明明感到厭煩還要自我困住做一個小組織的首領……嗎?”
[是這樣,不過我還挺滿意的。]我說,[如果我現(xiàn)在退位了,那么那些忠于我的下屬,對我產(chǎn)生的好感,馬上就會轉移給下一任首領,簡直像是我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一般。]
“……”
太宰治頓了一下,
“你是這么想的嗎?”
[……]
“……”
他的心聲告訴我,很多人不會因為首領的換代而拋棄我。
算了,心操師大人的心里話,姑且還是能信的。
***
和太宰治攤牌后,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和我之間的微妙關系變化。
原來如此,所以人與人互相理解還是需要溝通,語言不只是信息傳遞的作用,重要的是語言之間的互動,我看到太宰治崩潰時流露的內(nèi)里,他也聽到我親口說出的目的和欲望,我們還一起來了場環(huán)球旅行。
簡直是沖突的完美解決方式,就像鬧矛盾的小姐妹吵了驚天動地的一架,然后和好如初甚至更親密了一樣。
因為我們都掌握了彼此的秘密,這種親密是隱形卻深重的。
太宰治開始更加熱衷于尋找我的破綻,我究竟在什么時候用了超能力,用了什么樣的超能力。
“房間里有牛排的味道……所以你偷偷去外面吃過了?”
“左手寫字右手翻書,怪不得你的效率這么高……啊,就算如此你還要把任務分給森先生,真是摸魚的忠實愛好者。”
“心靈感應,瞬間移動,時間回溯,千里眼,與動物溝通,怪力,浮空術,調節(jié)溫度……除了這些還有什么?”太宰治低低地自言自語,“流星雨又是怎么做到的,引力嗎?召喚?制造幻象?”
此外,太宰治觀測我心靈感應范圍的方法要簡單得多。
他先是在mafia大樓底層試探性的叫我的名字,(齊木,齊木?)
[干什么?]
(你果然能聽到啊。)
太宰治大致計算了一下整棟大樓有多少人,以及水平方向上的人數(shù),
(這么多人,你是怎么分辨出我的心聲的?)
[習慣了就能聽清了。]
太宰治消停了。
他又站到大廈之外,再次從心里喚道,(齊木?)
[不要讓我分心。]我第一時間回應了他。
(……你還有口嫌體正直的屬性啊。)?
他在想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口嫌體正直的是齊木楠雄,不是齊木痞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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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沒有和松田警官失去聯(lián)系,雖然我常常用工作忙這種理由來搪塞他。
直到某個工作日,松田警官給我來了個先斬后奏,
他給我發(fā)短信說:我坐上了去橫濱的列車,你要不要來接我?
我不去找他,他倒來找我了。
我盯著這段文字看了好久,稍微有些意外。
我對松田警官有很明顯的移情現(xiàn)象。喜歡的人會因為長時間不見面而在心中無限美化,我現(xiàn)在基本上只記得初始好友們的好,這份思念之情在遇到松田警官之后每天遞增,如今又讓我蠢蠢欲動。
“想去嗎?想去就去好了。”
我這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礙了太宰治的眼,“反正你又不是沒干過這種事。”
我訝異,[你監(jiān)視了松田?]
“畢竟是能讓港口mafia的首領的魂牽夢繞的人啊。”太宰治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我調查了他的過去,父親是名職業(yè)拳擊手,被誤認為殺人犯而被警方逮捕從而錯過重要比賽,因此想要改變警視廳什么的,是很顯眼明了的入職動機啊。”
[然后呢?]
“他被外界稱為冷酷且高傲的刑警,很大部分是因為四年前好友的死亡吧,這樣的生平經(jīng)歷和性格轉變也不突出。”
[所以?]
“所以,被好友剝奪了剩余人生的他眼中,完全沒有你。”
太宰治落下了這句話。
“你在因為這點不滿嗎?”
[……]
太宰治以為我在醋。
以為我在追求愛情的路上發(fā)現(xiàn)喜歡的人心有所屬,還是已經(jīng)去世的白月光,他以為我頹廢于自己的晚出場,所以對和松田警官的關系耿耿于懷。
[說是不滿又有點兒過。]
但這個心情太過復雜又微妙。
[你就當一切和我最初想得有些出入,所以被打擊了興致吧。]
最后,我還是決定去接松田警官。
看他那張臉就夠了,反正也是同位體的松田陣平,沒差。
“叫幾個人吧。”太宰治說,“首領出行沒有保護人員,像什么樣子。”
[那樣的話,松田會有危險。]我將圍巾小心的摘下,[低調一些,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出去了。]
本身就是與黑惡勢力對抗的刑警,再被我的敵對組織盯上的話,可能會被抓去當成威脅我的人質,往后的職業(yè)生涯肯定也布滿荊棘。
“你又要一個人行動嗎?”太宰治默默看著我的一舉一動,不作阻攔,他悵然般拉長了語調,“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就是沒有敬畏之心啊。”
[敬畏?對誰的?]
***
雖然自信的這么說了。
但是當我在車站旁的飲品店接到松田警官的時候,還是不可抑制的心情指數(shù)降低。
我做了簡單的偽裝,倒沒有打扮得多么花里胡哨,我覺得鏡子里的我很像是齊木楠雄——原來我只要將面部表情放松,穿得樸素內(nèi)斂一些,就和齊木楠雄難以區(qū)分。
松田警官坐在裝飾得很有情調的咖啡店,店內(nèi)的光線曖昧又昏暗,因為車站都是行色匆匆的趕路人,又是工作日,所以此時店內(nèi)并沒有其他人。
“好久不見。”
松田警官戴著墨鏡,笑意盈盈的向我說道,
他在室內(nèi)戴墨鏡的毛病究竟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
“我休假了,因為解決了一堆大事件。隨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爆炸處理班必不可缺,所以又申請調了回去。上邊給我放了三天假。”松田警官看上去興致勃勃的與我說道,他招呼我在他身側落座,僅是簡單的帶了一個背包,“上次來橫濱是因為工作,走得也匆忙,這次就呆兩天吧。”
[橫濱沒有仙臺大阪好玩吧。]
“可橫濱有你啊。”
松田警官拉下墨鏡,對我露出了明亮的黑色眼睛。
“看你沒穿西裝,所以今天終于沒在忙了?”他有所指的暗示了一下,然后推給我一杯咖啡,“其實要說旅游的話,年輕時也去過很多次了,現(xiàn)在的休假大多就是和朋友聚餐聊天,聯(lián)絡感情。”
[……]
我沒有動那杯咖啡。
[松田,]
“嗯?”
松田警官攪著自己的飲品,聞言轉頭看我,
我的眸光平靜到有些死寂,
[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揚言在休假的他,外套下有一把槍。
而這個咖啡店里,也埋伏了一整個機動小組。
我早知道的。
我想,
但是我還是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