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裝,你再裝
雖然比賽輪次沒用那么多,但足以讓聰明人找到足夠多的東西,猜測到足夠多的方向。
比賽本身很重要,的確是皇上在考察皇子們,其附帶的場地信息,背景故事準備,同樣很重要,揭示著很多布局動機,有人渾水摸魚,有人為虎作倀,有人在編織捕獵的大網,有人則在計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場中沒有信息,也察覺不到的皇子,似乎才是最值得同情的所在。
霄酒猜測北邊敵人曾經培養過一批非常厲害的細作,扎根大安,哪怕大安當時截斷了,也仍有殘余力量未撤走,就等待多年之后一聲召喚,來個里應外合,徹底擊垮大安。
現在似乎正是時候,當年計劃里的時機,指的就是現在,養夠了時間,也準備好了一切,而大安的皇帝似乎身體狀況不佳,局勢也很動蕩,遲遲定不下下一代儲君,一個操作不好,很有可能分崩離析,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敵人的意動,皇上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但是對方手段太隱秘,無法一一準確查實,他也知道對方在找機會,自己病情拖不了太久,干脆就創造一個‘時機’出來,一箭三雕。
儲君選拔賽,拿未來天子的位置去賭,所有皇室驕子都在里面,細作組織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出手了,聯絡了,搞事了,不就有了暴露的機會?皇上還可以利用賽事組便利,將那些還未確定的場地拿來用,看能不能翻出點什么蛛絲馬跡……
能力卓越的皇子,必然會在這些比賽中優秀發揮,脫穎而出,不但能明白皇上的苦心,還能知道比賽真正的目的。
沒有能力卓越的皇子……怎么可能?
皇上不信。
遂有了今天這一切。
霄酒怎么捋,這都是事實真相,那見皇上一面,就是很有必要的事。
“我好像沒有這個機會,”他看著蕭爵,“你有沒有辦法?”
蕭爵卻道:“未必。”
霄酒不解:“嗯?”
蕭爵指了指門外,側耳微動:“有人來了,腳步輕而快,腳掌著地,腳跟不落,有這種走路習慣的,大多是宮中內侍,而且——”
“我聞到了特殊的木頭香味。”
結合來看,只能是傳旨太監。
傳誰?
傳召自家兒子,一道口諭不就夠了?
所以只能是他,可他有這么大的面子?圣旨,專門的人傳……所以會不會是,皇上有意的安排?
霄酒眼簾微垂,迅速和蕭爵一起起身,準備接旨。
“——傳旨太監在哪里,我來了,我來了,我換了衣服過來了!”
蕭鼎遠遠從游廊外跑過來,換了身簇新的,體面的衣服,跑的很快,然而——
他忽的定住,看看空著手的小太監,看看拿著圣旨的霄酒:“我來晚了?”
蕭爵:“顯然。”
“所以來我家傳旨,不是想見親親兒子,是想見小酒酒?”蕭鼎看了一眼才換好的衣服,“這還是我親爹么!真的沒叫我么,我要鬧了!”
小太監笑瞇瞇:“皇上說,想見見這幾輪比賽的佼佼者,積分榜頭名,另外,也好幾年沒見過九皇子了,想見一面。”
蕭爵目光幽怨:“父皇也挺久沒見過我了吧,就不想我?”
小太監:“皇上說幾天前才見過殿下,這回就不宣了。”
蕭鼎:……
好像蕭珪生辰那日,他的確闖過宮,還有點不規矩。
小太監:“還說殿下淘汰辛苦了,總是彩衣娛親心也累,不若好好休息。”
蕭鼎:……
這真的不是在說反話?諷刺他能力不夠,還沒規矩,是想這個時候挨罰,更丟臉么?
“可我把老八都趕走了……”
算了,大不了出去逛一逛,新換的衣服也不浪費。
“行吧,都走,該干嘛干嘛去。”
他倒是灑脫,跟霄酒和蕭爵擺了擺手,就走了。
霄酒:……
蕭爵:……
行,心大也挺好。
二人準備準備,隨小太監進了宮。
宮墻巍峨,大殿莊嚴,侍衛肅立,有些地方本身就自帶氣場,讓人內心激蕩或怯懦。
霄酒并不會怯懦,畢竟來處不一樣,接受的教育不一樣,只是會更謹慎,可看蕭爵的樣子,既不怯懦,也沒那么謹慎,看起來放松自如,雖說他性格實力的確如此,但也稍稍有點違和?
傳言這位九皇子并不是在皇宮長大,一直養在郊外寺廟,長到二十來歲也沒回來幾趟,為何對這里竟沒有太多的陌生感?
“二位殿下且在此稍后,連公公應該已經得到消息,會請示皇上召見二位。”
小太監安排好上茶,就退了出去,偏殿僅剩他們兩個。
大殿空曠,非常安靜。
霄酒淺淺一笑:“皇宮果然威嚴。”
蕭爵引他到桌邊坐下,將茶盞推至他身前:“御前奏對有規矩,卻也不必太拘束,皇上并沒有那么嚴苛。”
真的不陌生,而且也沒想隱瞞。
霄酒垂眸:“可若失禮,會不會傳出去?”
這里人口風緊不緊,皇上對皇宮的把控程度……是否準確?
蕭爵:“那得看你失的是什么禮了。”
話有盡,意無盡。
也就是說,隔墻有耳,人多眼雜,有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或者對皇上來說‘無傷大雅’的小事,準許一定程度流出,有些則不行。
皇上對皇宮的把控,至少是可以保證的。
霄酒若有所思。
沒多久,就有小太監通知,他們可以過去了。
“參見圣上——”
行禮后被叫起,霄酒不能正眼窺視天子太久,沒看出安慶帝有什么不同,臉色甚至沒什么病容,指鼻尖聞到一點點血腥氣,非常淡,若有似無。
皇上周身清爽,并不異樣,真有什么,肯定立刻就更換,不可能讓別人瞧出來,這點味道,若不是經常有血氣外溢,都不會讓人聞出來。
身體情況果然不太好。
霄酒內心有些凝重。
安慶帝第一次見到霄酒,之前召集皇子宣布賽事不算,人太多,他都不知道誰站在哪里,不算,認識霄酒大多是在以往賽事傳出的記錄文字里,今天一見,果然相貌周正,長得很好。
“你叫霄酒?你很聰明。”
霄酒并沒有太謙虛,謝過皇上夸獎后,婉言:“……可能是從小的毛病,總愛想很多,腦子忍不住思考。”
安慶帝唔了一聲,指蕭爵:“那在你想來,朕的九皇子怎么樣?”
霄酒看向蕭爵:“智勇雙全,文韜武略,德行操守,無一不缺。”
安慶帝揚眉:“給你的評價很高啊。”
蕭爵拱手行禮:“父皇培養的兒子,自不會錯。”
“你好像想法總是跟別人不一樣,”小小玩笑過后,安慶帝看霄酒,“人命,陣營,取舍……你每一次的選擇,都偏向弱者,你似乎很同情他們。”
霄酒想了想,道:“弱者之于國,就像弱點之于我們自己,如果不能好好面對,認真解決,遇到就想丟棄,看到了裝看不到,那離自我滅亡,也就不遠了。”
他知道現在面對的是至高皇權,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要很慎重,不然真的會有性命之危,但他也并不想說謊,今天的機會很難得,可能只這一次。
他目光懇切:“男兒肩擔日月,俯仰天地,不管是皇室宗親,還是販夫走卒,都有自己該扛的擔子,該擔的責任,想要做好這些事,首要是做好自己,打架都講究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那了解自己的弱點,保護自己的弱點,為什么不重要?我覺得只有正視了,保護好了,自己才真正能沒有弱點。”
大殿一片安靜,很久,才響起安慶帝的聲音。
“思想開拓,不拘泥,有股子灑脫勁,倒是和老九挺像。”
霄酒低眸,皇上話里,對蕭爵也很熟悉,完全不像二十多年只見過幾次的陌生父子,而且也沒有刻意隱瞞這一點,似乎想讓他發現?
“你既然這般聰明通透,那肯定也猜到了,朕組織這個儲君選拔賽,是怎么回事了?”
問的這么直接……
霄酒感覺到了壓力,他很想看一眼蕭爵,但這話是問他的,就該他答,要不要說?敢不敢說?
皇上敢布這么大的局,賭一個未來,他為什么不敢?
“為國之存續,為社稷之良主,為除奸掃惡,為百姓安平!”
霄酒大膽抬頭,看著皇上的眼睛:“您想提拔教導有能力的皇子,讓他們看到世間險惡,怎么在惡人手下布局對抗,盡量溫柔的淘汰,讓那些能力不足的皇子們知道自己實力,心甘情愿退出,圍攏在有能力的皇子身邊,不會被策反,同時公布所有細節,讓百姓參與討論,以開民智,畢竟國家并不只是蕭家的國,還是所有百姓的家,所有人站在一起,才是我們的國家。”
安慶帝笑了:“果然聰明,有見地,這個第一,你名副其實。”
霄酒有點不好意思,剛剛是不是說太多了?
安慶帝:“怎么,你不是想見朕?見了又不好意思,不愿直言,那朕可就……”
霄酒立刻明白,皇上對大局的掌控度,遠超他的想象,比如這些私底下的話,他以為沒人知道,可皇上知道,顯然皇上密切關注著事態發展,那些隱隱露頭的‘細作危機’,是他為了降低對手的警惕性,故意控制手下人,演出了一些破綻。
但即便如此,危機仍然存在,且皇上并未窺得全貌。
霄酒便直言:“我朝正在經歷細作危機,皇上想要把這些臟東西拔出來,徹底踩死,把那些為虎作倀的東西剿除,我愿盡所能,助皇上行此事!”
安慶帝:“是這樣么?”
“是,”蕭鼎從懷里掏出書冊,“對方的行動計劃,我們又得一線索。”
是從這次比賽場地,周家宅子暗道里,找出的細作之物!
霄酒非常驚訝,這個東西,蕭爵竟然拿出來了?
當時場面非常混亂,密道不結實,那個殘留的細作窩點荒廢多年,全部紙頁泛黃,很多一搓就爛,分不清哪條有用哪條沒用,且當時包括暗衛潛衛在內,有被細作買通的可能性存在,他們即便幸運發現了這一點,也不能聲張,還得悄悄隱瞞。
他記得他當時悄悄放回去了,怕別人發現,還藏的很深,怎么蕭爵把它拿回來了?什么時候拿出來的?
蕭爵:“雖事過境遷,計劃的時間可能更改,但大方向也許仍然沒變,畢竟——自大的人,從不會認為有失敗可能。”
安應帝看了看書冊,思考片刻,冷笑:“還真是自大過了頭,覺得我朝無人呢。”
是個機會。
這幾乎是同時跳到三人心里的想法。
霄酒快速思索:“皇上放心,我們做的很隱蔽,暗衛潛衛無人發現,對方細作必定也不知道,此點可利用。”
蕭爵:“密道塌陷,有父皇的人在側,最近這些日子,就算細作想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都會暗捺住,靜待幾日,官方看守松懈之后,這個時間差,可以利用。”
“那你們豈不是會很忙,沒什么休息的時間?”
安慶帝微笑,神情慈祥極了:“中秋佳節,萬家燈火,團圓喜慶,朕早早公布了行程,會在登臨樓與民同樂,對方看起來并不準備放過這個節日,而今離中秋也就十日,你們真的想為朕做事?”
霄酒蕭爵對視一眼:“愿為先軀,萬死不辭!”
“好。”
安慶帝突然正色:“朕便給你們安排一個巨大無比的游戲場,讓整個京城成為你們的比賽場地,十日之內,中秋節前,朕要你們將這些臭蟲全部翻找出來,阻止危機!”
“中秋夜,朕不會改變行程,儀仗準時到達登臨樓,你們失敗,朕同你們一起,你們贏了,朕為你們接風!此行極為兇險,然你我皇室血脈,當以守護天下為上,如果我們做不到,這天下易主,本就應當!朕要朕的京城繁華無限,百姓安平和樂,永無災禍!”
“是!”
“回去準備吧,三天后,下一輪比賽開始。”
走出大殿,霄酒情緒久久不能平息:“沒想到皇上是這個樣子……”
蕭爵:“你以為皇上是什么樣?”
“威嚴,專制,不講理?”霄酒沉吟,至少給點下馬威什么的,不是尋常手段?
蕭爵:“大概有些人,不屑于用這種手段。”
起碼對有些人不用,馭下之術,不同人,不同術,都一樣了,連上位者也不怎么聰明。
霄酒點點頭,又想到那個冊子:“你怎么拿到的?我記得那個時候,暗道里到處都是人,潛衛暗衛,太多雙眼睛盯著,又那么亂,你應該沒空拿?至少肯定不是我看得到的時候。”
蕭爵:“我回去了一趟。”
“你竟然還有時間回去?什么時候?”霄酒立刻有了答案,“你說撐著出口的時候?”
人的速度可以達到那么快么,一來一回,整整一個折返啊!
蕭爵:“所有人都在往外跑,暗衛潛衛也是人,沒誰不惜命,我在最后關頭試一試,只要速度夠快,便可以避過所有人視線。”
霄酒突然想到了蕭鼎:“他沒能出來,是不是為了給你打掩護?”
大街上,蕭爵看著‘同路’順便聊天的蕭炆:“你當我愿意淘汰?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七哥的本事你知道,玩心眼玩不過你們,可要論武功,七哥服過誰?但是嘛,不能跟你細說。”
蕭炆:……
蕭鼎拍了拍他的肩:“十八弟弟,你還小,乖點,別瞎打聽,自己好好玩,知道你沒忘了你七哥,下回有必要,七哥也會提醒你一句的。”
他忙完拉票的事,打發了蕭炆,或者說,蕭炆發現套不出話,自己離開,他終于能回府。
在明亮廳堂里,又是轉圈,又是坐不住,又是拿了幾本書扔著玩,終于等來了霄酒蕭爵回來。
“怎么樣了怎么樣了!”他圍著兩個人轉,“有說法沒?”
霄酒拿眼角睨他:“你裝,你再裝。”
蕭鼎一看就知道露餡了,沒瞞住,瞪了蕭鼎一眼,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這么快就招了!
“這不是從暗道出來一直有外人么?回家后大家又都累了,我就想睡醒了再說,找你單聊,誰知老八那個狗東西來吵我睡覺,父皇又下了旨意,大家都忙,可不就拖延到了現在么!”
“我真沒想瞞你的!真沒!”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殷勤的給霄酒倒茶:“所以接下來怎么個章程,什么時候開始搞那幫孫子,怎么搞?老子要親手殺了這群王八蛋,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
霄酒眼神涼涼:“你都不一定能進下輪比賽呢,還操這個心?”
蕭爵:……
第62章
別演了
“指定能進!”
蕭鼎斬釘截鐵:“下輪比賽我必進!”
就他現在這個票數情況,要是還打不過別人,這比賽也別玩了。
“就你那個嫡兄,”蕭鼎眼珠轉著,想怎么能哄霄酒不生氣,“忒不是東西了,還在外頭污蔑你呢,說你是臥底,呃,好像也算不上污蔑……”
霄酒涼涼眼神看過來:“嗯?”
蕭鼎一凜:“隨便他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看外頭誰信?什么風花雪月的事兒都來編排你,這小子心臟呢,我替你收拾了他一頓,就當著人前,把他給揍了,他當時就尿了褲子,哪還有什么臉瞎嚷嚷?我跟你說,對付這樣的小人,你怎么講理都沒用,不如直接給他干趴下,揍幾回,保證他什么都不敢了!”
霄酒:“你把他揍了?”
蕭鼎:“是啊,你可不能心疼!”
霄酒怎么可能心疼,只是想一想那畫面,就有點想笑。
蕭鼎看這架勢,肯定不生氣了,笑嘻嘻湊過來:“所以接下來,咱們怎么干?父皇跟你們說什么了?”
霄酒看他:“今早老八來找你,是不是為了這個?”
那位可是個心機深沉的笑面虎,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跟蕭鼎又不對付,怎么會殷勤探望,連別人睡醒都等不及?
“比賽這么玩,有點心眼的人不都得琢磨琢磨,不僅僅是選儲君的事,也不僅僅是找臥底的事,還有細作,京城的安危,”蕭鼎撓了撓后腦勺,“連我都猜到點了,那心眼兒多的小王八怎么會沒方向?”
“但他試探是試探,我可什么都沒說啊!”
霄酒:“你什么都沒說,他就可以確定了。”
蕭鼎一路都跟著他蕭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沒有這個猜測方向,蕭厚來問時,必然會是一臉懵,反問發生了什么事,可他什么都沒說,也就是承認真就是這么回事,但是不會說。
“不過沒關系。”
知不知道不要緊,要緊的是知道以后怎么選擇。
蕭鼎連連點頭:“他就算猜到點什么,也沒有任何證據或細節,那個冊子他沒看到,領悟這個方向太晚,相關的思考也不可能比你倆更多,要不說還得是你呢,聰明勁沒人能比!他們頂多是覺得哪里不對勁,你是真的什么都瞧出來了,要不是沒避著我,讓我看到,我還幫老九打了個掩護,我也不會知道!”
霄酒:“他們?”
蕭鼎摸了摸鼻子:“我剛才出門逛,不是揍了你那嫡兄一頓么?遇到蕭炆了,他也攔了我,同我聊天了。”
要不說是親兄弟呢,跟老八那玩意兒差不多。
“我還是什么都沒說,但對方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霄酒垂眸,看著茶盞里沉浮的茶葉,沒有說話。
蕭鼎看了眼自始至終沒說話的蕭爵,繼續湊近霄酒:“你看,七哥是不是夠意思,沒賣你,還幫你揍人,說話做事可是盡七哥所能了,那有些事,你是不是也得跟七哥交個底了?”
霄酒:“有些事?”
蕭鼎急:“你到底是不是臥底啊!咱們都這關系了,沒必要演了吧!”
霄酒莞爾:“誰知道呢。”
蕭鼎:……
“你是當事人,你能不知道?好弟弟,真別演了,行么?”
“當事人,十九年前的當事嬰孩,怎會知道當時的事?”霄酒微笑側眸,“這事,怕是只能問皇上,可惜今天我頭一次面圣,有點緊張,忘了問了,要不你進宮一趟去問問?”
蕭鼎抓住他的手:“那你肯定知道,我就問你,快說!”
蕭爵卻隔開他的手,扔過來一張帕子:“洗手。”
蕭鼎愣住。
“洗手?”現在?
蕭爵眼神平靜:“天要黑了,你不吃飯?”
蕭鼎低頭摸了把肚子,好像是有點餓了。
霄酒率先起身,去盆邊洗手:“蕭沅算計你了?我和九哥才回來,還沒問外面都發生了什么事。”
“他倒是想算計我呢,有那個本事么?”蕭鼎也過來洗手,“他就是還在抹黑你,說你和老九有私情,敢這么干,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臥底,那我跟你總在一塊么,他就說大家不能投票給我,助紂為虐。”
他一邊洗著手,一邊偷偷看了眼‘有私情’的兩個人,小酒酒沒什么表情,眼神都不帶波動一下的,好像說的這事跟他根本沒關系,老九一如既往表情平靜,連阻止他亂說話的眼神都沒有,看起來像是沒影的事,根本不會在意,又有點像默認了,隨便別人怎么說。
這氣氛是不是有點奇怪?
霄酒:“他胳膊受了傷,可能本輪比賽是故意淘汰,想借票數機會重回,也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順勢養養傷,沒想到你也沒能扛住,淘汰了,他前期篤定的計劃,大概率成功的復活機會,受到了阻撓——才會不顧一切針對你。”
“世事哪能處處如他的意呢,他想怎么樣,就一定能怎么樣,他以為他是誰?”蕭鼎洗完手,回到桌邊坐著,指揮老管家上菜,“我揍了他一頓,他立刻認命了,不過我瞧著像是有點后悔……”
老管家細心周到,就等著主人叫呢,里面一聲吩咐,下人們端著餐盤,流水一樣進來,很快把桌子放滿,葷素齊全,冷熱齊備,湯鮮肉美,香味撲鼻。
蕭鼎剛才還不著急,現在飯菜一上桌,比誰都快,筷子那都不叫夾菜,那叫撈菜,一筷子能帶走別人三筷子也夾不到分量,那叫一個暴風吸入,風卷殘云,吃的都顧不上抬頭。
“他怕是會來找你,求你幫忙,我跟你說小酒酒,你可千萬別理他,不能被他哄回去!”
霄酒:……
你吃飯時能不能別說話,飯粒子都砸到別人臉上了。
蕭爵更換了桌上菜的位置,給霄酒夾了一筷子筍:“先吃飯。”
“謝謝九哥。”
“我的話你聽到了沒,”蕭鼎埋頭吃飯,“別被那個蕭沅騙到!”
霄酒:“當然不會。”
第二日清晨,蕭沅真的上門來找他了。
霄酒說不見,老管家盡忠職守,擋的嚴嚴,蕭沅沒見著。
沒見著,他竟然也不走,破天荒的極有耐心,態度禮貌,就在外頭等,直到霄酒愿意見。
霄酒其實無所謂見不見面,見不見,都不會影響他的心情和態度,可這么個人橫在門前不走……他想了想,讓老管家叫人過來,看到底想干什么。
蕭沅進門時,看了霄酒幾眼,神情有點別扭:“你……你能不對付我么?”
霄酒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蕭沅閉了閉眼,豁出去了:“我錯了行了么?我以前不該那么對你,不該欺負你,可你也好好長大了不是么?我再狠,也沒把你弄死是不是?看在我算是有點良心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計前嫌?”
因為你沒把我弄死,所以我要感謝你?這是什么強盜邏輯?
霄酒:“不能。”
蕭沅:……
“這個儲君比賽,我放棄了,家產我分你……分你四成,只要你以后不針對我,我還能幫你跟我娘說情,跟爹說……”
“你這個決定,還沒跟你娘商量過吧?”霄酒垂眸,“就算商量過,你確定你娘說的話,能信?”
蕭沅的確沒商量過,但隨著一輪輪比賽,霄酒聲望越來越高,身邊力量越來越強,他如果現在不低頭,等著以后被踩,那才是真正的慘淡,什么都會失去,形勢比人強,他娘應該也不會反對?
霄酒盯著蕭沅:“她不僅會騙我,還會騙你,我不是父親親子這件事,不就是你娘傳出來的?”
蕭沅:“可你就不是啊。”
霄酒:“我不是,她還能容我這么久,以你娘的手段,有必要這么忍?”
蕭沅:“我娘……也有難得心善的時候。”
霄酒:“哦,對瞧不上的仇人心善。”
“你這是什么意思,說我娘污蔑你?”蕭沅瞇了眼,“不,不對,你想讓我娘親自給你道歉是么?我告訴你,絕不可能!她雖然有點不講理,但性子要強,絕不會跟你一個野種低頭!”
那之前低的頭,忍著難受也要養著他,為什么?
“你可以走了。”
想聽的話已經聽完了,霄酒端茶送客。
蕭沅還想往上撲:“你把話說清楚,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蕭爵剛好過來,抬腳就是一踹,沒讓蕭沅碰到霄酒衣角:“扔出去。”
府里老管家不要太配合,一個手勢,護衛就過來,架開了蕭沅,一人一邊胳膊,挾著人往外走。
知事不成,蕭沅破口大罵:“你就是個野種,野種,野種!我娘難得發善心,你竟敢不認,你就該死在外頭,暴尸荒野!你以為我淘汰了,你能得得了好么?你又不是蕭家的種,再聰明,再厲害又能怎樣,注定的犧牲品,早晚要被人殺掉,你活不下去的!”
蕭爵沉了眼:“塞上他的嘴。”
老管家已經眼疾手快,從旁邊灑掃的仆婦里搶了快抹布,塞進蕭沅嘴里,低聲:“我勸你乖一點,別有別的心思,否則才真是活不下去。”
蕭沅哽住,瞬間臉色蒼白。
是啊,他能沒壓住霄酒,這個庶弟已經構建了龐大的力量基石,現在看著似乎并不富裕,但未來,真就有能拿捏他的本事。
他現在就希望,這個庶弟沒有未來,最好下一輪比賽就死在里頭!
他被扔出了府門,是真的扔,別人也沒管他疼不疼,是不是臉著地,會不會吃到揚起的灰。
“咦,這個人是……”
“哦,99殿下那個不爭氣的親哥,叫什么來著,好像是蕭沅?”
“何止是不爭氣,還仗著居嫡,見天欺負人呢,代王府那點事,你們沒聽說過?”
“把人欺負的夠嗆,還想別人感激,矮個身段就能化解,做什么白日夢呢?”
“娘不是好東西,兒子也不是……”
周圍的竊竊私語,讓蕭沅抬不起頭,抬起袖子遮著臉,倉皇跑遠。
明明以前所有人都是捧著他的,所有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都不喜歡陰沉的庶弟,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他沒法見人了。家產也保不住,爵位沒準都會被擼,既然霄酒不愿意講和,沒情面可講,那就都別活著了,都死吧!
蕭沅眼神閃爍,腦子里有瘋狂的念頭跳動。
兩日后,皇上宣布,賽事組一切準備就緒,新一輪比賽馬上開始,上一輪淘汰后票數統計,七皇子蕭鼎遙遙領先,復活成功,有繼續參賽資格,可同時進入比賽。
本輪比賽較為特殊,場地為全京城。
竟然全城可參與?那豈不是更熱鬧,更好玩!百姓們奔走相告,齊齊跑到告示欄,看公布細則。
規則里說,即將中秋,街市熱鬧,旨為讓皇子感受民間煙火,體會民生百態,有了此次決定,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圍觀,本輪比賽,皇子們會會佩戴面具,跟蹤記錄其言行的暗衛潛衛們也佩戴面具,甚至百姓自己,都可以佩戴面具,用以一定程度上掩飾身份。
皇子們比賽任務多種多樣,可能與百姓有關,還請百姓們不要圍觀,給予其空間,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構建良好環境,才能選出最優秀,讓所有人認可的儲君。
因賽事需要,百姓們的店鋪,房舍,家人,可能會成為劇情線索和人物,如果不介意,可在稍后賽事組找來時簽字確認,表示可以配合,如果介意,到時拒絕就好。
請注意,簽字確認后,你所在區域就是皇子們比賽可以隨意進入的場地,不許阻攔或發聲,影響比賽進程,當然,如果有損壞,賽事組會加倍賠償,如果拒絕,你所在區域將會掛牌保護,不會有皇子涉足。
請仔細看規則,并千萬配合遵守,否則會受到相應懲罰。
這事要放到以前,估計沒哪個老百姓心里不嘀咕,貴人們的事,沾到都是麻煩,可這幾輪比賽下來,大家對儲君選拔賽非常熟悉,且很有參與度,對里面的皇子如數家珍,有很支持和喜歡的人,那到現在,自然也是配合的聲音大。
“簽啊!為什么不簽!咱們都保持好距離,別影響比賽不就行了?沒準我喜歡的皇子會來……我能親眼瞧見99殿下了!”
“就是,觀看畫像有什么用!畫師說了,親眼瞧見才會知道皇子們魅力有多大!”
“求七殿下看我一眼!他好可愛我好喜歡!”
“只有我想看八殿下么?他是不是真的一嘗魚就吐?”
“說起來,你們知道他們都喜歡什么么?如果我在窗臺放上合適的禮物,能不能誘他們過來,看我一眼?”
“想什么呢,皇子們什么沒見過,你能給出什么像樣的禮物?”
“那……比賽那么辛苦,他們中間總會渴總會餓吧?我手藝還行,煮的涼茶,做的零嘴還不錯……”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來來來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不知道這回賽事組是個什么安排,搞出什么花樣任務,全城參與,有點刺激啊……”
“正好中秋節前的大集市來了,我們天天要在外頭賣東西,沒準還真能遇到……”
一天的準備時間,賽事組人手夠速度快,很快場地協調好,皇子們被傳召,通知抽簽,進入比賽。
“喲,這不是被淘汰的老七么?”蕭厚笑瞇瞇走過來,“竟然又見面了呢。”
蕭鼎臉皮厚,才不介意這點陰陽怪氣:“沒辦法,誰叫咱們招人喜歡呢?你就不行了,真淘汰了,就沒有以后了,要加油哦,別死在我手里。”
第63章
陣營賽規則
這次玩法與眾不同,全民參與,整個京城都是場地,不管是緊張還是期待,大家都很想知道這次是個什么玩法,并沒有浪費口舌時間,短暫火藥味過后,很快安靜下來,聽內侍宣讀此次比賽規則。
這次是陣營賽,仍然和以前一樣,身份抽簽決定,陣營分別有垂耳兔,獅子兔,貓貓兔。
垂耳兔,會被分派不同簡單任務,需要在做任務的同時,躲避獅子兔的獵殺,七日內,至中秋夜,陣營內只要完成任意一樁任務,且有任意一人存活,則陣營獲勝,按貢獻度排名由高到低,一并享受勝者積分。
獅子兔,在全場內獵殺垂耳兔,七日內,至中秋夜,獵殺掉所有垂耳兔,陣營獲勝,只要有一只垂耳兔存在,獅子兔陣營全部淘汰。
貓貓兔為第三陣營,可選擇綁定任意陣營,綁定后不可更改,之后適用此陣營規則,與此陣營同輸贏。
獵殺規則如下——
獅子兔擁有身份陣營賦予技能,可隨意獵殺任意一人,技能限制為距離三尺之內,視野范圍之中,只要舉手說要獵殺對方,則此人淘汰,立刻被帶離下場,不允許說話。
獵殺技能冷卻時間為一個時辰,每淘汰一個人,一個時辰內無法再次進行獵殺,每累積獵殺三次,會有將垂耳兔陣營成員轉化成獅子兔的機會,單詞轉化需要特殊道具,如果在比賽過程中沒有找到,則無法使用轉化機會。
在所有人抽簽完畢,比賽正式開始時,獅子兔會被告知同伴號碼牌,知曉己方陣營的人。
每一次獅子兔發動獵殺技能,參賽人員淘汰后,觸發投票功能,只要在場有人主張,可立克召集所有人投票,票選出一個大家公認最可疑的人,票數多者直接淘汰,同樣不允許說話,立刻被帶走。
請注意,所有存活的人都可以參與投票,不拘陣營,可選擇投票,也可選擇棄票。每次有人員淘汰,賽事組都會公布,但只公布其號碼牌,不公布其陣營。
垂耳兔陣營設置隊長,隊長有特殊裁決技能,如果篤定某個參賽者是獅子兔身份,可對其發動裁決技能,如果對方的確是獅子兔,則當即淘汰,但只對外公布號碼牌不公布身份陣營,如果對方并非是獅子兔,而是己方陣營垂耳兔,則隊長判決錯誤,自己淘汰。
技能使用范圍同樣是三尺之內,視野之中,舉手表達裁決對方即可,此技能無冷卻時間,隨時可用。
貓貓兔為比賽第三陣營,在前兩天內,無法鎖定陣營,沒有任何技能,能參與投票,但投票后不被計數,兩天后可選陣營,并與選擇陣營同規則,若沒有選擇陣營前被獅子兔獵殺,并不會被淘汰,反而使用獵殺技能的獅子兔武器被污染,冷卻時間增加,兩天內不可再使用獵殺技能。
貓貓兔一旦被獵殺過,可立刻選擇陣營,選擇結果不公布。如果選擇加入獅子兔陣營,則成為隊伍獅王,擁有高階獵殺技能,任意時間,任意場合皆可獵殺,沒有冷卻時間限制;如果選擇成為垂耳兔,則垂耳兔陣營多一位隊長,擁有裁決技能,同規則使用。
經幾輪比賽,淘汰和復活后,本次確定參與比賽人數一共45人,分配陣營人數如下:垂耳兔35人,獅子兔8人,貓貓兔2人。
皇子們進入比賽會佩戴面具,面具自由選擇,與己方陣營無關,只是為了避免身份過度暴露,引來百姓圍觀,增加比賽難度,京城各處街巷有充足配給的面具攤,皇子們可隨時進行更換。
“……哇,這回玩的夠大啊,”蕭鼎仔細閱讀規則,“是不是復雜了點?”
8號蕭厚若有所思:“其實也并不難理解,獵殺游戲,垂耳兔數量多,任務并不難,只要能有一只存活,就能陣營獲勝,還有投票淘汰制度,雖然本身沒有任何視角,看誰都可疑,但只要謹慎點,別投錯太多次自己人,藏一藏茍一茍……贏面很大。”
而且還有兔子隊長,擁有裁決技能,獅子兔如果裝乖裝不像……這是個非常為有力的自衛反擊工具,要是抽到這張牌的人眼明心亮,幾乎可以帶飛整隊。
“可獅子兔明顯更有優勢,他們互相知道身份,可以制定策略,過來分化包抄獵殺垂耳兔,只要有那么一點演技,身份藏的好,打入垂耳兔內部,不讓垂耳兔懷疑,那不但能悄悄進行獵殺,還能獲得更多情報,垂耳兔能怎么藏,地毯式搜索也能搜出來,根本跑不了。”
“而且他們還有轉化技能,雖然有點難度,但只要找到了道具,就算最后一只垂耳兔再能藏在能茍又能怎么樣,立刻就能把他轉化成同陣營,獅子兔獲勝。”
“要說真正對獅子兔有制約,還得是貓貓兔,使用技能獵殺,也就冷卻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又能繼續亂殺,可要是刀到了貓貓兔,直接冷卻兩天……”
“這個貓貓兔有點子厲害啊,不管選哪個陣營都是特殊身份,嘎嘎亂殺……而且你注意這條規則,轉換陣營身份后不通報,也就是說,他到底選了哪個陣營,誰都不知道,萬一撒謊,明明轉化成垂耳兔,卻跟獅子兔說我是獅子兔,或者明明轉化成獅子兔,卻跟垂耳兔說我是垂耳兔……刀人不要太快太狠啊。”
“……所以這是一個騙人游戲?”
怎么在獲得信息的同時,隱藏自己身份,怎么保護自己不被獵殺,怎么在獵殺時不要被人看到……大概率是不能明目張膽,隨心所欲的,否則立刻會被票投出去。
“兔子們抱團不落單,不就行了?看誰敢動手獵殺,一獵殺必被投出去。”
“還不知道你是什么兔呢,可見是要中秋了,兔子都玩出花來了……”
大家對規則的理解都不太一樣,處處竊竊私語,討論聲眾。
霄酒看完就有點意外,這好像有點像狼人殺?又不完全一樣,賽事組思維挺活躍,挺會想啊……
這樣的比賽,勢必會造成一定的追逐,參賽人員經過的地點會非常多,看到的人和事也會非常多,賽事組安排給垂耳兔的眾多小任務,其實也是觀察機會,觀察被氣氛裹挾中的人,環境變化……
皇上的用心,在這里可見一斑。
“你想抽到哪種身份?”
胳膊被輕輕撞了一下,是蕭鼎過來,悄聲問他:“你覺得哪個陣營最好玩?”
霄酒:“你想玩哪種?”
蕭鼎:“肯定是獅子兔啊!可以獵殺別人,多爽!雖然看上去垂耳兔數量多,但他們沒有任何信息量,要提防所有人,猜測所有人,有點憋屈,不太爽……不過不管兩邊怎么樣,是不是都得拉攏第三方貓貓兔?”
霄酒肯定了他的思考量:“嗯……每個陣營都有利有弊,不過你怎么想也沒用,想要的不一定能得到,得抽簽。”
蕭鼎皺了眉:“那我得給你一個陣營,不然豈不是會被玩死?”
霄酒微笑:“那抽完簽后,咱們交交心?”
“怎么交心?”蕭鼎立刻警惕,“你的意思是,咱們互相坦誠身份?”
霄酒:“七哥不敢?”
蕭鼎看著他:“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會騙我?”
霄酒哦了一聲:“還是不信任我啊。”
蕭鼎:……
就你這樣子,不耍心眼子才怪!
他眼珠轉了轉:“但我可以一直跟著你走,咱倆抱團,看看不就知道了?是獅子兔的,無時無刻想刀人,肯定老想找機會單獨溜,是垂耳兔見人就想躲,是貓貓兔就更好說了,被刀一刀都死不了,天不怕地不怕……”
走一走,不就知道誰是誰了?
他這還沒說完話,就看到蕭爵過來,沖霄酒點了點頭。
點什么頭,你現在打招呼是不是晚了點!之前裝高冷站的遠遠,現在過來,是瞧著不對勁,想和好弟弟聊策略了?
蕭鼎冷笑,最好你們兩個抽簽出來是兩個陣營,得你殺我我殺你,那你到時候怎么敢動!
再一想,抽簽挺好啊,還能順便看看大家的表情,抽到獅子兔你不得心虛?抽到垂耳兔你不得害怕?抽到貓貓兔你不得想叉腰大笑三聲?
蕭鼎想的是很好,為此都沒和霄酒聊天了,也沒心思觀察蕭爵是不是暗搓搓朝霄酒獻殷勤,就盯著前面看,等待宣布抽簽,結果內侍宣布了抽簽規則——
說為了比賽公平,所有人一個一個,單獨進偏殿抽,抽完不再回來,而是去初始選擇的任務地。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不會和任何人碰頭,不會有什么表情泄露。
這還有什么意思……
“那我先來唄。”
蕭鼎直接走到最前面,由內侍引領,去另一個房間抽簽。
抽簽后沒有再返回。
有了打頭的,就有跟著的,人們陸陸續續,一個一個,由內侍引領去往抽簽。
霄酒沒有爭先,也沒有故意落后,看到中間有空檔,其他人還在思考策略,就主動填補進去,往前走。
房間很空,沒什么特殊裝飾,中間一個八仙桌,桌上有個箱子,顯然是伸手進去,自己抽簽——
霄酒伸手,抽出了一個小荷包,小荷包打開,里面塞著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個貓字,貓貓兔?
皇子們抽簽的同時,京城街巷也看到了同步出來的規則,因為此次比賽全京城都是場地,為了公平競爭,此次并非所有信息都對場外百姓敞開,比如諸位皇子的抽簽結果,所屬身份陣營,都不會公布,但會如實記錄,以供大家賽后復盤,同時再一次申明場地規則,請大家互相監督,也允許大家跟著猜測,一定程度的參與。
“這個好玩誒……又得演,又得猜,又得裝,又得狠……”
“機智城府策略果斷缺一不可啊。”
“而且所有人一起玩……”
“有點刺激啊,你們覺得誰會贏?咱們要不要開個盤,賭個彩頭?”
“特別想看獅子兔怎么玩,這要是刀到了貓貓兔,嘿嘿嘿……”
霄酒抽完簽,前往初始任務地點。
比賽要求垂耳兔做的任務是透明的,每個陣營的人都能知道,的確簡單且瑣碎,非常容易做,想也知道獅子兔們會假裝做任務,混進垂耳兔中間,霄酒這個貓貓兔不需要做任務,但也會假裝做,觀察游戲氣氛怎么樣。
垂耳兔的任務地點很多,其中月餅鋪就有4家,霄酒選擇的是西邊最遠的一家,張記月餅鋪。
一路非常熱鬧,本就臨近中秋,街上各種準備已經開始,攤販處處都是,又因比賽要求,到處都有掛著面具的小攤,也有戴著面具行走的人,霄酒進入接到前就已經選擇好面具佩戴,這樣走在街上,倒是一點都不突兀。
他姿態非常悠閑,就像尋常百姓一樣,慢悠悠逛到了張記月餅鋪,好奇的看看,問問,似乎是要貨比三家,再決定購買。
這個月餅鋪中規中矩,沒什么特殊,老板人很熱情,月餅的餡料也非常豐富,有傳統五仁,豆沙,酥皮,有各種肉餡,火腿,鮮花,甚至奶酪……
看來這個餡料豐富,就是這家月餅鋪的特點。
“您這蓮蓉咸蛋黃餡好香啊……”有客人稱贊。
老板得意極了:“那當然,不是我吹,我家祖爺爺可是名廚,正經跟宮里當過差的,做過的東西宮里娘娘都說好,這月餅餡就是他老人家留下的方子,我爹最擅長做這個,就是這幾年年紀大了,都沒怎么親自動過手,今年身子骨硬朗,又有興致,這才又摁著頭教我……您放一百個心,瞅著全京城轉去,沒哪一家比我張記味道更好!”
霄酒一邊聽著周圍動靜,一邊觀察鋪子構造,一共兩層樓,不算大,也不算太小,鋪子里客人有戴面具的,也有不戴面具的,不戴面具的一定不是皇子,戴面具的也不一定就是皇子,有些戴面具的很謹慎,和別人拉開距離很遠……
很明顯在提防那個‘三尺之內,視野范圍內’的規則。
霄酒很快發現了熟悉的身形。
根本不必打招呼試探,也不用摘面具,一看背影就認出來了。
第64章
你覺得,我不會獵殺你?
霄酒看到了蕭爵。
對方帶著貓貓頭的面具,姿態優雅,不疾不徐,似閑庭信步,從人群中走過來的樣子和以往別無二致,沒有任何壓力與緊張。
蕭爵顯然也看到了他,認出了他,腳步并沒有停,直直朝他走來——
直到距離恰好三尺。
霄酒站在挨著樓梯的窗邊,不怎么引人注意,時下也沒有第二個人朝這邊看:“九哥怕我是獅子兔?”
蕭爵:“所以你是不是?”
面具遮蓋了臉上的微表情,反倒凸顯了眼睛,他的眼睛深邃如潭,似乎連星月都無法倒映,沒有任何人能看清,可不知為何,霄酒總覺得這雙眼睛里覆著幾分柔情,就像這個人的性格一樣,看起來硬朗,疏離,實則溫柔悲憫,裝得下很多很多。
“你猜?”
霄酒眸帶笑意,往前走了一步。
走這一步,兩人的距離便在三尺之內,屬于獅子兔的獵殺范圍。
蕭爵卻并沒有后退,同樣也往前走了一步:“你覺得——我不會獵殺你?”
“九哥會么?”
霄酒太知道對方在試探身份,他當然也在仔細觀察蕭爵的反應:“有趣的人,當然要留到最后……才能玩得盡興不是?”
兩個人一步一步,直到距離很近,誰都沒有閃躲,誰都沒有退卻,類似的氣場,類似的信心。
直到能看到對方眼里自己的倒影,直到氣息交纏,曖昧滋生。
蕭爵看著面具下漂亮的眼睛:“所以這是你不刀我的原因?因為我很有趣?”
霄酒微笑:“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沒刀?”
話音未落,對方突然摟著他的腰,把他往旁邊一帶。
“嗯?”霄酒非常不理解,試探流程好像還沒走完?
“噓——”
蕭爵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往窗外看。
月餅鋪臨街而建,窗外當然是街道,人來人往,好像沒什么特殊……
不對。
霄酒沉默片刻,手指靜靜指向一個站在巷子角的男人——
是他么?
蕭爵放開了捂住他嘴的手。
霄酒便湊到他耳邊,小聲問:“是他有什么不對么?他在觀察這里?”
“額窄,鼻闊,頭發不編辮子也蜷曲,胡髯全臉,手骨粗大,”蕭爵聲音微低,“他是北方異族。”
異族人出現在京城不算奇怪,怪的是這個人這個時間,以隱匿觀察姿態盯著月餅鋪。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子們在比賽,這個月餅鋪是場地之一,意欲危害大安的細作肯定也會關注,一般細作行事,探聽消息也好,收買人心也好,都非常隱秘,不會大張旗鼓,如果在陽光下被發現……必有目的。
所以現在這個張記月餅鋪有問題,還是細作想要讓人認為這個樓有問題?他們計劃在哪里做文章,月餅么?
中秋之夜,萬家團圓,所有百姓都要吃月餅,皇上會在登臨樓與民同樂,也會吃月餅應景……
“至少我們確定——這些人是真準備在中秋搞事情。”
不然也不會這么輕易露頭。
蕭爵的聲音響在耳畔,有點癢,霄酒這才注意到,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他往后退了下:“所以九哥可要說話算數,留到最后再刀我。”
“好啊。”
有點出乎意料,蕭爵笑了。
霄酒看著他:“你還真有刀?”
蕭爵垂眸看霄酒:“你覺得我會不會騙你?”
他的眼神熱烈真摯,灼灼如燦陽,不避不閃,流光溢彩。
霄酒頓住。
這是第一次,他看到對方明顯有內容的眼神,不再想隔著千山萬水,怎么都看不透,主動散開云霧,讓他看到真心……他反而有點分不清,蕭爵這話說的是游戲身份,還是別的什么?
心口重重一跳,突然失去了頻率,越來越快。
“干什么干什么呢!”有聲音由遠及近,很是急切,“怎么距離這么近,一點警惕心都沒有!老九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獅子兔想刀人?”
蕭鼎飛快跑過來,雖然臉上戴著兔子面具,看不到變化,仍然能感受到他的痛心疾首:“小酒酒你不要被大灰狼哄走了啊,這還看不出來么,他要刀你!”
“也不是吧?”
蕭厚跟著蕭鼎腳步,落后三尺而來,非常謹慎的,停留在三尺之外:“或許是兩只大灰狼接頭?只有同屬獅子兔陣營,互相知道身份,才敢離這么近吧。”
蕭鼎蹭的跳開,扒到樓梯欄桿上,保證你兩個人三尺之外,懷疑的目光看看霄酒,又看看蕭爵:“別是你們在釣魚吧,就想刀因為擔心過來看你們的人?”
他一邊說話,一邊眼神亂飛。
雖然隔著面具,也能看出來些許,他是想問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比如細作動靜?比賽當然重要,但這次更重要的是這個,奈何有小王八這個外人在,他不好直接問,只能這么表現。
霄酒微微頜首,算是給了蕭鼎一個肯定的答案,同時看向蕭厚:“上來就挑撥離間,污蔑別人是獅子兔,生怕垂耳兔團結在一起——這好像是獅子兔的策略?”
蕭鼎當即倒戈:“好啊你個小王八,你在算計我,覺得我好騙是不是?你說你是不是獅子兔!”
蕭厚微笑:“獅子兔?獅子兔在哪里?反正我不是,你若是,我還歡迎你來獵殺我。”
歡迎獵殺?什么意思?現在場上只有一個身份不怕獵殺——
“你是喵?”蕭鼎差點咬到舌頭,“貓貓兔?”
蕭厚展袖一蕩,笑得云淡風輕,勝券在握:“你猜嘍,反正要是有人敢刀我,我就刀他。”
仿若無聲威脅。
在他身后,是一如既往衷心支持,始終不離的131號蕭遠,少年身姿挺拔,武力高強,一如既往冷漠,沉默是金,不得不說,這個姿態,加大了蕭厚的威脅力度。
蕭鼎眼珠一轉:“你說這不是巧了么?正好我是垂耳兔隊長,帶裁決刀的,一個獅子兔敢這么演,你猜我敢不敢刀你?我要刀錯了獅子兔,殺到垂耳兔身上,我淘汰,可我要刀到了貓貓兔,第三陣營,規則可沒說要淘汰,萬一你是個獅子兔,我這不就試出來了?一點都不虧嘛。”
蕭厚仍然是剛剛那個姿態:“那你盡管來試,我可提醒你,刀到了貓貓兔,獅子兔的刀會被污染,你兩天不想殺人了?”
不管嘴多硬,姿態多剛,距離都沒有靠近半分,一直保持在三尺之外。
“這不巧了么?”
又有一個人過來,18號蕭炆,環視四周所有人,話音淡淡:“我也是垂耳兔隊長,帶刀好人。”
可眾所周知,本輪比賽垂耳兔隊長只有一個,除非兩天之后,有貓貓兔隊選擇陣營,綁定垂耳兔,才會產生新的隊長,擁有裁決技能,現在就蹦出來兩個,必然有假。
這倆誰在裝?還是都是裝的?
“是挺巧,我也是垂耳兔隊長。”
蕭爵站在蕭霄酒身邊,身披燦金陽光,緩緩開口,氣定神閑。
所有人:……
你也來湊數?
“咦,這里怎么這么多人?”門口又來一個,是33號蕭丘,眼里帶著微笑,張揚自信的走過來,“正好,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想來想去,公開比不公開好,同伴們一定要保護我——我是垂耳兔隊長,可以裁決獅子兔哦。”
現場一片寂靜,寂靜中透著尷尬。
一時間這么多人聚在這里,別說有獅子兔了,連普通垂耳兔都沒有,要不說自己是垂耳兔帶刀隊長,要不說自己是第三陣營的貓貓兔,誰要信了誰就蠢!
“警告你站遠點,別靠近啊——”
“我是裁決隊長,你怕我干什么,咱們得一起提防獅子兔。”
“這里必有獅子兔——”
一群人,不怎么寬敞的樓梯附近,轉著圈走著位,提防和任何人的距離在三尺之內。
這邊動靜大起來,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很多過路百姓圍觀看戲,又不敢驚擾,一個個憋著笑,竊竊私語,眉眼官司亂飛。
“這一看就是皇子們啊,聚到一起了!”
“這個游戲果然有趣!你看他們這腳步靈活的,眼底小心思轉的,好好玩!”
“他們好緊繃,這是玩真的啊!”
“你猜這里頭誰是獅子誰是兔子?”
“別說什么獅子兔子,我連誰和誰都分不清!戴貓貓頭面具的是誰,小狐貍面具的是不是99!雖然看不到臉,但是看身形就這么漂亮,臉一定就是我日思夜想的99殿下!”
“求求都別轉了……我眼有點暈,他們是不是故意穿一樣衣服的,生怕我們分的清?尤其個頭差不多高的,背后看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他們自己是怎么分出來的!”
“并不止這幾位皇子,外頭好像又來人了!”
百姓們在討論,皇子們這邊也沒試探出個結果,仍然是誰都可疑,誰都要提防,轉圈走位轉的自己都要暈了。
“抱團抱團!咱們站在一起,誰都不離開誰的視線,獅子兔不就沒機會了!”
蕭鼎看霄酒:“來來好弟弟,咱們交交心,我不騙你,你也不騙我的那種。”
霄酒:“我有什么好處?”
蕭鼎:“獲得一個好哥哥?”
蕭爵則直接拉走霄酒:“這里沒一個能信,跟我走。”
“干什么干什么,還把人擄走殺啊!”蕭鼎上去就攔,“我看就你老九不是好東西,想要帶人走,先過我這關!”
兩人竟然動起了手。
是真動手,打架,不用比賽技能的那種
場子瞬間亂了起來,叫好的,起哄的,為免牽連跑到外面的,參賽皇子們也不可能真的抱團,都各有目的,連垂耳兔都不會隨便相信身邊人,當然一哄而散,各干各事。
場子一亂,視野遮掩,有些事就能悄悄干了。
霄酒沒管別人,打架的打架,胡攪蠻纏的胡攪蠻纏,他反而有了時間,避開別人視線,迅速搜索觀察整座樓——
這里都藏了些什么呢?
他迅速上到二樓,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看過去。
有的房間很滿,堆放了很多月餅,是臨時庫房,有的房間很空,全部東西都清了出去,大概是為了堆放新月餅做準備,有的房間就不一樣了。
比如最后來到的這間書房。
霄酒迅速翻看所有能翻看的東西,架子上的書,桌上的賬冊,能打開的抽屜……他現在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只能把覺得可疑的暫時記下,以備之后的串聯思考。
迅速走完整個房間,該離開了,他最后看一眼,眼睛微瞇,落在一幅掛畫上。
畫很普通,就是山水畫,但掛在這里……
他走過去,伸手輕輕摸。
門外突然有動靜。
他迅速收回手,開門往外,看到了131號蕭遠。
這個少年竟然沒有跟著蕭厚?
二人突如其來撞上,距離無法在三尺之外,附近沒有任何人,可確保無人看到,對于獅子兔來說,是絕佳機會,但131號并沒有舉手刀人,就這么安靜的,看了霄酒一眼,走過去了。
走到樓梯拐角,揚聲喊了句:“八哥。”
原來蕭厚在前面,他是來找蕭厚的。
霄酒眼神微垂,獨自走下樓。
還沒走到一樓,就聽到賽事組拿著銅響在外宣布:“101號淘汰。”
有人被刀了?
真是毫不意外啊。
霄酒繼續往下走。
從剛剛亂起來,他就知道,到這個月餅鋪的人很多,且源源不斷的吸引新的人過來,這個101號之前沒看到,定然是后面來的,那刀他的人是誰,剛剛見面說過話的人,還是后邊來的人?
宣布淘汰的聲音就在這個樓,那么這個消息將以這里為中心,朝四外擴散,很快別的地方也會知道這里有淘汰,按照規則,這里在場之人,可以自愿組織并投票,淘汰一個自己認為可疑的人。
想來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很快,所有人聚在了樓下廳堂,看向彼此的目光懷疑警惕,圍觀百姓也十分有眼色,空出了空間給他們,自己在外側旁觀,盡量不說話,不動作,降低存在感。
“怎么回事,已經犧牲一只垂耳兔了!”蕭鼎痛心疾首。
蕭厚拂了拂袖子:“也不一定,沒準是死了一個獅子兔呢?畢竟規則通報,只報淘汰號碼,不報陣營,而剛剛我們這里,都有誰說自己是兔子隊長來著?”
“反正不可能是兔子隊長刀錯人。”
真的刀錯了垂耳兔,那自己得賠命,通報淘汰的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人了。
所以現在很明顯,要么垂耳兔隊長刀對了獅子兔,要么獅子兔刀對了垂耳兔,沒其他可能。
蕭炆:“怎么看,都是獅子兔刀到了垂耳兔的可能性大,畢竟獅子兔知道自己隊友都有誰,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垂耳兔,而垂耳兔隊長并不知道誰是獅子兔。”
貓貓兔數量太少,被盲刀刀中的可能性很小。
蕭鼎:“怎么看,咱們都得投一個出去。”
投誰,就是問題了。
現場數一數,人不少,除了之前說過話的,還有沒說過話,剛來的,非常安靜的……166號算一個,面生,才來,還一句話都不說,謹慎過了頭。
見眾人視線過來,166號瞬間警惕,用力擺手:“不是我,我剛剛在做任務!”
蕭鼎虛晃一槍,盯向33號蕭丘手里的東西:“那得是你了吧?你可別說你也在做任務。”
蕭丘看了眼手上,用來綁系月餅的繩,笑了:“說誰規定做任務一定得是一條直線?任務要求把系繩送到柜臺,我拿了系繩,準備做任務,結果中間看到可疑的人,往窗邊走了走,就是獅子兔了?我不能看一眼,再繼續做這個任務?”
第65章
勸你收斂點
33號蕭丘氣定神閑,被懷疑了,不但一點都不心虛,從容解釋,還立刻調轉矛頭,看向166號——
“難道不是他更可疑?突然到來,心虛不說話……剛剛咱們所有人,都在彼此視野范圍內,就算中間亂糟糟,都有點小心眼,也始終有聲響,且沒有長久視野消失,讓他人看不到,誰那么有本事,會有時間空間刀人,還能保證不被別人看到?”
他垂眸淺嘆:“若我是獅子兔,我不會搞這種極限操作,被認出的可能性太大,風險比收益高,接下來有將近七天的時間,我何不慢慢隱藏,慢慢找人刀人?這般急躁大意,是我會干的事?”
“當然,你們非要投我出局,我也沒辦法,只是請諸位記得規則,機會不多,把同伴都投出去,獅子兔可操作的空間可就大了,屆時他們抱團沖局,帶節奏綁票,垂耳兔還怎么贏?”
房間一靜,沒有人說話。
霄酒看著蕭丘手里的綁繩,眼梢微瞇。
本次游戲規則重點不在任務,垂耳兔的任務單很長,隨便做哪一個都算,難度也并不大,類似這種將物品甲送到地點乙的簡單任務有好多個,他這個貓貓兔陣營的能看到,獅子頭陣營的人也能看到,可以假裝做任務,來隱藏真實目的,混淆垂耳兔視野。
33號是真的任務被打斷,還是任務本身就是假的,并不重要?
“咦小酒酒你今天很奇怪,為什么話這么少,你是不是有問題?”蕭鼎指著霄酒,“你是不是獅子兔同伴!”
霄酒攤手:“我沒辦法說話啊,視野缺失,現在根本無法斷定誰是誰,不過——我也覺得33號挺可疑的,連抱團帶節奏綁票都想到了,很難覺得他沒有陣營策略啊。”
現在視角里,垂耳兔視角缺失,難以和同伴確認身份,更別說陣營策略,貓貓兔又太少,只有獅子兔才有會有策略。
蕭丘:“正是陣營視角缺失,我們才要思考對方陣營會有什么策略,我不信霄酒你沒有,你要是連這個思考量都沒有,你的身份才更可疑。”
霄酒微笑:“可是現在被大家懷疑的是你,不是我啊。”
蕭丘噎了一下。
霄酒:“我也只是提醒大家,不要漏了細節,該懷疑的還是要懷疑,但這回,的確不是33號的輪次,166號明顯更可疑,他心虛的太明顯,眼神避讓的也太明顯,我的確更懷疑他。”
“那投票吧,多說無益,”蕭鼎率先往前走,“規則說單獨投票,應該是有個小屋子?咱們不如先投一輪看,試試怎么展現,反正第一輪,對錯都沒關系,咱們垂耳兔人多,犧牲一個也不怕,輸不了!”
一樓東側小房間門打開,很明顯,這里是投票的地方。
所有人不置可否,接下來都沒怎么說話,只是互相觀察了表情,一個一個走進小房間,投出自己的票。
最后結果公布,不意外,也意外。
不意外的是,被淘汰的就是166號,他票數最多,意外的是,只有三票投他,其他所有人都沒票,也就是說,所有這些人里,只有三個人投了票,其他全部棄票。
“166號被投出局,淘汰——”
賽事組立刻揚聲宣告,同樣是只公布淘汰號碼牌,不公布陣營。
在通知消息出來的一瞬間,立刻有暗衛上前,根本不等所有人看清楚,已經把人架起來,飛掠而走,別說有什么‘遺言’了,連最后表情都沒有被看清,已然消失不見。
“哦……原來是這么出局的,”蕭鼎皺了皺鼻子,“還真是不讓人看出任何信息啊。”
蕭厚視線環繞一圈:“大家都說的像那么一回事,實則沒什么人投票啊,獅子兔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投出去?怎么不綁票沖一個垂耳兔替罪羊?”
霄酒笑瞇瞇:“對啊,票都不投,是不是有點虧,誰棄票了呢?”
反正他沒投,貓兔票數不計入,其他人不投票就有點意思了,垂耳兔不投,還可以說是謹慎,不敢相信任何人,怕投錯了同伴,獅子兔不搞事……
看來是166號暴露的有點過分,很難往回拽,干脆聽之任之,還能給自己拉一波好感度?
33號蕭丘:“原來只有我立場這般堅定,投了獅子兔出去?也沒關系,同伴們可以不相信,別人應該不會再懷疑我了?歡迎稍后私下來找我,我們一起對抗獅子兔。”
蕭炆看了眼他:“你這話,有點不像好人啊。”
蕭厚難得和親弟弟看法一致:“越這么說,我越不想相信,可怎么辦好呢?”
總之,迅速淘汰兩人,投票結束后,氣氛更加凝重。
蕭炆提議:“我們要不要三人一組抱團走?保證每個人都在視野范圍內,保證每個人都不落單,獅子兔豈不是沒有機會下手?”
蕭鼎立刻搖頭:“我不要,同行人沒選好,拖累我怎么辦?比如不聽話亂走,走完又過來造謠我,說我亂走怎么辦?你這主頁垂耳兔肯定是乖乖的配合,但要是獅子兔,總得找機會單獨出來刀人搗亂不是?”
霄酒:“倒是也可行,如果再有人淘汰,我們起碼可以知道身邊人身份是否清白。”
蕭鼎:……
好弟弟竟然同意?
他立刻改口:“不過又一想,這主意的確不錯,我要和99號霄酒在一起!還有誰來?”
霄酒微笑看他:“選擇跟我在一起的獅子兔,一定會被我淘汰哦。”
蕭鼎愣了了下,莫名猶豫:“你這樣子,怎么越看越不像好人,該不會在演我,想誘殺我這只小白兔吧?不行我得再想想……”
以往合作最緊密的人都聊崩了,沒有人交付信任,這個短暫抱團聯盟就達不到。
蕭厚看了看,覺得沒意思:“算了,大家自便,這邊任務已經完成,我得繼續做我們垂耳兔的下一個任務,相信現在獅子兔隊伍已有策略,大家還是小心點,別被分而化之,一個個刀死,我建議可以換身衣服,換個面具……”
演,可勁演。
組隊提議的意興闌珊,分散離開的意興闌珊,顯然誰嘴里都沒有一句實話,而且這么多人里絕對有獅子兔,萬一不小心被刀了,跟誰說理去?
大家非常有默契的撤了。
分散離開后,霄酒走的并不著急,慢悠悠晃到巷尾,轉進巷子里,看到了抱臂倚墻而站的蕭爵。
很快,蕭鼎也到了。
“我就知道我沒找錯!”
“約定好的暗號,怎么會有假?”霄酒手指落到墻上的云朵標記。
蕭鼎看看霄酒,再看看蕭爵:“我說,咱們可不能坑真兄弟,倆別都是獅子兔吧,真是,這游戲沒法玩了。”
霄酒嘆了口氣:“你能別再繼續暴露你的陣營了么?”
蕭鼎眼睛睜眼:“我沒說!”
霄酒:“不就是個垂耳兔?你猜多少人猜到了?”
蕭鼎:……
算了,懶得跟這群聰明人計較,反正他聽話干事準沒錯,他這么厲害,小酒酒舍得他死才怪!
“說吧,接下來咱們干什么?”他非常謹慎的湊過來,眼神往剛剛月餅鋪的方向飄,暗意非常明顯,這個樓有問題,“暴露的有點太明顯了,是故意安排的?”
霄酒頜首,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了‘細作’兩個字。
蕭鼎:“我猜就是這樣。”
既然細作們中秋要干大事,現在絕對已經有計劃了,他就說剛剛不對勁,但因為身邊還有負責記錄的暗衛潛衛,一起參賽的皇子,摸不準哪個人有問題,不能多說,只能這樣隱晦表達,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像是聊比賽。
霄酒繼續在他掌心寫字,告訴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這樣不就行了?”
時間有限,掌心能寫的字也有限,蕭鼎并不知道霄酒全盤計劃是什么,但不影響他點頭執行:“妙啊,還是你厲害!”
說完正事,霄酒回歸游戲:“不知道獅子兔的策略行動有什么難,群眾的力量是很大的,來,我教你怎么花錢——”
蕭鼎:“花錢?”
“你忘了比賽細則解釋?”霄酒腳步從容的往前走,“賽幣在比賽中,是可以交易的,我們之前就用它購買或交易或消息,現在當然也可以,比賽場地擴大至整個京城,那么賽幣的使用范圍當然也會在整個京城。”
蕭鼎還真是沒想到這個方向,吞了口口水:“能,能怎么用?”
蕭爵:“當然是買消息。”
“剛剛不是說過了?”霄酒微笑,“群眾力量大啊。”
蕭鼎:“你想知道參賽的皇子們都在哪里!”
“我只是想知道所有人都在哪里,在干什么,又沒有打探身份陣營,應該沒有觸犯比賽規則?”霄酒表情松弛,“垂耳兔陣營呢,必然是兢兢業業做任務,不知道同伴都有誰,不會有太高的組織紀律性,就算有,也只是絕對信任的小團體,人數不會多,獅子兔就不一樣了,他們知道彼此是誰,會商量出執行的策略方向,行動會非常有規律,我只要知道一個時間段大家都在哪里,分別做了什么,就能看出不一樣,從而分析出誰是獅子兔。”
買消息不觸犯比賽規則,自己分析出來當然是自己聰明,哪哪都沒問題。
蕭鼎:“可是這樣,會花很多錢吧……”
霄酒:“千金散盡還復來,我能花,我就能掙。”
蕭鼎:……
好像的確是,這個好弟弟現在積分力壓所有人,排名第一,相對的,在比賽中肯定任務做的是最多的,任務獎勵不僅是積分,還有賽幣,他的賽幣儲備一定很豐富。
“那知道以后呢,躲遠點?”
“當然不是,”霄酒相當果斷,“你去賣一波。”
蕭鼎:……
他就知道。
霄酒看著他,語重心長:“我們總得給獅子兔發揮的機會不是?要照顧他們的比賽體驗么,不能一上來就團滅。”
游戲怎么也得扛到中秋節,不管垂耳兔還是獅子兔都得努力,畢竟他們也不知道,將整個細作團體一網打盡需要多長時間。
蕭鼎生無可戀:“那我要是被刀了呢?”
霄酒微笑:“安心,他們舍不得你這么快死,你這么浪,能攪局,還好騙,不用太可惜?”
蕭鼎:……
霄酒:“你可千萬記得,被獅子兔拉攏時,要假裝信了,順便跟著他們跑,給垂耳兔制造點麻煩都沒關系,關鍵是給咱們自己搞點消息,比如——”
他看了看蕭鼎掌心:“你懂的。”
蕭鼎當然懂,潛衛里的細作嘛,剛剛好弟弟就下指示了,他現在只有一個疑問:“會不會有點……打草驚蛇了?”
這么快就揪出來嗎?
霄酒:“要的就是你打草驚蛇。”
經過之前的觀察和信息,他們現在已經有確定的人選,不止一個,蕭鼎大張旗鼓的跟蹤這個,吸引走注意力,蕭爵才能悄無聲息的摸查確定另一個。
蕭鼎可太知道好弟弟怎么想的了,沒好氣的瞪了蕭爵一眼:“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就敢用他?”
霄酒:“不管是不是,他都不會傷我。”
蕭鼎一臉不信:“那你死了,還能知道是誰刀的?”
霄酒:“那你問問他,敢跟我對著干么?”
蕭爵笑了,輕輕搖了搖頭:“那是不敢的。”
蕭鼎:……
“你倆怎么回事!”
要不要這么曖昧!
他擠開蕭爵,把霄酒拽到一邊,小聲勸:“我說,你還是收著點,多少演一演……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臥底了,老九這狗東西也不知道遮一遮他那眼神,萬一兄弟們中間有人想偏了,不顧這輪比賽,就是想當儲君,真的會殺你的……”
霄酒垂眸:“沒事,我心里有數。”
蕭鼎想了想,還是不行:“雖然咱們這想的很好,可別人要是壞事怎么辦?”
霄酒就笑了:“你猜我剛剛在月餅鋪的表演是為了什么?”
讓聰明通透,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形,有獨立判斷的人明白,真正的輸贏是什么,這輪比賽到底該怎么玩,真正要殺的要對付的是什么人;讓暫時懵懂的人跟著他的思路走,殺誰不殺誰的,反正不虧。
只要聰明的人沒搗亂,跟他們站在一起,懵懂的人不會掉隊,不會使壞,贏得比賽,有什么難的?
第66章
不孤獨嗎
思路計劃確定后,大家很快行動起來。
京城很大,場地很多,經過幾輪比賽過后,到現在,場上剩余皇子數量也就四十個,撞到的幾率并不是特別高。
任務點開放,垂耳兔陣營是必須要做任務的,獅子兔肯定是要假裝做任務,同時進行獵殺行動,但只要進出時間不一樣,垂耳兔自己又比較謹慎,接下來的時間,基本沒什么數量驟減的情況發生。
真遇到了,還可以騙,貓貓兔就是一個絕佳幌子,在時間未到,沒有綁定陣營的時候,獅子兔肯定會猶豫,畢竟一刀砍上去,這刀就兩天不能用,不能繼續獵殺垂耳兔,那多浪費不是。
像霄酒這樣迅速進入任務點,又迅速離開,大部分時間在街上晃的人,也并不可疑,且很難被獅子兔抓到,街上人太多太多了,還很多戴著面具,根本分辨不出來。
賽幣的確可以交易,賽事組專門設置了對接的錢莊和當鋪,但凡掛有嫦娥奔月圖案的鋪子都可以,摸清楚規則后,霄酒的計劃立刻開始實行,換完錢出來,就問百姓們打聽消息,有消息就有錢給。
“我知道我知道,我剛剛看到8號獨自去飯莊了,那個131號弟弟沒跟著他!”
“我也看到了!我看到18號悄悄跟著幾個人,一起去了胭脂鋪!”
“還有33號,他好像沒去做任務,在大街上和幾個戴面具的人分別說過話!”
百姓們非常積極,其實不給他們賞錢,他們也會很配合,這可是自己關注了很久,非常喜歡的皇子啊!是未來的儲君,天子!這么厲害的人在和自己說話誒,多好的機會!
更別說有賞錢了,基本一問一個準。
他們不是參加比賽的人,想的沒那么遠,思考量也沒那么多,并不知道亂七八糟的身份信息,也猜不到層層暗意,但看到過誰經過,做了什么事,并不是秘密,說起來也沒有任何負擔。
有膽子大點的,甚至會要求霄酒摸摸他家孩子的頭,說沾點聰明氣,將來能好好讀書,有出息,你不摸我就不說!
霄酒:……
總之就這樣,霄酒這邊匯集到了大量信息,可以全盤來看,來思考,如果不夠,就拉長時間段,繼續買,繼續匯集,繼續全盤來看——
獅子兔都是誰,不就有方向了?
每每有新的想法,他就留下暗號標記,讓蕭鼎來找他,適當調整方向計劃,讓比賽場更刺激。
蕭爵就算了,這位一如既往,神龍見首不見尾,都在自己忙碌,他認為需要的時候,才會露頭來找霄酒。
蕭鼎就本性發揮,將計劃執行的非常徹底,整個就是一個攪局,讓同為垂耳兔陣營的人懷疑,又不那么懷疑,反正真投票的時候很猶豫,不太想把他投出去,也能讓獅子兔陣營舍不得下手刀他,因為結局實在太好用,而且好像真的信了他們的話,可以破壞垂耳兔陣營的團結性!
行動路線也看不出什么漏洞,他本人性格就挺瘋的,沒什么計劃性,做出什么事來都不奇怪,一刻跟你哥倆好,下一刻翻臉找別人,都很正常。
大部分人都沒看出來,他其實一直跟著一個細作。
這個細作是滲透進比賽的暗衛,身材薄瘦,眉亂眼細,蕭鼎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根據他的外形起了個外號,叫他破眉毛。
比賽中暗衛潛衛都是精挑細選的,武功高強,隱匿身法一流,沒人可能看不到,抓不住,蕭鼎是誰,自認武功方面還沒輸過誰,這要是跟丟了,老九怕不得笑話他一年!
這個破眉毛今天看起來挺乖的,沒什么亂七八糟的小動作,就跟著游戲規則跟著皇子,到了換班時間抓鬮更換,起初一直跟著33號蕭丘,變相的,蕭鼎也就跟著蕭丘了。
蕭丘不太愉快:“你總跟著我做什么?99號呢,不要你了?”
蕭鼎懶洋洋:“這不是看你身邊安全么,怎么著,你是獅子兔啊不讓跟,我礙著你刀人了?”
蕭丘:“或許你……”
他話還沒說完,到點了,暗衛換班,‘破眉毛’走了,要換個皇子跟。
蕭鼎瞬間擺手:“行吧我走,你不讓我跟,我還怕你是獅子兔呢!”
‘破眉毛’這次負責跟蹤記錄的是8號蕭厚。
蕭厚看著陰魂不散的蕭鼎,也很不愉快:“你總跟著我干什么?”
“這不看你身邊安全么?還有咱們的131號小弟忠心守護,”蕭鼎一副擺爛的樣子,似乎就是懶的跑了,找個安全地窩著,窩了,還不忘挑撥離間,“我說老八啊,這個弟弟雖然人不錯,武功好也夠忠心,但你就不怕他是獅子兔,等著把你養肥了刀你?”
蕭厚偏頭看他,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危險極了:“你怕他是獅子兔,怎么不怕我是?”
蕭鼎上上下下看了他幾遍,嗤了一聲:“你要真是獅子兔,早來刀我了,會等到現在?來來,我跟你說個事,特別重要,特別要命……”
蕭鼎就這么一邊混著,一這跟著‘破眉毛’,能忽悠的人忽悠,不好忽悠的干架,也不管熱鬧不熱鬧,翻沒翻天,這中間有誰被刀了,有誰被票選投出去了,反正就一條,倒是要看看這‘破眉毛’藏著什么鬼,不能叫他干成事!
他搞出的這些動靜,有人看不明白,聚過來圍觀,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始終沒參與,像是沒看到一樣,經過也不看一眼,直接去往下一個任務點。
比如18號蕭炆,目的就是相當明確,沒有被任何外物或形式環境影響,去了一個制作月餅的作坊。
這里……會有什么等著呢?
他眼梢微瞇,眸底興味閃動。
霄酒和蕭爵的進程也很快,尤其蕭爵,比18號蕭炆還早,來到了這個作坊。
作坊有點亂,到處都是模具,原料,但最重要的不是這些,是人,熱火朝天干活的人,還有外來者。
蕭爵迅速做完一個任務后,沒再管其他,也沒有離開,而是找了一個可以監探全局的制高點,認真觀察著底下所有動向,不盯東西,只盯人。
他看到18號蕭炆來了,并沒有管,也看到了別人過來,鬼鬼祟祟,也沒有管,就靜靜看著。
果然,有些人已經耐不住了……
就像這輪比賽的陣營規則,垂耳兔肯定有難度,他們不知道同伴在哪里,看誰都懷疑,尋找同伴要舉證信任,獅子兔其實也沒那么簡單,他們也得各種裝各種演,盡量打入垂耳兔中間,不要被懷疑,畢竟只要露出馬腳,一定會被垂耳兔投出去——細作想要在京城搞事,也并沒有那么容易。
比起大安人,他們的人數更少,盡管有一定數量的滲透,但心向大安的皇子,暗衛潛衛更多,前者哪個沒點心眼,后者哪個武功不高強,能力不出眾,想在這些人眼皮底下做事,別說大張旗鼓了,怎么隱秘都不為過,他們得盡量少動作,甚至不動作,萬不得已時,又必須得聯絡接頭,更新信息,不然就會影響整體計劃進度。
只要一個小小環節出錯,大計劃勢必會被拖延,甚至產生漏洞。
別人不知道‘破眉毛’被跟蹤,‘破眉毛’自己知道,心情那叫一個酸爽,從無盡忍耐到破口大罵——
這什么狗皇子!他就知道這老七不是個東西!到底腦子怎么想的,竟然追著他不放?真的不能處理掉么!根本沒什么好巧不巧,總是撞到的事,他就是在跟著他啊!這讓他接下來的事怎么干!
干了一定會被發現,不干的話,計劃就缺一角。
缺一角……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
反正他們的計劃有很多預案備選,全都準備過了的,月餅這邊放棄了,不是還有其它手段?
他要真是暴露了才不行,這個狗老七現在只是懷疑他,跟著他,真要確認了,拔出蘿卜帶出泥,別人會摁著他查的……
‘破眉毛’想了想,還是不能壞大局,他沒有跟任何人聯絡,也沒有去做計劃里應該做的事,而是悄悄留下了同伴們能看得懂的記號,告知月餅這環無法繼續下去,首要保證其它預案方向能執行。
他并沒有多沉寂,反而眼底精光乍現,十分陰狠。
知道他了又怎樣,反正抓不住他,他們在皇子里可是有人的,沒有人知道,不就是玩游戲,呵,玩不死你們!
很快,霄酒這邊就發現月餅這條線有點不對勁了。
從張記月餅鋪開始,細作就有意暴露這個地方,讓月餅鋪可疑,但鑒于這群細作特別喜歡鳩占鵲巢,搞個密道還要搭別人宅子一塊,這個張記月餅鋪,沒準就是他們故意布置的吸引眼球的東西,本身秘密不在那里,果然,他跟著線索找到原料行,發現了不對勁。
跟張記月餅鋪無關,跟原料行有關。
可本該有收獲的地方,突然斷了,他只是晚來了一步,突然沒了,像是經過清掃……非常刻意的清掃。
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會這么做。
可這么倉促,是不是意味著……計劃有更改,或者刪減?更改了什么,刪減了什么?
霄酒腦海里跳動著思考,這里進行不下去,還有下一個備選目的地——月餅作坊。
正好,在過去的路途中,他分別看到了蕭爵和蕭鼎留下來的標記,都過去了?很好。
他一邊走,一邊思考,月餅這樣東西實在太敏感,中秋必吃,皇上也不能免,是最容易想到做手腳的存在,他當時幾乎立刻想到了下毒,下到皇上要吃的月餅里,正好張記月餅鋪掌柜的話里說,他們的方子從祖上傳下來,正經符合宮里胃口的,做手腳似乎很方便,但現在看,細作抹了這條線,是不準備繼續了?
如果放棄這個方向,那備用手段是什么?
‘破眉毛’的細作身份,幾乎是明的了,皇上之前就暗示過,有混進來的耗子,他沒有動,是想順藤摸瓜,他和蕭爵早有默契,也沒想太過分,可誰叫藏在皇子里的耗子,他們有方向了呢?既然如此,當然就得聲東擊西,讓蕭鼎調開細作視線,好讓蕭爵方向跟蹤確定。
當然他自己也沒閑著,也有了新的信息。
細作,可并不只是一個人。
消息得到了,接下來就是怎么傳給該傳的人,讓不該知道的人聽到了也不覺得有什么,讓應該知道的人聽到了立刻就能明白,他說的是誰,是什么事,馬上給予反饋和布局。
該怎么告訴皇上呢?
上次面圣時間并不長,也沒有搭建一個秘密傳話的渠道,只是做到了互通有無,彼此心的默契,畢竟有些話,不能直接說。
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作為暗號?
霄酒開始仔細思考,上次面圣時有什么特殊的細節,有沒有哪里不對,或者說,有沒有什么他們自己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
看到街邊攤販擺著的面具,他腳步突然頓重。
或許,這個可以用?
霄酒決定試試看,無論如何,得先找到蕭爵了。
街邊對面,走過一個人,他的嫡兄蕭沅。
蕭沅陰著臉,盯著霄酒背影,十分不愉。
他這么大個人站在這,霄酒竟然裝看不見?他就這般沒有存在感?
他已經在比賽中淘汰,沒有了什么光明未來,現在發現自己也進入了誤區,沒有光明未來,做不了儲君又怎么樣,就一定要攀附,討好霄酒么?
不一定吧。
讓霄酒也做不成儲君不就行了?
他跟霄酒有仇,跟別人又沒仇,只要確保霄酒站不到高位,欺負不了他,一切不就迎刃而解?
上天也算憐惜他,這一輪他沒有參與比賽,但比賽場地擴大到全京城,他不是參賽皇子,卻是京城百姓啊,想要做點什么事,怎么就沒機會了?
蕭沅并不知道細作內幕,也不知道這個比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他很樂于看到霄酒輸,想要霄酒輸,就得幫著看霄酒不順眼的人……要是能把人直接淘汰,豈不更好?
他收了腳步,心下快速思量,認真思考做點什么好。
月餅作坊里,霄酒成功找到了蕭爵。
準確的說,不是他找到了蕭爵,而是讓蕭爵找到了他。
他不知道蕭爵在哪里,這個人很有計劃性和大局觀,想要觀察時角度一定不會讓人發現,他猜蕭爵會在一個足夠高,視野足夠寬,可以俯瞰全局的地方,那他不必發出聲響,只要站到一個視野足夠暴露地方,讓對方看到就好。
選好位置,站好,等就行了,他知道什么時候來找他。
果然,五息之后,有風來,淺淺一蕩,又歸于平靜。
霄酒知道,蕭爵來了。
他也知道,參賽皇子現身,旁邊一定有暗衛潛衛跟蹤記錄,這些人里可能有細作,更多的,則是大安人,自己人。
話術方面,就得考慮考慮了。
“唉,”霄酒轉身,看著蕭爵,笑容和煦,眼睛明亮,“九哥從那么高的地方飛下來,也不怕樓塌了。”
怕樓塌。
蕭鼎成功提取關鍵字,眼神微深:“塌了,我也可以確保自己安然無事。”
“真的?”霄酒眼睛更亮,“不同的樓塌起來可是不一樣哦,要看建筑結構的,有的樓塌的特別快,都來不及讓人跑,有的樓塌的慢,起初看起來沒什么大事,可若要緊的承重柱毀,生死就在一瞬間……九哥確定,無論任何情況,都能安全無虞,成功撤離?”
蕭爵:“當然。”
霄酒豎起大拇指:“九哥真棒!”
蕭爵曲指敲了下他額頭:“只想同我說這個?嗯?”
“無聊了嘛,”霄酒捂著額頭,“也想問問九哥,為什么不同人結盟?”
蕭爵哦了一聲,眼底閃過笑意:“想要試探身份。”
霄酒攤手:“隨九哥怎么想嘍。”
既然在演戲,就得演全套,不能讓人察覺嘛。
“所以九哥是不想回答,還是不敢回答?”他也的確對這個有點好奇,“為什么一直不跟人結盟?”
蕭爵抱臂:“你知道的,沒必要。”
霄酒:……
你很驕傲哦。
“我知道你強,所有事你自己都能處理,找個盟友或許沒有助力,反而扯后腿,可是不孤獨么?”
他看著蕭爵:“連好酒都無人分享,豈不無趣?”
蕭爵:“獨酌也別有滋味。”
霄酒看著他:“是么?九哥決定一輩子獨酌?”
蕭爵沉默。
面前眼睛灼灼明亮,如清泉似月光,這般對著,似乎很難說出肯定的答案。
第67章
再追我我刀你了
“九哥想一輩子獨酌?”
一輩子孤單一人,去到哪里都沒有同伴,不需要同伴?
“所以——你要陪我么?”
蕭爵輕輕笑了下,傾身靠近,點了點霄酒的面具:“小貓咪?”
霄酒怔住。
蕭爵很少這樣笑,松弛,恣意,像掙開世間無形枷鎖,脫開束縛的獸,終于展露出野性的自我……哪怕并不多,也足夠讓人震驚。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他。
闊野生長,恣意舒展,會開玩笑,有豐富的內在情緒,并不是傳言里那個在寺廟長大,沾了一身佛香味道的冷仙,永遠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克制禮貌,疏離冷漠。
霄酒有些恍然。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蕭爵,密林里,他不能自保,小小蹭了下蕭爵的武力值,‘算計’過后很是抱歉,朝蕭爵雙手合十求諒解,對方也回了他同樣的手勢——
可能是禮貌回應,可能是從寺廟里長大的人會有這樣的習慣。
可為什么一直記憶深刻,到現在都不能忘呢?
霄酒再次仔細回憶了當初畫面,突然意識到,記憶這么深刻,會不會可能是對方那個雙手合十的動作本身不是很規范?
真正在寺廟里長大,耳濡目染,天天做這種動作的人,做這個動作會非常自如,習慣,蕭爵的動作看起來是那么一回事,可經不住琢磨,他是真的很習慣,還是只是在學他?
加上現在這個不算冒犯,卻明顯帶著調侃的動作和話語——
霄酒挑眉:“你一直在演?”
不只是這輪游戲,還有之前的每一輪。
蕭爵輕嘆:“貓貓太可愛,是犯規的。”
霄酒:……
蕭爵指了指他臉上的面具。
霄酒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現在帶的的確是貓貓頭面具,對方說的是表面上真的面具,還是說的他本身?他是不是在逗他?
他有點看不透。
“和人結盟,抵背而戰,交托性命,承諾出口,是需要負責任的。”
他看不透,蕭爵卻回歸他之前的問題,認真回答:“我并不擔心別人護不住我,我自己能保護自己,可若沒能護住伙伴,失去……并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他不想失去。
霄酒默了片刻:“所以……你失去過很多同伴?”
蕭爵卻又不答了,拉住他的手:“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偏僻安靜,視野盲區,很適合休息。”
霄酒沒追問,也沒有反對,從善如流順著蕭爵力道,往前走。
連續七天的游戲,沒誰能扛住一直不睡覺,夜里是否能找到合適的落腳地的確是關鍵。街上倒是有客棧,京城所有場所朝皇子們開放,賽幣換了錢就能住,但人多眼雜,誰能確保自己的落腳信息不被發現,酣睡之中不被人悄悄刀了?
小團伙抱團,輪流休息值夜倒是可行,問題是現在誰能輕易交付信任,萬一你‘交心’的真朋友其實是敵對陣營呢,還不是得刀了你?
怎么想,認識蕭爵都是幸事。
腦海思緒不停跳動,往里走了一會,霄酒才感覺有點不對勁。
蕭爵:“發現了?”
霄酒點點頭,視線環視一圈:“這里好像不僅僅是作坊……是匠人聚集地?”
因為時近中秋,月餅需求量大,各種散落的模具,架子,都是為做月餅準備,乍一看就月餅作坊,其實往里走,內里空間非常大,做月餅的地方占了外面還不到一成,里面什么都有,小零件大家伙,用來建造的長長短短的木材,用來鋪陳的調節的看起來十分精巧的木質拼拼結構,造房子造車等都適用的小機關……什么都有。
“……建造?”
霄酒突然轉頭看蕭爵,目光灼灼,頗有暗意。
蕭爵輕笑:“你一直都很聰明。”
看來又想到一塊了。
月餅跟中秋夜的皇上有關,可以做手腳,那建造怎么不能?皇上在中秋夜可是要去登臨樓,與民同樂的。
說是肯定不能細說的,他們倆身邊都有負責跟蹤記錄的暗衛潛衛。
“那今晚……”
“你住這里。”蕭爵直接把霄酒帶到了一個房間。
說是一個房間,更像是一個棄用的,隱藏起來的工作間,外面看不顯眼,里面看也不大,蕭爵似乎簡單收拾過了,房間雖然過于樸素,沒什么東西,但至少干凈整潔,尤其被褥很是柔軟,看起來非常舒服。
霄酒很喜歡:“那你——”
蕭爵:“我去外面看看。”
見霄酒一直看著他,眼珠都不錯開,他又加了句:“會回來。”
霄酒這才沖他揮手,笑的可乖:“那九哥小心,早點回來。”
蕭爵轉身離開。
與他擦肩而過時,輕輕按了下他的頭:“走了。”
現在其實還不是很晚,天剛擦黑。
霄酒想了一下,錯峰休息好像沒什么不好?所有人都是需要睡覺的,早睡也有早睡的好……
他本以為自己沒那么快睡著,一邊在腦子里過著今天發生的事,一邊等蕭爵,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睡過去了,還一覺黑沉,連夢都沒有做,醒來時騰的坐起,伸手摸旁邊的被子,沒有任何溫度。
也不知道蕭爵回來過,睡醒就出去了,還是根本沒回來。
外面天還沒亮。
霄酒走到窗邊,看到了明亮的啟明星。
“醒了?”
窗戶頂上突然倒吊下來一個人,嚇的霄酒像炸毛的貓,往后跳了一大步,看清楚是蕭鼎,才略松口氣。
“你怎么在這?”
“這不是被抓來守著你么?”蕭鼎落到地上,打了個哈欠,“我都沒睡飽!”
霄酒:“蕭爵?”
蕭鼎:“除了他還有誰?還怕你被刀——就說他找的這個地方,我要不是被他帶著來,根本都不會知道,誰有那么大本事精準找到這,知道你在這里,把你給刀了?”
霄酒了然:“這里還有別人在?”
“當然有,聰明的都來了,”蕭鼎哈欠不停,“這里地方夠大,能鉆能藏的地方也多嘛,不過你不用怕,老九來的最早,對這里摸的最熟,還做了點手腳,別人能搞你。”
聰明的?那就是8號18號33號這種?
“不過我得提醒你個事,”蕭鼎看霄酒,“你那嫡兄可能要搞事情。”
霄酒:“蕭沅?”
都淘汰了,還學不會乖?
“我看到他又在黑你,還亂放假消息……”
蕭鼎他自己看到的說給霄酒:“咱們之前不是花錢買消息,想知道皇子們都分別在哪里,干了什么事,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來判斷獅子座陣營人選么?別人很快也學會了,也花錢買,或者花錢制造假消息,咱們買的那點消息,也就前頭有用,后面的有水分,本來這跟蕭沅沒什么關系,他早淘汰了,沒參加比賽,可他要搞你啊,就說他那有各種消息,引別人去買,說的跟真的似的,其實都是編的,編你干了好多說不清的事,就差明說你是獅子兔,讓人去砍你了……”
“怎么會有這種人呢你說,他連比賽都參加不了,鬧這些幺蛾子有什么用?”
怎么不可能有?
霄酒垂眸:“就是有人會這樣,自己走不走的到最后不要剪,不喜歡的人一定不能走到最后。”
蕭鼎咂舌:“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
小酒酒可是個金大腿,現在不琢磨著好好認錯,緊緊抱住,繼續這么作死下去,怕是再善的心,后面也不愿意給你活路了。
霄酒:“我會讓他知道。”
蕭鼎:“那也不能太晚,總不能讓他現在壞事。”
“他壞不了,”霄酒微笑,“他散布這些消息,用的是圍觀百姓身份吧?這輪比賽啟用全京城,圍觀百姓不是也有圍觀百姓的規則?他不守規矩,豈不是得接受懲罰?”
蕭鼎豎大拇指:“你厲害。”
霄酒:“先不說他,外面情況怎么樣了?”
蕭鼎:“昨天比賽開始到現在,一共淘汰了8個,有被獅子兔獵殺的,有投票投出去的,應該也有被垂耳兔隊長制裁的,第一天就這么死,會不會有點不妙?比賽一共7天,夠所有人死絕了的。”
霄酒卻覺得問題不大:“沒事,稍后獅子兔會更謹慎,人數越少,越難不露馬腳,今天明天,死的一定不會這么多,倒是你一個垂耳兔,在前頭這么沖——”
“我你放心,這身手,往哪兒逃不掉?”蕭鼎不要太有信心,“那些個小獅子也的確如你所說,不太舍得刀我,他們還指望著我繼續腦子不清楚的裹亂,好搞的垂耳兔敵我不分呢。”
“我之后也會照計劃行事,有什么變化你隨時暗號聯絡我就行,我在你這可不能被瞧見,也不能在人們視野消失太久,你都起來了,之后的事自己看著辦,我先走了!”
“好。”
霄酒目送蕭鼎離開后,也離開了房間,準備看看這個超大的作坊。
匠人……建造……
他和蕭爵的思考方向一致,竟然跟著線索找到了這里,那么細作想要搞事影響的,大概率就是建筑,樓塌,可能是他們需要面對解決的危機。
蕭爵已經想到了這個方向,也告知他,已經以暗法通知了皇上,想來皇上也會有所應對準備。
那個身材很瘦,眉毛很亂的細作呢?
蕭鼎都已經能分開身,過來守著他了,可見那個細作不敢有任何動作,對方這步棋大概已經廢了。
這顆棋廢,不做計劃的任務,不跟同伴聯絡,那他們怎么找細作的同伴?還是……已經找到了?
腳邊滾過來一顆石子。
霄酒抬頭四望,看到了遠方高處,隱身在橫梁里的蕭爵。
見他看過來,蕭爵比了個手勢,別的任何人看到都不會懂,但是他懂。
細作已經接過頭了?除了破眉毛,蕭爵已經精準鎖定了另一個?之前猜測推理竟然全都對了?
霄酒瞬間開心,怪不得蕭鼎敢不再跟‘破眉毛’,原來‘破眉毛’已經沒用了,他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到接下來,蕭爵比的另一個手勢,霄酒更開心了。
8號蕭厚,18號蕭炆,33號蕭丘都在這里,還都在附近?
其他人暫不提,33號蕭丘可是鐵狼,還是他們非常關注的存在,那還不去污染他的刀?
霄酒迅速朝蕭鼎打出手勢三,問33號在哪里。
蕭爵指了個方向。
還比了個小心的手勢,可見知道他要去干什么,提醒他一窩人都在那里。
霄酒頜首,理了理袖子,小心走過去。
可惜視野范圍里只有8號蕭厚,沒有別人。
很明顯,有人藏起來了。
比如一直跟著8號蕭厚,始終不離不棄的忠心小弟131號,一定在暗處守護蕭厚,蕭厚還敢這么大張旗鼓的顯出身形,什么都不怕。
18號蕭炆和33號蕭丘藏起來,要不就是想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要不就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有機會了必然下手。
霄酒心中迅速思量,很快有了想法,不躲不避,朝著蕭厚走了過去:“遠遠看到人,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八哥。”
蕭厚看著他,笑的意味不明:“倒是哥哥失禮了,沒迎一迎好弟弟,怎么樣,這里好玩么?”
霄酒看著這個笑,突然頓住,警惕退步,保持距離在三尺之外:“八哥該不會覺得四外無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刀了我吧?”
蕭厚眼皮微撩,往前兩步,笑得更加危險:“刀了你,我也正好少了一個競爭對手,難道不是好主意?”
霄酒退后兩步:“八哥這么聰明的人,哪里需要這樣的手段?勢均力敵的人走到最后,讓對方輸的心服口服,豈不暢快?我勸八哥,最好冷靜一點。”
蕭厚繼續往前:“有捷徑可走,又何必自討苦吃?這里還沒有別人,我為什么要聽你蠱惑,冷靜于我而言有什么好處?”
霄酒持續退后,已經走到門邊,眼珠一轉,笑得明媚燦爛:“那我就先走了,八哥繼續好好玩!”
他一個箭步,就沖到了門外。
蕭厚:……
不是要先舌戰三百回合?怎么兩句話就跑了?
“你給我站住!”剛才沒有發揮好,也沒發揮夠,蕭厚怎么甘心,提起袍角就追了出去。
霄酒跑得飛快:“那就要看八哥能不能追上我了!”
兩個人真跑真追,真的追逐戰。
很快后面墜上了一個人,是131號蕭遠。
他的行為想法根本不需要分析,從進入比賽開始,他就堅決果斷的和蕭厚站在一起,忠心保護,自己全然沒有爭勝的心,只要蕭厚吩咐,他什么事都可以做,蕭厚不吩咐,他就什么都不做,就像現在,蕭厚沒多的命令,他就只是在后面慢慢跟著,保持則能隨時保護蕭厚的距離。
他給人的印象一貫如此,此時這樣表現,也并不違和。
但其實跟著的并不只他一個。
雖然看不到,但霄酒篤定,蕭爵一定也在不遠處跟著。這個人武功太高,真要想潛藏,沒人能發覺,他會知道現場所有人分別在哪里,比如18號蕭炆的位置,33號蕭丘的位置,別人卻不會知道他的存在。
霄酒并不擔心被淘汰,他現在也淘汰不了,就是這么演還挺累的,奔跑太耗費體力,可是再累,也得演。
蕭厚竟然也是真的不放棄,喘著粗氣,還在喊:“你等等——我告訴你一個事,我剛剛騙你玩呢,我不是獅子兔!”
霄酒回頭,一臉震驚:“竟然用這么簡單的話術騙我,八哥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蕭厚:“……我真不是!我是在試你!”
霄酒敷衍點頭:“嗯嗯那你試出來了,我是獅子兔,你還不趕緊跑,再追我刀你了啊!”
蕭厚:……
“你停下,我們好好說話!”
“不!”
兩人正你追我跑的戲碼,竟然直接持續到天亮,一路跑到了正街,百姓們早點攤子都支起來了,看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蕭厚叉著腰,終于放棄了:“隨便吧,你愛怎樣怎樣吧。”
霄酒和他隔著一段距離,癱靠在墻邊喘氣,瞪的蕭厚氣的不行,離開了,他才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歇過勁,他并沒有立刻回作坊,雖然那個作坊看起來就有問題,他得先往別處走——
比如看起來馬上是熱鬧正街,實則要拐一條偏僻巷口。
果然,剛至拐角,他就收到了賽事組暗衛以竹箭下發的通知。
——99號被獅子兔獵殺。由于你是第三方陣營貓貓兔,獵殺你的獅子兔獵刀被污染,接下來兩天無法再使用獵殺技能,因你陣營特殊,不會死亡,遂不進行全場通報,現在請你確定要轉換的陣營。
隨著竹箭來的,還有兩張紙條,紅色代表垂耳兔,藍色代表獅子兔,他選哪個,就把另一個顏色的紙條撕掉。
第68章
小沒良心的
霄酒迅速朝周圍看了一眼,并沒發現任何人。
但一定是有的,不然誰刀了他?
獵殺規則說三尺之內,視野范圍內,也就是說只要獅子兔能看到對方,不管對方看不看得到他,都可以進行獵殺操作,顯然這次的獵手,就在暗里藏著,并未出現。
霄酒表現的驚訝且意外,像是不知道誰刀了他,但低頭時,唇角笑意越來越大,他當然知道……想來跟著他的那個人現在應該很后悔動了手,怎么就信了他演的戲呢?
獵殺技能冷卻,兩天不能再行動,對方一定很不高興。
不過霄酒很高興,很快撕掉了代表獅子兔的藍色紙條,選擇垂耳兔陣營,成為垂耳兔陣營的隊長,擁有裁決技能,可以隨意制裁淘汰獅子兔,沒有冷卻時間,只要注意一點——不能錯殺隊友。
做好決定,霄酒轉去大街,換了一張面具戴。
規則里并沒有以紅藍顏色代表雙方陣營,剛才只是為了貓貓兔方便選擇,這個紅色紙條的意義沒有任何人知道,且臨近節日,大街上紅色很多,霄酒根本不需要做多余處理,不小心遺失在了紅色碎紙片里,也沒有任何關系。
他并不確定跟著的那個人還有沒有繼續跟著,但對方的刀都被污染了,刀不了人,那就沒什么怕的。
他得先解決一件事。
走了沒多久,果然,在蕭鼎說的地點,看到了蕭沅,他的嫡兄。
蕭沅這兩天為了黑霄酒,可謂是日以繼夜,勞作不休,睡得很晚,起得很早,顯然也沒預料到能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霄酒,瞳孔震顫:“你竟敢只身來這里!”
霄酒:“為什么不敢?”
蕭沅:“不怕別人殺了你么!”
“這個別人,”霄酒唇邊笑意諷刺,“指的是你?你有這個本事?”
“還敢瞧不起我……呵。”
蕭沅冷笑一聲,突然大喊:“大家快來看啊,獅子兔在這里,快來把他投出去,他不是好人!”
霄酒眼皮抬都沒抬。
蕭沅瞪著他,繼續:“還沒發現么,霄酒不但是獅子兔,還是比賽皇子中的臥底,他是在玩明牌打法,就希望你們不信呢!”
所有人都沒動。
百姓沒動,戴面具的人也沒動。
蕭沅有點不明白,附近不可能沒有正在比賽的人,聽到這樣的信息不可能無動于衷,百姓也是,參賽皇子們不是各種買消息么,為什么不積極打探,好到時候有的賣?
倒也不是全然沒動,他聽到了有意壓低的竊竊私語。
“……這個好像是被淘汰的74號?99號的嫡兄?”
“都被淘汰了,為什么還可以站在這里?”
“作唄,搞事唄,他一直跟這個弟弟不對付你們不知道?好像從比賽開始,就一直在抹黑99號,那頤指氣使的態度和脾氣……呵,怪不得傳言里說,他在代州老家時天天都搓磨弟弟呢。”
“可不是傳言,我聽說他和他娘一起,在后宅那是風生水起,把別人收拾的……刀刀見血呢,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他淘汰了,眼看沒機會,弟弟卻越來越好,肯定是嫉妒了唄。”
蕭沅聽的火大,怎么就沒人信他!
戴面具的人也沒動。
時間還早,參賽人數經過兩天,也有了消耗,在這里的并不多,是垂耳兔的肯定不會亂動,不管霄酒是敵對陣營還是自己陣營,現在形勢不明了,不可能偏聽別人兩句話就行動,是獅子兔的更不敢亂動,人越多,自己的動作越不好隱瞞,萬一被發現自己刀人,被投出去了怎么辦?
這對兄弟,倒是挺會選地方的……
蕭沅也終于反應過來:“你故意的?故意找到這里跟我吵?”
霄酒卻沒理他,舉高右手:“賽事組的監督隊伍在哪里?有人分明不是比賽選手,卻故意介入比賽,擾亂游戲規則秩序,是不是應該懲罰?”
“對啊……我們百姓只能保持適當距離圍觀,不可以插手裹亂,被發現是要被懲罰的!”
“這個蕭沅已經淘汰,不是比賽選手,那就應該跟我們百姓一樣!”
“怎么可以利用‘可以近看’的便利,謀私利,報私仇呢!”
“我們不能這么干,他也不行!”
賽事組的準備不是亂說的,說了全京城為場地,全京城監控,對圍觀百姓進行了規則說明,那就有相應的監督隊伍,五城兵馬司就被調來了很多人,整編成各種小隊,分散在各個繁華地點,防止意外發生,現在有人舉報,當然立刻就過來了,現場一問,百姓們七嘴八舌一說,行,事實依據明顯,直接抓住蕭沅,押往大牢。
蕭沅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不是我——是你,你故意的!”
霄酒微笑:“只是被抓進去,按律懲罰,不會要你性命,你且好好靜一靜,想一想,以后該怎么辦,真要繼續找死……那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蕭沅渾身顫抖,為什么總是這樣,是他想的太簡單了,還是霄酒太陰險?
不對,有人把他在這里的事告訴了霄酒!霄酒知道他在做什么,怕他做的更多,暴露的更多,故意找過來的!
“他真的是獅子兔!垂耳兔在哪里,快點投票淘汰他啊!你們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很可惜,沒有人聽他說話。
霄酒也不怕,他其實不怕熱鬧,視線暴露過多的地方,因為獅子兔一定也很謹慎,不會隨意動手,反而能增添他的觀察空間。
他十分閑適的,一路走,一路和百姓們打著招呼,諸如‘吃了沒’,‘哪里的早點好吃’,‘這是你家孩子嗎長得真好’這種,被笑容洋溢的百姓熱情指點附近最好吃的早點鋪子,油條湯餅小餛飩,應有盡有,還有人直接往他懷里塞點頭,說才剛做好的,準備今天賣,一準好吃……
霄酒一路認真謝過,聊過,慢悠悠吃過早點,返回還未探索完的作坊。
還沒到門口,就遇到了33號蕭丘。
蕭丘不像等著他,但看到他,表情略有些復雜,轉瞬即逝。
霄酒太知道怎么回事了,33號刀了他嘛,不但沒淘汰,還把刀給污染了,接下來兩天不能再動,但他得裝作不知道,因為33號以為他不知道。
沒有刀的狼,不值一提。
霄酒根本不怕,也一點都不警惕的樣子,上去就打招呼:“33哥可是在等我?”
蕭丘直接愣住,非常警惕的后退了兩步。
霄酒走上前,笑容親切極了:“都是一家人了,還躲我做什么?”
蕭丘:“一家人?”
“咱們倆就別演了吧?”霄酒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袖子,“你是獅子兔,我不是第一輪見面就知道了,還保了你一下,記得么?不是后面沒有運氣再碰到,我肯定帶節奏把你票出去。”
蕭丘皺眉:“把我票出去?”
“當然啊,你那么聰明,”霄酒微笑,“不過現在也挺好,沒遇到你顯是老天安排,現在大家是一家人,我強敵弱,豈不是更有利?”
“一家人?”
“我忘記說了么?我是貓貓兔,不知道被誰刀了一下,只能提前轉換陣營,垂耳兔沒什么好玩的,我就想來玩獅子兔,可惜規則限制,第三陣營轉換并不下發通知,獅子兔不知道多了我這么個人,我也不知道獅子兔同伴都在哪里……33哥跟我通個氣唄。”
霄酒目光誠懇的看著蕭丘:“瞧33哥這黑眼圈,顯是熬了夜沒睡覺,肯定是同伴不好帶,有了我助力,你還擔心什么?”
蕭丘:“你轉成了獅子兔?”
“那是自然,我若是轉成了垂耳兔,自動成為隊長,有制裁技能,還留著你這個獅子兔干什么?”霄酒目光微垂,示意對方注意兩人距離,絕對在三尺之內,視野之中,且四周圍都沒有人——多么好的刀人機會。
蕭丘:……
霄酒:“我是真的很想為團隊奉獻一份力,你不給我獅子兔同伴名單,我刀錯了人怎么辦?那邊垂耳兔陣營隊長刀錯人,要以命賠,自己淘汰,我們獅子兔可沒這規矩,刀錯了就白死了,我的刀還沒有冷卻時間,隨便什么時候都能殺——給我名單,我立刻可以大殺四方,帶飛全隊,33哥真的不考慮?”
蕭丘有點信霄酒的話,畢竟之前是他動的手,霄酒沒有死,他的刀還兩天不能用了,明顯霄酒就是第三陣營的貓貓兔,現在肯定已經選擇好新陣營,就像霄酒說的,如果他變成了垂耳兔隊長,這么近的距離面對自己這只獅子兔,為什么不動手?
可要全然相信,還是有點……
霄酒看出來了:“這樣,你要不信,我們可以同行一段路,讓你好好看看我為人,不過你這么疲累不是個事,我知道有個休息的地方不錯,你跟我來。”
說著話,他就把蕭丘往自己之前休息的地方帶。
不遠處蕭爵看到:……
小沒良心的,我辛苦找地方給你,你送給別人?
霄酒大概也知道自己過分,知道蕭爵在遠處看著,悄悄手伸到背后,在別人看不到的視野,做了個謝罪求饒的手勢。
別人看到了也不會懂,但蕭爵會懂。
進了作坊,又有大熱鬧,他看到了蕭鼎夸張追人,夸張躲避,戲非常多。
“哇18號18號!蕭小炆是不是你,你是獅子兔對不對!你剛剛想刀我!不是你就是你那小王八哥哥蕭厚,你倆中間必有一個壞蛋!”
“為什么逮著我欺負,我這么柔弱可憐無辜,都快跑不動了,要不我求求你,別刀我行么?”
霄酒拉住33號蕭丘,在他耳邊輕聲:“你要不要刀了蕭鼎?他肯定是個垂耳兔。”
蕭丘震驚:“他可是你盟友,幾輪比賽一直都跟著你,護著你,你能下手這么狠?”
“沒辦法,誰叫他運氣不好,這回沒跟我站在一塊呢?”霄酒想了想,干脆往前走,“這樣,你沒太信我,那我就遞個投名狀,現在就去把蕭鼎給刀了,刀了他,你就知道我必然是獅子兔了!”
“不用——”
蕭丘直接拉住了霄酒,目光微閃:“他還有用。”
7號雖然是只垂耳兔,但是只特別好用的垂耳兔,現在還不能死。
“好哇,原來你才是獅子兔!”蕭鼎那邊,不知怎么的,突然繞著蕭厚跑,認定蕭厚是獅子兔,痛心疾首控訴,“不孝子!你忘記你最親愛的娘親了么?你伺候娘吃,伺候娘穿,娘坐著你站著,娘站著你還站著,多么孝順的兒子,這才幾天你就忘完了!你竟然還想殺了你娘!”
上一輪比賽的戲份,這廝還記著呢!
蕭丘:……
看,多好用不是?
“7號留著,比殺了好,”蕭丘拉住霄酒,沒讓他繼續往前,“這個攪屎棍太容易被誤導,隨時可以用他攪局,可以最后再刀。”
霄酒若有所思,勉強點頭同意了,任現場蕭鼎幾人演的飛起,根本沒湊上前,好像沒來過,帶著蕭丘轉彎,去到他之前休息的房間……旁邊,另一間房。
他離開時四周看過,蕭爵給他找的房間當然是最好的,最偏僻最隱秘,門都是做的假門,掩飾足夠,看不出來,這個房間雖然在附近,總歸是差了點,但也還算不錯,能找來用,已經是實力和誠意的巔峰。
“怎么樣,這里不錯吧?”
霄酒帶蕭丘看了房間:“你先暫且在這里休息,我去外面努力,順便幫你望風,如果我騙你,你肯定不會睡得好,要不這樣,你要是能一覺睡到醒,不被打擾,就證明了我的實力和誠意,你就信我,如何?”
蕭丘看著他,不置可否。
霄酒微笑:“那33哥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大戲演完,出來繞過拐角,看到抱臂等在那里,眼神很深的蕭爵,霄酒莫名有些心虛。
雖然沒用自己睡過的那個房間,但也很近了,距離這么近,總歸有些事要受影響。
“我也不是沒良心,是自身能力有限,哪里有九哥出色,九哥能找到的地方,我必然找不到,當時情況特殊,我也不好麻煩九哥,只能暫時如此,咱們是為了贏不是?”
霄酒抓住蕭爵袖子:“九哥不要生氣?”
蕭爵垂眸,看著袖子上的手:“不許撒嬌。”
霄酒:……
他撒嬌了?不就是拽個袖子?
他拽袖子是為了拉手,拉手——當然是為了掌心寫字。
約定俗成的聯絡暗法。
蕭爵:……
算了。
霄酒的意思很簡單:既然明確33號是細作同伴,要搞掉嗎?
蕭爵看著他,眼神更深:“你明明知道答案。”
還說沒撒嬌?
霄酒笑:“那就聽九哥的,以點及面,順藤摸瓜,留著他找出更大的老鼠,他應該沒有懷疑我,更不會懷疑別人知道他的存在,留著方便我們……”
“你是垂耳兔隊長吧?我早猜到了,是不是也行使過裁決權,精準淘汰過獅子兔?”他看蕭爵,“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
蕭爵:“貓貓兔。”
霄酒:“我表現的很明顯?”
蕭爵:“現在應該和我一樣了?”
霄酒:“顯然。”
蕭爵:“還有一只貓貓兔,不管有沒有被刀過,今天也要選陣營了,你就不擔心?”
霄酒:“你說131號啊,沒什么好擔心的,他跟著8號蕭厚,不會出錯。”
“看來你相信的人不少。”
“但還是9哥最值得信任……”
一邊嘴里聊著比賽的事,一邊手指沒停下掌心寫字的交流,在簡短字語中很快默契溝通,確定之后計劃,也互通了消息,回應了雙方的疑問,比如建造,樓宇的事,霄酒懷疑細作除月餅外,還會在樓塌兩字上做文章,蕭爵表示已經想辦法透出消息,讓皇上知道了,既然知道,就會有相應應對。
霄酒眼睛晶亮:“我們現在兩個隊長,豈不是可以大殺四方,把獅子兔都淘汰……不對,得留著,好給我們當臥底。”
蕭爵看著這雙眼睛,忍不住輕笑:“你讓你讓狼給兔子當臥底?”
霄酒看他:“怎么,不行?”
蕭爵笑意更深:“行,怎么不行。”
第69章
你敢不敢親我一下
比賽接下來的氣氛,詭異的平和。
像是一通亂殺之后,陣營之間有了默契,垂耳兔陣營的人已經不是那么孤單,雖然仍然對局面警惕懷疑,但經過多次試探和交談,找到了信任的伙伴,對獅子兔陣營有了相對確定的懷疑對象,獅子兔們必然得更加謹慎,尤其下手的時機,為自己辯解,推鍋垂耳兔的話術,得非常隱秘且縝密才行。
第二天過去,第三天竟然沒有人淘汰,平靜的到了第四天。
可聰明人知道,這并不是和平的信號。
垂耳兔陣營在努力尋找確定每一個伙伴,為自己心中的疑問尋找答案,獅子兔又何嘗不是?
北敵細作就更是了,在大安經營這么多年,能急流勇退,也甘于潛伏多年不為人知,自然不是蠢人,能挑選出來執行此次計劃的更是能力優秀,敏銳度高,察覺形勢不對,就明白計劃執行有了疏漏,有人暴露了,也很快會發現,暴露的是潛藏在暗衛里的‘破眉毛’。
這個人身上的任務完成不了,那跟他離得近的人就必須得隱藏好,同時緊急調整計劃……
安靜并不是放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接下來就是反擊了。
他們本來滿滿都是優勢,別人在明,他們在暗,可現在他們的人里有人轉成了明,大安卻有人看起來在明面上,實則暗中盯上了他們的人,而他們不知道這些人知道多少,那反擊就不能真的往明面打,最好是攪局,從別的地方下手,比如——
整個儲君選拔賽的臥底。
誠然,能找到他們組織里的人,破壞一些他們的計劃,大安的確有聰明人在,這些皇子里有能干的人,可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皇子們參加儲君選拔賽,目的是什么,是為了當儲君,做未來的天子,單一場比賽的輸贏表現,哪里有整體重要?
這一場比賽其實沒必要太激進,只要確保不被淘汰,稍稍劃劃水不就行了?按照比賽規定,太高調,太跳,反而有嫌疑,容易被淘汰,這個時候如果有臥底的準確準確信息,重要的難道不是干掉這個臥底,確保以后當儲君的機會?其他似是而非,只是有點點懷疑,沒有確定的事,在意個什么勁?
細作很快決定,利用這個點挑撥人心。
于是很快,一些流言風向不知道從哪里出現,人心漸漸浮動,效果出色的連細作自己都有些意外,皇子們沒明說,但眼神里閃爍的野心都太明顯,盯著細作的注意力都轉開很多,或者,不再關注了。
到第四天傍晚,有人顧左右而言他,暗捺不住,幾乎要動手的時候,終于有人挑明了。
33號蕭丘嗤笑一聲:“這輪比賽都不好好玩,獅子兔不刀人,垂耳兔不冷靜,都在想著找臥底,那不如就先把臥底解決了,再來繼續比賽?反正還有三天,來的及。”
蕭鼎嘲笑他:“都誰想著找臥底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在認真比賽,找獅子兔啊。”
“沒必要不承認,反正大家都是這樣,”蕭丘環視周圍,“你看誰說話反對了?”
蕭鼎:……
現在正好是個多人對峙現場,還真沒有人動。
蕭丘這話,就像說到了大家的心坎上,代替所有人說出了心聲——
起碼看起來是。
蕭丘看向霄酒:“雖然我承認你很厲害,將似是而非演的很像,讓別人懷疑你,又覺得太容易反而不懷疑……不過到了現在,你也沒必要再演了吧。”
霄酒挑眉看他:“你忘了我們是同陣營了?”
蕭丘微笑:“陣營同伴當然很重要,可如果同伴披著敵人的皮,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替人送嫁,好像也沒辦法真誠合作。”
“獅子兔在哪,快刀了小酒酒!”蕭鼎快速舉手,“我不是,我刀不了他,你們快點淘汰他!”
看起來像是背叛和霄酒的聯盟,又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想干脆借這個機會,試一只獅子兔出來。
蕭炆:“是得有人站出來刀一下,他沒準不是獅子兔。”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獅子兔?正常來說,不應該篤定他是垂耳兔?”蕭厚意味深長的看著蕭炆,“哦……原來你是獅子兔啊。”
蕭爵適時提醒:“小心被反刀。”
眾人一靜。
對哦,隊伍里是存在第三陣營的,貓貓兔共兩個,轉化后信息不公開,不管選擇轉化成獅子兔是垂耳兔,都是帶刀的,且沒有冷卻時間,豈不是誰要刀他,他就刀誰?
“你們猜?”霄酒微微一笑,視線最后落到33號蕭丘身上,“這才第四天,就要開始瘋狂下刀了?小心被帶了節奏,活不到最后哦。”
蕭丘:“人數減少也沒什么不好,只要除去臥底,所有人都能好好沉浸比賽了。”
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霄酒身上,壓力倍增。
霄酒卻不見緊張,趕緊看向蕭鼎:“可我是好人啊,七哥真的不能保我?”
蕭鼎架著胳膊,笑的有點壞:“你叫聲好七哥,我考慮考慮。”
霄酒從善如流:“好七哥。”
蕭鼎:……
你怎么突然這么乖了!
他突然感覺頭皮有點發麻,除了霄酒叫他好哥哥時眼底莫名有些深的笑意,還有突然投射到自己身上,蕭爵的眼神……有點太犀利,太可怕。
“還是別了,”蕭鼎謹慎后退兩步,“你說什么好聽的我都保不了你。”
蕭鼎真誠目光看向蕭厚。
蕭厚攤手:“沒辦法,我也保不了你啊,誰知道你是不是小壞蛋。”
蕭炆倒是沒直接反對,而是說:“如果你真想讓我保,可以到我身邊來。”
就是眼神太有深意,肯定帶著算計,就像想誘殺小白兔的大灰狼。
霄酒很快視線落到蕭爵身上:“九哥?好哥哥保我一回怎么樣?”
蕭爵挑眉。
不等他說話,霄酒就走了過去:“我有非常棒的消息,可以和你做交易。”
他目光掠過在場眾人,暗意明顯,可見這個‘非常棒的消息’,事關在場某個人的秘密,且非常有重量。
“你只要保我這一回,帶我走,我就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你,若你真的認定我是臥底,稍后可以直接殺了我,不就不用跟別人搶殺我的機會了?”
霄酒目光真誠極了:“到時要贏,也是你自己贏,爭取到最后做儲君的機會,不用跟別人搶,而且你不需要伙伴——”
“好。”
蕭爵沒等他說完,就突然應聲,撈起他就走,迅速離開了現場。
所有人:……
蕭鼎默默看著人影遠去,離開視野,小聲嘀咕:“這哪像急不可耐要獨占臥底殺掉,分明是不想聽某人嘴里晦氣的話吧……”
33號蕭丘皺了眉,這一招算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飛躍到遠處,四下無人,霄酒輕聲:“你說33號為什么只提議,不動作?”
蕭爵看著懷里人干凈澄澈的眼睛:“必然是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于他而言,比賽的臥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秋,他的計劃。
“他這兩天,一直都沒有動。”
“他的刀被污染了,殺不了人啊。”
正好也可以借這個時機偽裝,接近垂耳兔陣營,趁機分化騙到人,同時低調的做暗中觀察,計劃調整。
“他悄悄做了什么,你知道么?”
“大概。”
蕭爵拉過霄酒的手,在他掌心寫字,筆畫非常快。
別人一定看不懂,霄酒卻立刻能反應過來是什么字,唇角高高揚起:“……還得是九哥!”
蕭爵看著他,眼神微深:“你也出了力。”
若不是霄酒和蕭鼎分別在前方帶節奏,擾亂別人視線,他的行動不會這么順利。
霄酒倒也不怕驕傲:“那當然,我這么厲害。”
蕭爵:“嗯,你很出色。”
霄酒眼底轉了下:“前邊感覺有點好玩誒,該不會藏著什么重要信息吧……我們過去看一下?”
蕭爵垂眸:“地勢不對,可能會有點危險。”
霄酒:“我又不怕……難道九哥怕?”
“當然不。”
話音未落,蕭爵就撈起霄酒腰身,迅速前掠。
“啊不要這么快——”霄酒聽到風聲過耳,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你慢一點!這種地形不小心撞到,一定會暈過去的!”
其后果然,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后,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服裝統一的黑衣人,大概是負責跟蹤記錄他們的暗衛。
霄酒輕輕拽了下蕭爵袖子。
蕭爵知道他想說什么:“是他們,全部都暈了。”
霄酒有些意外:“他們……這么不堪一擊的么?不是說武功很高,一個個的都很有本事?”
蕭爵放下霄酒,扔開手里的石頭,拍拍手:“是還不錯。”
霄酒:……
所以是你干的!還故意表現的這么云淡風輕,你……是不是有點悶騷?
“但也逃不過暗算,”蕭爵慢條斯理,“注意力過于集中時,就容易中招。”
這里地形危險,狹窄又障礙物多,以這些人本事,通過并不難,跟上他們也并不難,可要再逃過他手中暗器暗算,就有點難了。
“所以我們現在身邊沒有人了?”霄酒看蕭爵,“你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話和我說?”
蕭爵曲指彈了下他額頭:“不是你示意我,有悄悄話要說?”
霄酒捂額頭:“我以為你沒發覺呢。”
蕭爵:“所以,想和我說什么?”
霄酒看著他的眼睛,安靜很久,突然笑了:“九哥你膽子很大嘛。”
蕭爵目光明透,并沒有遮掩內里情緒:“你膽子也不小。”
“從第一輪比賽開始,所有人都懷疑我是臥底,為什么你從沒懷疑過?”霄酒湊近,聲音很輕,“因為你才是臥底吧?”
蕭爵面色仍然平靜:“哦?你這么想,是有了證據?”
“沒有。”霄酒擺爛的理直氣壯。
蕭爵:“這不像你。”
“雖然沒有證據,我也不會亂說話,我這里有一個方法驗證,立等能辨,”霄酒看著蕭爵,眼梢彎彎,“九哥敢不敢試試?”
蕭爵:“你說。”
霄酒湊近:“九哥敢不敢親我一下?”
蕭爵目光微深:“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所以,九哥敢不敢?”
霄酒眼睛清澈,盛著皎皎月光,明亮到可以映照整個世界。
為什么不敢?
這本就是無數次縈繞在夢境的欲念。
蕭爵伸手扣住霄酒后腦,不準他逃離,唇覆上去,算不上溫柔,有些笨拙,有些急,有些貪,沒什么章法,但不管怎樣,打破了這扇窗,踏出了這一步,所有一切,都會和以前不一樣。
某些決定和計劃,在這一刻,終于能夠開始了。
一吻畢,霄酒氣息不穩,眼角也有些紅:“看不出來啊九哥,誰教你這么干的?膽子很大嘛……”
蕭爵扣著懷里人的腰,不再松開:“你敢不躲,我為什么不敢親?”
“你又不是我的血脈兄弟。”
第70章
好兄弟,謝了
百姓們突然感覺不對勁。
為什么又沒有消息傳回來了?99殿下和9殿下現在在干什么,說了什么,怎么什么都沒有?好像就是去探索一處地勢比較危險的地方后,就再沒消息了……
“他們暗暗做了什么事,悄悄說了什么話,我也要聽!”
“怎么暗衛們又突然不干活了,是遇到什么意外,追不上了?”
“可是暗衛潛衛們不都是從宮里派出來的,本事很高,怎么會追不上?”
“那可不一定,就比如上回比賽的宅子里,不也遇到了密道坍塌意外,好多消息中斷,并不完整么?”
“可在京城有什么意外……”
“呃,你們還在糾結這個,只有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么?這輪比賽,起初看很有意思,當然現在也很有意思,大家都很聰明,玩的很好,非常有趣,可我怎么感覺皇子們正經精力都不在游戲上面呢?”
“我也覺得有點,好好回想他們曾經遇到過的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帶著無數的試探和提防,看起來聊的是游戲規則,又好像不是游戲本身……”
“還有經過的這些場地……的確是任務地點,但后來都有了官兵介入。”
“誠然有發生意外的原因,比如那個淘汰的74號蕭沅,他在搞事,可他沒搞事的地方,皇子們走后,也有官兵去接手查看,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有什么鬼東西暗地里在動,要害皇子們!”
“我不允許!皇子們是大安的未來,也是我們百姓的未來,斷斷不能叫奸人害了!”
“看上去也不大像……”
“如果不是要害皇子們,那就是有更大的事了,還有誰比皇子們更大呢呢?”
再往上想,可就只有一位了。
至高無上,權力巔峰,真出什么事就是動搖國本!儲君可是還沒選出來呢!
好像真的不對勁……不能這么繼續傻樂的看下去了。
時間悄無聲息滑動,第五天也結束了,明天,就是中秋節。
氣氛也終于不再平和,天亮之后,沒多久官府就收到了報案信息,有百姓被害,現場看上去干凈利落,又殘忍無比,似乎進行的非常快,時間上也來不及收拾,不太像為財為仇為情,也不像熟人作案,看上去發生的非常偶然,像是不小心站在什么礙事的位置,聽到了什么不該聽到的東西,被滅了口。
因兇殺現場就在繁華街道巷子口,消息傳播的很快,京城氣氛慢慢變得緊繃。
參賽皇子們當然也看到了。
霄酒瞇了眼:“他們干的。”
蕭爵眸色沉寒,四外環視片刻,護在霄酒身側:“顯然我們找到的人還不夠多。”
細作組織非常謹慎,上下級聯絡單線,除非精準找到最上級帶頭領隊的那個,否則再多的努力都可能不算太有用,因為別人隨時可以壯士斷腕,放棄底下的人,而不管你怎么問,底下的人都只知道跟自己聯絡的,不知道上面還有誰。
霄酒:“時間不夠,我們不能再退了。”
這些人能潛伏這么久,耐心和隱秘度難以估量,要不是皇上精明,察覺到了這些人的一點存在,且立刻著手布置,他們連這點小危機都發現不了,沒準到別人大計劃成功的時候,還難以置信。
霄酒甚至懷疑,皇上的身體狀況,就是這群人干的。
這個藏在背后的最大頭目,他們必須得找到,否則就算這次危機扛過去,還有下一回。
“先走。”
事情已經發生,人多眼雜,他們留在這里意義不大。
蕭爵護著霄酒后撤,從上次那個吻開始,他已經不再掩飾自己對霄酒的特殊。
“嗯。”
霄酒從善如流跟著蕭爵離開。
命案發生,皇上會管,他們現在仍然在比賽中,有些事不方便做,最重要的……是盡快尋找確定對方頭目,從根本上破壞對方計劃,但對方籌謀了這么多年,既定計劃肯定不會愿意隨意更改,會不甘心,那怎么樣,才能推一把,添一把火?
從人群中離開時,他看到了蕭厚和蕭炆。
有些東西能演,有些東西演不了,或者,并不想演。
霄酒拽了下蕭爵袖子,示意他看一眼:“別人不演了,咱們似乎也沒必要藏的太多了。”
蕭爵:“你是說——”
霄酒:“該給七哥信號了。”
“這兩個人不用擔心,他們知道怎么做,”老七馬上有安排,蕭厚和蕭炆不用管,都是心里有數的人,蕭爵垂眸看霄酒,“你自己一個人,能行么?”
所有人都要調動起來,他當然也要行動,可是……放心不下。
霄酒笑了,對上蕭爵的眼睛:“你覺得33號蕭丘,是我對手?”
“不是。”
蕭爵搖頭,目光溫柔繾綣,克制不住,快速拉著霄酒的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
但就是放心不下。
霄酒立刻耳根發燙,左右看看,抽回了自己的手,這是在大街上,這么多人!
蕭爵其實算好了視野角度,知道不會有人看到,可見霄酒難得害羞,耳根都紅了,心尖更軟:“遇到危險就喊我,我一直都在,嗯?”
“嗯……你快走吧。”
霄酒催推蕭爵離開,見蕭爵聽話轉身走了,略松口氣,才想起這話不對,他們有不同的任務方向,又不會在一塊兒,喊他他就能聽到嗎?沒想到這人也學會哄人了!
正在腹誹,突然空中降下一個小東西,正好落在他懷里,他趕緊伸手撈住,發現是一只木頭哨子,小小一只,做成小鳥的形狀,不精致,也不貴重,倒是雕工還可以,拙樸可愛。
是小孩子會玩的東西。
再一抬眼,不遠處就有個賣哨子的攤販,這只小鳥是最小最可愛的那個。
蕭爵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看不見了。
“原來讓我這么喊你啊。”
霄酒收起小哨子,揉了揉臉,控制住不要傻笑,快手思量路線方向,半個時辰后,精準的找到了33號蕭丘。
“明明是一家人,33哥拋棄我一個人走,我好傷心啊。”他快速追過去,還拉住了蕭丘的胳膊。
蕭丘:……
難道不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你不也說出去找獵物?
他不怎么愿意在這個時候看到霄酒,但也沒推開他:“你知道我在這里?”
他現在要干什么,該在哪里,不應該有人知道。
霄酒微笑:“顯是我跟你有緣分,到哪兒都能碰到。”
怎么可能是偶遇?他當然是追著線索來的,中途還使用垂耳兔隊長的裁決技能,刀了一只獅子兔——剛剛才確定是細作的人。
這種被淘汰的,除了比賽公布,暗衛也會直接將其帶下場,他不會沖動行事,每一次行動都有目的,皇上一直在關注場上信息,會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關那個人的事他不用再管,關注眼前這個就是。
還好也沒幾個人了,不止他一個人在行動,蕭爵也是隊長,之前就刀過懷疑的人。
“你剛剛收到公布信息沒?哎呀怎么又淘汰一個,人越來越少了,”霄酒裝模作樣遺憾,“也不知道這個出局的人是什么陣營,你真的不把同伴信息給我么?我手是真的癢癢,上回沒刀錯,這回不一定刀不錯,你真不想贏?”
剛剛被淘汰的那個是獅子兔同伴,還是自己的下線,33號心情沒辦法好,但也不想和霄酒說太多:“你可跟著我一起行動。”
猜出來算你本事,猜不出來……怪誰?
他并不覺得霄酒會愿意跟他在一塊,霄酒明顯更愿意和7號9號8號他們玩,之前不也說跟著他,結果并沒有,只是話術罷了。
而且外頭剛剛發生過殺人事件,怎么都有點熱鬧,不看看怎么行。
“好啊,多謝33哥照顧!”
霄酒竟然從善如流答應了,不但答應了,還真的不走了:“肚子有點餓,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飯?”
是一起吃飯,還是讓我請你吃飯?
蕭丘眉梢挑起。
“你知道的,之前兌換賽幣買消息,花的差不多了,”霄酒笑容很乖,和善極了,“33哥肯定不會這么小氣?”
和善的微笑,8號蕭厚表現起來,比霄酒更出色。
“我說166號,你還小,不懂人心險惡,有什么想不開的,可以和你八哥聊聊,”蕭厚看起來笑容溫和,親切極了,實則腳步警惕,一直在警戒距離之外,“現在有什么煩惱,對未來什么事情焦慮,擔心什么,期待什么,都可以聊,都可以解決,人生沒什么過不去的坎……”
166號欺近,眼神不善。
蕭厚嘆了一聲:“唉,還是想刀我,你不信八哥有保你的本事?”
他往后退兩步,166號就往前欺兩步,明顯是要趁131號不在8號身邊保護,趁他病要他命——
“你跑不了的,認命吧。”
蕭厚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我有弟弟在呢。”
166號這才抬眸,發現允許8號廢話的這一點點時間內,8號已經走到了門口,而外面,18號蕭炆正好路過。
他差點沒笑出聲:“還真是弟弟,可惜不是隊友啊。”
身為獅子兔陣營,除了貓貓兔不確定,剩下的哪個身份不了解?何況早就明了牌的隊友。
“哦我忘了,”166號看著18號蕭炆走近,更加囂張,這對兄弟的齟齬,京城誰不知道,“也不是弟弟呢。”
仇人還差不多。
蕭厚笑容比他還燦爛:“你猜,他是獅子兔,那么討厭我,為什么沒刀我,留我到現在了呢?”
對啊,最討厭的人,剛好不是一個陣營,為什么不立刻殺掉?
166號有些遲疑:“那是因為戰隊策略,獅子頭沒有要求先刀你。”
蕭厚看著蕭炆一步步走近,已經到三尺距離以內,笑容滿含深意:“是么?”
166號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已經遲了,他看到18號蕭炆伸手,示意發動技能,刀了——166號?刀了他?
技能發動,賽事組暗衛潛衛立刻行動,將他帶走,他直到迅速被帶出很遠,仍然難以置信:“你明明是獅子兔……為什么呢?”
蕭炆看著遠處消失的背影:“就是有這種蠢貨同伴,我才不想讓獅子兔贏啊。”
垂耳兔隊長刀錯人,是要以命抵命淘汰的,但是獅子兔刀錯人,沒有任何懲罰,畢竟還有一種‘自刀’騙人玩法,蕭炆的行動,除了不利于本隊陣營勝利,于他本人而言,并沒有什么懲罰。
蕭厚音色并重,感動極了:“好弟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弟弟!”
蕭炆翻了個白眼。
原來本來不是么?
“我倒是沒想到,你這么沒出息。”
“這不是信任你么?”蕭厚笑瞇瞇,“見你就在附近,要來,我當然要等一等。”
蕭炆唇角一抽:“那還真是多謝了。”
蕭厚大方擺手:“不用不用,哥哥信任弟弟不是應該的?”
蕭炆:……
你到時候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你可又欠我一次了。”
上回的救命之恩,加上這回,兩次了。
蕭厚臉色微變,轉瞬從容,大有一種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的擺爛:“大不了,多給你算計兩回吃魚。”
蕭炆立刻愉悅:“那說好了。”
蕭厚:……
他至今想不明白,為什么蕭炆對這件事矢志不渝,看他吐……那么爽的么?
131號蕭遠干完自己的事回來,剛好看到這一畫面,腳步踟躕,有點不敢靠近,第一次看到這兩兄弟這么和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雖然兩個人氣氛還是有點別扭,可也比任何時候都順眼很多。
“干完活了?”
“貓貓兔回來了?”
看到他身影,兩兄弟齊齊扭頭,一人一句,同時發聲,還挺有默契。
蕭遠意外:“你們……都知道了?”
蕭厚嗤了一聲:“你跟霄酒在月餅鋪接頭,當我瞎了,看不到?”
蕭炆:“那小東西慣會籌謀些有的沒的,早早就指揮你做事了吧。”
蕭遠于是明白:“所以你們之前都是裝的?配合我演戲了?”
“差不多吧,”蕭厚輕輕按了下蕭遠的頭,“你是我最小的弟弟,又從無二心,好不容易有自己想做的事,哥哥還能攔著?”
蕭炆翻了個白眼。
又趁機收買人心。
他誠懇建議:“你跟著霄酒去吧,別跟著蕭厚了,當心被算計死。”
蕭遠:……
要不你倆還是關系差點吧。
“行了,還是別廢話了,”蕭厚收起笑,臉色慢慢變的不善,“別人都開始殺人了,咱們也沒必要演了。”
細作冒了頭,敢殺人了,明著玩了,他們還遮遮掩掩束手束腳做什么?
“怕個屁。”
“——怕個屁!”
3號蕭珪現在也是這個心情,這輪比賽所有剩余皇子參與,同京城競技,他當然也在,只不過一直不怎么積極,他最擅長摸魚嘛,可以把自己玩不見,一直茍到比賽結束都沒有問題,但現在有人死了,有百姓被害。
再愛擺爛摸魚的人,也是有底線的。
出身皇家,懶不懶愛不愛思考另說,起碼的政治敏感是有的,他不太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來龍去脈都是什么,但不影響他判斷局勢,做出自己的決定……
又一次,他看到老七蕭鼎遛人追暗衛打架時,沒選擇看不見,而是悄悄從邊緣入局,幫他帶走了兩個。
他知道自己本事,能引走的不多,兩個可以應付,也能保自己無事,剩下的……老七就自求多福吧。
蕭鼎還真是壓力驟減,人多他應付的了,就是難免有錯漏,別看只是少了兩個,少的這兩個,足以奠定他的勝局了!
“謝了——今天我就認你這個哥一回!”他還學著霄酒贊他的聲調,扯著嗓子,“好三哥,謝謝了!”
蕭珪好懸被這一嗓子絆倒。
你最好以后都知道,乖乖的聽我的話,別死在這里!
蕭鼎壓力驟減后,繼續大殺特殺,追著暗衛里的細作,怎么都不放:“是你小子吧?是你小子殺的人吧!我們百姓招你哪兒惹你哪兒了你敢下這樣的手!少狡辯,我聞到你衣服上的血腥味了,給我把命留下!”
隨著這出聲勢浩大的追殺戲碼,似乎有火種在人群中燃燒,京城真正的危機顯現,從皇子陣營淘汰游戲到血腥拼殺,世間仿佛變了個模樣。
騷亂,幾乎是立刻隨之而來的表象。
33號蕭丘看到遠處驚亂,瞬間從座位上站起,面色幾經變幻,越來越凌厲。
“我勸你不要隨便動手哦。”
霄酒穩穩坐在桌邊,手上轉著小巧酒盞:“計劃在哪條路線,運作什么,保護什么……你不會以為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吧?”
蕭丘陡然回頭,視線犀利。
霄酒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迅速畫出簡單地圖,往某個方位一點:“在這里對么?想炸個大煙花?你猜——”
他回頭看蕭丘,微笑明亮:“那里有沒有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