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油同學的決定
“你居然可以臉不紅心不喘地說出這些話, 還真是厚臉皮。”家入硝子從樹后面走出來，抬手撩了撩短發。
沒等五條悟和望月霧奈反應過來，夏油杰又像變戲法一樣從另一棵樹后面走出來, 笑瞇瞇道：“硝子，悟只是在表達他對望月同學的喜歡罷了。”
望月霧奈目露驚訝，她仔細打量著那兩棵樹, 思索著這兩棵樹是怎么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擋的嚴嚴實實的，但她依舊很平靜地地打招呼，“家入同學, 夏油同學。”
“硝子你說什么呢，我只是在說我的真心話！”五條貓貓炸毛, 差點變成一只白色海膽。
“等等, 你們怎么在這！是不是在偷聽？！”五條貓貓警覺心拉到最高。
家入硝子攤開手，自動忽略了五條悟后面的話，“那就更厚臉皮了。”
她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五條悟那紅的和個猴屁股似的臉, 一時之間感到有些新奇, 因為太激動沒有察覺到她和杰在就算了, 五條悟這個雞掰貓居然還會害羞！
真是開了眼了。
“硝子！！！”
……
望月霧奈和夏油杰站在一旁看著這場有些好笑的鬧劇, 一時之間都有些無奈。
夏油杰眉目含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望月霧奈，“看到望月同學沒事我就放心了。”
“誒？”望月霧奈困惑地對上夏油杰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夏油杰的心情稱得上輕松。
“有我在霧奈醬才不會有事！”五條悟從和家入硝子的“爭吵”中冒出一個頭速速反駁道。
“誒誒誒？我剛剛明明聽到某人還不是男～朋～友吧。”夏油杰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是我聽錯了？”
“你們倆個果然都聽到了！”五條悟氣得牙癢癢, 下一秒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頓時抬頭挺胸, 指指家入硝子又指指夏油杰，“算了, 今天請你們吃大餐，全場消費五條大爺我來買單！等我和霧奈醬正式在一起了……”
“還，還請不要再討論這件事情了。”望月霧奈一臉羞紅地打斷五條悟的話，兩只手勾在一起，音色還是努力維持著往日的泰然自若，“有，有些不好意思。”
五條悟馬上避開這一話題。
家入硝子雙手環胸嘖嘖稱奇。
“那，那個，夏油同學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條悟，驟然笑了笑，“暫時沒什么事，只是剛好做完任務回來路過教室時沒看到望月同學。”
望月霧奈困惑地歪了歪頭。
“望月同學在高專的話幾乎每天都會去教室學習，突然沒看到讓人有些在意。”
夏油杰眼底的笑意淺了淺，這段時間事情過于繁雜，再加上他自己一直在考慮的事……難免有些心神不寧，以至于生活中只是一點打破往常的事情都讓他感到不安。
尤其是，他還做了灰原死去的夢，果然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嗎……
“來找望月同學的路上剛好遇到了硝子，和硝子說了一下，就一起來了。”
“畢竟比起咒靈，我和硝子更擔心望月同學會遇到其它麻煩的事情。”夏油杰瞇了瞇眼，紫色的眼眸被遮掩起來。
五條悟垮下臉不滿地反駁，“杰，你是在說我是麻煩的事情嗎？”
“不要對號入座啊悟。”夏油杰一邊說一邊笑著搖頭。
五條悟狐疑地看向笑的像只狐貍的夏油杰，是他的錯覺嗎，怎么感覺杰越來越像個黑心湯圓了。
家入硝子想起她和夏油杰同行的原因，光顧著聽墻角都忘了正事了，“悟，夜蛾老師說找你有點事。”
“誒？”
“真是的，明明帶著手機卻調了靜音嗎。”
家入硝子面無表情地揪住五條悟的后衣領，抬眼看向望月霧奈，“望月，這個家伙我先帶走了。”
“我不要離開霧奈醬！”
“分不出事情輕重的話別怪我不念同學之情，”家入硝子壓低著聲音威脅，隨即露出一個核善的笑容，“給望月介紹新的男生，或者在望月面前說你黑歷史什么的，對我來說可是輕而易舉哦呵呵呵。”
五條悟瞬間支棱起來，抱著玻璃糖罐一邊揮淚一邊一步三回頭，“霧奈醬，霧奈醬！我晚點去找你，注意看手機，我會給霧奈醬發消息的！千萬不要調靜音！”
“你以為望月是你嗎！趕緊走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望月霧奈和夏油杰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齊齊搖了搖頭，表情都有些無奈。
“家入同學今天心情不太好？”今天的家入同學和平時不太一樣。
夏油杰想起硝子一路上的抱怨，偏了偏頭，“嘛，畢竟昨晚熬了個通宵，今早又被夜蛾老師喊去找悟，待會還要去見爛橘子。”
望月霧奈表示深有體會，“難怪，沒休息好的話心情真的超級糟糕的。”
“是啊。”
……
兩人遲遲無言，但夏油杰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偏頭看了幾眼夏油杰的側臉，“夏油同學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夏油杰對著望月霧奈溫和一笑，“邊走邊說吧，望月同學不是要去教室嗎？”
望月霧奈靜默地看了夏油杰幾秒，點了點頭。
陽光在云隙間不斷移動，把一束束明亮的光線投射下來，錯落的樹影從他們的頭頂一一閃過，陽光下顫動的發絲映在地面上像是影子的花瓣。
望月霧奈走在夏油杰旁邊，后者給她擋住了漸漸熾熱的朝陽。
“我有些驚訝望月同學的選擇。”
這句話有些突兀，望月霧奈卻輕松地理解了夏油杰想要說的話，她抬頭看向神色一如既往柔和的少年，等著夏油杰后面要說的話。
夏油杰的視線和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眸對上，他看到了里面沉淀下來的寧靜，“介于咒術界和普通人世界之間的選擇，望月同學居然選擇站在那條分界線上嗎？”
沒有走向咒術界，也沒有走向普通人的世界，到最后，居然還是站在原地嗎……
望月霧奈微微垂眸，“是夏油同學太黑白分明了。”
夏油杰止住腳步，面露困惑。
“那條線是模糊的。”望月霧奈站在夏油杰面前，嘴角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我只是選擇了我想選擇的東西。”
夏油杰怔愣在原地，耳邊的風聲逐漸清晰，選擇自己想選擇的東西嗎……
“咒術師的話，道德底線靈活一點也無可厚非。”
“靈活啊……”夏油杰慢慢向上攏著長長的劉海，露出些少年人的意氣，他對著望月霧奈笑了笑，“貌似真是這樣呢，不愧是尖子生。”
“好像被調侃了。”望月霧奈抬高視線盯著對方，“夏油同學呢，你想要做的選擇，想的怎樣了？”
“姑且算是有些頭緒吧。”
望月霧奈有些訝異地眨巴眨巴眼睛，畢竟昨天她看見夏油杰的時候對方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我可能會離開高專，”夏油杰瞥了一眼望月霧奈的臉，對方臉上沒有什么意外、不解或者惱怒的情緒，這讓他感覺輕松了不少。
“落腳點的話，可能是盤星教。”夏油杰說完，靜靜等著少女的回復。
會說些什么呢？夏油杰漫不經心地想著，就算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心里肯定還是驚訝的吧，會勸阻他嗎？就算是接受度很高的望月同學，也不可能想到他會選擇離開高專吧，也不可能那么快理解一個離經叛道的咒術師。
望月霧奈毫不猶豫道：“如果你執意要離開的話，盤星教我想入股。”
不管是這短期的同期情誼，還是對與自己一樣年齡的同年人的“同情”，她都不可能完全不管夏油同學。
如果夏油同學出了什么事，五條同學和家入同學肯定會很傷心，不能讓夏油同學走上那條道路。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誒！認真的？”
“認真的。”望月霧奈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突然，夏油杰心里迅速升起一種安心之感，他直接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望月同學能說出來的話。”
“夏油同學要是介意的話可以當我是在開玩笑。”她可以走其它渠道。
夏油杰抱著肚子笑彎了腰，抬起頭看向一臉茫然的望月霧奈，自信滿滿道：“沒問題，我完全不介意。”
“我說不定可以帶著望月同學發家致富哈哈哈哈哈！”
望月霧奈歪著頭想了想，覺得這個概率非常大。
“望月同學是我第一個坦白的人哦。”陽光下，少年臉上的笑容愈發具象。
望月霧奈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知道，因為夏油同學不想讓五條同學和家入同學擔心。”
“不，”夏油杰否定望月霧奈的話，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我是想告訴望月同學，我們不光是同期，還是朋友。”
望月霧奈眨巴眨巴眼睛。
“硝子也是這樣想的。”
“灰原和七海也是這么認為的。”
“高專的大家沒有把望月同學當做外人。”
望月霧奈想起往日的事情，語調溫柔，“啊……我想我早就該意識到了。”
夏油杰笑著挑了挑眉，稍稍弓著身子，“那再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夜蛾老師日常在思考要給你寫什么評語，哈哈哈哈意外的像一個老師呢。”
“誒！真的？”這下望月霧奈是真的驚訝了。
“當然是真的哈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夜蛾老師桌子上面有教學指南這種東西哈哈哈哈哈。”
望月霧奈愕然地看向少年肆意的、不加掩飾的笑容，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謝謝你，夏油同學。”
一陣夏末的風越過，吹開少女的聲音。
“望月同學，我們是互相感謝。”
第52章 帶偏話題大師五條同學（捉蟲）
夏油杰和望月霧奈頷首告別, 他看著望月霧奈被陽光扯出來的影子消失在長廊口，一陣帶著涼意的風吹過，他嘴角微微勾起。
萬里晴空下, 一排排麻雀呈箭頭的形狀旋轉著飛過，夏油杰兩手插進褲兜里，歪著丸子頭想了想, 朝著夜蛾正道的辦公室走去。
好像有什么東西有了變化，這是望月同學來高專以后發生的。
夏油杰漫不經心地想，額頭上的斜劉海隨意晃動著, 他那黯淡的紫眸微微閉了閉，再次睜開時那雙死水一樣的眼瞳泛起了漣漪。
望月同學和他有著相似的經歷, 生活在普通世界里的咒術師, 擁有極強的天賦，還有那難以放下的執念，近乎絕對孤獨的站在普通人和咒術師的界限之間……
但望月同學又和他不一樣。
望月同學比他更難。
在望月同學出現的時候他就敏銳的感覺到了, 望月霧奈很像另一個他, 他一直期待著看到望月同學的選擇, 因為在他看來, 不論往哪邊走，都是一種舍棄, 只是他自己更加可悲，他的選擇甚至沒有望月同學的多。
最后望月同學做出了遵從內心的選擇，她沒有做出任何舍棄。
他大為驚訝,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可望月霧奈用行動告訴他, 拋起來的硬幣不是只有正反面兩個選擇，還有立在地面這個選擇。
是他被困在了表象。
夏油杰蹲下來, 用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眼眸垂下，腳下灰色踏石邊緣的草尖已經開始泛黃，原本蔥綠挺拔的腰肢也倒塌下來，像是沒有底線的臣服。他曾無數次認為普通人就是這樣，即使最開始帶著漂亮的純粹，到后面也會腐爛，而他只想保護那份純粹，他不希望腐爛會出現。
不然他所做的事情有什么意義呢？
所以他去和人性做斗爭，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戰勝人性，那，干脆都直接毀掉吧，只要把這些通通掐斷，不論是什么樣的，只要都摧毀就不會有苦惱了。如果他沒法做到這點，悟一定可以做到，可是悟是神子吶，神子怎么可能徹底地懂他這個“普通人”的想法呢，悟……根本就不會懂。
哪怕他們是摯友，悟也不會站在他這一邊。
在不知不覺中，他走向了極端。
其實最開始他就知道，無論他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完全拔除這些劣根，到最后終歸還是他自己在作繭自縛。
夏油杰突然笑出了聲，是帶著譏諷的嘲笑，卻無比的溫和，像是勸慰，像是釋懷，他仰起脖子看著天，湛藍的天空像是五條悟的眼睛，搖了搖頭，輕聲嘆了一口氣，像是一個大人似的感慨，“過去的我到底為什么會如此執著永恒不變的真理呢。”
又到底為什么會覺得悟是一個完全不通人性的神子。
悟不會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他自己選擇了閉口不言。
夏油杰慢慢呼出一口長氣，走到夜蛾正道辦公室門口，隔著門聽見夜蛾老師對不放帳這件事情的訓話，又聽見五條悟的日常嘴欠，以及硝子突然發出的冷笑，一切和平時都沒有任何差別。
隔著一道門，他低著頭，繃緊的肩膀放松，抬手撫住胸口，紫色的眼眸軟了下來，久違的感覺到了曾經的心安。
悟是他的摯友吶，硝子和夜蛾老師也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他真的差點錯過了最為珍貴的東西。
人是靈活的人，是他把自己固化住了。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里清晰地浮現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望月霧奈說對他說過的話。
［小心提前干枯，夏油同學。］
［看著直挺的樹早就在上一個冬天里消逝……］
［咒術師的話，道德底線靈活一些也無可厚非。］
……
夏油杰站在夜蛾正道辦公室的門口，手握成拳頭，指腹擦過掌心。試著多去相信普通人吧，試著調整自己的想法吧，試著改變自己吧。
“原來望月同學早就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了吶。”他低聲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杰，你怎么在這？”五條悟從辦公室里面走出來，他懷里抱著玻璃糖罐，臉上掛著的笑容大概沒有消失過。
“我……”
“對了杰，”五條悟沒等夏油杰說完話，狗狗祟祟地往兩邊瞅了瞅，像做賊一樣扯著夏油杰往外走，然后一只手按著夏油杰的肩膀，神情持重，一本正經道：“快，給我來一拳。”
夏油杰沉默下來，仔細觀察五條悟臉上認真的表情，看著很真，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你腦袋壞掉了？”夏油杰抬起胳膊，手掌試圖貼到五條悟額頭上。
五條悟偏頭閃開，語氣焦灼，反復踱步，“我莫名其妙沒有實感哇。”
夏油杰眉梢揚了揚，“你……”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突然被自己喜歡的人告白了！”五條悟說著說著就手舞足蹈起來，語調高高上揚。
“我不知……”
“簡直比夢還像夢。”五條悟瞪大了湛藍的眼睛，夏油杰從里面看到難以置信的喜悅。
“我到現在都感覺人輕飄飄的。”五條悟抬高腳，像是踢腿一樣走了幾步，扭過頭直直看著夏油杰，“如果不是因為杰你沒有反駁我說的話，我真的會覺得剛剛那段記憶是詛咒師為了對付我捏造出來的。”
“你想太多了。”夏油杰總算得以開口插上一句完整的話。
五條悟仿佛沒有聽見夏油杰的話，完全陷入了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里，“尤其是我還以為我又會被狠狠拒絕，當霧奈醬把這個糖罐還給我的時候。”
“誰懂啊，誰懂啊！”五條悟一邊捂住玻璃糖罐的口子，一邊上躥下跳，他的心跳的巨快，當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心跳得多快，現在體會一把簡直腺上激素飛飆！
五條悟傻笑著看向夏油杰，還難得帶了幾分扭捏的羞澀，“誒嘿嘿嘿，杰，霧奈醬對我告白了誒！她說她喜歡我。”
“她說喜歡我嘿嘿嘿嘿嘿。”
“喜歡我嘿嘿嘿。”
五條悟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傻花。
夏油杰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捏著下巴對自己發出了質問，當時他為什么會覺得這個笑得純純的家伙是什么神子，簡直別太離譜。
他果然是被咒術界那幫人洗腦了。
“快！”五條悟急切地在明顯走神的夏油杰肩膀上拍了一下，“給我來一掌！”
夏油杰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別逼我打爆你的頭。”
“我可是最強，你怎么可能打爆我的頭。”五條悟擺擺手不以為意。
“我也不弱呢悟。”夏油杰說的格外坦然。
五條悟哼哼兩聲，挺直腰板，湛藍的眼眸深深地彎成了月牙，理直氣壯道：“我有霧奈醬！”
“霧奈醬一定會保護我的！”
“哈？”夏油杰掏了掏耳朵，艱難開口道：“你的意思的你打不贏的話要找望月同學告狀？”
五條悟眼睛一亮，神情激動，“好辦法杰，我直接去霧奈醬面前哭，霧奈醬肯定會超級心疼我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彎著腰，腦袋對準夏油杰，食指指著頭頂，“趕緊的杰，對準這中間打。”
夏油杰后退兩步：……
他的摯友居然是這種人嗎？！
“悟，冷靜點，你和望月同學還沒有在一起。”出于某種善意，他還是決定提醒，畢竟拋開別的不談，望月同學還喜歡悟來著。
要是望月同學哪天不喜歡悟了，他也可以幫著望月同學把悟一腳踢開捏。（核善的笑容）
“可是霧奈醬向我告白了。”五條悟鼓著臉，旋即又嘿嘿羞澀一笑。
“話是如此，但我總覺得霧奈醬只是想要說明自己的心意。”夏油杰憑著回憶思考今天望月霧奈的反應，眼眸微瞇。
嗯，就，挺平淡的，甚至那個氣場更加適合學習了。
還真是……不愧是望月同學，很有她自己的作風。
夏油杰嘆了口氣，抬手拍拍五條悟的肩膀，用一種聽著就覺得無奈的語氣說道，“悟，你這樣不行，你聽我說。你在正式成為望月同學男朋友之前的這個時間段很有可能會成為一段考驗。”
“只有撐過了才真的會有機會和望月同學在一起。”夏油杰近乎憐憫地看了一眼旁邊還在傻樂呵的五條悟，要知道這條路可是任重而道遠。
五條悟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不愧是杰，你繼續說，我記記！”
夏油杰在腦海中捋了捋邏輯，諄諄教導道：“嗯，首先你肯定還是要克制自己的行為，畢竟還沒有轉正。”
悟必須要認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望月同學還在學習的關鍵時期，你如果總是打擾她很容易敗好感。”
悟和望月同學的戀愛什么的肯定要等到望月同學考上東大以后才能正式開始，這個時候噓寒問暖什么的非常重要，從生活小細節入手應該挺好。
不過感情畢竟不是什么理性的事情，稍稍有些越界反倒會讓人覺得可愛吧，這倒是悟最擅長的地方。
正規/從未談過戀愛/為摯友操碎了心的軍師夏油杰這樣想到。
“嗯嗯！”五條悟拿著筆認真記錄。
“其次要注意……”夏油杰說著說著突然一頓，等等，他在干嘛？在教悟怎么和望月同學在一起？他本來不是要說的不是這件事哇！
“杰你怎么了，繼續說繼續說！”五條悟連連催促。
夏油杰：……
豈可修！又被悟這個戀愛腦帶偏了！！
第53章 第一次約會
“我要說的不是這些。”夏油杰輕聲說道, 他抬眼看著五條悟，眼里的猶豫早已散去。
五條悟半闔著雙眼把本子和筆收回去，對上夏油杰日漸疲倦的雙眼, 露出一個清朗的笑容，“終于打算說你的心里話了？”
“……悟？”
五條悟一手叉腰，揚了揚頭發, 理所當然道：“霧奈醬都可以看出你的不對勁，作為摯友的我沒道理看不出吧。”
夏油杰的笑容變成短促而開心的笑聲，“也是。”
“先說好, 一碼歸一碼，在霧奈醬面前要注意什么你還是要和我明說的！”五條悟大喇喇地湊過去。
夏油杰身上的黑氣簡直沉得滴水, 他摩拳擦掌, 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悟，打一架吧。”
狗屁摯友, 悟這個家伙就是在把他當工具人！
“好啊, 但是霧奈醬……”
“轟——”不遠處辦公樓直接坍塌, 變成一片高高廢墟, 灰塵四起，里面傳來夜蛾正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教室里。
“那你們誰贏了？”望月霧奈的眼睛離開書頁, 耳側的一縷長發擦過書面，偏頭看向頭頂著個冒煙大包的五條悟。
又被夜蛾老師揍了啊。
五條悟看著望月霧奈認真的眉眼，目光似是有些迷離, 他將撐著下巴的手挪開，慢慢向望月霧奈伸過來, 然后將她垂下來的頭發纏繞在中指上，順勢緩緩地向下撫摸著望月霧奈的臉龐, 嘴角蕩出笑容，“當然是我吶霧奈醬～”
望月霧奈身體微微一僵，心跳驟然加速，注視著五條悟的手，下意識頭往旁邊偏了一點點，但沒有完全躲開五條悟的觸碰，“那夏油同學的事……”
五條悟笑瞇瞇地收回手，抬手按了按后頸，順勢將雙手背在腦后，晃著椅子往后一仰，“嘛，我和杰說過了哦，我們會一直站在他身后。”
“不論他做出什么選擇。”少年清朗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望月霧奈微微一滯，捏住書頁的手不自覺摩挲了一下略微粗糙的紙頁，她想過在她的影響下夏油杰會和五條悟坦白，也想過五條悟會給夏油杰一個肯定的回應，但如此坦然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太好了，縱使往后還會遇到困難，但夏油同學應該不會迷路了吧。
“霧奈醬我是不是超級靠譜，超級棒～～”五條悟雙手撐著下巴，搖晃著毛絨絨的腦袋。
望月霧奈的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課外書上，“說話正常一點。”
“我說話明明超級正常嘛。”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偏頭瞥了五條悟一眼。
“我知道了知道了。”五條悟嘴上賣著乖，實際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根那了。
“霧奈醬，你什么時候才休息啊，我們一起出去逛街吧！”五條悟單手手肘支著臉側，興致勃勃得提議道。
“我可以一直陪著霧奈醬逛哦，完全不會覺得累，要是霧奈醬累了我可以帶霧奈醬瞬移回來！”
“請稍稍安靜點，五條同學。”
“可惡，霧奈醬明明就不是在學習，霧奈醬就是單純不想理我！”
“我比不上學習也就算了，連課外書都比不上了嗎嗚嗚嗚嗚。”五條悟的嗓音里故意帶上哭腔。
望月霧奈正打算翻頁，就看見五條悟趴在桌面上，扒著她的桌腿癟起了嘴，目光幽怨地看著她，五條悟實在是太大一只了，望月霧奈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忽略他。
“嗚嗚嗚嗚我就像霧奈醬在外面的小老婆，沒名沒分，現在居然連抱怨都不可以了嗎嗚嗚嗚。”頂著望月霧奈的視線，五條悟委屈巴巴地小小聲地抗議道。
“霧奈醬是把我當成害蟲了嗎，都不多看我一眼嗚嗚嗚嗚。”五條悟就差在地上滾起來了。
望月霧奈把書本合上，輕輕嘆了口氣，又舉起手里的書，壓上五條悟的額頭，五條悟眼前突然一暗，表示抗議晃動的手停滯在半空，正想說些什么就聽見望月霧奈的聲音。
“太愛撒嬌了五條同學。”
望月霧奈拿開書，偏頭看著表情呆呆的五條悟，酒紅色的眼睛故意做出再三思考的樣子，還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無奈，“不無理取鬧的話，明天我們去約會。”
沒有等五條悟做出反應，她就繼續低頭假裝無事發生地看書，垂下來的頭發遮住她泛紅的側臉，放在膝蓋上的另外一只手緊緊捏著裙擺，她說的時候很淡定，甚至自己都很難察覺到聲音在顫抖，但她其實超級緊張，這個時候手心都已經在冒汗了。
會，會不會太冒、冒犯了。望月霧奈想。
五條悟瞪圓眼睛，那雙因得到滿足而微微彎起的湛藍眸子溢出驚喜的光芒，像星星一樣閃啊閃。
“好！”望月霧奈聽見身邊響起一句清朗中帶著雀躍的聲音。
———
凌晨兩點。
是約會！躺在床上的五條悟兩眼放光。
是和霧奈醬的約會！！五條悟在床上手舞足蹈。
是和霧奈醬的初次約會！！！五條悟在床上抱著被子反復翻滾。
“pang！！”五條悟腦袋撞到了床頭柜，同時滾地太用力，“啪嘰”一個側轉，人直接掉到了地板上。
五條悟睜著眼，也沒有從地上爬起來，攤開雙手雙腿，擺成一個“大”字，臉上揚起甜蜜的笑容，“嘿嘿嘿霧奈醬。”
要早點睡著，五條悟想著，不然明天沒有精神就糟糕了。
一定要早點睡著。
——霧奈醬會不會也激動地睡不著？
早點睡著。
——啊啊啊真的超級激動！是約會誒！約會誒！他肯定是高專里面第一個有約會對象的人！
快點睡著……
——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發型也換一個吧！
……
天亮了。
五條悟從地板上坐起來，眼睛依舊亮的可怕。
他歪著頭想了想，站起來打開房門，走到夏油杰門口，對著門嘿嘿邪惡一笑。
“咚咚咚——”
“悟？”夏油杰打開門，看見眼睛充血穿著睡衣頭發高高翹起的五條悟。
反觀夏油杰已經穿戴整齊，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五條悟大為震撼，“你早上有任務？”
“……嗯。”也不是，就是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了點。
“你這么早要干嘛，”夏油杰指著五條悟那頭亂糟糟的頭發，挑了挑眉，“你打算頂著這頭雜毛去祓除咒靈？”
“嘖嘖嘖，”五條悟搖了搖右手的食指，他就欣賞夏油杰這種在不知不覺中就自己送人頭的樣子，他雙手叉腰，語氣理直氣壯，表情扭扭捏捏，“我是要去約會啦。”
夏油杰面無表情。
夏油杰冷笑一聲。
他就不該嘴欠。
“啪！！”門被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杰！杰！”五條悟連連拍門，扯著嗓子喊，“別關門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了給我挑挑衣服吧！”
“我真的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合適！”五條貓貓擺出苦惱的表情。
“雖然不管哪套都超帥就是了！”五條貓貓自信一笑。
隔著門，一道聲音冷酷地朝五條悟砸了過來，“滾。”
“求你了杰！你忍心看著我被霧奈醬嫌棄嗎？”
“被拋棄都與我無關呢～”
“杰！！！”五條悟趴著門喊的撕心裂肺。
夏油杰背對著門口嘆了口氣，轉過身打開門盯著五條悟那張乞求的臉，內心再次對自己曾經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到底是什么讓他覺得悟是個神子啊！他真的不是被人下蠱了嗎？
有喜歡的人居然會發生那么大的改變嗎。
說起來，望月同學到底喜歡這家伙什么，除了臉已經快要一無是處了吧。夏油杰無情地吐槽。
“隨便都可以。”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條悟那求賢若渴的目光，面無表情道，“清爽就行了。”
成功get到關鍵詞的五條悟眼睛一亮，“了解！”
“多謝了杰！”五條悟風風火火地跑開，像是一陣旋風。
“呵。”夏油杰看著瞬間空曠的走廊冷笑一聲，雙手環胸，露出死魚眼，悟這個家伙要是真的和望月同學在一起了他必是大功臣，一定要狠狠宰悟一頓。
換好衣服的五條悟是瞬移到望月霧奈宿舍樓下的，他們約定的時間是早上九點，現在還有十五分鐘。
夏末早上的風很涼快，太陽已經展露光芒，但好像還沒什么溫度。
五條悟低頭反復打量自己的穿搭，白T內搭和灰色連帽印花衛衣，下面是復古水洗牛仔褲，再加上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他還背了一個黑色帆布包，戴著一頂棒球帽，少年感滿滿！
他已經對著鏡子確定過了，自我感官還不錯，本來想找杰看看，但杰根本不給他開門，正巧抓到了剛做完任務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給出了正面的評價，嘛，他甚至從娜娜米的沉默里看出了對他顏值的認可。
五條悟仰起頭，參差的額發在眉間輕蕩，喉結緊張地上下滾動，霧奈醬會喜歡的，對吧？她肯定會喜歡的。
“誒？五條同學你來的挺早。”扎著馬尾望月霧奈從樓上走下來，她穿著草綠色的條紋長袖襯衫，外面套著米白色的短款針織坎肩馬甲，下面是一條短裙，手提一個藍白格子的帆布包，偏亮的顏色讓她看起來元氣滿滿。
五條悟的目光緊緊落在和平時不一樣的望月霧奈的身上，臉慢騰騰地變紅，好，好可愛！好想直接抱住霧奈醬！但他克制住了——他不想被霧奈醬討厭。
望月霧奈也在偷偷看五條悟，小臉通紅，五，五條同學今天好好看。
兩人眼睛剛好對上，原本不好意思的望月霧奈微微一愣，“你的眼睛……”望月霧奈湊近五條悟，有些擔心道：“紅血絲好像有些嚴重，昨晚出任務去了嗎？看起來好像沒有休息好，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門？”
“完全不用！我現在超級精神！”五條悟連連搖頭。
“這樣啊。”五條同學都這么說了，應該就是沒有關系吧。
“那，五條同學，我們開啟今天的約，約會吧。”望月霧奈低著頭磕磕巴巴地一本正經道。
“嗯嗯！”
望月霧奈也有些緊張，她緊緊抓著帆布袋的袋子，眼神飄忽不定，透著些許心虛。她以前沒有和男生約會過，也不知道初次約會去哪里比較合適，所以晚上她咨詢了一下硝子，［既然擔心的話，第一次就選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好了。］硝子是這樣告訴她的。
最熟悉的地方啊……望月霧奈腦海中快速浮現出一個地方。
那，那就先去那好了。
第54章 第一次約會是在圖書館（捉蟲）
望月霧奈昨天晚上并沒有像五條悟那樣激動, 或者說她是苦惱更多。
她不是單獨第一次和五條悟出門了，之前他們也一起出去過，雖然那個時候彼此都還沒有任何感情, 但是也算是就兩個人一起出去，現在雖然有了互相喜歡的情愫，但還沒有正式在一起, 那……應該和普通朋友一起出去的感覺差不多吧？
約會這個詞實在是離她太遙遠，她也有去網上查攻略，總的來說花里胡哨, 并不太適合她和五條同學當前的情況。
所以她唯一緊張的只有一件事情，選擇的地點。
望月霧奈偏頭悄悄看了一眼五條悟, 對方咧著嘴笑得很開心, 望月霧奈攥緊了手里的藍白條紋帆布袋，抿了抿嘴，就算她不看五條悟也能直接感受到他身上的愉悅的氛圍, 那種開心已經完全溢出來了。
要不臨時改變去的地方吧。望月霧奈有些苦惱,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擔心五條同學不開心。
但是, 已經坐上電車的望月霧奈看著窗口不斷后移的景物, 心里更加茫然了，她也不知道換哪好, 她對東京這邊也不是很熟。
算了，還是不想了，腦袋好亂, 待會寫幾套試卷冷靜一下再想吧。
五條悟全程輕飄飄的，像是天上的云, 他沒有注意到望月霧奈的不對勁以及幾乎一路的沉默，或許也注意到了, 但大概率被他理解成了不好意思。
會去哪呢？五條悟一手撐著下巴，偏頭看著一直在看窗外的望月霧奈，他的思維有些發散著，這條路的話……
是游樂園？
電影院？
還是那個新開的海底世界？
嘛嘛，哪里都好，這是他和霧奈醬難得的單獨相處誒！五條悟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蔓延開來。
不論在哪，他都有自信進行一場甜蜜的約會！
直到他們停在了一家可以自習的圖書館門口。
圖、圖書館？！
五條悟難以置信地側頭看望月霧奈，一時之間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望月霧奈一陣心虛，兩只手胡亂攪在一起，強裝鎮定又有些別扭的表情浮現在她臉上，“這里不可以嗎？”
沒有等五條悟開口回答，她又別別扭扭地解釋，“因，因為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較好，其它的地方我也看過了，并，并不是很，很喜歡。”
她說謊了。望月霧奈腦袋垂的更低了，她不是不喜歡，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一直只擅長學習的她對這些事情幾乎是一竅不通。
“五條同學要是有想去的地方的話，我們也可以臨時改的。”
望月霧奈整個人耷拉下來，不敢去看五條悟的眼睛，抿了抿唇，須臾，卻又像是自暴自棄般地說，“抱歉，讓你失望了。”
她突然很想逃跑，自己實在是太不走心了。
五條悟反而輕輕笑了，帶著慣常的溫柔和包容，將手覆在望月霧奈的頭頂，一種安心的感覺從頭頂傳過來，像是冬日里的暖陽，望月霧奈愣愣地抬起頭，無辜的眼眸對上五條悟笑盈盈的眼睛。
“沒有失望，霧奈醬愿意帶我來你喜歡的地方我很開心哦。”
望月霧奈微微睜大了眼睛，耳朵里鳥鳴和微風輕拂樹葉的沙沙聲變得微弱，更加明晰的是五條悟的笑，他笑的很溫和，沒有一點點鋒利和傲氣。
五條同學是個溫柔的人。望月霧奈這樣想。
他確實沒有失望，五條悟看著旁邊雀躍的往圖書館里走的望月霧奈，眼眸里的溫柔幾乎要化成水，只是待著霧奈醬身邊他就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他只是想要順應自己心里所想，待在霧奈醬身邊。
一定要說失望的話，五條悟欲哭無淚地吸了一口氣，這個地方想要悄悄接近霧奈醬肯定是不可能了嗚嗚嗚嗚。
圖書館很安靜，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工作日的緣故，里面并沒有多少人，望月霧奈小心抬起椅子，避免發出聲響，五條悟覺得有趣，他是第一次來圖書館，也學著望月霧奈的樣子站在她左邊抬起來移開椅子。
五條悟好奇的目光左看看右瞅瞅，又仰面看看平臺，然后瞇縫眼睛環顧四周，挪動著湊近望月霧奈壓低著聲音道：“吶吶，霧奈醬，這里就是圖書館啊。”
“五條同學沒來過圖書館嗎？”
望月霧奈的聲音也很低，聽起來軟軟的，她說話時呼吸就落在五條悟脖頸的皮膚上，他的臉不禁有些泛紅，半晌才點點頭說：“沒—有—哦。”
望月霧奈想了想，好像也很正常，來圖書館的人大多數是想趁清閑的時候看看書或者來這里學習工作，五條同學如果需要什么書的話肯定不需要來圖書館，至于學習，先不說高專沒這個要求，就算有也能提供合適的教室。
“五條家倒是有很多藏書，霧奈醬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進去看。”
“看多久都沒事噠～”五條悟神采奕奕，眼角眉梢俱是飛揚的笑意。
望月霧奈驀地一愣，差點忘了，眼前這位是名副其實的大少爺。
“有機會一定。”望月霧奈把帆布袋放到桌子上，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兩張英語試卷，一只七星瓢蟲圖案的自動鉛筆，還有一個方型的白色橡皮擦，一一整齊的在桌子擺好。
她對自己別的科目已經有了相對高的自信，但英語對她來說比較特殊，需要時刻保持手感，所以就算今天是她給自己安排的休息日她也會來兩張寫寫。
一張練手感，一張提速。
五條悟苦大仇深地盯著那堆工具，露出頭疼的樣子，摸了摸下巴，“……總覺得是搪塞我的借口。”
望月霧奈拿起筆，耳邊有些擾人的頭發被她別到耳后，沒有再看五條悟，“五條同學我要開始寫試卷了。”
“真的是有備而來吶霧奈醬。”五條悟表情里透出一種哀怨和委屈交織的神色。
望月霧奈沒有再回話，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試卷上，寫英語試卷比任何一門科目都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五條悟歪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望月霧奈看，總覺得對方認真寫題的樣子也超級可愛，忍不住低低笑出兩聲。
“怎么了？”望月霧奈下意識偏過頭看向五條悟，一臉無辜的樣子。
五條悟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惡，霧奈醬都已經集中注意力寫卷子了，就當他可惡吧，五條悟飛快地轉動眸子，勾唇一笑，湊到望月霧奈耳邊，壓低著聲音拖著長長的調子道，“沒—什—么，我—想—到—了—很—開—心—的—事。”
望月霧奈稍稍松口氣，卻仍然覺得好像無法釋去重負。
讓五條同學這樣干等著我好像很無聊吶。
望月霧奈用手指小力地戳戳五條悟的手臂，在凳子上挪動了一下，頭也往五條悟那里偏了偏，“等我寫完這兩套試卷我們就去吃好吃的吧。”
“小蘭給我推薦了一家很好吃的店奧，”望月霧奈抬眸看著他，眼睛很明亮，老老實實地托出今天的計劃，“叫波洛咖啡廳。”
五條悟垂下眼瞼，細細看著一臉乖巧的望月霧奈，心里甜成了一片，像是一塊草莓蛋糕。
望月霧奈想起了店里面的打工皇帝安室透，雖然出于某些原因她并不是很想去這家，但是又很想去打個卡，而且聽說吃的東西真的很好吃。
今天是工作日，學生也都在上課，嗯，應該沒有關系。
“那里的三明治和蛋糕都超級好吃。”望月霧奈見五條悟一直沒有說話，又連忙繼續補充道，“五條同學肯定會喜歡的吧。”
五條悟在桌下的手勾起望月霧奈的手指，一點點握緊，嘴角上揚，脆生生應了一聲，“當—然～”
望月霧奈面無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按下五條悟頭上的棒球帽，遮住了五條悟整張臉，“圖書館里要老老實實的。”
五條悟誒嘿一笑，懂了，不在圖書館就可以偷偷牽手手。
學習的時間過得很快，望月霧奈每次都這么覺得，圖書館里很安靜，這種安靜讓她感到安心，鼻間可以聞到書的味道，或者是熱咖啡的香味。
而且，望月霧奈的筆尖頓了頓，取下聽聽力用的無線耳機，她現在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大概是那種被人陪著的，溫暖的感覺。
她從來不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但是現在大概會無比貪戀這份溫暖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越過，與之相伴的還有她手里的題目，寫完且全部批改，客觀題全對，作文是主觀題，她姑且給自己扣了兩分。望月霧奈伸了個懶腰，眼睛快樂地瞇起來，每次改完試卷都會有種成就感和滿足感。
“五條……”望月霧奈偏過頭，發現五條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帽子被他隨手放在一邊，她咽下了原本要喊出來的名字。
他們選的位置靠窗，斜著照進來的陽光投射到五條悟頭頂那個小小的發旋上，覆上一層暖洋洋的金黃色。五條悟額頭抵著手肘，額前的銀發格外蓬松，在安靜的圖書館里好像連呼吸都可以聽清，望月霧奈的心跳莫名變快了那么一拍。
還是晚點叫五條同學吧。望月霧奈右手托著下巴，想起今天早上看見五條悟的樣子，眼睛里滿是紅血絲，咒術師的工作真是太不容易了。
望月霧奈歪著頭想起自己還誤帶了一張數學試卷，就又低著頭去翻帆布袋，她偏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五條悟，笑了笑，嘛，再等一張寫數學試卷的時間吧。
……
“醒了？”望月霧奈聽到旁邊悉悉索索的動靜，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看向一旁睡得懵懵的五條悟。
五條悟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胳膊肘，他剛睡醒，聲音還有些啞，像是撒嬌似的，“霧奈醬怎么不喊我。”
望月霧奈看著五條悟被壓紅的半張臉，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果然也是軟軟的，接著又捏了捏，像果凍一樣，輕輕笑了笑，“因為五條同學看著很累的樣子，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呢。”
五條悟錯愕地睜大了眼睛，好一會才囁嚅著道：“太犯規了。”
“誒？”
“霧奈醬的靠近我根本就躲不開，但是我靠近霧奈醬霧奈醬就能夠躲開。”
“不公平，不公平。”五條悟腦袋搭在桌子上小聲抱怨。
“五條同學也可以躲開。”五條同學是不是越來越幼稚了？
“可是我想被霧奈醬觸碰。”五條悟支棱著脖子理直氣壯道。
“那就是五條同學自己的事情了。”望月霧奈不再理會五條悟的無理取鬧，收好東西站起來，“走了哦。”
五條悟只好屁顛屁顛跟著一起走出圖書館，他殷勤地拿過望月霧奈手里的包，可憐兮兮地湊過去，“霧奈醬，能不能不要再喊我‘五條同學’了，真的超級生疏的。”
“生疏嗎？”望月霧奈歪了歪頭。
五條悟用力點頭，“嗯嗯！隨便什么都好，就是不想要這個。”他就是想要更加親密的稱呼啦！
望月霧奈略微愣了一下，從側面抬眼看了五條悟一眼，“可是，其實整個高專里只有我會喊悟君‘五條同學’吧，我一直以為很特殊呢。”
“五條同學不這么認為嗎？”
問者與被問者的位置完全顛倒了。
猝不及防收到直球的五條悟怔了會兒，不自然地咳了咳，耳垂亦泛起了紅，露出有些呆滯的表情，他眨了眨眼，從喉間溢出了一些像是在困惑的聲音，“誒誒誒，是這樣嗎？”
“是啊。”望月霧奈篤定道。
“不，才不對，霧奈醬喊杰也是××同學，明明就不特殊！”五條悟反應超快。
望月霧奈心虛地移開眼，啊呀，鉆的空子被發現了。
五條悟揪著望月霧奈的袖口，小幅度地搖動著，“改嘛，改嘛，‘悟君’就很好啊！霧奈醬今天不是這樣喊過我嘛。”
“誒，是小蘭。”望月霧奈驀地看見不遠處的毛利蘭，整個人都很困惑，今天不是工作日嗎？
“轉移話題也沒用。”
“嗯？還有工藤新一……”望月霧奈又細看了一眼毛利蘭旁邊的那個男生，其實不細看她也能認出工藤新一，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五條悟腦中的雷達迅速響應，快速朝望月霧奈的視線那邊看過去，怎么會有一個男生的名字！
“望月學姐！五條前輩！”毛利蘭驚喜道，拋開工藤新一朝望月霧奈跑過來，工藤新一趕緊快步追上毛利蘭。
“小蘭。”望月霧奈笑著打了招呼。
“喲吼，毛利小姐！”五條悟舉了舉手里明顯是望月霧奈的帆布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就乖巧待在望月霧奈身邊。
女孩子和女孩子的事情，他作為一個識趣的人就不要去參與了。
毛利蘭心領神會，對著五條悟笑了笑，看來五條前輩和望月學姐的感情有所進展誒！
“能在這里遇到學姐真的超級巧！學姐也是去了最近新開的海底世界嗎？”
“嗯……沒有，是去了最近新開的圖書館。”
毛利蘭呆滯的眨巴眨巴眼睛，圖，圖書館嗎？
望月霧奈感到有些頭疼，她又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工藤新一，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時候工藤新一已經是柯南了，也就是說這個是吃了灰原哀研制的藥暫時變成高中生的工藤新一。
“小蘭今天不上課嗎？”
“學姐，帝丹已經放暑假了，”毛利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五條悟，壓著聲音道，“學姐現在待地學校沒有暑假嗎？”
“……倒也不是。”不過高專好像確實沒有暑假這個說法，畢竟高專的學生不是學生而是沒有五險一金的社畜。
她正打算繼續說些什么，旁邊的工藤新一先說話了，“望月學姐，你認識我？”
“誒？”望月霧奈沒想到工藤新一會主動和她說話，她倒不驚訝工藤新一認識她，她在帝丹莫名其妙怪出名的。
“因為望月學姐剛剛看了我好幾次。”
“新一！”
望月霧奈點了點頭，也沒有避而不答，“不愧是偵探，對人的視線很敏銳。”
“很難不認識工藤同學吧，畢竟是被譽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的人。”
工藤新一：為什么會有種被調侃的感覺？
望月霧奈笑了笑，“我是工藤同學的粉絲哦。”
“望月學姐居然是我的粉絲嗎？！”工藤新一大為震撼，那個被傳為［只愛學習超優秀的漂亮學姐］居然也會有除了學習以外感興趣的事情！！
“霧奈醬居然是這個小鬼頭的粉絲！！”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五條悟張牙舞爪。
“新一。”
“五條同學。”
“抱，抱歉，我只是太驚訝了。”工藤新一老實認錯。
“我知道了，我閉嘴。”五條悟在嘴邊做出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這并沒有什么好驚訝的吧。”工藤新一那么出名，在名柯的世界里很多人都是他的粉絲吧，有女粉絲就更加正常了。
“不，老實說我也很驚訝。”毛利蘭訕訕道，“因為學姐看著不像是關心這些事情的人。”
這話已經說的算是委婉了，畢竟望月學姐好像一直很忙，不停地參加各種競賽，完全不像有時間關注這些。
望月霧奈攤了攤手，“嗯……工藤同學很出名，想不關注也很難。”
“學姐，別調侃我了。”工藤新一撓了撓頭，他怎么感覺望月學姐和蘭說的不一樣。
“霧奈醬，我餓了，我們去那個什么波洛咖啡廳吃東西吧。”五條悟看出了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的關系，但是還是不想讓望月霧奈和高專以外的人多聊。
尤其是對方還是帝丹高中的。
這種前任白月光對上現任的感覺是怎么回事，暑假都沒有的咒術高專趕緊給他改革啊！不要讓他低人一頭喂！
第55章 見到小小惠啦（捉蟲）
“五條前輩和望月學姐也要去波洛咖啡廳嗎？”毛利蘭兩手合掌放在胸口前, 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我和新一也打算去！”
五條悟的臉色不太好看，眉頭一皺, 有些難以置信道：“你，你們也打算去！”
啊啊啊啊他才不想和他們一起去啊，如果有毛利小姐和那個什么新一在的話, 肯定會變成拼桌，他不要拼桌不要拼桌！！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無奈地看了一眼五條悟，她拍拍五條悟的肩膀, 示意對方先安靜一點。
“那個，”望月霧奈視線落在工藤新一身上, 目光真摯, “可能有些冒昧，工藤同學今天遇到案件了嗎？”
工藤新一面露困惑，搖了搖頭, “案件？當然沒有。”
“這樣啊, 那真是太好了。”望月霧奈扯扯嘴角, 勉強笑出來, 果斷扭頭看向五條悟，飛快地提出一個新的建議, “五條同學，今天我給你做好吃的如何？”
工藤新一雙手插兜，露出死魚眼, 喂喂喂，這個學姐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可能走哪都有案件吧。
還沒等五條悟的回應，望月霧奈又認真對上毛利蘭的眼睛, “小蘭和工藤同學是在約會吧。”
毛利蘭瞬間臉漲得通紅，兩只手慌亂地在胸口前左右晃動，“誒誒誒！沒有，我們只是……”
工藤新一耳垂發紅，眼睛緊緊看著毛利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想工藤同學肯定不想有外人打擾，那我這邊就先改變行程啦。”望月霧奈貼心道，嘛，能看到自己以前嗑過的cp已經很滿足了，但是真的要來上一場案件還是算了。
“約會開心，小蘭。”
“嘛，托小蘭的福，看到了小蘭喜歡的‘完整的他’呢。”望月霧奈對著毛利蘭輕輕一笑，低頭拽著五條悟的袖子就往毛利蘭和工藤新一的反方向大步走，和他們的行程擦肩而過。
“望，望月學姐！”毛利蘭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螃蟹。
旁邊的工藤新一一臉茫然的問毛利蘭是什么意思，毛利蘭滿臉通紅低著頭含糊不清的解釋。
“什么什么完整的他？”五條悟也一臉困惑，他目光稍稍往下一垂，看見望月霧奈牽著他袖子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偏頭到另一邊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望月霧奈仰起頭，輕輕咳了一聲，歪著頭露出一個有點羞澀的笑容，“這是我和小蘭之間的秘密。”
五條悟瞳孔微微放大，好，好可愛！！女孩子居然能有那么可愛的表情嗎！他放在口袋里的手緊緊捏住手機，可惡，好想拍照啊！！
“我們去買食材吧。”望月霧奈無意識地搖了搖抓住五條悟袖口的那只手，帶動著五條悟的手一起晃動，像是她在撒嬌。
五條悟這才從粉紅泡泡里爬出來，沉默了幾秒，“……霧奈醬會做料理？”
不怪五條悟會覺得不對勁，望月霧奈確實沒有在高專做過料理，平時只要稍加觀察也很容易看出望月霧奈其實不會做料理。
望月霧奈也沉默了幾秒，試探道：“看過視頻算會嗎？”
在剛來高專的時候她就已經想自己學著做菜，但因為種種原因一時半會耽擱了。再加上高專里沒有食堂，自然也沒有廚具，想要的話要么出去買，要么找其它人借，她一個人大概是提不回要用的廚具的話，這種事情也不好麻煩輔助監督，至于借……那個時候的她哪里敢和高專的任何一個人借廚具用。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自己動手做過料理，但是她已經看過很多做料理的視頻了，那些步驟清楚地刻在她腦子里，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當然算。”五條悟順手揉揉望月霧奈的頭發，彎下腰看著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眸，笑彎了眉眼，言之鑿鑿道，“我相信霧奈醬肯定沒有問題！霧奈醬可是天才！”
“嘛，想想我居然是第一個可以吃到霧奈醬做的料理的人，真是幸福～”五條悟天藍色的眸子透出溫柔的光。
他當然知道這是霧奈醬對他的補償。因為第一次的約會地點，也因為那家沒去成的波洛咖啡廳。
望月霧奈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了一拍，她停頓了幾秒，故作鎮定，“咳，接，接下來就是找一個可以自己做料理的地方。”
“嗯……關于這個，”五條悟摩挲著下巴，隨即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正正湊近望月霧奈的面前，“我有一個好主意，霧奈醬和我來。”
“嘛，做料理的食材估計也不用買了，家里應該都有吧。”五條悟自顧自地補充。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希望霧奈醬可以見見他。”
啊，見誰？望月霧奈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神懵懵懂懂望著五條悟。
五條悟朝望月霧奈比了個wink，誒嘿一笑，“暫時保密。”
一直到和眼前的小海膽頭大眼瞪小眼好幾秒望月霧奈才回過神。
等等，望月霧奈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五條同學這是直接帶她來見了伏黑惠？
眼前的小孩個頭不高，頂著一頭蓬松的頭發，身上還穿著粉紅色的小圍裙，看樣子是剛剛打算去準備午飯，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唔，是靠譜的小大人的樣子呢。望月霧奈這樣想。
“小惠，津美紀呢？”五條悟就和進自己家似的，一邊彎著腰熟練地打開玄關的柜子給望月霧奈找家用拖鞋，一邊問伏黑惠話。
“和她約好的同學一起出去玩了。”伏黑惠垂下眼眸，沒有再多看望月霧奈，他有些緊張，這是五條悟第一次帶除夏油哥哥和家入姐姐以外的人來。
但是他知道這個姐姐，他在五條悟的手機上看到過照片，也聽五條悟說過。
和提起夏油哥哥，家入姐姐不一樣，他聽出了其中的在意和不一樣的感情，小小的伏黑惠藏在身后的手捏了捏背后綁好的圍裙的繩子，他不想被這個姐姐討厭。
“這樣啊。”五條悟把找到的一雙灰色拖鞋放到望月霧奈腳邊，他半蹲在地上仰著頭看向望月霧奈，璀璨一笑，“只有這雙拖鞋是沒有人用過了的了，下次我會喊小惠買好霧奈醬專屬的拖鞋的。”
望月霧奈瞳孔微微一縮，身側的手不自覺蜷縮起來，五條同學好像一只巨型貓貓。
“不，不用額外買，這雙拖鞋挺好的。”望月霧奈蹲下來換好鞋子，又向旁邊孤零零沉默不語的伏黑惠柔聲問道：“津美紀是？”
她當然知道津美紀是誰，只是這個時候也必須要裝作不知道，而且五條同學怎么回事哇！怎么可以就這樣把一個小朋友晾在一邊。
“是小惠的姐姐啦。”五條悟快速搶答，然后推推伏黑惠的肩膀，自信介紹：“對了小惠，這是師母，快喊師母。”
伏黑惠就當沒有聽到五條悟的話，乖乖巧巧地朝望月霧奈鞠了個躬：“望月姐姐好。”
小小的伏黑惠雖然已經有了酷哥的潛質，但是聲音還是兒童稚嫩的童音，軟軟的，很可愛。
“小惠你好。”望月霧奈蹲下來，輕輕拉住伏黑惠小小的手，上面有一層薄薄的偏軟的繭子，她對著伏黑惠溫柔地笑了笑，“這次見面太倉促了，我沒來得及給你準備見面禮。”
見面禮？小小惠稍稍歪了歪頭，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有些陌生的詞，他很少收到見面禮，尤其是對方還那么重視，甚至因為沒有準備見面禮而感到苦惱。
“大概有些草率，嗯……”望月霧奈松開伏黑惠的手，把那個藍白條紋的帆布袋放在腿上，低著頭在里面翻找，最后拿出了兩支鋼筆，是她很久以前放在這里面的，為了防止出門太急忘了拿筆，剛好一只是純黑色，一只是略微細閃的淺粉色鋼筆。
“這兩支鋼筆給你吧，很好用，和我走過好幾場重要考試和競賽，希望你和小津美紀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考上一個好大學。”望月霧奈把兩支鋼筆鄭重其事地遞到小小惠掌心里，還很正式地拍了拍對方小小的有些瘦的肩膀，對他發出真誠的祝福。
“下次再給小惠和小津美紀補上更好的。”望月霧奈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小小惠看著手里的鋼筆，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總覺得自己好像走了一場非常鄭重的儀式，年級太小的他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只能規規矩矩地道謝：“……謝謝望月姐姐。”
五條悟在旁邊笑得前仰后翻，拍著大腿道：“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霧奈醬！”
望月霧奈看也不看五條悟一眼，揉了揉伏黑惠的頭發，軟軟的，還暖暖的，像是一只貓貓幼崽，“小惠果然是個很乖的孩子，和五條同學說的一模一樣，又聽話又可愛。”
伏黑惠微微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好一會才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他……會說這些？”
望月霧奈注意到伏黑惠偷偷往五條悟那邊看了一眼，于是內心不由自主變得溫暖起來。
“是啊，五條同學親口和我說的，小惠不相信嗎？”望月霧奈又捏了捏小伏黑惠的臉頰，和芒果布丁一樣滑滑的軟軟的。
她并非有意要騙小惠，只是，望月霧奈看著小小的，努力做出大人表情，其實多少有些局促的小小惠，感到有些心疼，這個時候的小惠應該還很依賴五條同學吧，心里會不會一直期待著五條同學的關注呢，但五條同學肯定不會直接說，就算也很在意。
小小惠沒有聽到五條悟的反駁，信以為真，臉上依舊沒有什么波瀾，耳垂卻紅通通的，“沒，沒有不信。”
第56章 成功了一半的料理
“那小惠今天可以把廚房借給我嗎？”
小小惠眨巴眨巴眼睛, 小小的手揪著圍裙的邊沿，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是一個迷惑的小海膽的樣子。卡哇伊。望月霧奈溫柔地笑了笑，“我想給小惠做一頓好吃的。”
她沒有想到五條悟會直接帶她來見伏黑惠, 眼前的海膽頭小孩和記憶里的那個穩重的少年重疊，望月霧奈突然感覺可以看見還是小孩子樣子的伏黑惠真是太好了，不是出于沒有理由的熱心, 而是單純的希望這樣好的孩子可以有一個愿意回想的童年。
“霧奈醬明明就是給我做！”五條悟按住小小惠的肩膀，晃了晃站在原地的小孩，像是在搖一個小不倒翁, “是給我做啦，給我做。”
好幼稚。伏黑惠露出有些嫌棄的目光, 他抬起手試圖推開肩膀上的手, 沒能推動，又用力一推，還是沒推動。
“可以嗎？”望月霧奈很有耐心, 她彎著腰, 雙手壓在膝蓋上等著伏黑惠的答案。
小小惠遲疑地點了點頭, 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望月姐姐是第一次來，應該不能讓望月姐姐下廚吧？
“望月姐姐要我幫忙嗎？”小小惠輕輕抓住望月霧奈淺綠色的袖口搖了搖, 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又松開，“我可以幫望月姐姐打下手。”
五條悟高高舉起自己的手，擋在伏黑惠面前自告奮勇道, “霧奈醬我也可以啦！”
小小惠：……
“請務必讓我自己來。”望月霧奈毫不留情拉上了廚房的門，留下小小惠和五條悟面面相覷。
廚房干凈明亮, 看得出平時有認真打理，整齊的廚具掛在壁掛架上, 做飯的爐子前擺了一個原木制的小板凳，看得出是小惠專門用的，臺子上放著清洗干凈的蔬菜，用一個白色的瓷盤裝著，砧板上放著一塊肉，一邊刀很干凈，看樣子是還沒有開始切，最邊上的電飯鍋已經煮上了米，出氣孔冒著縷縷熱氣。
望月霧奈深深吸了一口氣，取下掛在墻上的橘黃色圍裙圍上，目光一一掃過廚臺上的用具，最后視線停留在冰箱上，酒紅色的眸子透出幾分鄭重，這是她第一次下廚，一定要成功！
做出健康美味的食物不光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自己，不能總是去蹭飯和吃速食產品。
望月霧奈走近冰箱，打開冰箱門，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食材，又從滿滿當當的冰箱里拿出了豆腐、小南瓜……然后看著一堆食材陷入沉思，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下巴喃喃自語道：“我記得教程上面說首先要……”
———
“久等了，午飯做好了。”望月霧奈推動拉門，端著一個青瓷色的碟子走出來。
“望月姐姐我來幫你端菜。”一直在等候著幫望月霧奈忙機會的小小惠站起來小跑著進廚房。
五條悟連忙站起來跟上去，“小鬼你這些都是從來學來的！”
“是小惠不是小鬼。”小小惠急剎住腳步回頭認真糾正。
五條悟一把揪起小小惠的衣領，兩人四目相對，露出半月眼，“不要突然停下來。”
……
冒著柚子香氣的柚子鹽肉餅，烤的微焦的日式燒魚，濃濃香郁的金色南瓜湯，鮮嫩爽滑的白色秋葵豆腐，還有一碟洗凈的紫黑色葡萄。
“看起來很好吃誒。”五條悟和小小惠兩個一黑一白的腦袋正好相對，一起湊近放在小矮桌上觀察料理，隨即兩個人一起抬起頭，“小惠你說呢？”
小小惠點點頭表示認可，“看著很好吃。”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下廚。”雙手撐在桌面的五條悟扭頭看向望月霧奈，嘿嘿一笑，“不愧是霧奈醬！”
望月霧奈努力壓住忍不住翹起來的嘴唇，擺出一個請的動作，“請吃。”
“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
五條悟拿起旁邊的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里，小小惠用小勺子舀起一塊小小的南瓜放進碗里，連著飯一起扒拉一口。
望月霧奈滿眼期待，她坐在五條悟旁邊，亮閃閃的眼睛一直看著五條悟，“好吃嗎？”
五條悟璀璨一笑，給出了極高的認可，“好吃！”
低著頭嚼南瓜的小小惠扭著僵硬的脖子往五條悟那看了一眼，正好對上那雙湛藍的眼睛，里面滿是愉悅和驚艷，看不出半點虛假，有那么一瞬間小小惠甚至懷疑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
不然為什么他吃的味道就這么奇怪？唔，這是南瓜的味道嗎？說不上難吃，但絕對不是好吃，就是感覺哪里怪怪的，總之是不想讓人多吃一口的料理。
小小惠迷惑。
小小惠沉思。
小小惠決定再多看一眼五條悟，成功捕捉到了五條悟顫抖的嘴角。
小小惠頓悟了，他像個小大人一樣自顧自小幅度地點點頭，懂了，是裝的。
他有些不屑地抿抿嘴，他才不會像五條悟一樣那么沒有原則，他是個誠實的好孩子，而且不說真話的話望月姐姐就算想改進也很難。
說真話才是在幫望月姐姐。
于是乎小小惠捧著碗，盯著碗里賣相很正常甚至算是不錯的料理再次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看著挺好吃的。
“小惠呢？”望月霧奈俯身離近了伏黑惠，她期待地看著他，酒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里面盛滿了希冀，小小惠可以從里面看見自己捧著小雞仔碗的樣子。
是很鮮活的表情，好漂亮，除了津美紀姐姐以外已經很少有人再向他露出這樣的神情了……要是這樣的表情可以在望月姐姐臉上多停留一會兒就好了，不知不覺地，小小惠張嘴道：“……好吃。”
伏黑惠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過自己會給出這個答復，他明明是打算和望月姐姐實話實說的。
“太好了，”望月霧奈雙手放在胸口處輕輕合上，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難得露出了些許局促，“我是第一次做料理，一直擔心會不合你們的口味。”
“沒有出什么問題就好。”望月霧奈一直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
“沒有不合口味。”小小惠一回生二回熟，這些話不用思考就從他嘴里自己吐了出來。
五條悟一屁股把小小惠擠到一邊，毛絨絨的腦袋往望月霧奈面前湊，邀功似的看著望月霧奈，語調高揚，“就是就是，霧奈醬簡直是料理天才！”
“真的超級美味的！！”
“你說是不是啊小惠。”五條悟瘋狂地朝著伏黑惠眨眼睛，活像一副眼睛抽筋的模樣。
小小惠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是。”
“那我也試一下。”望月霧奈說著就拿起筷子要去夾。
“等等霧奈醬！”五條悟連忙壓住望月霧奈的筷子，望月霧奈不明所以地看向五條悟。
“怎么了嗎？”
“就，就是那什么，”五條悟眼神飄忽不定，突然一瞥，視線穩定在了小小惠身上，后者莫名打了個惡寒，“是小惠吶，小惠還在長身體，吃東西肯定吃的比較多，我們要不還是出去吃吧，這些可以留給小惠。”
五條悟神采飛揚，“啊呀啊呀，甚至今天晚上小惠都不用做飯了，熱一熱菜就好，省了不少時間呢。”
“晚上就可以多玩一會游戲了呢小惠～”
五條悟朝著小小惠擠眉弄眼：要是被霧奈醬發現我們一起騙她咱倆就要完蛋了！
小小惠面無表情：我才不玩游戲，還有我還是小朋友，望月姐姐不會讓我完蛋。
五條悟露出核善的微笑：伏——黑——惠
小小惠面不改色看向望月霧奈：“望月姐姐，他說的對。”
識時務者為俊杰。小小惠這樣告訴自己。
“你們倆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望月霧奈微微皺眉，“不會是其實不好吃在一起騙我吧。”
五條悟和小小惠一愣，隨即齊齊搖頭。
“怎么會！”
“……沒有，騙。”
“那就讓我試試，”望月霧奈拿起筷子去夾五條悟剛剛吃的烤魚，看了一眼還想繼續阻攔她的五條悟，“攔著我的話就是在騙我。”
五條悟和小小惠一直視線跟隨著望月霧奈手里的筷子，魚肉夾起來了，魚肉要被霧奈醬/望月姐姐吃進去了！！
兩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望月霧奈細細咀嚼，隨后眉頭緊鎖，“……好怪的味道。”
“明明是魚做出來的，為什么會沒有魚的味道。”
“所以果然不好吃吧。”望月霧奈面無表情地看向五條悟，語調微微一沉，“你還帶壞小惠。”
“沒有沒有！”五條悟連連擺手，額頭冒出一層冷汗，糟糕了糟糕了，霧奈醬這個表情肯定是生氣了。
“我，我超級喜歡這個味道的！！”五條悟表情誠懇，低下頭找旁邊的小小惠求救，“小惠你說是吧！”
“小—惠？”望月霧奈歪著頭朝伏黑惠露出一個笑容。
“不，不喜歡。”小小惠老老實實道，“味道有點奇怪。”
“嗯！那待會小惠和我說一下具體感受，我改進一下。”望月霧奈揉揉小小惠的腦袋，順道抬眼給五條悟來了一記飛刀。
“五、條、同、學。”
“嗡嗡嗡……”是手機振動的聲音，望月霧奈拿出手機，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她微微皺眉，心中隱隱有種預感。
望月霧奈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又扭頭輕飄飄放下一句話：“待會再和你們討論。”
五條悟欲哭無淚，“霧、霧奈醬……”
“太好了，感謝這個電話。”五條悟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下來，他剛剛都已經做好準備迎接霧奈醬的“正義之拳”了。
站在五條悟旁邊的小小惠扯了扯他的褲腿，五條悟低頭看過去，就見小孩仰著頭看著他，眼睛圓溜溜的，“五條，哥哥，我們要不要和望月姐姐認個錯。”
五條悟蹲下來，看著小小惠一本正經的樣子突然就笑了，說起來小惠這樣的表情和剛來高專的霧奈醬還真像。
小小惠遲遲沒有等到回應，彎彎腰戳戳眼前這個莫名走神的五條悟的膝蓋。
“嗯嗯，”五條悟大手覆上小小惠像棉花一樣軟軟的頭頂上，壓壓揉揉又搓搓，“還是小惠考慮的好，雖然確實是為了避免霧奈醬傷心，但是果然這種善意的謊言還是不行。”
“小惠果然很聰明。”小小惠聽見五條悟這樣說，他也在五條悟那湛藍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小小惠勉為其難地站在原地讓五條悟多rua了一會。
廚房。
“望月同學。”
望月霧奈微微一愣，“夏油同學？”
“我要離開高專了。”
第57章 夏油同學叛逃但遇到了警察
望月霧奈的雙眉狠狠搐動了一下, 她握緊了手里的手機，喉嚨發干，語調卻依舊毫無起伏, “……有些突然。”
電話那頭好像輕笑了一聲，“我自己也覺得。”
“只是……”夏油杰的眼睛看著烏煙瘴氣的村莊，卑劣的村民對他怒目而視, 耳邊是不停歇的辱罵聲似乎還歷歷在目，他放任自己靠在粗糙的樹干上，閉了閉疲倦的雙眼, “只是我好像已經做不到留在那了。”
望月霧奈眼眸垂下，目光落在腳上的灰色拖鞋上, 一時思緒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她大概猜到了，那件讓夏油同學離開高專的事情提前發生了, 她本來是想和夏油同學一起去做這個任務的。
這個時候她又能說些什么？她甚至不敢問夏油杰那些村民是否還活著, 他是否殺了人, 他是否發現了兩個小女孩, 那兩個小女孩的情況又怎樣了？她不敢問。
其實夏油同學殺了那些人就殺了吧，反正那些人該死, 只是……夏油同學的手為什么要沾上那樣骯臟的血，還要背上那樣的罪名，又因為這樣而被迫和五條同學還有家入同學劃開了界限。
這對夏油同學不公平。哪怕望月霧奈深深地清楚, 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公平。
望月霧奈身側的手捏緊又松開，松開又捏緊, 掌心被指甲壓出紅色的月牙印痕，臉側的發絲遮住她的眼睛, 廚房里明亮的燈光仿佛不再存在，徒徒留下黑暗。
是她太信任原劇情導致的問題。
是她的過錯。
“夏油同學，我……”
她的話被電話另一頭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夏油小同學，原來你在這里，下次可不要再一個人跑到這樣的深山老林里冒險了。”
“萬一你遇到什么危險這可怎么辦，這次已經很危險了，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家人和朋友會很難過。”
夏油杰有些不耐煩，就是這個高個子警察，從見到他發現他還是個學生以后就不停地說，不停地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報警，早知道報警會遇到這么麻煩的人他就不該報警，“高木警官，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不可能……”出現意外。
“我們作為警察也會你遇險感到難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夏油杰怔怔對上高木涉擔憂且鄭重的目光。
正義……他好像看到了正義，啊，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嗎？原來還有啊。那為什么之前他都沒有看到或者遇見呢？是因為站在一個地方太久了嗎。
高木涉繼續絮絮叨叨，“所以遇到事情一定要先報警，報警以后就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像你這次一個人去探索村莊的布局……”
“高木警官，你好吵。”
“誒誒？”高木涉露出豆豆眼，作為警察他還是第一次被未成年人說吵。
夏油杰在高木涉面前揚了揚手里的手機，“我在和我的朋友打電話。”
“我是在報平安。”
“抱，抱歉！”老實人高木涉連連道歉，往后退開幾步，給夏油杰留下一個相對獨立出來的空間。
夏油杰滿意地點點頭，轉身繼續去打電話，高木涉緊繃的肩線微微松緩，抬頭看了看葉子開始泛黃的樹，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丸子頭少年背影，是在和熟悉的人聯系就好。并非是他想要多管閑事，實在是眼前這個少年身上的氣質太奇怪了，不，也可以說是復雜。
雖然他說自己只是意外走到了這個村莊，但是那面對近似瘋子的村民毫無波瀾的面容，甚至還一個人救出了兩個被虐待的小女孩，把全村人耍的團團轉，實在是無法讓人相信這一切只是他口中的“意外”。
他太過鎮定，處理這些事情甚至稱得上老練，不像學生更像和他一樣的社畜（bushi）
不過比起那些有的沒的，更加重要的是，他擔心這個學生是想不開故意來這樣的深山老林里，現在和家里鬧矛盾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小孩太多了，這個少年看著又很有主見，青春期的主見啊，極有可能走向極端。
但不管怎么說，這是一個很好的少年人，說不定會是一個當警察的好苗子。高木涉眼角露出一絲笑意，要不勸勸對方考警校吧！
古樹下。
“剛剛說話的人是高木警官？”望月霧奈輕聲詢問，手機上搖晃的掛墜擦過她的手背。
剛剛的聲音太過緊密，傳到手機里的聲音并不清晰，望月霧奈沒有聽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什么，只是隱隱聽見夏油杰說了“高木警官”這個稱呼。
夏油杰扭頭看了一眼還在附近的站著的高木涉，后者給他回了一個友善的笑容，他又扭回頭，不再多看一眼。
“是，望月同學認識他？”夏油杰聲音低低的。
望月霧奈想了想，“應該算是單方面認識。”
“他是一位很好的警察。”望月霧奈肯定道。
夏油杰并不否認這一點，自顧自點著頭道：“確實，就是話太多了。”
為了符合自己說出的話，夏油杰刻意把自己身上弄的有些臟，就好像真的經理了一場死里逃生，高木警官直接沖過來要把自己的外套給他，另一位佐藤警官則是給他遞過了牛奶和面包。
夏油杰不禁有些困惑和茫然，他只是衣服臟了點，看著也不像是歷了一場劫難吧，這種程度也需要關懷嗎？猴……普通人真是太脆弱了。
總之他是通通拒絕了。
“那是在擔心你吧夏油同學。”望月霧奈輕松笑了笑，她沒有想到夏油同學會報警，也沒有想到來的警察會是高木涉，事情在往最糟糕的事態發展之時迎來了轉機。
夏油杰微微低著頭，鞋底蹂/躪著落下來的樹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許久才發出像是嘆氣般的聲音，“望月同學，你說的話大概是對的。”
“啊？”她不知道夏油杰具體指的是哪句話，莫名其妙的話她似乎和夏油同學說了不少。
“不，沒什么，總之我要離開高專了。”夏油杰又重復了一遍，平和的語調里是堅定。
“那，希望夏油同學一切順利。”少女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像是夏末檐廊上掛著的鈴鐺聲那般，沒有那么清脆，卻格外干凈。
“嗯，悟和硝子那里也不用擔心，我會和他們說的。”燦爛的陽光透過樹隙溫暖地照在夏油杰臉頰上。
“夏油同學是很可靠的人，好像從來不用人擔心什么，但，如果需要的話，夏油同學也可以隨時依賴我們。”
“我們永遠是夏油同學的伙伴。”
涼風從樹林的另一頭吹過來，將夏油杰前的碎發吹得有些亂了，望月霧奈聽見夏油杰溫和的聲音，“你好像總是在煽情呢，霧奈。”
———
“霧奈醬/望月姐姐對不起！”望月霧奈一拉開門就看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兩個腦袋齊齊對著她鞠躬道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表面毫無波瀾實際有被嚇到的望月霧奈，“……這次就算了。”
一開始她確實有些生氣，或許也不是生氣，她只是覺得五條同學沒必要做這樣的事情，還帶著小惠一起，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說了她又不會怎樣，就算有點沮喪，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真的嗎霧奈醬！”五條悟仰起腦袋，湛藍的眼睛對準望月霧奈，燈光在他眼底透出一片溫和的光。
小小惠聞聲也將圓溜溜的眼睛看向望月霧奈。
“真的。”望月霧奈輕輕嘆了口氣，剛剛得知夏油同學離開高專的事情她現在是徹底沒有心思糾結料理的事了。
她摸摸小小惠的頭，思緒發散開來，說起來那倆個孩子也和小惠差不多大吧，不知道夏油同學這次會不會收養菜菜子和美美子，以夏油同學的性格，肯定會的。
“只摸小惠也太不公平啦！”五條悟不滿地抗議，強行把自己毛絨絨的腦袋蹭到望月霧奈的掌心之下，“我也要！”
被擠開的小小惠面無表情：盯——
望月霧奈輕輕推開五條悟的頭，手心沾染上他溫暖的溫度，無奈道：“太愛撒嬌了五條同學。”
五條悟不服，但也沒有強求，只是委屈巴巴道：“好過分。”
“下次一定。”望月霧奈認真敷衍。
“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五條悟黏過去彎腰湊近望月霧奈的耳邊小聲問。
“嗯？”望月霧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五條悟，她自認自己的神情控制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看了出來，“五條同學很快就會知道的。”
五條悟若有所思地看了望月霧奈一眼，摩挲著下巴點點頭道：“這樣啊。”
“今天的午餐還是出去吃吧。”望月霧奈推著自愿被推動的五條悟的背往前走，像是推一輛大大的推車，又回過頭彎腰握住伏黑惠的手，溫柔一笑，“小惠也一起去。”
就是浪費了那些食材，望月霧奈的心狠狠愧疚了一把。
“小惠想吃什么？”
“都可以。”小小惠酷酷一邊酷酷道，一邊揪住望月霧奈的袖口。
“這樣就不算約會了哇！抗議！抗議！”五條悟橫叉在望月霧奈和伏黑惠之間，“而且應該問我要吃什么的嗚嗚嗚嗚霧奈醬。”
望月霧奈看看鬧騰的五條悟，又看看安靜的伏黑惠……比小惠更像小孩子吶。
“那五條同學想吃什么？”望月霧奈看著五條悟正欲說些什么的樣子，溫柔一笑，“還有，抗議無效。”
第58章 我好像不夠關心他
晚上。
“今天的約會根本就不算約會嘛。”五條悟抬抬背上趴在他肩膀睡覺的小海膽頭, 小孩睡得還算安穩，就是小小的手一直緊緊地抓著五條悟的領口。
“噓——”望月霧奈對著五條悟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酒紅色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他, 悄聲道，“小惠睡著了。”
五條悟嘴巴一撇，嘴上雖然在抱怨, 聲音還是壓低了下來，“小惠小惠，霧奈醬的眼睛里只有小惠, 根本就沒有我。”
“五條同學……你在吃小惠的醋？”望月霧奈偏頭笑著看向五條悟，像是開玩笑般地問。
她和他靠得很近, 兩個人之間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她雙手背在身后，食指和中指上還勾著今天在商場里給小小惠買玩具用的黃白條紋購物袋，一晃一晃的, 像是一條小尾巴, 星星點點的路燈照亮了正在變色的樹葉, 也照亮了她, 望月霧奈的面容清晰地映入五條悟的眼中。
“是啊，我就是在吃醋。”五條悟眨巴眨巴眼睛, 對此供認不諱，甚至還理直氣壯。
望月霧奈突然一噎，她沒想到五條悟這么果斷就承認了, 身后的黃白條紋購物袋也不晃悠了。
“明明是霧奈醬要和我約會，全都變成和這個臭小孩了。”五條悟不滿地吐槽, 側眼看了肩膀上的小海膽頭，其實他也沒有不喜歡小惠, 就是別在他和霧奈醬約會的時候冒出來就行。
不過等等，五條悟湛藍的眼睛驀地瞪大，說起來也是他今天主動帶著霧奈醬去見了小惠來著，啊！真是大意了。
五條悟又想起今天一整個下午的事情，瞬間就有種無力感，雖然一開始霧奈醬還在關注他，但到后面完全就是在帶小孩嘛，emmmm等以后他和霧奈醬有了小孩也會是這樣嗎？啊啊啊啊那這樣他才不要小孩，會搶走霧奈醬注意力的東西通通不要！
學習已經是一個強有力的勁敵了，再加個小孩，絕對不行！！他能把學習熬走，小孩他怎么把對方熬走哇！
望月霧奈注意到五條悟臉上突然變來變去的小表情，一下高興，一下生氣，一下恍然大悟，一下緊張，一下懊惱，一下又突然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一個人居然在短時間內做出這么多表情嗎？望月霧奈有些好奇。
不過，五條同學好可愛。望月霧奈這么想著，忍不住輕聲笑出來。
“那這次的約會不算好了。”他聽見她這樣說。
“嗯嗯？”五條悟有些茫然地看著望月霧奈。
望月霧奈快五條悟幾步，倒著走在他的前面，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笑盈盈地看著他，兩人的目光正好平視上，“我還欠五條同學一個合格的約會。”
一陣晚風過來，吹動她的頭發。
“笨，笨蛋。”五條悟耳朵一紅，步伐微滯，過了很久，聲音才緩緩飄了過來，像是小魚吐著咕嚕咕嚕的泡泡，“約會這種事情哪來的什么合格不合格啊。”
他只是……想要兩個人獨處罷了，在哪里都好。
圖書館也行。
———
那天回來以后望月霧奈就開始重新制定約會計劃，雖然一般情況下約會計劃男生制作居多，但是望月霧奈不在意這點，對她而言還挺好玩，做約會計劃什么的已經完全變成了她刷完題后的放松活動——雖然就最開始是吧。
“去哪里好呢？”坐在教室里的望月霧奈單手手肘支著臉側，另一只手晃動著筆頭，一個人自言自語。
這次她特地問了一下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兩個女生都興致勃勃地給她提了不少建議，都說是情侶比打卡地點。
老實說她聽到打卡就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她不是很會拍照的那一類女生，真的超級羨慕會拍照的人。
“嗯……就小蘭和園子的建議的話，”望月霧奈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空白的A4紙，低著頭，拿著鉛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可以去多羅碧加游樂園，小蘭說最近這里有很多表演，等等，這個游樂園不是工藤新一……”望月霧奈說著說著停下來，果斷把這個地方劃掉。
望月霧奈自顧自地露出半月眼，她可不想遇到案件。
“那就還有海底世界。”望月霧奈在紙上又新寫了一個地名，她微微皺眉，鉛筆頭抵著額頭，幾捋頭發落在紙面上，她用食指卷了卷耳畔的發絲，聲音里帶著苦惱，“五條同學會喜歡海底世界嗎？”
“要不還是看電影吧！”望月霧奈支棱起來。
“新出的……愛情電影，好像很無聊，恐怖電影，嗯，咒術師看恐怖電影真的會有感覺嗎？喜劇啊，這個喜劇好像聽說還行……”望月霧奈歪著腦袋，露出有點為難的樣子。
“啊，感覺根本就沒有什么很有新奇點的約會場所哇。”
……
“好難，制定約會計劃為什么會這么難，簡直比高數還要難——”望月霧奈腦袋搭在桌面上，頭頂早上翹起來的呆毛也軟了下來，整個人像一塊軟綿綿的海綿，“要不等五條同學來的時候直接問問他想去哪吧。”
她都已經想了整整一周的約會地點了，還要考慮吃的東西，九敏！！果然還是刷題最簡單。
“嘎吱——”教室的門被打開。
望月霧奈聞聲抬起腦袋朝門口看去，“誒……家入同學。”接著后面又冒出兩個腦袋，“還有灰原和七海？”
“望月學姐。”七海建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
“望月學姐好哇！”灰原雄一如既往地活力滿滿。
“霧奈你在學習嗎？我們會不會打擾到你。”家入硝子站在門口問道。
“啊，沒有，”望月霧奈搖搖腦袋，烏黑的長發微微地搖動起來，“我今天的學習任務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不會打擾到我。”
“學姐居然還有每天都學習任務嗎？！”灰原雄和家入硝子還有七海建人一起走進來，聽到望月霧奈的話震驚道。
“是我自己給自己定制的。”望月霧奈平和地回復，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畢竟自己給自己做學習計劃什么的對學生來說實在是太常見了。
“嘶……”灰原雄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做咒術師很危險，但是天天像望月學姐那樣努力學習，emmmm好像也不是什么開心快樂的事。
“任務需要每天來教室學習？”七海建人也忍不住問了一嘴。
望月霧奈實話實說，“其實不需要，只是覺得在教室學習氛圍感更好。”
“就是效率更高。”望月霧奈補充道。
七海建人看著望月霧奈桌上一堆比她腦袋還要高的學習資料艱難道：“……原來如此。”
雖然他不討厭學習，但是對學習也沒這份執念，望月學姐如果不是咒術師，這份執念都可以滋生咒靈了吧。
第一次見望月學姐學習資料的灰原雄直接大為震驚：高考學子，恐怖如斯！！！
家入硝子看他們倆個這副樣子忍不住笑了笑，當初他們也有被霧奈驚到呢。
“對了，家入同學你們是來……”
家入硝子彎著腰翻講臺下的抽屜，聲音慢悠悠飄過來，“我來找點東西，又剛好有點事情要和他們說，就喊他倆一起來了。”
“最近悟很忙，要找到他的身影只能看運氣，夜蛾老師又被高層喊去開會，和二年級要交代的事情基本都交給我了。”
望月霧奈的手肘撞到桌上的鉛筆，鉛筆朝桌沿滾了滾，差點掉下去，“五條同學他……最近很忙嗎？”
“大概吧，悟那個家伙最近任務很滿，白天晚上甚至凌晨的都有任務。”家入硝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和，似乎只是在復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咒術師的生活是怎樣的她太清楚了，越強大的咒術師要承擔越多的任務，這已然成為了一條沒有明寫出來的規定。
“夏油學長……，”灰原雄猛地閉上嘴，見沒人出現什么異色才繼續道，“很多任務只能交給五條學長來做，所以比之前忙很多，要是我們再強一點可以多幫……”灰原雄湊過去幫家入硝子找東西，說著說著就發出一陣哐哩啷當的聲音，他連連退開半步，在那朝家入硝子一個勁地道歉。
七海建人一邊把灰原雄拎開一邊像是和平時聊天的語氣一樣道：“是有好幾天沒見過五條學長了。”
望月霧奈愣了愣神，仿佛有那么一秒鐘失去了語言，她垂下眼瞼，一片暗色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原來是這樣。”
“啊，這么一說我也是。”灰原雄恍然大悟道。
望月霧奈又像被冰冷的鞭子抽打了一記似的，胸口一陣發緊。
“家入同學，灰原，七海，我還有點事情，我先走了。”望月霧奈飛快地收拾好桌面上的東西，站起來把幾本書抱在懷里，她站起來的動作幅度太大，椅子劇烈地搖晃起來。被撞痛了腳背的他差點又跌坐在椅子上，那張制定約會用的紙夾在一張英語試卷里，也被震的露出一個角。
“霧奈你這么快就要走了嗎？”家入硝子站起來看向望月霧奈，左手還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大概率是咒具。
她還尋思著要不要讓望月霧奈改改對她的稱呼，說起來杰上次和她見面的時候，已經開始喊望月霧奈作“霧奈”了，嘛，算了，霧奈不想改就不改吧，在高專被喊做××同學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那就保持原樣吧。
“嗯，是很重要的事情。”望月霧奈低著頭，捏著作業的手骨節泛白，她朝著家入硝子他們告別，話音剛落就急匆匆地往教室外走。
她心里過于惘然，甚至帶著些許對自己的怪責，再在這里待下去，她害怕家入同學會發現她的不對勁，她并不想被人問起。
“哎……”家入硝子扭過頭，收回停滯在空中的手，把臉頰邊的頭發別到耳后，輕輕笑了笑，眼角的淚痣隨之動了動，她看著望月霧奈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聲道：“但你在悟身邊的話，那個家伙會感到輕松不少吧。”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一臉茫然地看向家入硝子：不是兄弟，最近又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望月霧奈抱緊了懷里的書，下頜擦過書頂，帶出一陣輕微的刺痛。家入硝子他們的話在她腦海中再次浮現，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她心里漫開，有點苦，又有點咸。
她一只腳剛邁出長廊，額前的碎發就被一股涼風吹開，接著就感覺臉頰上有什么涼涼的東西貼了上來，她抬手摸了摸，是水，她抬頭看看天，才發現今天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已經布滿了烏云。
要下大雨了。望月霧奈想。
果不其然，很快天空就開始下起雨，一開始雨落得很散，但每一顆都很大，“啪嗒——啪嗒”在干燥的地面綻開一朵朵大水花，不一會又被地面吮吸，留下一個淺淺的水痕，但緊接著就密集起來，簡直像是一串串落下來的葡萄，猛地往地上砸，濺開的果汁來不及被吮吸，便在地上不斷漫開，地面的草、葉全部都浸泡在汁水之中。
望月霧奈往后退了幾步，離雨水降落的空地遠了些，但雨太大，鞋面還是沾上了水珠。她微微仰起頭，放任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密密麻麻地雨水迫不及待地降落，屋檐上也快速蓄滿了雨水，像珠子一樣順著屋檐滑落。
高專總是很安靜，現在也是，望月霧奈可以很清楚地聽見這偌大的雨的聲音，雨太大，聲音也太雜，她分不清哪些是雨落在地上的聲音，也分不清哪些是雨水擦過樹葉的聲音，她突然有些煩躁，覺得這雨很吵很吵，吵到她沒法集中注意力。
可是她也不需要集中注意力，她只是在等雨停而已，哪里需要集中注意力呢。
家入同學說五條同學很忙，這點其實她也有想到的。夏油同學不在，那些擔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五條同學的身上，可是她沒有想到五條同學隨時隨刻都可能有任務，沒有想到五條同學會那么忙。
望月霧奈怔怔看著眼前的大雨，咬著嘴唇，感覺冷冰冰的，心里重重一跳，她似乎是忘記了，忘記了咒術世界是如何對待咒術師的。
咒術師對爛橘子來說不像是人，更像是工具。
灰原，七海他們好幾天都遇不到五條同學，但是她卻天天都有見到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吸了吸鼻子，將懷里的書又抱緊了些。
五條同學好像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出現在她身邊，投入學習的她會注意不到五條同學來，有時候也沒有注意到五條同學離開，那么奢侈的休息時間，五條同學從來沒有提及。
余夏的熱氣和水汽混合在一起，空氣變得悶沉，不遠處的山冒出冒氣陣陣白霧，看起來像是抖動的定格照片般模糊，望月霧奈突然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說不上是哪喘不過氣。
長廊最外面的邊緣被無光的雨點冷靜地刺穿，從點點濕痕到一大片濕痕，像是一塊塊被撕裂的地圖。
望月霧奈把風吹亂了的頭發撩在一只耳朵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冷的水汽涌入胸腔，她才隱隱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不少，卻又覺得鼻子一酸，眼睛里漫上漫起一陣水霧，模模糊糊的。
但為什么會想落淚，她一時又說不清楚。
好像是因為自責，也好像是愧疚，總之情緒驀地降下來，幾乎壓抑著心臟。大家都知道五條同學很辛苦，只有她不知道，還想著在自己的空閑時間里去占用五條同學好不容易孔出來的時間，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卑鄙的人。
可是，望月霧奈垂著頭，她到底是不知道，還是因為沒有把心思太放在五條同學身上，才導致忽略了這點呢？她想她是后者。
她真的有留意到五條同學疲倦的語氣，或者隱隱發青的眼底嗎？望月霧奈一遍一遍地詢問自己，卻發現自己答不上來。
這段時間五條同學雖然每天都會出現，但總是樂呵呵的，一副精神狀態很好的樣子，她便也沒有關注到五條同學的狀態，她也很少聽五條同學談起任務的事情，最多大大咧咧地說一句這些咒靈實在是太菜了，分分鐘就解決了！
于是，她也沉浸在五條同學的最強的名聲里。
她單知道五條同學很喜歡她，那她呢，望月霧奈靠著身后的木門，她又足夠地喜歡五條同學嗎，她有夠關心和在意五條同學嗎？
望月霧奈感覺心頭澀澀的，她還一直在做所謂的約會計劃，甚至像個無賴一樣又想偷懶，想著直接問五條同學好了。
望月霧奈突然對自己現在的狀態和選擇產生了質疑，她真的……能在這個時間段留在五條同學身邊嗎？這個她給不了五條同學足夠關注的時間段。
望月霧奈閉了閉眼，她光想著自己可能會被五條同學影響，卻沒有想過五條同學也會被她影響。
在夏末陰沉沉的天空下，冰冷的微風挾著的雨水似乎帶著海水般的咸味。
“霧奈醬！我來接你了！”一道高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望月霧奈透過密集的雨簾看見五條悟的身影，她看著他好像隔著一塊起霧的玻璃，少年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朝她笑著揮手，聲音里滿是喜悅。
不知道怎么的，望月霧奈眼眶里蓄滿的淚水似乎伴隨著這道聲音一起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線，猝不及防地順著臉頰滑下。
第59章 得到抱枕的五條同學
“霧奈……怎么哭了？”五條悟快步跑過來, 扔開來不及收起的透明雨傘，濺開的雨水像淚珠一般沾濕了他銀色的發絲、黑色的袖口。
五條同學看見她哭了。緊緊抱著作業的望月霧奈腦海里浮出這句話，她突然感覺心有點疼, 又有些無措，隔著這么厚重的雨簾，五條同學都可以看見她的淚水嗎？
“沒, 沒有，”望月霧奈吸了吸鼻子，朝一臉擔憂的五條悟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剛剛風真的很大，真的是沙子進眼睛里了。”
“不是在騙你。”望月霧奈急匆匆地補充道, 卻不知道這樣的自己看著有多欲蓋彌彰。
五條悟啞然失笑, 身側的手動了動，最終選擇了彎腰撿起雨傘，又收好, 他沒有戳穿她的謊言。
“我當然知道霧奈醬不會騙我。”
“嗯嗯。”望月霧奈用力地點點頭。
“五條同學, 你怎么會來這里？”望月霧奈微微仰起頭看向五條悟, 那雙剛剛落完淚水的眼睛看起來很干凈, 微微泛紅的眼眶和鼻頭讓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一只會抱著蘿卜哭的兔子。
真可愛, 好想抱一抱，再捏一捏，要是可以親一親就更好了。五條悟愉快的想, 那種因為任務而繁重的心情輕快起來。
“啊——霧奈醬總是問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會讓我覺得你想聽我告白哦～”少年故意拖出長長的調子。
“沒, 沒有，我就是想知道五條同學怎么總是能找到我。”望月霧奈說著說著愣了愣, 仔細一想真的很神奇，五條同學每次都能找到她。
五條悟彎下腰，湛藍的眸子平視著望月霧奈，后者沒有來得及躲開，前者滿意地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因為霧奈醬永遠都在學習，所以找霧奈醬輕而易舉吶。”
永遠都在學習……
望月霧奈平靜的像毫無波瀾的湖面一樣的內心突然落入了一塊大石頭，驚起一陣不斷擴大的水紋。
所以我才會看不到他嗎？她問自己。
現在的五條悟距離她很近，近到兩個人的呼吸都足以糾纏在一起，這是她這段時間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清五條悟的臉，被水濡濕的銀色額發，亮晶晶的湛藍的眼睛，永遠對她綻開的笑顏……好像和以前一模一樣，但又好像有點陌生。
真是奇怪，望月霧奈歪了歪頭，為什么表明心意以后她反倒不敢去看他了呢？
五條悟被望月霧奈看得有些緊張，別過頭輕輕咳了一聲，自己反倒先敗下陣來，“霧奈醬，我送你回宿舍吧。”
“我可以去五條同學的宿舍嗎？”五條悟聽見望月霧奈這么問。
五條悟直接愣在原地，大腦像是宕機了一樣，好一會才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啊？”
下一秒，五條悟又猛地反應過來，手胡亂筆畫著動作，像是在畫符，“霧，霧奈醬，我，我們年紀還咳，雖然我其實不在意這，這點，但，但是，霧奈醬不是還要考，考東大嗎，啊啊啊，好像也沒關系啊哈哈哈！”
如果只是抱一抱和親一親肯定沒有任何問題啦！
望月霧奈不太懂，她猶豫地看著五條悟，遲疑地發問，“嗯……這些和去五條同學宿舍有什么關系嗎？”
“誒？”五條悟對上望月霧奈純粹的目光，突然就很想給自己來一拳，好家伙，他果然想多了。
啊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樣啊！五條悟背過身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沒，沒什么關系，咳，我剛剛是擔心我宿舍太亂不好意思見人啦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望月霧奈信以為真。
五條悟感覺自己良心有點疼。
“那我可以去嗎？”她期待地看著五條悟。
好，好乖。
五條悟壓低了嗓子，語氣里似乎流淌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我怎么可能拒絕你吶。”
望月霧奈眨巴眨巴眼睛。
五條悟撐開傘，傘頂朝外，擋住了部分被風吹進長廊的雨珠，泄漏出來的風吹開他的額發，他扭過頭朝望月霧奈伸出一只手，笑著道：“霧奈醬，走吧。”
像是雨天里的太陽，望月霧奈一邊走近五條悟一邊想。
“啪嘰”，是吮吸了足夠的草地被踩上一腳發出的聲音，這場雨太大，高專有些地面上還留著不少沒被土地吸進去的雨水，像是一片沼澤地。
五條悟偏頭看了一眼抱著書沉默不語的望月霧奈，微微仰著頭勾唇笑了笑，說起來之前也有這么一回呢。
下雨天，他和霧奈醬，還有那只臭貓。
“五條同學最近任務很多吧。”一直沉默著的望月霧奈驀地出聲。
五條悟低頭看了一眼望月霧奈頭頂的發旋，隨意道：“和以前差不多啦。”
騙人。望月霧奈抱緊了一點懷里的作業，這一動作更像是試圖給自己些許慰藉。
“這樣嗎。”她的聲音很低，像是有意襯托樹葉在風雨中被撕裂的聲音。
“嗯呢！”
“霧奈醬呢，最近學習不辛苦吧，千萬不可以熬夜學習，要注意……”
淅淅瀝瀝的雨聲參雜進來。
“我知道的。”
……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除去他們說話的聲音，還有雨水落在傘面上的悶哼聲，五條悟一直絮絮叨叨的，像是有無數件事情要和她說，望月霧奈卻已經聽不進去太多，心一直沉甸甸的。
“到了。”五條悟收起雨傘，傘尖瞬間帶起一連串的水珠，他取出鑰匙，“咔噠”一下，房門打開。
“啪嗒”，五條悟按下玄關處的開關，屋子里的燈光亮起，是和她房間差不多的布局。
“歡迎霧奈醬光臨～”少年彎腰湊到她耳邊，青澀的聲音像是小勾子一樣撓了一下她。
不等望月霧奈反應過來他又快速退開，蹲在鞋柜前從里面取出一雙米白色的家居拖鞋放在望月霧奈面前，愣了愣，有些心疼道：“打了傘身上的衣服還是濕了很多啊，果然風還是太大了。”他都已經盡全力給霧奈醬擋雨了，討厭雨天！
望月霧奈低下頭，這才注意到衣服下擺，還有襪子上濕了一大塊，但沒什么影響。
“霧奈醬換我的外套穿吧，感冒的話說不定要打針哦。”五條悟踩著拖鞋往客廳走。
望月霧奈看見五條悟淋濕的后背，雨水濡濕的痕跡格外明顯，她咬了咬嘴唇，捏緊了手里的書，“我才不怕打針。”
“誒！那霧奈醬超級勇敢！”
“五條同學我不是小朋友。”她像賭氣似的頂嘴。
望月霧奈有些生氣，這么大的雨五條悟不應該為了給她擋雨就任由他自己淋濕，就算說了五條同學也不會放心上，這個認知讓她有些無力。
“那我是，”五條悟轉過身，手里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湊近望月霧奈，眉眼彎彎，“霧奈醬這樣夸夸我好不好？”
“太愛撒嬌了五條同學。”望月霧奈解開外套的扣子，接過五條悟遞過來的衣服，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
“夸一下嘛。”五條悟像小媳婦一樣拿過望月霧奈手里的衣服，嘴里振振有詞。
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眸子認真看著五條悟，聲音像是一年一度的表彰大會那樣鄭重其事，“五條同學不光是最強，還超級有擔當，最近……辛苦了。”
誒誒誒？五條悟做了個深呼吸，伸手在臉頰邊扇了扇風，企圖揮去那一抹紅暈，好突然，而且是好認真的話。他本來沒有指望望月霧奈說出什么，就單純想逗一下望月霧奈。
望月霧奈說完已經滿臉通紅，倒不是害羞，而是覺得自己沒資格說這些話，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五條同學的辛苦，還自顧自說些自以為是的話……她抿了抿嘴，往客廳走去。
客廳算是寬敞，布置也很簡單，游戲機，茶幾，沙發……只有簡單的生活需要的東西。
“霧奈醬坐，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不用了。”望月霧奈壓著裙子坐上沙發，伸手勾住五條悟的袖口，低著頭道，“五條同學坐過來吧。”
五條悟心快速跳了跳，順從地坐到望月霧奈旁邊，陷入沙發里，開玩笑道：“霧奈醬是想就這樣靜靜的和我獨處嘛～”
“算是吧。”望月霧奈把懷里的書放到茶幾上，側過身對上五條悟的眼睛，“五條同學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的嗓音很溫和。
“欸——難得的空閑時間我想多看看霧奈醬誒。”
難得的空閑時間……望月霧奈垂下眼眸，遮蓋住眼底的情緒。
“我又不會跑。”她說。
“但我就是想看著你。”五條悟手肘壓在膝蓋上，一只手支著下巴，偏頭看著望月霧奈的側臉。
今天的霧奈醬有點怪怪的。
“我想五條同學休息一下下。”望月霧奈驀地湊近五條悟，溫熱地呼吸噴灑在他鼻梁上，后者喉結滾動。
“五條同學不是說不會拒絕我嗎。”
五條悟飛快剝開一顆糖塞到望月霧奈嘴里，接著往沙發后一攤，“啊呀，掉進霧奈醬的圈套里了。”
今天的霧奈醬也太狡猾了！
莫名吃了一顆糖的望月霧奈繼續不動聲色道：“五條同學可以靠著我睡覺哦。”
“真的？！”五條悟直接彈起來。
望月霧奈對上他亮如星辰的眼睛，看著他卷翹的睫毛發怔，輕聲重復道：“真的。”
五條悟快速地往望月霧奈那邊挪近，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蔓延開來，“那我就要靠著霧奈醬睡！”
“嗯。”
得了允許的五條悟完全卸了力壓在望月霧奈身上，像得了軟骨癥似的，他把頭靠在的肩膀上，手臂虛虛環住望月霧奈的腰。
霧奈醬好暖！好香！
“睡吧。”望月霧奈抬手摸摸五條悟暖暖的頭發。
房間里很快就陷入了安靜，只有窗口的近乎透明的紗制窗簾和風混在一起，像云一樣膨脹開，又慢慢陷入扁平，又再次鼓起，發出細微的聲響。
望月霧奈盯著那窗口看了很久，隱隱可以看見外面的雨勢已經減弱，細小的雨滴隨風飄舞，幻化為縹緲的白色霧靄，籠罩在她的心間。
一時之間視線再次變得模糊不清，什么也說不出來。
不知不覺中，溫熱的淚水再次滑過臉頰，匯在下頜，滴落在領口，印出一抹水痕，望月霧奈想擦擦眼淚，又怕自己的動作吵醒五條悟，只能微微仰起頭，把眼淚憋回去，放在沙發上的左手用力地抓住毛毯，像是對自己這樣脆弱的譴責。
她竭盡全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肩膀上承著五條悟暖乎乎的腦袋，毛絨絨的毛發貼著她的脖頸處，他半個身子的力量都倒在她的身上，望月霧奈偏過頭，注視著五條悟柔軟的銀發和昏黃的光下漫開陰影的長睫毛，靜靜聽著少年淺淺的呼吸聲……
果然很累了啊，五條同學。
第60章 如果她不在的話
望月霧奈身體偏涼, 尤其是前面在雨里吹過冷風，現在因為五條悟的靠近變得暖烘烘的，她輕輕地讓自己的頭往右下方偏, 臉頰又離五條悟更近了一點，就是脖子有點酸。
大概是因為五條悟真的已經睡著了，原本虛虛環住在望月霧奈小腹上的手卸下了力氣, 看起來像是徹底將少女擁入懷里，望月霧奈低著頭，食指輕輕點了點五條悟的指甲蓋, 從拇指到小指，每一個都碰一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單純想要碰一下。
望月霧奈又盯著五條悟的臉看了一會，依舊沒有直接可以看出來的疲倦的證據，但又能感覺對方的疲勞, 她覺得有點奇怪, 五條同學醒著的時候她感覺不出他的疲倦, 睡著的時候反倒會讓人覺得他很累了。
大概是因為睡著的時候一切才毫無保留吧。望月霧奈想。
窗外原本減小的雨勢又變大了起來, 暴雨如鞭，打在葉子上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原本因為降雨就顯得昏暗的天空又陰下一層，光線皆隱沒在一層薄薄的雨云里，讓人看不出是中午的時間段, 更像是晚上。
昏黃的光線里，整個客廳變得有點暖暖的, 望月霧奈也有些困倦，她閉著眼睛, 但又睡不著，心里依舊亂亂的，原本隨著淚水淡忘的事情再次卷土重來，她的心緒變得格外茫然。
他們相遇的時間好像不太對，望月霧奈的思緒一點點發散。
是不是分開一段時間更好，讓雙方都有更多平衡自己生活的空間？其實她并不需要刻意的平衡，可是五條同學需要。
她不想五條同學因為她而損耗時間，她不想自己給五條同學的生活造成一個負面的影響。
但，這么做就合適嗎？望月霧奈睜開眼，昏黃的光線映入她的眼中，像是攪起一片水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住心里的起伏，然而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腦海里的漣漪。
或許五條同學也還沒有到被她影響至此的狀態吧，她也……不是很想離開五條同學。
又要因為自己的自私……
“嗡嗡嗡——”望月霧奈調著靜音的手機發出振動的聲音。
她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小心翼翼地抬起五條悟的手，又借靠枕讓五條悟的腦袋靠著，才接通了電話，怕發出太大的聲響，她沒有穿拖鞋光著腳往窗戶那邊走，但也不會冷，客廳這一塊都鋪著地毯。
“摩西摩西，望月，最近還好嗎？”電話那邊先是傳來一陣鈴聲，隨后才是一道帶著關懷的聲音。
“青木老師？”望月霧奈愣了愣，她剛剛太急，并沒有注意到手機上的備注，聽到熟悉的老師的聲音望月霧奈稍稍放松下來，又壓低了聲音道：“我最近一切順利，謝謝老師關心。”
電話那頭的青木空也微微轉動椅子，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老師找我有什么事情要交代還是……”望月霧奈又往窗戶那邊走了走，希望聲音能離還在睡覺的五條悟遠一點。
“嗯，確實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青木空也用兩根拇指輕輕敲著桌子邊，重新斟酌著語言。
“學校這邊想問你下個學期要不要回來讀書。”
“回帝丹讀書？”踮著腳彎著腰的望月霧奈愣在原地，她的心重重一跳，原本壓低的聲音也稍稍揚起來了一點點。
“是，下個學期結束就是大學入學考試了，啊當然，包括老師我在內的各科老師都沒有懷疑過望月你的學習能力。”青木空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徐徐傳過來，望月霧奈能聽出其中的重視和嚴謹，或許還有幾分擔憂。
“只是我們打聽了一下你現在就讀的學校，他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學生參加大學入學考試，嗯……主要是我們覺得他們肯定缺少足夠的經驗，別的不說，升學這點肯定不能和帝丹比。”
“這只是其中一點，還有很多問題我們這邊都有討論過，綜合下來還是比較希望下個學期望月你可以回帝丹讀書。”
“老師我……”望月霧奈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起，另一只手握緊了手機，骨節微微泛白。
青木空也等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望月霧奈后面要說的話，“不用著急，你可以慢慢考慮。”
“這只是我們的期望，望月不想回來也可以，畢竟現在的望月在那邊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確實看那個所謂的什么專學校很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所學校的教育下，她的學生的心理狀況得到了好轉。
“青木老師？”望月霧奈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我聽毛利說的。”
望月霧奈頓時滿頭黑線，她大概知道青木老師是在說什么了。
“青木老師，我再想想吧。”望月霧奈輕聲道，她低著頭，別在耳畔的發絲又狡黠地溜開，貼近她的臉頰。
“嗯，沒事，你不需要急著做出決定。”望月霧奈的猶豫在青木空也的預料之中，她并不急著要從望月那里得到答復。
“謝謝青木老師。”望月霧奈靜靜等著對方掛斷電話。
窗外的雨勢依舊沒有減小，風也更加喧囂，望月霧奈把窗戶拉緊，徹底關閉了那唯一的縫隙，薄紗一樣的簾子也不再一鼓一平的折騰。
望月霧奈輕輕嘆了一口氣，握住手機的手垂到身側，她轉過身，猝不及防對上五條悟溫和、帶著淺笑的臉，以及那所湛藍的眼睛，“五條同學你醒了。”
“嗯嗯，”五條悟像貓一樣伸展著團起的身體，猛地聳了聳肩，假裝若無其事道：“霧奈醬超過分的，明明都說可以一直靠著你睡覺的。”
“抱歉，我剛剛接了個電話。”望月霧奈有些不自在，她明明沒做什么虧心事。
五條悟抱著毯子點點頭，“聽到了。”
“你都聽到了？”望月霧奈抬起眼眸。
五條悟朝她笑了笑，無所謂道，“都聽到了。”
“霧奈醬不會離開高專的對吧。”他假裝不經意地問，視線瞥過望月霧奈沒有穿拖鞋的白凈的赤腳上。
望月霧奈微微偏開頭，沒有看五條悟的眼睛，錯過了五條悟微變的眸光，“……我想想。”
“欸——為什么是想想。”五條悟不滿地直起上半截身子，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是一個癟下來的包子，“霧奈醬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我在高專誒！”
“還是霧奈醬想去找那個見你就臉紅的田吉！”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卻又掩蓋不住里面的刻意。
望月霧奈歪了歪頭，好不容易才想起這一號人，露出無奈的表情，“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沒幾個月的事情。”五條悟撐著沙發站起來，懷里抱著毛毯，幾步走到望月霧奈面前單膝跪下，把少女的腳包住，只是左手指腹好像不小心擦過那光潔的皮膚，留下稍縱即逝的熱度。
“太斤斤計較不好。”望月霧奈的睫毛顫了顫，垂眸看著把她雙腳裹得死死的五條悟，“五條同學，你這樣的話我就走不了路了。”
“不斤斤計較的話霧奈醬就會被搶走。”五條悟低著頭，兩只手靈巧地把毛毯相疊，弄出一個有規律的梯形，“我可以抱著霧奈醬。”
望月霧奈不再和五條悟計較那么多，索性就不走動，“我不會被搶走。”
“騙人，霧奈醬前面還說‘不會跑’，現在就想離開高專了。”五條悟還是低著頭，聲音低啞了不少，他盯著少女纖細的腳踝，下意識想要用掌心去覆蓋。
“我還沒要去帝丹讀書。”望月霧奈直接蹲下來，和五條悟湛藍的眸子對上，卻沒看清他眼底的晦澀。
“霧奈醬明明就想去。”
望月霧奈沉默不語。
五條悟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胡攪蠻纏。
“霧奈醬你沒反駁我。”五條悟緊緊看著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睛，右手輕輕環住望月霧奈的手腕，他聲音又壓低了些，臉上的暖意與熱情悄悄減弱。
他想不通她為什么會想離開他，且這般毫無征兆。
五條悟直勾勾地看著望月霧奈，一點一點窺視里面的情緒，在少女想要避開時稍稍捏緊她的手腕，他拒絕了她的躲避。
霧奈醬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明明就流淌著心疼還有喜歡。
心疼……那只要讓霧奈醬多心疼他一點就好了吧，如果他也會受傷，霧奈醬肯定就會多看著他了，霧奈醬就不會想要離開。
“是五條同學先騙我的。”望月霧奈驀地出聲，她索性閉上了眼睛不看五條悟。
五條悟被她這樣整得輕輕笑了笑，怎么還會有這樣的逃避方式呀。
“五條同學說最近任務和以前一樣，其實明明就翻了倍，五條同學每天都很累，卻完全不告訴我，”望月霧奈說著說著低下頭，聲音悶悶的，“那些可以用來休息的時間也……”
“明明很快就睡著了。”她感覺自己說話語無倫次，甚至邏輯一片混亂，可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想要說什么了。
“看著我，霧奈醬。”五條悟的聲音帶了幾分強求。
望月霧奈睜開了眼睛。
“霧奈醬也騙我了吧。”五條悟的腦袋貼近望月霧奈的臉，右手撫上她的臉頰，很燙，滑過淚水流過的痕跡。
男生的手都那么燙嗎？望月霧奈有些走神。
“霧奈醬今天哭了，根本就不是眼睛進沙子了。”五條悟看出了望月霧奈的心不在焉，毛絨絨的腦袋先一步埋進她的脖頸處，手環住她的腰，溫熱的呼吸隨著悶悶的聲音一起染上她的鎖骨，“霧奈醬傷心的事情就連作為……朋友的我都不能知道嗎？”
過近的靠近讓望月霧奈瞬間回過神，“那是因為……”
“嘀嘀——”五條悟的手機響了，他不耐地從口袋里取出來看了一眼，隨即把手機扔開。
“又有任務了嗎。”望月霧奈問道，五條悟還壓在她身上，聞聲他又把望月霧奈往自己懷里攬進，鼻子嗅著望月霧奈身上的味道。
“嗯，”五條悟沒有松開望月霧奈，悶悶不樂道，“對不起霧奈醬，我剛剛不是故意要……”要說你今天想要掩蓋的落淚的事情。
“我知道，五條同學不用道歉。”望月霧奈用她溫暖的雙手從背后環抱住坐在地上的五條悟，拍了拍五條悟的脊背。
“霧奈醬，”受到引導的五條悟湊到望月霧奈的耳邊，盡可能以最微小的聲，有些扭捏，卻絕對誠懇，“我不想被霧奈醬當成外人。”
“先去做任務吧。”望月霧奈輕聲道，哪怕，他并不想讓五條悟又一次投入工作。
五條悟重新打起精神，“好，霧奈醬等我哦，我今天晚上給霧奈醬帶宵夜回來！”
“好。”望月霧奈對五條悟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如果仔細觀察，大概能看到其中的勉強。
五條同學好不容易得來的休息時間，又這樣結束了。
五條同學本來可以多休息一會的，如果她不在的話。
如果她不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