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決定回帝丹讀書
五條悟又抱了抱望月霧奈, 再次將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蹭了蹭，美名其曰是補充能量，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宿舍。
望月霧奈站在窗口, 攏了攏外套的領口，衣服太長，足以蓋住她的膝蓋, 她又拉開簾子，手撐在窗臺上，靜靜看著五條悟走在雨里的背影, 輕輕淡淡的輪廓，與天際突然閃過的剎那明亮輝映, 她正欲收回目光, 五條悟卻有所感應地回過頭，兩個人視線撞在了一起，那雙湛藍的眸子彎了彎, 隔著絲絲雨線, 深情又溫柔。
望月霧奈溫和地笑了笑, 朝他揮揮手, 手腕處露出白色的袖口，五條悟大喇喇地拋出一個飛吻, 望月霧奈一下沒反應過來，對方就像嬌俏的少女一樣捂著臉快速跑開了，看得原本心情低沉的望月霧奈忍不住低頭笑出聲。
她是第一次遇到五條悟這樣的人, 無論何時都充滿著生命感和無畏感，或許是她太過沉悶, 所以才會被這樣的人深深吸引吧。
窗外的風景沉浸在暗色之中，中午已經過了大半, 天變得更陰沉，玻璃窗上漸漸映出望月霧奈白皙的臉，她抬手摸了摸肩膀處，柔軟滑順的布料還透著暖暖的溫度，是五條悟午睡時殘留下來的余溫。
她這才想起自己的外套被五條悟以打濕的理由換下了。
望月霧奈從怔愣中回神，一偏頭，看見玄關處濕漉漉的雨傘，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五條悟剛剛是沒有打傘的，五條悟的動作太過自然，甚至讓她忽略了雨天。
她有些苦惱地走過去伸手拿那把雨傘，在指腹碰到光滑的白色傘柄時微微一愣，五條同學好像有無下限來著，沒帶傘也關系。
所以和她走在一起時五條同學刻意沒開無下限啊，不然他的衣服也不會淋濕。
望月霧奈微微鎖眉，她感到一陣費解，五條同學到底是在想什么？
她又重新走回窗口，五條悟當然已經不在，望月霧奈卻依舊盯著那塊空地看，雨比先前大了，布滿天空的烏云越來越厚，風也急了不少，天氣真的出現暴風雨再次來臨的前兆，又過了許久，她無奈嘆了口氣，模糊了玻璃上的面容，伸出手擦拭著玻璃上的霧氣，畫出一道道清晰的水痕。
就當是為了五條同學好，她也應該做出一個相對正確的選擇。
望月霧奈轉過身，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不久前打來的電話，她抬起手，發絲稍稍擋住了耳旁的手機。
“青木老師，啊……抱歉打擾到您。”
清冷的房間讓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清晰。
“是，我想好了，我會回帝丹讀書。”
*
望月霧奈仰面躺在沙發扶手上，一頭黑發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她攤開手，一只手攀著沙發靠背，另一只手垂在了沙發下。
要怎么和五條同學說呢？望月霧奈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陷入了一個新的問題。
她慢吞吞地支著胳膊爬起來，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只手肘放在膝蓋上托著腮，面帶猶豫，緊閉的嘴唇擠成一條線，一時顯得有些愧疚。
五條同學明顯是不想她離開高專的，不然也不會……
但短暫的分開其實是為了讓對方更好。
其實也不算什么分開吧。望月霧奈抬起手悶悶地抓了抓頭發，“啪嘰”一頭栽進毛毯里，嗅到一股淡淡的柑橘味，莫名讓她感到安心。
說到底都在東京，就是距離遠了點，可是如果五條同學有空閑時間的話她可以主動去找他，主要是可以避免五條同學一有空出來的時間就來找她，畢竟她在學校里待著，五條同學也不好貿然出現。
這樣五條同學就會好好休息了吧。望月霧奈從毛毯里磨磨唧唧地冒出腦袋，卻又只露出一雙眼睛來，頭頂跳出一撮呆毛，像一只呆頭鳥。
望月霧奈索性往后一攤，眨巴眨巴眼睛，思緒繼續亂飄，學習對她來說不是什么大問題，她只是不想五條同學把太多的心思花在她身上，那樣太累了，尤其是現在任務變得那么多。
嗯……不知道能不能喊夏油同學悄悄接手一點，果然給人打工是沒前途的，夏油同學真是有先見之明。
她思維飄著飄著又繞了回來。
望月霧奈糾結地把手指放在小腹上交叉在一起，后知后覺地想起這件事情她是不是應該和五條悟商量一下。
五條同學會非常抗拒，先是軟磨硬泡，到后面大概會直接阻止。商量的想法一浮起來這個結論就冒出來。
或許還會生氣。望月霧奈扯著毯子扭扭腰，試圖掙扎著起來卻又把自己反裹到了被子里，腦海里又開始想象五條悟生氣的樣子。
張牙舞爪的大白貓？望月霧奈搖了搖頭，感覺哪里不太對，她一只手擋住眼睛，喃喃自語道：“想不出來是什么樣子……”其實仔細一想，五條悟在她面前最過分的樣子也就是一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樣，生氣，嗯，好像還真沒有。
她的思維越來越散，甚至又關乎到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中午不小心看錯的單詞、喧囂的雨聲、以及家入同學他們說五條同學很忙的話……望月霧奈的思維驀地一滯，終于回想起自己最初要干的事，她索性像哄不懂事的小孩一樣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回歸正事。
要不寫個解釋書交給五條同學吧。
有些話不好說出口，但是可以借文字表達，順便在里面理一理邏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覺得可行的望月霧奈干脆順著沙發滑下來，嗞溜一下坐在地毯上，全神貫注地伏在木制茶幾上忙碌著，她從幾本書中間抽出草稿本，撕下一張空白的紙，拿著筆草草寫了幾個句子，盯了幾秒，不滿地瞇起眼，劃掉，又重寫。
就這樣反反復復，直到過了午夜還沒有寫完，桌上被寫廢的紙隨意攤開，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開了一朵巨大的、黑白色調的花，只有一旁可憐的草稿本身形越發單薄，一副被餓了好幾頓的樣子。
“啊……還是不行，不管怎么解釋都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望月霧奈霎時間變得垂頭喪氣，她垂下頭開始默默數起毛毯上的花紋，第一次有種時間真是難熬的感覺。
寫題的時候時間就過得飛快。
五條同學怎么還沒回來……望月霧奈看看毫無動靜的門，又低頭摸摸肚子，想起五條悟說的帶夜宵的話還真覺得有點餓。
她只是餓了，絕對不是想見五條同學。
對了，她好像沒吃晚飯來著，難怪會這么餓。望月霧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五條同學會帶什么樣的夜宵？望月霧奈歪著頭想，不會是甜膩膩的喜久福吧，雖然也可以，但是晚上吃太甜的東西會不會不太健康。
等等，這個好像沒什么好糾結的，太晚吃東西本來就……不，不重要了，有吃的就行。
望月霧奈看了一眼滿桌零零散散的紙張，伸手把它們全部攏在一起，在桌面上豎起來敲了敲，就好像有了一個新的本子，“回帝丹讀書的事還是當面和五條同學說吧。”
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或許能看出些許她沒有意識到的落寞。
有了解決方案的望月霧奈便不再苦惱，她向來如此，遇到問題就去追根溯源，然后從底層邏輯開始分析，最后尋找最優解，理智的不像話。
“嗡嗡嗡——”她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很快接通電話。
“抱歉霧奈醬，我今天晚上不能回來了，有新的任務需要出差。”五條悟的聲音有些急，他大概站在比較空曠的地方，望月霧奈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啊啊啊我真的超級想給霧奈醬帶燒烤的！”那邊的聲音充滿了不甘心。
燒烤……想吃。
“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遇上任務啊，爛橘子肯定是故意的！”
“沒關系的五條同學。”望月霧奈想安慰五條悟幾句，卻發現自己不太會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說出這句毫無作用的話。
“我下次一定會補償霧奈醬的！”五條悟信誓旦旦道。
“那個……五條同學，”望月霧奈總算得以插入一句完整的話，她抱著胳膊，雙膝并攏，臉上神情認真，即使五條悟并不在她面前，“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
“啊抱歉霧奈醬，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我要先掛電話了。”瞬移的損耗很大，時間不是特別緊的話五條悟也不會次次都用瞬移。
飛機？望月霧奈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口，才發現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像是舞臺上主角的獨一無二的光，雨，已經停了很久了。
“是很重要的事情嗎？如果是……”
“不，不算很重要。”望月霧奈打斷五條悟的話，輕輕掐了掐掌心，聲音溫和，“等你回來再說吧。”
“嗯嗯！霧奈醬記得想我哦！”
“會想你的，五條同學。”望月霧奈靜靜等著五條悟掛斷電話。
第62章 五條同學決定當老師
“霧奈, 你這是要……搬家？”家入硝子剛從宿舍走出來就看見抱著一個大紙箱只露出半個腦袋的望月霧奈，她視線一移，奧, 門口還有一個米色的行李箱。
紙箱太高，望月霧奈看不見對面的家入硝子，只好先彎著腰小心翼翼把紙箱放在行李箱上, 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微微喘著氣答復家入硝子的話，“啊……下個學期結束就要參加高考了, 我的老師，帝丹的老師希望我可以回去讀書。”
家入硝子把鑰匙放進口袋里, 雙手環胸搖搖頭, 語氣聽起來有點無奈，“果然和學習有關。”
還在擦汗的望月霧奈抬起頭一臉困惑，早晨的淡薄的光照在她身上, 莫名看起來有些呆呆的。
“就是一種預感吧。”家入硝子又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巾遞給望月霧奈, 偏頭看了看行李箱上的紙箱, 盒子上面用透明的膠布仔細封好, 正面還寫著［望月］兩個字，看得出不是臨時起意的離開。
“爛橘子那邊同意你去了？”家入硝子抬眸看向一臉標準好學生樣子的望月霧奈, 才想起最開始望月霧奈為什么會來高專。
“嗯，”望月霧奈點了點頭，把用過的紙巾重新疊好暫且放進口袋里, “我請夜蛾老師幫我問過了，上面說隨便我, 估計是沒什么精力管我。”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好像嘆了口氣, “也是，杰的事情就夠讓他們頭疼了。”
“對了，你和悟說了去帝丹的事嗎？”她看向望月霧奈。
望月霧奈沉默了一會，心口有一點酸澀，垂在身側的手捏住稍長的袖口，聲音和往常一樣平和，耳畔的發絲遮住她的側臉，“還沒有。”
“誒，不打算和他說嗎？”家入硝子問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奇怪，連忙找補道，“咳，我就是有點好奇。”
“我想和五條同學面對面說，但五條同學最近的任務太多了，一直沒有回高專，我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和他說帝丹就已經開學了。”
“好像是，”家入硝子微微仰著頭，露出思考的神色，微微皺眉，“說起來快有一個多月沒看見悟了吧。”
就連季節也從夏末徹底到了深秋。
家入硝子伸了個懶腰，忍不住感慨，“任務總是一件連著一件，又剛好都是很遠的地方啊。”大半個日本都快讓悟跑完了。
“是，感覺五條同學很辛苦。”望月霧奈低下頭輕聲附和著，平和的語氣里染著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心疼。
她一只手搭在箱子上，任晨風吹拂起額前的劉海，又稍稍偏過頭，視線落在了欄桿外的葉子漸漸染黃的林子上。
其實答應了青木老師以后她又有后悔過，但是……在過去一個多月里五條同學仍舊堅持利用空出來的時間給她打電話，大概是不在她面前的緣故，五條同學的“偽裝”漏了餡，她聽出了他的夾雜在思念里的疲倦。
她會勸對方好好睡一會，但是又會被回復一句想聽聽她的聲音。
她說那她就一直說，他又說想和她說話。
……
如果沒有時間打電話五條同學也會發短信給她，主動報備各種事情。
發短信的時間很散，有時候是深夜，有時候是凌晨，每次內容都很長，有時候還附帶著照片，她可以輕松推測出五條同學休息的時間。
望月霧奈感覺自己被炙熱的愛意包裹著，卻又一次次感到不安和愧疚，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不是她的問題，她當然知道這點，只是……她很喜歡五條同學，所以才會希望五條同學可以更好的休息。如果她不在高專，就可以借自己在學校這個理由說暫且看不了手機，強制讓五條同學別把好不容易得來的空閑時間花在她身上。
“你是因為覺得悟辛苦才離開高專？”家入硝子在走神的望月霧奈面前冒出來，聲音帶著些不解。
望月霧奈心驀地重重一跳，神情稍顯不自然，她借捋平袖口來掩飾心里的緊張，“……家入同學為什么會這樣想？”
“也沒什么特殊的理由，因為霧奈的學習成績不管在哪學都可以。”家入硝子隨口道，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現在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樣躲著悟。”
“那如果還想著離開高專……你又提到悟的辛苦，大概是怕悟把太多的時間放在你身上。”她直直看著望月霧奈，但沒有冒犯的意思，也沒有要把對方看穿的念頭。
望月霧奈像是沒料到家入硝子會這樣直接說出來，微微睜大了眼。
家入硝子被她這樣可愛的樣子整得輕聲一笑，忍不住伸手揉揉望月霧奈的臉，軟軟的，“霧奈，我不會干涉你的決定，只是你可能剛好弄反了，你在高專悟大概會更好的去休息，嗯，別的不好說，但他精神狀態絕對會很好。”
嘛，作為悟的同期，她話也就說到這了。
“不過也好，”家入硝子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平時太囂張了，需要一個人治治他。”
望月霧奈看著家入硝子認認真真解釋道：“我沒有想……”
“去吧霧奈，”家入硝子打斷了望月霧奈的話，拍拍她的肩膀，朝她露出輕快的笑容，“學習順利，高專第一個東大生。”
霧奈和悟兩個人思維一對比還怪有趣的。
“謝……謝？”在家入硝子的話語下，望月霧奈成功被帶偏，她的學籍留在帝丹，考上東大能算高專的嗎？
“沒什么好謝的，我來幫你搬東西，”家入硝子直接搬起那個大紙箱，輕輕晃了晃，然后邁步往樓梯口走，“唔，都是書嗎？”
“我會回來看家入同學的。”身后傳來少女清朗溫和的聲音。
“好啊，”家入硝子回過頭，風吹開她別在耳后的頭發，她看著望月霧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下次見面就喊我硝子吧。”
雖然“家入同學”這個稱呼也不錯，但果然還是很想對方直接喊她的名字。
*
“當當當！！我回來了哦霧奈醬！”五條悟左手提著滿滿的各地特產，右手推開教室的門，愉悅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教室里發出輕微的回響。
陽光斜斜地從窗口打下來，籠罩著細小暗淡的灰塵和微微發著光的四張桌椅，和離開前不同的是，那張擺著整齊書本的桌子變得空蕩蕩的。
想見的人不在教室，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他走進教室，一步一步往望月霧奈的座位走去，右手食指指腹在桌面上輕輕一擦拭，指腹染上一層薄灰，他偏頭看其它的桌子，發現同樣如此。
但之前每次來教室都很干凈，寬敞且明亮。
五條悟掃視一眼教室，明明都和之前差不多，卻總覺得東西都變得陳舊。
他們確實很久沒有在教室里上課了，在杰叛逃之前就已經基本不上課，只有霧奈醬……五條悟眸色微微一動。
啊，原來是這樣，之前一直都是霧奈醬在打掃啊。
五條悟轉過身，重新把墨鏡戴上，他對教室沒有太多的留念，找霧奈醬才是最重要的。
宿舍，沒有。
操場，沒有。
夜蛾老師的辦公室，沒有。
硝子的醫務室，沒有。
……
沒有沒有全都沒有。
五條悟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他夜思日想的人的電話號碼，待機的聲音沒有很久，對方很快就接通了電話，五條悟的眉心舒展開來，嘴角浮現出溫和的笑容，“霧奈醬，你不在學校嗎，我回來了哦～”
“……五條同學，我現在在帝丹。”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喘，像是剛剛跑完步。
五條悟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十點一十五，這個點如果是普通學校的話應該在上課，也就是說霧奈醬是跑出教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的他的電話。
“帝丹啊……”五條悟懶洋洋的拖長了調子。
電話那頭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心虛或者不安，像是潺潺流水一樣娓娓道來，“之前就想和五條同學說，但是我覺得和你當面說更好，然后五條同學你就出差了。”
“我本來想等你回來再和你說的，沒想到你這次出差時間那么長。”望月霧奈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也有些無奈。
“所以霧奈醬就不告而別了？”五條悟有些躊躇不安，他低著頭，鞋子不停地碾壓著地面的一顆小石子，泥土被磨出陣陣劃痕。
“帝丹開學了，我之前又答應了青木老師。”
五條悟竭力張大了耳朵，他依舊沒有聽出望月霧奈其它的情緒，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但他沒有被安撫，他也猜不出望月霧奈為什么會突然離開高專。
“我沒有打算不告而別。”電話那頭的望月霧奈認真補充道，卻沒有過多的解釋。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又沉默了很久。
五條悟捏緊了手機，他感覺自己心突然跳得很慢，很慢，他仰起頭，湛藍的天空映入他蒼藍的眼睛，張了張嘴，聲音很輕很輕，“霧奈醬……”
你，還喜歡我嗎？
“五條同學，我還要回去上課，放學后我再聯系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說完對方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五條悟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耳畔就只剩下一片寂靜，他垂下眸子，神情看不明確，柔軟的睫毛壓下來，被秋日暖日染上一層溫柔的金色，“霧奈醬……”
“喲，回來了？”家入硝子提著急救箱不緊不慢地從醫務室走出來。
五條悟慢慢轉過身，有氣無力地抬手打了個招呼，一副焉巴巴的樣子，“是硝子啊。”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你那是什么表情，一臉被拋棄的樣子。”
“霧奈醬離開高專了。”五條悟委屈巴巴的蹲下來開始揪地上的枯草，活像是被拋棄的小媳婦。
家入硝子了然，撩了撩頭發，輕輕一吹指甲，“我知道啊，我還幫她搬了行李。”
“欸！”五條悟驀地站起來，額前的頭發被站起來的風往上一吹，露出光潔的額頭，“硝子你都不攔著霧奈醬的嗎，就當是為了我，也該勸阻一下霧奈醬吧。”
“嗯……”家入硝子沉默片刻，該怎么說呢，她總不能說就是想看悟吃癟的樣子吧。
“會不會是我平時陪霧奈醬時間太短了所以她生氣了！”五條悟胡亂地抓了抓頭發。
家入硝子露出死魚眼。
五條悟靈光一閃，“要不我去把杰抓回來，和我一起接任務，這樣我就有時間陪霧奈醬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我在找補救的方法哇！”
“其實我覺得有一定的可行度，但杰肯定不會回來。雖然是完全沒有理由的直覺，但杰現在肯定比你清閑多了。”
這犀利的話像子彈一樣，直突突地射中五條悟的心。
“硝子，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五條悟一手捂著胸口。
“哈哈哈哈哈，”家入硝子覺得還是要讓自家同期支棱起來，她走近五條悟，“霧奈是不想你太辛苦，悟。”
五條悟卻完全聽不進去，一個人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擱地上用不知從哪弄來的枯樹枝畫著小圈圈，像一顆陰暗的白蘑菇。
“或者說，你們兩個人的方向一不小心反過來了。”家入硝子站在五條悟旁邊，影子遮住了五條悟一半的身子。
“反了？”五條悟歪了歪腦袋。
“她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家入硝子直白道。
五條悟仰起頭，湛藍的眸子透著清澈的無辜，“霧奈醬不在的話我根本就沒法好好休息。”
一瞬間，家入硝子似乎就明白了霧奈為什么不和悟直言，嗯，沒用的，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以悟的性格肯定不會聽，所以霧奈才會選擇直接采取行動。
“但是她在的話你根本就不會去休息吧。”家入硝子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直直看著蹲在地上的五條悟，沒有精神的眼睛透出些許淡然。
“白天的任務如果可以調的話就放到晚上，悟，就算我不告訴霧奈，她也看出來了。”
五條悟回看著家入硝子，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在家入硝子想直接離開的前一秒，他直接站起來，雙手合掌輕輕一拍，綻開一個稱得上真誠的笑顏，湛藍色的眼睛發著光，“果然還是高專人太少了，這是根本問題。”
“如果學生能多一點點，這個概率不大，”五條悟突然情緒很激動地自言自語，甚至陷入了深入思考，“但如果學生比較強……”
“也就是說如果我以后成為了老師，就可以把我學生練得超強，讓他們代我去接任務，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誒！未來可能出現的問題直接解決了耶！硝子！”
家入硝子一開始還隨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直到她聽到了五條悟說要成為老師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打岔，“喂喂喂……”
“決定了！朝著夜蛾老師的方向出發，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五條悟激動道，越說越上頭。
白發少年恍然大悟的一擊掌，然后認真的豎起一根食指，仿佛勘破了什么秘密，“難怪夜蛾老師走上了教師的道路！我終于懂了啊！”
不，根本就不是這個理由，家入硝子在一旁默默地搖頭，一時無言，悟他是不是接任務接到魔障了。
五條悟大喇喇地拍拍家入硝子的肩膀，“硝子，我先走了！”
“你不會是要去教師培訓班吧？”家入硝子站在原地艱難開口道，看悟這個抽象的精神狀態，她真的有點懷疑。
“當然不是，我要去休息，下午精神滿滿地去見霧奈醬，順便告訴她我新的人生方向。”
五條悟把手里三分之二的特產一股腦塞給家入硝子，“對了硝子，這一部分是給大家帶的特產，拿去和大家一起分了吧！”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跑開了。
“等霧奈醬放學吶，好期待！感覺能睡個好覺耶。”
空曠的平地上，徒留下家入硝子一手提著急救箱，一手抱著一堆特產在風中凌亂。
悟？當老師？呵呵呵呵……
第63章 送出去的戒指和偷襲吻
望月霧奈還沒有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五條悟。
少年身形高挑, 又與其他神色匆忙的路人不同，穿著一身黑色的校服，雙手插兜冷冷清清地站在距離校門口不遠的綠化區, 隨風翻飛的銀色柔發在秋日遲暮下泛著微微的暖光，仿佛鑲嵌了一層閃耀的金邊，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望月霧奈無意識地輕聲笑了笑, 正欲收回目光，五條悟卻若有所覺地抬起頭，穿過兩人間密集的目光, 一瞬與望月霧奈的視線遙遙交匯。
湛藍的眸子如一潭清水，空明澄澈, 下一秒就朝不遠處的少女笑彎了眼眸。
望月霧奈愣了愣, 似乎沒想到五條悟那么快就能看到她，好像無論什么時候，無論她在哪里, 五條悟總能一眼就找到她。在她發愣的時間里, 隔著人群的銀發少年已經朝她快步跑過來, 穿梭人海之間時褪去了周身的清冷。
耳朵里雜亂的人聲和微風輕拂樹葉的沙沙聲變得微弱, 那一顆悸動的心，因為相見而狂跳不止。
“霧奈醬！！”五條悟在望月霧奈面前急急剎住腳步, 臉上的笑容只增不減，湛藍的眸子神采奕奕，他收緊了身側的手, 沒有放任自己在此時給眼前喜歡的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望月霧奈微微抬起頭，酒紅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五條悟激動的樣子, 對著他溫柔一笑，“五條同學, 好久不見。”
五條悟感覺仿佛有一股微弱的電流自頸部一帶酥麻麻地直通頭頂，他眨巴眨巴眼睛，嗓音莫名有些干澀，“確實很久沒見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像數不清的春秋光陰，讓他感到了久別重逢。
“啊，對了，”五條悟的手背擦過口袋，感受到堅硬平整的觸感，“霧奈醬和我走過來一點。”他自然地拉住望月霧奈的手腕離開集中的人群，他站在望月霧奈的側前方，剛好擋住其他人視線闖進來的可能，帶著極強的排他性，能讓其他人輕易的感覺到他的占有欲。
在望月霧奈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五條悟右手手心里突然變出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快速地戴在望月霧奈的手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連拒絕的機會都不會留給她。
望月霧奈有些困惑地低著頭，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是簡單款式的圓環戒指，正中間內嵌了一顆鉆石，這樣的設計簡單大方，并且不會礙事。
她手稍稍一偏，從樹隙傾瀉下來的陽光正好親吻到那顆內嵌的鉆石，鉆石發出微光，像是屬于白天的星星。
很漂亮。她向來喜歡漂亮的事物。
“我不會多問霧奈醬為什么離開高專的原因哦，但是作為交換，霧奈醬要把這枚戒指帶好。”五條悟聲線有些發緊，臉頰邊的肌肉輕微顫動，他雙手抱臂，遮掩住微顫的指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望月霧奈。
有些事情和情緒不能輕易說出口，輕飄飄的，他怕一說出來就會被風吹散，都來不及落到對方心里。但沒關系，他自有其它的辦法。
他要讓這枚戒指告訴霧奈醬身邊所有的人，霧奈醬是他的未婚妻，未來也只會是他的妻子。
望月霧奈目光下斂，長睫毛微微掃下來，看起來依舊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像是對外界事物不動聲色又好像是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五條悟抿著嘴，雖然臉上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心里卻一時沒底。
“不要拒絕我吶霧奈醬。”五條悟修長的手指托起望月霧奈的臉，他湊到她面前，語氣故作輕快，像是在撒嬌，望月霧奈垂下的眼眸瞥見五條悟手上的同款戒指，啊，果然是情侶款。
刻意放軟的姿態和委屈的話語，讓五條悟看起來不像咒術界的最強，也不像五條家的神子，而是一只得不到主人喜愛的可憐貓貓，正在用別扭的方式討好她、威脅她。
望月霧奈有想過五條悟會直接來找她，也想象過五條悟來之后可能會發生什么，但除了來找她這一點，后面和她想的完全對不上，或多或少，居然沒有一點質問，只有不安？或許是不安吧。
只是，望月霧奈抬起眼眸，正好撞見五條悟近乎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好像突然就懂了五條悟的心情。不想多問也許是對喜歡的人的一種信任，但也有可能是對自己本身的不信任，怕被拒絕，怕被推開。
所以只敢站在原地，往前一步怕打擾，后退一步舍不得。
望月霧奈往前走了一點，離五條悟只有一指的距離，聲音低柔，“五條同學，我很想你。”明明嘴里說著柔軟又繾綣的話，可臉上的表情卻偏偏一本正經得不行。
五條悟神情一愣，像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展開。
望月霧奈卻沒有給五條悟多余的反應時間，她努力踮起腳尖，帶著久違的溫柔和包容，將手覆在五條悟的頭頂摸了摸他的頭發，指腹像蜻蜓點水一樣撫過臉頰，掠過肩膀，環抱住他勁瘦的腰，少女就這樣埋在他的胸口，五條悟下意識身板挺得筆直。
“看到五條同學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真的超級心動，嘛，五條同學不在的話我還是會為你心動就是了。”帶著輕笑的聲音從他的胸口處傳來，撩起他心口的陣陣漣漪。
心，心動！！
五條悟驀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臉浮上一點紅，耳朵發燙，喉嚨發干，喜悅像野草一樣在他體內瘋長，四處蔓延，他甚至忘了回抱住望月霧奈。
霧奈醬做什么事情都很坦然，說話也是，但或許是不習慣的緣故……總之不可能是不喜歡他！在表達感情的事情上霧奈醬就會收斂很多很多。
但沒關系，他向來是知足的，只要一點點，只要一點點他就可以守著天天看，天天摸一摸，聽一聽，永遠不膩。
“抱歉讓你感到不安了。”望月霧奈踮起腳，手臂掛在五條悟的脖子上讓他動彈不得，下頜擦過他的胸口，五條悟還沒來得及疑惑，她就又傾身靠了過來，溫柔又小心翼翼地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吻，輕輕柔柔的，安安靜靜的，像是在吻月亮，也像是在吻一陣風。
望月霧奈的呼吸驀地落在他的臉上，涼涼的，軟軟的，透出一股特別的、甜甜的氣息，五條悟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吻驚得身子一僵，頓時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呼吸變得格外急促，眼眸又一次豁然睜大，剛緩和過來的臉色瞬間又變得通紅，整個人都快要冒煙了。
頭頂的秋風將樹葉吹得嘩嘩響，五條悟呆呆地看著望月霧奈，感覺腦子一時被塞了糨糊。
他是誰？
他在哪？
剛剛發生了什么？
想起來了……
霧奈醬親了他的臉！！！
“這是見面禮。”望月霧奈揚了揚唇角，眉眼彎起好看的弧度，背著手退開半步，輕松走出了他沒有防御的界限。
“霧，霧，霧奈醬——”五條悟紅著臉，嘴上哼哼唧唧，眼睛都變成了蚊香的形狀轉圈圈，兩只手朝著望月霧奈胡亂撲騰，像是看不清路的大企鵝。
五條同學居然會露出這么有趣的樣子，好像還挺好玩。望月霧奈一邊感受著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一邊輕松地想。
“你……”望月霧奈走近五條悟，正要握住他的手，讓他別亂晃了，搖搖擺擺的，她都怕他會站不穩摔倒，
五條悟只覺得自己視線模糊，霧奈醬好像又要朝他撲過來，還！還要親他！！這，這次不會是親嘴吧！！啊啊啊他，他還沒準備好！！！
“咻！”地一聲，像是魔法一樣，五條悟消失在原地。
一陣風從望月霧奈耳邊掠過，連著帶剛剛要落地的枯葉在空中又翻滾了一圈。
望月霧奈一臉茫然地歪了歪頭，看著自己摸空的手，喃喃自語，“誒，五條同學怎么消失了……”
要不是手上還戴著戒指，她都要懷疑五條悟是不是真的出現過了。
望月霧奈抬起頭，萬里無云的天空亮的晃眼，半晌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想到，啊，難道是她把人嚇跑了？
五分鐘后。
“喲，回來了五條同學。”蹲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望月霧奈露出半月眼朝還喘著氣的五條悟揮了揮手，聲音里帶著些許調笑。
她抬頭看著五條悟，誒？領口有水漬，視線接著上移，啊，感覺發尾有點濕，等等，五條同學不會是去洗澡了吧？
望月霧奈感到迷惑，五條同學的腦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回來了我們就走吧，我請你吃東西。”望月霧奈撐著膝蓋站起來，低頭撫平略帶壓痕的裙擺，假裝什么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
五條悟緊緊抿著唇沒吭聲，這時候說話他肯定還會結巴，他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望月霧奈，思緒晦澀，現在仍感覺喘不過氣來，后背劇烈地跳動，心里卻已經把自己罵翻天了，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瞧得起現在的自己，怎么會因為被自己喜歡的女生親了一下就逃跑啊！！！
他跟在望月霧奈旁邊沒有說話，一直期待著等待可能發生的事情，卻發現望月霧奈并不打算做什么，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的五條悟好一會才悶悶道了一聲好。
望月霧奈不由得嘆了口氣，一本正經地促狹道：“親一下就跑了，五條同學你不行吶。”
“我怎么可能不行！是，是霧奈醬不講武德，偷襲可恥！”五條悟梗著脖子嘴硬反駁。
望月霧奈稍稍加快腳步走到五條悟前面，微微彎腰偏頭看著五條悟羞紅的臉，露出思考的神色，“還在害羞嘛五條同學。”
五條悟像是被調戲的小姑娘一樣，紅著耳朵偏過頭沒看望月霧奈，望月霧奈心中莫名一陣暗爽。
哦吼！逗五條同學真的好有趣！
“嘛，那我下次就不偷襲咯。”望月霧奈一邊耳根發燙一邊故作無所謂地搖搖頭、攤攤手，掩蓋住自己的羞澀。
下一秒，五條悟從背后捂住她的眼睛，將她纖細的身體扳過來摟在懷里，望月霧奈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閉住了眼睛，耳畔瞬間被五條悟急促有力的心跳占滿，身邊突然刮過一陣很輕的風，把她耳邊的頭發吹起來，隨即五條悟松開捂住眼睛的那只手，快速地啄了一下望月霧奈的眼皮，大概過了一秒鐘又低頭親了一下，然后欲蓋彌彰地一扭頭，大聲道，“我也偷襲霧奈醬了！”
“還，還多偷襲了一下，霧奈醬，咳，咳下次也一定要偷襲回來。”
望月霧奈緊緊閉著眼，同樣不敢看五條悟，臉紅的像是一個西紅柿，小聲回復，“好。”
第64章 怎么做是代表選擇你呢？
五條悟黏糊糊地湊到望月霧奈耳朵邊, 發梢糾纏住她的脖頸，溫熱的鼻息染上她的柔軟的耳垂，喉嚨發出甜膩的聲音, “霧奈醬，我們這樣像不像偷/情吶？”
望月霧奈的脊梁又倏忽流過一股戰栗和悸動，她深吸一口氣, 平復住狂跳不止的心臟，側過頭對上五條悟湛藍的，又似乎濕潤的眼睛, 故作嚴肅道：“五條同學的國文課需要再補補。”
他們之間明明沒做什么，哪里算偷情。
后者肆無忌憚, 大概是前面望月霧奈的主動親近, 讓五條悟忍不住去環住少女纖細的腰肢，輕輕勾住她戴著戒指的那只手，指腹細細摩挲著, 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直盯著她瞧, 深深包裹著她, 這種親近漸漸喚醒了那種甜蜜的幸福感, “如果是霧奈醬給我上的話我愿意一直補國文課。”
“正經點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借著胳膊肘推推五條悟的胸膛，語調里充滿了無奈, “我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五條悟順勢解下望月霧奈的書包，單肩背在自己身上, 低著頭看向她近乎乖順道：“霧奈醬我們去吃什么？”
望月霧奈猝然闖進五條悟沉溺的視線里，突然覺得五條悟像只被馴養的貓, 有時候在軟椅上昏昏欲睡，但只要喚它一聲, 它就微微睜開眼來，溫柔地舔舔主人的手心。
她心神微微一愣，連忙把這個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學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文字燒。”望月霧奈邁開腳往前走。
“文字燒啊……”五條悟跟住望月霧奈，他瞇了瞇眼睛，修長的手攬住望月霧奈的肩膀，強行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霧奈醬是和誰來吃的？”
望月霧奈腳步微微一頓，偏頭看向五條悟笑瞇瞇的表情，后者還像小貓一樣無辜地歪了歪頭，“和小蘭和園子。”
“說是為了恭喜我回帝丹。”
“啊……過分。”五條悟的手輕輕握住望月霧奈的肩膀，深藍色的西裝校服透過他的手指與手指間的縫隙，反而襯得那手格外修長白皙。
望月霧奈沒有多看五條悟一眼，對五條悟的小動作也沒有抗拒，只是半開玩笑道：“五條同學才過分吧，是不信任我嗎？”
“絕對沒有！”五條悟驀地圈住望月霧奈，像是圈養一只不聽話卻被無數人覬覦的羊羔，望月霧奈被嚇了一跳，瞳孔微微放大，她沒想到五條悟反應那么大。
“我絕對沒有不信任霧奈醬！”五條悟低下頭，額頭抵著望月霧奈的額頭，他清晰的感受到她稍稍變重的呼氣聲，忍住了想要親上去的沖動。
他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小狗，故作委屈地發出沮喪的聲音，“我是怕有不長眼的家伙湊上來。”
“所以送了戒指？”望月霧奈眨巴眨巴眼睛，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揪住五條悟的衣擺轉一圈左右搖晃著玩，她感覺到了五條悟的不安，可是，她其實不太能理解五條悟為什么不安。
因為她隱隱感覺到這種不安不是來自她，而是來自五條悟自己。
五條悟稍稍偏過頭，柔軟的嘴唇輕輕擦過望月霧奈的鬢角，貪婪地吸了一口氣，是柑橘味的洗發水的味道，隨后又猛然將臉壓在霧奈的脖頸上，一邊用前額磨蹭她的頭發，一邊輕聲道：“戒指早就想給霧奈醬了，在知道霧奈醬也喜歡我的時候就很想很想……”
撲通撲通——！望月霧奈的心臟猛然跳動，她的手輕輕環住五條悟的腰，指腹感受著衣服獨特的摩挲感。啊，這種帶著不安的喜歡，意外地讓人悸動，簡直讓她想將自己擁有的一切無償奉上。
不過五條同學今天總是這樣，動不動就往她身上蹭，他們都還沒走幾步路吶。
“好了五條同學，先去吃飯吧。”望月霧奈安撫性地拍拍五條悟的背，然后抬手推開他毛絨絨的腦袋。
大概過了一分鐘，五條悟終于把人松開了，他垂著眼瞼，只是望著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睛，假裝毫不在意地說道，“感覺霧奈醬從來都不擔心我被別的女生纏上誒。”
望月霧奈主動牽上五條悟的手走，在她握住的那一刻對方又反握住她，五條悟的手很燙，像是冬日的火爐，“emmmm因為五條同學是咒術師？”
五條悟搖晃著兩個人牽著的手，帶起一小陣風，耍賴似地跟著望月霧奈，“怎么會是這個理由——”
“就是這個理由哦。”望月霧奈彎下眉眼，酒紅色的眼眸里帶著溫柔，唇角勾起的弧度分外柔和。
“啊啊啊我不要，我要換個理由啦！”
望月霧奈掀開文字燒店的門簾走進去，忽略了耳畔像麻雀一樣還在嘰嘰喳喳的五條悟，她大致掃了一眼，還好，還剩下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不至于要和人拼桌。
“老板，來一份大份的墨魚文字燒，”望月霧奈看向旁邊的五條悟，后者眼睛驀地一亮，正欲說些什么，她又繼續扭過頭和老板說話，“麻煩再加一份炒面和紅豆麻薯。”
這么多應該夠五條同學吃了吧，紅豆麻薯又甜又軟，五條同學肯定會喜歡。
“好！兩位里面請！”
五條悟跟著望月霧奈走去座位，想要坐到她旁邊，又被喊去坐在她對面，理由是吃東西不方便，他只能委屈巴巴的聽從望月霧奈的安排。
哪里是不方便，就是不想和他坐一排。小小的五條悟在心里哭哭啼啼地咬著手絹。
望月霧奈拿起透明的方形水壺倒了一杯水，推到五條悟面前，兩手托著下巴，聲音溫柔，“因為我知道五條同學喜歡我。”
五條悟愣了愣，猛地反應過來這是對他那個問題的重新回復，驀地站起來，雙手撐桌，身體傾向望月霧奈那邊，熾熱的愛意映在他的眼睛里，“不是喜歡你，是只喜歡你，最喜歡你。”
望月霧奈輕輕張了張嘴。
“啊哈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真好啊。”脖子上掛著汗巾的老板端著一盤吃的走過來，爽朗地大笑幾聲，把吃的一一擺放在桌上。
“謝謝。”望月霧奈朝著老板微微點頭道謝。
老板瀟灑地拍拍五條悟的肩膀，肯定道：“小伙子我看好你，那么熱忱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直至老板離開五條悟也始終保持著雙手撐桌的姿勢，像是一座雕像，不知不覺間，他的面頰至耳際漸漸泛起了紅潮。
“又把自己弄害羞了。”望月霧奈忍不住笑道。
五條悟快速的退回自己的位置，假裝沒事地輕咳兩聲，極力顯出一副恬淡的樣子，“才，才沒有害羞。”
啊啊啊啊其實他不是不好意思，就是那個大叔出現的太突然了！！！怎么會有他沒察覺到的情況啊！！
望月霧奈把裝著紅豆麻薯的白瓷碟子推到五條悟面前，“那就先吃東西吧。”隨后低頭拿著小鏟子開始炒食材，陣陣熱氣從鐵板上冒出來，模糊了她的面容。
五條悟偷偷抬眸看著望月霧奈，神情有些失落，幾次張嘴又想再說些什么，但還是沒說，只能一個人在那嚼吧嚼吧。
霧奈醬為什么不說喜歡他？五條悟糾結的想，嘴里的吃的頓時有種食之無味的感覺。
———
“天氣開始變冷了吶。”望月霧奈抬手掀開簾子，一陣風吹過來，與店內的溫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不禁抖了抖身子。
又一抬頭，月明星稀，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暗了。
唔，總是會反應不過來已經是秋天了，自動就忽略了天也會比夏天要早些暗下來。
五條悟長臂一攬，環住整個望月霧奈，風自然而然地被擋在了外面，她剛想道聲謝謝，少年又黏糊糊地貼過來，“嘛，得知霧奈醬離開高專的時候我心也超級冷哦！”
“五條同學，你不是說不會多問我離開高專的理由嗎？”
“這也不算多問嘛，這是表達我的委屈！”五條悟據理力爭。
望月霧奈歪著頭，好一會才然后若有所思地說：“嗯……委屈嗎？今天還委屈啊。”
五條悟臉瞬間爆紅，喉結動了動，聲音也變得有些干澀，“不，這兩個不一樣哇！”
“回帝丹后的霧奈醬變得壞壞的！”五條悟揮著另一只手控訴道。
“是五條同學自己想歪了吧，我什么都沒說哦。”
“分明就是什么都說了！”
望月霧奈看著一臉無辜的五條悟，只是嘆了口氣，“高中生了還耍賴。”
……
“那，那個霧奈醬，你打算什么時候回高專？”五條悟頭微微側著，眼睛往下瞥，另一只手微微蜷縮，他還是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望月霧奈沉默下來。
果然，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她抬起頭，看向五條悟的目光并沒有躲閃，認認真真道，“嗯……等通過了大學入學共通考試再通過東京大學內考的時候吧。”
五條悟明顯對這個答案感到不滿，“……那和永遠不回高專沒差別吧。”
他突然感到懷疑，霧奈醬今天的親近會不會是一場告別的開端，就像一頓“最后的晚餐”。
他和霧奈醬這算是異地戀嗎？肯定算！不想……不想分開，以后分開的時間會更長嗎？五條悟突然有些茫然，心里感到一陣空洞。
“假期會在高專住，雖然后面也可能搬出去。”望月霧奈繼續道，說著說著她突然愣了愣，說起來等到考上大學以后她好像就徹底“人身”自由了。
望月霧奈突然想起自己剛來咒回世界的時候，不安，窘迫，茫然，又還被迫停留在東京部分區域，她閉了閉眼，微微勾起唇角，啊……突然有些期待呢，考上東大以后的日子。
以后有時間的話就四處旅游好了，嘛，可以跟著五條同學的任務地走，五條同學做任務，她在玩，哈哈哈哈這樣好像太過分了點。
兩個人都突然安靜下來，一個不安著，一個心情愉悅，兩人并肩踩在秋日敗落的黃葉上，鞋底發出細碎的聲響。
“霧奈醬會為我留下來嗎。”五條悟驀地出聲，打破了這份平靜。
望月霧奈抬眸看向五條悟，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茫然，笑了笑，“五條同學，怎么做是為你留下呢？”
路燈傾瀉在五條悟的臉上，他沉默下來，看起來格外落寞，許久才道：“……我不知道。”
“是嗎，那五條同學可以認真想一想，還有很多時間。”望月霧奈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
五條悟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知道自己說了很糟糕的話，張開嘴想重新說些什么，目光驀地一斂，下意識瞥進一個幽深的巷子里。
“我去給霧奈醬買點喝的吧！霧奈醬想喝什么？”五條悟突然轉移了話題。
望月霧奈稍加思考，“熱可可吧。”
“沒問題！保證帶回熱可可！”五條悟說完就跑開了。
望月霧奈看著五條悟的背影無奈笑了笑，嘛，大概是夏油同學在附近吧。
第65章 來自杰哥的提醒
五條悟站在幽深的巷子口, 湛藍的眸子在夜色里微微泛著光，“杰。”
巷子里很暗，只有巷子口上的廣告牌炫彩的光稍稍照進來些, 拖出半道五條悟的影子，剩下的影子融在巷子的暗色中，像是掉進了墨水里。
夏油杰神色自若地抬手打了個招呼, 笑容微深，“呀，是悟, 好久不見呢。”
“好久不見。”
五條悟踢開地上的罐子，雙手叉腰往巷子里走了兩步, 揉了揉額角, “托你的福，我任務直接翻倍。”雖說是抱怨的話，但也聽不出不滿的語氣。
夏油杰露出一個悲憫的表情, 閉上雙眼, 雙手合十, 又睜開一只眼溫和道：“來我的盤星教如何, 我可以推薦你當副教主。”
“擁有‘神子’名號的悟說不定會超過我哦。”
五條悟彎著腰目露懷疑，目光緊緊盯著夏油杰的臉, 他一時竟然聽不出夏油杰說的是真心話還是調侃。
夏油杰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他在盤星教混的不錯，別的不說，確實比在那群爛橘子底下做事爽多了, 果然自己當老板和給別人打工就是不一樣。
五條悟被夏油杰看得一陣惡寒，忍不住抖了抖渾身雞皮疙瘩, 直接上前嫌棄地推一把夏油杰的腦袋，“你怎么變得神叨叨的。”
夏油杰也沒躲開, 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卸掉了虛假的偽裝，臉上顯示出幾分少年氣，低聲笑道：“職業嘛。”
“怎么樣，是不是很像。”夏油杰又擺出那個標準的慈悲模樣。
扎成半丸子頭的發型，一身裝模作樣的架勢，故作悲憫的神色，裝神弄鬼的手勢……
“嘖，像得有點過頭了。”五條悟雙手環胸忍不住咋舌，只是這大晚上怎么看都不像個好人。
這是杰叛逃后他第一次見到杰，之前也只在手機里有過一次聯系，刻意放出虹龍的氣息應該也是為了和他在這里見一面。五條悟盯著夏油杰笑瞇瞇的表情，心里的情緒一時有些復雜。
他理解又不理解杰的決定，雖然對一些事情早就有所猜測，但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當然，五條悟身側的手微微收緊，過去他說的話依舊算數，不論發生什么樣的事情，他依舊會站在杰這邊。
只是……如今這樣的局面恐怕要加個前提了，有些事情容不得他義無反顧。
他對杰如此，同樣的，杰對他也是如此，只是彼此都默契的不提。
夏油杰率先打破了沉默，瞇著眼露出思考的表情，“就我所知這一塊沒什么需要咒術師來的必要，你出現在這里，嗯……帝丹附近，是來見霧奈？她搬出高專了啊。”
雖是猜測，語調卻意外地篤定。
“……你不喊霧奈醬‘望月同學’了？”五條悟微微一愣，偏過頭，略長的額發稍稍遮住眼睛，略帶探究的視線直直落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頂著五條悟的視線，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只是夸張地聳了聳肩膀，語調甚至帶了些調笑，“不要那么警惕嘛悟。”
五條悟埂著脖子輕哼一聲。
夏油杰歪頭思考了片刻，右手握拳左手輕敲左手掌心，恍然大悟，故作驚訝道：“所以不告訴霧奈我出現了，是不想她來見我嗎。”
五條悟臉上最初的表情皆一一褪去，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好一會才輕聲道：“我是怕她會難過，我不想她難過。”
霧奈醬是很特殊的人，和杰關系也不錯，雖然沒有守著像杰那樣的大義，但大概也是不想杰走向這一步的，如果看到現在的杰，肯定會很難過吧。
夏油杰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輕笑停留在喉嚨深處，“啊，悟你真是，霧奈不會難過的，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你放心，我這條路是霧奈放心的路呢，她大概不在意我‘叛逃’這件事，她在意的是行事風格。”
夏油杰慢步走近五條悟，寬大的袈裟復帶出輕微的“沙沙”聲，微弱的燈光之下，他臉上的笑容不斷加深，一直到兩人正式面對面，他才輕聲一笑，“或者說如今這條路，她是最支持我的那一個吧，理由……理由大概還是那個，大家都是很不容易的高中生。”
夏油杰想起那個大半夜一本正經給他送各種吃的的少女，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角染上幾分溫柔，那個理由，還真是意外的有趣。
“所以，霧奈果然沒有和你說她和我的事。”夏油杰的聲音聽起來略微欠打。
五條悟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微妙，突然心頭一梗，不上不上的，“……你和霧奈醬有很多秘密嗎？”
啊啊啊可惡，他和霧奈醬都沒有很多秘密！！！
夏油杰故意仰頭思考了好一會，才點點頭，露出一個格外燦爛奪目的笑容，“嗯～也不算很多吧。”
五條悟動作一僵，露出呆呆的木化表情，像是個飽經風霜的雕塑，好像受到了某種巨大的打擊，內心難得升起了想和夏油杰打一架的沖動。
夏油杰彎著腰大笑，稍稍抬起頭，一邊用手攏起前面的斜劉海，一邊用輕快的語氣表示，“哈哈哈哈哈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悟，我和霧奈是朋友，和你是摯友，安心啦，我不會做什么事情，我只是在提醒你，悟。”
“誰要你的提醒。”五條悟微微弓腰靠著墻，有些郁悶地抓了抓頭發。
“霧奈回帝丹讀書所以你就追過來了？”夏油杰瞥一眼五條悟問道。
“嗯。”五條悟悶悶不樂地應道，他又想起自己前面和望月霧奈說的那些話，情緒徹底低落下來。
“是嘛，那悟也要多考慮一些事情了。”夏油杰學著五條悟的樣子靠著墻，和以前一樣抬手拍拍五條悟的肩膀。
兩個人總算有了點敘舊的樣子。
他抬頭看著上空，巷子狹長，這一片天空沒有星星，只有一片暗色，夏油杰索性不再看，偏頭看向五條悟，“在悟不知道的情況下，霧奈選擇了站在原地，接受了悟，也接受了她自己，但是等霧奈考上大學以后一切又會有新的變化吧。”
五條悟茫然中夾雜著震驚，整個人又支棱起來，“等等等等，什么選擇，什么接受？？還有變化？！”
夏油杰捏著下巴認真思索道，“考上大學以后霧奈就會在大學的學校里待著，畢業以后也不可能當咒術師吧。”
“也不知道霧奈以后想做什么，你說是吧悟？”夏油杰偏過頭，眉眼彎彎地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學著望月霧奈的樣子露出半月眼，“喂喂喂，不要自說自話。”
夏油杰像是看什么不開竅的朽木一樣無奈搖了搖頭，直接開門見山，紫眸直直看著他，“悟，只有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才有機會把霧奈娶回去哦。”
娶……娶，娶霧奈醬！！！五條悟的臉瞬間爆紅，像只蒸熟的大螃蟹。
今天的刺激已經夠多了，他一時之間都不敢看夏油杰的眼睛，兩只手緊張地感覺沒地方放，“杰，你，你，話，話題跳得太快了！”
夏油杰自動忽略了五條悟的不對勁，“你也不想霧奈被五條家的人為難吧。”
“嘛，不過能不能娶到霧奈還難說，因為霧奈是擁有自己世界的人。”夏油杰挑了挑眉。
五條悟怔在原地，瞬間清醒過來，抬手撫住額頭，“杰你真的……”啊，的確，正如杰所說，他的思緒還是太亂了，考慮的也不夠周全，沉浸在當下的蜜糖里，反而失去了遠見。
“只說到這了，因為悟很喜歡霧奈，霧奈也很喜歡悟，合理范圍內我會幫一下下悟的。”夏油杰又變成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我知道。”五條悟停頓了一下，視線越過夏油杰的肩膀，湛藍的眸子盯向后面的箱子，“你最近怎么樣，還有躲那后面的兩個小孩是？”
夏油杰沒有急著回答五條悟的問題，低頭彈了彈袈裟上不存在的灰塵，聲音清朗，“最近過得比悟輕松。”
“嘖。”五條悟嘴一撇，瞅了一眼夏油杰，“你以為我這么辛苦是誰害的。”
夏油杰讓開半步，扭頭看了一眼后面的木箱，雖然很暗，但他還是可以看見小女孩翹起來的頭發，微微一笑，對著五條悟簡單介紹道：“她們嗎，是我收養的兩個女兒，不過她們現在膽子還很小，還不太敢見你。”
“奧，我知道了，就這樣吧，霧奈醬還在等我。”五條悟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他還比夏油杰要先收養一個小小惠呢，只是杰居然收養了兩個女孩，要知道小女孩照顧起來可是很難的。
不過畢竟是杰，應該也不會覺得有什么難的。
“杰，下次見。”五條悟半轉身朝著夏油杰揮揮手，語調里充滿了平和。
夏油杰站在原地，看著五條悟走出巷子，迎向外面的光明，輕聲道：“下次見。”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兩個留著齊劉海的小小的女孩拉著手從木箱后面走了出來，她們身上的衣服干凈整潔，是當下小女孩最流行的款式，只有腳上棕色的小皮鞋上沾了點泥痕。
菜菜子扯扯夏油杰的袈裟衣擺，夏油杰低下頭，菜菜子小小的臉仰起來看向他，好奇問道，“夏油大人，為什么要和那個怪哥哥說這么多話啊？”
“怪哥哥？哈哈哈哈哈，”夏油杰笑得肚子痛，他彎著腰戳戳菜菜子軟軟的臉頰，又在美美子的期待下戳戳她的臉頰，溫柔道，“嗯對，那個人就是怪哥哥。”
“嘛嘛，因為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之一哦，所以我應該算是在幫他吧。”夏油杰又想起五條悟之前自信滿滿的樣子，忍不住笑彎了眼，“阿拉阿拉，悟在某處方面還真是意外的自信呢。”
“不過在霧奈面前就不好說了哈哈哈哈哈。”
夏油大人……好高興的樣子。
菜菜子和美美子整大了圓滾滾的眼睛，那個叫悟，還有霧奈，還有上次和夏油大人見過面的硝子，都是夏油大人很重要的人嗎？
“那，那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夏油大人重要的人嗎？”菜菜子暗暗吸了一口氣，小小的手攥緊了夏油杰的袈裟，軟軟的聲音輕輕顫抖著，像是蝴蝶振動的單薄的翅膀。
美美子也緊緊抓著衣擺，一臉期待和忐忑地仰頭看著夏油杰。
夏油杰蹲下來，動作溫柔地搓搓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腦袋，兩個小孩像小貓崽一樣眼巴巴地看著他，他笑著道：“當然是。”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我的家人哦。”
夏油杰站起來，左手牽著菜菜子，右手牽住美美子，一起走出了幽暗的巷子。
第66章 我們是心心相印
“霧奈醬～抱歉我去久了一點點, 熱可可來了哦。”五條悟從坐在長椅上的望月霧奈身后冒出來，一杯暖呼呼的熱可可貼到望月霧奈右邊的臉頰上。
他微微俯下身子，下頜輕輕頂在望月霧奈的頭頂上, 像抱玩偶一樣攏住望月霧奈，眼眸垂下，“霧奈醬在做什么呢？”下一秒, 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望月霧奈膝蓋上已經翻到了最后一頁的試卷上，“誒？你這是在？”
望月霧奈放下手里的筆，往后一靠, 仰起頭，放松一下因為一直低著頭有些發酸的脖子, 額前的劉海自然散開, 沖還有些茫然的五條悟笑了笑，“之前在學校還有幾道數學題沒有寫完。”
“哈哈哈哈哈，”微微發愣的五條悟低聲笑出來, 溫熱的指尖輕輕撥弄她額前的碎發, 湛藍的眼眸透著溫柔的光, 輕聲道：“很像呢, 霧奈醬。”
望月霧奈眨巴眨巴眼睛，感覺額頭被五條悟弄的有點癢癢的, “嗯？”
五條悟退開半步，撕開吸管的白藍色包裝紙，纖細的偏扁頭棕色吸管插進熱可可里, 他走到望月霧奈旁邊，把手里的熱可可放到望月霧奈手中, 笑著看向低頭喝熱可可的望月霧奈，“高專停電那次, 霧奈醬也是這樣呢，一個人乖乖巧巧地寫作業。”
“乖乖巧巧是什么？”望月霧奈咬著吸管目露死魚眼。
還有，那次五條同學說的分明就是可憐吧。望月霧奈想起那次的場景，是她在高專的操場附近寫試卷，說起來那次貌似是停電了，望月霧奈瞥了一眼旁邊坐下來的五條悟，輕輕哼了一聲，五條同學就是那個導致學校停電的罪魁禍首之一。
五條悟抬手搓搓望月霧奈的腦袋，軟軟的頭發透出他的指隙，后者抬眼看向她，他對著望月霧奈露出一個純粹、璀璨的笑容，像小孩撒嬌一樣，“就是很乖嘛霧奈醬。”
望月霧奈索性懶得掙扎，只是低著頭慢悠悠地喝熱可可，以此驅散在體內亂竄的冷空氣。
“很可愛。”
望月霧奈驀地聽見五條悟這么說，就又懶懶地抬眸看了五條悟一眼，后者的笑容完全沒有消失過，眼睛也亮晶晶的。
五條同學看起來傻傻的，還像喝了假酒。望月霧奈在心里默默點評。
望月霧奈把手里的熱可可放到右手邊，捋平袖口，輕聲道，“等我收拾好作業就走吧。”
秋天一天的溫度起伏很大，早上勉強算是涼快，中午算得上溫暖，晚上卻是偏冷了，望月霧奈一邊把試卷折疊好放進書包里，一邊發自內心的佩服霓虹的女生，在秋冬季穿那么單薄真是太牛了。
“霧奈醬。”
“嗯，”望月霧奈偏頭看向五條悟，湛藍的眼睛里蕩漾著細碎的光，“怎么了嗎？”
下一秒，五條悟猛地把望月霧奈抱住，少女被深深地埋進他懷里，望月霧奈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見五條悟清朗的，溫柔的聲音，“我真的好喜歡你。”
喜歡到第一次那么不知所措，那么茫然，那么害怕……可就算這樣，都無法松開手。
誒誒誒？懷里的望月霧奈懵懵的瞪大了眼睛，手一時不知道往哪放，五條同學怎么又開始告白了？
四周喧囂的聲音好像一一退去，只留下光影下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望月霧奈遲疑了幾秒，手輕輕拍拍五條悟的背，困惑道：“五條同學，你怎么了？”
今天的五條同學怪怪的，有時候很正常，有時候又警惕的過頭，或者是極度的不安。
是任務太多導致壓力太大了嗎？
五條悟沒有回答望月霧奈的話，他把臉埋在她的發絲間，聲音聽起來格外平靜，好像沒有包含任何激烈的情緒，“我真的超級超級想把你帶回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好。”
“但我果然……做不到。”
這句話，充滿了頹靡和泄氣。
望月霧奈心頭微微一震，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大概是她沒有說話的緣故，五條悟又抱緊了一點望月霧奈，試圖從其中找到安全感，他讓霧奈的氣味包裹住他，感受著懷里的溫暖。
啊，是的，他突然就害怕了。
為什么呢，為什么霧奈醬從來不多問他的一切，不問他為什么買杯熱可可買了那么久，不問他去見了誰……她一點都不好奇。
她就那樣平靜的，溫和地看著他，看他的目光不帶一絲一毫的占有，就像看朋友那樣。
……朋友啊。
霧奈醬的未來真的有他嗎？他對霧奈醬是不一樣的嗎？
杰，硝子，毛利，鈴木……他和他們又有區別嗎？沒有區別嗎？
過去那么篤定的他突然不確定了。
“霧奈醬真的很厲害，明明我也能察覺到霧奈醬對我的喜歡。”五條悟柔軟的嘴唇擦過望月霧奈溫熱的后頸，在上面落下一個炙熱的吻。
望月霧奈驀地睜大了酒紅色的眼睛，里面帶著幾分愕然。
“可是霧奈醬總是在克制，就好像對我的喜歡可以壓下來一樣。”他低沉到近乎消極的聲音像是在念一首孤獨的詩，茫然又彷徨。
“但我對霧奈醬的喜歡就像一大罐啤酒泡一樣咕嚕咕嚕冒出來了，哪怕是溢到桌子上也還在冒泡。”
五條悟銀白色的睫毛顫了顫，沙啞著嗓子問道：“霧奈醬會離開我嗎？”
他對望月霧奈的喜歡是依順和不可言喻的占有。他像是藤蔓一樣用柔軟的蔓條纏住望月霧奈，緊緊貼住她溫暖的皮膚，不讓她逃離，卻又討好地向她展露自己在蔓上綻開的嬌嫩鮮艷的花，試圖將她迷惑在自己懷里。
“為什么……我開始感到不安了。”五條悟輕輕閉上眼睛，唇角勾出苦澀的、無聲的笑容。
誒，為什么突然變出了這種情況？望月霧奈一時有些茫然，心也跟著亂了起來，高高低低的。
這種時候她該說什么才好？望月霧奈思緒跳得飛快，只是格外雜亂無章，像是纏在一起的毛線，她不知道五條悟情緒怎么突然變得那么快。
望月霧奈輕輕垂下眼眸，掩蓋住里面的情緒，臉上的神色像清水一樣平淡，雙手默默攏住五條悟顫抖的脊背，又順著他的脊背滑落。
像是秋夜的雨水。
其實他們的軌跡在最開始就不會重合，重合只是一個意外，這個意外產生的條件又格外特殊，望月霧奈想她應該尋找一個答案，但她找不出答案。
過去她沒有找到，后來好不容易隱隱找到了一點，做出了選擇，如今又亂了，只是這次亂的人不是她，是曾經鎮定的，還帶她走出迷惘的五條同學。
望月霧奈輕輕嘆出一口氣，她總是以為只要把心理的想法表達出來，把自己的喜歡和在意告訴對方，一切就沒有關系，一切都可以順利進行。
但是她又不像五條同學，時時刻刻都訴說著喜歡，可是她想，她還是給了五條同學安全感的。
至少她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也是這么做的，可是原來這一切并沒有達到她以為的效果，因為她忽略了，就算是驕傲自大的五條同學，也會因為喜歡上一個人失去不可一世的自信。
望月霧奈依舊沉默著，她能感覺五條悟在給她時間，讓她做出一個回復，但她一時不也知道說什么才好。
五條同學想要的……是什么呢？望月霧奈默默地思考著，思緒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是要她回到高專，還是放棄她一直堅持的事情，還是做出什么樣的舍棄呢……望月霧奈靜靜傾聽著五條悟的心跳聲。
不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可能選的，她很喜歡五條同學，真的很喜歡，只是，對她而言喜歡一個人也不能完全失去自己的初心。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不認為那還是喜歡。
但，望月霧奈捏住五條悟的衣擺，她覺得五條同學不會那樣做，他只是現在太不自信了點。
“五條同學已經想好了嗎？”望月霧奈輕聲道，她的聲音像羽毛，被風一吹就飄走了還好是在五條悟的懷里，那聲音被五條悟包住了。
“嗯……”一米九多的少年發出委屈巴巴的聲音，像是一只濕漉漉的大貓。
“就是之前我問五條同學的那個問題，做什么樣的選擇是為你留下來呢？”望月霧奈繼續輕聲道。
“霧奈醬，我不在意這個。”五條悟吸了吸鼻子，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復。
望月霧奈的肩膀微微動了動。
和杰聊過以后，他雜亂的思緒清晰了很多。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自私的把霧奈醬留下來，單單被留下的霧奈醬是沒有靈魂的，是空洞的，是單薄的，他不希望霧奈醬變成那樣，他想要的啊……
“我只是想要安心，想要得到霧奈醬的肯定。”五條悟又在望月霧奈耳畔蹭了蹭，只是他的聲音聽上去依然沉重、苦澀，仿佛內心忍受著極度的緊張。
五條悟終于意識到了，他和霧奈醬的道路完全不一樣。就像杰說的那樣，霧奈醬擁有獨屬于她自己的世界和未來。
他總是希望無時無刻都和霧奈醬粘在一起，但是霧奈醬不會，霧奈醬一個人也可以，她從來不會依附于任何人，哪怕是感情，他格外欣賞霧奈醬的獨立，又對此感到無可奈何。
他想，就算霧奈醬很喜歡他，肯定也不會懼怕分離。
那如果他們分開了，霧奈醬會傷心的吧，但是他對霧奈醬的影響會很大嗎？
好像不會。
他只會成為霧奈醬回憶里的一個漂亮的影子。
他不想，不想變成這樣。
望月霧奈輕輕拉開五條悟，酒紅色的眼睛注視著那雙湛藍的，透著罕見的脆弱的眼眸，她甚至有一瞬間的走神，五條同學有想過他自己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嗎？
她看著五條悟，很久，又或許也沒有很久才開口道，“對不起五條同學。”
“霧奈醬，你不要道歉。”五條悟匆匆按住望月霧奈的肩膀，神色急切。
“沒關系的霧奈醬，是我給霧奈醬帶來了太多困擾，是我一個人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沒有邏輯，沒有……”
望月霧奈的食指輕輕堵住了五條悟的嘴唇，定定看著他的眼睛，柔聲道：“悟君。”
五條悟愣住了，他，剛剛聽到了他的名字？
“悟君，我以前沒有喜歡過誰，不管在哪個……世界里，我的生活一直被學習包圍著，又或者是我主動讓學習包圍了我，所以我的世界很小很小，就像一顆玻璃珠，我在這個小小的世界里待了很久，以至于我會忽略到外面的世界。”
五條悟的眼眸里驀地漫上了一陣心疼，他想起剛來高專的望月霧奈，永遠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又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自作主張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討厭。
“我很高興能認識五條同學，雖然早期五條同學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但其實對我來說還好啦，五條同學給了我一種不太正常的，讓我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感覺。”望月霧奈的話含糊又清晰，模糊地交代了從未和人提及的話題。
“我一直都感激著五條同學。”
“這種感激在后面變了質，在我也不知道的時間里，它變成了喜歡。”
“霧奈醬……”五條悟神色動容。
望月霧奈認真注視著五條悟的眼睛，“悟君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所以很生疏，不知道怎么表達喜歡才好，才會讓你安心。”
“所以悟君，”望月霧奈牽住五條悟的手，十指相扣，感受著彼此都溫度，“可以再等等我嗎？讓我在這個過程中再學習一下，我想，我能給悟君一個想要的答案。”
“我呢，很喜歡悟君呢，未來也希望和悟君在一起。”
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眸透著柔光，像是秋日早晨里薄薄的光，雖然淺淺的，但也暖暖的。
五條悟失神地看著望月霧奈漂亮的眼睛，啊……他真是個卑鄙的人，用這種方式誘/騙霧奈醬對他告白。
但是，只要霧奈醬說了，就證明了霧奈醬是喜歡他的，對吧。
和以前一樣，他只要能待在霧奈醬身邊就好了，可是，他又突然意識到他的貪戀遠不止這樣，他就是自私的，他想要占有霧奈醬，他想要霧奈醬愛他。
沒關系，還有時間。
霧奈醬做什么都好，只要別拋棄他，只要牽住他，只要一直一直喜歡他，不像他喜歡霧奈醬那樣也沒關系，只要霧奈醬最喜歡的人是他就好了。
他又忍不住把望月霧奈擁入懷中，蹭到她耳邊撒嬌，“嗯嗯！我可以等著霧奈醬！一直一直！”
“也不用一直啦悟君。”
第67章 會喜歡黏在一起很正常吧
“霧奈醬真的不留我過夜嗎？”五條悟緊緊握著望月霧奈的雙手, 沖她眨巴眨巴湛藍的、透徹的眼睛，從眼角擠出一滴眼淚，委屈巴巴道。
望月霧奈面無表情地露出半月眼, 直直看著五條悟拙劣但確實真性情的演技，“五條同學，我現在住的公寓里只有一張床。”
她的視線往旁邊一移, 看向自己目前住的單身公寓，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今天待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這些時間夠她寫一張國文試卷，兩張英語試卷, 還可以看看新出的押題……想著想著她不禁在心里無奈感慨, 五條同學真是的，慣會得寸進尺。
在望月霧奈走神的時候五條悟猛地湊近她，兩雙紅藍眸子驀地對上, 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 望月霧奈心突突跳起來, 偏偏五條悟好像沒察覺到, 還在那一本正經地糾正，“是‘悟君’、‘悟君’啦！”
大概是角度問題, 路上的兩道影子已經交疊在了一起。
月色清亮透徹，看起來清清冷冷的，現在卻意外的炙熱, 像是要灼燒掉什么。
望月霧奈身體稍稍后傾，深呼吸幾次, 努力維持著臉上的鎮定，磕磕巴巴道：“太, 太近了五條同學！”
他們雖然親近了很多，但這樣猝不及防的靠近還是會讓她呼吸不過來，無意的接近反倒讓人克制不住臉紅心跳。
五條悟頓了頓，終于意識到自己現在和望月霧奈靠得有多近，耳尖發紅，腦袋冒煙，像是害羞的小姑娘一樣偏過頭，但還是沒有遠離，聲音含糊又膩歪，“我可以睡沙發的，霧奈醬～”
望月霧奈動了動耳朵，冷漠無情地抽出被五條悟握住的手，右手擋住五條悟的臉，主要是她怕自己會被這張臉蠱惑，然后故意用冷冰冰語氣道：“駁回。”
“睡地上也可以。”五條悟微微偏過頭，露出半張臉，空出來的手又去抓望月霧奈的袖口，不依不饒地喊，“好不好嘛霧奈醬～”
少年青澀的聲音像是勾子，撓得人心癢癢的，望月霧奈想用棉花堵住耳朵，偏偏心里又還想聽無數遍。
她對上五條悟亮如星辰的眼睛，依舊不為所動，像木樁一樣杵著，沉默了幾秒，只能閉著眼繼續剛正不阿道：“駁——回。”
五條悟焉巴巴地縮回去，隨即眼睛一亮，又湊到望月霧奈面前，拍著胸脯信心滿滿道：“那睡窗戶口，窗戶口總可以了吧！”
望月霧奈在五條悟滿眼的期待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溫柔的宣布答案，“全部駁回。”
五條悟徹底僵化，像是一座失去靈魂的軀殼。
“太無情了霧奈醬。”五條悟像是泄氣的皮球，渾身都透著癟巴。
他忍不住一直看著眼前的少女，生怕之前的愛意變成虛妄。
對上五條悟不解還有點委屈的眼神望月霧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克制住掰開五條悟腦瓜子的沖動，五條同學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哇，這根本不是住屋內和屋外的問題啊！
望月霧奈近乎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抬眸對上五條悟的眼睛，溫和的嗓音像是輕柔的風，“五條同學明天肯定有任務對吧，吃文字燒的時候有看見你掛斷了好幾個電話。”
不用猜。不是爛橘子的電話就是輔助監督的電話，她倒不擔心是臨時任務，因為對方肯定先發了短信告知，五條悟肯定也看到了，估計是看五條悟一直沒有回復才不停打電話過來確認。
而且啊，她真不覺得晚上可以待在她家的五條悟能夠睡著，嗯，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望月霧奈露出死魚眼，在心里一錘定音，五條同學肯定會興奮一晚上。
算了，五條同學就算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也不會在意。
五條悟愣了愣，眼里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身側的手驀地收緊，他手機特地調了靜音，掛斷電話的動作也很小心，完全沒想到望月霧奈會注意到這點，他傻傻站著，隔了好久還是一副遲鈍的樣子。
他不想讓霧奈醬知道他的忙碌，他怕因此又被霧奈醬遠離。
“要好好休息，五條同學。”望月霧奈拍拍五條悟的肩膀，看著他語重心長道，“我們又不是再也不見面了。”
五條悟低著頭，收斂了臉上的委屈，他的心思一早就被看穿，徒徒留下幾分惘然。
望月霧奈歪了歪頭，原本不留情面的樣子變得嬌俏，微涼的晚風吹開她額前的劉海，她抬起手，微涼的指腹戳戳五條悟溫熱的額頭，聲音故作思忖，“嗯……如果悟君好好休息的話我應該會比之前更加喜歡悟君吧。”
五條悟的眼眸瞬間亮起來，人站得筆挺，大聲道：“保證完成休息任務！！”
“霧奈醬晚安！”他張開手飛快地抱了一下望月霧奈，然后一邊傻乎乎的笑一邊紅著臉快速跑開。
望月霧奈看著五條悟輕快悅動的背影，搖搖頭啞然失笑，酒紅色的眼眸認真且溫柔，“這不是任務吶。”
“嘛，算了，晚安悟君。”
———
“喲，回來了。”家入硝子低著頭，雙手環胸倚靠著墻。
“誒嘿！硝子你怎么在這？”正打算翻墻進來的五條悟屈著一條腿坐在墻頭，抬手左瞅瞅右看看發現沒有夜蛾正道的身影，一躍跳了下來。
家入硝子懶懶打了個哈欠，面無表情地看著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五條悟，“輔助監督說你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大晚上哭著給我打電話讓我問問你發生了什么大事。”
五條悟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嘛嘛，我看到消息了，會接任務的。”
借著天空星星點點的光芒隱隱照亮了高專墻上的瓦頂，瓦縫長出來潔白的花穗銀光點點。
“這么高興，霧奈答應你回高專了？”家入硝子抬眸多看了一眼五條悟。
周圍冒著粉紅花花的五條悟一臉無辜：“沒有哦～”
“那是？”家入硝子略帶嫌棄地挑了挑眉。
老實說她有點失望，高專里本來就沒什么女生，霧奈還走了。
“霧奈醬說要我再等等她啦，她是第一次有喜歡的人，嘿嘿嘿嘿我果然是霧奈醬的初戀嘿嘿嘿，”正在傻樂呵的五條悟驀地對上家入硝子用手機拍照的鏡頭，輕輕咳了一下，瞬間恢復了正常，一本正經道，“所以還不太會表達喜歡什么的，她會去學習，然后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而且霧奈醬還說她未來也希望和我在一起誒！”五條悟雙手捧心，興致勃勃地宣布。
“總之我會一直一直等霧奈醬的！”
啊呀啊呀，是癡漢一樣的宣言。
家入硝子微微頜首，毫無起伏的聲音一針見血地問道：“嗯……那你們平時怎么見面？這個學期的話霧奈也很忙吧。”
“誒？這種事情很簡單吶，我去找霧奈醬就好啦！”五條悟隨意地擺擺手爽朗地回答，完全不見之前的頹靡。
家入硝子歪了歪頭，困頓地瞇起昏昏欲睡的眼睛，終于遲鈍地反應過來，啊，原來根本就沒有約好啊，所以真的不是在畫大餅嗎。
等等，家入硝子震驚地睜大了眼，扭著僵硬的脖子看向快要笑出褶子的五條悟，在感情方面悟居然是這么好哄的人嗎！
“真沒關系？”家入硝子摩挲著下巴猶豫了幾秒，目光平和繼續道，“雖然有了承諾，但要知道承諾就像泡沫。”
家入硝子垂眸看著光潔的指甲，她并非是不相信望月霧奈，只是客觀地闡述著她所看見的太多的現實。
“一旦兩個人距離變遠，見的次數變少……感情的話，要么變得厚重，要么就是變得寡淡吧。”
“等待一個答案，就算前面有了很多前綴，那個答案也未必會是你想要的。”家入硝子瞥了一眼高專的高墻輕聲道，依舊很平和的聲音卻意外染著幾道惆悵。
只是一年，本來就沒幾個人的高專走的人實在是有點太多了，唔，還是兩個很重要的人，要說她心里一點波動都沒有這是不可能的。
五條悟往家入硝子那邊走近了幾步，搖頭晃腦，“硝子還真是老氣橫秋的，明明硝子根本就沒有喜歡的人吧。”
“因為我是軍師，”家入硝子抬眸看了一眼五條悟，理直氣壯道，“理論知識超強有什么奇怪的。”
五條悟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懂了，和杰一樣。”
“總之沒關系啦，不是和霧奈醬約好了嘛，”五條悟雙手抱在腦后，“我相信霧奈醬。”
“這回不怕帝丹冒出個新人把霧奈搶走了？”家入硝子無所謂地補刀。
五條悟偏過頭，看著家入硝子格外認真地說道：“我不信帝丹有比我更喜歡霧奈醬的人，也不信他們比我厲害。”
“我可是最強！再說也很難找出一個比我帥的吧哈哈哈哈哈。”突然閃閃發光的五條悟左右比劃著自信滿滿道。
面無表情地家入硝子一時失語，啊呀，差點忘了悟是個超級無敵巨自信的人了。
“而且啊……”五條悟眼角露出一絲笑意，抬頭仰望天空，夜晚耳畔的風聲變強了，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像他手上戴的戒指上漂亮的鉆石。
“而且什么？”
五條悟幸福地瞇起眼睛，雙手背在身后，聲音很輕卻無比篤定，“霧奈醬說了她最喜歡我。”
承諾就像是泡沫，但霧奈醬又不是泡泡機，她的承諾才不會變成泡沫。
嘛，我的承諾也一樣。五條悟美滋滋的想。
第68章 想讓她和我看同一場初雪
不小心睡著了。
望月霧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酒紅色的眼里透著幾分茫然，因為沒完全清醒的緣故看起來呆呆的，她抬起壓在胳膊上的腦袋, 側臉被壓出一層薄薄的緋紅。
她像蝸牛一樣慢吞吞地支棱起上半身，兩肘撐在桌面上，輕輕呼出一口氣, 掌心半捂著眼睛，稍稍遮擋住耀眼的臺燈的光芒，半闔的眼睛透過指縫看著桌上的鬧鐘。啊,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嗎，她記得之前還是五點多來著, 視線又懶洋洋地收近, 盯著攤開在桌面上的習題冊。
（盯——）
習題在睡前已經批改完，張揚的紅色圈圈格外顯眼，但也有出錯的地方, 正確答案已經寫在了旁邊, 但還沒有寫下解題思路, 筆鋒格外凌亂, 像是亂飛的蜜蜂，胡亂扭動的蟲, 嗯，看得出她當時已經很困了。
“……想起來了。”望月霧奈把臉貼在涼涼的桌面上，左右滾了滾, 像是個搟面杖，又半仰起頭打了個哈欠, 腦袋還擱在桌面上，不過暈乎乎的大腦差不多清醒過來, 徹底想起了睡前的事，她在批改作業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所以剛改完就徹底忍不住趴桌上想要小瞇一會。
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后還在運作的空調，幽幽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暖氣的緣故，腦袋懵懵地垂下來，這樣很難不睡著吧。
望月霧奈拿起桌上的鋼筆，微涼的觸感讓她感到一陣舒適，低著頭像小倉鼠一下哼哧哼哧翻開答案，正打算看看自己的思路是哪里出了問題，一旁的手機驀地響起來，嚇得她扎著的小辮子都要豎起來，過了好幾秒才接通了電話。
響起一陣沒寫作業時會思念的聲音。
“摩西摩西，霧奈醬～最近有想我嗎？我們又很久沒見了誒。”五條悟一邊說一邊笑著仰起頭，他一說話就帶出一團白白的霧氣，很快就在空氣里消散。
他剛剛完成一個在北海道一座深山老林里的任務，周圍的樹木很密，黑沉沉的，像是一張巨大的密網，比夜晚的天空還黑，雖然沒刮什么風，但這里還是比東京要冷得多。
“五條同學？”剛剛睡醒的望月霧奈嗓音偏軟，還帶著沒有徹底消散的倦意，不像平時那么清冷平和，“有在想五條同學哦。”
朦朧的夜色模糊了五條悟的面容，少年低頭踩著地上的枯枝敗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鼻孔哼哼發出兩三聲輕笑，“啊，這種時候霧奈醬也偶爾喊喊我的名字嘛。”
“嗯……那有想悟君。”望月霧奈掌心托著臉頰，她彎彎的眼眸在燈下看起來格外溫柔，很是溫婉。
那頭的五條悟驀地瞪大了眼睛，呼吸猛地粗重起來，今天的霧奈醬實在是過于好說話，他忍不住抬頭大聲道：“我，我也有一直在想霧奈醬！！”
“呼啦啦——”林子里又零七散八地落下不少枯枝。
望月霧奈頓了頓，抬手別住耳畔滑下來的縷縷發絲，光潔的指甲在燈下看起來粉白粉白的，她輕輕笑出聲，“怎么突然那么激動？”
“因為真的很想很想霧奈醬嘛。”五條悟一手叉腰仰著頭理直氣壯道。
望月霧奈微微偏頭拿著黑色鋼筆輕輕敲著桌子邊緣，發出有規律的響聲，用開玩笑的語調道：“……答非所問誒悟君。”
“分明就是霧奈醬學得走火入魔了！”五條悟故意做出不滿的樣子。
望月霧奈笑著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么，五條悟的聲音又傳過來。
“不過……”
“不過？”望月霧奈下意識重復了一遍五條悟的話。
電話那頭的五條悟自顧自地往林子出口走，輔助監督還在那里等他，他隱隱看見了汽車亮著的前照燈，他遲疑了一下，停住腳步，發出委屈巴巴的吶喊：“我真的好想，好想見到霧奈醬吶，從那次分開后我們見得次數真的很少很少啊，現在都已經十二月月底了霧奈醬。”
“為什么，為什么見面那么難啊嗚嗚嗚嗚。”
望月霧奈愣了愣，停下手中的筆，一手托腮，微微抿嘴。
啊，說起來還真是這么一回事。
自那次分開以后她和五條同學在時間上總是相互沖突，有時候是她在考試或者是上課，所以沒有時間，有時候是五條同學臨時接到任務不得不馬上離開，又沒有了兩人獨處的時間。
望月霧奈歪了歪頭，一本正經地思索著，說起來他們這幾個月好像就見過兩次？不，是三次，但和只見過一次沒有任何差別。
其中有兩次遇到了柯南，兩次都是殺人案件。望月霧奈默默露出死魚眼，第一次他們在海底世界作為目擊者不能離開，現場耗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是去警察局做筆錄花了很長時間，五條同學第一次覺得爛橘子的辦事效率快于警視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爛橘子那邊畢竟沒什么法律要求，可快可慢。
第二次才是最夸張的，五條同學居然剛好被當做三選一里面的嫌疑人，嗯，因為這次死了個詛咒師，離譜也不離譜吧。
這次他們還和高木警官徹底熟悉了，主要是中間沒隔多久就見面，還是外貌很出色的兩個人，實在是很難忘記。
這次本來不會耗很長時間，主要是多虧了柯南，他愿意一人承擔做筆錄的任務。但是，五條同學不小心提到了夏油同學，結果他倆都被高木警官揪過去問了好久夏油同學的事情。
［夏油同學有成為優秀警察的天賦。］高木警官對他們信誓旦旦地說，還希望他們可以給他夏油同學的聯系方式，因為那次筆錄留下的電話不知道為什么就打不通了。
望月霧奈因此有些感動，她想高木警官應該是在擔心夏油同學，同時在夏油同學心里高木警官肯定是不一樣的存在吧。
至于五條同學，他因為這個笑了很久，然后就被喊去出任務了。
樂極生悲。
望月霧奈重重嘆了口氣，面露惆悵，真不知道是她倒霉還是五條同□□氣實在不好。
“嗚嗚嗚嗚霧奈醬都要放寒假了我居然還沒見過幾次霧奈醬！怎么會這樣——”顯然電話那頭的五條同學也想到了這幾件傷心事，開始哼哼唧唧的哭訴。
望月霧奈趴到桌面上，耳畔的頭發也落在桌上，垂在桌子下的手扯了扯腰下蓋著的駝毛膝毯，她眨巴眨巴眼睛，老實說五條同學這樣直接表達自己的性情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但是，望月霧奈勾了勾唇角，五條同學這樣真的很可愛。
“啊……”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很輕很輕的感慨。
“怎么了嗎？”望月霧奈輕聲詢問。
“北海道下雪了呢霧奈醬。”五條悟握著手機，抬頭看著灰黑灰黑的天空，輕輕綿綿的雪溫柔地從天空漂落下來，像細絨的柳絮般落在他的眼角，涼涼的，旋即融化。
“是初雪嗎？真羨慕悟君。”望月霧奈不禁偏頭往窗外看去，外面的霓虹燈亮的耀眼，什么顏色都有，這個城市像是沒有黑夜，她在這還可以看見發著光的東京鐵塔。
“我拍照給你看。”少年的聲音格外清冽，像是干凈的初雪。
五條悟舉起手機庫庫各種角度一頓拍，低頭查看一下手機的照片，全是黑漆漆的一片，該死的像素。
“啊，可惡，光線太暗了！”耳邊傳來少年苦惱的聲音。
“沒關系，會有機會一起看的，”望月霧奈輕聲安撫，索性把桌上的作業蓋上，轉了半圈椅子，晃了晃纖細的小腿，微微仰起頭盯著天花板的燈，“說不定會是東京的初雪哦悟君。”
漫長的寂靜里，冷風呼呼地在五條悟身邊吹，手機里的聲音卻像羽毛一樣輕輕撓了一下五條悟的心尖尖，又軟又癢。
望月霧奈微微側頭，眼睛往下瞥，酒紅色的眼眸落在戒指上，嗓音溫柔，“今天就這樣吧悟君。”
五條悟在電話那頭點點頭，少年青澀的嗓音貼心道：“嗯嗯！霧奈醬也要早點休息哦，不許熬夜學習。”
“知道啦知道啦。”
她掛斷了電話，五條悟總不肯先掛電話，她盯著手機上的號碼有些走神，莫名其妙的，她改了備注，從［五條同學］變成了［悟君］，慢騰騰的，耳尖漸漸染上了一層薄紅。
肯定是空調的溫度調的太高了。望月霧奈想。
望月霧奈偏頭看向窗外，眸色在燈光下格外溫柔，微微泛著一層暖暖的光，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臉上露出幾分向往，初雪啊……聽說一起看初雪的情侶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呢。
雖然只是傳說，但還是讓她有些期待。
等等，望月霧奈驀地反應過來，額前的劉海顫了顫，手指不自然地曲起來，她和五條同學好像還不算情侶。
啊……望月霧奈抱著毯子眨巴眨巴眼睛，自己這樣的舉動怎么怪像養魚的。
不管了，說起來好像快到新年了。望月霧奈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日歷，有些詫異，居然已經十二月二十號了嗎。
她沉思片刻，拿起手機撥通了家入硝子的電話號碼，“喂，硝子嗎？嗯，這個月三十一號晚上有時間嗎？”
“嗯對，我想請大家來我家一起跨年。”
“好哦，那我等著硝子來。”
掛斷以后家入硝子又撥通了夏油杰的電話號碼，“摩西摩西，夏油同學你這個月三十一號有時間嗎？”
“是，我想請大家一起來我家跨年。”
“我真的是望月霧奈本人，不是假冒的。”望月霧奈認真強調道。
“嗯嗯，請一定準時到來。”
望月霧奈掛斷電話，制定了一下跨年那天的計劃，又看了很長時間的書，許久才輕輕倚靠在椅子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有點晚了，她面露猶豫，一手撐著下巴，不知道這個點要不要給五條悟打電話通知他，其實她還是想給五條悟一個驚喜，但又很擔心五條同學會沒有時間。
“嗡嗡嗡——”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接通了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溫柔青澀，其中還摻雜著喧鬧的風聲，“霧奈醬，快回頭。”
她聽見他這樣說。
望月霧奈下意識聽從五條悟的話轉過身。
窗口，是本該待著北海道的五條悟。
他頂著冷風，銀白的頭發順著一個方向吹，露出半個光潔的額頭，脖子上掛著黑色的眼罩，五條悟見望月霧奈看過來了，朝著她揮了揮手，那雙極其漂亮，晴空般的眼睛彎出月牙的形狀。
“五，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先是一愣，然后連忙跑過去拉開窗戶，聲音急切，充滿了擔憂，“你怎么在這？！”
五條悟屈膝從窗口跳進來，隨手關了窗戶，身上染著的寒氣散開，“哼哼哼驚喜吧！我坐飛機到的東京，然后就瞬移來霧奈醬的公寓啦！”
他像是變戲法成功的魔術師，微微仰著頭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等著觀眾的喝彩。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臉上露出不認可的神情，有些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里的駝毛毯子，把它披到五條悟身上，她的指腹觸碰到高專的校服，感受到了上面的濕冷，又對上五條悟傻樂呵的樣子頓時有些心疼。
五條悟緊緊看著望月霧奈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只敢揪揪望月霧奈毛絨絨的睡衣衣擺，委屈巴巴道：“因為真的太想你了霧奈醬。”
他的手偏冷，不舍得去碰望月霧奈的軟軟的臉和溫熱的手。
“我去給你燒熱水。”望月霧奈踮起腳摸摸五條悟冰冰涼涼的發絲，她從來不在家里做吃的，所以沒有準備生姜。
“等下霧奈醬，這個給你。”五條悟拉住望月霧奈的手腕，說著神神秘秘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玻璃瓶，獻寶似的塞到她手里。
望月霧奈一怔，低頭仔細打量著玻璃瓶，是冰冰涼涼的觸感，里面的東西細白細白，擁有像雪花一樣的輪廓，雪花？她的眼眸豁然睜大，抬頭看向五條悟，懵懵的樣子顯得格外可愛，“這是……雪？”
“嗯嗯！是北海道的初雪哦！”五條悟一臉期待地看著望月霧奈，像是一只可愛又好rua的狗狗，湛藍的眼睛亮晶晶的，細碎的光點在其中跳躍，比初雪還要干凈純粹。
少年人的喜愛就是這樣，毫無遮掩，純粹且熱烈，他無需你去把控，自會主動把這份愛意送到你的面前。
望月霧奈認真看著耳朵紅通通的五條悟，突然鼻尖一酸，她酒紅色的眼睛泛起一陣水光，心軟得一塌糊涂，冒出咕嚕嚕的泡泡，又甜又酸，五條悟的身影在她的視線里變得迷糊，像水墨一樣暈染開，一時之間她磕磕巴巴地一句話也接不上。
“我們看了同一場初雪啦霧奈醬。”五條悟溫柔地把少女擁入懷中，溫熱的淚水被軟軟地毯子吮吸。
第69章 誒嘿嘿
“五條同學, 可以松開我了。”望月霧奈輕輕推開五條悟的擁抱，五條同學每次抱她都會抱很久，對此她雖然不討厭但也不能一直抱著吧。
她垂眸看著手里的玻璃瓶, 她手握在瓶口處，瓶身太涼。啊……屋里的溫度比室外要高很多，如果不趕緊把這個放到冰箱里的話肯定很快就會化掉吧。
五條悟一直沒有說話, 但望月霧奈能感覺五條悟一直看著她，有些困惑地仰起頭，疑惑道：“五條同學？”
五條悟湛藍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望月霧奈, 喉結止不住上下滾動，剛剛哭過的少女眼角還泛著微紅, 吶, 看起來好可憐，濕漉漉的眼睛里只有他的面容，殷紅潤澤的嘴唇像洗凈的草莓。
她穿的是秋季的睡衣, 淺紫色, 比較薄, 只在外面多加了一件沒有扣上紐扣的外套, 纖細柔軟的后頸和黑色的長發貼在一起，脖頸下的鎖骨隱隱透出, 看起來很好親。
親？
好想……好想……
“霧奈醬，我，我可以親你嗎？”五條悟青澀的嗓音染著淡淡的沙啞, 湛藍的眼眸一眼望不到底。
望月霧奈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五條悟就俯身靠了過來, 他單手捧起她的臉，發燙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柔軟的臉頰, 距離越來越近，灼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輕柔的唇瓣溫柔又克制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炙熱的吻。
他沒有感受到她的反感。
“悟，悟君……”望月霧奈微微仰著頭，嘴里發出細碎的聲音，像是被風吹散的風鈴聲，五條悟仿若未聞，修長的手穿過望月霧奈的發絲，嘴唇順著她的額頭一點一點緩慢地親吻下來，額頭，鼻尖，嘴角……
五條悟沒敢直接吻上嘴唇。
窗外的冷風急切地拍打著窗戶，房間里的空調發出微不可聞的暖氣聲，炙熱的暖氣源源不斷的，緩慢的貼上冰冷的玻璃，一冷一熱隔著玻璃極致交疊、暈染，玻璃窗上沁染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模糊了房間里兩個人的身影。
五條悟將嘴唇用力壓在望月霧奈頸項的肌膚上，毛絨絨的頭發在她的后頸摩擦，銀白的頭發和烏黑的發絲糾纏，黑白混合，格外顯眼，望月霧奈潔白的頸處灑下五條悟的呼吸，潮濕的溫度就像浴室里溫熱的水汽，還帶著淡淡的柑橘香，望月霧奈仰著頭，雙目迷離，濕潤的眼尾像是浸染了水霧，原本扯住五條悟衣擺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松開，一動不動地任憑擺布。
“咚——”是玻璃瓶落地的聲音，大概是掉在地毯上的緣故，聲音悶悶的，卻沒有人去管它。
五條悟繼續順著向下，輕輕舔舐著少女清瘦的鎖骨，零散的發絲落在肩處，漫過鎖骨，也猝不及防被少年克制又張揚的吻纏上，一時糾纏不休。
望月霧奈的脊背又倏忽流過一股戰栗和悸動，她纖細的小腿驀地一軟，幾乎無力站在原地，軟綿綿的手推著五條悟，聲音里帶著乞求和討好，“悟，悟君，不要……”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專注的五條悟像是小獸似地嚙齒輕輕咬了咬少女微微凸起的鎖骨，留下濕熱的痕跡，借此表達著自己對她抗拒的不滿，唇瓣又一點一點的往圓潤雪白的肩頭移動。
好香……好軟……總覺得怎么親都不夠。
想……
不行。
還不行……
望月霧奈徹底失去了力氣，再也站不住，驀地滑坐下來，她滑坐下來的動作太突然，帶起的風掀開了衣擺，五條悟滾燙的掌心環住望月霧奈的腰，指尖觸摸的地方過分溫暖，他湛藍的眼眸微微放大，喉嚨發緊，是之前未曾觸碰過的柔軟，五條悟一時僵住了動作。
“燙……悟君。”望月霧奈凌亂的發絲混著薄汗貼著她泛紅的臉頰，酒紅色的眼睛泛了一層朦朧的水光，殷紅的嘴一張一合，五條悟近乎宕機的大腦只能模糊地判斷她在說什么。
五條悟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讓懷里的少女坐在毛乎乎的地毯上，卻有意不讓霧奈離開他的懷里，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大拇指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著柔軟的皮膚，像是在撫摸一塊溫熱的玉，望月霧奈輕輕顫了顫睫毛。
五條悟低著頭，額前的銀發稍稍擋住了他的眼睛，溢出的視線依舊緊緊盯著望月霧奈的脖頸處，那里有他吮吸留下的紅點，五條悟的呼吸又驀地一緊，湛藍的眸色漸漸加深，透著幾分曖昧的深邃。
霧奈醬的皮膚太白了，紅色的印痕像是雪中的紅梅，很漂亮。
“燙……悟君。”望月霧奈又用蚊子大的聲音重復了一遍，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怎么會變得這樣小。
五條悟垂著眼眸，里面盛滿了溫柔的光，他臉同樣泛著一層薄紅，偏偏又彎眸笑了笑，還壞心思地按了按她的手心，“現在還燙嗎？”
明明是很正常的問話，望月霧奈卻莫名感到一陣羞恥，耳朵像是被沸水煮過一樣紅，頭搖地像撥浪鼓，“不，不燙了。”
其實還是燙的，這次變成手腕燙了，但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說。
冬日里這樣的溫度讓人溫暖，但在室內的空調房里卻讓人倍感心悸，望月霧奈偏過頭，有些不太敢看五條悟的眼睛，她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心也跳得好快好快，快到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望月霧奈想從五條悟懷里起來，但又動不了，她后背靠著五條悟的屈起的長腿上，半邊身體的重量倚靠在五條悟的胸膛處，五條悟又離她很近，她只要往前起來一點就能直接親上五條同學。
啊，親……
一瞬間，之前的感受再次如排山倒海般的涌來，望月霧奈瞳孔微微放大，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呼吸紊亂，心跳再次亂了節奏。
“霧奈醬，等你考上東大我們就結婚吧。”五條悟俯身把臉埋到望月霧奈的頸側，深深嗅著她溫暖的香味。
每次靠近霧奈醬他就會覺得安心。
說起來他真的好想好想和霧奈醬結婚啊。
好像沒有太多的理由，他就是很想很想，啊，或許還是有一個理由的，只要結了婚，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霧奈醬身邊，理直氣壯地驅逐所有的覬覦者。
“那個時候應該剛在一起？”按照他們之前的約定，要等她考上大學以后才會成為五條同學的女朋友。
話題一旦岔開，望月霧奈就又慢慢恢復成了平常的樣子，這副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面容很難讓人想象出她剛剛的樣子。
五條悟沒有說話，只是左右動了動腦袋，有點刺刺的頭發讓望月霧奈覺得有點癢。
望月霧奈抬手推開五條悟的腦袋，又扯扯他后頸的衣口，后者不依不饒地蹭了蹭，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總算得以掙開了五條悟的“網”，心里松了口氣，盤腿坐在五條悟對面。
“我不要，我想和霧奈醬結婚。”五條悟兩只手撐在米黃色的地毯上，身子往望月霧奈的方向前傾，又是一副要貼上去的樣子。
只是他自己大概不知道，他的神色有多專注和認真。
“和我結……結婚？”望月霧奈念得磕磕巴巴的，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第一次念這個詞，不然怎么會這樣生疏。
“五條同學，你，你現在就是在求婚嗎？”望月霧奈歪了歪頭，眨巴著一雙無辜的眼睛，這句話她倒是說的格外自然。
這下換五條悟愣住了，兩只手在空氣中胡亂揮動著，都快揮出殘影了，偏偏還怎么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這，這個不是，啊其實我是想，啊但這個……”
望月霧奈忍不住笑出聲。
五條悟微微一怔，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霧奈醬你就會欺負我。”在望月霧奈正想說什么的時候，五條悟又坐端正了身子，湛藍的眼睛格外認真地看著望月霧奈，那語調溫柔又誠懇，“我想求婚，但求婚不能是這樣。”
“這樣一點都不正式。”
求婚一定不能是這樣的，所有的流程他都會走，所有的東西他都會準備，他要給霧奈醬最喜歡的、最好的。
更何況他們的訂婚宴還沒舉行。五條悟本身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但一旦涉及到望月霧奈的事情他反而意外的保守、謹慎，他深深認為著這些不止是流程，還是重視的象征。
望月霧奈被看的有些害羞，偏過頭含糊其辭道：“嗯……結婚的事情啊，不影響后續學業的話可以考慮。”
五條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回避，但也聽出來了這話確實是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努起嘴，“好過分霧奈醬，我就不能比學習重要一點嘛。”
“不是這樣對比的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到現在也不懂五條悟為什么總要把他自己和學習作比較。
明明就完全不一樣吧。
望月霧奈微微俯著身體借手指把滾落在地的玻璃瓶勾過來，拿在手心里看了看。還好沒有摔出裂痕。
她看了一眼焉巴巴的五條悟，又補充道：“而且大學就結婚好奇怪。”
五條悟一邊暗戳戳地往望月霧奈身邊挪，挪動過的地方的地毯的毛都逆向翹了起來，又故意用可憐的語氣道：“在霓虹一點都不奇怪啊，霧奈醬就會找借口隨意搪塞我。”
望月霧奈神情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在霓虹有很多大學就結婚的學生，或許不是很多，但并不算罕見，也談不上稀奇。
就在五條悟快要挪到望月霧奈身邊時，望月霧奈突然站了起來，踩著拖鞋往冰箱的方向走，像是喃喃自語道：“但是結婚的話……感覺是很遙遠的事情吶。”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結婚，因為她發自內心的覺得這件事情離她還很遙遠，再者她并不明白婚姻的意義，她曾經理性地分析過，客觀上來說結婚最大的好處是相互扶持，但如果這樣想的話又一定就是錯的，因為如果沒有黑紙白字的合約紙張，反而沒有所謂的雙向獲利，如果是從感性出發……望月霧奈拉開廚房的門微微一滯，那個時候的她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上誰。
但現在五條同學出現了，她喜歡他。
如果和她結婚的人是五條同學，她似乎是心甘情愿，當然還是不能影響她的學業。
五條悟不甘心地跟上去，又是幫望月霧奈打開冰箱門，又是一個勁地往她身邊湊，“嗚嗚嗚嗚我都在霧奈醬面前了結婚還是很遙遠的事情嘛。”
“好了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偏過頭認真看著五條悟，一只手擋著五條悟的腦袋，頗為無奈又寵溺道，“如果是結婚的話我只會選擇五條同學。”
五條悟愣在原地瞬間紅溫。
望月霧奈已經習以為常，甚至還有閑心左瞅瞅右看看觀察五條悟的樣子，嗯，紅紅的耳朵，傻傻的但還是很帥的臉……說起來五條同學的害羞點怎么奇奇怪怪的，真是又純情又那啥的一個人。
“對了五條同學，今年一起跨年吧。”蹲在地上撐著下巴的望月霧奈半仰著頭看向五條悟。
她想起了最開始的正事。
“嗯嗯？”宕機了的五條悟瞬間回過神，咻地蹲下來看著望月霧奈的眼睛，“跨年？”
望月霧奈抬起一只手敲敲五條悟的腦袋，后者裝模作樣地要躲開，“已經十二月底了五條同學。”
“我們一起跨年，我來準備，五條同學一定要來哦。”望月霧奈站起來，彎腰摸摸還蹲在地上的五條悟的頭發。
她的思緒微微一頓，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霓虹過年。
趁這個空隙，五條悟一把抱住望月霧奈，克制住想抱著轉圈圈的想法，愉悅道：“嗯嗯！我超期待哦，這可是我和霧奈醬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第70章 我想我們回到了曾經也沒有舍棄現在
大晦日當天望月霧奈早早的就從被窩里爬了出來, 房間里開了空調，起床并不算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雖然有些困，但望月霧奈還是憑著感覺閉著眼完成了刷牙洗臉, 迷迷糊糊走到客廳，看著堆在客廳里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陷入了沉思，她撓了撓臉頰, rua了一把翹起來的頭發，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啊……說起來這些東西要怎么處理來著？
她是第一次在霓虹過年, 不太清楚具體要怎么弄，雖然有去查, 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有種機器人過年的奇怪感，至于以前在自己家，她總是一個人過年, 沒有走過太多的儀式感, 也沒有感受過熱鬧。
唔, 有點期待。
“叮咚——叮咚——”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望月霧奈從怔愣中回過神, 踩著拖鞋快步跑過去，打開貓眼遮擋蓋, 往那湊近一瞅，就看見一個提著灰褐色袋子的短發少女和抱著一大袋東西的丸子頭少年，短發少女好像說了些什么, 丸子頭少年在一旁露出無奈的笑容。
丸子頭少年好像察覺到了望月霧奈的視線，臉往貓眼那里一湊, 半張臉像是被放大鏡放大了一眼，笑瞇瞇道：“還請開門霧奈, 是我和硝子。”
現在的夏油同學看起來不像好人的樣子。望月霧奈一邊想著一邊打開門，她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著一身淺黃色的睡衣，門外的冷風涌進來，扯著領口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硝子，夏油同學？你們來的好早，我還以為你們晚上才來。”
她一邊說著又彎腰去玄關處的鞋柜取室內拖鞋，嗯，一雙淺粉，一雙深灰。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走進來，快速關了門，阻擋了外面的冷風。
家入硝子把手里的東西掛到望月霧奈手腕上，輕輕一笑，“晚上來也太晚了吧，給，這是熊本特產。”
“你說隨時都可以來，我就打算早點來幫你，今天要忙的事情不少吧。”家入硝子穿好拖鞋站起來，順手脫下身上的咖色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內搭。
“可以掛這邊勾子上。”望月霧奈側身指向墻面上的一排掛鉤，上面還掛著一頂白色棒球帽，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嗯……確實，我還只是把需要用的東西買齊了而已。”
“算是意料之中。”夏油杰穿好鞋后重新彎腰抱起那個咖色大袋子，里面裝滿了食材，應該都是剛買的，冒出頭的大蔥看起來很新鮮。
“我來拿吧夏油同學。”望月霧奈朝夏油杰抬起手，作勢要接過那個袋子。
夏油杰笑了笑，抬了下手里的大袋子，徑直往廚房方向走，“很重，我直接放到廚房去就行。”
“那我就先把客廳里的東西收一下。”家入硝子撩了撩微長的短發。
“麻煩你了硝子，待會我就來。”望月霧奈對此萬分感激，老實說她在除學習以外的事情上都不算特別擅長。
“小事情而已。”家入硝子走向茶幾，上面堆著一堆大大小小的物品，主要是零食，還多偏甜口。
“夏油同學是硝子喊來的？”望月霧奈一邊和夏油杰一起往廚房走一邊問道。
廚房空間不算很大，但很干凈，看得出幾乎沒用過。雖然望月霧奈平時最多就在廚房里煮個泡面，但廚房該有的雜七雜八調料和微波爐、空氣炸鍋什么的全都有。
夏油杰掃了一眼廚房，對著望月霧奈溫和一笑，把袋子放到洗碗池旁邊，額前的斜劉海虛虛遮住半張臉，“沒，我和硝子的想法恰巧一樣，沒想到會剛好在樓下遇到呢。”
其實主要是突然記起了霧奈在高專的日子，貌似打理生活什么的打理的都不太熟練，像是會一個人生活但雜事又很少自己處理過的樣子，他還聽小惠說過霧奈做的吃的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的味道，這種委婉的說法，嗯，他懂。
所以要是把大晦日完全交給霧奈的話，夏油杰把里面的食材一一拿出來擺好，輕聲一笑，她大概會忙的昏頭轉向吧。
“那還挺巧。”袋子里的東西很多，望月霧奈接過夏油杰拿出來的新鮮松阪牛肉，轉身又放到冰箱里，像是一條流水線工程，夏油杰隨意瞥了一眼冰箱，里面主要放了些喝的。
夏油杰把已經空了的紙袋對折疊好，擰開手龍頭沖了沖手，聲音輕松，“畢竟最近沒什么要忙的事情，就覺得還是早點來幫你比較好，而且一個人準備跨年的各種事情未免太冷清了。”
這下輪到望月霧奈困惑了，她蹲在冰箱門口，扭頭看向夏油杰，“年關不是應該很忙嗎，盤星教居然這么清閑？”
“完全不，”夏油杰瞇著眼搖搖頭，隨后勾唇一笑，攤了攤手，故意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但誰叫我是頭頭呢。”
望月霧奈嫻熟地露出死魚眼，“啊嘞啊嘞，萬惡的資本家。”
“對了，你怎么沒有把菜菜子和美美子帶來？”望月霧奈看廚房擺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幫家入硝子，突然又想起她最初就想問的問題。
她本來也打算喊上小惠，但是被小惠拽拽地婉拒了，說除非讓他做料理，不然就算了，她怎么可能讓小惠來她家里做料理啊。
夏油杰垂眸挽好袖口，系上圍裙，拿起一捆大蔥半闔著眼道：“她倆說不太好意思，要我明天記得回去陪她們就好。”
“下次再正式見面吧。”夏油杰笑著看了一眼望月霧奈。
主要是倆小孩太懂事了，知道他是來見悟，霧奈，硝子以后說什么都不肯來，估計是擔心會打擾到他們的聚餐。
“那好吧。”望月霧奈焉巴巴道。
她低著頭，有些遺憾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紅包，壓在冒出來的紅角，這還是她第一次準備壓歲錢，結果只能讓夏油杰轉交了，小惠和津美紀那邊她一定要自己去給！
———
下午五點。
“霧奈醬我來啦！”風塵仆仆的五條悟瞬間給了給她開門的望月霧奈一個大大的熊抱，接著又是一頓猛蹭。
“五，五條同學。”望月霧奈艱難地推開五條悟的微涼的臉，往后退開半步，紅著臉壓低聲音道：“大家都在，你稍微收斂一點。”
“喲，悟。”坐在客廳的夏油杰半個身子往玄關處一探，不慌不忙地朝五條悟揮了揮手。
家入硝子一手拖著下巴，另一只拿著遙控器的手指指廚房的方向，懶得多看五條悟一眼，“來得真慢，那邊剩下的菜就交給你洗了。”
五條悟一臉震驚，校服滑落半截，“誒誒誒？！你們怎么都在啊！！”
“有什么問題嗎？”夏油杰攏著垂下的劉海，朝著五條悟笑了笑，“是霧奈喊我們一起來跨年的。”
“五條同學給你拖鞋。”望月霧奈把拖鞋放到五條悟面前。
五條悟轉過身緊緊握住望月霧奈的手，湛藍的眼睛仿佛泛著水光，可憐巴巴道：“嗚嗚嗚嗚霧奈醬，這次居然不是我們兩個人的獨處時光嗎？”
嗚嗚嗚嗚他一直以為這次跨年只有他和霧奈醬。
望月霧奈歪了歪頭，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啊，我上次沒有和五條同學說夏油同學和硝子也在？”
“沒有說。”五條悟弓著腰委屈巴巴道，一副求安慰的樣子。
家入硝子終于看不下去了，差點直接把手里的遙控器扔過去，“別哭喪著張臉，跨年只有你們倆個跨什么跨，人多才熱鬧。”
五條悟愣了愣，站直身子，輕聲一笑，額前的碎發稍稍晃動，“嘛嘛也是。”
他并沒有排斥大家一起過年，就是下意識想讓霧奈醬憐惜他，啊……五條悟盯著腳旁邊的黑色拖鞋，他真是越來越壞了。
五條悟換好拖鞋，看看家入硝子，又和夏油杰對視一眼，眉眼彎彎，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大家已經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啊，這次能一起跨年真是太好了。
他們似乎格外默契，沒有人多問夏油杰的事情，也沒有人說到高專的事情，他們就像是普通的高中學子，正在興致勃勃地準備過年。
夏油杰站起來，招呼著五條悟過來，一把勾住五條悟的脖子，“悟，過來一起洗菜。”
他們計劃著早點吃晚飯，過了零點以后還能留著肚子出去吃夜宵，今天晚上外面會有不少人和買吃的的小攤。
望月霧奈扯扯五條悟的衣服，聲音平和，但又帶著點較真，“五條同學，我們今天已經吃過蕎麥面了，你要是餓了的話廚房還有，要我幫你煮嗎？”
望月霧奈差不多已經弄清楚了大晦日幾點重要步驟，總的來說都大差不差，一個是要大掃除，另一個就是吃蕎麥面，最后一個是大家聚在一起看紅白歌會，如果速度快的話還可以趕到最近的寺廟聽敲鐘聲。
這里就差五條同學沒有吃蕎麥面了。
“讓杰做就好啦。”五條悟無所謂道，又趕緊用胳膊肘頂了頂夏油杰，給了對方一個眼色，“你說是吧杰。”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抬眼看向五條悟，“總不能讓霧奈來做料理吶。”
五條悟拍拍夏油杰的肩膀，半邊胳膊支在他肩膀上，“杰說得有道理。”
家入硝子搖了搖頭，終于調好了電視，開始繼續之前的剪紙工程。
望月霧奈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朝著他們露出半月眼，“我覺得你們兩個在說我壞話。”
五條悟和夏油杰連連高頻率擺手，“怎么會，怎么會。”
“那我來做料理了哦——”望月霧奈故意拖長了調子，站起來一副要進廚房的樣子。
五條悟連忙左一句，“還請務必讓我們來。”
夏油杰連忙右一句，“兩位女士還請好好休息。”
“對吧？”一雙紫眸和湛藍的眼眸對上，仿佛又回到了高專曾經的日子。
好像時間從未消逝過，亦好像誰都沒有離開過，他們還是曾經的樣子。
“我和硝子再布置一下客廳。”望月霧奈舉起手里的剪刀和彩紙，燈光照透剪紙，看起來暖暖的。
她無聲的笑了笑，真好啊，悟和夏油同學能這樣真是太好了，哪怕只是短暫的時間里。
家入硝子俯身指了指一個星星圖案的剪紙，“霧奈，這個圖案還要再剪一個，待會用無痕膠貼墻上。”
“好——”
“那就交給你倆了。”夏油杰和五條悟匆匆道，然后速速竄進了廚房。
五條悟掄起鍋鏟，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杰，就讓我們來大干一場吧！”
“來做一桌大菜！”
“沒問題！”夏油杰笑著點點頭，卸下了所有的沉穩。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真是讓人期待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