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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致命指令

    林育航的目光里透露出一抹哀傷,嗓音沉重悠遠地道:“那次戰役中,21軍團的人幾乎死絕,z90也因此深受重傷危在旦夕。他所擁有的智慧和實力是我們軍團不可或缺的力量,所以我和技術部的那群人,便一同制造了如今的z90。”

    宋璄桉聽了,卻只覺得心里涌上一股無名的怒火,他不禁冷笑了一聲,諷刺地說道:“你們將他變成這副樣子,有沒有問過他的意見,說到底,這只是你們自私的決定。我本以為你會不一樣,沒想到你和第一軍團的那些人也沒什么分別。”

    林育航臉色僵了僵,身影不禁晃了一下,看起來有些站立不穩。

    他哀嘆了一聲,嗓音沉痛地道:“是,我是自私,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孩子死去。我看著他從牙牙學語長到少年模樣,我怎么可能忍心看著他,變成一座冰冷的墓碑。”

    宋璄桉表情微怔了一下:“難道,你是陳商衽的父親?”

    林育航沒有回答,可他那雙含淚閃爍的眼睛卻已經表明了一切。

    “為什么?”

    宋璄桉臉上略顯尖銳的神色褪去,轉而緊緊皺著眉峰,干澀起皮的嘴唇緊抿著,說道:“你為什么不把真相告訴他?”

    林育航眉宇間脆弱的神色只顯露了一瞬,便被他盡數收斂了回去。他閉了閉眼睛,聲色肅穆地道:“我想過告訴他,可是他在看到你從醫院醒來的視頻時,就說一定要來到你身邊,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出真相。其實我一直都有注意你們的情況,在得知你們相處的很好,這些話我也就說不出來了。”

    “z90本來是一臺殺戮機器,他配備了最先進的武器,應該投入戰場。然而,作為一個父親,出于私心,我隱瞞了他的存在,并且在他想要接近你時,積極推動了這件事。”

    林育航說著,苦笑了一聲,臉上流露出一抹行將就木的神色:“我以為他只是從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想要待在你身邊,卻沒想到,他會愛上你。”

    宋璄桉垂下眼眸,聲音艱澀地道:“既然你隱瞞了這么久,現在為什么又要告訴我呢?”

    林育航沉默了片刻,長嘆了口氣說道:“因為我覺得我應該這么做。即便他變成了冰冷的機器,但作為他的父親,我能看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的。可是你對他的感情,我卻沒有把握。”

    他注視著宋璄桉,神情中帶著一些愧疚之色:“當我得知你們相愛的時候,我感到非常震驚,因為你們本身并不能長久地在一起。盡管你現在擁有接近三百多歲的壽命,但與幾乎永生的他相比,你們之間仍然存在很大的差距。”

    微頓了頓,林育航才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之前我向你介紹于團長的外孫女,實際上是一種試探。如果你答應了夏雅的追求并與她在一起,即使是強迫,我也會帶走他。很抱歉,我為了我的卑劣行徑,向你道歉。”

    宋璄桉是他最信任和器重的部下,可是他卻在他身上使了手段,光明磊落了一輩子的林育航,此時心中也是愧疚難當。

    宋璄桉看著林育航,一時間沒有說話,空氣顯得有些安靜。

    初聽到的時候,宋璄桉心里的確很氣憤,可是氣過之后,他又非常理解林育航作為一個老父親的心。

    自己的兒子愛上了一個并不能長久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無論是誰,心里大概都是擔憂的吧。

    一方離去,留下的那個人總是最痛苦的,林育航大概是不想讓陳商衽體會這種苦楚,才會使用了這種小手段。

    但是,理解歸理解,他一直當做父親敬重的人,竟然這么不信任他,宋璄桉心里還是有些失望難過的。

    即便林育航的本意是想試探他對陳商衽是否真心,他的心里終究還是留下了疙瘩。

    只是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宋璄桉也不是什么幼稚的孩童,倒不必將所有的事情都擺在明面上。

    更何況林育航還是陳商衽的父親,他更不可能和林育航直接翻臉了。

    宋璄桉沉默了片刻,神色認真地說道:“您不用擔心我對他的感情,陳商衽的本身是什么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愛的只是他的現在。就算您不贊成我和他在一起,我們也不會分開的。”

    林育航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微頓一瞬后,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明白了!”

    他收起臉上流露出來的所有神情,不茍言笑地道:“我來過的事情不用告訴他,你就當沒有見過我吧。”

    宋璄桉嘆了一口氣,表示:“既然這是您的決定,那么我選擇尊重。您以后也可以常來坐坐。即便不告訴他真相,您和他也可以多見見面。”

    林育航沒有說話,沉默的點了一下頭后,便轉身離開了。

    他的背影透著一股滄桑,仿若褪盡鉛華,逐漸走向遲暮。

    宋璄桉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怎么,心里忽然有些酸楚,眼睛也脹脹的難受。

    他用手揉了揉抽疼的額角,之前暫時被忽略的不適感再次涌上心頭,比之前更加嚴重。

    “怎么去了這么久?”

    宋璄桉看著樓梯口的方向,甕聲甕氣地嘀咕了一聲后,便懶懶地窩進了沙發里,胳膊搭在鼻梁上,遮住眼前的光,緩緩睡了過去。

    在他睡過去沒多久,一只白皙的手掌從斜側里伸來,手背貼了貼宋璄桉泛紅滾燙的臉頰。

    陳商衽手里的退熱貼貼在了宋璄桉的額頭上,又將手里拿來的薄毯蓋在了他的身上。

    “你都聽到了吧?”

    陳商衽眼睛注視著沙發上的宋璄桉,嗓音無波無瀾地說道。

    “嗯!”

    身旁傳來一道略微有些機械的回答聲,陳商衽扭頭看過去,便見旁邊多了一道虛幻飄渺的影子。那道影子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氣質比他更冷烈一些。

    陳商衽眼神閃了閃后,收回了目光,半垂著眉睫說道:“你許下的愿望已經實現,此間再無你留戀的東西,你可以去投胎了。”

    那道影子沒有回答,虛幻的身影卻漸漸消失了。

    陳商衽看著原宿主消失的地方,感嘆頗多地呼出了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與任務世界的宿主面對面交談。

    當他第一次穿越到這個世界并接收到任務時,他曾以為系統出錯了。

    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怎么會有未實現的心愿呢?

    直到看完任務介紹,他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主在臨死之前覺醒了作為人類的記憶,知道自己是人類,也有家人,但卻一直無法記起他們的面容。強烈的不甘引起了系統的注意,于是才與原主進行了交易。

    原主把他的身份交給系統使用,而系統則要幫他完成心愿,找到他的親生父母。

    如今原主的心愿已了,他也可以安心投胎了!

    “嗯……”

    窩在沙發里的宋璄桉難受地蹙了蹙眉,干澀起皮的嘴唇張開了一條縫,露出潔白的牙齒和粉嫩的舌尖。

    陳商衽微微揚起唇角,伸出雙臂,將宋璄桉抱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當要將他放到床上時,宋璄桉卻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伸出胳膊將眼前的人拉到自己面前,仰起頭,薄唇叼住眼前人的腮幫子。

    他像倉鼠一樣吸了吸對方的臉,同時含糊地說道:“為什么拿個藥箱這么慢,我都快難受死了。”

    感受到臉上傳來的溫熱,陳商衽不禁笑了一聲,但并沒有制止他的幼稚行為。

    宋璄桉像只小奶狗一樣低著頭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便睡了過去。

    陳商衽無奈的笑了一聲,動作輕柔地把他放到了床上,又拉來被子給他裹好。

    宋璄桉半張臉埋在被褥里,臉頰酡紅一片,卻并不顯得難堪,反而讓他難得地多了一股柔弱的姿態。

    這在平時是絕對不會在他身上顯現出來的,宋璄桉很愛面子也很要強,任何事任何方面,他都不許自己露出軟弱的姿態。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樹立在風雨中的利劍,沉穩不可忽視,帶著內斂的鋒芒。

    即便是在床上,他也總是死咬著嘴唇不出聲,只有在難受的厲害時,才會泄露出幾聲悶哼。

    陳商衽每每看著這樣的他,心里都會感到深深的惋惜,他明白他所經歷的苦難,卻無法彌補他所承受的傷痛。

    宋璄桉的父母也都是純正的地球人,他們相互結合生下了宋璄桉,家庭幸福美滿。

    然而,隨著地球人口的減少,這個家庭也不得不面臨毀滅性的打擊。

    帝國下令,所有純正的地球人必須加緊生育后代,以防止地球人的滅絕。

    他的父母對這樣的命令感到厭惡,便打算帶著宋璄桉搬到其他星球生活。然而,在旅途中,他們的飛船遭到了敵對星球的攻擊,導致宋璄桉的父母不幸喪生。

    在父母的庇佑下,小小的宋璄桉得以幸存,并立志成為一名保護國家的軍人,為他的父母報仇。

    正是因為他父母的離世,他對第一軍團的成員,才會那么厭惡。

    或許是因為幼年的遭遇,宋璄桉雖然平時看起來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但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

    他從不與人交際,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平和好相處,但卻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內心深處。

    陳商衽無法想象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宋璄桉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又經歷了多少苦難。

    每當想到這個問題,他都感到心疼不已,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出現在他身旁。

    從前的他無人可依靠,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解決,但現在他已經來了,就絕不會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他會為他清除一切不平的道路,保他一世安寧。

    陳商衽凝視著宋璄桉安詳的睡顏,俯身在他鬢角處輕輕吻了一下,然后爬上床,躺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摟進懷里。

    宋璄桉咕噥了一聲,便在他的懷抱中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進入了夢鄉。

    陳商衽彎起唇角,攏了攏臂彎,在他耳旁輕聲說道:“好好睡一覺吧,我親愛的宋先生!”

    第102章 致命指令

    窗縫間傳來了鳥兒嘰嘰喳喳的鳴聲,微風輕拂著半開的窗簾,使其緩緩飄動,仿佛奏響了一曲美妙的樂曲。

    床上兩人緊密相擁,額頭緊貼著額頭,姿態親密而溫馨。

    宋璄桉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皺起眉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陳商衽將手臂搭在他的胸口上,緊緊地攬住他的肩膀,讓他微微有些呼吸困難。

    宋璄桉略感無奈地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試圖掙脫陳商衽的擁抱,卻意外地將他吵醒了。

    陳商衽揚了揚嘴角,將像只小倉鼠一樣往外鉆的宋璄桉重新擁入懷中,壓著他親了親,聲音中沒有一絲睡意的問候:“您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宋璄桉扭頭眼神惱怒的看著他,沒好氣地說道:“本來挺好的,現在不好了!”

    這些日子長了些肉的臉頰氣的鼓了起來,眼里帶著剛睡醒的水汽,臉頰紅紅的,看起來難得透著一絲可愛。

    陳商衽沒忍住笑出了聲,緊緊把他摟進懷里,好一頓親吻撫摸。

    直到宋璄桉完全軟了身子,蹙起了眉頭,他才把人放開,一點一點像是小雞啄米一樣,輕啄著他的眉眼說道:“您真的是太可愛了,讓我忍不住想要把你鎖起來,誰也不給看!”

    宋璄桉輕喘了一口氣,被吻紅了的指尖抬起,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陳商衽的耳朵,呲了呲牙,輕哼著說道:“我看你是膽子肥了,竟然還想把我關起來。”

    陳商衽嗓音低沉的悶笑了一聲,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宋璄桉的,眼睛亮若星河地注視著他,啞笑著說道:“我確實膽子肥了,而且這膽子還是您給的。因為您愛我,所以給了我做任何事情的底氣。”

    宋璄桉聳動著鼻子,嬌哼了一聲,眉眼間盈滿笑意,肆意輕勾著唇角說:“那照你這么說,你也愛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情?”

    陳商衽完全沒發覺,宋璄桉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笑意,溫柔篤定地點頭說道:“當然!”

    宋璄桉眉頭挑了挑,一掃先前的疲態,揪著陳商衽的耳朵,把他拉近自己,微揚著下巴,湊近他耳旁低聲說道:“那我想看你穿女裝!”

    陳商衽臉上的笑容一僵,神色古怪地看著宋璄桉,面露無奈地說道:“您的想法還真是千奇百怪!”

    宋璄桉哼了一聲,目露威脅地看著他,揚起了精致的眉眼:“你就說給不給我看吧?”

    陳商衽的心肝顫抖了一下,臉上掛著溫柔迷人的笑容,避開了宋璄桉充滿期待的目光,低下頭,輕輕地貼近了宋璄桉的額頭,然后生硬地改變了話題:“您看起來已經不發燒了,我去為您準備食物。”

    說完,他就想逃,可腳還沒挨到地,背后就伸過來一雙魔爪,死死攬住了他的腰。

    宋璄桉下巴搭在陳商衽肩膀上,在他耳邊軟聲喊道:“我想看嘛~好哥哥~”

    那聲音柔軟而甜美,宛如沾上了蜜糖,又仿佛帶有鉤子的魚線,勾動著人內心的癢癢感。

    溫熱的氣息從耳邊吹過,陳商衽白皙的耳廓奇妙地泛起了紅暈。

    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脖子,還想要再掙扎一番,卻一下子被宋璄桉叼住了腮幫子。

    尖尖的犬牙輕磨著臉頰上的軟肉,宋璄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你敢不答應,我就咬你。”

    陳商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您不是已經咬了嗎!”

    宋璄桉撫摸著手感極好的腹肌,吸溜著腮幫子說道:“那不一樣,這次我沒用力。”

    陳商衽聞言,臉色僵硬地躊躇了片刻,才咬著牙說道:“好……我答應您,但是只有這一次,絕沒有下一次。”

    宋璄桉看著陳商衽僵硬緊抿著的薄唇,嘴上倒是答應地好好的,心里卻暗暗想道:有些東西只有一次和無數次,既然開了先河,可就沒有另辟蹊徑的道理了。

    昏黃地夕陽照在靠窗的宋璄桉的臉上,給他的側臉增添了一層金色的邊緣。他那漂亮而張揚的眉眼被輕輕勾勒出來,散發出近乎奪目耀眼的光芒。

    旋轉樓梯上傳來微弱的腳步聲。宋璄桉轉身望去,只見陳商衽身穿一襲潔白的蕾絲婚紗,腳步有些僵硬地走下來。

    宋璄桉眼前一亮,目光銳利地注視著慢慢走近的陳商衽。他的眼神熾熱,仿佛兩道激光,從上到下審視著陳商衽。

    自從第一眼見到陳商衽,宋璄桉就一直在想,這位如此美麗精致的青年,穿上女裝會是怎樣的模樣呢?

    如今,宋璄桉終于見識到了,不禁心生果然如此的想法。陳商衽穿上女裝,確實美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感受到宋璄桉熾熱的目光,陳商衽尷尬地扯了扯拖到地上的紗裙裙擺。

    他本以為即使答應了宋璄桉要穿女裝,準備道具之類的也需要幾天時間,但沒想到在他答應后的下一刻,宋璄桉就把這套衣服擺在了他面前。

    也不知道這家伙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有的這個念頭,居然早早地準備好了裝備,看來是等著他走進陷阱呢。

    這套裙子原本還搭配了一雙銀灰色的高跟鞋,但是陳商衽堅決不穿,甚至差點兒發生爭執。因此,宋璄桉也只好放棄了這個惡趣味。

    但是拖曳的婚紗長裙,也不能搭配其它的鞋子,所以陳商衽只能光著腳。

    他白皙修長的腳掌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看起來倒是比白色的地毯還要白。

    陳商衽的骨架很小巧,長相也是那種偏乖巧可愛型的,因此穿上女性所穿的婚紗也不顯得違和,反而看起來很相得益彰。

    搭配上那頭白金色的短發和茶色的眼瞳,使他看起來如童話般美好,同時又帶有一絲灑脫的個性。

    宋璄桉難掩心中的喜悅,快步走上前,將陳商衽一把橫抱了起來。

    長長的婚紗裙擺在半空中劃過一抹優美的弧度,然后緊緊纏繞在宋璄桉腿邊。

    微風浮動,白色裙擺猶如魚尾一般搖曳飄搖著,紗裙間點綴的碎鉆,隨著陽光斑駁閃爍,散發出璀璨夢幻的光芒。

    “你真的像是一個寶藏,每一次都能給我新的驚喜!”

    宋璄桉望著陳商衽輕顫的眉眼,嘴角裂開一抹張揚又肆意的弧度,輕咬著他的腮幫子說道:“我要把你看好了,絕不能讓人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陳商衽看著兀自笑得開懷地宋璄桉,嗓音里透著無奈說道:“除了您,也不會有人會愛上我。畢竟,不是人人都像您這么特立獨行!”

    宋璄桉輕挑了一下張揚的眉眼,含笑說道:“那可不一定,我的小媳婦這么誘人,萬一讓別人叼跑了,我哭都沒地兒哭去。”

    陳商衽聽著宋璄桉嘴里喊出來的稱呼,眼神不經意地暗了暗,嘴唇邊揚起一個溫柔誘惑的笑容,意味深長地盯著他說道:“您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逞逞威風了。”

    他修長的手掌搭在宋璄桉肩上,輕而易舉的便直起了上半身,仰頭含住了宋璄桉的耳垂。

    剎那間,宋璄桉敏感如斯的耳垂便一下子變得滾燙無比,灼灼的溫度傳進了口腔里。陳商衽舌尖舔舐片刻,才放過那小巧圓潤的耳垂。

    陳商衽盯著宋璄桉一路蔓延到脖頸的紅色,以及還帶著水光的耳垂,不由滿意地笑彎了眉眼。

    宋璄桉聽著他低沉的悶笑聲,氣鼓鼓地沖著他翻了個白眼。

    真是一點便宜都不給占,不就是叫了他一聲媳婦兒,還要立馬找回場子,真是個小氣鬼!

    陳商衽看宋璄桉不停轉動的眼睛,就知道他心里在腹誹,不由好氣又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宋璄桉輕哼了一聲,忽然抱著陳商衽朝著門外走去。

    “您這是干什么?”

    陳商衽驚慌失措地叫道:“您說過,只在屋里讓我穿給您看的。”

    宋璄桉壞笑著挑了挑眉峰,裝作沒聽到,徑直抱著陳商衽走到了院外的草坪上。

    陳商衽尷尬地抬手遮了遮臉,腦袋埋在宋璄桉胸口處,無奈求饒道:“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們回去吧。”

    宋璄桉瞬間覺得神清氣爽,腰桿都挺得更直了,他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感嘆似地說道:“夕陽這么美,不看多可惜!不如我們在這里待到天黑吧?”

    宋璄桉說著,輕輕地顛了顛陳商衽,然后抱著他走到了草坪柵欄處,繞著半人高的鐵柵欄走了起來。

    那個姿態看起來仿佛是在抱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明知道他的珍貴,卻又忍不住向世人炫耀。

    宋璄桉嘴角帶著肆意又張揚的笑容,眉眼間充滿了喜不自禁的喜悅。

    晚風吹起了白色紗裙,輕柔的面料在微風中飄動,就像一朵盛開的白玫瑰,訴說著世間最溫柔的情話。

    陳商衽的臉頰通紅,黑色的長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不停地煽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欲飛。

    宋璄桉第一次占了上風,興致勃勃地抱著陳商衽轉了起來。

    長長的裙擺隨著他們的轉動,就像精靈一樣,在兩人身旁舞動起來。

    陳商衽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他張開手臂,任由晚風從指縫間溜走。

    這一刻,就連天邊漸落的夕陽,都仿佛變得迷離夢幻起來。

    宋璄桉胸膛止不住地起伏著,他望著陳商衽染滿笑意的眉眼,笑著低頭吻住了他的唇,撕咬碾磨著。

    陳商衽扶著宋璄桉的肩膀,仰起頭,微彎著眸子回應他。

    唇齒相依、耳鬢廝磨間,仿佛訴說了無盡衷腸。

    第103章 致命指令

    宋璄桉的手輕輕撫上了陳商衽的臉頰,他的指尖帶著薄繭,慢慢地在陳商衽的臉上劃過。

    屋里昏暗,宋璄桉清晰的下顎線一半沐浴在冷月下,一半隱匿在黑暗中。他嘴角帶著迷人的微笑,就像暗夜中綻放的曇花,即是剎那,卻風華入眼,忘卻不掉。

    額上被輕輕的碰了一下,觸感溫潤柔軟,陳商衽低低地呢喃了一聲,輕喚道:“宋先生……”

    宋璄桉輕輕地吻在陳商衽的唇邊,隨著距離的縮近,他聞到了曇花般的清香。漸漸地,淺吻演變成了唇舌之間的激、烈交織。

    陳商衽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從院外來到了床上。床上的被褥厚重又柔軟,熱、烈而瘋狂的吻已經讓兩人內心的激、情不可抑制地涌現出來。

    宋璄桉動手解開了陳商衽的紗裙,手指輕輕的自陳商衽的臉側滑至耳后,像是自語又像是發問:“陳商衽,你會陪我到老嗎?”

    明明是問著這樣的話,語氣中卻滿是深情和執著。

    陳商衽眼中含淚眼眶緋紅,聞言只抬著頭眼神溫柔的瞧著宋璄桉,宋璄桉只覺得心神一蕩,輕笑著俯下身,低語道:“倒是我啰嗦了……”

    冷白月光如水般灑進屋子里,微風吹動著窗紗瑟瑟舞動,仿佛是一曲優美的華爾茲。

    綠茵草地上,花圃中栽種的各色花朵隨著晚風搖曳,漫天星河流轉,日升日落,訴說著時間的漫長。

    陳商衽在醒來時,只是覺得臉頰上有些瘙癢,他皺著眉頭睜開眼,便看到了宋璄桉的笑臉。

    剎那間,他的唇角處露出一抹明媚又乖巧的笑,彎著眉眼看著宋璄桉,軟聲說道:“您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

    或許是剛醒來,他的聲音聽著略微有些沙啞,可配上他本就溫潤的嗓音,聽著倒像是撒嬌一樣。

    宋璄桉立時覺得心情舒暢,比吃了一頓大餐,還要讓他覺得開心。

    他指尖碾磨著陳商衽白金色的發絲,臉上掛著輕挑又漫不經心的笑容,說:“想著你可能累了,所以就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就沒叫醒你。”

    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陳商衽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耳廓不由自主的就紅了。

    昨晚床間癡纏時,宋璄桉哄著他叫了好幾聲的老攻,耐不住他的軟語撒嬌,陳商衽陪著他胡鬧了好半天,簡直是把這輩子的面子都丟了個干凈。

    宋璄桉垂眸間,注意到陳商衽發紅的耳朵,不由略覺驚奇地問:“昨天我就想問了,你的皮膚也有觸覺嗎?竟然還會紅耳朵!”

    陳商衽愣了一下,抬手捏了捏耳垂,卻并沒有感覺到任何溫熱。他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說:“我對耳紅并沒有實際感受。”

    宋璄桉用力捏了捏陳商衽的耳垂,卻并沒有感覺到熾熱的溫度。這種紅色就像是染色一樣,并不是人類特有的發燙感。總結起來,陳商衽和真正的人類是不同的。

    宋璄桉眼神一暗,眼中閃過一絲心痛。

    林育航沒有詳細描述那場慘烈的戰疫中,陳商衽所經歷的傷痛和艱辛。他用簡潔的話概括了陳商衽的一生。

    對于那段往事,他既不敢提及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陳商衽是他親生兒子,在那場戰疫中,他心痛無比。

    他不敢提及過去,也不敢讓陳商衽知道自己的存在,默默地通過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陳商衽。

    宋璄桉能從林育航的只言片語間,窺探到他的心情,亦能想象得到,陳商衽所經歷的事情。

    “您怎么了?”

    陳商衽不解地眨了眨茶色的眼瞳,看著突然沉默下來一言不發的宋璄桉,目露擔憂地問道:“是不是您哪里不舒服?”

    他直起上半身,俯身貼了貼宋璄桉的額頭,而后更加不解地說道:“額頭不燙?是不是您的那里不舒服?”

    陳商衽說著,伸出手摸了摸宋璄桉的腰,接著,掌心逐漸順著腰線向下滑去。

    “我沒事!”

    宋璄桉輕喘了一口氣,急忙反手抓住陳商衽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

    冰涼的手掌緊貼著后腰,即使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也讓宋璄桉平生一股不自在的感覺。

    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扭了扭腰說:“我真的沒事,你、你把手拿開吧,感覺好奇怪!”

    陳商衽歪了歪腦袋,凌亂的發絲搭在額前,茶色的眼瞳眨了眨說道:“為什么?我只是擔憂您的身體?”

    說著,他輕輕摸了摸感覺極好的細腰,然后贊嘆道:“您的腰臀比例真的很完美,每次看到都讓我心生感嘆。”

    那手掌帶著魔力,又像是故意使壞一樣,揉捏著宋璄桉的腰,沒一會兒就讓他軟了身子,軟弱無力的趴在了陳商衽懷里。

    陳商衽唇邊揚起一抹笑,貼著宋璄桉的耳朵,聲音疑惑地說道:“您這是怎么了?”

    他眼里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戲弄,精致的臉龐上彌漫著明媚的笑容,讓他看起來鮮活無比。

    宋璄桉難耐的喘了一口氣,軟著半邊身子,抬起頭,瞪了一眼某個壞心眼的家伙。

    “我不就是占占口頭上的便宜,讓你叫了幾聲老攻,你不至于記仇到現在吧?”

    他又沒讓陳商衽躺下面,說到底受罪的還是他,結果這家伙倒是先不滿意了起來,真是個小心眼的家伙。

    宋璄桉眼底彌漫著一絲怒氣,側頭一口咬住了陳商衽的脖子,一邊猛嘬著,一邊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讓你壞心眼,我給你蓋個大草莓印,看你怎么見人。”

    明明知道陳商衽沒有痛覺,宋璄桉還是嘬的很起勁。他像只小奶貓一樣,將陳商衽的脖子上嘬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紅痕。

    這些緋紅的痕跡,在陳商衽修長白皙的脖頸間甚是明顯,像是一朵朵盛開的梅花,耀眼又灼目。

    陳商衽揉了揉肩膀處一拱一拱的人,嗓音無奈又寵溺地說道:“想不到您竟然會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您真是太可愛了!”

    宋璄桉聞言,動作一頓,抬起頭眼神奇怪地盯著他說:“你不生氣嗎?”

    陳商衽眨了眨眼,目光同樣疑惑地回望著宋璄桉,揚著唇角說道:“我為什么要生氣?這是您愛我的證明,我炫耀還來不及,怎么會覺得它見不得人呢?”

    宋璄桉呵地冷笑了一聲,伸出手咬牙切齒地扯了扯陳商衽白皙的臉頰:“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變得這么好聽?你這么會說情話,以后我干脆叫你情話大王算了!”

    陳商衽眨動著漂亮的茶色眼瞳,眼神含笑地說道:“那聽了這些情話,您覺得開心嗎?”

    宋璄桉掀了掀眼皮,眸光瀲滟,抱著雙臂斜睨了他一眼,矜持地揚了揚下巴說:“還行吧。”

    陳商衽見此,俯身吻了吻他張揚的眉眼,啞笑著說道:“那看來我以后還要再接再厲了!”

    宋璄桉輕哼了一聲,卻并沒有拒絕陳商衽的親吻,反而還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屋子里的溫度逐漸升高,變得火熱滾燙了起來。就在氛圍即將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陳商衽起身,結束了這場纏綿。

    他微涼的指尖碾磨著宋璄桉緋紅的眼角,嗓音溫柔地說道:“您的身體還沒好,今日就休息一下吧。”

    宋璄桉略覺可惜地咂巴了一下嘴,面上卻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他們有點瘋過頭了,他的身體的確吃不消,為了自己的老腰著想,還是悠著點吧。

    陳商衽抱起宋璄桉,走進浴室洗漱,洗漱完畢后,他們便一同下了樓。

    宋璄桉本以為陳商衽會去廚房做早餐,他也準備好過去幫忙,誰知陳商衽卻突然提到發現了一家評價不錯的餐廳,打算出去吃早餐。

    宋璄桉覺得奇怪,但沒有多想。直到兩人在街道上漫步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了陳商衽的險惡用心。

    但凡兩人走過的地方,總有人注視著他們。路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陳商衽故意暴露的脖子上。

    宋璄桉看著嘴角帶笑,目光始終直視著前方的陳商衽,無奈地壓低聲音說道:“你能遮一下脖子嗎?我可不想像猴子一樣受人圍觀。”

    陳商衽扭頭看向了宋璄桉,聲音溫柔地說道:“怎么了?我覺得這些痕跡很漂亮,所以想要大大方方地展示給別人看,這有什么問題嗎?”

    他的眼神很無辜,語氣也很認真,明明是一件非常無厘頭的事情,卻硬是讓他說出了三分道理。

    宋璄桉頓了頓,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一時間倒是有些詞窮了。

    陳商衽見此,便伸出雙手牽起了宋璄桉的手掌,低頭在他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他的眼神溫柔的能將人溺斃,嘴角淺淺地勾起,嗓音認真地說道:“我很愛很愛您,恨不得向全世界宣誓我的愛意有多濃。無論您給予我什么,我都會虛心接受并細心呵護,這是我對您的愛的尊重。”

    這些情話猶如世間最美妙的樂曲,歡唱跳躍著鉆進了宋璄桉的耳廓,沿著脈絡流進心臟,然后牢牢在他心底扎了根。

    宋璄桉抬起手,捂了捂心臟,感受著掌心下胸膛里心臟的跳動,嘴角也不可抑制地揚起了一抹笑。

    他上前一步,撲進了陳商衽的懷里,臉頰緊緊埋進了他的胸口里,嗓音悶悶地道:“我也愛你,陳商衽。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不止這一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想和你一起度過。”

    陳商衽緊緊摟著宋璄桉的雙臂,輕輕地蹭著他的臉頰,說道:“我明白,我都明白。這些必定會實現,請你相信我。”

    “嗯……”

    宋璄桉微揚著唇角,輕輕應道:“我相信你!”

    第104章 致命指令

    播放著舒緩音樂的餐廳里,只能聽到刀叉餐盤碰撞的聲音。

    晨光交錯,溫暖的陽光如碎星一般灑落下來,為這一室的安靜,奉上最美好的氛圍。

    宋璄桉和陳商衽面對面坐著,面前的餐桌上擺放著他們點好的食物。

    “我一定要帶著這個東西嗎?”

    陳商衽扯了扯脖子上的花色絲巾,看著對面專注地盯著桌上食物的宋璄桉,面色僵硬地說:“現在天氣還那么熱,就我一個人圍著圍巾,您不覺得很奇怪嗎?”

    宋璄桉抬頭看了他一眼,目露差異地道:“怎么會?這條圍巾和你今天的衣服很合適,看起來非常完美!”

    他語氣認真,眉目堪稱溫和。

    如果忽略他眼底那一絲戲謔的話,他的話聽起來就會更有說服力了。

    陳商衽深深嘆了口氣,眼里含著幽怨,緊緊盯著宋璄桉。直到宋璄桉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餐廳里的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宋璄桉,眼中滿是奇怪的表情。

    陳商衽看著那個趴在桌子上笑得毫無形象的人,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向周圍的人點了點頭以示道歉。

    周圍的人感受到他的歉意,也漸漸轉移了目光,專心享受美食。

    宋璄桉笑夠了,抬起頭,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陳商衽身上時,他的嘴角還是止不住的上揚,笑聲不斷從他的唇齒間溢出。

    陳商衽將宋璄桉喜歡吃的甜點推到了他的面前,無奈的笑著說道:“看我出丑,您就這么開心嗎!”

    宋璄桉看著推到面前的甜點,也就止住了笑意,順勢端起那盤甜點,心情頗好地吃了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將含笑的眼眸轉向了陳商衽,挑著眉梢作答道:“雖然不好看,但總比你帶著一個草莓印滿大街招搖的好!”

    陳商衽脖子上戴著一條紫色花絲巾,雖然與他的外貌并不搭配,但并不顯得太難看。

    一路走來,他那頭白金色的頭發被微風吹得有些凌亂,頗具個性地在頭頂張揚著自己的姿態。

    他眉眼本就看著乖巧,此時眼里含著幽怨,讓他看著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透著一絲可憐。

    某個欺負人的家伙難掩幸災樂禍,笑彎了一雙眼睛,直讓對面的陳商衽看得氣紅了眼角。

    陳商衽側目望向旁邊的窗戶玻璃,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的眼睛閃爍一下,腦海中冒出了一個主意。他把可憐的姿態發揮得極致,緊閉嘴唇,眼中充滿了霧氣,低下頭,仿佛想要哭卻又強忍著。

    宋璄桉見到這個情景,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驚訝和懷疑的表情。他慌亂地放下手中的勺子,試探地說道:“你別真的哭了,好像我對你做了什么似的!”

    陳商衽低著頭,顫抖著肩膀,抬手擦了擦眼角。

    宋璄桉猶豫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走到陳商衽身邊,伸手抬起了他的臉。

    臉龐抬起的剎那,一張盈滿笑意的臉頰也映入他的眼簾。

    宋璄桉沒有絲毫意外地哼了哼,順手扯住了陳商衽的腮幫子,唇角微勾,冷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家伙蔫壞蔫壞的,差點我就相信了!”

    陳商衽不顧自己臉被宋璄桉扯得面目全非,伸手插入衣服的縫隙,掐住了宋璄桉的腰。

    他臉上帶著溫順而迷人的笑容,手中卻毫不客氣地用力,輕笑著說:“雖然您知道我本性不好,但您還是上當了!”

    宋璄桉感覺那雙冰涼的手輕撫著自己的背,不禁臉紅了起來,驚慌地四處看了一眼,低聲說道:“這可是在外面,你這家伙給我收斂一點。”

    陳商衽不過是想逗逗他,看他真的有些急了,也便松開了手,眨了眨茶色的眼瞳說道:“您放心,我可沒有在公共場合做出失禮舉動的雅性,若想欺負您,回家便是了。”

    他牽起宋璄桉的手,輕輕揉捏著他的指尖,微笑后低語:“你臉紅的樣子只能給我一個人看,否則我會嫉妒的!”

    他的聲音壓的極低,帶著一股莫名的暗啞,聽的人耳尖發癢。

    宋璄桉很想抬手揉揉耳朵,但他及時制止住了這種想法。

    他正經著神色,清了清嗓子,斜眸看了一眼陳商衽,冷哼著說:“幸虧你長了一副乖巧的樣子,不然我非打的你面目全非。”

    陳商衽垂眸笑了笑,手掌插入宋璄桉指縫間,與他十指相握,而后抬眼,眼神牢牢的鎖住了他,帶著點小得意的說道:“我的容貌能得您傾心,是它的榮幸!”

    宋璄桉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就覺得氣不順,抬手把他本就有些凌亂的頭發揉得更亂了,張牙舞爪的像是一團雞窩一樣。

    看著頂著一頭亂發的陳商衽,他這才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微微笑著回到對面的位置上,開始享受美食。

    陳商衽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無奈地勾起嘴角,眼中洋溢著笑意。

    吃完飯,他們便手牽著手,十指相扣,漫步走回了家。

    晨間的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隨著步態晃動的影子,仿若是人生的寫照。

    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在這漫長的歲月里,他們會像這樣手牽著手,相互扶持到老。

    日子過得甜蜜又逍遙,仿佛是錦上添花一般,軍部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已經找到了一種方法,可以取出宋璄桉胸腔里的那枚彈片。

    收到通知后,第二天,宋璄桉立刻和陳商衽一同駕駛著飛車前往了21軍團軍部。

    兩人剛剛抵達軍部,就在大廳里發現了林育航的身影。

    除了林育航,還有兩個人站在他旁邊,他們的面孔莊重而嚴肅,不茍言笑,臉上的皺紋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林團長!”

    宋璄桉面對林育航,雙腿并攏,腰背挺直,行了一個軍禮。

    “你們已經到了。”

    林育航稍作停頓,伸手向身旁引見:“這位是費洛蒙研究所的金松乾先生和丁泰爾先生,他們將為你進行治療。”

    宋璄桉轉過頭,看向金松乾和丁泰爾,微笑著伸出手來:“很高興認識你們,這次真的要麻煩你們了。”

    丁泰爾和金松乾一同伸出手,和宋璄桉握了握:“我們也非常榮幸認識你,宋璄桉上將。能為英雄提供治療,對我們來說是一種榮幸!”

    與二人嚴肅面容不相符的是,他們都很健談,言談舉止非常幽默風趣,帶著一股陳年累積的交際禮儀,令人在與他們交談時,不由自主地就會放松心態。

    宋璄桉與他們聊了幾句,然后將話題轉向了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

    他微斂著眼眸,淺淺地笑著說道:“既然兩位先生能治療我的病,那請問具體的治療方法該怎么進行?”

    聽到這個問題,金松乾和丁泰爾微微停頓了一下。

    “我們的研究所正在研究一項項目,可以在不觸及彈片內毒素的情況下將其取出。”

    金松乾說著,在稍微猶豫片刻后,繼續說道:“只是這項技術還沒有得到確切的驗證,包含了很多不確定因素,成功的幾率也尚未確定。所以手術能否成功,我們也不能給您確切的保證。”

    金松乾說完后,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寂靜,死寂一片。

    宋璄桉眸子漆黑,他沉默了幾秒鐘,像在思考。

    “大概有幾成的成功率?”

    金松乾遲疑地伸出了一只手掌:“不到百分之五十。”

    宋璄桉聽到這番話后微微停頓了片刻,隨即勾起唇角說道:“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試一試。我寧愿在戰場上毀滅,而不是在舒適的地方虛度一生。”

    父母離世之后,作為父親好友的林育航收養了他。他從小就在軍營里長大,身處其中接觸的一切塑造了他的品質,也決定了他這一生都要在戰場上面臨生死考驗。

    現在的日子很美好,然而他不愿為了現在的生活而放棄堅守的一切。他有自己的目標,注定無法成為溫室中的花朵,也不會讓自己成為那樣的存在。

    只是……他做出的這個決定,終究是自私了。

    他一旦重返戰場,就不能再陪在陳商衽身邊了。他將不得不忍受無數次的分別與重聚,焦慮地等待一個歸期不定的人,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是不公平的。

    想到這里,宋璄桉抬起眼眸向身旁看去,卻恰好撞進一片溫柔的眼潭中。

    宋璄桉愣了愣,而后唇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

    陳商衽的眼神里沒有夾雜任何的東西,只有淺淺淡淡的溫柔笑意。

    他無聲的站在他身旁,卻比任何人都要高大偉岸,令他安心。

    宋璄桉微微挑起眉毛,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他伸出手,毫不避諱地握住了陳商衽的手,緊緊地相握在一起。

    金松乾和丁泰爾看到這一幕,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驚詫的表情。

    看著他們相握的雙手,丁泰爾遲疑地問道:“這位先生難道是宋上將的伴侶?”

    宋璄桉挑起嘴角,抬起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眉間閃現一抹笑意,他聲音響亮地說道:“沒錯,這位是我的丈夫,陳商衽。”

    第105章 致命指令

    聽到這個答案,除了林育航,丁泰爾和金松乾臉上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那個大名鼎鼎驍勇善戰的宋璄桉,竟然已經結婚了!他的伴侶還是這么一個名不見傳的人,兩人結婚的消息竟然一點也沒有透露出來。

    金松乾除了稍微感到驚訝外,并未過多思考,他向著陳商衽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然而,丁泰爾的臉色卻顯得有些奇怪。

    自從以前開始,丁泰爾就非常喜歡宋璄桉,對于他的事跡了如指掌。如今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他難以掩飾內心的驚訝,一時間忘記了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忽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姿態,嘴唇囁嚅,喃喃說道:“怎么就結婚了?我喜歡的宋上將竟然結婚了!!”

    宋璄桉看著丁泰爾的樣子,眉梢不由挑了挑。

    金松乾見此,尷尬地抬手掩了掩面,悄悄扯了扯丁泰爾的胳膊,想讓他收斂一點。

    誰知道,丁泰爾收到他的暗示不但沒收斂,臉色看著反而還更沮喪了。

    宋璄桉不禁發出一聲輕笑,聽到他的笑聲,丁泰爾才反應過來,表情變得尷尬起來。

    丁泰爾嚴肅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他用拳頭捂住嘴,連續咳嗽了幾聲,試圖緩解一下氣氛。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丁泰爾已經恢復了常態,只眼底還帶著一絲尷尬的神色。

    宋璄桉見此,眼里含著笑意,晃了晃他和陳商衽牽著的手,翹著唇角說:“我們現在還是交往狀態,但是近期我們準備舉辦婚禮,到時候請金先生和丁先生一定要來參加。”

    金松乾聽了,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是還沒來得及舉行婚禮,也怪不得外界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丁泰爾心里還未來得及升起喜悅,就先迎來了更大的失望。他僵硬著臉色,看向兩人相握的手掌,不太情愿地祝賀道:“恭喜你們了。”

    金松乾拿胳膊肘捅了捅丁泰爾的腰,想讓他別擺出這副死樣子,簡直是丟他們研究所的臉。

    他用了狠勁兒,發著呆的丁泰爾,終于被腰間的疼痛喚醒了。

    丁泰爾抬頭,立刻看見了對面的宋璄桉和陳商衽,他們一臉古怪地注視著他。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言辭可能會引起誤解,丁泰爾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我并非是對宋上將有愛慕之情,而是對您的英勇非常崇拜,所以聽到您已經結婚的消息感到非常驚訝。非常抱歉,我剛才說了一些可能會引起誤解的話。”

    宋璄桉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幾分:“謝謝丁先生的贊譽,保衛國家是我的使命,這些都是我應盡的責任。”

    丁泰爾眼里都快冒出星星了,他亮晶晶的看著宋璄桉,猶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從自己隨身帶著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張宣傳海報,期待地說道:“宋璄桉上將,能不能請您給我簽個名?”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宋璄桉接過那張從前自己在軍團任職時所拍攝的宣傳海報,在海報左下角的位置,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丁泰爾捧著簽名海報,臉上立刻顯露出笑容,使得原本嚴肅的表情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金松乾無奈的扶了扶額,嘆了口氣,看著宋璄桉說道:“宋璄桉上將,我們需要先為您做一個檢查,才能更好的為您治療,麻煩你和我來一下吧。”

    宋璄桉沒什么意外地點了點頭,轉眸看著陳商衽,忽地彎起眸子,低頭吻了吻他的唇角:“你在外面等我一下,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

    陳商衽的小手指勾了勾宋璄桉的指尖,一臉乖巧,軟聲應道:“好,那我在外面等您。”

    宋璄桉跟著金松乾和丁泰爾,一同去了檢查室,大廳里只剩下了陳商衽和林育航。

    周遭的空氣冷肅,陳商衽和林育航面面相覷,卻相顧無言。

    寂靜了良久,林育航率先神色復雜地打破了沉寂:“你們真的要舉行婚禮嗎?”

    陳商衽聞言,斂起眼眸中的神色,淺笑著回答:“是啊,本來是我該先提起的,卻沒想到被他先說出來了!”

    林育航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和他在一起,你開心嗎?”

    陳商衽看著林育航那雙微微震顫的眼眸,揚著唇角回道:“嗯,我很開心!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和他相遇,所以對如今的現狀我很滿意。”

    他臉上滿是幸福甜蜜的笑容,那歡喜的容顏深深印進林育航眼底,令他心底遺憾叢生。

    林育航低了低頭,聲音不帶起伏地說道:“既然你覺得開心,那就好了。宋璄桉他是個不錯的人,你待他時也應盡心些,別辜負了他。”

    陳商衽知道他的滿心復雜,卻不能戳破,也不能言明,只神色認真地應道:“他是我此生的摯愛,我絕不會辜負他,請您放心。”

    林育航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的點了點頭:“好……”

    說完這些,兩人之間便再無話題可聊,林育航站了片刻,便以還有公事為由,轉身離開了。

    陳商衽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絲感嘆。

    為保留原主性命,林育航所做的事可能有些極端。但不可否認的是,林育航對兒子的深愛是毋庸置疑的。

    宋璄桉身體狀況非常極佳,丁泰爾和金松乾決定將手術安排在三天后。

    為了讓宋璄桉在手術前處于最佳狀態,陳商衽發揮出自己的優秀廚藝,輪流提供藥膳食補,并強制規定宋璄桉在八點半之前必須準時入睡。

    三天后,陳商衽和宋璄桉一起去了費洛蒙研究所。在那里,金松乾等人已經準備好了手術的所有事宜。

    在走進手術室之前,一直未曾露出懼色的宋璄桉,忽然撲進了陳商衽懷里。

    宋璄桉什么話都沒說,陳商衽卻明白他心中的所有顧慮。

    宋璄桉揉了揉他如綢緞一般的長發,聲音極盡溫柔地說道:“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一直在。”

    宋璄桉生他亦生,宋璄桉亡,他亦不會獨活。

    陳商衽的胸膛很冰冷,可宋璄桉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溫度。

    他眸間一片笑意,唇角勾起,抬頭注視陳商衽片刻后,猛然吻上了他的唇,舌尖勾、纏交錯間,帶出一片火熱濕、粘。

    金松乾和丁泰爾看到這一幕,不由尷尬的轉移了視線,心中哀怨的想:單身狗傷不起呀!

    默默溫存了片刻,宋璄桉便轉身走進了手術室,期間再未回頭看陳商衽一眼。

    陳商衽就站在手術室的外面,沒有離開半步,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手術室的門。

    一個小時后,宋璄桉被丁泰爾和金松乾推了出來。

    陳商衽立馬走上前,看著臉色蒼白仍在昏迷中的宋璄桉,眉頭緊鎖,擔憂地問道:“他怎么樣?”

    丁泰爾看著他緊張的神色,笑著說道:“陳先生放心,手術很成功,宋上將胸腔里的那枚彈片已經取出來了,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醒過來了。”

    陳商衽聞言,立即松了一口氣,俯身吻了吻宋璄桉的額頭,注視著他沉睡的睡顏,彎起眉眼,嗓音低沉溫柔地喚道:“歡迎回來,我親愛的宋先生。”

    宋璄桉像似有所覺般,閉合著的眼睛忽然顫了顫,然后緩緩睜了開。

    視線從模糊轉變到清晰后,宋璄桉首先看到的便是面前放大的一張臉,和那雙永遠都帶著溫柔神色的眼睛。

    宋璄桉眨了眨眼,揚起唇角,沙啞著嗓音輕聲說道:“我有點餓,想吃你做的飯了!”

    陳商衽低頭吻在他鬢角處,在他耳旁柔聲答應道:“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給你做。”

    許是麻藥勁還沒有過去,宋璄桉說完話,便又合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陳商衽再次低頭親吻了他,然后和金松乾、丁泰爾一起將他推進了病房。

    丁泰爾和金松乾在病房內停留了一會兒,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后,才起身離開。

    陳商衽送走兩人后,便爬上病床,側躺在宋璄桉身邊,與他同眠在了一處。

    橙黃色的夕陽灑落在窗臺上,猶如金色的粉末一樣。窗臺上放著一盆盛開的茉莉花,花朵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陳商衽輕撫著宋璄桉的發絲,然后在他唇角處輕輕落下一吻,含笑輕柔呢喃道:“你也只有睡著的時候,才會看起來乖一點!”

    說完,陳商衽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才擁著他睡了過去。

    宋璄桉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屋子里寂靜一片,只有病床邊的一盞臺燈散發著微弱昏暗的光芒。

    他微蹙了一下眉,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這時病房的門卻恰好推開了,陳商衽手拿著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

    “您醒了!”

    陳商衽趕緊走到床邊,伸手將宋璄桉扶了起來,又順手在他身后墊了一個枕頭,讓他坐的舒服一些。

    宋璄桉長舒了一口氣,扭頭看著陳商衽,疑惑的問:“你去哪兒了?”

    “您不是說想吃我做的飯嗎?我去給您熬湯了。”

    陳商衽說著,扭開保溫桶的蓋子,將里面的排骨湯倒進保溫桶自帶的碗里,而后拿著勺子一點一點的喂宋璄桉喝。

    不一會兒,一碗湯就見了底。

    喝完湯后,宋璄桉臉上又露出了疲憊的神色,略顯蒼白的嘴唇緊抿著,眼睛沒有神采的半闔著。

    “您要是覺得難受,就再睡會兒吧!”

    陳商衽看著他的模樣,心疼地鎖緊了眉頭。

    宋璄桉抬起胳膊,牽起陳商衽的手,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你上來陪我睡。”

    陳商衽無奈笑笑,嗓音溫柔地應道:“好……!”

    也幸虧這病房的床足夠大,可以容得下兩個人睡。

    陳商衽靠在宋璄桉身邊,宋璄桉枕著他的胳膊,充滿眷戀地依偎在他的懷抱里。

    陳商衽輕輕整理了一下宋璄桉凌亂的頭發,而后眼神溫柔地注視著他的臉龐。

    第106章 致命指令

    天氣總是多變,昨日還是暖陽和煦,今日就刮起了大風。

    陳商衽將半開著的窗戶關上,而后看著睜開眼睛的宋璄桉,笑著說道:“今天本來想帶你出去曬曬太陽的,沒想到突然變天了!”

    他回身,伸手揉了揉宋璄桉的腦袋,又低頭吻了吻他的唇,笑著在他耳旁低喃道:“快起來吧,我給你做了好吃的,現在吃剛剛好。”

    “唔啊~”

    宋璄桉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躺平伸出胳膊,張開五指活動了一下,然后扭頭看著身旁的陳商衽說道:“我還沒有洗臉呢!”

    他的聲音帶有剛剛醒來的沙啞,具有獨特的磁性和慵懶,宛如某種樂器所發出的聲音。

    “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陳商衽笑了笑,拿出早就備好的熱毛巾,牽起他的手,細心的給他擦拭著手掌和臉頰。

    宋璄桉舒服的喟嘆了一聲,調笑地勾起唇角,伸手勾起陳商衽的下巴,腔調陰陽頓挫地說:“這是哪里來的小娘子,怎么這么賢惠,讓我恨不得快些娶回家去!”

    陳商衽配合地軟了眸子,眨著一雙寒波秋放的眼睛,軟語呢楠:“若您想娶,我便立時嫁您。”

    他原本有些白皙的面龐頓時染上粉黛,紅似天邊的晚霞。

    宋璄桉笑開了懷,直起上半身,狠狠在陳商衽唇上印下一吻,他伸出手,指尖摩挲著陳商衽小巧圓潤的耳垂,聲音里隱約含著一絲笑意:“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要嫁給我,你怎么這么好哄!”

    他打量著陳商衽的眉眼,而后視線下移,與他四目相對,眼中情緒皆一覽無余。

    陳商衽彎著唇角,看起來一臉乖巧無害,聲音軟軟的似是撒嬌一般:“因為那個人是您呀,換了別人,我可沒有這么好哄!”

    “你這張嘴呀,整天跟抹了蜜似的,甜的能把人齁死!”

    宋璄桉哼了哼,伸手扯了扯陳商衽軟乎乎的腮幫子。

    陳商衽微微低頭一笑,語氣莊重地說道:“這是情話,也是我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他說著,伸手抓住宋璄桉的手掌,輕巧地分開他的手指,然后將一直握在掌心的戒指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宋璄桉感到指尖傳來一股冰冷的觸感,他微微感到詫異,隨后低頭仔細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的中指上戴著一枚銀色戒指,上面鑲嵌著一圈碎鉆。

    他眼眸震顫,上揚的眉眼立時變得柔軟無比,眼眶也在一瞬間變得緋紅一片,隱隱有淚光在眼眶周圍打轉。

    宋璄桉揚了揚眉梢,望向陳商衽,聲音暗啞地說道:“你這是在求婚嗎?”

    陳商衽昂起頭吻在宋璄桉的中指上,而后眼眸含笑,緊鎖著他的眼睛,莊重又認真地說道:“是,我想給您一場婚禮,讓我們冠上彼此的姓名,相守一輩子。”

    宋璄桉摸索了一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垂眸停頓片刻后,猛然將戒指摘了下來,扔回給了陳商衽。

    在陳商衽微含詫異的眼神注視下,宋璄桉挑著眉梢,彎著唇角說:“沒有花,沒有浪漫的場地,這么潦草的求婚,我可不稀罕。”

    陳商衽微笑著,把戒指又戴回了宋璄桉的手上,然后他歉意地說:“我考慮不夠周全,但請您收下這枚戒指,我會盡力找到更好的來彌補。”

    宋璄桉這回并沒有再拒絕,饒有興趣的看著陳商衽說:“那我就等著你拿來更好的給我了。”

    陳商衽低笑一聲,沉聲答應道:“好,請您放心。”

    窗外狂風呼嘯,屋內卻彌漫著溫馨的暖意。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宋璄桉就要出院了。

    “需要注意的東西就這些了。”

    金松乾說著,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回去好好休息,不要過于勞累,最好不要做什么激烈的事情。”

    他的目光避開了宋璄桉,停留在陳商衽身上,再加上他尷尬的表情,使得他的意圖顯而易見。

    宋璄桉黑了黑臉,咬著后槽牙說:“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太寬了?”

    金松乾摸了摸鼻子,攤著手說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誰讓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呢!”

    宋璄桉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誹不止。

    第一次見到金松乾和丁泰爾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是什么很嚴肅的人,沒想到這些日子接觸下來,卻發現這兩個人完全就是悶騷腹黑和樂天派的典型代表,一個比一個的難纏。

    “我知道了。”

    宋璄桉憋了憋氣,沒好氣地答應了一聲,便率先邁著大長腿朝外走去。

    陳商衽向著金松乾點了點頭,便也提著行李,跟著離開了。

    離開軍部醫院,回到家里,宋璄桉連鞋都沒脫,便窩進了沙發里。

    “還是自己家最舒服啊!”

    他喟嘆了一聲,便曲起胳膊支著腦袋,看著陳商衽指使道:“我餓了,快給我做點好吃的。”

    陳商衽上前替宋璄桉把鞋子脫了,而后才看著他笑著問道:“您想吃什么?”

    宋璄桉砸了砸嘴,一溜煙報出了一大堆的菜名:“我想吃紅燒肉,還有你燉的雞湯,你前段時間做的梅菜扣肉也不錯!”

    陳商衽聽著他說出來的一長串名字,面色略顯無奈地說:“您才剛出院,還不能吃這些大油大膩的東西!”

    宋璄桉還在孜孜不倦往外報菜名的聲音一頓,而后苦著一張臉說:“怎么這樣啊!我在醫院吃的那么清淡,回家竟然還不能放開了吃!”

    陳商衽看著他就成苦瓜的臉,不由低低笑了一聲:“雖然不能吃得太油膩,但是稍微吃一點還是沒關系的,至于其他的,我看著給您安排行嗎?”

    宋璄桉懶懶的擺了擺手,沒什么精氣神地說道:“行吧,你看著安排就行。”

    不能吃到他想吃的東西,瞬間讓他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陳商衽無奈悶笑了一聲,而后俯身吻了吻宋璄桉的眼角,才起身走進廚房準備晚餐。

    吃過晚餐后,便到了休息的時間。

    浴室里霧氣彌漫,“嘩嘩嘩”的水聲響徹不斷。

    宋璄桉一臉慵懶舒適的躺在浴缸里,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如同黑色的海藻一般,漂浮在水面。

    陳商衽坐在小板凳上,十指穿插在宋璄桉的發絲間,輕柔地為他洗著頭發。

    宋璄桉根本就沒有那個耐心打理自己的頭發,平常洗澡時也就是加點洗發水,隨意的沖洗沖洗就行了。

    也幸虧他的發質好,被他那么粗暴的對待,還能那么黑亮柔順。

    自從有了陳商衽后,宋璄桉就更懶得打理自己的頭發了,所以一般洗澡時,陳商衽都會在他身旁給他洗頭發。

    浴缸旁邊有一個可移動的小桌子,上面擺放著水果和一杯牛奶。

    這些都是陳商衽給宋璄桉準備的,以防他在洗澡的過程中覺得無聊,讓他用來打發時間。

    宋璄桉的雙腿交疊搭在浴缸沿上,后背懶懶的靠著浴缸壁,修長的指尖捏起一顆葡萄,送進緋紅的唇瓣中,潔白的貝齒咀嚼幾下,然后吞進腹中。

    指尖上沾染了一些葡萄汁的汁液,他毫不在意地伸出紅軟的小舌舔舐掉了。

    一直看著他動作的陳商衽見此,眸色不禁暗了暗。

    宋璄桉似無所察覺一般哼起了小調,逍遙自在的看起來比大爺還像個大爺。

    “您躺下來一些,我給您沖一下頭發。”

    陳商衽讓宋璄桉仰躺在浴缸邊,而后拿起花灑,輕柔的給他沖洗著頭發上的泡沫。

    洗完澡,宋璄桉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便赤裸著上身走了出去。

    與先前不同的是,他腳下踩的是柔軟的地毯,不再是冰冷的地板,這一切也要歸功于陳商衽。

    看他有光腳走路的習慣,陳商衽便花心思將屋里的各處都鋪上了地毯,方便讓他來往各處,也不至于弄臟了腳。

    宋璄桉走到窗前,伸手將窗簾拉上,而后又將屋里亮著的燈都關了,只剩下床頭的一盞臺燈亮著。

    而他便披著半濕的頭發,坐在床尾處,眼神暗光彌漫地盯著浴室的玻璃門。

    陳商衽洗完澡,又將浴室各處都打掃干凈后,走出來一看,便看見屋內只燃了一盞臺燈,宋璄桉姿態懶散地坐在床尾,指尖有意無意地撩動著發絲。

    只一眼,陳商衽就明白了宋璄桉的用意。

    他揚起唇角,緩步走到宋璄桉面前,長腿擠進宋璄桉雙腿之間,而后微微俯下身,臉頰與他僅隔著一厘米的距離,望著他的眼,啞笑問道:“您這是什么意思?”

    宋璄桉掀起眼睫,斜看了他一眼,上勾著紅唇說:“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嗎!”

    陳商衽望著他眼波含情的眼睛,呼吸不由粗、重了幾分,鼻腔里噴灑著熱、氣,低下頭,眷戀又溫柔地輕蹭著他的鼻尖,嘴里冠冕堂皇地說道:“您忘了金醫生的囑咐嗎?現在的您不能做劇烈的事。”

    宋璄桉冷笑了一聲,抬起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低頭看著他們兩個人現在的姿態,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要是真沒那意思,就別離我那么近。”

    陳商衽揚起唇笑了笑,一手托著他的后背,一手抓起他的腿放到腰上,低下頭的同時,柔聲說道:“我會輕一點的!”

    隨即,兩人便倒在了床上。

    第107章 致命指令

    宋璄桉是天生的冷白皮,所以就襯得胸口上的那道肉粉色的傷疤極為明顯。

    陳商衽側眸,胳膊環住宋璄桉,指尖若有似無地撫摸著他胸口上的傷疤:“它會消失嗎?”

    “會……”

    宋璄桉腹間搭著薄被,優美的腰線被單薄的被褥勾勒出來,顯現出良好的寬肩比例和猶如模特一般的身材。

    他笑了笑,然后抓住陳商衽在他胸膛上作亂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臉上,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嗓音里透著一股慵懶困倦地道:“等過段時間,這條疤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了,現在的醫療水平比以前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一條小小的傷疤自然不在話下。”

    “那就好!”

    陳商衽放下心來,他看著宋璄桉惺忪半闔的眉眼,柔聲說:“你要是還困的話,就再睡會兒吧。”

    “好,那我就在睡會兒,你做好飯就叫我……”

    宋璄桉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最后一個字的尾音消散在空氣里。

    陳商衽見此笑了笑,放輕動作,將自己的胳膊從宋璄桉的腦袋下抽了出來。

    他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才下樓準備兩人的早餐。

    宋璄桉剛剛出院,不宜吃太多油膩和辛辣的東西,所以陳商衽就準備早餐做的清淡一些。

    他先是做了一道清炒蔬菜,害怕太素會顯得寡淡,他就又做了一些土豆燉牛腩和清蒸蝦仁,接著又熬了一鍋濃白鮮稠的魚湯。

    本來兩個人吃也不用做太多,但是宋璄桉的飯量比較大,他也就多做了一些。

    他這邊準備好了早餐,宋璄桉也剛好睡飽,洗漱完畢,從樓上走了下來。

    從前的宋璄桉可從不睡懶覺,一直保持著早睡早起的良好習慣。有陳商衽在一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后,他的性子也越發懶怠了。

    吃完飯,兩人便一起窩在草坪的躺椅上,翻看著先前宋璄桉看的那本小說。

    看到情節起伏處時,兩個人還會一起討論劇情,意見相左時,還會拌兩句嘴,吵完兩人又會和好如初,親密的共翻一本書。

    就這么平平無奇的度過了幾天,轉眼就到了宋璄桉復查的日子。

    他胸口處的傷疤已經愈合,看不出一絲痕跡,但為了保險起見,還要去醫院復查一下,看看恢復情況。

    接待兩個人的是丁泰爾,而金松乾據說在參加一場研討會,目前不在醫院內。

    他們兩個人都是費洛蒙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只是為了治療宋璄桉的傷勢,才會暫時在21軍團軍部醫院任職。

    “恢復情況很不錯,再過段時間,宋上將就可以重返戰場了!”

    丁泰爾打開治療艙,笑著對宋璄桉說道。

    宋璄桉滿臉平靜,他伸手扣好領口解開的紐扣,而后隨手將垂落到胸前的發絲撩到了身后。

    整理好自己的著裝,他眉眼深邃,眼神沉寂地盯著丁泰爾問:“軍團里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丁泰爾臉上的笑容微不可見的僵了僵,他努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顯得心虛,看著宋璄桉故作疑惑地說:“沒有啊,軍團里現在好好的,宋上將怎么會這么問?”

    “把你那大眼珠子收回去吧,做賊心虛幾個字都快寫你臉上了。”

    丁泰爾一愣,而后無奈苦笑了一聲,訝異地問道:“林團長已經封鎖了一切消息,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宋璄桉表情嫌棄地撇了撇嘴:“如果軍團沒有發生什么事情的話,軍團里怎么會聚集那么多士兵。這些人一般都守衛在邊境星域,除了換防,沒有重大要事,是不會返回駐軍軍團的,但是如今他們都聚集在了軍團,那就說明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說著,眼神冷沉地看著丁泰爾,聲音肅穆:“我隸屬于21軍團,因此我有權利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丁泰爾低頭猶豫了一下,而后嘆了一口氣:“林團長的本意是不想讓你知道,因為你的傷才剛剛好,他不想你為了這些事情操心。但是現在你猜到了,也就沒什么隱瞞的必要了。”

    說著,丁泰爾臉上便流露出一股憤怒,語氣憤憤不平地道:“前段時間,第一軍團的那群家伙拿著中央下發的指令,要求21軍團的人配合調查唐納德議事長和馬季文議事長的死亡事件。所以軍團里才會聚集這么多人,這些都是所謂的嫌疑人,被第一軍團的那群人強制召回的。”

    “這簡直是胡鬧,邊境星域沒人守衛,那些覬覦我們國家的人一定會趁機來犯,這簡直是拿著全星際的人民陪著他們胡鬧。”

    宋璄桉氣得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眉眼立時變得銳利非常,眼底彌漫著熊熊燃燒的怒火。

    “你別動這么大的肝火,現在的你可是才剛剛脫離病患的行列。”

    丁泰爾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勸道:“第一軍團的那群人官職大,而且他們還有中央下發的紙面文書,就算是林團長親自出面,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的可笑行徑,你現在生氣也沒用。”

    丁泰爾同樣氣憤非常,但無奈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研究人員,而且還不隸屬于任何一個軍團,所以根本沒有話語權。

    “那群家伙現在在哪?”

    宋璄桉胸膛劇烈起伏著,猩紅的雙眼卻已經變得平靜無比,像是在醞釀著更劇烈的暴風雨。

    丁泰爾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了:“他們現在就在大禮堂那邊,所有有嫌疑的人員也被聚集到了那里,他們就在那里進行所謂的審問。”

    宋璄桉聽了,轉身便朝著外面走去,步伐急急如雨,軍靴交錯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又沉悶的聲音。

    他走的太快,丁泰爾攔都沒來得及攔。

    陳商衽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腦袋枕著墻壁閉目養神,聽到猛烈的開門聲,他站起身,看著打開門陰沉著一張臉走出來的宋璄桉,擔憂的問:“發生什么事了?”

    宋璄桉看著陳商衽擔憂的目光,燃燒著怒火的胸膛稍有平復。他深吸一口氣,沉著嗓音說道:“是第一軍團的那群人來調查唐納德他們的死因了。”

    陳商衽聽了,眼神跟著一暗,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能讓宋璄桉這么著急和生氣,就絕非是什么小事,其中肯定還有什么別的事情。

    “嗯,也好。”

    宋璄桉略一沉吟,便點頭答應了一聲,接著兩人便趕往了先前舉辦授勛儀式的大禮堂。

    他們剛剛到達門口,便聽見里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夾雜著許多人粗聲粗氣的謾罵聲,顯得嘈雜非常。

    宋璄桉黑沉了一張臉,打開了禮堂大門。

    剎那間,禮堂內的情景一覽無余。

    大禮堂里擠擠挨挨站滿了人,21軍團的士兵臉紅脖子粗的和對面穿著軍裝帶著第一軍團臂章的人怒目對立著,與之一左一右分成了兩派。

    高臺上擺了一排桌椅,正中央坐著的是一個穿著軍裝,從沒有見過的年輕男人,而林育航就坐在最末尾的位置,顯得極不起眼。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讓禮堂內喧鬧吵雜的聲音頓時變得一靜,眾人齊唰唰地看向了門口的位置。

    等看清楚來人是誰后,眾人神情各不相同,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21軍團的士兵,他們堪稱標桿一樣存在的宋上將回來了。察覺到這一事實,21軍團的士兵腰桿都挺得更直了。

    發愁的人,自然是臺上坐著的林育航了,只見他本就皺著的眉峰一下子鎖得更緊了,臉上溝壑交錯的皺紋都深了些許。

    高臺上,中央位置坐著的年輕男人視線一轉,眼神落在宋璄桉身后跟著的陳商衽身上,眼里頓時露出了一抹興味盎然的神色。

    看著不該出現的宋璄桉和陳商衽,林育航搭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不由握得更緊了,眼里暗光浮動。

    他站起身,眼神緊緊盯著宋璄桉和陳商衽,沉聲說道:“你們來干什么,這里正在舉行重要的事宜,無關人員趕快離開……”

    “林團長此話差矣。”

    林育航話還沒有說完,那不知來歷的年輕人就笑著打斷了。

    他翹著腿,微勾著唇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我來調查我叔叔的死因,自然有理由懷疑所有人,所以也就沒什么無關人員一說了。既然兩位都來了,那就留下來談談吧。”

    年輕人抬了抬下巴,人群中便走出兩個人,快步沖到大門處,將門關上了。

    宋璄桉回頭看了一眼,而后毫不在意的收回了眼神,抬頭看向了臺上那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晦色。

    “宋璄桉上將因為負傷,一直在家休養,和唐納德議事長沒有任何接觸,他們跟這件事情根本沒有關系,讓他們留下來也是無用。”

    林育航眼神深沉,視線充滿了壓迫感,緊緊盯著唐津。

    “是嗎……?”

    唐津撫摸著眼角,斜著身子倚靠在座椅扶手上,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怎么聽說,我叔叔曾經招攬過宋上將調職到第一軍團,可是卻被他拒絕了,兩人還曾發生過口角爭執?”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育航后,轉而看著臺下的宋璄桉,眼神陡然變得鋒利:“只僅僅這件事情,我就有理由懷疑,我叔叔的死和宋上將脫不了關系。”

    “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就算你隸屬于第一軍團,家世背景強大,也不能空口無憑的污蔑一個人。”

    林育航沉下眉眼,看著唐津一字一句,冷聲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場胡鬧的游戲也該結束了,我們21軍團可不像第一軍團那么清閑。”

    林育航此話一出,禮堂站著的21軍團的眾人,頓時一個個將手放到了腰間的配槍上,眼神如狼般緊盯著唐津和他身后的第一軍團的士兵。

    周遭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仿若炸藥一點就燃。

    “21軍團是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勛,但如果沒有第一軍團和我們這些世家支持,你們根本連仗都打不了。”

    唐津輕蔑的勾唇角,根本不受現場的氛圍騷所擾,氣勢絲毫不弱地道:“我叔叔在你們所管轄的區域內平白無故的死了,死壯還那么慘烈。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們給出的書面答案,相信我叔叔是死于星際敵軍之手嗎?”

    他冷聲一笑:“如果你們還想好好履行你們的職務,那就把殺死我叔叔的兇手交給我,不然我是不會離開21軍團的。”

    說完這些,唐津站了起來,冷冷掃視了一圈禮堂站著的眾人后,掩下眼眸中的神色,帶著第一軍團的士兵,昂首闊步的離開了大禮堂。

    唐津離開后,林育航揮了揮手讓眾人離去,只留下了宋璄桉和陳商衽。

    “你們來干什么?”

    林育航疲憊的捏了捏鼻梁,皺眉看著兩人問道。

    “我害怕您應付不過來他們,所以就想來看看。”

    林育航擺了擺手,嗓音沉著地道:“不過是個空有脾性家世的毛頭小子,沒什么難對付的。21軍團可不是他隨便能撒野的地方,他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如果今天他不退一步,很可能會演變成刀火槍戰,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宋璄桉聽了,心里卻并不覺得輕松,反而升起了更大的憂患:“我看那個家伙和他叔叔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難纏的角色,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恐怕輕易打發不了。”

    “21軍團可是我們的地盤,縱使他再怎么難纏,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我們想讓他查到什么,他就能查到什么,不想讓他查到什么,他連影子都別想見到。”

    林育航眼神冷冽如冰,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陰狠。

    宋璄桉心中雖然還有所顧慮,看到林育航的神情,心情卻已經放松了大半。

    林育航可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么簡單,這位曾經可是個戰場上的殺神,他的手段堪稱鐵血無情,讓敵人聞風喪膽,看到他的人,便不敢寸進半步。

    有他做保證,相信唐津絕不會有任何可能查到真相的機會。

    “這件事情你們不要管了,安心養好身體,才能在將來上戰場奮戰。守護人民,守護家人,這才是你應盡的責任。”

    林育航緩和了神色,笑著拍了拍宋璄桉的肩膀。

    “是,團長,我明白了。”

    宋璄桉點了點頭,向著林育航敬了一個禮,而后和陳商衽一起離開了大禮堂。

    看著他們相攜著走遠的背影,林育航的臉色一沉,眼底劃過一抹暗光。

    唐津扎根在21軍團調查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無論他怎么查,結果都顯示唐納德是遭到了星際叛軍的暗殺。

    可這些信息根本無法令唐津信服,唐納德死亡時所待的會所,是帝國專門為了促進生育所設的會所,在哪里唐納德怎么會遭到敵軍的暗殺。

    會所所在的位置,是21軍團的防衛區域,星際叛軍怎么會潛入到那么深入的地方,21軍團的那群家伙又不是吃干飯的。

    所以盡管證據充足,但唐津始終都不相信,還在努力調查唐納德死亡背后的事情真相。

    第108章 致命指令

    “你們都是廢物嗎?這么多天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查出來。”

    唐津一臉陰沉的將手中的文件丟向了面前站著的人,厚重的紙張砸在臉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又四散分落到了地上,在那人腳邊鋪開。

    穿著親衛服的男人連動也不敢動,小心抖了抖身子后,斟酌著開口:“并非是我們辦事不利,而是這里畢竟是21軍團的防衛區域,各處安插的也都是他們的人,我們想查到唐納德先生的死亡真相簡直是寸步難行。”

    “呵呵……”

    唐津喉管間發出一聲冷笑:“唐納德不過是個酒囊飯袋的廢物,我可不在意他的死亡真相是什么,我在意的是怎么以這件事情為理由,打壓21軍團。”

    他看著男人,冷聲說道:“竟然沒有證據,那就制造證據,這點事情辦起來應該不難吧?”

    “是,屬下知道了。”

    男人說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沒過幾天,一份書面文書便出現在了唐津的面前,附帶的還有一段影像視頻。

    “哈哈哈,這下子我看林育航那只老狐貍還怎么狡辯。”

    唐津眼底劃過一抹暗光,嘴角掛著運籌帷幄的笑容:“好戲就要開場了……!”

    “他娘的,這群家伙怎么又要搞這出?”

    再次被叫到大禮堂的21軍團士兵們,一個個面露怒色,不耐煩的嘟囔著。

    “這群家伙真是閑的蛋疼,老子可還要和那群星際海盜打仗呢。整天被叫到這里,聽他說那些狗屁不懂的話,有什么用?還不如讓老子痛痛快快去打仗呢。”

    聽著下方人群的吵鬧聲,唐津的嘴角始終掛著笑容,眼里彌漫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林育航臉色暗沉如墨,聲沉如雷地道:“唐上將,你調查了這么久,到底查到了什么?這些人可還有重要的防衛任務要執行呢,可沒時間陪你唱這么大的戲。”

    “主角還沒到,這戲怎么唱得下去!等主角到了,林團長自然知道了。”

    唐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育航,雙腿交疊,漫不經心地輕晃著。

    看他這副自由散漫的態度,林育航暗自捏緊了拳頭。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就在人群等的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禮堂大門被推開了。

    身為唐津副官的男人,頂著一張豬頭臉,打開門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他的身后,跟著身穿家居服,姿態閑庭信事,猶如郊游一般的宋璄桉和陳商衽。

    時間還要回到幾分鐘前,當時陳商衽和宋璄桉本來正窩在自家的沙發里,彼此眼神對視,曖昧氛圍頓生。當他們唇挨著唇,正準備來一場火熱的纏綿時,玄關門就被人不客氣的一腳踹開了。

    特殊材質的門板飛起的時候,宋璄桉的臉色也一下子黑成了碳。

    他看著門口站著的人影,頓時發出了一陣冷笑聲,那笑聲堪比地獄鬼叫,聽的人汗毛直立,膽戰心驚。

    自稱為唐津副官的男人,還在趾高氣揚喋喋不休的說著什么的時候,宋璄桉直接站起身,沖過去把他一腳踹飛了。

    男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然后像是一坨垃圾一樣,重重摔在了門前的鵝卵石上,鬼哭狼嚎的發出了一陣慘叫。

    不等男人爬起來再行謾罵,宋璄桉就踩著他的胸口,掄起拳頭,給他揍成了豬頭臉。

    而陳商衽,他就盤腿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臉,像是個小迷弟一樣,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家媳婦掄拳揍人的背影,時不時吶喊助威一下。

    直到發泄完心中的怒氣,宋璄桉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他。

    彼時男人已經臉腫的像是發面饅頭,潔白的軍裝上滿是斑駁的腳印和星星點點的血跡,狀況看起來凄慘無比。

    而且就連他帶過去的士兵,宋璄桉也沒有厚此薄彼,一樣都給踹翻打了一頓。

    先兵之后,宋璄桉也沒有忘了后禮,抓著副官的領子,陰森森地笑著,問清楚了他們的來意。

    回到當下,唐津看著自己副官的樣子,嘴角總是帶著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站起來直視著宋璄桉,沉聲發問:“宋上將這是什么意思?我派人請你過來詳談事情,你竟然敢打我的人,這就是你們21軍團的軍威嗎?那我可真是長見識了。”

    “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你長見識的機會還多著呢。”

    宋璄桉像是沒骨頭一樣依靠在陳商衽的胸膛上,指尖把玩著自己的發尾,慢悠悠地說道:“你的狗突然跑到我家里,把我家的門給踹壞了,我教訓一頓又能怎么樣?既然你這個當主人的管不好自己的狗,自然由別人代勞。”

    唐津一臉陰沉,臉直接氣成了醬紫色,眼睛漸漸瞇了起來:“素聞21軍團的宋璄桉上將,目無法紀,向來做事全憑心意,如今一見還真是如此。”

    宋璄桉窩在陳商衽的懷抱里,舒服的蹭了蹭,根本都懶得看唐津一眼。

    唐津臉陰的能滴出水來,他壓了壓心中的怒火,扭頭看向了身旁的人,暗地里使了一個眼色。

    那人點了點頭,將自己手中拿著的光腦,連接到禮堂中央的幕布上。

    當他打開文件的時候,播放出來的內容卻不是他們先前準備好的文件和視頻,而是一段唐津在某個會所內,被兩個男人壓在身下,盡情搖擺吟、叫的畫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看著幕布上的畫面。

    過了許久,也不知是誰,突如其來的發出了一聲感嘆。

    “想不到唐上將玩的這么花!”

    聽到漸漸傳來的議論聲,唐津才反應了過來,大驚失色的奪過屬下的光腦,扔到地上一腳踩了個粉碎。

    “馬的,這是什么意思?費這么大功夫把我們叫過來,就為了讓我們欣賞他的叫、床聲?”

    “這可說不準,興許人家有錢的世家少爺玩的就這么花呢,哈哈哈哈哈……”

    一瞬間,滿堂哄笑,笑聲里夾雜著的意思不言而喻。

    甚至有些兵痞子,看著臺上的唐津,露出了淫邪的目光,調笑著說道:“唐少爺的皮膚可真白呀!哪天也讓我爽爽啊,我不要錢。”

    此話一出,禮堂里頓時爆發出了更猛烈的笑聲。

    唐津腦袋發暈,險些站立不穩,他咬牙穩住心神后,陰沉著臉怒吼了一聲:“這些都是假的,你們給我閉嘴。”

    聽到他說的,那些笑聲不但沒少,反而愈演愈烈。

    唐津目光一狠,轉身掏出腰間的配槍,槍口指向人群中笑聲最大的人,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滿堂皆寂靜,淡淡的血腥味兒在周遭彌漫。

    “干他丫的,這小白臉兒敢殺我們兄弟。”

    場面頓時變得混亂無比,兩方人馬都在了一處,打的不分你我。

    “砰……”

    又是一聲槍響傳來,這次開槍的人是林育航。

    他看著底下烏泱泱亂成一團的景象,沉聲說道:“一個兩個都像什么樣子,出去別說是我21軍團的兵,簡直是丟我的臉。”

    場面頓時一靜,一群被林育航說的臉紅耳赤的人,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到了一旁。

    看場面平靜下來后,林育航回頭望著唐津,聲音無波無瀾地道:“我想這場鬧劇也是該結束的時候了,如果你實在是不相信我們調查出來的答案,我會親自上書中央,向他們闡述事實。”

    本以為運籌帷幄的事情發生了這樣的轉折,唐津心中驚怒交加,根本沒臉再站在這里遭受眾人視線的打量,就此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唐津平復了一下呼吸,打量著臺下先前嘲笑他的人,勾起唇角發出一聲冷笑:“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他抬起腿朝著外面走去。

    “等一下,唐上將。”

    林育航伸手攔住唐津,側眸看著臺下躺在血泊中沒了生息的人,聲色肅穆地道:“既然你的鬧劇結束了,那我們也就可以說說正事了。你在我的面前公然槍殺了我的部下,這筆賬該怎么算?”

    唐津眼神輕蔑的掃視著林育航,高高昂著腦袋,滿臉陰郁,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改日我陪你一個,必定比這個廢物強一百倍。”

    此話一出,禮堂內頓時又響起了怒罵聲。

    林育航揮手壓下周遭的謾罵聲,看著唐津冷笑著說:“這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部下,豈是你說賠就賠的?”

    他眼里彌漫寒光,一字一句地道:“就算你的家世再強大,公然槍殺士兵,也是要論罪處罰的,依照軍規,我有權利將你依法辦理。如果唐上將覺得我說的不對,可以向中央起訴我,但這滿堂的士兵都是我的證人,我們可以慢慢理論。”

    唐津眼神一沉,眼底神色驚疑不定。

    如果事情鬧到了中央那里,必然會詢問起事情的起因,但這怎么說得出口?

    難道要他說,是他尋歡作樂的視頻被人拿來觀摩嬉鬧,所以他才會怒而開槍殺人。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否則丟的將不只是他一個人的臉,還有唐家家族的臉面。

    一旦他讓家族蒙羞的事情被父親知道了,唐家就再也不會給他任何庇護了,到那時,他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你想怎么樣?”

    唐津深吸了一口氣,黑沉著一張臉問。

    林育航看了看臺下義憤填膺的士兵,淡淡說道:“殺人償命的道理,唐上將不會不知道吧?”

    “呵……你要我給一個雜種賠命?”

    唐津冷笑一聲:“簡直是荒謬。”

    說著,他視線一轉,抬起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配槍,指向那個先前播放視頻的人,扣動扳機,一槍致命,禮堂的血腥味兒,頓時又濃了幾分。

    做完這一切,唐津面無表情的說:“命抵給你了,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林育航看著眼也不眨就連殺了兩人的唐津,臉色陰沉的可怕,卻并沒有在出聲阻攔他的去路,放任唐津一臉得意地離開了禮堂。

    自然有人難以咽下這口氣,滿臉不甘的說道:“團長,他連自己的人都說殺就殺,就這么放那個畜生離開嗎?這么一來,我們的兄弟不就白死了?”

    林育航眼底一片暗光浮動,聲音聽不出喜怒地道“放心,他離不開這片星域。”

    聽到他這么說,臺下躁動的聲音才算安靜了些許。

    他們都相信林育航的為人,相信他不會是那種懼怕權勢的人,相信他一定會為他們的手足兄弟報仇,而他們只要靜靜等著結果就好。

    “唐少爺,這一次我們來這一趟,什么事情都沒有辦妥,反而還折損了一個人,回去該怎么和家主交代?”

    唐津冷冷抬眸看向說話的人:“你是想說那些視頻的事吧。”

    “不,我并沒有那個意思,唐少爺,我只是擔心家主會責怪您。”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唐津把玩著手里的槍,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樣看著那人。

    “是,是屬下多嘴了。”

    穿梭飛船駛到半路時,船體忽然發生了劇烈的抖動,接著艙內便爆發出了劇烈的警報聲,紅光不斷的閃爍著。

    “發生什么事了?”

    “唐少爺,我們的飛船遭到了襲擊……”

    親衛兵的話還沒說完,飛船的艙門突然破開,一群蒙著面的暴徒突然沖了進來,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唐津的護衛親兵。

    “你們是什么人?”

    唐津看著面前不知面目來歷的暴徒,怒聲質問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第一軍團上將唐津,還是唐氏集團的大少爺,你們竟敢劫我的船,是不是不想活了?”

    “哈哈哈哈……!”

    面前蒙著面的暴徒發出一陣嘲笑聲,眼神戲謔的打量著唐津:“別在那自報家門了,我們知道你是誰。”

    唐津聽著他的笑聲,只覺得有些熟悉,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么要劫我的船?”

    “哼!唐大少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剛剛你才當著我們的面殺了我們的兄弟,現在扭頭就忘了。”

    唐津神色一驚,略一沉吟后,陰沉著臉問:“你們是21軍團的人?”

    “唐大少爺終于想起來了,可真是不容易呢!”

    宋璄桉揭下臉上戴著的面罩,眼底陰沉如墨,語氣卻充滿戲謔地道:“你不會以為,殺了我們的兄弟,就可以全身而退的離開,回你的第一軍團吧?”

    隨著宋璄桉揭露了面容,周圍的人也接二連三的摘下了臉上戴著的面罩,露出了一張張唐津熟悉的面容。

    他環視一圈后,最終將視線定格在宋璄桉身旁站著的那人身上,眼里閃過一抹驚艷。

    察覺到唐津的視線,陳商衽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看什么看,這可是我的人,你再敢看他一眼,我把你的眼珠子摳下來。”

    宋璄桉抬起腿,一腳踹在了唐津的肚子上,把他踹的倒飛出去了好幾米,可見他的用力之大。

    唐津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宋璄桉見此,仍然覺得不解氣,走過去揪著唐津的領子,又哐哐照著他的臉上來了幾拳,才算作罷。

    “像你這么野蠻的人,想必在床上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疼惜他,他跟著你,才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唐津滿嘴是血,牙齒都掉了幾顆,半邊臉腫的老高,說話都漏風,卻仍然改不了花心濫情的毛病。

    宋璄桉本來都準備把他放開了,聽了這話,硬是又逮著人狠揍了一頓。

    “我的人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管管自己吧。”

    他嫌惡的丟開唐津,腳踩著他的胸口,冷笑著說:“你這么愛玩,但愿到地底下也能玩得動!”

    “你們想干什么?我可是第一軍團的少將,還是唐家的大少爺,你們如果殺了我,唐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宋璄桉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踩在唐津胸口上的腳也挪開了。

    唐津見此,還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頓時氣焰更囂張了起來。

    “你們這群該死的野蠻人,等我回了帝都星,一定會派兵殲滅你們,讓你們這群混賬東西,死的連渣都不剩。”

    “你能像個男人不?”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唐津滔滔不絕的咒罵聲一頓。

    “整天就只知道拿你背后的家族說事,你還能要點臉嗎?除了拿你的家事成威風,你自己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嗎?”

    宋璄桉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的指甲,心里感嘆陳商衽修剪指甲的技術不錯,嘴里卻是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我看你也長了一張挺聰明的臉,做事做人怎么這么愚蠢?難道是遺傳了家族基因?”

    唐津怒不可遏,伸手指著宋璄桉罵道:“宋璄桉,你別以為你立了幾個功勛,就認為自己了不起了,沒有我們這些世家支撐,你們這些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的手指一一指過在場的眾人,眼里全是倨傲和高高在上的神色。

    但是,他卻忘了此時的處境。

    他剛剛被宋璄桉揍過,滿臉是血、腫脹如豬,這副模樣讓他看起來猙獰又可笑。

    “忘了告訴你了,我這人最討厭別人拿手指指著我了。”

    宋璄桉笑瞇瞇的走上前,伸手抓住唐津的手指,毫不留情的用力掰斷。

    “啊啊啊……”

    唐津捂著斷掉的手指,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嚎聲。

    “宋璄桉,你等著,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唐津一邊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一邊還不忘咒罵著。

    “真是聒噪。”

    看唐津依舊看不清楚自己處境的樣子,宋璄桉嫌惡的緊鎖著眉頭,聲音毫無起伏地說道:“記得處理干凈,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是,上將,我們明白。”

    吩咐完,宋璄桉牽起陳商衽的手,直接離開了唐津的飛船。

    這惡心的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快點離開。

    兩人身后,斷斷續續傳來了唐津痛苦的慘嚎聲,接著那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最后消弭于無形。

    第109章 致命指令

    “上將,都處理好了。”

    宋璄桉看著失去驅動能力的飛船,漫無目的地飄蕩在漆黑的星域,擺了擺手說:“好,我們回去吧。”

    小型飛船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離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宋璄桉看著窗外那道影子越來越遠,眼底暗光浮動,神色冷然依舊。

    唐津死了,不知道首都星那邊的唐家,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到那時,恐怕還有一場波瀾要對付。

    幾天之后,唐津死亡的消息傳回了首都星,唐家家主勃然大怒。

    唐津是唐家主的長子,雖然私下里劣跡斑斑,但尚有可用之處,唐家主對這個兒子還是有幾分父子之情。如今忽聞噩耗,唐家主當即便摔了一套他喜愛至極的茶具。

    派人調查清楚唐津死亡的前因后果,當一樁樁一件件的信息擺在面前,怒火中燒的唐家家主立刻恢復了一絲冷靜。

    縱然表面上干干凈凈,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唐納德和唐津是被21軍團的人所殺,但這其中隱藏的諸多陰私手段,在官場上經營多年的唐家主又怎么會不知曉。

    但無奈,唐家現在正遭受其余兩大世家的攻堅,能否自保還尚未可知,對于兒子的死亡,他自然無暇多做理會。

    21軍團的團長林育航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如今唐家的處境硝煙難明,尚且處在風口浪尖上,即使唐家主有再大的仇恨怒火,也不敢再輕易有所動作。

    可讓唐家主咽下這口氣,是萬萬不能的,雖然明面上不能干些什么,私下里卻能運作一番,讓21軍團的那群家伙,吃些苦頭。

    不消數日,一封中央下達的任命文書,便擺在了林育航的眼前。

    看著紙張上寫的東西,林育航攥緊拳頭猛捶了一下桌面。

    “他們明知道你才剛剛痊愈不久,結果卻派你去那么危險的地方,這和要你去死有什么區別?”

    “我本來就是要去戰場的,去哪里都一樣。”

    “這怎么會一樣?”

    林育航猛然抬起頭,看著一臉平靜的宋璄桉,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捏著眉心,深感疲憊地說:“世家掌控著經濟命脈,我們這些兵族就像是他們權貴手里的玩偶,隨他們擺弄。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我們拼死拼活的奮戰,到底有沒有意義?”

    “怎么會沒有意義呢?我們保護的不只是權貴,還有拼命生活的市民和家人。每當看到他們的笑臉,我就覺得我的付出沒有白費。我堅持我的信仰,不只是為了保護誰,或是依附誰,而是這片土地理應有人守護。”

    林育航心中一顫,發出一陣苦笑:“我到底是老了,才會說出這樣軟弱的話!”

    他看著宋璄桉,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神色:“以后這片土地就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我老了,也該過幾天清靜日子了。”

    他在這個位置上待了許久,也是時候退位讓賢了,這一片枯朽腐敗的土地,需要新鮮血液的洗禮,才能重新煥發生機。

    “我們這些人還需要您的教誨,您現在說老還為時尚早。”

    宋璄桉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語氣也說的甚為隨意,但林育航卻能聽出他話里的挽留之意。

    “不說這些了!”

    林育航搖了搖頭,而后躊躇著發問:“明天你就要去戰場了,陳商衽那邊你準備怎么辦?”

    宋璄桉眼神一暗,垂下頭說:“我本來準備和他舉辦完婚禮,在正式向軍部遞交任職申請。沒想到唐家那邊這么一操作,直接打亂了我的計劃。”

    林育航聽他這么一說,便知道他現在還沒有想好怎么告訴陳商衽,但這種事情瞞也瞞不了,況且明天宋璄桉就要走了。

    林育航表情惆悵地嘆了一口氣,眼神悠遠地望向了窗外:“他母親生他時,我剛好在解決一群星際海盜,根本沒有及時趕回來陪產。以至于他母親生下他后,惱怒我沒能陪她的事情,讓他跟了她的姓。”

    “從前我一直癡心于軍部的事情,根本就沒怎么照顧過他們母子兩個,他成年以后直接報了軍校,畢業后就加入了21軍團。說來可笑,直到他加入軍團,我才知道他報考了軍校,成了一名軍人。”

    林育航搖頭苦笑一聲,復雜地道:“我們這個職業,注定無法陪伴在家人身邊。我同樣是一個軍人,所以我明白你的抱負和理想,我不要求你能陪伴在他身邊,但請你至少和他講清楚,不要有所隱瞞,我相信那孩子會理解你的。”

    “我明白您話里的意思,我也并不準備隱瞞他什么。我只是遺憾,沒能在離開前和他舉行一場婚禮!”

    林育航聽了,也不由沉默了下來。

    宋璄桉這次一離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又是否還能回來。

    縱然宋璄桉已經做好了置身赴死的準備,為能和陳商衽舉行一場完整的婚禮,也將會成為他們彼此的遺憾。

    “我這邊向上面反映一下,看看動用我的關系,能不能讓你再多逗留幾天,至少讓你們能夠舉辦婚禮。”

    “謝謝您,林團長!”

    宋璄桉驚喜的亮了一雙眸子,略顯懶散的站姿都不用站的正經的一些,聲音洪亮的沖著林育航敬了一個禮。

    “行了,該說的也說完了,你趕緊回去吧。如果我沒辦法說服中央的那群人,你們能相處的時間也就只有這一個晚上了!”

    林育航的眉頭緊緊鎖著,看起來倒是比宋璄桉這個當事人還要憂心。

    “那我就先走了,林團長。”

    話音消散在空氣里,人卻早就跑的沒影了。

    林育航看向還在慢悠悠關合著的門,無奈的搖了搖頭。

    宋璄桉馬不停蹄地跑回來家,沖進廚房,沒等陳商衽反應過來,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陳商衽扭頭,望向身后的宋璄桉,笑著問:“怎么了?”

    “我要走了。”

    宋璄桉將頭埋進陳商衽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落地道:“唐家那邊用了手段,明天我就要走了,去603星球剿滅那里的反叛軍。”

    陳商衽轉了個身,與宋璄桉面對面站著,抬手捧起了他的臉,額頭貼著額頭,彼此呼吸交融:“是不是很危險?”

    宋璄桉沉默了一會兒,嗯了一聲說:“那股叛軍勢力雖然小,但盤根錯節非常難對付,第一軍團派了不少軍隊去處理這件事,卻先后都被他們打敗,折損了三個少將。”

    陳商衽聽完,整個心臟都揪在了一處,他昂起頭啄吻著宋璄桉的唇角,低聲呢喃:“我舍不得你!”

    “我也一樣,可是,這是首都星那邊下發的調令,我不得不遵從。對不起,我們的婚禮恐怕要延后了!”

    “沒關系,只因為有你在,婚禮才會顯得那么重要,而不是婚禮本身。只要我們一直相伴,什么時候舉行婚禮都是一樣的。”

    陳商衽眉眼溫柔,嘴角輕輕彎了起來。

    宋璄桉的雙手緊緊禁錮著陳商衽,低頭兇狠地叼住了他的嘴唇。

    陳商衽喉管間發出一聲悶笑,昂頭輕輕地回應著宋璄桉。

    煮沸了的湯鍋,咕嘟咕嘟的冒出了一陣濃白的泡沫,頂動著鍋蓋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

    難舍難分的兩人,被這陣聲響喚醒了一絲神志,唇未分,不知是誰,伸手關掉了煤氣灶,便將戰場轉移到了樓上。

    宣泄的情感,猶如燃燒的烈火,一路蔓延,越燒越烈。

    天色逐漸暗沉,冷白月光輕灑進了屋里,猶如月的光紗,鋪了滿床。

    宋璄桉枕著陳商衽的腹部,拿著自己的發尾,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陳商衽的臉頰:“我要是走了,你能別出門就別出門了,不然我怕你被別人拐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會有人拐我?!”

    “沒辦法,誰讓你這張臉太招人了!萬一在我不在的時候,你被別人拐跑了,那我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陳商衽無奈地撫摸著宋璄桉的眼角,微微用了一些力,將宋璄桉的眼角揉搓的緋紅一片,看起來就像是涂了胭脂一樣誘人。

    他垂下眼睫,笑著說:“你如果真的擔心我,就把我一塊帶去吧,待在你身邊,就沒人敢覬覦我了。”

    宋璄桉聽了,心思頓起,直覺這個辦法可行。

    既然兩個人都不想分開,那不如就不分開了。陳商衽跟著他一塊兒去了603星球,他既不用擔心唐家的人會報復陳商衽,還能時時刻刻保護他,這樣一來豈不是完美。

    “我現在就向林團長打報告,只要有了他的批準,21軍團又都是我們的人,將你安排進隊伍里,肯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宋璄桉一直苦著的臉終于變得燦爛了起來,他不顧自己此時的狀況,拿起床頭柜上的光腦,便要撥給林育航。

    陳商衽無奈握住了宋璄桉的手腕,失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至少也要把衣服穿上才行!”

    聽他這么一說,宋璄桉才反應過來,他起床急急忙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便打給了林育航。

    聽完宋璄桉所說的辦法,林育航略一沉吟后,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宋璄桉和陳商衽兩個人現在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讓他們分開,無異于拿刀割肉,讓陳商衽跟著一起去,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陳商衽本身就具備超高的戰斗力,跟著一塊去,還能成為宋璄桉的助力,幫助他盡快剿滅那群叛軍。

    第110章 致命指令

    “603星球的狀況非常嚴峻,為你爭取三天時間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如果不是唐家本家出了亂子,有他們干預,這三天的時間我也不一定能為你爭取來。”

    林育航說著,咳嗽了一聲,將一個小冊子遞給了宋璄桉:“我猜你們也沒有時間找酒店或是什么,就看著給你們挑了幾家合適的地方。婚禮的一應事宜,你們不用操心,都交給他們去辦就好。”

    看著林育航不自覺緊緊握著的手掌,宋璄桉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悶笑。

    林育航抬頭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黯沉下眸子說:“我欠那孩子很多,現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謝謝您了,我們正愁找什么地方舉辦婚禮呢,您給的這些東西正好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宋璄桉收下冊子,小心的攥在手里。

    他說這些話也并不完全是為了安慰林育航,而是他和陳商衽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結婚,對許多事情都不懂,兩人一直都在為這件事情發愁呢,現在有了林育航的幫助,他們也算是有了個方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行了,說謝謝就太見外了。你趕快回去和陳商衽商量一下,看看哪一家合你們心意。”

    林育航聽宋璄桉左一句謝謝右一句謝謝,感覺渾身都不自在,連忙擺了擺手說:“你們如果選中了滿意的,打電話通知他們一聲就行,婚禮所需要的費用會直接從我的賬上扣,也算是我對你和那孩子的一點補償吧。”

    “好,我這就回去和陳商衽商量一下。”

    宋璄桉嬉笑著敬了一個禮后,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里,宋璄桉將林育航給的那些小冊子拿出來擺在客廳的桌子上,和陳商衽頭挨著頭窩在沙發上挑選了起來。

    “感覺這家不錯,露天場地感覺更自在。”

    宋璄桉展開其中一個小冊子,興致勃勃地說:“他家有一款紅酒正好是我喜歡的,要不我們就選這家吧?”

    陳商衽指尖穿插在宋璄桉的發絲中,為他整理著半干的頭發,聞言側眸看了一眼,笑著說:“好,既然你喜歡,那就選這家吧。”

    敲定好了場地,剩下的也就是分發喜帖和婚禮當天所需要穿的服飾了。

    宋璄桉的朋友不多,也沒什么非請不可的客人,只有一些相熟的軍中隊友,派送喜帖的任務就交給了裴哲去做。

    林育航那邊的喜帖是陳商衽和宋璄桉他們兩個人親自去送的,這位可是陳商衽的父親,禮數上自然要周全些。

    發完喜帖,兩人便去了城中最大的婚紗城,挑選婚禮當天所需要穿戴的禮服。

    本來婚慶店那邊也是包辦禮服方面的事情的,但結婚必定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所以兩個人都希望在禮服方面多花花心思,挑選一套他們彼此都喜歡的。

    到了婚紗城,店員看到進店的是兩位男士,心里也就明白這是兩位同性戀人,直接帶他們去了西服區域。

    一整天下來,兩個人試了不下數百套衣服,才終于選中了喜歡的。

    回到家的時候,宋璄桉直接累得連路都不想走了,最后還是被陳商衽抱回樓上的。

    緊鑼密鼓的一番張羅,終于來到了重要的日子。

    綠茵草地上,擺設著梔子花的拱門和花籃,微風拂動,到處都飄著芬芳馥郁的梔子花香。

    舞臺上鋪設了一路的玫瑰花,賓客的座椅上纏繞著紫羅蘭,看起來就像是花的海洋,風的游樂場。

    受邀前來的賓客陸陸續續進場,依照工作人員的指引,坐在了相應的位置上。

    賓客坐滿席,婚禮也終于拉開了帷幕。

    隨著優雅舒緩的音樂響起,陳商衽和宋璄桉手牽著手十指相扣,穿著同款禮服,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禮服整體漆黑,只肩膀處點綴著細碎的鉆石,遠遠看去就像是星空一樣,璀璨奪目。

    禮服是兩個人都滿意的,宋璄桉曾說,這套禮服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陳商衽的眼睛,像是滿天的星辰。而陳商衽也覺得這套衣服就像是宋璄桉的發絲一樣,烏黑亮澤,所以兩人便都選了這套。

    兩人緩緩走到舞臺中央,主婚的人并非是婚慶公司那邊的主持人,而是21軍團德高望重的林育航林團長。

    請林育航做主婚人,宋璄桉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他覺得林育航畢竟是陳商衽的父親,讓林育航來做這個主婚人,也能變相讓他離陳商衽更近一點,全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一篇冗長的主導詞說下來,林育航難以自控的紅了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住了心中翻涌的情緒。

    看著面前并肩站立的兩人,他用沉著的嗓音問道:“你是否愿意他成為你的丈夫。”

    宋璄桉和陳商衽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了對方,緊接著相視一笑,注視著彼此的眼睛,異口同聲地說道:“我愿意。”

    “現在,你們可以親吻彼此了。”

    兩人在一片歡笑嬉鬧聲中,吻上了彼此的唇,呼吸交融間,帶出一片火熱粘粘。

    婚禮儀式結束后,兩個人只相處了一天,便要一同共赴戰場。

    隨他們一同前往603星球的人員,都是宋璄桉從前的部下,只令人意外的是,這次的隨行人員中除了陳商衽,還加上了一個裴哲。

    “這次你怎么也跟來了?”

    宋璄桉看著裴哲,緊皺著眉頭說:“你的戰斗力幾乎為零,上了戰場等同于尋死!”

    “我知道,我現在上了戰場,就是在拖你的后腿,可是我不想一輩子都當一個文職人員。”

    裴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垂著頭說道:“我加入軍團,不是為了端鐵飯碗,而是想要一展抱負,如果我永遠都不參加戰斗,那么我成為軍人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我向團長申請了參加這次的戰斗。”

    他笑了一聲,嗓音鄭重地說:“你放心,我會一切聽從你的調度,如果你覺得我不足以上戰場殺敵,那么就讓我留在船艦上也好。”

    “好,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到時候絕不會留情。如果我判定你無法成為助力,那么我就不會讓你前往前線。”

    裴哲笑了笑,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是,一切聽從少將的命令。”

    軍艦慢悠悠的行駛在星域中,周遭漂浮著隕石碎塊和一些飛船的殘骸,為這片漆黑的星域增添了一絲孤寂獨絕的美。

    這是陳商衽第一次見到這幅景象,難免被窗外的風景吸引,駐足在了窗前,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感嘆:“好美……!”

    宋璄桉停在陳商衽身旁,好奇地看著他問:“你是第一次搭乘飛船前往別的星域嗎?”

    陳商衽眼神一暗,蝴蝶羽翼一般的長睫顫了顫:“是,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幅景色!”

    “以后我們多出來轉轉,外面還有很多美好的風景,我們一起去看。”

    宋璄桉牽起陳商衽的手,看著他笑著說。

    陳商衽揚了揚唇角,扭身捧住宋璄桉的臉,吻上了他的唇,唇齒依附間,他低聲應道:“好……以后我們踏遍所有星際,看盡萬千風景。”

    “這可是你說的,以后可不許食言!”

    “絕不會!”

    兩人彼此相望,眼底倒映著對方的身影,這一刻,讓宋璄桉想起了一句話——愛意可抵歲月漫長。

    經過數日的旅途,宋璄桉等人終于到達了603星球。

    軍艦降落在603星球的土地上,驅動渦輪吹起地面塵土,卷起一陣煙霧。

    艙門打開,宋璄桉帶領一隊士兵走了下來。

    603星球是一片荒星,周遭不見一點綠色,放眼望去便是黃沙漫天的景象。

    宋璄桉他們的軍服擁有全套的防護系統,不止可以隨著身高變換大小,還有恒溫系統,可以隨著氣溫調節溫度,衣服的堅硬程度連激光子彈都打不穿。

    周遭彌漫的沙塵實在是太過濃烈,宋璄桉他們就打開了防護面罩,全身上下防護了起來。

    從外面看,他們的全身都籠罩在一片黑色之下,但其實眼睛的部位是能夠清楚地看清眼前的景象的。

    “上將,這里的天氣實在是太惡劣了,而且這里的磁場很奇怪,我們的系統根本無法使用。照這么下去,別說是剿滅叛軍了,我們也很可能會折損在這里。”

    宋璄桉聞言,略一思索后,沉聲下達了指令:“先找地方隱藏起來,等天氣好一點,我們再執行任務。”

    “是,上將。”

    他們來時乘坐的軍艦已經離去,宋璄桉等人已經沒有了退路。

    宋璄桉收回望向四周的眼神,指尖點在手腕處,黑色的軍服逐漸變化,與周遭的景象融為了一體,若非運用特殊的儀器,根本看不出來。

    此次的任務需要秘密執行,所以一行人不能明目張膽的在603星球上晃悠,一切都要隱秘行動才行。

    周圍的景象乍然看去一模一樣,宋璄桉只能依照一個大概的方向,帶領眾人前行。

    他們走過的地方,柔軟的沙地里留下了一串腳印,綿延朝向不知名的方向。

    狂沙飛舞,又很快將這一串腳印掩蓋的了無蹤跡。

    第111章 致命指令

    彌漫的沙塵遮擋住了視線,目光所能看清的只有腳尖寸許的地方。

    一行人頂著風沙艱難的前行,不知多久,前方才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漆黑的影子。等眾人走近了才看清,那原來是一個被風沙掩埋了大半的屋頂。

    “上將,風沙太大了,我們不能再走了,這里剛好能避一些風,不如我們就在這里等待一下吧?”

    裴哲說完,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被風吹的仰倒過去,手腳并用的扣住沙地,這才勉力穩住身形,不至于被強風吹跑了。

    宋璄桉身上的作戰軍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影堅韌不拔地立在冷風中,點了點頭說:“好,在四周扎下營帳,我們先在這里休整一下,等這陣沙塵暴過去再說。”

    “是……”

    裴哲應和了一聲,接著便艱難地爬了起來,參與到了扎營的隊伍中。

    他從前一直在做文員的工作,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本就沒什么戰斗力可言的他,自然想要多盡一份力。

    宋璄桉下達完指令,這才有心看一看陳商衽。

    眼神四下搜尋了片刻,這才在自己身旁的不遠處找到了陳商衽的身影。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陳商衽的身邊,牽起他了的手腕:“怎么樣,你還適應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陳商衽本身是機械體,自然比身為人類的他們還要更能經受住這樣惡劣的環境,但也正因為他是機械體,宋璄桉才會這么擔心他的身體。

    他們身上所佩戴的一切都是最精密最先進的,可在這么惡劣的環境下,還是失去了作用,因此宋璄桉才會擔心陳商衽也出現同樣的狀況。

    “我沒事!”

    陳商衽輕聲說了一句,而后回握著宋璄桉的掌心,緊緊握了握。

    感受到掌心的力道,宋璄桉的眉頭還是緊皺著,不放心地囑咐道:“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陳商衽遮擋在面罩下的嘴角翹了翹,嗓音柔和地說:“您放心吧,我沒那么容易就損壞掉,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我也一定會告訴您的。”

    聽了他的話,宋璄桉雖然心中還是不安,但總還是得到了一絲安慰。

    宋璄桉低頭看著面前的人影,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唇齒間泄露出一陣低啞又魅惑的笑聲,心中升起了無限感慨。

    從前的他可沒有這么多愁善感,一直將生死度之之外,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恐懼。無論是多么艱巨的任務,多么危險的地方,他都可以無所畏懼的闖過去。

    可是如今,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這么多柔軟的地方,擔心這擔心那,生怕陳商衽出了問題。

    從不知軟肋是何物的他,也終于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但奇異的是,他并不討厭,反而慶幸在他漫長的人生中,有人出現在他的生命里,成為他不可或缺的一根肋骨。

    陳商衽看著莫名其妙笑出聲的宋璄桉,不由詫異地掀了掀眼睫,嗓音里夾雜著一絲不解:“發生什么事了,您怎么笑得這么開心?”

    宋璄桉看了陳商衽一眼,低下腦袋,隔著一層面罩抵住陳商衽的額頭,嗓音嘶啞又魅惑地說:“我在想,你可真是個硬骨頭?”

    聽到他的話,陳商衽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宋璄桉笑彎了一雙眼睛,戴著面罩的腦袋輕輕蹭了蹭陳商衽的額頭,聲音里帶著一絲撒嬌:“我好想吻你!”

    陳商衽一愣,而后笑著說:“那就吻我。”

    陳商衽打開面罩,露出一張乖巧又白皙的臉,眼神溫柔的注視著宋璄桉。

    看他毫不猶豫的就打開了面罩,宋璄桉的心臟狠狠顫了顫,同樣失了智,義無反顧地打開面罩吻了上去。

    周遭狂風襲卷,夾雜著濃烈的沙塵,不時有細小的沙礫打在兩人的臉頰上,飛舞的厚重塵土根本讓人難以呼吸。

    可在這近乎窒息的痛苦中,宋璄桉又能深切地感受到陳商衽瘋狂又炙熱的情感。

    良久,唇齒分開,宋璄桉重新戴上了面罩,面罩內自配的系統,為他清洗掉了臉上的塵土和沙礫,他這才恢復了冷靜。

    看著同樣戴上面罩的陳商衽,想起兩人剛剛干的蠢事,宋璄桉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真不知道我們是怎么想的,為了一個吻,吃了滿嘴的沙子!”

    “大概是因為愛!所以我們才顧不得周遭的環境是什么,因為愛,所以想要親吻對方,無論時間地點。”

    陳商衽的聲音溫柔地像是化開的糖漿,甜蜜粘粘的令人宋璄桉身心舒暢。

    “你說的對!”

    宋璄桉伸出手掌,與陳商衽十指相扣,輕挑著張揚的眉梢,微勾著唇角應和道。

    “上將,帳篷已經搭好了。”

    裴哲不知從什么地方走了過來,身形搖搖晃晃的沖著兩人說道。

    宋璄桉看到裴哲,這才想起來,他們這一行人共用的都是同一個頻道。也就是說,他剛才向著陳商衽撒嬌的事情,被這群家伙聽得一清二楚。

    剎那間,宋璄桉臉黑的像是鍋底,他咬著后槽牙看向裴哲,不死心地問:“剛才的事情你都聽到了?”

    “如果你是問剛才你乞求憐愛的事情,大概不止我,我們大家都聽到了。”

    裴哲雖然站都站不穩,聲音里還是透著一絲促狹和幸災樂禍的意味。

    誰能想到,平時總是懶惰散漫的宋璄桉宋上將,私底下竟然還會撒嬌,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堪稱駭人聽聞。

    裴哲說完那句話,耳旁就頓時傳來了許多悶笑聲,顯然是那群一直在聽墻角的家伙發出來的。

    宋璄桉牙齒磨得咯吱作響,臉黑的不能再黑,看著肩膀聳動著的裴哲,他呵的冷笑了一聲,用平靜的聲音說出了最殘忍的話:“這次回去,你們全部給我負重跑一千米。”

    此話一出,耳朵邊頓時清靜了,緊接著便是一片哀嚎聲傳來。

    “上將,你這是泄私憤!”

    “上將我們錯了,我不想跑到吐血啊,求求上將放過我們吧。”

    “上將,我什么都沒聽到,上將饒我一命啊。”

    宋璄桉聽著耳旁傳來的哭求聲,頓時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

    他冷哼了一聲,聲音冷酷地說:“晚了,再這么吵我的耳朵,回去就加跑一千。”

    一群人頓時連嚎都不敢嚎了,只敢在心里謾罵宋璄桉的毫無人性。

    收拾完聽墻角的部下,宋璄桉突然感覺身旁有一道炙熱的視線。

    他心底冷哼一聲看向身旁,卻突然發覺,那道視線的主人竟然是陳商衽。

    不知道怎么,剛剛還游刃有余的宋璄桉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問:“怎么這么看我?”

    陳商衽搖了搖頭,嘴角卻彎了起來,聲音輕柔地說:“只是覺得,剛剛您的模樣很帥氣!”

    “說什么傻話,我什么時候不帥了!”

    話是這么說,宋璄桉嘴角卻不可抑制地裂到了耳后根。

    雖然陳商衽從前也夸過他,情話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往外冒。但此時此刻卻是不同的,陳商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夸他,說的還這么情真意切,宋璄桉覺得飄飄然的時候,也覺得莫名有些羞恥,雖然他很享受就是了。

    一旁直面被塞了一嘴狗糧的裴哲,看著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渾身都好似冒著粉紅泡泡的宋璄桉,嘴角情不自禁地抽了抽。

    果然愛情使人性情大變,他還是想念那個懶散不著調的宋上將,眼前這個簡直沒眼看!

    帳篷是圍繞著露出半邊的屋角搭建的,有了屋角的阻擋,席卷的狂風沙暴略微減弱了些許。

    走進帳篷,帳篷里感覺不到一絲風沙,若非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沙礫砸在帳篷外壁上的聲音,還真讓人想不到,他們此時處在一片風暴中央。

    “先做些吃的休整一番,等外面的沙塵暴停了,我們再去找反叛軍的駐扎地。”

    宋璄桉說完,眼神便轉向了身旁的裴哲,眼神里隱隱含了一絲催促。

    裴哲推了推眼鏡,表情奇怪地問:“你看我干什么?”

    宋璄桉皺起眉頭,回望著裴哲說:“你不去做飯嗎?”

    “我做什么飯?”

    裴哲眨了眨眼,而后無語的抽著嘴角說:“我是文職人員,不是后廚人員,誰告訴你我會做飯的?”

    宋璄桉默了默,扶著額頭說:“你看起來好像很會做飯的樣子,我還以為你……”

    一眾隊員默契地發出了一聲長嘆,模樣看起來失望極了。

    他們還以為這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能吃點好的了,誰知道看起來最像會做飯的裴哲,竟然不會做飯。

    看來這次的任務,他們還是只能吃寡淡又難以下咽的營養劑了

    宋璄桉看著這群失望的家伙,眉頭遲疑地蹙了起來。

    陳商衽是會做飯的,可他卻不想讓陳商衽那么辛苦,所以才沒有主動提起這件事情。

    但是現在看著隊友們這么失望的表情,宋璄桉心里升起了一絲猶豫。

    他看向身旁的陳商衽,想要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卻發現陳商衽正用溫柔的眸子注視著他。

    陳商衽笑了笑,環視著眾人說道:“飯交給我來做吧,你們幫我處理一下食材就行,這些你們總該會做吧?”

    “會會會,我們來處理食材。”

    一群人顧不得思索什么,趕忙應了一聲,慌忙準備了起來。

    有人搭起了簡易的爐灶,有人拿出壓縮倉里的食材進行解凍和處理,一時間帳篷里熱火朝天地忙活了起來。

    “辛苦你了!”

    宋璄桉牽起陳商衽的手,趁著其他人不注意,飛快低頭吻了吻陳商衽的唇角。

    “比起您口頭上的感謝,我更想您來點實際的。”

    陳商衽的眸子微不可見地一暗,手臂攬住宋璄桉的腰,指尖若有似無地摸了摸手感極好的腰線,嘴角微揚,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宋璄桉悄悄紅了耳尖,眼角視線看了看四周的人,死不認輸地湊到陳商衽耳朵邊,壓低聲音說:“只要你敢,今晚就可以。”

    陳商衽挑了挑眉,眼里瞬間亮的像是燃了一團火一樣:“這可是您說的,到時候還請您不要反悔。”

    宋璄桉躲了躲他的視線,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晚飯做好的時候,除了宋璄桉,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們實在是沒想到,陳商衽看起來白白凈凈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實際上廚藝卻這么好,心底不由真切實際地發出了感嘆。

    怪不得他們家上將誰也看不上,就看上了這么個小白臉,果然看人還是他們家上將準啊。

    有了這么個大廚,吃飯就再也不愁了。

    暢想了一下未來的美好生活后,一群早就饑腸轆轆的人,狼吞虎咽地開始了奪食大戰,筷子飛舞的都變成了殘影。

    也幸虧陳商衽有先見之明,參考宋璄桉的食量,特意多做了一些,不然恐怕還真不夠這些人吃的。

    吃完飯,他們很有眼色的收拾了碗筷,拿去洗刷。

    收拾完一切,天色已經很晚了,帳篷外還是不斷呼嘯著暴風,大小不一的砂礫石塊紛至沓來,噼里啪啦的打在帳篷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幸虧這些帳篷都是很堅固的材料,內里還有一套的恒溫裝備,待在帳篷里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如果是普通的帳篷,根本抵抗不了603星球的惡劣環境,恐怕連搭都不用搭就已經散架了。

    帳篷很大,所以一行人倒也不用擠在一個地方休息,基本都是兩兩組隊睡在一個隔間里。

    帳篷是有一定的隔音效果的,所以倒也不用擔心誰打呼嚕吵到人。

    陳商衽和宋璄桉是一對新婚夫夫,自然理所當然的睡在了一處。

    當燈光熄滅的時候,宋璄桉就感覺一雙冰冷的手環住了他的腰。

    “別,他們會聽到的。”

    淺淺的呼吸噴、灑在宋璄桉的耳畔,讓他的耳朵情不自禁地紅了一片,推拒的手也變得曖、昧難明了起來。

    陳商衽低低的笑了一聲:“辛苦您忍一忍了。”

    宋璄桉紅了一雙眼眸,眼淚不爭氣地順著眼角滑落,他尖利地犬牙死死咬著指節,才能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第112章 致命指令

    天亮的時候,外面的風沙已經停了,外面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顯然是其他隊員已經醒來了。

    “我要起來了。”

    宋璄桉壓低聲音,側頭說道。

    摟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將他死死扣進了懷里,頸側貼過來一個腦袋,白金色發絲凌亂的豎立在頭頂上,冰涼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脖子蹭了蹭。

    陳商衽眨了眨蝴蝶羽翼一般的眼睫,抬起腦袋看著宋璄桉,軟語央求道:“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宋璄桉脖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草莓印,綿延到了胸膛處,在被子遮蓋住的地方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痕跡。

    “這不比家里,我們這次可是帶著任務來的,我身為他們的隊長,不能這么懶惰。”

    宋璄桉抓住身后那人作亂的手掌,無奈嘆著氣說:“這次的任務很危險,我必須保持全勝的狀態,昨天也就算了,以后你還是克制一些吧。”

    “我知道了!”

    陳商衽低落的答應了一聲,然后伸手把人摁進懷里親了親,聲音淹沒在唇齒間:“不能做別的,那我總能親一親吧?!”

    宋璄桉喘了喘氣,卻只能無奈的由著陳商衽胡來。

    兩人剛剛結婚,本來正是該好好度蜜月的時候,誰知道因為唐家那些人的緣故,導致兩人的蜜月旅行,竟然是在這偏僻又荒涼的星球度過的,為此宋璄桉心里當然不好受。

    他不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可和陳商衽在一起后,卻總想多制造一些美好的回憶,所以不由自主的也就在意了儀式感,在意起了每個重要的日子。

    兩人糾糾纏纏了許久,差點兒一時失了控。

    陳商衽知道這次的任務很兇險,在這么重要的時刻里,他也不想讓宋璄桉存在一絲一毫的疲憊之態,所以緊要關頭及時撤身離開了。

    除了最后一件事,其他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們都做了。

    宋璄桉渾身軟綿無力的躺在床上,眼尾緋紅一片,眼睛里不可抑制地彌漫著欲落不落的淚珠子。

    他抬起滿是牙印和紅印子的手掌,指尖顫顫巍巍地戳了戳陳商衽的胸口:“這下子,他們又要笑話我了!”

    陳商衽吻了吻他的指尖,笑著說:“他們不敢。”

    宋璄桉白了陳商衽一眼,又躺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才起床穿衣服。

    為了遮蓋手上的痕跡,宋璄桉破天荒地戴上了白色手套。簡體合身的軍裝貼合著他的腰身,讓他的身形顯得更加挺拔硬朗。

    陳商衽眼里閃過一絲狼性,沒忍住又把宋璄桉扣進懷里,耳鬢廝磨了一陣。

    等他們出去的時候,大部分的隊員都起來了,正在準備食材,等待大廚到來,給他們做美味的早餐。

    “上將,陳先生,你們起來了。”

    裴哲說完,眼神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宋璄桉的脖子上,眼里頓時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宋璄桉咳嗽了一聲,忽視了周遭隊員們打趣的眼神。

    軍服的衣領已經足夠高了,但還是遮擋不住脖子和耳后的痕跡,實在遮不住,宋璄桉也就放棄了。

    反正這群家伙是沒膽子當著他的面議論什么的,至于私下里的嘀咕,他又聽不到,自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什么看,難道你們回去還想在加跑一千?”

    宋璄桉冷眼掃視了一周,眼神中充滿了壓迫感。

    在他的眼神掃視下,其中一個隊員弱弱的舉起手,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上將,你這是公報私仇!”

    “就是就是!”

    此話一出,周遭一片附和聲,一個兩個用眼神委屈又控訴的盯著宋璄桉。

    被這群大老爺們用這種眼神盯著,宋璄桉渾身打了個顫,胳膊上惡心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趕快把你們的眼神收回去,惡心死我了。”

    裴哲和一眾隊員頓時更委屈了,直到宋璄桉實在受不了,答應取消先前對他們的處罰,這群人才把眼神收起來。

    看著一個兩個傳遞著眉眼官司的隊員們,宋璄桉無奈的扶了扶額。

    這群臭小子真的是無法無天了,竟然敢三番兩次的打趣他,真當他這個隊長是擺設嗎?

    宋璄桉看著這群小人得志的家伙,眼里閃過一抹暗光。

    真當他收拾不了這群家伙了,他是答應取消先前負重跑一千米的處罰,但沒說過以后不處罰他們。

    哼……先讓他們猖狂一會兒,等回去了,有他們好受的。

    吃過早飯,一行人收起帳篷,再次出發了。

    狂風已經停了,但周遭的環境卻還是惡劣至極。

    天邊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怎么樣都吹不散,天上的太陽像是火爐一樣,奮力炙烤著大地。

    雖然他們身上穿的軍服有恒溫系統,但也架不住這么熱烈的天氣,身上起了一層汗。

    沙子被太陽曬的滾燙如火,每走一步,他們的腳就像是踩在巖漿里一樣,痛苦不堪。

    當天上的太陽轉至正中央的時候,前方終于出現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那是一座立于荒漠中的城池,整體由沙石建造而成,幾乎與周遭的環境融于一體。

    “上將,我們到了,這里就是反叛軍的駐扎地了。”

    裴哲觀察了片刻,壓低聲音沖著身旁的宋璄桉說道:“他們的防守看起來很嚴密,上將我們要怎么進去?”

    城池門扉緊閉著,城墻上方巡邏著一對人馬,他們手持著最先進的武器,眼神逡巡四周,守衛著這座營地。

    宋璄桉等人躲在城池十米遠的一塊大石頭后,觀察著眼前占地面積非常廣闊的城池。

    他們現在還處于隱身狀態,輕易是不會被人發現的,但這樣的狀態也維持不了多久,他們想要進入城里,就一定會露出蹤跡。

    “先等天黑,在尋找機會溜進城里。”

    宋璄桉凝眉下達完指令后,便率先壓低身形,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退去。

    裴哲等人見此,也緊跟其后。

    夜幕爬上天際,炙熱的溫度也驟然下降,寒冷的空氣無聲無息地席卷而來,冷的人眉梢眼睫上都結了一層霜。

    宋璄桉呼出一口冷空氣,眉目冷肅地說道:“準備進城。”

    一行人溶于夜色,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墻根下。戴上特制的手套,四肢并用,像是一只只壁虎一樣爬上了城墻。

    與城外荒涼的景象不同,城內燈火輝煌一片熱鬧。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處,粗狂豪邁的喝著紅酒,啃食著羊腿牛肉。

    “這些地球人的食物真是不錯,滑滑嫩嫩的,味道比星獸肉還要好吃。”

    “還有這些啤酒紅酒什么的,味道雖然沒有我們的酒喝著有味道,卻別有一番滋味,有甜有辣,還有喝了不會醉的酒,這群地球人真會享受。”

    說這些話的,是一群外形酷似烏賊和海獅的家伙,他們雖然能夠直立行走,皮膚卻都是冷灰色的,腦袋和某些特征,彰顯著他們的種族特性。

    宋璄桉聽著他們的對話,眸光不禁暗沉了下來。

    根據第一軍團那群人提供的資料顯示,這群幾乎包含各個種族人群的叛軍,由一名人類統領著。

    資料上說,這名人類在首都星犯下滔天罪孽后,為了逃脫死罪,逃到了603星球,并聚集起了一群擁有同樣人生經歷的人,時常騷擾地球周遭的星域,為地球與其他星球的聯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第一軍團的那群人和這些叛軍糾纏了數十年,卻一直都沒有分出個結果,幾乎成了終身死敵的存在。

    前段時間,越來越壯大的叛軍,膽大妄為地截獲了海納星域送往地球的礦石。忍無可忍的首都星那邊才下了死命令,命令第一軍團盡快剿滅603星球上的叛軍,搶回被他們奪走的礦石。

    但是糾纏了數十年都未曾分出個結果,幾天的時間又怎么可能解決得了。

    第一軍團一連折進去了無數人,卻始終拿這群叛軍沒辦法。

    第一軍團里的人又都不是有血性的家伙,一連死了無數人,已經讓他們心生膽怯,剿滅這群叛軍的差事,就像是雪球一樣被他們丟來丟去,始終沒人敢領命。

    事情越拖越嚴重,最終被唐家家主拿來對付宋璄桉了。

    “還是老大英明,截了海納星域的船,有了他們那批稀有礦石,我們也終于可以換換地方了。”

    “老子早就呆夠了這破地方,光禿禿的啥也沒有,整天不是沙塵暴就是沙塵暴,這破天氣,曬得我臉都起皮了。”

    “我聽說費納斯星球不錯,那里環境優美,物資充裕,我們要能搬到費納斯星球就好了!”

    “別癡心妄想了,就算有海納星域這批稀有礦石,也不足以讓我們有能力打敗海納斯星球居住的那些原住民。聽說那群家伙極善水上戰斗,比人魚星球的那群家伙還要厲害兇猛。”

    “我不在意住在什么地方,就想要個女人多的地方。這次抓來的那些女人根本就不中用,沒玩兩下就咽氣了,真是掃興。”

    “古納德,但凡你在與那些女人玩耍時,手段能夠溫柔一些,她們也能夠讓你多享樂幾天。”

    古納德聽了,不服氣地揚了揚手中的紅酒瓶,大聲叫嚷道:“我怎么不溫柔了?我不過是拿刀剝掉了她們的皮,摘掉了她們一些內臟,想要看看她們在失去這些東西的情況下,能夠存活幾天。”

    聽到古納德的話,有人大笑著說:“如果照你這么說的話,那我讓她們赤腳走在沙地里,豈不是仁慈至極了?”

    此話一出,周遭聚集的叛軍同時發出了哄堂大笑。

    這群家伙嗜殺成性,從不將他們以外的人或事放在心里,有的只有殘忍。

    在這群家伙肆意嘲笑著生命的低賤時,宋璄桉已經帶領著他手下的隊員,繞到了這群人的身后。

    宋璄桉掏出槍,對準古納德的腦袋,臉色冷寒如冰,猛然扣下了扳機。

    血花炸裂開來的時候,那些肆意的笑聲也一下子停止了。

    隨著人群不斷倒下,叛軍們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后,也逐漸穩定了下來,舉起手中的武器向著四周掃射。

    宋璄桉等人趕忙找東西阻擋,隨著激光子彈飛射,周遭的桌椅全都遭到了迫害,被射成了碎渣,木屑滿天飛舞。

    胡亂開槍射了一頓后,叛軍們也停下了開火的勢頭,舉著槍向著四周擴散,想要找出躲在暗處的宋璄桉一行人。

    隨著叛軍搜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宋璄桉聲音毫無波瀾地下達了反擊的命令。

    一群早就經過無數戰場歷練的人,維持著透明的狀態,悄無聲息地游走在叛軍中間,以極快的速度將其射殺后逃離,轉戰下一個目標。

    如此往往復復,叛軍們也終于反應了過來,戴上了能夠識別透明保護色的儀器。

    叛軍識破了他們的偽裝,宋璄桉等人也就順勢解開了透明保護色,完全顯現在了叛軍的眼前。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宋璄桉等人,叛軍中,一個魁梧高大,有著甲殼蟲一樣腦袋的家伙,憤怒地指著宋璄桉罵道:“你們這群該死的人類軍人,竟敢殺死我的兄弟,我要剝了你們的皮,拿錘子打碎你們的骨頭,戳瞎你們的眼睛、耳朵,為我們的兄弟報仇。”

    聽著他的威脅,宋璄桉不由冷了一雙眸子,嘴角處帶起一絲冷笑:“這句話該是我對你們說,你們這群罔顧人性的畜生,就連下地獄都是奢侈。”

    說著,宋璄桉的食指悄悄放在了配槍的扳機上,他用言語吸引著對面叛軍的注意力,在對面的叛軍,因為他的話失了理智,憤怒的跳腳時,猛然抬起手臂,一槍拉響了進攻的號角。

    槍林彈雨間,宋璄桉這邊也有人跟著倒下,但死亡最為慘重的還是叛軍。

    “趕緊撤退,這幫家伙太難應付了,我們得告訴老大,讓他想想辦法。”

    所剩無幾的叛軍,驚慌地朝城中一座壯麗的建筑沖去。

    這些人如同魚鉤上掛著的餌料,引領著宋璄桉等人找到他們的最終目標。

    宋璄桉無暇為逝去的隊友傷心流淚,趕忙領著人追了上去。

    第113章 致命指令(完結)

    眼前的建筑堪稱金碧輝煌,外墻上鑲嵌著各種發光的寶石晶礦,可見建造者的財大氣粗,奢侈無度。

    墻根下裝飾著各種鮮花綠植,與城外和周遭的景象都不相同,仿若是沙漠里的綠洲、神祗的殿宇,在暗夜里散發著不可忽視的存在感。

    先前逃走的叛軍已經沖進了建筑里,或許是他們沒來得及關門,門扉大開著,仿若是巨獸張開的獠牙,散發著陰森可怖的氣息。

    “上將,我們要不要進去?”

    裴哲的聲音有些顫,他臉上沾著血,臉白得像紙,雙手抖得跟篩子一樣。

    他第一次參加戰斗,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血腥的場面,雖然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直面這些畫面的時候,他還是難以抑制的心生恐懼。

    如果不是看到周圍其他隊員們奮不顧身的身影,他或許早就轉身逃跑了。

    “當然要進去。”

    宋璄桉瞇了瞇眼睛,聲音冷肅地說:“叛軍的首領就在這里面,我們當然要進去。”

    他很想看看,到底是第一軍團的那群人太過廢物,所以才解決不了這伙叛軍,還是這個叛軍首領真的有什么過人之處。

    聽到他的話,裴哲一行人恢復了隱身狀態,跟隨著宋璄桉的腳步,走進了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屋子。

    屋子里的場景更是輝煌無比,處處彰顯著一派豪奢之氣。

    “看來是我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沒想到你們這群家伙還敢來。”

    四周忽然傳來一道空靈粗狂的聲音,隨著聲音響起的剎那,宋璄桉等人的面前也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的手臂肌肉虬結有力,臉上留著一叢茂密的胡子,一雙眼里彌漫著陰冷的寒光。

    薛勇業打量著宋璄桉,冷笑著說:“你們這群家伙看起來比先前那些人有血性,應該不是第一軍團的那群廢物吧?”

    宋璄桉沒有回答,眼里彌漫著深邃的寒光:“你就是叛軍的首領?”

    “不錯,就是我。”

    薛勇業毫不避諱的承認了,他發出一陣猖狂的笑聲,眼神蔑視地說:“當年老子不過是失手殺了幾個雜碎,首都星的那群家伙就判了我死刑。要不是老子機靈,趁早逃了出來,哪里有現在這些逍遙日子。”

    宋璄桉的眼神更冷了,嗓音平淡,辨不出喜怒:“如果你真的無辜,今天我也就不會來到這里了。你身為軍人,殘殺普通市民,又拒不伏法,逃亡了這么多年,干下了無數滔天罪孽,我自然要除掉你。”

    “老子能逍遙這么多年,自然有老子的本事,想抓我,你還嫩了點兒。”

    薛勇業冷哼了一聲,一雙陰邪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宋璄桉,像是一條的毒蛇,嘶嘶吐著信子。

    宋璄桉的眼角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四周,手背在身后,悄悄沖著裴哲他們打了個手勢。

    幾乎就在下一秒,四周猛然飛射來許多子彈,宋璄桉等人早有準備,瞬間在身前開啟了防護罩。

    激光子彈噼里啪啦的打在透明的防護罩上,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薛勇業眼見偷襲沒有成功,臉上閃過一絲怒氣,指著宋璄桉等人揚聲說道:“給我繼續射擊,直到那破罩子碎了為止。”

    四周無聲無息,子彈的密度卻又加強了不少。

    宋璄桉眼里暗光浮動,表情冷的像是結了一層冰渣子,陰沉的嚇人。

    保護罩雖然能庇護他們一時,卻庇護不了他們一世,這么僵持下去,終究會有碎裂的時刻。

    宋璄桉垂了垂眼,握緊了手里的槍。就在他準備沖出去的時候,身旁卻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宋璄桉立時回了神,扭頭看過去,果然就看到了陳商衽的那張臉。

    “您是不是忘了,您的身邊還有我?”

    陳商衽眼神溫柔,無奈的看著他說:“有我在,我就絕不會讓您受到任何傷害。”

    宋璄桉心尖微顫,緊繃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

    是啊,他怎么忘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他還有伴侶,還有愛人,早就已經不能把自己的生命視作無物了。

    陳商衽看著表情漸漸恢復平靜的宋璄桉,眼里彌漫著沉寂又溫柔的神色。

    他低頭,吻輕輕落在宋璄桉的唇角,聲音沉穩,充滿了安撫:“您只要保護好自己就行,剩下的交給我。”

    陳商衽溫柔一笑,掌心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腕。

    宋璄桉眼神閃了閃,抬起頭看著陳商衽,勾著唇角說:“好……”

    陳商衽的手指滑進宋璄桉指縫間,與他十指交叉握了握后,便抽身離開,穿過了保護罩。

    宋璄桉看著他的背影,心臟驟然收緊,變了臉色,沖到保護罩前,沖著他的背影喊道:“陳商衽,你要干什么?”

    陳商衽沒有回宋璄桉,轉眼間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在出現的時候,他已經站在薛勇業的身旁了。

    尚不知死期將至的薛勇業,滿眼陰毒地看著防護罩里的宋璄桉等人,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滿身是血的樣子,得意的大笑著。

    “你看起來很高興?”

    身旁忽然傳來了一道嗓音,薛勇業嚇了一跳,回身看去,便見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位少年。

    少年的五官很精致,一頭白金色的發絲柔軟的搭在額前,茶色的眼瞳無波無瀾的看著他。

    “你是什么人?”

    薛勇業舉起手里的槍,眼神警惕地看著陳商衽。

    先前薛勇業的注意力都在宋璄桉身上,根本沒注意他們的身后有這位少年的存在,更不知道這個人什么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記住是我殺了你就行。”

    “笑話!”

    薛勇業不屑的大笑了一聲,眼神陰冷的看著陳商衽說:“這天底下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你這臭小子未免也太猖狂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陳商衽的嘴角揚起,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薛勇業皺皺眉頭,冷聲喝問:“什么話?”

    陳商衽低下頭,接著身影一閃,來到了薛勇業的面前,手掌毫不費力的捅進他胸膛,聲音無波無瀾的說:“反派死于話多。”

    薛勇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珠幾乎脫出眼眶,看著陳商衽喃喃說道:“不可能,你、你怎么會有這么快的速度?”

    他的嘴里噴出大股大股的血,逐漸堵塞了他的喉管,讓他再也發不出一聲質問,只能徒勞的張合著嘴巴。

    陳商衽抽回手,薛勇業的身體便轟然向后倒去,沿著五層臺階滾落而下,渾身抽搐了片刻,漸漸失去了氣息。

    叛軍們看到自己的首領死了,頓時慌了神,像是老鼠窩里的老鼠從躲藏的角落里竄了出來。

    知道求饒也沒辦法活命,他們直接朝著門外跑去,想要趁亂逃出這個星球,

    宋璄桉根本不會給這些人渣逃跑的機會,直接抬起槍,射殺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個人。

    看到有人死了,叛軍們的腳步不禁停了停,接著又加快了腳步,瘋了一般朝前跑去。

    宋璄桉看到這一幕,眼睛瞇了瞇,再次毫不留情的將槍口對準了人群。

    鮮血迸發的到處都是,空氣里更是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作嘔。

    宋璄桉和其他隊員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因此倒是沒什么不適應的,裴哲卻早就受不了的跑到一邊大吐特吐去了。

    收拾完叛軍,宋璄桉將搜尋海納礦石的任務交給其他隊員,然后陰沉著一張臉,走到了陳商衽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做什么?”

    宋璄桉強忍著給陳商衽一拳頭的沖動,咬著后槽牙說:“你不讓我冒險,自己卻跑了出去,如果不是這群叛軍根本不成氣候,現在的你早就沒命了。”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漸漸紅了,眼淚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滾動,像是一顆顆晶瑩透明的珍珠一樣,沿著下巴滴落。

    陳商衽手忙腳亂的把他抱進懷里,指腹擦過他的眼角,為他擦拭著淚水:“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讓您受傷。”

    宋璄桉揪緊陳商衽腰間的衣服,臉頰埋在他胸口里,聲音悶澀:“可我更害怕你受傷,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無知無覺的躺在我懷里了。”

    先前因為唐納德,陳商衽就差點沒了命,雖然他的身體是由機械制造,可他的大腦卻貨真價實的只有一顆。

    宋璄桉害怕,如果陳商衽的大腦損壞,就再也無法修復,到那時,他又該怎么度過這漫長的歲月?

    “別害怕,您忘了我是機器人嗎?而且我本身就是一個殺戮機器,對付這種事情自然不在話下。”

    “我不管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愛人,是我未來要相處一輩子的人。”

    宋璄桉抬起頭,哭的紅腫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陳商衽:“如果你以后再敢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我就一腳把你踹了,再也不要你了。”

    陳商衽彎起唇角,低頭吻了吻他通紅一片沾著淚珠的眼睛:“好,我答應您。”

    他說著,食指曲起抬起宋璄桉的下巴,同樣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說:“既然您讓我答應您不再做危險的事情,那么我也想讓您答應我,以后危險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

    陳商衽沒有讓宋璄桉答應他,以后不去做危險的事情,或是放棄自己的理想,而是讓宋璄桉以后把危險的事情留給他來做。

    因為他知道,宋璄桉絕不會放棄自己的軍人身份,而他也不想成為宋璄桉追逐夢想上的絆腳石。

    人人都是個體,沒有誰為了誰,必須放棄自己堅持的一切。

    宋璄桉邪魅的揚了揚唇角,好看的丹鳳眼彎了起來,像是天邊的月牙一樣皎潔明亮。

    “好,我答應你。”

    兩人互望著彼此,相視一笑。

    這一刻,仿佛此間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解決完603星球上的反叛軍,宋璄桉等人便啟程返回了21軍團駐扎的610星球。

    回了21軍團,宋璄桉和陳商衽才聽說,唐家已經被其他兩大世家吞并了,昔日把持著人民經濟命脈的三大世家,如今只剩下了兩大世家。

    沒有了處處與他們作對的唐家,宋璄桉他們的生活終于可以回歸平靜了。

    又過了幾年,宋璄桉和陳商衽攜手并進,立下了無數軍功,林育航便從團長的位置上退了下去,將位置交給了宋璄桉。

    在宋璄桉將近二百多歲的時候,他用他鐵血的手腕,將所有對地球存有覬覦之心的人打的服服帖帖,再不敢有反抗的心思。

    而昔日腐敗不堪的第一軍團,也早已煥然一新,成了最可靠的軍團之一,守衛著市民。

    人口逐漸的問題也得到了改善,新一代生下的孩子,擁有更強健的體魄和能夠操控五行元素的能力,相信他們會更好的壯大國家。

    戰事穩定下來后,宋璄桉也終于可以放下自己軍人的身份,和陳商衽一起游歷各個星球的風景了。

    這場遲了近兩百年的蜜月旅行,終于得以實現。

    陳商衽和宋璄桉一起去過很多地方,每一處都留有他們的身影。

    他們還一起拍了很多寫真和照片,準備等著日后一起翻看。

    陳商衽和宋璄桉沒有通過特殊方式孕育自己的孩子,準備守候著彼此度過余生。

    在宋璄桉三百多歲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明顯有了衰敗的跡象,年輕時候受過的暗傷,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每到下雨天,宋璄桉的腿總是刺骨的疼,幾乎連站立都艱難。

    醫療在進化,病痛也同樣如此。即便是如今先進的醫療也無法徹底根治這種疼痛。

    “今天好點了嗎?”

    陳商衽將洗好的水果遞到宋璄桉的面前,吻了吻宋璄桉的鬢角。

    “今天我的腿沒那么疼了,感覺渾身都輕快了不少!”

    宋璄桉密布著皺紋的眼角彎了彎,笑著將遞到唇邊,小心去了核的車厘子吃進嘴里。

    他一邊費力的咀嚼著車厘子,一邊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人。

    在宋璄桉一年老過一年的時候,陳商衽卻一直保持著少年模樣,始終不曾有過變化。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宋璄桉知道陳商衽的特殊性,可看到他的模樣時,卻總是不免心中傷神。

    他遺憾他不能永遠的陪在陳商衽身邊,要讓對方看著自己蒼老死去了。

    陳商衽看著宋璄桉無力半闔的眼睛,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

    眼前驀然有些發白,宋璄桉費力的眨了眨眼,發現眼前的景象毫無變化后,便了然的勾起了唇角。

    他今天突然覺得身體輕松了不少,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命不久矣了。

    “陳商衽,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陳商衽蹲下身,緊緊握住宋璄桉滿是褶皺的手掌,笑看著他說:“我在,你想對我說什么?”

    宋璄桉急促的喘了口氣,手掌收緊,回攥著陳商衽的指尖,渾濁的眼睛望著陳商衽含淚的茶色眼瞳,一如年輕時一般霸道地說:“我命令你,下輩子還要愛上我。”

    陳商衽目光溫柔,俯身吻上宋璄桉的嘴唇,聲音低柔堅定地說:“好……”

    面前的人早已沒了氣息,嘴角卻是輕輕勾著,臉上表情祥和平靜,大概是聽到了他的回答。

    陳商衽閉了閉眼,而后抱起宋璄桉,一同躺在搖椅上,他的胳膊緊緊摟著宋璄桉逐漸冰涼的身體,指尖輕撫著他的臉頰,微壓著眸子,在他耳旁說道:“等著我,下輩子我還會找到你的。”

    第114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陳商衽來到新的任務世界,還沒來得及接受記憶,身體內便忽然涌上一股燥熱感,腦袋也突然變得昏昏沉沉的。

    他奮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粉紅色的床帳頂和一雙秋寒如漆的眼眸。

    緊閉的窗外傳來一陣吵鬧的蟬鳴聲,屋子里燈光昏暗,陳商衽根本看不清身旁人的面貌,只能隱約看清半張恍若謫仙的側顏。

    暫時還搞不清狀況,陳商衽只得按兵不動,微闔著眼睛,接受了原主的記憶。

    “對不起,我日后會補償你的。”

    陳商衽剛剛接收完記憶,還沒來得及理清思路,便聽到身旁的人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一句。

    補償?什么補償?

    陳商衽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隱沒在黑暗處的那人有了動作,微微俯身向著他靠了過來。

    陳商衽嚇得急忙撐起身子向后撤去,可身后就是床頭,他已然退無可退。

    謝作看著少年酡紅的臉頰和驚慌失措的眼眸,目光不禁柔和了下來:“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過了今日,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謝作絕不推辭。”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陳商衽滿臉驚恐,他現在手腳酸軟,內里燥熱不斷,孤男寡男共處一室,簡直是某些限制級狗血劇情的開場模板。

    眼看著對面的男子又要靠過來,陳商衽眼里兇光一閃,起腿就想給對方一腳,然而,軟弱無力的身子不給力,他的腿剛剛抬起來,便被對方伸手抓住了腳踝。

    男子的手掌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樣,只抓住他的腳踝,便讓他一下子軟了身子,喉管間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悶哼。

    陳商衽黑了一張臉,咬著牙奮力踢踏著腿,想要將自己的腳踝從男子的手里解救出來。

    但這副身體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樣,他踢了沒幾下,腿就再也抬不起來了,軟的跟面條一樣,服服貼貼的被男子抓在手里。

    陳商衽也顧不得會不會崩人設了,咬牙看著男子說道:“趕快放開我。”

    聲音一出,陳商衽整個就愣住了。

    他這副身體天生就有一把好嗓子,軟軟糯糯的像是糯米團子,此時又因為中了藥,說出來的話更是軟糯的不像樣子,像是糯米湯圓,軟綿綿又甜膩。

    聽著這軟糯似是撒嬌一般的聲音,謝作心房狠狠顫了顫,徒生一股罪惡感。

    看著少年水汽氤氳滿是恐懼之色的眼眸,謝作眼眸一暗,雖然心中不忍,掌心卻還是用力,把少年拉到了自己身下。

    “你、你想干什么?”

    陳商衽真情流露,滿臉驚恐的伸手抓住了床頭:“我貌丑無顏,這位公子,你去找別人吧。”

    謝作同樣中了藥,忍耐到如今已是極限,此時哪還肯聽他半句言辭。

    他的手掌雜亂無章地扯開了陳商衽的衣領,埋下頭便啃起了陳商衽的脖子。

    謝作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全憑著一股沖動行事,架勢看起來就像是在啃豬蹄子。

    “好疼……”

    陳商衽覺得脖子快被啃禿嚕皮了,驚怒交加之下,體力倒是恢復了一些。

    他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子,翻身掐住男子的手腕,讓他再也動彈不得。

    或許是藥性揮發的緣故,謝作并不似先前那般強勢,很輕易就被陳商衽制服了。

    他帶著薄紅的臉頰深埋在被褥里,覺得呼吸不暢,便側了側頭露出了半張臉。

    陳商衽喘了口氣,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膽敢覬覦他清白的男子。

    這一看,他才發現男子長著一張精美絕倫的臉,渾身氣度恍若謫仙下凡,出塵飄渺,不可褻瀆。

    此時男子薄紅著一張臉,胭脂色的唇瓣微微張開,輕喘著氣,雙眼迷離,讓他染上了一抹艷、色,像是謫仙沾了紅塵,入了凡世。

    而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這男子他認識,正是前朝太子——謝作,也是他這次的任務目標。

    謝作不過剛剛被封做太子,國家便被他國一朝推翻,他也淪為了階下囚。

    新國君為了彰顯自己的仁慈,并沒有下令賜死謝作,而是將他關在別院內,命人嚴加看守著。

    謝作沒有受到虧待,整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但卻像是關在籠子里的鳥兒,失去了自由。

    新國君沉迷于皇權帶給他的富足生活中,很快就忘了謝作的存在。

    負責看守謝作的侍衛漸漸起了倦怠的心思,卻礙于皇命不敢擅自離開別院,便整日拿他取樂,肆意嘲笑謝作。

    而原主正是看守謝作的侍衛,但原主卻并沒有欺負過謝作,相反,原主同樣是那群侍衛的取樂對象。

    原主本是一個飽讀詩書的秀才,陰差陽錯卻入了軍營當了侍衛,還被分配到別院看守前朝太子。

    因為原主本身就性子軟弱,又加之有一副軟糯如糖的嗓音,因此便被那群侍衛嘲笑,說他似是女子一般,有時還會讓他穿上羅裙扮作戲子,供他們賞玩。

    原主雖氣憤不已,卻不敢反抗,聽之任之,猶如一個受氣包。

    就這么過了一段時日,一群侍衛覺得無聊,便又起了新的主意。

    他們給原主和謝作灌了藥,又將兩人關在一個屋子里,想看看他們兩個人會發生什么。

    陳商衽來到世界的時間點,正是原主和謝作被下了藥,關在屋子里的情節。

    想著外面可能還有一群人在聽墻角,陳商衽的臉簡直黑的不能再黑,手上不注意就用了一些力。

    “唔……疼!”

    謝作頓時擰著好看的眉毛,輕呼了一聲。

    聽到謝作的痛呼聲,陳商衽才回了神,立馬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誰知道他手上力道一松,謝作就一個餓虎撲食,將他整個人撲倒在了床上。

    陳商衽的任務雖然是拯救謝作,可他卻不想做什么對不起自家媳婦的事情,頓時驚慌失措的叫嚷道:“你趕快放開我,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他的聲音軟弱無力,好似撒嬌一般,聽著根本就沒什么說服力。

    謝作低下頭,腦袋埋在陳商衽脖子處,像是小狗一樣嗅了嗅。

    “你好香啊!”

    他眼里迷茫的神色更甚,那雙令人心神震顫的冷妻眼眸半掩,纖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刷子一樣眨動著。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處,令陳商衽渾身一陣酥、軟。

    發掘意識又有混沌的跡象,陳商衽急忙咬了一口舌尖,保持著神志。

    他咬牙推了推謝作,卻發現根本推不動。

    屋子里的空氣實在燥熱,又加之折騰了這么一會兒,陳商衽早已經滿身是汗,發絲凌亂的粘在臉頰上。

    謝作早就神志不清,看著陳商衽那張滿是倔強神色的臉,他嘴角揚起一抹猶如芙蓉初開般的笑容,輕聲誘哄道:“別害怕,有我在。”

    就是因為有你在,我才害怕啊!

    陳商衽急得兩眼冒火,但無奈這副身體是一點力氣也擠不出來了,根本推不開死纏著他的謝作。

    謝作抓著陳商衽的手掌又開始不規矩了起來,眼見自己的清白就要不保,陳商衽眼里閃過一抹狠色。

    大不了這個任務他不做了,如果為了任務,他就要放棄自己的節操,那他還不如人道毀滅算了。

    就在陳商衽這么想著的時候,謝作抬起了頭,隨著他抬頭的動作,他的衣領散開,一枚紅繩綁著的吊墜隨之滑落了出來。

    陳商衽看著鼻梁上方晃動著的吊墜,心里忽然涌起巨大的喜悅。

    那紅繩上綁著的赫然是兩枚鈴鐺,鈴鐺雖然未響,可陳商衽卻已經認出來,這鈴鐺就是第一個世界他和媳婦兩個人的定情信物。

    在第二個世界的時候,他也見到了這枚鈴鐺,那個時候還有他親自給媳婦兒編的紅繩。

    陳商衽生怕認錯了人,強忍著心里的激動和喜悅,捧著謝作的臉仔仔細細端量了一下他的眉眼。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謝作的長相竟然酷似宋璄桉,雖然氣質不同了,但眉眼處仍有三分相似,看到這張臉,陳商衽更加確認眼前就是他的媳婦兒。

    “媳婦兒……!”

    陳商衽推拒著謝作的手掌改為了擁抱,牢牢將謝作攬進了自己的懷里。

    “媳婦兒,我找到你了!”

    謝作眨了眨眼睛,眼里全是迷茫的神色,仿佛不明白,剛才還嫌棄自己的人,為什么一眨眼就變了態度。

    陳商衽看著謝作因為藥性變得通紅的臉頰,瞬間心疼的無以復加。

    “媳婦乖,我這就讓你不難受。”

    陳商衽吻上謝作的唇,反復輾轉碾、磨,交換著呼吸。

    在沉淪之前,陳商衽想起外面還有一群準備聽墻角的人渣,便順手用上個世界做任務得來的積分,在系統那里買了一個隔音罩,將屋內和屋外隔絕了起來。

    夏風浮躁,空氣悶熱又滯澀,總能讓人平生一股煩躁的感覺。

    然而此時此刻,陳商衽卻沒有感受到悶熱的不適,他注視著謝作那安靜的睡顏,眼神中流露出溫柔的情感。

    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話語,想要告訴謝作,然而他清楚,這個世界的媳婦已經忘記了他,他那些話也注定說不出口了。

    想到這里,陳商衽不禁黯然地低下了頭。

    陳商衽曾經問過系統,他媳婦的身世和來歷,可系統卻閉口不談,只說不知道。

    但是他媳婦能跟他走過那么多世界,想必絕對不會是什么普通人。

    系統始終在裝聾作啞,一旦他問起他媳婦的事情,系統就會立馬死機,依照這些種種的跡象來看,他猜測系統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告訴他而已。

    陳商衽眉宇輕皺,眼里暗光浮動,思索了片刻,他輕聲喚道:“系統。”

    【叮……你好,宿主。】

    陳商衽默了默,沉聲說:“我想買一個靈魂鎖定器,需要多少積分?”

    【叮……99999。】

    “可以賒賬嗎?”

    【可以。】

    “幫我買一個靈魂鎖定器,積分從我日后的任務里扣。”

    【叮……靈魂鎖定器已購買。】

    系統話音落下的瞬間,陳商衽手里多了兩枚銀色圓環,圓環外表樸實無華,根本看不出它的特殊之處。

    陳商衽抓起謝作的手掌,將其中一枚圓環帶在了他的無名指上,又將另一枚圓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做完這一切,陳商衽俯下身,吻了吻謝作的鬢角,笑著呢喃道:“媳婦,這樣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你的存在了。”

    第115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謝作長睫微掀,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的就是一張鼻頭紅紅,嬌憨又柔軟的睡顏。

    視線往下,便見對方的脖子處一片紅痕,有些地方還破了皮,看起來真真是慘不忍睹。

    謝作愣了愣,然后反應過來,想起先前的種種,心中頓時升起無限憐惜。

    “你放心,我日后定會補償你。”

    謝作看著陳商衽的臉,柔聲說完,便準備起身為兩人收拾一番,可是不過剛抬了抬腰,他就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后腰酸、軟無力,仿佛受過什么碾壓,光裸著的胸膛上一片斑駁,其凄慘程度比之更甚。

    不過一瞬間,謝作整個人就僵硬成了石像,先前升起的那點兒憐惜,寸寸粉碎,最后連渣也不剩。

    原來遭罪的人竟然是自己,可他還傻傻的心疼對方。

    謝作攥緊手心,肩膀顫抖,眼底怒火與理智不斷的交織。

    理智上,謝作知道這一切并不怨眼前的人,反而對方與他一樣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可心里的怒火又在不斷的升騰著,讓他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與一男子行了敦倫之禮,且自己還是承受的一方。

    失去理智之前,他明明記得,是自己占了上風,怎么一覺醒來就完全翻轉了過來。

    謝作望著陳商衽,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唔嗯……”

    陳商衽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謝作那張復雜多變的臉。

    他眼神閃了閃,立馬進入了演技狀態。

    陳商衽先是裝作一副驚慌的樣子,揪著被子裹緊胸口,腿一蹬一蹬地縮到了床角。

    他半垂著腦袋,露出精致的側臉,姿態溫順又謙卑,嗓音軟糯地說:“太子不必在意此事,奴才只當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話是這么說,顆顆晶瑩的淚珠子卻從他的眼角流淌而下,欲落不落的墜在下巴處,讓他看起來像是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

    聽著陳商衽低弱的哭泣聲,謝作本就沒硬多少的心房頓時軟了下來:“你別害怕,是我不好,嚇到你了。”

    說完這些話,謝作眼里流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陳商衽看著謝作深思的表情,哪里肯給他反應的機會,立馬捂著脖子痛呼了一聲。

    “怎么了,可是傷到哪里了?”

    謝作緊張的望著陳商衽,躊躇片刻后,伸手扶住了他。

    陳商衽吸了吸鼻子,微微抬起一張淚水氤氳的臉,恰到好處的露出脖子上的斑斑痕跡,像是一朵深處浮萍,卻仍堅韌不拔的小白花,低聲說著:“我沒事,只是脖子有點痛。”

    謝作一低頭,眼下看到的就是陳商衽賽雪似的脖頸,以及那連綿成片的梅花印。

    幾乎是剎那間,他心尖微顫,愧疚的情緒如水般彌漫,深深將他淹沒。

    “是我孟浪了!”

    謝作下意識收緊了臂膀,將即使是坐著都矮他半個頭的陳商衽攬進懷里,鄭重地說:“你且等著,我日后絕不會虧待了你。”

    腦袋埋在自家媳婦精瘦有力的胸膛里,陳商衽心里歡喜的同時,也升起一絲無奈的情緒。

    這個世界的他仍然比媳婦矮半截,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他看起來都比媳婦要嬌小許多。

    與他相反的是,謝作身姿頎長,宛若謫仙,先前如果不是他死死堅守,恐怕自己老攻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陳商衽抖了抖肩膀,心里忽然有些恐懼,萬一下個世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他豈不是要被自家媳婦壓了!?

    謝作察覺懷里的人在顫抖,還以為是他的話惹得陳商衽心里浮動,便收緊了雙臂的力道,柔著嗓音說:“你別害怕,我并非是讓你跟了我,而是想要補償你。”

    說著,他嗓音微頓,眼眸沉寂,仿若一片風雪交加的雪原:“若不是為了看守我,你也不會來到這里,更不會被那群人欺負。”

    謝作曾不止一次看到陳商衽被其他侍衛捉弄,也曾見到過他身穿羅裙的樣子。

    那時的謝作雖心中唾棄那些侍衛的惡劣行徑,卻并不似如今這般每每看到陳商衽落淚的樣子,便會心疼不已,猶如刀絞。

    他不知情愛,亦想不出心中彌漫的這種情緒該稱為什么。他只知道,他想保護陳商衽,想讓面前這個淚眼朦朧的人停止流淚。

    謝作彌漫著前所未有的憐惜感,第一次想要保護一個人,想要成為一個人的依靠,這是一直淡泊如水的他從不曾有過的想法。

    “你莫哭,我不會逼迫你。若你不想留在我身邊,我便給你找其他的出路,讓你遠離這些欺負你的人,還會給你一筆銀子,這樣你就再也不用吃苦了。”

    謝作聲音滯澀,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陳商衽詫異的抬起眸子,望著謝作有些閃躲的眼睛,迷茫的想:這些話不該是他對謝作說嗎,怎么感覺兩個人的角色調換過來了?

    難道是他裝小白花裝的太像了,所以才會讓謝作產生了某種錯覺,變成了這副樣子。

    謝作看著呆愣始終不發一言的陳商衽,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神色黯淡地道:“我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份說這些話猶如空談,但請你放心,我絕不是在誆騙你,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答應給你的東西,我絕不會拖欠。”

    “我并非是不相信殿下。”

    陳商衽垂下眼睫,失落的說:“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若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垂憐,有幸能陪在你的身邊,我自然榮幸不已。可是,正因為我位卑言輕,才不能成為殿下的助力,亦不能充當保護殿下的人,只能拖累殿下。”

    他耷拉著腦袋,仿若一只失去主人關懷的幼犬:“只要一想到這個,我的心里就好害怕好害怕。”

    謝作一改先前的失落黯然,眼梢間浸滿了笑意,嗓音如春風化雨:“你且放心,你絕不會成為我的拖累,我也不需要你來保護我。”

    “可是我想。”

    陳商衽眼神真摯地望著謝作的雙眼:“可是我想保護你。”

    他牽著謝作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殿下實在是太辛苦了,如今您的處境艱難,所以我不想讓你為了保護我勞心勞力。”

    謝作心底一片柔軟,眼底初雪消融,仿若春風拂過了山崗,連綿花海跟著綻放:“我沒想到,你竟然為我思慮到了如此地步!”

    謝作笑了笑,眼神溫柔如溪:“或許在你眼里,我不過是個任人欺辱的前朝太子,可實際上我并不在意他們的任何言辭。無論是辱罵還是嘲笑,我都不會放在心里。”

    他長舒一口氣,第一次有了想和人傾訴的想法:“我從不貪戀權勢,當上這個太子之位,也是因為我父皇失去了最疼愛的兒子,迫于朝臣們的壓力,才立我做了太子。只是沒想到我才剛當上太子,父皇就被人趕下了皇位,我也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謝作能感受到陳商衽掌心里的溫度,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定,他笑看著陳商衽,認真地說:“即使我如今落魄至此,我也依然能護住你,絕不會讓你再遭受以前那樣的事情。”

    他的神色極其認真,仿若許下的誓言,一字一句珍重非常。

    陳商衽無法逃避謝作那雙眼睛,也不想逃避,他唇角微微彎起,嗓音糯糯的說:“我相信殿下!從今以后我就是殿下的人了。”

    說完,陳商衽就一臉幸福地埋進了謝作的胸口里,還故意用臉頰蹭了蹭。

    謝作本還一臉溫柔,聽到這話卻忽然渾身一僵,終于發覺哪里不對了。

    他們兩人的關系明顯是他處于下方,怎么反倒是陳商衽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而且他明明沒有說讓陳商衽跟在他身邊,陳商衽怎么還一副認定了他的模樣,難道是他剛剛說話的時候沒有表達清楚,這才讓陳商衽產生了誤會。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鎖骨處,酥酥麻麻的感覺直直傳達到了心尖。

    謝作整片脖子都紅了個透徹,像是涂了一層胭脂一樣,散發著蠱惑又誘、人的色澤。

    他整個人又恢復到了一開始的狀態,僵硬的像是一座雕像,摟著陳商衽的手臂,猶如干枯的枝條,虛虛搭在陳商衽的胳膊上,根本就不敢收緊力道。

    陳商衽眼前就是漂亮的鎖骨,看得他口干舌燥,讓他恨不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跡。

    但是為了不嚇到媳婦,不崩原主的人設,陳商衽還是拼命忍住了內心里的蠢蠢欲動。

    想和媳婦親熱,以后有的是機會,但要是現在就把媳婦嚇跑了,就更不可能有以后的朝朝暮暮,風花雪月了。

    孰輕孰重,陳商衽自然分得清楚。

    兩人如今都未著寸縷,這么緊挨著,剛開始還行,漸漸的便覺得尷尬不已。

    主要是謝作覺得渾身不自在,而陳商衽卻巴不得多和媳婦貼貼一會兒。

    謝作不想就這么在屋里待到天黑,有些東西不是逃避,不是視而不見就不存在了。

    門外那群聽墻角的始作俑者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但無論如何,謝作都不準備放過那群家伙。

    兢兢業業扮小白花的陳商衽,看著謝作眼底一瞬間劃過的冷然神色,心底不由搖旗吶喊了起來,由衷地感嘆:他家媳婦就是帥!

    第116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兩人收拾完走出客房的時候,天際已然泛黃,蟬鳴聲聲入耳,空氣燥熱非常。

    院內一片寂靜,顯然那群侍衛已經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那群人為什么會離開,謝作還是松了一口氣。

    如今兩人的姿態實在不適合見人,不和那群人正面對上,也算是一種幸事。

    謝作直起腰,輕咳了一聲,看著陳商衽說:“你回住處收拾一番,這就搬到我那院子里吧。我害怕你再與他們待在一處,他們還會欺負你。”

    陳商衽如今要是全須全尾的回去,恐怕還會遭到那群侍衛的報復和追問,還不如讓他搬到他的院子里來,這樣也方便他照顧他。

    陳商衽點了點頭,充滿感激的說:“奴才多謝太子殿下。”

    他雙眼亮晶晶的像是滿天的星辰,又像是懸掛于天邊的太陽,皎潔而耀眼,炙熱又奪目。

    謝作不禁被陳商衽的笑臉晃花了眼,唇角也跟著勾了起來:“我如今已經不是什么太子了,你也不用這么稱呼我,你換我一聲謝作就好。”

    “這怎么可以。”

    陳商衽搖了搖頭說:“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平民,怎可稱呼你的名諱。”

    “沒什么不可以的,世間沒有什么高低血統之分,如果沒有皇子的身份,我與你們也并無不同。”

    謝作淡淡一笑,神色認真地道:“而且,如今新帝已經登基,你若再喚我太子殿下,恐怕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此話一出,謝作便見對面的人臉色一白,顏色緋紅的唇瓣緊緊抿了起來,良久才艱難吐字說道:“既是如此,奴才便以下犯上,喚一聲太子的名諱。”

    謝作展顏一笑,并未覺得被冒犯到了,反而覺得自己交到了一個平輩相交的朋友,心中甚是喜悅。

    “這別院清冷,從未有人與我交談過,如今你能放下尊卑之分,與我以名諱相稱,我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覺得你以下犯上。”

    謝作已然忘卻了,兩人不過剛剛才發生過親密接觸,將陳商衽當做了普通好友對待。

    但是,發生過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抹除的了。

    謝作想要忽視那一段露水情緣,將他當做知己好友,可陳商衽卻并不想只當他的朋友。

    嘴角悄悄勾了勾,陳商衽眼里閃過一抹勢在必得。

    既然不在意他的以下犯上,那就別怪他以后繼續蹬鼻子上臉了。

    陳商衽回到原先的侍衛住所,將所需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便搬到了謝作的院子里。

    謝作的院子不是很大,卻也不小,東西有兩間客房,院內青磚鋪設,雖簡陋卻格外清幽雅致,與謝作的性子極為相符。

    謝作本意是想讓陳商衽住在客房內,可陳商衽一聽,就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低著頭沮喪的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住在客房又算什么。如果你真的討厭我,我不如回侍衛所算了。”

    說完這些,陳商衽卻又抖了抖肩膀,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就算再被那群人欺負,也好比被你討厭的好。”

    謝作聽了,頓時想起陳商衽之前的遭遇,心里頓時愧疚的無以復加,哪里還敢說讓陳商衽住客房的話。

    他低嘆一聲,紅了耳朵,略微含著一絲不自在的說:“我并非是討厭你,只是覺得我們住在一起不合適。”

    “這有什么不合適的。”

    陳商衽抬起一張白皙的臉,故作不解地說:“我已經是殿下的人,理應與殿下住在一起,為殿下暖床鋪被,服侍殿下。”

    謝作腦內忽然閃過一些曖昧交織的畫面,一下子,不止耳朵紅了,他整張臉都跟著變得通紅一片。

    躊躇良久,謝作才支支吾吾地道:“先前不過是一場意外,你忘了就是,日后我與你只以好友相稱。”

    陳商衽看著謝作通紅的臉和閃躲的眼睛,心里一陣發笑,覺得此時的謝作真是可愛極了。

    這么遲鈍笨拙,又令他著迷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放過,他可不要什么朋友,他要的是媳婦兒。

    陳商衽的視線,流連在謝作初塵的眉眼間,惡劣的想:竟然沾了凡塵情事,又怎么可能回得了天上。

    我親愛的太子殿下,你注定要沉淪在這世俗間,即使你想抽身離去,我也絕不會放手。

    陳商衽腦袋低垂著,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著始終不發一言的陳商衽,謝作深吸了幾口氣,臉頰猶帶著薄粉,嗓音卻極為認真地道:“我說不會虧待了你,便絕不會食言,日后我絕不會再讓那些人欺負你,你且在這兒安心住著。”

    他頓了頓,聲音略微低了一些:“我不需要你伺候,往后也不要再說這些輕賤自己的話了。”

    陳商衽眨了眨眼,抬起一張淚水流淌的臉,紅著眼眶,聲音委屈地說:“這怎么會是輕賤,我長這么大,還從沒有與人那般親近過,我得了殿下的身子,自然該為殿下負責。”

    說著,陳商衽側過頭,恰好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頸側還帶著未消的斑駁紅痕。

    他倔強的吸了吸鼻子,忍著眼淚,聲音哽咽地道:“既然得不到殿下的喜愛,像我這么軟弱無能的人,活著也是無用,還不如死了算了。”

    陳商衽眼眸死寂,像是失去了對生的希望,作勢便要往院外沖,那姿態仿佛要去尋死一般。

    謝作看著陳商衽的模樣,哪肯讓他離去,立馬伸出雙臂抱住了他。

    陳商衽本來就沒想走,不輕不重的掙扎了一下,便柔順地任由謝作攬進了懷里。

    “我未曾厭棄你,也不覺得你是什么無用的人,你不要做傻事。”

    謝作渾身僵硬的攬住陳商衽的肩膀,神情糾結地道:“我們都是男子,且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意外,你又何須這么在意,放下不好嗎?”

    謝作實在是沒想到,陳商衽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決絕的話。

    這讓本想要忘卻一切,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的謝作,生出了一絲苦惱的情緒。

    他本以為兩人都是男子,對待此事,應當都是一樣的態度。

    龍陽之事難成正統,互作不知,忘卻一切才是正理。

    可沒想到,陳商衽卻生了跟他一輩子的想法,態度還這般決絕,如此就讓謝作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我心里已經住了殿下,又怎么可能忘得了。”

    陳商衽反身抱住謝作的腰,腦袋故意蹭了蹭他的胸口,聲音卻泫然欲泣地說:“以前我就對殿下生了愛慕之心,苦于無法將這感情訴之于口,我日日備受煎熬。如今陰差陽錯與殿下有了交集,知道了殿下的好,我又怎么可能忘得了殿下。”

    謝作心尖一顫,喉間再多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他下意識收緊手臂,緊緊抱住懷里的人,眼里一片茫然之色。

    如此一番真心擺在他的面前,那些絕情的話,叫他還怎么說得出口。

    察覺到謝作的動搖,陳商衽抬起頭,眼眶泛紅,滿眼儒目的說:“殿下,我不求什么名分,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吧。”

    “你可知,這并沒有結果,反而還會遭世人唾罵。”

    “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殿下,只要你讓我跟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我別無所求。”

    陳商衽眼角淚水橫流,淚珠順著下巴顆顆滴落,仿佛砸在了謝作的心上。

    “好,既然這是你所求的,那便如了你的愿吧!”

    “這么說,殿下是接受我了?”

    謝作被問的臉一熱,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喉間輕“嗯”了一聲。

    陳商衽見此,立時彎了眉眼,略點了腳尖,親在了謝作的唇上。

    “謝作,我好歡喜,我終于能和你在一起了。”

    謝作不妨陳商衽會親過來,頓時愣住了,眼睛呆呆的望著面前的人。

    “謝作,你這是怎么了?”

    陳商衽看著謝作呆愣不知所措的表情,心底竊笑一聲,面上卻故作無辜的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我沒事。”

    謝作回過神,慌亂的回了一聲,便立馬低下了頭。

    他不想讓陳商衽看到他滾燙的臉,磕磕巴巴的說:“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說完,謝作松開懷里的人,低著頭,轉身離開了院子。

    陳商衽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捂著肚子發出一陣無聲的大笑。

    謝作說去給他弄吃的,可如今正是傍晚黃昏,還未到用晚飯的時候,哪里有什么吃的。

    這一世的媳婦實在是太好玩了,明明長著一張傾艷初塵的臉,卻又純情又笨拙,像是一只反應遲鈍的兔子,軟軟蓬蓬的,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憐愛。

    獨自哈哈笑了一會兒,陳商衽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哼著曲兒,拎著自己的小包袱,直接推開門,走進了謝作所住的正房。

    追媳婦要趁早,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住的近才好發展感情。

    這同吃同住,就算是再怎么濕的柴火,也能擦出點火花來。

    這邊陳商衽美滋滋的暢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另一邊,謝作跑出院子,便停在了一顆玉蘭樹下。

    謝作扶著樹干,手掌捂住心口,此刻胸膛里的心臟正在砰砰亂跳著。

    “我這是怎么了?”

    謝作臉頰滾燙通紅,眼底卻彌漫著絲絲縷縷的迷茫神色。

    他抬起頭,望著頭頂迎風搖曳的玉蘭花,出神地望了片刻后,嘴角忽然勾了起來。

    謝作不明白,心為什么會跳的這么快,也不明白胸腔里翻涌的這股情緒該稱作什么,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歡喜極了,嘴角怎么壓都壓不住。

    他茫然的想,他大概也是喜歡陳商衽的吧。

    不然怎么會因為他的一個吻,自己就會歡喜成這樣!

    第117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雖然現在不是用飯的時候,謝作還是去灶房給陳商衽找了些點心,端著回了院子。

    臨進門前,他又在門前躊躇了片刻,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謝作,你回來了!”

    謝作一進門,便迎上了一張璀璨如星的笑臉。

    “嗯,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

    他低下頭,不自在的應了一聲,而后將手里端著的點心遞了過去:“還沒有到晚飯的時候,你先吃些點心墊墊吧。”

    別院的飯都是有規定時候的,謝作一個前朝廢太子,有的吃就不錯了,更不可能有太大的要求,而且就算他有要求,廚房的廚子也不一定聽他的。

    “哇,看起來好好吃!”

    陳商衽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直接拿起一塊點心送進嘴里,大口咀嚼了起來。

    點心外皮酥脆,點綴著幾顆黑芝麻,內里包裹著紅豆餡,雖然有些甜,味道卻著實不錯。

    陳商衽咬了一口,也不忘謝作,直接就把自己咬過的那快點心遞到了謝作的嘴邊,仿若不覺一般,笑著說:“謝作,這點心真好吃,你快嘗嘗看。”

    謝作從不喜甜,這點心原本也不是做給他吃的,而是廚娘做給自己的,他去灶房的時候,廚娘剛好不在,謝作找了一圈,沒找到別的吃的,就把這盤點心端了回來。

    鼻端前飄揚著甜膩的紅豆沙的味道,謝作看著陳商衽明亮如月牙一般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張開薄唇,輕輕咬了一口。

    直到口腔里彌漫起一股咸甜的味道,謝作才發覺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他耳尖微紅,強忍著往上翻涌的潮紅,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說:“嗯,好吃。”

    陳商衽盈盈一笑,視線定格在謝作緊抿著的唇瓣間,忽然湊上前,抬手撫上了謝作的唇角:“你嘴角粘了東西,我幫你擦掉。”

    指腹碾、磨著緋紅削薄的唇瓣,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卻平生一股曖、昧交織的感覺。

    謝作覺得,他的臉一定紅透了。

    他低著頭,不敢再回望陳商衽那雙交織著復雜情緒的雙眼,聲如蚊蠅地說:“我、我自己來就好。”

    說著,謝作便抬起了手,卻沒想到手掌直接覆蓋在了陳商衽的手背上。

    只一瞬,謝作就像燙到了一般,急忙把手收了回去,耳朵臉頰脖子紅成了一片。

    陳商衽眼神溫柔,嘴角卻掛著一絲不明顯的壞笑:“就快擦干凈了,你先等等。”

    他的手擦過謝作的唇角,不輕不重的摩梭著唇珠,指腹不著痕跡地撬開緊抿著的嘴唇,聲音微揚,略帶著雀躍的音調,夸贊道:“你的嘴唇真漂亮!”

    謝作臉頰爆紅,腦子早就成了一團漿糊,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抬起一張彌漫著胭脂色的臉,眼中帶著水光,目光不解的望著陳商衽。

    那模樣透著一絲乖巧,還帶著說不清的風情,仿佛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兔子,傻乎乎的抖動著耳朵。

    陳商衽目光微暗,揚起唇角,聲音充滿蠱惑的說:“謝作,我可以吻你嗎?”

    話是這么問,不等謝作回答,陳商衽就已經仰頭吻了上去。

    “唔……”

    謝作手掌推拒般的撫上陳商衽的胸口,感覺呼吸不暢想要逃離,卻被陳商衽攬住腰,不容質疑的扯向了他。

    謝作一下子軟了身子,手腳無力,站立不穩,只能依靠陳商衽的臂膀支撐,才能勉強站立著。

    過了許久,雙唇分離,陳商衽眼底含著笑意,抬手用指腹擦掉了謝作嘴邊的水漬。

    “你怎么能這樣?”

    謝作眼眶微紅,烏黑的長睫上沾著水珠,眼神充滿控訴和不可置信地望著陳商衽:“你、你怎么又親我。”

    只一句話,剩下的謝作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看到了陳商衽泫然欲泣的臉。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才會忍不住想要吻你,想要你的身上沾滿我的氣息,想要和你彼此交融,永遠不分開。”

    陳商衽嚶嚶一哭,邊抹著眼角,邊哽咽的說:“你別生我的氣,下回我不這么做了。”

    嗯,下回換個別的方式。

    謝作不知道陳商衽心里的小九九,只看到他落淚,就慌的手足無措,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控訴,小心開口哄著:“你莫哭,我并非是生你的氣了,而是……而是這樣不好。”

    陳商衽抬起淚水朦朧的臉,嗓音委屈的問:“哪里不好了?難道你討厭我,所以不喜歡我吻你。”

    說著,他就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討厭我,所以才不想要和我親近。我就知道,像我這么沒用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喜歡。”

    “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謝作抬起手,想要去碰陳商衽卻又不敢:“我、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覺得,大白天你我這、這樣不好。”

    “那不是白天就可以這樣了嗎?”

    陳商衽眼亮如星辰,殷殷期盼的望著謝作。

    “這、這……”

    謝作一時語塞住了,僵硬著臉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陳商衽見此,臉上立時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眼眶又開始泛紅。

    “你別哭。”

    謝作唬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說:“只要你別哭,什么事情我、我都答應你。”

    “你說的可是真的?”

    謝作被陳商衽這么盯著,渾身都不自在,紅著臉低下頭,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陳商衽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璀璨耀眼的笑容,上前一把摟住了謝作的腰:“謝作,你真是太好了,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太愛你了。”

    如此直白的話語,直愣愣的傳進耳朵里,頓時讓謝作僵硬成了木頭,仿佛頭頂都在冒煙一樣。

    陳商衽說完這些還不夠,抬頭猛的一下吻在了謝作的下巴處:“既然不能親嘴,那我親你的下巴總沒關系了吧?”

    謝作雖然覺得羞赧極了,卻也不想再看到陳商衽流淚的模樣,他強忍著捂臉的沖動,低聲說:“只要你別在外人面前做這樣的事,我、我可以答應你。”

    陳商衽心底得逞一笑,面上卻是人畜無害地答應道:“我知道了,我只在屋里對你這樣。”

    他埋在謝作胸前,蹭著他單薄卻寬闊的胸膛,眼睛歡喜的彎成了月牙狀,一雙眼散發著細碎的光芒。

    看著終于重新展露笑顏的人,謝作長長舒了一口氣,唇角也揚起了一個羞赧的笑容。

    陳商衽雖然很想再吻一吻眼前的謝作,卻暗自克制住了。

    依照謝作的性子,肯為他退讓到這一步已經是難得了,若是在步步緊逼,把人氣跑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晚些時候,廚娘送來了晚飯,卻不知道院里多了一個人,飯食只夠一個人的量。

    那廚娘在這院子里做活,輕松又自在,且謝作是個不爭不搶、看淡世俗的人,廚娘不用受主子的氣,性子養的也就越發大了,根本就不將謝作這個明面上的主子看在眼里。

    “瞧瞧,若是多了一張嘴,你也該早和我說,如今我飯都給你送來了,哪里還能再去跑一趟。”

    廚娘姓劉,夫家就在這別院的后巷里住著,平常就總拿別院里的東西回家,將中飽私囊幾個字做的是明目張膽。

    謝作的用例,是宮里直接派發下來的,包括了他自己的吃住穿,還有一行五個侍衛的。

    而那些侍衛之所以不管束劉廚娘的偷拿私藏,都是因為這劉廚娘還有個心眼,知道將最好的東西留給那些侍衛,通常自己只拿一些蔬菜點心。

    這些東西不值錢卻實用,能讓劉廚娘一家子省下不少銀子。

    長此以往下來,劉廚娘家里倒是攢了不少銀子,日子也過得越發殷實了,身上的衣服都沒了補丁。

    “這位小兄弟若是想用飯,不若自己勞駕去廚房走一趟,鍋里倒還剩了一些鍋巴飯,湊合湊合也能填一填肚子。”

    劉廚娘不在意的扶了扶鬢角,姿態端的足足的,若是不知道她身份的人看,還以為是哪家富戶人家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婆子。

    劉廚娘曾經瞧見過陳商衽被其他同行的侍衛欺負辱罵,自然也跟著瞧不上陳商衽,從不把他當回事,對待他更是散漫上幾分。

    謝作對劉廚娘的態度顯然早已習慣,嗓音平平淡淡地說:“我明明瞧見那鍋里還蒸著一籠包子,怎的這飯桌上不見包子的影子?”

    劉廚娘聞言,眼神一閃,并不覺得害怕,打著哈哈說:“那包子是我給外頭那些守門戶的兄弟準備的,都是些素餡,我想著你不愛吃,也就沒有準備。”

    “是嗎……”

    謝作掃視了一眼劉廚娘,依舊沒什么表情,卻瞬間讓劉廚娘壓力倍增,渾身升起一股戰栗的感覺。

    “我記得前日,宮里送菜的小太監送來了半扇豬肉,可是我這桌上卻整日素菜素湯,從不見葷腥,如今這豬肉沒了影子,又是進了誰的肚子?”

    謝作忽然冷了眸子,寒聲說道:“平日里你小偷小拿,我也就不計較了,可是如今你連我的飯食都敢克扣,若是我再不追究,你是不是要生生餓死我?”

    “你胡說什么?”

    劉廚娘表情變得恐怖又可怕,聲音尖利難聽地道:“我費心費力給你做吃的,到頭來反成了我的不是。那豬肉現今就在灶房里好好放著呢,哪里就是我吃了。”

    “我可沒說是你吃了那豬肉。”

    劉廚娘一下子啞了火,眼里泄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

    謝作眼神淡薄如水的看著劉廚娘,聲音沒什么起伏地道:“我雖然是前朝太子,如今被囚在這別院里,沒了自由身。可是當今陛下是為了彰顯仁慈,才留了我一命,你說我要是平白無故的死了,你猜外頭的百姓會怎么看待當今的皇帝,皇帝又會怎么處置你們這些給他抹黑的奴才?”

    想起一開始,宮里派來的公公交代的話,劉廚娘這下子是真的慌了神,她眼睛滴溜溜一轉,小心陪著笑說:“瞧瞧你這話就說的嚴重了,我原來想著你喜歡清靜,吃食上定然也喜歡清淡的,所以這飯菜就做的簡單了一些。若你想吃葷菜,大可與我說就是,何必這么勞師動眾。”

    劉廚娘準備和稀泥,輕輕巧巧地揭過此事,但謝作卻不準備就這么輕易的放過劉廚娘。

    原先他從不計較這些,是因為真的不在意,可是如今卻已經不同了。他答應過陳商衽,不會讓他再受委屈,自然要說到做到才好。

    “劉廚娘本事大,我這里供不起你這尊大佛,趕明兒個,我就和宮里的公公說,讓他們再找個廚娘過來,現在你就收拾收拾東西回去吧。”

    “你憑什么辭退我?”

    劉廚娘一臉怒容,一改剛才的小心討好,伸手指著謝作的鼻子,尖聲罵道:“像你這么個廢物,如果不是陛下心善仁慈,你早就和前朝皇帝一樣死無全尸了,哪里還有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面對劉廚娘的謾罵,謝作依舊穩坐如山,似是沒聽到她的謾罵一樣,帶著超脫世人的冷靜和淡然。

    只是他忍得住,陳商衽可忍不了。

    “你給我住口。”

    陳商衽抄起桌子上的湯盆,朝著劉廚娘潑了過去。

    劉廚娘送飯時慢悠悠的走過來,湯早就沒多少熱氣了,可還是帶著溫度的,如今兜頭朝著劉廚娘這么一潑,頓時嚇的劉廚娘驚聲尖叫了起來。

    “啊,你這個廢物干什么!”

    劉廚娘急忙抬起手,慌亂的用袖子擦了擦臉,原本干凈整潔的衣裙沾了湯水,變得臟污不堪,梳理整齊的頭發滴答著湯水,粘粘在臉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劉廚娘咬牙切齒的看著陳商衽罵道:“你個不男不女的廢物,竟敢這么對我。”

    陳商衽眼尾泛紅,胸膛劇烈起伏著,面對劉廚娘的謾罵根本不予理會。

    他拳頭緊握,渾身發顫,嘶啞著聲音說:“我就是要教訓你這個不知上下尊卑的老貨,殿下如今就算是成了這副樣子,也比你高貴了不知多少倍。你享著殿下給你帶來的蔭福,卻還不知感恩,如此對待殿下,當心下輩子投個畜生道。”

    聽他這么一說,劉廚娘頓時氣的跳腳:“呸呸呸,你個廢物胡說八道些什么,老娘以后可是要當官家夫人的,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非撕了你的嘴。”

    “你要撕了誰的嘴?”

    劉廚娘話音剛剛落下,一旁就傳來了一道冷寒如冰的聲音。

    謝作第一次泄露了情緒,眼眸沉沉的盯著劉廚娘,冷聲說:“我覺得他說的并無錯處,你的確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有了如今的造化。你夫家不過是普通的農戶人家,累死累活的干工,每天也只有一兩銀子的進項,照顧一大家子的吃喝都困難……”

    說著,謝作的視線落在劉廚娘黝黑肥胖的手腕上,冷聲吐字道:“又怎么會給你買這么貴的金鐲子?”

    第118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劉廚娘神色一慌,嚇得扯了扯袖子,蓋住手腕上的金鐲子:“你胡說些什么,這鐲子是我、是我自個兒的工錢買的。”

    “你自己的工錢?”

    陳商衽扯了扯唇,氣憤的說:“如果你不來這別院做工,又哪里來的什么工錢?”

    劉廚娘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好了。

    謝作看著臉氣地脹紅的陳商衽,心里劃過一股暖流。

    他雖然已經看淡了世俗,可是看到有人為他出頭,有人為了他的事情生氣,他心里還是歡喜的,就仿佛這世間再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在與他作伴。

    “這是我和謝公子的事情,關你什么事?”

    看著一臉憤慨的陳商衽,劉廚娘氣急敗壞的指著他,嘴巴一張就要口出惡言,卻聽此時一道不輕不重的呵斥聲傳了過來。

    “夠了!”

    謝作冷冷看了一眼劉廚娘,聲寒句厲地說:“若你今日好生離去,我還能給你留幾份體面,若你在這般胡鬧下去,就只好請當今陛下為我定奪了。”

    劉廚娘敢與謝作叫板,只因為他不過是個前朝的太子,早就沒什么實權,如今不過是仰人鼻息罷了。

    可當今的陛下卻不同,那位可是還指著謝作收攬民心呢,若她中飽私囊的事情鬧到陛下面前,陛下定然不會饒了她。

    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竅,劉廚娘頓時蔫兒了下去,她憤恨的看了一眼謝作,帶著滿身的狼狽,不甘愿的轉身離開了。

    因為陳商衽那一潑,屋子里到處都是湯湯水水,經過時間的催逝,漸漸凝固成了褐色的斑點。

    “這里氣味難聞,我來收拾一番,你先去外面稍作片刻。”

    謝作說完,便要去拿清掃的工具,然而卻被陳商衽伸手攔住了。

    “你哪里做得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吧。”

    “怎么就做不來了?”

    謝作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掌心給陳商衽看:“你可能以為我從小錦衣玉食,從未干過粗活,但其實從前我就是一個人,這些事情我早就做慣了。”

    他說的風輕云淡,仿若早已不在意,可陳商衽聽了,卻只覺得心疼無比。

    “從前的你是一個人,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可如今怎么能一樣。”

    陳商衽捧起謝作的掌心,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薄繭,眼神溫柔堅定地道:“有我在,哪里還用你干這些粗活。”

    謝作只覺得掌心連帶著心間一片滾燙,耳朵粉紅一片,像是枝頭剛剛成熟的桃子,散發著濃郁的果香。

    陳商衽親了親謝作的指尖兒,眸子波光瀲滟地望著他的眉眼,表情柔和的像是初春融化的堅冰:“謝作,你去院子里等著我好不好?等我收拾完屋子,就去給你做好吃的。”

    “嗯,好。”

    謝作尚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迷迷糊糊下意識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陳商衽看著謝作耳廓泛紅,雙眼迷茫的樣子,唇角勾了起來,牽著謝作的手就把他帶倒在院子里。

    “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陳商衽一口親在謝作唇角上,未等他反應,他便偷笑著離開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句話適用于任何時候。

    等謝作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早已經沒有了陳商衽的身影。

    蟬鳴清脆而聒噪,奏響著夏季獨有的樂曲,晚風吹拂,燥熱的空氣也變得涼爽了些許。

    謝作抬手摸上唇角,那里仿佛還殘留著絲絲溫熱的觸感。

    一瞬間,謝作臉紅的能滴血,他抬手捂住嘴,不知該做何反應,傻呆呆的像是一塊木頭樁子,直挺挺地立在院子里。

    如果陳商衽在這里,肯定又會被謝作這副樣子萌到,只可惜,他沒有看到這一幕。

    陳商衽看著勾肩搭背,搖搖晃晃踏進門內的一行人,嘴角揚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劉齊一行人滿身的酒氣和脂粉氣,顯然是跑去花巷里喝花酒了。

    這些人本來是朝著侍衛所去的,可走到廊上,卻瞅見面前站了一個人。

    劉齊瞇著眼睛仔細一看,就見眼前站著的人,正是不久前被他們算計了的陳商衽。

    先前劉齊等人偶然聽人說起了龍陽之好,幾人對此也并無癖好,但實在好奇,這才想出了個給人灌藥的損點子。

    幾人本想瞅瞅陳商衽和謝作個人能發生點什么,以后也能當個樂子說道說道,可誰知幾人在外頭聽了半晌,也不見屋里有什么動靜。

    漸漸等的不耐煩,劉齊一行人便結伴一起跑去花樓喝酒去了,如今方才歸來。

    “喲,娘娘腔,原來是你呀。”

    劉齊通紅著臉,滿眼昏花地看著眼前的人,同一旁攙扶著他的人嬉笑著說:“瞧他如今還好好兒站著,想來肯定是那謝作不行。”

    一群人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滿眼戲謔的打量著陳商衽。

    看著眼前的這群人,陳商衽臉上漸漸揚起了一抹笑,聲音軟綿綿毫無殺傷力地道:“你們回來了,我等你們好久了!”

    他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眼里卻寒冰如澈。

    “是不是謝作沒有滿足你,所以你才特特兒地在這等著爺幾個呢?”

    劉齊原本不喜歡男人,如今酒意上頭,又看著陳商衽那張比女人還要美艷三分的臉,原本沒有的心思也就不禁浮上了心頭,隔靴搔癢一般,撩撥著心弦。

    他眼里流露出一抹垂涎的神色,目光淫邪地看著陳商衽。

    “的確是沒滿足呢!”

    陳商衽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隱沒在暗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劉齊等人,眼底一片冷然。

    劉齊一聽,眼神頓時又熱切了幾分,推開身旁扶著他的人,搖搖晃晃的朝著陳商衽走去:“我就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貨色,瞧瞧這小眼神跟鉤子似的,勾的爺心里癢癢。”

    說著,他便伸出手,準備摸一摸陳商衽的臉。

    “你在干什么?”

    劉齊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陳商衽,一道寒冰刺骨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謝作袍擺掀飛,快步走到陳商衽面前,一把打掉劉齊的手,接著一腳就踹了過去。

    劉齊哀叫一聲,然后整個人就像是皮球一樣,咕嚕嚕滾下了臺階,摔了個四仰八叉。

    這一摔倒是讓他的酒醒了幾分,劉齊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怒不可遏的罵道:“謝作,你是不是活膩歪了,竟然敢踹我。”

    謝作臉上沒有了往日淡然的神色,胸膛因為憤怒上下起伏著,臉頰上帶著薄紅,眉眼間全是惱怒的神色。

    “今后你們不許再碰他一根汗毛,若讓我瞧見了,定饒不了你們。”

    謝作冷眼看著劉齊和他身旁圍過去的人,那雙常年不見絲毫神色的眼睛里,充滿了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帶著皇族特有的高貴與矜持。

    他伸出手臂,牢牢將陳商衽護在身后,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站在陳商衽的面前。

    “呵……從前怎么不見你站出來維護他一句,一個廢物要保護另一個廢物,看來你們還真是睡出感情來了。”

    劉齊冷笑著說完,表情忽然陰冷了下去,微瞇著眼睛看著謝作,寒聲說道:“謝作,如今你不過是一個階下囚,還敢和我耀武揚威,今天我就教訓教訓你這個廢物。”

    劉齊抽出刀,高高舉起便朝著謝作砍去。

    鋒利的劍刃在月光下反射著冷寒的光芒,隱隱散發著森寒的氣息。

    劍光臨頭,謝作絲毫不懼,掀了掀眼眸,看向劉齊,淡淡說道:“明天可是四月十八,你確定要現在殺我?”

    刀停在謝作的眉心上方,劉齊眼神微閃,心中升起一絲遲疑的情緒。

    不知出于何種目的,每年四月十八,新帝便要召謝作入宮覲見。

    這也就是為什么謝作會有底氣威脅劉廚娘和劉齊硬碰硬,正是因為他知道明天是四月十八,他可以入宮,所以才會這么有恃無恐。

    皇帝并非有多想留下謝作,甚至很可能想要將他除掉。

    但是他的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所以才暫時留謝作一命。

    只要位置坐穩當了,一個前朝的廢太子,想什么時候除掉都可以。

    正是因為知道皇帝的心思,謝作才能拿進宮的事情,威脅劉齊。

    皇帝一時半會兒殺不了他,因為皇帝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還沒有捂熱,朝中大半的朝臣也不服他,因此皇帝才不會這么快殺了謝作。

    劉齊有腦子,自然也能猜透一點兒事局,謝作這一番威脅正中他下懷。

    “下次你就沒這么好運了。”

    劉齊一臉怨毒的放完狠話,就帶著其他三人轉身走了。

    “你沒事吧?”

    謝作直到看著劉齊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轉身緊張的看著陳商衽問道。

    “謝作,我好害怕!”

    陳商衽收斂起眼中的鋒芒,撲進謝作懷里,聲音微顫著說:“我好害怕他們會像以前那樣欺負我,還好你出現的及時!”

    他眉眼彎彎的笑看著謝作,眼里全是信賴的神色。

    “我說了要保護你,這只不過是我應該做的而已,何須言謝。”

    看著陳商衽亮晶晶的雙眼,謝作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雖然他強忍著,不肯讓自己露出異樣,卻不知道紅透的耳尖,早已暴露了他內心里的真實情緒。

    陳商衽看著謝作紅紅的耳朵和胭脂色的臉頰,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了一只蠕動著三瓣嘴唇,雪白可愛的兔子。

    第119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陳商衽此時此刻很想揉揉謝作的頭,但無奈身高不允許。他踮著腳尖才能碰到謝作的頭頂,看起來實在是勉強,所以只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臉上的溫度降下去后,謝作的臉色也恢復了正常,他眼神看向別處,聲音略微有些結巴地道:“我、我明日要進宮,你隨我一起去吧。將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我不放心。”

    劉齊那種人絕對會睚眥必報,陳商衽一個人留在別院,肯定會被他們欺負,所以謝作才會提議讓陳商衽明天跟著他進宮,這樣至少他能保護他。

    “好啊!”

    能和媳婦天天待在一起,陳商衽自然求之不得,哪里會有拒絕的道理。

    他說完,便一臉歡喜地牽起謝作的手,帶著他往灶房去:“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我給你做好吃的去。”

    看著兩人十指相握的雙手,謝作的臉又紅了,暈暈乎乎的就被陳商衽牽著走了。

    到了灶房,陳商衽將謝作安排到一旁的凳子上坐好,接著熟練的圍上圍裙,手腳利落地生火、切菜、炒菜。

    在謝作驚訝的眼神注視下,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咕嚕嚕~”

    聞著空氣里飄蕩的食物香氣,謝作的肚子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哀叫。

    灶房寂靜一片,這聲音就格外清晰。

    謝作紅著耳朵,捂住發出聲音的肚子,埋著頭不敢看眼前的人。

    陳商衽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只具象化的兔子。

    因為害羞,小兔子的耳朵耷拉了下去,將腦袋埋進了肚皮里,渾身雪白的毛毛都好像泛著粉紅色。

    他眼睛一亮,覺得他媳婦實在是個寶藏,不論變成什么樣,他都愛的不得了,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陳商衽蹲下身,掌心不容置疑地捧起謝作的臉,看著他濕漉漉,粉紅一片的臉頰,虔誠又充滿愛意地親吻在他的嘴角處,撬、開牙關,逐漸深、入。

    糾纏、纏綿,久久不愿離去。

    直到謝作開始呼吸不暢,生理性的淚水順著眼角滾滾流淌,喉間發出嗚、咽的哭泣聲,陳商衽才萬分不舍地松開他。

    “對不起,我實在是忍不住!”

    陳商衽用指腹擦拭著謝作哭紅的眼角,表情愧疚地道:“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愛,才會情不自禁的吻了你。”

    軟軟的話語像是鉤子一樣勾動著心弦,一字一句清晰非常。

    謝作承認,他被這些話蠱惑到了,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歡喜,原先還有些怒色的眼睛,剎那間柔和了下來。

    躊躇了片刻,謝作紅著臉說:“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好……”

    依舊答應的干脆利落,但是不是真的會執行,就不好說了。

    陳商衽看著眼神飄忽的謝作,眼底帶著狡黠的笑意,像是一個引誘獵物走進陷阱的獵人,一步步攻略謝作的心。

    “我們快用飯吧,都快涼了!”

    陳商衽說完,便拿起一雙筷子,遞到了謝作的手里:“你快嘗嘗看好不好吃。”

    謝作臉上溫度依舊不減,心情比之先前卻平復了許多。他看了陳商衽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在陳商衽亮晶晶充滿期盼的眼神注視下,夾起其中一道蒜蓉茄子嘗了嘗。

    緊接著,謝作的眼神就是一亮,表情訝異地贊道:“味道真的很好吃,你是怎么做到的?”

    從前謝作是皇子的時候,飯食說不上多精細,至少還是有四菜一湯,味道雖然寡淡,卻還說得過去,畢竟他也是皇帝的兒子,尚食局的那群人也不敢做得太明顯。

    然而一朝跌落神壇,被囚在這別院里后,劉廚娘做飯卻從不盡心,不是甜了就是咸了,有時候那些菜簡單到只是用白水煮了煮,便端上了桌。

    謝作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見怪不怪,已經好久沒有吃上一頓正常的飯菜了。如今嘗到這么美味的飯菜,著實被驚艷了一把。

    望著謝作璀璨的眼睛,陳商衽心底溫情泛濫,眉眼彎彎地說:“這可是我的獨家秘方,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以后要是你想吃,我再給你做。”

    他的語氣溫柔極了,聽的人耳尖發癢。

    謝作不敢看陳商衽的灼灼的目光,咬著筷子垂下頭,輕“嗯”了一聲,便將臉埋進飯碗里,再不肯抬起來。

    只是,烏黑的發絲間,一雙紅彤彤的耳邊靜靜聳立著,即使燈光昏暗,也依舊引人注目。

    陳商衽不由勾起了唇角,眼神溫柔的凝望著謝作烏黑的頭頂。

    用完飯,回到房間,謝作看著孤零零的床鋪,心里犯了難。

    雖然答應了與陳商衽住在一處,可真要獨處的時候,謝作心底還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清晨發生的一切,那些曖昧斐然的畫面,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一遍遍播放,逼他想起那些他努力想要忘記的事情。

    不容他反抗的壓迫,燥熱非常的糾纏,汗濕粘膩的觸碰,以及那令他近乎窒息的親吻。

    謝作抬手捂了捂臉,忽然很后悔答應陳商衽同住一處的要求了。

    清晨時兩人才發生了那么親密的事情,如今卻又要同處一室,同臥一榻。

    只要想到這個,謝作就有一種恨不得轉身逃走的沖動。

    “謝作,你不會是后悔了吧?”

    身旁忽然傳來一道軟軟的聲音,謝作回頭,就對上了一雙隱含淚光的眼睛。

    “我、我沒有。”

    聽了這話,就像是變戲法一樣,陳商衽眼眶里的淚水瞬間消失不見,轉而璀璨奪目地望著謝作,聲音含笑地說:“既然你沒有后悔,那我們就早些休息吧。”

    說著,他迫不及待地扯開腰間的腰帶,脫的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

    “謝作,為何你還不寬衣?”

    陳商衽抬起眼眸,便見謝作好端端的站著,只一雙眼睛震顫不已的望著自己。

    “我、我……”

    謝作感受到陳商衽炙熱如火的眼神,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無所遁形,結結巴巴地忘了該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今日太累了?既然如此,我來為你寬衣吧。”

    說完不等謝作拒絕,陳商衽便快步來到謝作面前,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陳商衽的手沿著柔軟的腰線下滑,不著痕跡的吃了一會兒豆腐后,才指尖靈活地解開了腰帶。

    衣袍散開,露出了雪白的里衣,以及精致的鎖骨。

    謝作脖子早已紅透了,心跳如雷,雙手僵硬的抬在半空中,呆呆地忘了身處何地。

    陳商衽的喉、結上下滾動著,頓時起了調戲的心思。

    陳商衽抬起手,指尖若有似無地撫過謝作的脖頸,微微低下頭,鼻腔里呼出來的氣息,恰好就吹拂在謝作的鎖骨上。

    微風拂過的癢意,喚醒了謝作的神志,看著面前離他僅有幾毫米距離的人,謝作慌亂的后退一步,微側著臉說:“今天晚上你睡床,我睡榻。”

    這是謝作思索半晌,想出來的萬全之策。

    若兩人睡在一處,必然會生出諸多不便,還是分開睡最妥當。

    聽著謝作的提議,陳商衽眼眸閃了閃,隨即答應了下來。

    聽他這么爽快就點了頭,謝作心底微微驚訝了一瞬。

    他還以為陳商衽會不同意,沒想到這么輕易就答應下來了。

    謝作用眼角悄悄打量著陳商衽,覺得自己忽然有些看不懂他這個人了。

    陳商衽嘴角掛著笑意,大大方方的任由謝作打量。

    現在偶爾能親上一口,吃吃豆腐,陳商衽已經很滿意了,不能把人逼得太緊。

    現在的媳婦兒對他雖然有好感,卻沒有真正的愛上他,如果一下子就把謝作逼得太緊,說不定連這點福利都沒有了。

    陳商衽將蠟燭一根根吹滅,屋里只剩下了一盞留作起夜用的蠟燭,在黑夜里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屋子里多了另一道呼吸,謝作根本沒辦法忽略,忐忑地睜著眼睛望著屋頂,怎么睡都睡不著。

    輾轉反側到了半夜,他才抵不住身體里涌上來的疲憊感,漸漸睡了過去。

    靜等了片刻,聽著謝作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陳商衽才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了榻邊。

    借著窗外傾瀉進屋里的月光,可以看清謝作安靜的睡顏。

    陳商衽唇角勾起,狡黠一笑,伸出雙臂,輕柔地將謝作抱了起來,走向床榻。

    踏踏實實將人摟在懷里,陳商衽才舒服地喟嘆了一聲。他側頭看著懷里的謝作,俯下身,在謝作眉心處輕輕落下了一吻,嗓音輕柔的呢喃道:“睡吧,今夜星光夜光都歸你,我也歸你。”

    綿綿的情話只有他和黑夜聽得見,其他再無人入耳。

    陳商衽勾著唇角,伸手攬住謝作的腰,漸漸陷入了沉睡中。

    翌日清晨,謝作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近在眼前的臉。

    他嚇了一跳,急忙坐了起來,而后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一臉茫然。

    昨夜他明明睡在屏風外的軟榻上,怎么一覺醒來就跑到了床上?

    “唔……”

    陳商衽這時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一臉幻滅神情的人,他輕笑了一聲說道:“早啊,謝作。”

    第120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后以夫為貴了

    “早、早啊!”

    謝作臉色僵硬,一副慌亂無措的樣子。

    看著坐起身的陳商衽,他耳朵一紅,下意識扯了扯被子,身子向后躲了躲。

    陳商衽看見了謝作的小動作,唇角微微彎了起來,眼里狡黠的神色一閃,突然傾身,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你、你干什么?!”

    謝作臉色通紅,抬手捂住唇,眼里水光烈滟,一臉驚訝的看著陳商衽。

    陳商衽歪了歪頭,理直氣壯的說:“你不是說在屋里我就可以親你嗎?”

    謝作聞言,一臉呆滯,看著眼神熱切的陳商衽,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什么陷阱里,而且還是再也爬不出去的那種。

    后腰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那感覺嚇得謝作一下子回過神來了。

    “你做什么?”

    他瞪大眼睛,一臉驚悚的看著面前逐漸靠近的陳商衽。

    “當然是……吻你啊!”

    陳商衽身上的里衣散開了些許,露出一片單薄白皙的胸膛,隱約間還能看見那白皙柔韌的腰。

    謝作眼神一晃,臉頓時紅的透徹,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限制級的畫面。

    臉越湊越近,直至彼此的呼吸交融。

    謝作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陳商衽撲倒了。

    掌心被不容置疑的壓在臉頰兩側,與另一雙手十指交叉相握。

    掌心里的溫度交融,漸漸的燥熱感騰升而起,隱隱有燒毀理智的前兆。

    陳商衽的眼神就像是狼在看著美味的獵物,炙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謝作的雙眼,緩慢的俯身,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過去了許久,陳商衽終于大發慈悲的抽身離去。

    謝作得以大口喘氣,嘴唇上帶著水亮的光澤。

    知道他要進宮面見皇帝,陳商衽沒忍心做到最后,只溫存了一番,便作罷了。

    他撫了撫謝作耳側汗濕的頭發,眼里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微微俯下身,湊近謝作的耳旁,意味深長地輕聲呢喃:“我真的好想再和你來一場彼此不分的較量!”

    陳商衽的音色軟糯,卻帶著莫名的蠱惑,聽的人耳尖發燙。

    謝作身子一僵,漸漸瞪圓了眼睛。

    他羞紅著一張臉,胳膊用力的推了推陳商衽,語無倫次的說道:“我……你、你快起開。”

    謝作害羞的側了側臉,躲開陳商衽熾熱的目光,身軀僵硬成了木頭,動也不敢動。

    陳商衽伸手捏了捏他滾燙的耳垂,愉悅的勾起了唇角,由衷地夸贊道:“你的耳垂真漂亮!”

    謝作不知所措的瞪著眼睛,看著對他動手動腳的陳商衽,紅著臉呆呆任人欺負的模樣,實在是和他的長相不符極了。

    陳商衽看著這副樣子的謝作,也不忍心在逗弄他,收回手笑著說:“今日還要進宮,我們快些起來吧!”

    謝作抿了抿唇,看著面前的人,很想說,都是因為你才耽誤的時間。

    但是,明顯感覺到腿上的那東西還沒有收回去的趨勢,謝作也就不敢招惹陳商衽了。

    兩人吃過飯,宮里派人來接謝作的人也到了。

    “謝公子。”

    來接謝作的人姓蘇,旁人統稱他為蘇公公。

    此人是個身材微胖面白無須的老太監,他長著一張和煦無害的臉,若非他穿了一身太監服,打眼一瞧,還以為是尋常人家慈眉善目的老翁公。

    “陛下已經在宮里等候多時了,謝公子快些隨老奴進宮吧。”

    蘇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塵,笑看著謝作說道。

    謝作早已沒了先前皇子龍孫的架子,如今對著一個太監,也能泰然處之,拱了拱手,垂眼說道:“有勞蘇公公了。”

    “不敢,謝公子快請上車吧。”

    蘇公公笑瞇瞇的欠了欠身,而后招來小太監,擺好馬凳,示意謝作登車。

    謝作略一點頭,垂著眼說:“蘇公公,今日我想帶一個護衛同去,不知可行否?”

    蘇公公聞言,打量了一下謝作身后的陳商衽,瞧見是個沒什么攻擊力的小侍衛,便躬身答應了下來。

    不過是個小侍衛,也不值當在磨纏什么,一個無品無家世的小小侍衛,又見不了天子的面,跟著也無妨。

    幾人坐上青蓬馬車,一路晃晃悠悠進了宮門。

    皇帝一般都在朝正殿召見謝作,今日也亦是如此。

    皇帝要見的只有謝作,陳商衽只能在門外等候著,且還只能站在臺階下,不得站在廊下陰涼處。

    夏日的陽光熱辣獨灼,只站上片刻便能叫人頭腦發暈汗流不止,謝作雖然不忍陳商衽在陽光下暴曬,但無奈身不由己,形勢根本不由他言。

    “你機靈一些,等會兒找個陰涼處躲躲,等我回來我們便回去。”

    謝作緊緊攥著拳頭,看著陳商衽的眼神有愧疚,也有心疼。

    “聽說多曬太陽對身體好,這夏日的陽光說不定效果加倍,我曬一曬也無妨。”

    陳商衽彎了彎唇角,抬頭看了一眼,趁著走廊上那些小太監不注意,背著身牽起了謝作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睫,說:“倒是你,見了皇帝可要小心些,有些事能忍就忍,切莫傷了自己。”

    謝作雖然有些臉紅,卻還是鄭重的應道:“你放心吧,從前的那些氣節,我早就已經丟了,不然也不會茍延殘喘的活到現在了。”

    陳商衽看著無波無瀾的謝作,以及他眼里淡淡彌漫著的嘲意,掌心略微收緊了一些力度:“如今可和先前不同了,你的身旁還有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你有所閃失。”

    謝作目光柔和地回望著陳商衽,心底一片柔軟。

    “謝公子,時候不早了,一會兒陛下還要召見大臣呢。”

    “是,讓公公久等了。”

    謝作沖著蘇公公點了點頭,安撫性地看了一眼陳商衽后,便隨著蘇公公走進了殿內。

    謝作一點也沒有即將見到仇人的焦慮感,眼中無怨也無恨,走進殿內后,一臉平靜地撩起袍擺,沖著書桌后端坐著的皇帝,俯身跪地道:“草民謝作,拜見陛下。”

    “你來了!”

    皇帝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卻沒有讓謝作起身的打算,不緊不慢地翻看著手里的奏折:“我聽聞,你將別院的廚娘攆走了,可有此事?”

    “那廚娘中飽私囊,偷偷將宮中送來的東西帶回家中自用。我察覺此事后,便私自做主,將她辭退了,還請陛下降罪。”

    “不過是一件小事,何須降罪與你。”

    皇帝將手里剛剛看完的奏折放到一旁,而后看著桌前跪著的謝作,目光不禁深邃了幾分:“既然那廚娘手腳不干凈,就理應受到懲罰,派人將那廚娘一家押進牢獄,賞杖責。死后尸身不得入土,曝尸荒野,以儆效尤。”

    謝作微抬身,而后深深叩拜道:“謝陛下為草民做主。”

    他掌心緊貼著冰冷的瓷磚,額頭觸地,低垂著的臉上一片平靜,眼中卻彌漫著深幽的冷意。

    皇帝此舉,不只是為了懲罰那廚娘一家,更是為了敲打他。

    他昨日傍晚才將那廚娘攆回家,今日皇帝便追問起了此事,可見皇帝的消息有多靈通。

    皇帝在向他彰顯他的權力,明晃晃的告訴他:你還在朕的手里握著,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勸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別的心思。

    謝作嘲諷的勾起唇,他如今就是個階下囚,不知何時就會失去價值,淪為一堆白骨,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皇帝說完那些話,就又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來,仿佛已經忘了,屋子里還有另一個人的事情。

    沒有皇帝發話,謝作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跪著。

    就這么過去了許久,直至皇帝貼身伺候的老太監劉慶進來稟告,皇帝召見的那些大臣到了,謝作才得以脫身。

    出了朝正殿,謝作還沒來得及看上陳商衽一眼,蘇公公便領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攔在了謝作的面前。

    “謝公子,陛下有令,說是別院的廚娘不頂用,讓奴才重新給你送過來一個。這婆子原先在尚食局做工,手腳甚是麻利,做的飯食也還過得去眼,謝公子且先用著,若是不滿意,奴才再給你換。”

    謝作忍下心頭莫名生起的煩躁感,垂著頭說:“還請蘇公公替我謝謝陛下的圣恩。”

    “奴才一定帶到。”

    蘇公公彎了彎腰,臉上帶著不諂媚也不過分親近的笑容,和煦的說道:“送公子出宮的馬車已經在宮道里候著了,奴才還有事情要辦,就不送公子了。”

    “有勞蘇公公了,我認得出宮的路,公公去忙吧。”

    “是,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蘇公公笑瞇瞇的點頭答應了一聲,便一甩拂塵,邁著沉穩無聲的步伐,轉身離開了。

    蘇公公走后,謝作扭頭看向臺階下,只一眼便看到了陳商衽的身影。

    陳商衽就站在廊下臺階處,嘴角處帶著清淺的笑容,靜靜回望著謝作。

    他一張臉早已曬得通紅不已,額頭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汗浸濕了。

    如此炎熱的陽光下,他卻固執地不肯挪動一步,就站在謝作一出門就能看見的地方,靜靜等候著他的歸來。

    看著那雙直直回望著他的眼,謝作的心臟頓時像被針扎了一下,刺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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