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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內

    青年眼里的得意笑意耀眼得很, 就跟他身上的顏色一樣鮮艷,只要一眼, 這形象就會深刻地印在眼睛里。

    戈封定定地望著他,喉結微動,可這喉嚨里的聲音一點兒都發不出來。

    怎么叫?

    怎么可能叫?

    他要敢在起立的時候喊出“教父”這兩個字,那他下一秒就得出去挖個坑給自己埋起來!

    可是……

    青年鼻子一皺,十分不滿意地哼了一聲,甩頭就又要離開。

    要走?

    去找奧古斯丁?

    ……這哪可以!

    一團熱血直沖腦門,戈封心下發狠,手上一個用力——

    宗律感覺到巨力從他身后傳來, 他慌亂地發出一聲“哎”,轉眼就被戈封摁倒在床上。

    戈封壓身而上!

    宗律的雙手被十指交握地按在床面,戈封的臉頰離他極近,凌亂而炙熱的呼吸打在頸邊,重重的心跳聲砰砰砰砰地快速打在緊貼的胸膛上。

    戈封總算沒有躲開他的視線了。

    他緊緊地盯著宗律, 問:“想要我喊你什么?”

    宗律:“我……”

    戈封直接打斷了他, 語氣危險地又問道:“要是我不喊,你又想要去找誰?”

    宗律大腦空白, 愣愣地望著戈封,注意力卻一點兒也沒落在戈封的這兩個問題上。

    ……等、等等。

    他的腿、腿、腿間,被什么、硬邦邦的東西、戳到了?

    啊?

    啊??

    啊——!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7.1928】

    砰砰。

    砰砰。

    砰砰。

    戈封什么其他的事情都注意不到, 目光和注意力就死死地釘在了宗律身上。他冷笑一聲, 問:“這會兒就不敢回答了?”

    宗律愣愣地:“不是,我……你……”

    戈封此時渾身上下都透著危險的氣息,他惡狠狠地瞪著宗律說:“去找誰?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宗律:“我……”

    他已經慢慢緩過了神。

    身周的荷爾蒙氣息此時已經凌亂到了極點, 只要輕輕吹上一口氣, 這些荷爾蒙就勢必整個爆發開來。

    宗律一頓, 猶豫地說:“你要是不喊我‘教父’,我就去找奧……唔!”

    柔軟而陌生的觸感堵住雙唇,宗律的牙關被暴力地撞開,熾熱的氣息凌亂地打在鼻尖,一呼一吸的空氣全都變成了男人的味道。

    宗律愣愣地望著天花板,他敏感地察覺到了按住自己的雙手此時正細微地顫抖著,與口中那橫沖直撞的暴力入侵截然相反。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8.1928】

    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在鼻尖的呼吸凌亂到某一種程度之前,戈封將他分開了。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問:“再說一遍?要我喊什么?”

    宗律緩緩挪回目光:“要你……”

    就連聲音。

    都在微弱地顫抖著。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9.1928】

    宗律:“喊我‘教父’!不喊我就去找……唔!”

    男人氣得又一次撞了進來,這回可比上次熟練多了,只是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胸膛間的“砰砰”聲也變得更加沉重。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0.1928】

    又分開。

    戈封咬牙切齒地問:“你再說?”

    宗律中氣十足:“喊‘教父’!……唔!”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1.1928】

    戈封:“你再說!”

    宗律:“喊‘教父’!找小奧——唔!”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2.1928】

    戈封惱:“你再說!!”

    宗律:“喊‘教父’(*≧▽≦)!找小奧(*≧▽≦)!唔——!”

    【系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3.1928】

    戈封氣得又一次壓上青年。

    這回他就不松口了,他非要讓宗律把他口中的那句“小奧”吞回去不可。

    也不看看現在壓在他身上的是誰!

    也不看看他現在的榜一大哥是誰!

    小奧小奧小奧,奧古斯丁那家伙有什么地方能比他好!

    自己除了裝哭裝乖比不過他,還有什么是比不過的!

    可或許是物極必反,被欲_望和怒火蒙蔽的腦子慢慢地冷靜下來。戈封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系統提示框內,密密麻麻地多了好幾行——

    ……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3.1928】

    ……嗯?

    等等?

    什么東西?

    7開頭的、什么東西?他的好感度之前不是才刷到60多嗎?

    不對,等等……

    這是什么時候跳的好感??!

    戈封乍然分開,瞪大了眼睛望著宗律。

    宗律的興致顯然比剛剛更加高漲,這嘴一空閑起來,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喊‘教父’!找小奧!喊‘教父’!找小奧!……”

    戈封:“……”

    還沒等腦子完全冷卻下來,這“小奧”就聽得他心火直冒,他忍無可忍,又一次堵了上去。

    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就輕柔了許多,帶著一種極不確定的試探,輕輕地舔舐著剛剛被他暴力沖撞開的角落。

    可紅發青年似乎沒有想那么多。

    他微瞇著眼,神情放松地躺在那里,十分自然地享受這一切,就連呼吸都沒亂上分毫。

    甚至還能雙唇離開的時候,重新睜開微瞇的雙眼,再次開口——

    戈封松開右手,趁他出聲之前迅速把嘴捂住了!

    宗律:●ヮ●……?

    宗律茫然地睜大眼睛,“唔唔”亂叫。

    戈封低喘著氣,直勾勾地盯著青年。

    青年那可真是滿眼無辜,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干凈的氣息,這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認為整間屋子里面只有一個心思不凈的人。

    戈封盯著他的雙眼,問:“上次被我親的時候還滿屋子追著我亂跑呢,這回怎么就不反抗了?”

    宗律:“唔、唔唔!”

    戈封:“可別說我欺負你啊,剛剛明明是你欺負我在先的!”

    宗律:“唔、唔唔!”

    戈封:“還想讓我喊嗎?還想在這兒和我提小奧嗎?老老實實搖個頭。搖個頭我就放開你。”

    宗律瘋狂點頭。

    戈封氣笑:“你……!”

    話沒說完,他就看到了青年笑盈盈的雙眼。

    宗律拉開了他的手腕,讓嘴恢復了自由。

    宗律:“榜一大哥吃了我這么多豆腐,還不喊一聲說不過去吧?還是說——你想讓我在這兒把‘先知’放出來逼你喊?”

    戈封睜大眼睛,頭皮發麻,聲音差點就要變形:“……別!”

    宗律見他這副模樣,興致大增,無數個好點子在腦海里哐哐狂長。

    戈封沒給他機會,立馬就把宗律的嘴捂上了。他這回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上下兩難了,他一時有些分不清宗律究竟搞沒搞清楚現在情況——

    戈封:“你……”

    戈封不確定地問:“知道剛剛我為什么會親你嗎?”

    宗律睜著大眼睛:“唔、唔唔!”

    戈封聽不懂這唔唔聲是什么意思,可他又不敢松手,生怕剛松手宗律就會給他整個大驚嚇。

    宗律唔唔半天,發現實在是唔唔不出自己的意思,于是又把戈封的手扯開。

    宗律:“當然知道,因為榜一大哥喜歡卡(=^▽^=)!”

    戈封十分懷疑地問:“你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喜歡嗎?”

    可這話剛問出口,戈封就又一次捂住了宗律的嘴。

    他現在的心態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宗律是真是知道他的意思。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宗律現在的態度根本不像是真的明白。

    他復雜地嘆了口氣,低下身,親了一下青年的耳垂。青年的耳垂上還掛著銀白色的十字耳飾,碰上去冰冰涼涼的,很能清醒腦子。

    戈封:“你……你別急著回答,好好想一想。”

    宗律茫然地:“唔、唔唔……”

    戈封:“別哼哼了,再哼我可就要……嘖。”

    他煩惱地嘖了一聲,在耳邊小聲嘀咕:“不行,這樣不行……”

    濕濕的吻落在頸上,戈封像是忍耐著什么,說:“總之,你好好想想,認真想想,想清楚再回答我,別被拐了還開心地幫人數錢呢,好嗎?”

    宗律:“唔唔唔?”

    戈封這回聽懂了,三個“唔”的音調各不相同,正好湊成了一句“那你呢”,他答道:“……我……我得去外面冷靜一下。”

    鎖了幾天的房門總算被打開了。宗律茫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瞧著戈封離開的身影,總覺得那像是落荒而逃。

    他疑惑地用手背擦過唇角,又揉了揉剛剛一直被頂著的大腿內側,出神地想著戈封離開前的問題。

    什么樣的喜歡?這、這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嗎?會喜歡卡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總不會以為是在強迫卡吧,卡還住在他的精神域里呢。但是榜一大哥這么了解卡,問出這話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那么到底是要卡思考什么呢?嗯……

    宗律陷入了茫然的沉思。

    就在這時,小男孩哐哐地闖入了房間。

    小男孩:“Q口Q嗚啊宗先生——!戈封那個大壞蛋竟然把您霸占了整整三天、三天,根本不讓我進房間看宗先生,嗚嗚嗚嗚啊他好壞啊宗先生——!”

    宗律的沉思狀態被打斷,他開心地抬起頭來,笑吟吟地向小男孩張開雙臂。

    宗律:“哎呀小奧——快過來快過來,喊一聲‘教父’來聽聽~~”

    小男孩欣喜地飛撲進懷里,撒嬌地喊:“教父教父教父(〃▽〃)~~嘿嘿教父你看小奧可乖了,教父最寵的肯定是小奧對不對呀~~~”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1.5287】

    宗律一點兒也不吝嗇自己的寵愛, 他抱起小男孩,笑吟吟地應:“對對對, 最寵小奧啦!”

    小男孩開心得滿床打滾。

    他就知道!他肯定才是教父最喜歡的小孩,戈封那家伙根本沒法和他比!

    最受寵的小奧開心極了,一下就黏到宗律身上。他仰頭望著宗律,眼里的傾慕和喜愛再也不用藏著掩著。

    如果站在這兒的是先知,他必然是不敢這么放肆的。以前的教父對他管束非常嚴,連抱抱都不讓他抱超過一分鐘!可現在的教父不一樣,又會陪他玩,又會讓他抱, 他可喜歡啦V●ω●V~

    他挽著手跟宗律念著:“教父,您什么時候回巴別塔基地看看呀?大家等您都等得可著急了,生怕您又出了什么事離開我們。”

    宗律:“哎呀!”

    他一拍腦袋,急忙下了床:“你說得對,我應該先回去安撫一下大家。稍等, 讓我回憶一下‘我’當時的計劃……”

    他沿著記憶往前爬, 很快追溯到了昏睡之前的“先知”記憶。只要沒有經過特殊的記憶遮蔽,他與“先知”狀態下的記憶就是完全共通的, 只是每次上線的時候都需要進行一次“記憶讀取”。

    他認認真真地回憶起當時的想法,越是回憶,他的眉頭就皺得越深, 面色也越加古怪。

    小男孩見狀, 一下就坐直起來。問:“…… 教父?”

    宗律沒回答。

    他捏著下巴發愁地想了想,說:“通知九層玩家三小時后開會,巴別塔等晚上……不, 不行, 還是一起開吧, 保險一點。”

    小男孩敏感捕捉:“保險?”

    他沒廢話地問:“什么時間?您說,我這就通知下去。不過——”

    他頓了一下,低下頭愧疚地說:“我得跟您報告一件事,教父。今天青蓮續卡時沒能無縫接上,在空隙期間被召喚進了副本里……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宗律心尖一跳。

    宗律:“這個時候還敢留出間隙?……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用。瓏瓏!”

    他帶著小男孩出門,大喊一聲,一只圓鼓鼓的雛龍崽就從廚房的門里探出了頭。見到是宗律,雛龍寶寶開心地一聲大叫“呀~~~”,就撲騰著小翅膀朝著宗律撲了過來。

    龍嘴四周一片奶油,也不知道是剛從廚房里偷吃了多少東西。

    宗律:“。”

    宗律手上出現一大塊布,在雛龍入懷之前迅捷地捂上龍嘴,把一圈奶油都給擦了,這才把龍抱到懷里。

    他打開好友列表,戳上戈封,開始輸入:如果青蓮搖你,來我這兒……

    字沒打完,戈封一條消息忽然蹦進輸入框。

    (現在)戈封:青蓮卡沒續好進了副本,遇到了危險,我去撈撈他!

    (現在)宗律:等等!!

    (現在)宗律:過來,想辦法帶瓏瓏進去,直接把青蓮從副本里帶出來!

    戈封沒有回應。下一刻,浴室方向就出現了男人大步走出的身影。

    嗯?浴室?

    戈封十分干脆地接過雛龍,目光與他一瞬交匯。

    戈封對他露出一抹笑容,看樣子剛剛落荒而逃時的情緒已經基本平靜下來。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在宗律身上停留的時間,比起以前十分明顯地變長了。

    他對宗律說:“那我走了。”

    宗律依舊茫然于剛剛戈封問他的問題,但這會兒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詢問時機。他擔心地說:“小心點,這個時間被拉進去的肯定不是正常副本。”

    戈封點頭:“好。”

    他瞥了一眼小男孩,眉頭一動,忽然貼近宗律臉頰,咬著耳朵說:“等我出來再給我答案。在這之前,事情先不要讓他知道,知道嗎?”

    宗律:“嗯……嗯??”

    戈封問完話,并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他朝宗律一笑,又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轉身連人帶龍消失在了屋子里。

    小男孩對于戈封這最后一拍非常不滿,但看在戈封撈人所要面臨的危險上,他難得沒有說些什么。

    他理了理發頂,問宗律:“教父,那我們……?”

    宗律說:“等他們出來,人齊了再開會。”

    他想了想:“帶著瓏瓏的情況下,只要能夠找到青蓮,戈封就能立刻把他帶回來,不再需要進行復雜的任務步驟——會議時間暫定放在下午五點吧,如果到時他們還沒回來,就把時間往后延,但先按這個時間通知九層玩家。”

    小男孩:“沒問題。”

    小男孩低頭搗鼓了一通,看樣子是做通知去了。

    宗律回想著“自己”打算在會議上做的事,不免有些憂愁。他沉思片刻,喊來小精靈。

    宗律蹲下身:“咔布,你現在已經達到了精靈皇家初等學府的最低申請年齡,想不想去……”

    小精靈嚇得扔掉字典,面色蒼白,緊緊抱著宗律的手:“咔布、不要、離開、宗先伸!咔布很乖,宗先伸不要、扔掉……”

    小精靈被嚇出了淚珠。

    宗律無奈地用手背蹭掉它們,溫和地解釋道:“別哭,沒有扔掉咔布的意思,只是送你去那邊跟著正統精靈老師學習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就會把咔布接回來的。拉勾勾,好不好?”

    就在這時,小男孩噔噔噔地跑了上來,他自然地挽上宗律的手臂,給宗律遞上自己的聊天窗口。

    小男孩:“教父你看,我剛在群里發了通知,巴別塔的大家就快把我的聊天窗口炸開了!……大家都很想您,他們想知道您在開會之前會先過去見一見他們嗎?”

    宗律笑笑:“當然會。不過還得等一等,大概需要三個小時,我把事情忙完就會去見他們了。”

    宗律:“對了,你來得正好。”

    他牽起小精靈和小男孩出門,從水池里撈出貝殼,打開貝殼把水倒干凈,只留下一只茫然睡醒睜眼的人魚寶寶在里面。

    他抱起貝殼交到小精靈的懷里,然后把小精靈交給小男孩,說:“小奧,幫我個忙。幫我把他們還有島上的龍們帶回艾倫大陸,暫時寄養到精靈女王那兒。”

    小男孩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牽過小精靈,說:“沒問題,教父,交給我吧。”

    他頓了一下,低聲問:“您是擔心……世代本隨時會來嗎?”

    宗律心想,按照“他”之前把十層大砸特砸的模樣來看,主神沒有立刻發動世代本,那真的都是規則仁慈了。

    于是他說:“現在只是缺了契機。”

    小男孩聽懂了。

    就像是安全性測試副本一樣……

    于是他不再多問,接過任務,抱過貝殼,牽起精靈,打算上龍島去找其他龍。

    但在離開之前,他注意到了門口的小骷髏人。

    他問:“教父,那他呢?”

    宗律轉身,只見小骷髏人站在門口,茫然地抬頭望著他。他走近前去,憐惜地摸了摸小骷髏人的腦袋,輕聲對它說:“等會兒我會讓他送你去另一個安全的地方。那里會很安全,在那兒等著我,好嗎?”

    小骷髏人卡拉卡拉地張開嘴巴,沙啞而遲鈍地回答:“好……在那兒……等著……宗先生……”

    宗律滿意地摸了摸骷髏腦袋。

    轉頭對小男孩說:“送他去另一個子位面,編號我發給你了。那里有一個好看的腦袋,他是個科學怪人,記得一落地就要報我的名字,否則他可能會想把你們解剖掉……”

    “送過去之后,幫我問問他,有沒有辦法幫這個小孩的靈魂造一個人類身軀?如果他能做到的話,下一次我會給他帶去更多的魔法相關的技術文檔作為回報。做不到也沒關系,讓他在那兒安安全全地住一陣子,到時候我依舊會帶著謝禮上門。”

    他是塔靈,如果瓏瓏不在,他就只能通過被玩家抽取召喚的方法才能前往子位面。

    所以,他只能選擇把小孩們都托付給一個更大的小孩。

    幸好這個大小孩足夠可靠,十分干脆地應下了所有任務。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2.5287】

    小男孩帶著他們離開之后,宗律轉回屋中收拾東西。

    他轉了一圈,將人偶水晶球、長風曾經送給他的一盆安神花、以及他收到過的各類手工禮物和特殊玩意兒都存進了空間戒指里。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戒指里有一袋陌生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這袋子里裝著的,竟然是三只奄奄一息的小草藥精!

    宗律:∑(っ°Д°)っ

    他、他、他想起來了!

    這好像是N個月以前,戈封從毒醫那兒順來準備送給他的,結果轉眼進了副本就把它們忘記了……!

    小草藥精們長得就是個草藥的樣子。

    只是根須更加健壯,個子比起普通草藥更加高大,葉子、須須都會自然地行動。

    比如這會兒,這三根看上去快要渴死的小草藥精,就蔫蔫地拿須須拍打著袋子,發出特別輕微且虛弱的沙沙聲。

    ……看上去它們在試圖逃離這個袋子。不過很顯然,幾個月里它們從來沒有成功過!

    宗律手忙腳亂地將草藥精們倒了出來。

    里邊有一只金銀花精,一只含羞草精,還有一只蒲公英精。

    宗律不知道是該把它們插進水里還是插進土里,茫然地想了半天,干脆造了兩個透明的長方盒子,一個盒子裝滿水,一個盒子裝滿濕潤的泥土,再把三只小草藥精放在兩個盒子的中間,讓它們自己去選。

    他心疼地戳了戳含羞草精,把含羞草精戳得渾身都縮了起來。

    他滿是歉意地雙手合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直沒有想起你們。你們會說話嗎?或者會寫字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請盡管想辦法告訴我!”

    纖弱的蒲公英精搖搖晃晃地地上立了起來,它生氣地晃晃腦袋,飄開了滿空的絮絮。

    宗律很不好意思,摸摸小草藥精:“你們先喝水吧,喝完水曬曬太陽,完事我再把你們放進去。”

    他很快安置好了小草藥精們。

    時間至此只過去了不到半小時,余下的兩個半小時,宗律全都拿去分發上個副本答應給玩家們的活動禮物了。

    玩家論壇隨著這一波活動禮物的送達而再次沸騰起來,可惜今天宗律并沒有時間與閑心去看它們。

    直到小男孩完成了家養崽們的全部寄養工作,回到他的身邊時,他才堪堪完成活動獎勵結算工作。

    他長舒一口氣,說:“三個小時,正正好。走吧,去找……”

    “噢!對了——”

    他忽然一拍腦門。

    下一刻,青年的氣勢沉了下來,發色、瞳色、衣色全部由紅變黑。

    小男孩一驚,下意識地雙腳一并,啪地就站直起來。他不敢隨便往青年身上靠了,只敢仰起頭,規規矩矩認認真真地喊一聲:“教父!”

    先知對他頷首一笑,接著戴上面具,從容地造了一件黑色大衣披在身上,遮去了一身顯眼的UR服飾。

    這件黑色大衣精致而貼身,袖口還繡著暗金色的紋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件由技能造出的衣服。

    小男孩乖巧地繞到男人面前,從下往上地為他扣好紐扣。最后還踮起腳,貼心地給教父壓了壓衣領。

    做完這一切,他就乖乖地將手背到身后,仰著腦袋,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教父。

    先知剛剛吸收完先前的記憶,他抬起一只手指,輕輕擦過面具下的唇角。

    小男孩茫然地發現,教父的氣勢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變得非常恐怖。如果氣壓擁有重量,那么這會兒身周百米的地面怕是都得被壓裂開來。

    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下一刻,清風重新恢復流動。

    先知彎下身,牽起小男孩的手,夸贊了一句:“不錯。”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3.5287】

    小男孩緊緊握住男人的手,仰著頭甜甜地問:“教父,小奧是不是最乖的呀~”

    先知淺笑一聲,說:“當然,小奧當然是最乖的。”

    【系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4.5287】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悲傷的事情,明天(周一)沒有更新tvt周二答辯,明天得去狂做PPT寫稿背稿了……!且待我周二再回來狠狠更新!

    塔內

    高聳的黑塔之下, 神筆焦慮忙碌得腳底都要冒出火花了。

    “快,快!馬上就要到三個小時了, 你們這邊怎么樣了?”

    阿木和阿劍發愁地對著大道兩側的池子蹲著。

    阿劍:“不行啊,試了好幾種道具,都沒有辦法模擬出當年火焰噴泉的感覺。”

    阿木愁死了:“也不知道當年阿炎究竟是怎么搞出那種效果的,要讓火焰包著水流噴出來還互相不影響,這、這就不是我們這些外行人做得到的事啊。”

    阿劍冥思苦想:“火焰噴泉是弄不出來了,要不我來搞個劍氣噴泉試試?用我的劍氣包裹水流,再想辦法把它偽裝成火紅色的樣子,這……看上去和火焰的區別應該不是很大吧。”

    神筆著急跺腳:“不行, 不行!這肯定會被會長一眼認出來的!”

    他一下耷拉了腦袋:“會長……會長好不容易回來了,要是讓他發現塔里的樣子和當年已經天差地別,他、他該有多傷心啊……”

    就在這時,一只手掌悄無聲息地落到了他的頭上。神筆一怔,呆呆地回過頭去。

    戴著面具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輕柔地摸著他的腦袋。

    先知的話中帶笑, 對著阿劍說:“劍氣噴泉,我認為這是個好想法, 阿劍有空可以試試。”

    神筆見到男人,什么焦慮、失落,在這瞬間都被全部忘卻。他激動地跳了起來, 眼眸中一時只剩下了面具男人的身影:“教父!”

    他欣喜露出笑容:“太好了, 教父,您真的……您真的回來找我們了!嗚,太好了, 這幾天我一直在擔心, 之前能夠見到您只是我太想您產生的幻覺呢……”

    阿木見到先知, 驚喜地瞪大眼睛:“……會長!”

    阿木著急起身,笨拙地在身上到處摸索:“會長!我、我這幾天給您雕了個小禮物……咦?明明我把它放在兜里了,怎么、怎么摸不到?”

    阿木急得亂了動作,語氣也變得慌亂。

    先知安撫他:“不要著急,阿木。慢慢來。”

    他的聲音仿佛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阿木一聽到他的話語,漸漸重新沉穩下來。回想起剛剛不由自主的慌亂,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哎呀,會長,又、又讓您看到笑話了。我還以為、以為這些年我該有些長進呢。”

    先知溫和地說:“當然是有的,阿木,你已經比以前進步很多了。”

    阿劍是這三人中最穩重的一人,他見到先知,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如釋重負般的明亮笑容。他說:“如果您有興趣,我現在就能給您弄個看看。”

    他隨手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無數劍氣從劍鋒生出,匯入泉中,隨著噴泉的水柱一同高升入空,四散而開。

    但在噴泉水柱的中央,一小撮劍氣繼續向上,向上!

    它凌厲地劃破空氣,直到最高處時,嘭地炸開,散落無數明亮劍光,瞬間點亮整個空間!

    阿劍顯然也是隨心而為,自己都沒想到能夠做出這樣的效果。可他轉念又想,這算什么?明明這樣這樣的絢爛才能配得上會長的歸來。

    于是他在點點劍光中回過身來,微笑著,規規矩矩地朝著男人行了一禮。

    阿劍:“歡迎回塔,會長。時間倉促,沒能給您準備更盛大的迎接禮,還希望您不要介意。”

    神筆驚訝地睜大眼睛,懊惱地“哎呀”一聲,手忙腳亂地從空間背包中拿出畫板和畫筆,飛速幾筆一甩,一只只墨色龍鳳便脫畫而出,沖天而上,融入了滿天劍光。

    比起這兩人的反應速度,阿木就顯得要緩慢一些。他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從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木雕,向著空中一拋——

    無數微小木雕射入空中,體積極速漲大,一時間,數個巨大的木佛像、木鷹、木碉樓滿天亂飛,十分暴力地破壞了空中原本自然的美感。

    阿木:“……”

    阿木瞧著天空上格格不入的巨大木像,神情一滯。他猶豫而愧疚地捏住衣角:“好、好像我的不太合適……”

    但是多虧他這一下太過顯眼,一時間,塔里塔外各種腦袋都冒了出來。

    驚呼聲,興奮的尖叫聲,喜極而泣聲從各處響起。

    “……會長!”

    “是會長來了!”

    “會長回來啦,會長回來啦!”

    先知抬眼,一一掃去,只見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從塔里塔外各個角落飛奔而下。

    一名青年原本在塔頂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見到先知,他激動得一個踏空,隨著一聲短促的驚呼,青年倒頭就從塔頂墜落!

    可剛墜到半空,他的背后就長出了一對干瘦的黑紅色翅膀,它們撐破衣服,大張開來,紅色的火焰在翅膀上燃燒。

    他靈活地扇動翅膀,雙手大張,朝著先知俯沖而來,熱情而激動地在空中大喊:“教父,教父!哈哈,我就說過你肯定不會死的,你肯定是一直在等著這個好時機回來吧!——教父你快看呀,我的翅膀現在已經長到這么大啦!”

    青年熱情地沖著先知而去,眼瞧著就要一把抱上。只見先知淡然地抬起手,五指一握,熱情青年的身影瞬間停滯在了半空。

    先知不緊不慢地上前兩步,一掌按在青年額頭。

    青年翅膀上的火焰在先知碰到的那一秒熄滅了,他的人慢慢落到了地面上。

    先知淡淡地問:“塔里規定的飛行限速是多少?”

    青年笑容一僵:“三、三十。”

    先知:“那你剛剛的速度是多少?”

    青年耷拉下了頭:“一、一百二。”

    先知:“現在是誰在執行懲罰?”

    青年興奮抬頭:“教父!您可以親自懲罰——”

    先知輕哼:“哼。”

    先知說:“不要。”

    超速青年嚎叫:“嗚啊啊啊啊TAT——不要啊,我都快要忘記被您打是什么滋味了!教父您看,我現在都已經長得這么高了,比您還高了耶,難道您不應該狠狠地獎勵我一頓——”

    奧古斯丁這會兒才從后面快步跟上,他熟練地一把抓住青年的后領,將他整個人往后拉去。

    奧古斯丁:“別在教父面前丟臉,諾卡斯。”

    抓住青年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扭頭溫聲細語地對先知說:“對了,教父,您別看諾卡斯還是這樣,可新一任末位九層的名額被他搶到了。”

    超速青年興奮:“對對對對!教父您看看我,看看我!現在我也是九層啦!”

    先知嘆氣,努力夸贊了一句:“不錯。”

    諾卡斯開心極了,歡呼著翅膀大張,滿天亂飛,那速度估摸著得有一百五了。

    這名青年只是一個開頭。

    越來越多的人影從遠處跑近,從高處跳下,聚集在先知的身邊嘰嘰喳喳,這邊喊幾句“會長你瞧我已經——”,那邊嚎幾句“教父這個送給您——”,一時間,先知前進的腳步根本無處安放。

    巴別塔剩下的成員人數只有二十不到。

    可是很顯然,這一群人影中不止有二十人。

    他們之間的不少人,現在頂著的組織名號是【秩序之鞭】。當然,也有的人歸屬于【匿名者】或其他組織。

    在這一刻,他們對男人的稱呼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會長!”

    “教父!”

    先知朝著人群的后方遙遙望去。

    圣徒向來不愛擠人群、湊熱鬧,這會兒果然也是獨立于人群之外,孤零零地站在那。圣徒見他望去,摘下帽子,微笑地朝著他遙遙示意。

    嗯——好吧。

    這勉強也能算是半個乖的。

    先知想。

    就在這時,一個大個子男人擠到了先知身邊。這個男人人高馬大,體格大過普通人的兩三倍。

    “教父!”

    如果這時候有熟悉塔里八卦的玩家存在,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這個大個子赫然就是【秩序之鞭】中最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四大特級秩序者之一——【裂山】。

    傳聞死在他手上的【遺忘者】高級干部數量加起來,能占總隕落量的百分之五十,圣徒大佬偶爾在核心位面現身行走時,身邊帶著的隨身護法也總有一個會是他。

    可當他站到先知面前時,整個人就藏不住地局促緊張。

    他在先知腳邊單膝跪下,笨拙地捧起先知的一只手掌,目光堪堪與先知平齊:“教父,歡、歡迎您回來!”

    先知意外地側過頭,笑了一聲:“歡迎就歡迎,這是做什么?”

    “我……”裂山低聲說,“我想向您匯報一件事情。”

    這句話出口,四周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起來。

    原本歡喜地迎接著先知的歸來、向他訴說著自己這些年變化與成長的人們,此刻霎時寂靜。

    無數目光落到了裂山身上。

    先知當然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氛。

    他停下腳步,溫和地對裂山說:“你說。”

    有人忍不住,懇求般地小聲喊裂山:“別……!”

    裂山對此置若罔聞。

    他認真地凝視著先知,說:“教父,在您失蹤之后,我和一群兄弟們跟著辛先生離開巴別塔,創建了新的組織。這樣的行為使得我們能夠逃脫‘厄運’,并存活至今。”

    他的神情變得愧疚而失落:“我們從未背棄、叛離過巴別塔,但……與堅守在塔里為此而死的弟兄們相比起來,我們,對不起您的期待。”

    空氣一時間變得寂靜無聲。

    剛剛出聲懇求裂山的人,此時一下就把臉埋進了手掌里。

    先知安靜了一下,聲音平穩地說:“繼續。”

    裂山不知道先知此時究竟是什么想法。

    他忐忑不安,低聲說:“可是……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教父。‘厄運’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們沒有信心能在厄運之下長久地存活下來。如果沒有人來控制、引導世代的發展,玩家們的行為肯定會在主神的主導之下越來越放縱。到那時,我們曾經建立的核心位面的秩序,將會在這種放縱之下蕩然無存。”

    “我并不畏懼死亡,可我畏懼在您回到塔里的這一天,我沒有機會再見到您;畏懼當下次機會來臨的時刻,我沒有機會為您報仇;畏懼在這新世代中,再也見不到我們曾經建立的秩序社會的影子……”

    先知耐心地聽著他說。

    裂山:“教父,在我們心中,我們始終都認為自己是巴別塔人。我們沒有背叛巴別塔,更沒有背叛您。但、但是……總有聲音會說,說我們是逃兵、是叛徒!”

    “我們不是,我們不可能背叛您和巴別塔!可是這些聲音八年下來從沒斷過,它們沒日沒夜,一遍遍地在我們的腦海中循環著,我們……我們……”

    裂山沒能繼續說下去。可先知知道他的意思——他們,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關。

    裂山惴惴不安地抬起頭,眼神中藏著一絲希冀。

    他粗啞著嗓音說:“可現在您回來了。那么我們究竟是不是叛徒、還算不算是巴別塔的一員……只有您有資格定義我們。”

    他低聲問:“那么,教父,您……還愿意認我們嗎?”

    人群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在場所有人中,除去十幾名確確實實至今堅守在巴別塔的成員之外,這會兒出現在這里的其他人,都與裂山存在著同樣的情況。

    他們……還算是巴別塔人嗎?

    氣氛變得沉寂而緊張。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神筆不吭聲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

    他與裂山等人的關系很熟悉,畢竟在上個世代的時候,他們都是同患難的好兄弟。可在教父失蹤,圣徒帶領他們“分家”之后,一切都改變了。

    當然,這并不是說他們成了敵人還是怎么樣,裂山等人對于組織一直都是很關心的,二十世代期間巴別塔沒有少受他們的幫助。

    可是,這又怎么樣呢?

    難道這就能夠掩蓋掉他們在巴別塔最虛弱的時候抽身走人的行為了嗎?

    神筆對此難以釋懷。

    他的情緒隱藏能力并不強,根本裝不出毫無芥蒂的樣子。幸好他的人長得矮,只要腦袋一低藏進人群,就很少有人能夠看到他的表情了。

    嗯……他當然不會后悔堅守在巴別塔里。

    即使讓他再選一次,讓他再經歷一輪八年的厄運,他也不愿意離開巴別塔一天。

    他就是有些委屈。

    他真想讓教父去陵墓看看,看看這些年因為堅守在塔里而逝去的人們,看看他們這八年來為了守住巴別塔這三個字究竟付出了多少鮮血。

    如果不論留不留下來,都有資格被平等地稱為巴別塔人。那這對他們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

    先知將他們的臉龐一一掃過。

    哪些人一直堅持地留在巴別塔里,他的心中記得一清二楚。哪些人在離開之后卻仍然惦念著巴別塔,他也辨得清清楚楚。

    站在他的位置上,身周人們的眼神中究竟帶著什么情緒,他都能看得十分分明。

    真是棘手的問題啊。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圣徒身上。

    他知道,在這件事情的后面,肯定有著他的“好學生”推動的影子。

    果然,當圣徒又一次接受到他的目光時,并未表現出什么特殊的神情。相反,還向他回應了一個邀功般的微笑。

    ——這是一個遲早要處理的問題。

    ——我現在將它主動拎了出來,交到您的手上。

    ——看,老師,我這么配合,是不是也值得您一夸?

    先知那可太了解他了。

    先知低哼一聲,淡淡地挪開了目光。

    他收回眼,靜靜凝視著裂山,說:“你,是我親自帶回巴別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先知抬起眼, 緊接著點過身邊幾人:“你是,你是, 你也是。”

    他溫和地說:“八年時間,你們都成長為了很優秀的人。雖然你們曾經離開了巴別塔,但現在,你們在我回來后的第一時間回到了我的身邊,并仍然愿意尊稱我一聲教父,那我當然也不會責備你們當初為了種種原因而做出的選擇。”

    裂山松了一大口氣,他露出笑容,忍不住低聲叫道:“教父……”

    四周發出陣陣松氣聲, 氣氛一時間緩和下來。

    神筆小聲哼哼地踢了一個石子,沒說什么。

    他早就知道教父不可能拒絕他們,畢竟他們大多都是由教父親自撿回巴別塔的,教父……以教父的性情,他怎么可能真的拒絕他們呢?

    他只是有些委屈。嗯……一點點!絕對沒多!

    先知看向裂山, 淡淡地說:“但是。”

    裂山的笑容一滯, 神筆也茫然地抬起頭來。

    先知平靜地說:“退出巴別塔,這也確確實實是你們曾經的決定。我理解、尊重你們的選擇, 可我也需要對每一位堅守在塔里的孩子負責。”

    他抽回手掌,慢步走到神筆身邊,在神筆驚愕的目光下撫上他的頭頂。

    男人掃過人群, 平靜地說:“巴別塔沒有分部。【秩序之鞭】、【匿名者】, 這是由你們創建起來的優秀組織,但與巴別塔到底是不同的組織。如果是以我個人的角度來談,那么, 我仍然是你們的教父。但如果是以巴別塔會長的角度來談……抱歉, 現在你們已經不算是組織的一員了。”

    四周忽地寂靜下來, 就連呼吸聲都停了。

    有人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可是……!”

    裂山有些無措,他下意識地望向了遠處的圣徒。

    神筆看著他們的樣子,一下也慌了起來。

    等等……等等。教父怎么真的拒絕了他們,他、他只是想想而已啊!要是他們不算是巴別塔的人,那還能算是誰家的人?

    他連忙拉動先知的衣角:“等等,教父……!”

    神筆慌亂地說:“裂山哥他們這些年幫了我們很多忙,他們對組織的忠心從來沒有改變過,不然我們也不會讓他們進入基地里!教父,您、您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阿木也是個老實孩子,見狀同樣著急地湊了上來。

    只是他的反應比神筆慢上許多,當他好不容易在腦海里打完草稿的時候,神筆已經說完了所有話。

    他的嘴張開半天,只能吶吶地跟了一句:“……我覺得阿筆說得對。”

    四周的人們感激地望向神筆和阿木,他們知道二人這是在幫他們說話。

    只可惜,面對兩人的提議,先知輕輕地搖了搖頭。

    先知說:“退出就是退出,這沒有什么好爭議的。如果這也能被抹除不談,那么這么多年來堅持留在塔里抵抗‘厄運’的孩子們,又算什么呢?”

    眾人的情緒又一次落到谷底。

    裂山艱難地說:“可是,教父,難道我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嗎?您……您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嗎?”

    超速青年這會兒也崩潰得不行,完全沒了剛剛那時速一百五的氣勢。因為從嚴格上來講,他此時應該隸屬于【匿名者】。

    諾卡斯:“嗚,教父!——教父您不要諾卡斯了嗎?您怎么可以不要諾卡斯!您您您、您可以隨便打我罵我,但是不可以不要我啊嗚啊TAT——會長,奧哥,你快說句話啊!你你你、你和我們也一樣在教父的拒絕列表里啊!”

    裂山一怔,原本低落的情緒被諾卡斯打斷了一下。

    對啊……當年教父最寵的是誰?那不就是奧古斯丁嗎。最會向教父討好處的人是誰?那不還是奧古斯丁嗎?

    想到這一點的不光裂山一個人。

    十數道期盼的目光瞬間從四面八方落到奧古斯丁的身上。

    奧古斯丁卻像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需求一樣,自顧自地嘆了口氣:“我說過,別在教父面前丟人啊,諾卡斯。”

    他將諾卡斯扔到了自己身后,緩步走到了先知身側,溫柔地喊道:“教父。”

    先知微微側身,耐心地應道:“說。”

    奧古斯丁緩緩地說:“我認為您說得有道理。離開就是離開,如果僅僅因為事出有因就能隨意回歸,那巴別塔豈不是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嗎?”

    諾卡斯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奧哥——!”

    卻聽奧古斯丁話音一轉,繼續說:“但是根據巴別塔條例,任何不受其他組織管轄的自由玩家,只要能夠通過組織的思想測試與意志測試,就能擁有申請加入【巴別塔】的資格——無論這是否是申請者第一次加入巴別塔。”

    他一笑:“教父,現在我是【匿名者】的完全掌權人,嚴格來講并不受現有組織的約束,能夠滿足‘自由人’的要求。思想測試和意志測試您也隨時可以對我進行,我相信我一定能夠順利通過。這樣一來,申請加入巴別塔的兩條規則我都能滿足,那么……教父,您能接受我的入會申請嗎?”

    人群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等等、什么?

    重新申請加入組織?

    這……怎么聽起來那么合理呢??

    諾卡斯:“……咦?”

    面具下發出一聲低笑。

    先知很滿意地看著奧古斯丁,問:“如果我接受了你的申請,接下來你想做什么?”

    奧古斯丁:“通過考核,回到組織,重新成為巴別塔的一員。然后——”

    他溫和地牽起先知的手,說:“匿名者內也有一些出身于巴別塔的好孩子。雖然他們隸屬于匿名者,但如果我能重新成為巴別塔的一員,那他們當然也算不上是受‘其他’組織管轄的人了。到時候教父開開恩,也給他們一個申請重回組織的機會好不好?”

    人群:“……!!!”

    諾卡斯興奮起來:“奧哥,奧哥,你——唔、唔唔唔!”

    先知平靜地說:“你這是在鉆文字漏洞。”

    奧古斯丁也不反駁。他就不好意思地笑笑,牽著先知的手晃晃,又溫柔又甜地問道:“好不好嘛,教父?您看我都想好了,當年離開的時候我就沒給組織起名,取了默認的【匿名者】名號,現在我帶著他們并回組織,正好可以獨立成部,取個新名。您看怎么樣,教父?”

    這時候,邊上一名現在就隸屬于匿名者的舊巴別塔人忍不住出了聲:“會長,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吧!我覺得奧哥的提議挺不錯,我們可以改名叫、叫、叫情報部!”

    奧古斯丁:“……”

    奧古斯丁:“不可以。這名字也太隨便了!”

    眼見【匿名者】一方的舊巴別塔人統統面露喜色,隸屬于【秩序之鞭】的舊巴別塔人都坐不住了。

    裂山:“……辛先生!!”

    圣徒總算從遠處悠悠走來。

    他對現在的場面并不驚訝,畢竟這本來就是他想見到的——他可太喜歡看老師遇見棘手問題時,像這樣輕描淡寫、無聲無息引導一切發展的模樣了!

    他來到先知面前,脫著帽子,微笑而簡潔地說:“我也想要申請加入巴別塔,老師。”

    先知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復,他安靜地聽著人們哀求、撒嬌,默許他們靠近到自己身邊,看著他們想盡各種辦法讓他點頭,看著巴別塔的眾人也為他們求起情來……

    終于,他的目光掃過聚集在這兒的所有玩家,輕輕地嘆了口氣:“行了,各位。”

    所有人瞬間寂靜,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

    只聽先知聲音平穩地宣告:“除去今天之外,再下一次舉辦會議時,將正式重啟申請人員的審核流程。一切按照現有流程進行,審核委員會成員將由所有巴別塔成員擔任。根據條例,如果申請者能夠獲得委員會成員中80%的同意票,那么就算申請通過,允許加入巴別塔。”

    人群瞬間歡呼。

    “天哪,會長萬歲!”

    “我就說,教父肯定不會不要我們的嘛!”

    “嗚啊會長,我要等不及了會長,能不能今天就啟動程序哇——”

    吵鬧間,先知彎下腰,帶著笑意低聲問神筆:“現在還不開心嗎,小筆?”

    神筆的面色瞬間漲紅,他扭捏地答:“哎呀教父,您、您在說什么啊,我剛剛哪有不開心……”

    就在這時,神筆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不過,教父,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先知明白神筆指的是什么。

    巴別塔底下的陵墓——那兒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等帶著他去看他們。

    他輕輕一嘆,說:“當然。”

    不過在前往陵墓之前,他先轉頭對奧古斯丁和圣徒說:“組織所有人按照最高規格準備好進本物資,珍貴之物優先隨身攜帶,無法攜帶的統統存放到安全的子位面中,會議開始前完成所有準備工作。如果戈封回來,隨時通知我。有問題嗎?”

    兩人的神情瞬間嚴肅。

    奧古斯丁確認般問道:“會議開始前?”

    而圣徒則是問:“‘所有’物品都要處理?”

    先知點頭:“沒錯。”

    奧古斯丁回想起先知前來巴別塔之前的一系列準備,像是懂了什么。

    他嘴角的笑容漸漸被拉平,低聲嘆了口氣,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倒希望會議可以開始得晚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TUT我的天啦是什么搶走了我的小紅花嗚嗚嗚嗚嗚——

    對了,17號凌晨在上一章的末尾新增了2k+字,昨天(18號凌晨)又給它狠狠修了一遍,如果有寶寶覺得這章劇情開頭和記憶里的尾巴對不上的話,可以看看是不是沒有發現上一章的新增內容。

    今天(指凌晨之前的那一天)見到評論區里有個寶寶非常悲傷地問我后面還會不會接著往下寫,我……嗚啊啊啊我只是最近咕了點,沒有失蹤的意思(*尖叫*)!

    且讓我解釋兩句最近的咕咕狀態:我……最近開始了第一段畢業旅行0-0!好消息,這趟旅游里需要出門的份今天已經全出完了。壞消息,下周四很有可能要開始第二段超高強度的畢業旅行……!

    所以!目前我的更新目標是,下周三前摘滿小紅花,周四開始,如果真的去旅游了,那、那也盡量維持隔日摘取小紅花!六月應該就能空下來了(吧)(如果沒有新的朋友約第三段畢業旅行……),到時希望可以努力拿個全勤,同時爭取正文完結。嗯!!

    tvt非常感謝寶寶們的等待,向每一位連載追到這里的寶寶狠狠鞠躬——!!

    塔內

    先知沒有讓任何人跟著他一起行動。

    他獨自一人離開了人群, 朝著黑塔地下一層的方向走去。

    圣徒望著先知離開的背影,微微皺眉。

    奧古斯丁注意到他的神情, 問:“怎么了?”

    圣徒:“沒什么,就是有些奇怪……按照老師的性情,如果會議結束之后就要開啟世代本,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會不提前跟我們說?”

    “按照最高規格準備好進本物資”,這句話出來時,兩人幾乎是同時意會到了先知的意思——除了世代本之外,還有什么副本能有這個牌面讓他們準備“最高規格”的物資呢?

    奧古斯丁提醒道:“教父剛醒呢。”

    圣徒:“不, 即使這樣……”

    圣徒話語一頓,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眉頭依舊皺著。話語在他嘴邊繞了幾圈,也不知道他都思考了些什么,最終, 他將話語全部吞了回去。

    就在這時, 一名麻衣青年火急火燎地沖入人群。

    “老師好!二師伯好!神筆前輩好!阿劍前輩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給師祖準備好禮物, 我、我師祖呢?”

    圣徒冷漠回頭:“你是給禮物化了妝嗎?一個禮物準備三小時?”

    倉金的神情瞬間凍結。

    倉金:“qaq老師我……”

    兩人的交流被打斷,奧古斯丁被倉金的動靜吸引得轉過頭去。

    他瞥了一眼倉金手上提著的精美禮盒,溫和地說:“教父進負一層了, 估計得等會議開始前才能再見到他。不過不著急, 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對圣徒說:“秩序之鞭的東西應該都是小倉金在管?你來跟他說吧,我去通知大家。”

    圣徒:“行。”

    倉金茫然地被圣徒喊到了一邊,聽著老師對自己說:“現在立刻去檢查組織倉庫, 把里面所有的……”

    十分鐘后, 被一連串交代砸得頭暈眼花的倉金雙目失神地離開了巴別塔基地。

    啊啊啊, 沒人跟他說過準備世代本還要把貴重物品全拿出來帶在身上啊!

    別說組織倉庫了,就是他那幾山財寶倉庫,也壓根找不出一個不值錢的東西啊!這么多心愛的寶貝他要怎么把它們全部帶上身上?!放在子位面?不,他決不允許他的財寶遠離他兩個位面的距離!!

    可這還是由他那位傳說中的師祖親自交代下來的事情,倉金就是拿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事兒肯定是沒得跟老師討價還價的余地的。

    ——噢,“師祖”。天哪,天知道他剛剛為了見師祖提前做了多久的心理準備!好不容易做足了準備,結果現在告訴他,他來晚了,見不到師祖的人?天哪,他所有的美好品德都要因為這延長的焦慮輕輕碎掉了!

    倉金一刻不敢停歇地向回趕著,腦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想著想著,他就忽然想起了UR卡。

    哎呀!

    “帶好貴重物品”……那紅紅怎么不能算呢?

    紅紅的實力不論站在哪一方,都勢必會對戰局造成重大影響。萬一世代本真的來臨,他們必須讓紅紅站在他們這一方。

    當然這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嘛……

    瞧瞧他剛剛在巴別塔那挨個兒問好的模樣……他真的很需要一點兒紅紅來和他一起擔這個晚輩的壓力!

    不然晚點兒真讓他以唯一晚輩的身份去拜見師祖……

    TUT他不要啊!!

    倉金想到就立馬行動。

    他開心而期待地私聊起宗律。

    (現在)倉金:紅紅罒ω罒~!

    (現在)倉金:你聽說過玩家界的傳說、19世代的領導者、石碑記載第一人的故事嗎?

    等了整整五分鐘。

    (現在)宗律:?

    倉金:?

    怎么回事,他的紅紅今天怎么對他這么冷淡?

    一定是錯覺。紅紅現在肯定是在忙著其他事情,沒有手來回復他吧!

    (現在)倉金: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絕頂珍貴的機會,我能帶你近距離接觸到玩家史上的第一人!(酷.jpg)

    (現在)倉金:機會難得,欲來從速,紅紅要不要考慮一下呀(=^▽^=)~

    又等了整整五分鐘。

    倉金打包完了自己整整一個小山頭的寶物堆,總算等來了一條新的消息提示。

    (現在)宗律:今天不行。

    (現在)宗律:你在緊張?

    倉金:…………

    倉金:?!!

    倉金:“臥槽!”

    他嚇得一個手抖,手上價值百萬積分的珍稀上古鳳凰蛋脫手掉落。他手忙腳亂地彎身撿去,好險才把鳳凰蛋抱住。

    可他這會兒并沒有心思去查看鳳凰蛋。

    他驚悚地盯著消息框,一個詭異的直覺占據了他的整個腦袋。

    好奇怪……他怎么覺得今天紅紅好恐怖啊!

    ……

    先知果然一進陵墓就沒再出來。

    直到時間將近五點半的時候,一直等在陵墓門口的小紙人才總算見到教父的身影。

    先知問它:“他們回來了嗎?”

    小紙人:“報告教父,還沒有!”

    先知點點頭:“那通知大家,繼續等。”

    小紙人跳跳,開心地就想往先知身上黏:“教父教父,提燈人和萬通已經到西南區域等著啦!我們什么時候把他們喊進來呀~?”

    先知彈了一下小紙人的腦門,把它彈回了地上,說:“讓他們在外面等著。”

    先知說完,又轉身回到了陵墓中。

    小紙人眼瞅著陵墓大門再次合上,挺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后,紙手撐著紙腦袋,失落地坐在了陵墓門前的階梯上。

    小紙人嘟嘟囔囔:“好吧,小紙奧都得在門外等,那他們當然也得在門外等……”

    時間慢慢來到了七點半。

    這會兒大多數成員都收拾好了東西,重新聚集在巴別塔內。有些人憂慮地討論著最近的異常,有些人憧憬地討論著教父,有些人興奮地討論著剛剛在論壇上看到的消息。

    ——“你知道嗎?今年份的最新塔靈戰力榜排名出來啦!”

    “噢噢噢!小宗,小宗怎么樣,肯定在T1行列吧!”

    “唉,他……不在T1行列里。”

    “啊??塔靈研究協會的人怎么回事?誰給他們的膽子,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搞幺蛾子?!我們小宗憑什么不在T1里??我記得他們會長是那誰……那誰來著?就是七層的那個小家伙,幾年前副本里遇到的時候我還救過他一命呢,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可惡!你等我,一會兒會長出來跟我說一聲,我現在先去找那家伙理論理論……”

    “哈哈哈,哎呀,別這么激動啊小筆。過來猜猜,小宗為什么不在T1里?”

    “嗯?你怎么還在笑?小宗都被欺負了!”

    “因為——鏘鏘!你看,小宗又上今天的論壇頭條了,‘史上第一名T0塔靈’,哈哈,塔靈研究協會這回的事兒做得可真漂亮,還知道給我們小宗專門開一個新行出來。有眼光,真懂事兒!”

    這話一出,周圍N個腦袋唰唰唰地就湊了過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只見新鮮出爐的塔靈戰力排行圖上赫然畫著:

    T0:(紅色頭像)[UR·宗律]

    T1:(黑色頭像)[SSR·預言者]、(紫色頭像)[SSR·殉道者]、(銀色頭像)[SSR·終結者]……(綠色頭像)[SR·木療者]

    T2:……

    T3:……

    “哦?噢噢噢噢噢噢——?!T0?!他們竟然直接在原本的塔靈排行圖上加了一行,直接排到了T1行的頭上?好好好好,小宗真厲害啊!”

    “你是沒瞧見這會兒論壇里的熱鬧勁兒,我估計小宗今天的禮物箱肯定又要爆了!T0什么概念?……哎,剛剛我看論壇他們說的,什么‘人權卡’、什么‘唯一真神’,哎呀,好多新詞兒,我也沒看懂,但是聽起來就覺得很厲害……說起來,這幾天小宗怎么都不來找我們玩兒啊?我還挺想帶小宗見見會長呢,會長這剛回來,肯定還沒見過塔靈吧!”

    “你說得對,小宗肯定是不能參加我們一會兒的會議了,不過趁著會議之前帶他見見會長應該沒問題吧?”

    “不過,你們聯系得上小宗嗎?怎么我剛剛找他他到現在都沒回我呢?”

    “唔……他也還沒回我。小宗應該是在忙吧?你別說,塔靈還真是很辛苦呀……”

    小宗在巴別塔內部的名聲可好了。

    這個話題一起,話題周圍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就聚集得越來越多。

    就在這時,奧古斯丁的身影從人群間嗖地穿過,卷起一陣風,吹得人們的議論聲都為之一停。

    金發青年飛快地到了陵墓前,推開大門。

    “教父,他們……!”

    奧古斯丁的話語戛然而止。

    只見陵墓中央,面具男人十分安靜地坐在一座小小地墓碑前,他手持酒壺,朝著墓碑前方空地倒著酒。

    聽到聲響,男人倒酒的手一頓,回過頭來。

    奧古斯丁壓低了聲音,快步走到先知身側。

    “抱歉,教父,打擾您了,”奧古斯丁俯下身,在先知耳邊低聲說道,“他們都回來了。但是青蓮傷勢很重,戈封剛帶他去找毒醫。”

    說話間,奧古斯丁無意朝著墓碑瞥了一眼。

    “白華之墓”。

    白華……

    竟然是他?

    奧古斯丁對于這個名字的感官很復雜。

    一是因為,在教父失蹤的那段日子里,他們試圖查明世代本的真相時,曾在白華的匕首上發現過教父的血液。

    二則是因為,在數不清的因世代本而死的人中,白華的死因特別突出——他是自殺而亡的。一劍穿心,十分利落。

    當然,如果不是第二點,在他們發現教父血跡時,說不定就已經憤怒地將白華掛到叛徒懸賞榜上,直接除名了。

    如果最后不是青蓮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保證,說哥哥絕不可能做出背叛教父的事情來,他們甚至連他的墓碑都不打算留在陵墓里。

    現在看看教父的樣子,當初果然……

    先知哪知道奧古斯丁想到了什么。他一聽這話,立馬放下酒壺站了起來。

    先知:“有多嚴重?帶我去看看他。”

    奧古斯丁立馬回神:“好!”

    很快,奧古斯丁帶著先知來到了黑塔的第十層。

    此時,第十層的走廊上已經擠滿了人。

    “***!祂現在真是一點臉都不要嗎??八千米高空開局,頭頂是隕石底下是巖漿,就連空氣都是帶有強腐蝕性的毒性氣體,要我說,想把人搞死不用這么裝的,直接把我們傳到熔巖底下直接完事兒!”

    “現在的厄運已經強大到這一步了?……唉,你們怎么不多跟我們說說,這樣我們才好多幫幫你們呀。”

    “青蓮這次真的是……嘖還好有大少爺去救他,不然這一下肯定是得折了。”

    巴別塔人大多怒容滿面,氣得破口大罵。舊巴別塔人的臉色同樣鐵青,不過神情之中多了幾分愕然。

    “……會長!”

    有人發現了先知,嘈鬧的走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會長,青蓮他……”

    “我知道。別著急,我先進去看看他。”

    先知快速說著,大步穿越人群,進入房中。

    十層是巴別塔專用的醫療間。

    此時,毒醫和另外兩名醫療成員都在屋子里。在中央的醫療床上,一名渾身帶血的矮個子小少年躺在那兒,奄奄一息,他的頭上平時常頂有一朵小蓮花,這會兒蓮花枯萎地耷拉在病床上,看上去幾乎就要沒了生機。

    病床邊上,戈封蹲在那兒,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血液,雙手握著青蓮,在床邊一刻不敢停地說:“別睡,青蓮,眼睛不能閉!我已經把教父喊來了,再撐一撐,再撐一會兒就能見到他了!睜眼,青蓮,看這兒,再撐一下……來了!教父來了,青蓮快看!”

    青蓮的意識早就模糊極了。

    可“教父”這兩個字就像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一下就將他打算投降的意志又續了三秒。

    他艱難地睜開眼,隔著血霧,朦朦朧朧地看到一個挺拔的人影快速地靠近了他,在他身旁蹲下身形,用溫暖的雙手輕輕包裹住了他的拳頭。

    這雙手并不算大。

    但是被它握著,青蓮就能感覺到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和溫暖,從他那兒向自己傳來。

    他聽到了一個非常溫柔且熟悉的聲音:“我來了,青蓮。睜開眼,看這兒,我給你帶了一個小禮物,看得出這是什么嗎?”

    禮物?

    教父的禮物?

    青蓮的腦海模模糊糊,根本沒有能力再去思考更多的東西。他只是本能地跟隨著教父的聲音,強撐著眼皮看去。

    教父手上捧著的東西在他眼中映出,青蓮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嗬……嗬……”他像是回光返照一樣,激動地想要說些什么,半天卻只能發出漏氣的聲音。

    先知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噓——不用說話。看看,這朵向日葵是不是和你哥哥當年頭上長得一模一樣?剛剛我去你哥哥的墓前看他了,這是他從墓里托給我的,要我送給你。怎么樣,想要嗎?等脫離危險,我就把它送給小青蓮好不好?”

    教父的聲音穩重而溫和,像是一汪泉水,輕輕柔柔地從青蓮的心尖和傷口處流淌而過。

    青蓮渾身從內到外的疼痛,似乎都被這話語撫慰了。

    教父……

    是教父……

    教父的聲音,好好聽呀……

    教父,教父……

    好喜歡教父呀……

    青蓮迷迷糊糊地沉浸進了溫柔的聲線里。

    他癡迷地聽著男人在耳邊溫聲細語,一時間,身上的什么痛苦、什么難受統統都被拋在了耳后。

    他聽到教父不停地在他耳邊緩緩說著。

    聽到教父一直在喊著他。

    聽到……聽到……教父……教父……

    等等,他好像有什么話要對教父說……

    是什么……是什么……

    要和教父說什么來著?

    對了,要和教父說,要小心……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了長長的舒氣聲。

    毒醫:“呼,總算脫離危險了。會長,封哥,你們可以先去休息了,接下來的工作我來就行。”

    先知低聲問道:“完全穩定下來需要多長時間?”

    毒醫:“至少要五個小時。一會兒的會議……”

    先知:“不用管,會等你們。先把小青蓮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

    他溫和地撫下青蓮的眼睛,對他說:“睡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睡吧。

    這兩個字同樣充滿著魔力。青蓮沒有任何抵抗,他閉上雙眼,昏昏沉沉的意識裹挾而來。

    教父……

    教父……

    等等……他還沒和教父說……

    要小心……他們……

    先知感覺到手中的拳頭漸漸失了力氣,青蓮的雙眼緊緊地閉上了。

    他小心翼翼地抽走一只手,發現少年沒有任何反應,確定青蓮完完全全昏迷過去了。

    他抽出雙手,輕輕摸了摸青蓮的腦袋,輕嘆一聲,起身對毒醫說:“青蓮交給你們了,有任何需要隨時喊我。”

    毒醫這會兒忙得根本停不下來,身邊甚至有三四十只小草藥人在幫著他遞手術刀,另外兩名醫療成員也在邊上忙碌得不行。毒醫沒法回頭,抽空應了一聲:“沒問題,會長!對了,不要讓其他人進來打擾我!”

    先知:“沒問題。”

    他給了戈封一個眼神。戈封意會,快步跟在他的身后,與他一起出了門,并輕輕地將門帶上。

    先知剛一出現,無數人影就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問起青蓮的情況。

    先知按住他們,認真地說:“青蓮的情況基本控制住了,大家不用太擔心。會議時間繼續后延,等青蓮情況穩定下來再一起開會,麻煩大家多等會兒。”

    安撫完眾人,他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用眼神示意戈封跟他走,帶著人走到了一處無人的樓層。

    戈封雖然只在副本里經歷了數個小時的時間,但期間的危機和刺激完全占據了他的大腦,這讓他一時間還沒能從副本的記憶中脫離出來,接軌進本前的記憶。

    戈封見身周的人一清空,就快速地對先知說:“哥,剛剛我在副本里發現……”

    戈封直入主題,簡潔而快速地將副本里的情況說了一遍。進入副本時的環境、他所知道的青蓮遇到的情況、整個副本的危機、以及他們究竟是被什么原因絆到現在……

    小時候他們獨自進本時,每次出來之后都得先向先知匯報一遍。雖然這事后來很久沒做了,可一下撿起,依舊做是得心應手。

    先知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期間還伸手將戈封頭上的小雛龍抱了下來。

    雛龍感覺先知有些陌生,有點不敢上前。

    但它到底還是一只E龍。陌生感帶來的害怕并不能完全阻擋它的腳步。它小心謹慎地爬到了先知的肩膀上,朝著先知嗅嗅、嗅嗅,甚至把鼻子塞到先知的面具縫里嗅了半天,一下就香得開心地揮舞起了小肉爪。

    “呀呀,呀呀!”

    雛龍寶寶開心地扒拉起先知的頭發,想要拽著往上爬。

    先知對它非常耐心。他拎著雛龍的后頸,把它的爪子一只只從頭發上扒了下來,然后將它抱進了懷里。

    戈封很快報告完了。

    他的精神因青蓮的重傷緊繃許久,這會兒青蓮脫離危險,他也把情況匯報完畢,總算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望著先知,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一下就晴朗了。他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哥。”

    先知卻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面具小孔底下的眸子微抬,在戈封身上轉了一圈。男人音調如常地問:“自己有傷到嗎?”

    戈封:“沒,這些都是青蓮的血。”

    先知;“嗯。還有其他需要緊急報告的事情嗎?”

    戈封:“有些事……但不急。”

    先知:“很好。”

    先知冷笑一聲,他左手抱龍,右手掌心憑空出現了一根細長權杖。權杖足有一只手臂那么長,看起來做工精良,十分結實。

    先知:“那么接下來,就該由我來問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戈封的笑容僵住了。

    這一刻, 進入副本前的擔憂后知后覺地涌上腦海。

    戈封:“……!!”

    等等,現在是……!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

    “啪!”

    權杖朝著后臀揮舞而去, 抽出極其清脆的擊打聲。戈封只覺得身后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嚇得向后跳了一大步。

    戈封面色大變:“等等,哥,你聽我解釋……!”

    “解釋?”

    先知抱著龍緩步向前,一步步向戈封壓去。

    他每進一步,戈封就后退一步。戈封張了幾次嘴想要說話,可先知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先知冷笑:“知道自己為什么挨打?還記得自己做過什么事呢?那你給我說說,究竟是誰給了你這么大膽子, 敢把手伸到我這兒,嗯??”

    先知低聲怒喝,戈封一下子就繃直了脊背,冷汗淋漓。

    他望著先知,男人戴著的冰冷面具隔絕了一切的情緒和神情, 就連面具孔洞中露出的眼眸, 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很生氣嗎?

    戈封不知道,他難得感覺到一陣無措。

    先知拿杖子指著他, 冷漠地說:“過來,站好。別逼我動真格。”

    戈封硬著頭皮,一點一點往前挪, 他試探地伸出手, 問:“……你、你要不打我手?好歹是首席玩家,給我留點面子成嗎?”

    先知:“面子……呵,行啊, 那就給你留點面子!”

    先知狠狠地舉起權杖, 用比剛剛更大數倍的力道, 重重抽下。

    “啪!”

    清脆的抽打聲響起,杖子在手心打出了一道鮮紅的痕跡。戈封倒吸一口冷氣,強忍著沒把手抽回來。

    低沉的氣壓在身周聚集醞釀,男人慢條斯理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戈、封。”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在多大的時候被我帶回來的?我養了你多少年,嗯?”

    “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可你呢?你敢不敢把你腦海里那些齷齪的東西講出來?”

    “啪!”

    又是一杖子,戈封的手心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抿唇低頭,心想自己當然是不敢的,他現在甚至連教父兩字都不敢叫出來。

    但是……教父他知道了嗎?他看出來了多少?

    戈封低聲說:“我……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只是忽然很想親你而已。哥,這應該罪不至死吧,小時候你不也經常……”

    “啪!”

    一杖子無情地重重揮舞下來,把戈封的話打斷了。

    先知冷笑:“別拿我當傻子。你什么想法我看不懂?都對著我起立了,還在這狡辯?”

    戈封不吭聲了。

    “你可真是聰明啊戈封,還知道專挑我切卡狀態的時候下手。怎么,是看我那會兒天真單純好欺負?”

    戈封倏地抬眼:“我沒有!我……”

    “啪!”

    “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戈封:“……”

    戈封委屈說:“可你也沒讓我不說話啊。”

    先知瞪他:“不許頂嘴!”

    好吧。戈封閉嘴了。

    先知:“得虧我們生活在核心位面。但凡去到我的出生位面,我們這關系,我都是得給你去開家長會的。”

    “所以,別的不說,光是這輩分問題,你就不該覬覦我!”

    “啪!”

    ……這是他說不想就能不想的嗎?

    戈封低頭挨打,茫然地想。

    他又沒有對其他人出現過沖動,哪知道這沖動還有該不該產生的說法。

    “啪!”

    先知冷漠地看著他:“看這表情,我還委屈你了?”

    戈封閉著嘴不吭聲。

    先知:“說話。”

    戈封張了張口:“我……”

    他盯著自己的鞋尖,說:“沒委屈。我只是沒想通一件事情。”

    先知問:“什么?”

    戈封低聲說:“我在想,如果你當時不樂意的話,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阻止我。扣我好感,切狀態,還能直接通過精神域的控制來阻止我。”

    戈封:“可你什么都沒做,甚至還給我加了好感。”

    他抬起眼,緩緩問:“如果……你不喜歡,那當時又為什么要縱容我?”

    先知:“……”

    先知冷笑:“不管我有沒有問題,你的問題肯定是逃不掉的。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有這想法!”

    “啪!”

    戈封的手掌心已經被打得一片通紅。

    不過沒有出血,男人的力道控制十分好。

    戈封沉默地對上面具孔洞后的深色眸子。

    他沒有辦法從教父的眼眸中看出一點兒破綻來。

    不過也是,這畢竟是教父,他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情緒外露給別人看。如果不是教父變成了卡,他甚至根本不會有機會知道教父的真實性格或者說真實喜好竟然是那樣的。

    戈封第一次覺得這面具礙事的很。

    他想將它摘下來,想和教父好好的面對面、眼對眼地談談。

    如果摘下面具……

    他能看到更真實一些的教父嗎?

    這么想著,他忍不住向前一步。

    先知用杖子直接抵在他的胸口,警惕地問:“干什么,還想再來一次?”

    戈封:“……我沒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用挨打的手握住權杖頂端,緩緩地將他從胸口挪開,然后上前一步,用另一只手熟練地揭開了先知的面具。

    面具之下,黑發黑眼的青年有些惱火地瞪著他,用目光質問著他的行為。

    戈封凝視著青年的雙眼。

    他發現摘下面具之后,他忽然就能從教父的眼中看出一些東西了。

    他……看到了怒火。

    可在怒火之下,還悄悄隱藏著另一種情緒。

    那是什么?

    是讓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對自己扣好感的原因嗎?

    戈封:“哥。”

    他松開權杖,雙手張開,想要抱住先知,這讓他的胸膛結結實實挨了一杖子,可他卻沒有停下,一把將先知抱在了懷里。

    先知氣笑:“還想來?”

    戈封輕嘆:“沒有,我明明沒想做什么。我只是……太喜歡你,情難自禁。哥,你懂這種感覺嗎?”

    先知冷漠地說:“不懂,也沒興趣懂。放開我,不然我可就真要動手了。三,二……”

    戈封:“……哥!”

    戈封惱:“他們歡迎你回來的時候都能抱你,我現在也不過才抱一下,為什么不行?”

    先知倒計時的聲音一頓,反問道:“他們抱我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你抱我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戈封:“……”

    戈封:“好吧,就算我心思不正。可是……”

    戈封喟嘆一聲:“我只是喜歡上了你,這有什么錯呢?”

    他將腦袋抵在先知的頸邊,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低聲說道:“不過你瞧,我繼承了你的9101,也沒給你丟人吧?我喜歡你,那我就會樂意為你做一切事情,這樣看起來,被我喜歡也不是一件很虧的事情吧?”

    先知:“這不是虧不虧的事情。難道不發展出這樣的感情,你就不會聽我的話了嗎?”

    戈封:“……”

    戈封:“好吧,你是我哥了不起。就算沒有這份感情,你想做的事情,我當然還是會全力支持。但是假如我沒有喜歡上你,卻喜歡上了別人……”

    話沒說完,戈封忽然見到系統提示框里跳了一句: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01!目前好感度:73.1927】

    他猶豫地說出下半句話:“……那我的精力和愛意是不是就會分給對方一半?”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2.1927】

    戈封:“……”

    他對著跳動的好感度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試探地再次開口:“假如我喜歡上的那個人未來和你發生了矛盾……”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1.1927】

    戈封:“不論對錯,我應該站在你們誰的那邊?”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3.0000!目前好感度:68.1927】

    戈封:“而且你瞧,哥,我會的東西這么多,我會給卡做衣服,給卡做家具,給卡準備很多很多的小禮物……”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9.1927】

    戈封:“可我要是喜歡上了別人,逢年過節我肯定也會給對方準備禮物,而這些時間和心血,我本來都是可以花在卡上的……”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3.0000!目前好感度:66.1927】

    戈封:“而且你想啊,萬一我喜歡的那個人也是玩家,不是巴別塔的人,他想要自立門戶建立組織,要我幫忙,那我……”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6.1927!目前好感度:60.0000】

    先知倏地側頭,雙眼緊緊地盯著戈封。

    在一指不到的極近距離里,戈封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即將噴涌而出的冰冷怒火。

    戈封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有一種預感,一旦好感度跌破六十大關,那或許會發生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他的話語一頓,繼續往下說,口風卻是一轉:“那我肯定不能離開巴別塔去幫他。”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1.0000】

    先知眼里的怒火消了些,但依舊沒說話,安靜地等他繼續往下說。

    戈封:“我在巴別塔待了十八年,這兒就是我的家。更何況這還是你建立的組織,我當然不可能為了別人而離開這里。”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2.0000】

    戈封:“當然,將假設向前回溯,我認為喜歡上別人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發生的。”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3.0000】

    戈封:“畢竟……”

    他笑了一下,認真注視著先知的雙眼:“見過你,我還怎么可能再被別人吸引?”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5.0000!目前好感度:68.0000】

    先知眼里的怒火漸漸淡下,神情上卻沒有露出任何“+5”的痕跡。

    戈封:“我想象不出來什么樣的人才能比你更加優秀,更有魅力,更讓人喜歡。”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5.0000!目前好感度:73.0000】

    戈封:“還更可愛。”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01!目前好感度:72.9999】

    戈封:“……?”

    戈封斂下眼,軟下聲音:“總而言之,喜歡你的這件事情,反正我是改不了了,你再打我也沒辦法。不過……你要是實在不開心,那我就當給你出出氣,怎么樣?”

    他稍稍分開了一點緊抱的手,十分自然地將自己剛剛挨打的手掌重新攤到了先知面前。

    整只手掌剛剛就已經被打得通紅。

    先知盯著紅透了的手心,舉起的杖子半天沒有揮下去。

    戈封瞧著心喜,忍不住又一次產生冒險的念頭。

    他仗著距離近,飛速地向前貼近,朝著青年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笑著說:“情難自禁,情難自禁。諾,給你多打兩下?”

    先知慢慢地捂上臉頰,他深吸一口氣:“你這膽子……可真大啊!”

    可戈封分明瞧見,自己的提示欄里哐哐刷了兩條新鮮提示。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73.9999】

    【系統提示:UR塔靈宗律 對您的好感度-0.0001!目前好感度:73.9998】

    戈封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會挨打,可他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和疑惑。

    他湊上前,好聲好氣地問:“哎,哥,能不能給我講解一下?喜歡會加好感這我知道,可怎么加了好感還要再給我倒扣一分呢?我這一分到底是扣在了哪兒?”

    先知:“……”

    他幽幽地說:“我允許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無更,努力后天更新!

    ps,今天突然想到,大紅和小紅好像有點兒像是工作號和生活號的關系……(陷入沉思)

    塔內

    戈封心想, 如果這都要獲得允許,那他還哪有機會?

    就在這時, 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的熟悉聲音。

    倉金:“哎,師祖就在這上邊?我……我能上去嗎?我一個人上去?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好的好的,謝謝神筆前輩,那我再做做心理準備……”

    先知一下就從戈封手上奪回面具,大退一步的同時戴上面具。

    先知:“如果不是今天,我肯定不會這么輕易饒了你,不過現在……”

    戈封剛剛摸到一丁點兒先知的底,哪肯在這會兒就把他放走?

    他上前一步, 試圖跟上先知:“哥,他不會那么快上來——”

    先知一眼瞪去,就把戈封瞪在了原地。

    先知:“干什么?說正經事。你現在回一趟9101,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全部收起來帶在身上——這件事剛剛我已經交代給所有人了,只差你和青蓮。你有他的房屋權限嗎?”

    提及正事, 戈封的笑容漸漸消失。先知沒有和他多做交流的打算, 平靜地說:“去吧。盡早收拾,盡早回來。”

    時間轉瞬即逝。

    原定在下午開啟的會議, 直到午夜時分終于有了新的消息。

    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兩名九層玩家,總算從西南區被帶了進來。

    作為二十世代金字塔頂端的玩家,他們雖然聽說過巴別塔的傳說, 但畢竟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 因此當他們通過西南區域的兩棵白楊樹、進入巴別塔的獨立空間時,整個眼睛都瞪得極大。

    尤其是萬通。

    他本身擅長的就是空間能力,當他進入到巴別塔空間時, 幾乎是瞬間就被這片空間的開創手法和固定手法所吸引。在半小時前仍對赴約會議抱有強烈不安的萬通, 一下子就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 在被奧古斯丁的人偶帶往會議室的一路上都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奧古斯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這會兒倒是膽子大。不擔心前面等著你的是一場鴻門宴了?”

    萬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憨厚地笑道:“你不懂,千傀先生,雖然平時我是謹慎了些,但我也是擁有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精神的!再說了,邀請我來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先知】閣下,我相信以他的肚量,肯定不會做出鴻門宴這種事情的。”

    他自然地說著,一遍悄悄地在自己口袋里掏了掏。

    嗯,很好,傳送法陣準備就緒。萬一待會兒見勢不對,那他保準不會在這兒多留,一定立馬就跑!

    提燈人的反應與他不同。她的手上難得提了一盞幽紫色的小燈,將它提在地面上方兩拳左右的高度。

    隨著她的前進,小燈亮光逐漸變亮、變廣,其變化的速度是提燈人前所未見的。提燈人不由得感嘆道:“眾多英魂的聚集之地——看得出來,你們真的擁有很輝煌的過去啊。可惜了。”

    奧古斯丁沒有與他們多說什么。他只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將兩人帶入黑塔,一路進了會議室。

    “兩位,請吧。我只是人偶身,就不和兩位進去了。”

    提燈人:“噢,好。”

    萬通站在會議室面前時,緊張的情緒重新涌上心頭。他搓了搓自己圓圓的手,禮貌地對著人偶說了一句“辛苦”之后,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會議大門。

    門剛打開,萬通就見到了滿滿一個會議室的人。

    一張長桌從會議室的進門處一直延伸到房門對面的墻壁邊上,黑發的面具男子安靜地坐在首位,他的左右兩邊分別坐著鬼僧與圣徒,圣徒低著頭在翻閱文書,鬼僧則側著身,湊在面具男子的身邊低聲與他耳語著什么。千傀的本體從后邊端來了一杯茶杯,帶著溫和微笑插入了兩人的對話之間,將茶杯送到了先知面前,這行為似乎惹得鬼僧有些不悅,至少在萬通的視角上來看,鬼僧的嘴唇一下就抿成了直線,看上去很不開心。

    而那位傳說中的十九世代之主?他對于兩人的行為并沒有什么反應,接過茶杯之后,只是簡單地示意了一下,讓千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千傀坐到了鬼僧身后。萬通見到他在坐下時,還十分得意地從后邊偷偷戳了一下鬼僧的背,引得鬼僧一頓瞪。

    除去首座之外,長桌左右的位置都分別設置了兩排座椅。

    萬通作為萬事屋的執掌者,對于各種情報的了解還是比較充足的。他一眼就從里面認出了過半的八層玩家,以及數不清的七層玩家。里面有一部分人他看著很眼生,可另一部分人——

    嘖,【秩序之鞭】的高級管理?

    【匿名者】的頂級情報官?

    論壇知名理論大家?

    好家伙,真是不看不知道,這些家伙竟然統統都是……

    等等,那是誰?

    ——倉金!

    他那可憐的被圣徒無情搶走了的前任徒弟!

    在萬通見到倉金的時候,倉金自然也見到了自己的這位前任老師。他干咳一聲,十分自然地朝萬通頷首,打了招呼,接著悄悄地撇開了頭。

    萬通:“。”

    萬通委屈極了,幽幽瞪了一眼更上方的圣徒。

    圣徒神情自然地向他回以目光,對他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就在這時,坐在首座上的男人抬眼向他們看來,對他們報以微笑:“歡迎兩位朋友來到巴別塔,感謝你們愿意給我這個面子,今天下午讓二位久等了。來,請坐這邊。”

    男人的一舉一動很有風度,語氣也十分溫和,抬手向他們示意了一下長桌上方的座位。

    提燈人的關注點與萬通有所區別。

    她注意到了長桌最上方的那一群人——

    除去鬼僧、圣徒、千傀之外,她還見到了毒醫、赤杯和最近剛剛登層上來的那個成天在九層飛來飛去、不知道把她列得整整齊齊的尸軍搞亂多少次的毛頭小子!

    好吧,打擾了她的溜尸倒也沒那么重要。

    九層總計十個位置。除去她還有九個鄰居,而在這兒,竟然就能見到六個——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們之間那互動之熟稔,看起來完全不需要懷疑他們的關系呢。

    提燈人數著這群同層鄰居們,微笑道:“不愧是上個世代的王者組織,這底蘊不看不知道啊。”

    她干脆利落地走上前去,在毒醫身后留好的空位處坐下,同毒醫打了個招呼之后,她將目光投向首座的男人。

    先知。

    也不知道對方召集他們來到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論怎么看,讓他們兩名外人加入到他們的組織內部會議中,這個行為都很蹊蹺。王者回歸,想要在他們面前重立權威?……算了吧,這聽起來還不如鴻門宴靠譜呢。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就在先知的身后,有一名渾身包扎著繃帶的小少年昏迷躺在擔架上。

    提燈人:……?

    這也是他們的成員?

    竟然連重傷昏迷的人都不讓缺席??

    萬通同樣發現了這一幕。

    他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原本由這片空間引發的興致這會兒已經被完全潑滅。他走到提燈人身邊的空位,沒有第一時間坐下,而是先從自己的空間背包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他禮貌地向首座的男人打了個招呼:“您好,先知閣下。一點見面禮還請笑納。”

    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座精致的金色迷你小塔,微笑地從長桌上遞給了首座上的男人。

    金色小塔散發著淺淡的彩色光芒,一看品相就十分不一般,估計是某個子位面壓軸寶物一般的存在。

    倉金看到小塔時眼都直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

    不是,他、他怎么舍得把這東西拿出來??轉性了?守財奴的性格被治好了??

    萬通哪想啊。

    當他推出金色小塔時,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跟被割了一樣的痛。

    可他沒辦法。這寶物再大,那也不能有他的命大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先知只是看了一眼金色小塔,就將它輕輕地推了回來。

    先知平和地說:“謝謝,好意心領了,禮物不需要。兩位不用擔心,今天我請你們前來,只是因為你們是當前世代中最強十人之二,擁有知道更多真相的權利而已,并沒有更多其他的意思。”

    萬通一怔。

    萬通:“閣下,這座小塔是……”

    他當先知是沒有看出這座小塔的價值。

    可先知向他回以目光,幽深瞳孔中帶著的笑意似乎明了一切,這讓他一下就不由自主地消了音。

    先知并不想和萬通玩三辭三讓的把戲,直接移開了眼。

    他掃了一眼房間,說:“看來人都到齊了。”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向著桌子上方望來。

    萬通在這種氣氛的影響之下,也不由自主地立直了后背。

    先知的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錯地放在桌上。

    他說:“正如你們所看到的,今天的會議成員中,除了巴別塔的各位之外,還有兩位外來的客人。實際上,我將會議的邀請發送給了所有九層玩家,目前的會議到場八位,剩下的兩位九層玩家看樣子并沒有按時參會的打算,我們就不等他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他的聲音平緩, 說:“今天的會議只有一項核心議程。我知道,八年前的事件給在座絕大部分人都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我也知道,大家對于當年的事情一定還抱有很多疑惑。所以今天我將大家召集在這里,希望大家能將自己心中的疑惑統統說出來,凡是能夠回答的問題,我都會如實回答大家。”

    “但在這之前,請允許我先向各位道個歉。”

    他站起身來,在所有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我缺席了各位非常關鍵的八年時光, 當初對于大家的承諾也還并沒有兌現,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會長……!”

    會場一時慌亂,被先知突如其然的鞠躬嚇了一跳。

    “安靜!”

    戈封這時站了起來,他低呵一聲,壓滅了全場的嘈雜聲。他轉過頭, 認真地對先知說:“這不是你的責任, 更不是你的錯誤。上一次世代本……我們已經盡力了。”

    先知將戈封按回座位,說:“不論怎么說, 都是我把你們帶到這條道上的。不過——”

    他看向眾人:“既然現在我回來了,那么我的承諾也將重新生效。上個世代答應過你們卻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個世代必將實現。”

    承諾?

    阿木一時有些晃神。他好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匯了, 以至于當先知提起的時候, 他還反應了好一會兒。

    啊,是的。教父曾經答應過他們,要徹底解決世代本清剿之憂, 然后將他們全部安全地帶到下一個世代去。雖然……阿木有些悲觀地想, 他們現在的實力和上世代根本沒法相比, 當時的他們都失敗了,現在他們又要憑什么才能成功呢?

    可或許是先知的語氣太過平靜,或許是先知的神態太過沉穩,也或許是刻在骨子里的對于“教父”的信任,當阿木聽到先知又一次做出這個保證的時候,長久以來縈繞在心中的不安慢慢地化開了。

    他定定地望著首座上的男人,突然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當初他就是這樣仰望著教父,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跟在教父身后,一切問題就能自然而然地解決。

    不過現在……他怎么著也成為了八層玩家,那、肯定不能再躲在教父身后了吧。

    阿木出神地想著,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先知已經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雛龍寶寶的前爪扒在桌子邊緣,架著龍腦袋在桌子上,純澈的龍目眨巴眨巴,好奇地瞧著會議現場,余下整個龍身子都懸空著,尾巴吧嗒吧嗒地左右搖擺。在先知重新坐下后,它松開倆爪,啪地掉回先知的大腿上,舒舒服服地趴了下去。

    先知示意:“大家有什么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了。”

    會議室中一時沉默。巴別塔的成員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站起來。他們并不是沒有想問的問題,可是積攢的問題太多,想要訴說的話太多,他們一下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

    安靜了將近十秒鐘的時間,終于,神筆猶猶豫豫地舉起了手。

    先知溫和地示意他:“說。”

    神筆在會議上對先知也選擇了更加正式的稱呼。

    神筆:“會長,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先知:“問。”

    “我想知道……這八年里您究竟去了哪兒?”神筆有些緊張,“既然現在您能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那就說明當年主神說您‘通關離塔’的事情……是假的。對嗎?”

    這是不少巴別塔人都關心的一個問題,事實上,八年前巴別塔的分裂并不全是因為“厄運”的存在和圣徒帶人自立門戶的行為。早在“厄運”被發現之前,巴別塔就曾因為先知的失蹤鬧過一次分裂。而他們當時爭執的核心問題就是,先知究竟是不是拋下他們之后自己通關離塔?

    他們雖然堅信先知不可能拋下他們,可他們一找不到證據,二也說不出先知究竟去了哪兒,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在爭論中都是處于下風的。

    先知真的沒有拋下他們嗎?他們并不知道。可是他們只能這樣堅信。

    ——直到今天,他們從先知的口中得到答案。

    先知平靜地答道:“對。從來沒有通關一說,我也從來沒有離過塔。這些年……我一直在塔里。”

    神筆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低聲說:“那就好,只要您沒有拋下過我們就好。”

    他坐下了。他當然還有很多疑惑,可是那些重要嗎?重要,卻也不重要。他只要確認了這一點,那剩下的事,就只剩下跟著教父走了。

    萬通在會議室里如坐針氈。

    “從來沒有通關一說”?“從來沒有離過塔”?

    這些東西是他作為外人能夠隨便聽的嗎?這位【先知】把他們叫來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天地可鑒,他真的不想冒險,不想搞事,不想被卷進任何麻煩事里,只想在塔里安安穩穩地多掙錢啊!誰能給他安穩,他就站在誰的那邊,可這前提是——安穩背后,不是更大的殺機啊!

    斟酌片刻,他舉手禮貌地問:“抱歉,閣下,這場會議的內容有些超出我的預期了……我認為,這并不是我們作為外人應該聽到的內容吧?”

    萬通憨厚地笑:“如果閣下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出去等著。等你們開完會議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幫忙的,到時我一定全力以赴。”

    先知看向他,仿佛將他的所有想法都看穿了,平淡地說:“我將你們喊過來當然有我的道理,如果我對你們有其他想法,沒必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請不要想太多。”

    萬通笑容一僵。

    先知用指尖點了點桌子,說:“現在,請坐下。”

    提燈人的反應與萬通截然不同,在石碑事件爆出后,她曾一度非常認真地思考過挑戰十層、通關離塔的事情,因此之前才會去到石碑處圍觀。

    可在現在看來……石碑上記載的唯一“通關者”,似乎并沒有“通關”?甚至他還否認了“通關”這一概念……

    提燈人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抱歉,打斷一下。既然你把我邀請到了這里,那我應該也是擁有提問權的吧。”

    先知禮貌頷首:“請說。”

    提燈人皺眉問:“如果你并沒有通關,那主神又為什么會給你立這個石碑?還有你說一直在十層……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什么樣的地方?”

    先知沉吟片刻,自上往下地順著龍崽剛剛長出的幼嫩龍鱗,把龍崽舒服得整個地在大腿上打了個滾。

    他緩緩答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個‘加工廠’。一個急缺原料的‘加工廠’。你知道副本中死亡的那些玩家都去哪兒了嗎?他們在十層排著隊,一個個排隊等著被抽取命源。”

    先知說到這里就停住了口,沒有把剩余的部分說出來。可即使這樣,也夠在座的玩家瞪大眼睛,或震驚,或憤怒,或不可置信。

    “‘加工廠’??”

    “……死亡之后,還要被抽取命源?”

    一個暴脾氣的男性玩家忍不住猛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他媽狗日的主神,祂果然、果然……!”

    奧古斯丁和圣徒都沒有見過十層之內的情況。聽到描述,奧古斯丁眉頭狠狠皺起,圣徒倒是露出了一種恍然的神情。

    提燈人細細咀嚼這幾個字:“加工廠……?”

    先知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但她稍一細想,就意識到了先知話語中隱含的答案。

    “急缺原料”。

    原料是什么?

    是他們。

    提燈人閉目思考了一下,轉頭看向首座兩側的鬼僧、千傀和圣徒三人。

    “難怪你們要把石碑封印住,”她頓了一下,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承你們一個情。”

    圣徒很不客氣地說:“如果要欠情,那也不止你一個欠。”

    提燈人:“噢,你說得對。”

    轉頭向萬通:“你也得欠。”

    萬通也被剛剛先知所說的十層真相驚愕得睜大了眼睛,可說到這個,他一下就回了神:“可我從來就沒有打算過離開核心位面,那當然也不會上十層。”

    說完,他還多解釋了一句:“當然,我不是不樂意承這個情的意思,只是這些事兒咱們要算清楚嘛。”

    先知并不在意萬通承不承這份情,他阻止了這個話題的繼續,并示意會議繼續進行。

    其他人陸陸續續問了一些問題,先知很認真地答了。

    圣徒安靜地低頭喝著茶,并沒有多么認真地在聽他們的一問一答。事實上,其他人所問的問題對于他來說,都是這些年通過各種方式已經知曉的信息。

    老師不可能是真的為了給他們答疑解惑而開啟的這場會議,否則他大不必這么折騰。那么,老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說……他在等什么?

    他暗自觀察著。

    老師現在的回答看起來很認真。但是整個人卻依舊處于放松狀態。

    那么在等待的是時間?還是……某一個確切的問題呢?

    問題。

    圣徒冷靜地睜開了眼。

    他坐直身體,舉起手:“老師,我想問……”

    就在他動作的同一時刻,坐在他對面的戈封也罕見地開了口:“我有一個問題……”

    話語相碰,兩人同時抬眼,目光交匯。

    先知的后背終于從椅背上離開了,他滿意地掃了眼兩人,將目光停在了圣徒身上。

    他說:“你先來吧,盡管問。”

    圣徒頷首起身。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原本我只想私下找機會跟您交流,不過既然您這么說了,那我也就當著大家的面問了。”

    他不緊不慢地說:“我還記得,您從在十九世代第五年開始,就已經在帶著我們為世代本在做準備了。五年的準備時間里,我們考慮到了每一方面、每一細節,將所有能做的準備都做了。說句實話,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我依舊認為難度再大的副本,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都不是什么難題。”

    “可是我們卻還是敗在了世代本中。”

    “在那一次的世代本里,我們的準備出現了許多意外,而這意外的頻率……高得幾乎達到了‘必然’的程度。無數我們信賴的兄弟,都不約而同地在這個副本上失了手。”

    “老師,您是當時唯一一個有可能觸碰真相的人,您可以告訴我……當時我們到底為什么會失敗嗎?”

    除去在場唯二的兩名外人之外,其余的巴別塔成員此時都十分沉默。他們連動都沒有多動一下,安靜地等待著先知的答案。

    先知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八年時間,你們該對這個答案有所想法。先讓我聽一聽你們的結論。”

    圣徒對此并不意外。

    他說:“我確實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做過不少研究,如果有什么地方考慮不足,還請老師指正。”

    他將雙手按在會議長桌上,目光緩緩掃過整個會議室的玩家們。

    他說:“首先,我要對在場的絕大多數人說句抱歉。為了排查組織內部出現內鬼的可能性,我在過去的許多年中,對你們每一個人都進行了詳細的調查。”

    有人愕然抬頭,愣了一會兒之后,看向了會議室里一個隱蔽的角落——在那里,早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早八的能力非常特殊:他能夠讀取到所觸碰的物品上的記憶。這一能力使得早八成為了曾經的巴別塔中出名的事件調查必帶幫手。

    第一反應將目光投向早八的人不在少數,圣徒將這一幕看在眼里,打斷了他們的注視。

    圣徒淡淡地說:“請不要責備他。一切調查工作都是由我主導的,如果他無意觸碰了你們的什么隱私,那也都是我示意的。”

    先知插了句話:“繼續。”

    他沒有對圣徒的行為作出評價,那便是默認了這一行為。少數對此不太開心的成員見到先知的表態,悶悶地在心里哼了一聲,沒再表現出不悅的神情。

    圣徒對先知露出笑容,接著說道:“當然,能夠坐在這里的諸位肯定都是沒有問題的。”

    “在這項調查中我并沒有發現足以引起全組織級別致命失誤的問題。所以,我更換了思路。”

    “有能力毀掉我們所有布置的存在都有哪些?當時我們的競爭對手?不,沒有任何一個玩家組織能夠擁有與我們抗衡的力量。那么,玩家以外的存在呢?比如說——‘主神’?”

    對于所有接受過“厄運”制裁的巴別塔成員來說,這個結論早就已經很明顯了,只有在場的兩名外人需要額外地消化這些內容。

    圣徒說:“主神的能力難以預測,沒有邊界。如果是祂,那么將有預謀的‘必然’偽裝成意外,并不是什么難事。所以,我展開了另一項調查——”

    “或許有人能夠記得,在世代本開啟之前的那幾個月里,巴別塔的任務死亡率曾莫名升高。升高的幅度不大,當時我們并沒有特別去注意它。可是現在看來,那又何嘗不是一種預兆呢?”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將那段時期內出事的巴別塔成員生前最后待著的子位面和副本全查了個遍,發現了一個很關鍵問題。”

    “他們……全都在本不該出錯的地方出了錯。”

    圣徒嘲諷一笑:“一次意外可以算是意外。可兩次、三次、十次、百次……這又算什么呢?”

    “祂究竟是能夠控制我們、影響我們,讓我們做出違背心意的事情,還是真能依靠控制環境就達到這些意外的效果?不,如果祂只能控制環境,那當時的犧牲者都應該是因‘厄運’而非‘意外’而死。所以,我猜測——祂一定有著什么手段,可以直接影響甚至是控制我們。”

    他望向先知,語氣軟了下來。

    圣徒輕聲說:“可是這些猜測并沒有辦法證實。因為‘意外’在當年的世代本之后,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可它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萬一我按照這樣的猜測做了準備,最終卻發現猜測有誤,那么一切都會從我的手中被葬送。我賭不起。所以……我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來證實我的猜測。”

    “抱歉,老師。”

    先知輕輕嘆了口氣,說:“這聲抱歉不該對我說。”

    除了他們兩人與戈封和奧古斯丁之外,沒人能聽得懂他們這最后這話究竟說的是什么意思。不過他們并沒有解釋的想法。

    先知挑起眼,認真地對上圣徒的雙眼,說:“你的回答我只能打七十五分,五分扣在證實手段上,余下二十分,扣在你漏掉的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上。”

    他問:“你假設主神能夠控制玩家。可是——主神憑什么能控制玩家?”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憑什么能控制玩家?

    圣徒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沉吟片刻, 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主神能夠控制副本、影響子位面,是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歸屬聯系, 主神擁有它們的一定‘權限’。而玩家生活在核心位面中,核心位面是主神的核心權限地界,所以我認為,玩家與主神之間或許也存在著一種歸屬聯系。換句話說——當我們進入核心位面成為塔民時,祂或許就擁有了我們的一定‘權限’。”

    “不過這份‘權限’并不完全,至少,祂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我們。”

    提燈人忍不住用兩只手指抵住額頭。

    她曾偷偷圍觀過十九世代封存的論壇,當時巴別塔在論壇中發布過許多領域的原理理論討論帖, 簡直堪稱是十九世代的公開加強版【混沌理論】。可發的那些帖子別說內容了,就連標題都看得她頭昏腦脹。

    而現在?她聽著圣徒的這一段話,只覺得圣徒不愧是十九世代的巴別塔人,這話說著就有一種讓人頭疼的力量。

    圣徒說完了自己的推測。

    首座上的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問:“可是你要怎么解釋, 不同玩家受到的影響強度并不同呢?有些人只會被停頓思維、減緩動作, 有些人卻能被迫做出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

    圣徒陷入沉思,半晌沒有答話。

    很顯然, 對于這個問題,他并沒有一個能夠答得出來的結論。

    他原以為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每名玩家被獲得的權限強弱不同,可是老師既然會問他這個問題, 就說明這不可能是正確答案。

    會議上的其他人同樣陷入安靜, 有的人在跟隨思考,有的人在努力消化其中的信息,有的人被話語勾起回憶, 陷入難以自拔的憤怒和憂傷。

    只有戈封, 他在聽到先知所說的最后一句話之后, 忽然側頭問:“白華的情況屬于后一種嗎?”

    白華。

    這個名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包括奧古斯丁和圣徒兩人,都因這個名字停止了思考,望向先知。

    可惜,最關注這一問題的人,現在還躺在擔架上昏睡著。

    首座上的男人輕輕嘆了口氣,說:“對。”

    他頓了一下,有些憂傷地補充道:“白華是個好孩子,是我當時沒有安撫好他。”

    這句補充似乎沒頭沒尾,但對于戈封、奧古斯丁之類曾經非常了解白華一事的人來說,他們一聽就知道先知這是在回答什么問題。

    白華作為當年先知最信賴的心腹、最喜愛的搭檔,是十九世代本中唯一被先知帶在身邊行動的人。按理來說,先知失蹤,白華應當是最清楚發生了什么的人。早八從世代本里活了下來,那么只要他們能夠找到白華,哪怕只是一具正常的尸體,他們也能從中獲得足量的信息。

    白華確實留下了尸體,然而,尸體周圍存在的“記憶”卻全都被人為消除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當時只有白華和先知兩人。

    兩相結合之下,也不怪他們發現白華的匕首上存在著先知血液時,會懷疑白華背叛了先知。

    但聽先知的回答……白華,當時就是被“控制”了?

    如果背刺先知不是他的本意,那么……這確實不能稱之為背叛。

    奧古斯丁想了想,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明白白華為什么會是自殺而亡了。

    像白華哥那么喜歡、尊敬教父的人,在清醒之后發現自己傷害了教父,會崩潰也不奇怪。

    戈封得到答案,心情一時有些惆悵。

    他的左手搭在膝蓋上,被桌子遮著,用力地握緊,松開,握緊,又松開。

    每一塊肌肉都嚴格聽著大腦的指令在行動,似乎一切都是受控的。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在這八年里,他究竟有多少次失去控制,混淆現實和幻境。當然,這些問題基本都是由于精神域的問題而產生的,可是他怎么知道,里面會不會暗藏了一些其他原因?

    他側頭望向首位上的男人,對方似乎也被白華這個名字牽動起了愁緒,回答之后安靜了好一會兒,面具孔洞中顯露出的深色眼眸微斂,接著用力閉緊。

    先知的感情流露十分克制,但是戈封依舊能夠感覺到先知的心情——他在傷心。

    戈封忍不住從桌子底下伸出手,左右摸索一通,總算碰到先知的膝蓋,輕輕地拍了拍。

    (現在)戈封:二十世代本,我陪你一起行動?

    (現在)戈封:反正我的精神域在你手上,你安心,我也安心

    先知知道戈封是在安慰他。他回拍了兩下膝蓋上的手,沒有對這話給予回答,但也沒有趕走戈封的手。

    他自然地回到了原本的話題上,溫和地對著圣徒說:“不過,你能推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事情,就讓我來解釋吧。在這之前——”

    他用指節輕輕點了兩下桌面。

    晶瑩剔透的透明方塊忽然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身周,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連帶著椅子,都被圈進了透明方塊里!

    “咔咔”、“咔咔”。

    鄰近的透明方塊之間像是存在某種吸力一樣,一行行地并攏在了一塊兒。

    “??”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懵了。

    萬通的反應是最快的。

    就在透明方塊出現的同一時間,他面色大變,甚至沒有打算對透明方塊進行試探,十分果斷地就準備離開。

    他的左手從口袋里伸出,七彩傳送陣當即在腳下浮現!

    然而,七彩傳送陣顯現的下一刻,忽然崩潰!

    萬通:“……??!”

    另一個下意識做出反應的是提燈人。

    但她與萬通不同。萬通的第一反應是直接離開,而她的第一反應,卻是要將方塊打碎。

    巨大的棺槨在她背后顯現,干枯的尸手從棺槨縫隙中伸出,閃電般向著方塊攻去!

    這一擊仿佛帶了千鈞之力,方塊內的空氣都被它攪得扭曲起來。握拳的尸手重重轟上方塊!

    “砰。”

    輕輕的碰撞聲在空中輕飄飄地消散了。

    尸拳穩穩地貼在方塊內部表面,透明方塊同樣穩穩地立在那兒。

    沒有破口,也沒有裂痕。

    提燈人:“……??!”

    傳送陣無法使用的情況對于萬通來說極其罕見,他用力拍了拍方塊,大聲喊道:“先知閣下,您這是什么意思?”

    提燈人所在的方塊里,她和棺槨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她維持著隨時都能出手反擊的姿勢,有些惱怒地問道:“這就是上世代最強者的待客之道?不,不對,你竟然對你的追隨者們都下得去手?”

    兩名九層玩家的反應都是頂級的,當提燈人嘗試失敗時,也不過過去眨眼的時間。

    神筆慌亂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的兩只手掌貼上方塊內壁,沒有攻擊方塊,只是茫然而不安地望著外邊的男人。

    神筆:“教父?這、這是在做什么?”

    會議室內一片驚慌,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先知為什么會突然將他們禁錮起來。

    “會長??”

    “教父,這、這是什么東西??”

    “它能吸收能量?……不對,不是吸收,是全部泯滅!……會長?!”

    如果站在這里的不是先知,他們肯定早就像萬通和提燈人一樣動了手。

    但是……

    這可是先知啊!

    他們的教父,他們的會長……怎么會突然對他們動手呢?

    相比之下,被方塊圈住的人中只有圣徒一人比較冷靜。他沒有動作,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對面——

    那兒,站著唯二兩名沒有被先知禁錮住的人。

    戈封,和奧古斯丁。

    兩人看起來對于這件事情同樣沒有任何預料。

    奧古斯丁緩緩地站了起來,兩步走到先知身后,疑惑地問:“教父……?”

    戈封同樣起身,但他沒有離開座位,只是伸手觸摸了一下身邊的透明方塊,在方塊上留下了一個不起眼的指紋手印。

    很普通的玻璃。但套上了一層進化版的帶有識別過濾功能的泯滅層。

    戈封一下就判斷出了透明方塊的制造原理。

    “很精妙的隔離層。很安全,瞎擔心什么,教父出手,難道還能害了你們不成?”他說著,十分平靜地坐回了椅子上。

    這時,先知走到了離他最近的方塊邊上。

    “很抱歉剛剛沒有給大家任何警示,”先知的聲音溫和而沉穩,“請放心,隔離層不會對各位造成任何傷害,它的存在只是為了保證安全。”

    沒有人知道,當他說出這句話時,耳邊還在不停高鳴著系統提示聲。

    “警告!警告!一級警告!”

    “檢測到塔靈違規行為——根據《塔靈守則》第十三條規定,禁止塔靈在任何情況下主動、惡意攻擊玩家!”

    “請UR塔靈宗律 在收到警告的五秒之內立刻停止違規行為,否則系統將會永久記錄您的違規行為,這將影響您的個卡評級……”

    警告一改先前的文字形式,在先知的耳邊一聲高過一聲地響著。

    先知完全沒有理會警示,他環視四周,確認除了奧古斯丁、戈封和青蓮之外的人,全都被他禁錮在了透明方塊里。

    提燈人在這期間嘗試了好幾次想將透明方塊破開,可她堂堂九層的實力,在這個小小的方塊面前竟然絲毫不起作用。

    她十分惱怒,身后的棺槨幾乎就要完全打開了。

    她憑借著對強者的尊敬,強忍著怒氣說:“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先知頷首:“請放心。”

    他緩緩說:“事實上,這也是我在復盤世代本時才發現的一件事情。”

    “主神并不是天然能夠擁有我們是權限的。假設存在著某種‘權限控制元素’,這是主神進行權限控制的前提,那么,如果主神想要對塔民進行控制,那祂只能在規則的約束下,通過我們主動開放許可的方式,才能將權限控制元素注入進來。”

    圣徒被關在方塊里依舊很冷靜。他問:“什么行為才算‘開放許可’?”

    先知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他:“你在復盤世代本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出過‘意外’的人群都有什么特點?”

    圣徒速答:“他們都是年齡較長、能力較強的人。”

    他一頓:“不過,他們本就承擔了更多、更重的任務,正常來講確實也更容易被敲定為‘意外’發生對象。”

    先知問他:“你們當時的能力同樣強大,承擔的任務同樣重要,可‘意外’為什么沒有找上你們?”

    他所指的,毫無疑問是圣徒、戈封、奧古斯丁三人。

    圣徒一怔,一下沒能回答上來。

    先知沒有給他過多思考的時間,緊接著又問:“能夠存活至今,現在坐在會議室里的人,又有什么特點?”

    什么特點?除去外人和倉金不談,余下的人全都擁有同一個身份——十九世代人,舊巴別塔人。

    可老師問的顯然不是這一點。

    那是什么?

    圣徒沉思。他抬眼掃視,一一望去,把每個人的信息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10歲被拉進核心位面,渡過五個副本之后主動找上老師,能力……;戈封,出生于子位面,5歲時養父母去世,被托付給老師,能力……;奧古斯丁,1歲時被老師撿到,帶進塔里,能力……;神筆,7歲時在子位面被老師救下,帶回塔里,能力……;阿木,9歲時在子位面被老師救下,帶回塔里,能力……;阿劍,12歲在副本中被老師遇上,看中天賦帶回塔里,能力……

    圣徒:“……”

    老師是有什么奇怪的小孩收集癖嗎?誰家會從外面這樣一簍一簍往回撿小孩的啊?

    想是這么想,但圣徒也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十九世代的巴別塔,不光有著他們這些在幼年、少年時期就被老師帶回塔里的人,還有著很多加入巴別塔時開始就已經能力成熟的玩家。

    可是看看現在活下來的這些人。

    不說全部,但至少有八成的人都是在年齡尚小時被老師親自帶回的巴別塔。他們加入巴別塔時能力都很弱小,有些甚至幾乎為零,很多時候都是由老師以及他們這些比較年長的人帶著成長的。

    也因此,他們的許多能力在最初都是由老師進行教授或訓練的。例如說神筆的畫技、裂山的體格、阿劍的劍法、阿木的雕技……

    圣徒覺得答案此時與自己只有一墻之隔。只要一個契機,他就能徹底推倒這扇墻。

    可這突破口,是在哪兒呢?

    就在圣徒認真沉思,尋找著破局的“契機”時,先知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玩家向主神購買屬性點,屬性會直接作用于軀體之上,增強玩家的軀體強度;玩家向主神換取技能,技能釋放的技巧和方式會直接化作一段記憶塞入玩家的腦海之中;玩家在受傷之后祈求主神復原傷勢,主神的力量便會覆蓋并且滲入傷口,將所有傷勢恢復如初。”

    先知問:“你們說,這算不算是一種主動許可呢?”

    主、動、許、可。

    這四個字伴隨著三樣核心位面中最為常見的行為,精準地錘入了每個人的腦海里。

    能夠坐在這里的人,無一不是核心位面中的精英。他們或許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可是在重要問題的反應上,一定都是沒得說的。

    一時間,椅子倒地聲,桌子碰撞聲,冷氣聲,喃喃聲,在會議室的各個角落里響起。

    圣徒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叫做‘開放許可’。”

    萬通的心思完全被從方塊上抽走了,他不可置信地問:“等等。可是在核心位面,利用積分、命源換取能力,復原傷勢,這不是每一位玩家都必然會做的事情嗎?這——如果不這么做,我們根本不可能在副本任務里活下來啊!”

    奧古斯丁忽然開口:“誰說的。”

    他反問萬通:“難道你的空間能力,是通過積分向主神換取得到的嗎?”

    萬通猶豫了一下,坦然說:“空間能力確實是我從子位面里學得的,可要是最開始沒能在核心位面里生存下來,那別說碰機遇了,就連子位面的通道都開不了。”

    萬通:“但是——誰能不買屬性、不換技能,就能順利地熬過新人時期呢?”

    奧古斯丁心想,那不就是他嗎。

    他從小就被教父撿到,最初的一招一式全都有教父親自教授,根本不需要自己在副本里努力打滾掙積分、學技能。而且,他作為教父撿回塔時年齡最小的孩子,天天都被教父以及哥哥姐姐們特別保護著,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非得讓主神來進行傷口復原不可的情況。

    但這話可不好說出來。

    先知溫和地對萬通說:“你說得對。”

    “如果不強化自身,那么玩家就會死于副本,死于任務。如果不讓主神修復傷口,那么玩家在核心位面里將極難找到治療玩家來為自己治愈傷痛。”

    “在生與死的威脅下,這一切都不是選擇。”

    “所以,你看。”

    先知有些惆悵地說:“一間會議室上百人里,能夠不被隔離層束縛住的,竟然只有兩個人。”

    “接受主神的饋贈越多,‘許可’開放的次數越多,那么主神注入的‘權限控制元素’也會更多,主神對這名玩家所擁有的權限也就更大。我將玩家被主神獲得的權限大小稱作‘同化度’,‘同化度’越高的人,越容易被主神控制。在正常情況下,‘同化度’只增不減。”

    先知有些歉意地望向巴別塔的成員們,說:“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積累了一些‘同化度’,可我目前還沒有找到能夠降低‘同化度’的方法,所以……出此下策,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圣徒雙眼失神地將手掌貼在方塊內壁,低聲喃喃:“原來是這樣……如果按照這種思路,那上一個副本進行的‘安全性檢測’,實際上應該是同化度檢測?”

    圣徒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他的世界中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外界一切環境都被他自動屏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語速越來越快:“主神能夠禁止由祂下發的能力,所以上個副本受到影響越大的人,‘同化度’應該也會越高,他們對于主神來說更安全,所以也就能夠更早地完成檢測,離開副本……”

    神筆十分失落地耷拉下了頭。

    他在這么多年的時間里,多多少少也有利用系統的兌換系統學習過一些技能。當然,更多時候使用的還是系統的傷口復原功能——這對于他們這些充滿“厄運”的人來說,是很難逃開的一件事。

    神筆:“也就是說,如果什么時候開啟了世代本,我們……都有可能被主神控制,成為您的敵人嗎,教父?所以、所以您要先把我們關起來?”

    先知不急不緩地說:“不,小筆,你們永遠不會成為我的敵人,我并不擔心這一點。哪怕你們真的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犯了錯也不要緊,我不會責備你們的。我只是不希望在你們的腦海里留下對著自己信任的人兵戈相向的記憶。你能理解嗎,小筆?”

    神筆:“我,我……”

    他說不出話來。他不想認同這一句話,卻又沒有辦法對先知說出“不”來。

    阿木在方塊里急得團團轉:“可是、可是!如果沒有我們幫忙,會長您不就得自己一個人面對世代本了嗎?這怎么行呢,我們、我們也得幫忙,不能坐以待斃啊!”

    先知溫和地說:“請放心,當然有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只是在這之前,我希望大家都能在隔離層里待一會兒……安全方面也不用擔心,萬一進入副本,這道隔離層完全可以給你們充當防護罩,外界同樣沒有辦法攻擊到你們,你們會很安全的。”

    提燈人的棺槨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合上了。

    她很難描述自己在聽到“同化度”的存在時究竟是個什么心情。她的大腦嗡嗡生疼,這比她在聽說十層并沒有通關離塔通道時嚴重百倍。

    她沉默許久,才終于幽幽地發聲:“權限注入。同化度。好啊……真是好……”

    她也說不好自己現在是被愚弄的怒氣更強,還是對于自己的能力可能被奪走、身軀可能被控制的不安更強。可她從進入核心位面的那一天起,就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機會,生路,向來都是要靠自己爭來的。

    “【先知】先生。”

    她難得認真地稱呼先知。

    她問:“我明白你這樣做,是想保護你的追隨者們。不過,你為什么要帶上我們呢?”

    提燈人的話語很直白:“你將這一切信息共享給我們,需要我們付出什么代價?或者說,我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利益?”

    萬通張了張口,最后還是沒說出話。

    他難得沉默。

    他確實不想離開核心位面,但……這并不代表他能夠忍受“同化度”的存在!

    干!除了【遺忘者】那些本來就自詡主神看門狗的家伙之外,有誰能忍受這一點?

    面具男人轉向提燈人,平靜而直接地回答道:“請不用擔心,我并不想從你們身上攫取任何利益。我將你們留在這里,只是因為你們作為九層玩家,實力強大,破壞性與殺傷力遠遠大于其他玩家。恕我直言,你們二位的同化度應該都很高吧?一旦你們失控,不論目標對著的是誰,都必然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他說:“我不想看到這一幕,所以提前控制了你們。這還請二位諒解。”

    提燈人:“……”

    她笑了:“我算是知道為什么你在失蹤這么多年之后,還能擁有這么多追隨者了。可惜,如果我現在也是自由人的身份,那我還真有點想要加入你們,感受一下他們現在能夠獲得的待遇呢。”

    萬通:“。”

    體型充滿福氣以至于顯得有些圓滾滾的他也長長嘆了一口氣。

    萬通:“不管剛剛這些話是真是假,閣下確實不是一般人啊。不過……”

    他委屈地指了指自己完全能與四面內壁相觸碰的腰,說:“希望閣下.體量體量我們大體型的人,這個方塊兒真的太擠了。閣下能不能給我加大三號?我只需要XXXXL碼就足夠了!”

    先知當然不會吝嗇滿足他的這點兒小要求。

    他最后將目光投向戈封,這位從剛剛開始就十分安靜的玩家首席。

    戈封接受到目光,嘆了口氣,他站起身,說:“我只有一個問題。”

    “十名九層,今天會議缺席兩人。”

    他從空中拿出了足有一人高的金色錫杖,“當啷”聲在會議室中無限回蕩。

    他問:“缺席者,怎么處理?”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核心位面, 外圈的風沙環境依舊惡劣。

    這里滿目黃沙,別說見著活物了, 就是想要辨別簡單的東南西北都是個艱難活兒。

    可今天,就在這紛紛揚揚的黃沙之中,突兀地矗立了一棟精美的屋子,它規規整整,帶著十分明顯的“系統制造”風格。

    一名單臂男子腳步輕快地進了屋子,恭敬地跟窗邊的銀發青年打了個招呼:“會長。”

    對方沒理他,頭都沒回一下。

    這不足為奇,單臂男子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十分自然地轉頭走入了屋子另一側的人群之中。

    在那兒,上百名組織成員已經盡數聚集,低聲興奮地交談著。

    “你怎么才來?會長好不容易要帶我們‘大吃一頓’,這都不積極啊你!”

    單臂男子聳肩:“沒辦法,外圈地圖實在太難認了, 咱們這次集會的位置還這么隱蔽。老實說, 要不是塔的高度夠高,我現在早不知道迷路到哪兒吃土去了。

    “行吧, 至少你不是最晚來的……唉,會長說要等所有人到齊才能出手,可真是急死我了!”

    此時站他們邊上的幾名成員正興奮地討論著什么問題。

    “……哎喲我跟你說, 你可別小瞧他們。上回我好運見到了【將軍】的命源, 哇,那么一大團!”說話人夸張地伸長雙臂,在身周劃了個巨大的圓, 惹得邊上圍觀眾人驚嘆連連, 時不時還能聽到口水吞咽聲。說話人希冀地說, “要是這次會長帶隊有機會遇上他就好了,那么一大團命源,就算分我們個邊邊角角,那都是一頓大餐啊!”

    邊上很快有人大笑附和:“你說得對,哈哈!說實話,這一陣咱們‘吃’得可真夠好啊,尤其是上個副本出來后,沒有秩序之鞭的人找麻煩,‘吃’得就是快活啊!”

    “得了吧,也就前段日子了。這兩天秩序之鞭的人不知道吃了什么炮仗,一點一個炸,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么績效在身上。而且他們最近是不是結交了什么盟友?我怎么覺得最近和他們碰上時一遇一個八層,都快給我整抑郁了……”

    單臂男子忍疑惑:“【將軍】?那不是趕尸宗的人嗎?我們現在還維持著合作關系,這能下手嗎?”

    邊上的人一聽這話,臉上紛紛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偷偷動手,不被發現是我們干的,那不就成了嗎?不是我說你啊兄弟,你這是沒把咱們組織的精髓學到啊。別總惦記著那些沒用的思維限制和規則束縛,忘掉,都忘掉,隨欲而行最重要!你要不是為了追求自由,何必進咱們組織呢?”

    “就是。要不是為了自由兩字,誰會沒事往咱們【遺忘者】湊,沒事兒給自己找麻煩惹一屁股的追債鬼啊?”

    這種話放其他組織里,那都必定是不敢公開甚至當著組織會長的面說的。可在【遺忘者】不同,他們主打的就是一個所欲即所為,這樣的直言直語反而能惹得別人敬佩。

    “這可不好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自從加入組織之后,運氣簡直好多了。尤其是在下副本接任務的時候,以前天天給我整些什么解謎任務,那可頭疼死我了!現在?嘿,前一陣我連著接了三次收集命源的任務,收集到的的命源甚至不用上交,失敗了懲罰也就那樣,哈哈,簡直太爽了!”

    “你也是?哎我之前也有過……”

    單臂男子試圖加入他們的對話,可這些話題對他來說有些艱難,他張口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索性閉嘴蹲到了墻邊,悄悄觀察起瘋冠來。

    觀察了半天,他忽然轉頭小聲問身邊的人:“我怎么看會長好像不太開心啊?”

    “你懂什么,會長不開心,所以才會帶我們去大吃特吃啊!”身邊的人笑著,滿是興奮和期待。

    單臂男子“噢”了一聲,仍有疑惑,但沒再吭聲。

    被這群成員們賦予了天大“期待”的瘋冠,此時正站在窗邊,雙手按在窗沿上,不聲不響地望著外面的黃沙。

    這種安靜的神情在他的臉上十分少見,這也是單臂男子覺得他看起來不開心的原因。

    可只有瘋冠知道,他的眼角一直彈著一條系統提示:

    【籠塔特殊任務:

    能量收集進度:1043857/1350548,請在__0小時13分鐘__內完成收集。

    成功獎勵:[荊棘皇冠]升級,且6個月內獲得命源+50%;

    失敗懲罰:扣除99%命源,并回收[荊棘之冠]使用資格!】

    系統提示彈個不停,瘋冠覺得煩得很。

    他不想去注意提示,便把全身心都放在了黃沙之外的遠方。

    那,是西南區域所在的方向。

    可越是眺望,他心中的煩躁感就越來越強。

    哪怕是在心中默想最近這段時間除了命源之外,唯一一個能夠讓他愉悅起來的紅色小美人也無濟于事。

    甚至這只會讓他感覺更加惱怒與不解。

    “先知,小美人……”他低聲喃喃,“怎么會呢……”

    就在這時,最后一名成員總算趕到了。

    他氣喘吁吁,帶著風沙推開了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會長我來晚了!剛剛、剛剛在沙里迷了路……”

    他反手帶上門,隔絕了風沙,朝著屋內人不停道著歉。

    大多【遺忘者】成員都被吸引來了目光,稍稍罵了兩句之后,臉上就露出了喜色——人到齊了,會長總算可以帶他們行動了吧?

    瘋冠回過神來,他扭頭望著名單上的最后一名成員,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耐心地等著對方關好門,加入人群之中后,才說:“沒關系,大餐不論早晚,都好吃。”

    一名高級成員喜悅:“會長,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瘋冠問:“出發去哪兒?”

    高級成員疑惑:“去吃您說的‘大餐’啊。”

    瘋冠恍然大悟:“哦,‘大餐’。”

    他忽然大笑一聲:“那哪用出發?‘大餐’——就在這兒啊!”

    話音剛落,上百根鮮紅血管刺破瘋冠的皮膚,鋪天蓋地地朝著人群方向傾軋而去!

    “嗖!”“嗖!”“嗖!”

    血管漫天飛舞,就好像是滿天利箭,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急速地將人群刺了個對穿!

    “呃啊——!”

    “會長?!你?!”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救救我、救救我!”

    “會長瘋了,會長瘋了!啊啊啊,快逃,別擋著我,滾啊——!”

    痛苦聲、尖叫聲混作一團。

    【遺忘者】成員中實力強勁的不在少數,中高層的玩家更是一抓一大把,可在這個時候,不論是一層玩家還是八層玩家,落在瘋冠面前都沒什么兩樣。

    有人憤怒地砍著身上的血管,有人發瘋地朝瘋冠發去攻擊,有人驚恐地四肢并用向外爬去,有人慌亂地掏出了全身家底試圖用道具來保衛自己。

    可試圖掙扎反抗者,下一刻便有白骨長刺從遠處“嗖”地飛來,直接捅入他們的眼眶之中;試圖逃跑者,下一刻就有鮮紅血管將他們整個纏起,刺入腦中、胸膛中,將其整個化作鮮紅。

    純白色的亮點順著血管連接的方向,朝著瘋冠汩汩涌去。

    一名【遺忘者】的高級老成員倒在地上,無法阻止自己命源的流失,他不可置信地捂著胸膛:“會長,你、你、為什么……”

    瘋冠緩緩向前走去。此時上百根血管破開了他的肌膚,一眼看去很難辨認出他的人形,反倒更像是什么不可名狀的生物。

    他漫不經心地朝著質問的成員露出一抹笑容,反問道:“為什么?能夠有機會成為我的養分,難道你不開心嗎?”

    這名成員憤怒地瞪大眼睛,他捂著胸膛,喉中沙啞地憋不出話:“你……你……”

    單臂男子同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他大口喘著氣,視線因命源的急速流失已經變得一片模糊。

    他艱難地側過身,用半個身子遮住了瘋冠的視野,指尖在虛空中努力地戳著。

    「……會長……快來……」

    「……發瘋……阻止……命源……」

    他的最后一句話還沒發出去。

    銀白色的殘影就從他眼前一劃而過,下一刻,單臂男子再也沒了知覺。

    瘋冠蹲下身,從瞪大眼睛的尸體身上摘下了操作手環。

    手環上顯示著其主人臨死前尚未來得及關閉的頁面縮影。

    瘋冠瞥了一眼,就不屑冷笑地將手環隨手拋落。

    “沒用。什么都沒用了。”

    他自言自語地喃喃著,從窗邊穿越人群走到了屋子的大門口。

    他抬起頭,遠遠眺望核心位面最中央那座直插云霄的純白尖塔。

    “‘大餐’……一個也逃不掉。”

    ……

    西南區域。

    探秘者此時十分不安。

    他握著銀色小手槍,身上套了一層隱身buff、一層氣息隱匿buff、一層全方位防御buff,心中卻仍是十分忐忑。

    瘋冠要他在今天之內,必須想辦法用探秘子彈給先知來上一槍。可這……

    這根本就是在強人所難啊!

    要他當著這九層大會、巴別塔全體會議的當口去給傳說中的上世代大哥來上一槍?啊?就他這連千傀都打不過的小身板?啊?

    他不要命的嗎??

    探秘者覺得自己的怨氣幾乎就要滿溢出來了。

    會長從前兩年開始就在關注先知了。當時會長向主神詢問先知的死活與去向,主神沒有透露,他們便自己開始調查,查了很長時間,一直沒能找到先知存活或死亡的確切證據。

    直到前不久,他們在鬼僧家里見到先知的熄滅魂燈,這才勉強敲定了先知的死亡。

    可誰知道,轉眼,嘿!

    他們辛辛苦苦研究了半天死活的先知,突然就從石碑里蹦出來啦!

    草。

    真**操*。

    行吧,人家活著也就算了,大不了他們收斂點。

    可誰能想到,現在連人家底兒都沒摸清呢,竟然就要他獨自跑來襲擊人家!

    好吧,讓他襲擊就算了。可他們呢?在他勤勤懇懇兢兢戰戰埋伏的時候,他們竟然要聚會同行吃‘大餐’!

    草!

    探秘者覺得自己進入核心位面這么多年來,就沒有哪天這么委屈過。

    好在他早就打定主意,絕不會在獨行情況下深入西南區域一步。他從接受任務來到此處的那一刻起,打的就是外圍蹲點的主意。他想等會議開完之后,蹲個先知落單的情況,再行偷襲。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探秘者眼瞧著天色從亮變暗,消息列表里通知的九層會議時間也一延再延。

    探秘者:“……”

    “到了這點,會長他們應該都要行動了吧……”

    探秘者自言自語,有些不忿地惦記著那份“大餐”。該死,工作的人沒飯吃,那些沒用的家伙反而能跟著會長吃上好的!

    就在這時,探秘者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清脆悠長的“當啷”聲。

    他頓時面色大變,想也沒想,直接轉頭狂奔!

    預備在手中的兩張卡牌同時金光大亮,一張化作玄鳥火鳳出現在他的腳下,令一張化作奇異的金屬全包衣,自動套在了他的身上。

    該死,是鬼僧!

    真倒霉,怎么第一個遇到的會是他!

    還沒等探秘者走上兩步,忽然,視野盡頭的兩棵白楊樹中間,爬出了一只九腿的枯黑惡鬼。它好像一只畸形蜘蛛,九只腿飛快地在地上爬行,以極快地速度朝著他的方向直直而來!

    探秘者當然不怕單只惡鬼。

    然而,他找準空檔回頭看了一眼,冷氣就鼻腔一路吸到了天靈蓋——

    只見九腿惡鬼的身后,見不著邊的幽魂惡鬼從白楊樹中間出現,上百、上千、上萬只幽魂惡鬼,眨眼間就形成了一支極長的隊伍!

    “當啷!”

    更加清晰的脆響聲在探秘者的耳邊回蕩起來,這股聲音中帶了一種奇妙的力量,一下就將他的身體瞬間麻痹。在他腳下的火鳳受到影響更為強大,隨著當啷聲響,火鳳頓時失力,整只鳳凰一頭栽倒在了干涸的土地上。

    身后的幽魂惡鬼趁這機會一擁而上,轉眼就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七、八只惡鬼撲上火鳳坐騎,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啃食,被召喚出的火鳳悲鳴一聲,“嘭”地消失在了原地。

    數只幽魂直接穿透了探秘者的防護罩和金屬防護衣,惹得探秘者渾身惡寒,九層的氣勢沖天而起,果斷攪碎了身周的鬼物!

    探秘者踉蹌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打算戀戰,轉頭就想從鬼潮里沖出。

    可只見一道黑色閃電從惡鬼潮里射出,這道影子絲毫不受九層氣息的影響,眨眼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影子的行動快成殘影,探秘者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脖子就被一只骨感明晰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探秘者難受地:“呃啊——!”

    無數惡鬼徑直地穿過了他們的位置,向著更外側的方向大量涌去。男人低下眼,問他:“瘋冠為什么不和你一起來?”

    探秘者艱難地出聲:“我……不知……道……”

    男人冷笑,說:“可別說我們沒給你倆送九層大會的邀請,是你們不給這個面子,既然這樣——那也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將探秘者直接蒙眼拖入巴別塔內,往會議室里一摔。

    萬通:“!!!”

    提燈人:“!!!”

    探秘者悶哼一聲,剛剛踉蹌地站穩身形,就有一個影子遮住了他。

    他的脖子被戈封卡著,強制地抬起了頭。只見一位帶著雪白面具的黑袍男人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前,低頭打量著他。

    見他被強制著抬起頭來,面具男人禮貌地向他打了個招呼:“你好,探秘者,我很開心你能在會議的最后階段主動趕過來。”

    探秘者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對方不緊不慢地接著往下說:“不過,我對一件事情很好奇,希望你可以告訴我答案。”

    面具男人彎下身,輕輕捏住他的臉頰,平靜地問:“瘋冠故意把你送給我們,是想讓你做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到進本的,失敗了tvt好困哇,睡!困難的工作就交給明天的我再努力吧!

    六月打算整全勤,所以……所以會努力努力的!歡迎寶寶們多催催多敲敲多捏捏tvt!

    塔內

    故意?送?

    這兩個字讓探秘者聽得十分難受, 他緊蹙起眉,“唔唔”地掙扎示意。先知看懂了他的示意, 給鬼僧遞了個眼神,鬼僧便放松了一點手上的力道。

    探秘者用力地咳嗽幾聲,總算能夠說話了,他惡狠狠地說:“咳、咳咳,被你們抓到是我失察,但你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挑撥我和會長之間的關系,門都沒有!”

    先知“噢?”了一聲,歪著腦袋, 繞著探秘者身周走了一圈。

    先知:“我從小奧那兒聽說過你的能力,你似乎并不擅長戰斗,是一位非常純粹的輔助型玩家。可你們會長卻能將你這樣單獨派往會議集聚地——”

    面具男人輕笑一聲:“除了‘參加會議’之外,還有什么目的是能夠讓你活著走出這里呢?”

    探秘者不吭聲了。

    他沒得反駁,只能在心里狂罵會長的這次命令。

    他在進入會議室之后就一直在觀察先知, 這會兒見到鬼僧對先知的順從態度, 心中的不安簡直難以言喻。

    他想起了會長在很久之前第一次跟他提起“先知”這號人時,就說得虧二十世代沒有【先知】, 不然以【先知】的威望和凝聚人心的能力,根本不會有他們【遺忘者】發家的空間。

    確實是這樣。

    瞧瞧這間屋子里的九層玩家,誰能想到他們原本是歸屬于五家不同的組織呢?即使是排除萬通和提燈人, 余下的人也都各自歸屬于三家組織。他們是都出自于巴別塔沒錯, 可是感受過這么多年權力和話語權的味道之后,他們竟然還能重新回歸到一個失蹤了七、八年的老大哥手下……

    真不知道這“先知”怎么能有這么大魅力!

    先知同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探秘者。

    探秘者的反應與他預想中的有些區別。依照他的猜測,探秘者會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到會議室, 所圖應該也與風險等同才對。

    可現在探秘者的神情看起來, 卻根本不像是承受了多大圖謀的樣子。

    先知做事向來干脆, 當即決定主動試探,直接轉頭交代戈封:“看起來他并沒有加入會議的打算,那就把他扔出去吧,巴別塔的地界可不是誰都能隨便在這兒待著的。”

    戈封:“好。”

    話音剛落,一股狂躁而強大的能量忽然從探秘者身上爆發出來!

    這股能量就像是一壺滾沸的開水,在探秘者這個“水壺”之中不停地躁動翻滾冒出氣泡。

    在會議上話不多的【赤杯】驚愕地出了聲:“這是……自爆??”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探秘者的面色更是大變,他在戈封的手上掙扎著:“這、你們對我做了什么?為什么我的能量會暴動?!你們……”

    他看起來比其他人更慌,掙扎的力度和幅度一下都相當大,戈封費了點力氣才將他壓住。

    這時候哪會有人聽他說話,一名九層玩家自爆,這樣的事情雖然從來沒有發生過,可光從目前的能量波動來看,萬一成功,殺傷力估計足以將一整座城市蕩平!

    “草,遺、忘、者!!”

    “真是好大手筆,竟然想用一條九層的性命來搞自殺襲擊?!”

    嘈雜之間,【赤杯】用力拍著方塊內壁,大喊:“掐斷自爆能量來源!快!”

    怎樣的掐斷方式最利索?那當然是直接將自爆體殺了。

    可即使自爆體的能量沒有攀升到最高峰,其殺傷力也是相當大的!

    探秘者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他慌亂地掙扎:“等等……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戈封手上金光大現,探秘者是他抓回來的,那這時候當然也得由他來解決問題。

    戈封:“我來……”

    可他話還沒說完,先知已經一個箭步向前,把探秘者從他手里搶了過去。

    “我來!”

    先知大喝:“瓏瓏!”

    龍崽大應一聲:“呀~~~~!”

    兩人一龍當即從會議室里消失了。

    會議室瞬間寂靜。

    變故只發生在短短的數秒之中,有些反應比較慢的人,這會兒才算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事情。

    “會長這是……這是讓龍瞬移把他們帶走了?”

    阿木后知后覺地著急拍打著方塊內壁:“哎呀、教父、教父不會被他波及到吧!”

    戈封立馬喊道:“監控!快找找他們在哪兒!”

    奧古斯丁面色難看,他飛快操作起系統面板,調出了自己偷偷安在整個核心位面上的人偶監控。

    奧古斯丁:“我看看……在外圈!快讓你的第7隊惡鬼向西……”

    話沒說完,一道冰冷的系統提示聲忽然在他們耳邊響了起來。

    “請注意!請注意!經檢測,本世代能量收集量已達到要求,為了進一步提升核心位面的塔民質量、提高核心位面系統服務,本系統將于特定條件觸發之后,開啟特殊的世代副本。塔民在世代副本中的表現將會作為新世代版本更新的重要參考,請所有塔民認真對待,表現優秀者,將有機會獲得……”

    “再次播報……”

    第二次播報很快被新的系統提示聲給覆蓋了。

    “經檢測,世代副本開啟條件已被觸發。世代副本即將開啟,請所有塔民做好準備!倒計時開始:60、59、58……”

    ……

    玩家活動區內。

    今天待在活動區的玩家們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剛才上萬只魂靈惡鬼忽然從西南區域一涌而出,其架勢非常壯觀,頗有一種萬鬼夜行的感覺,許多玩家都被嚇得直接躲回了白塔里。

    這件事在論壇引發了不小的議論。

    [我日了,這是哪家大佬在閱兵啊?又是趕尸宗?]

    [這是鬼魂閱兵,又不是尸軍閱兵,肯定不是趕尸宗……再說了,就算是【提燈人】,應該也沒有辦法強到一次性控制這么多魂靈的地步吧?]

    [我猜這肯定是【鬼僧】大佬干的,畢竟西南區域……這不是和之前大家分析出來的巴別塔組織所在地的方位正好符合嗎]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到這些日子里論壇上最火熱的兩個話題了。

    第一個話題,是傳說中的上世代大佬【先知】現身。

    當時首席玩家大佬跟在面具大佬身后踏出石碑的畫面,被無數人錄了下來。不光是這一幕,包括后邊五名九層大佬對著這位傳說中的大佬俯首鞠躬的畫面,也被當時在場的無數吃瓜群眾一點兒不漏地記錄了下來。

    一些視頻在這三天時間里于論壇上廣泛傳播,引起了非常大的震動。

    拜托,那可是五名九層大佬啊!!里面甚至還包含了他們的Top1玩家大佬,以及三大組織中“二大”的會長——【匿名者】的會長傀神,以及【秩序之鞭】的會長圣徒啊!

    這些人里面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足以將整個核心位面震三震,可誰能想象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見到他們對著同一個人鞠躬低頭的場面呢???

    于是在這三天時間里,十九世代的封存論壇又一次被抬上熱搜,數不清的玩家在嘗試探索著這件事情的真相,甚至有不少人試圖從【匿名者】或是【萬物屋】那兒,購買相關的情報和這位上世代大佬的信息。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與千傀、鬼僧在【匿名者】的待遇一樣,這位【先知】大佬竟然也被【匿名者】加入了”情報交換禁止“的名單里。

    換句話說,就是【匿名者】不會對外售賣、交易一切有關于他的情報!

    相較之下,【萬物屋】作為自由的交易平臺,倒是沒有這么多規矩,可是平臺上售賣的那些“【先知】故事”……但凡是個帶了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它們全是瞎編的。

    這件事情的討論雖熱,但要論起傳播范圍,那還是第二件事情傳播得最廣,那就是——今年份的最新塔靈強度榜總算出啦!

    其中最令玩家們驚訝的,無疑是塔靈研究協會竟然為UR卡專門設立了一個T0檔,將它凌駕到了原本的三大塔靈頭上。這對于許多UR支持者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畢竟這代表了他們的眼光和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塔靈強度榜出爐的事情對于許多玩家來說,可比第一件事兒重要多了。

    畢竟大佬們怎么樣那是大佬們的事兒,他們的八卦再怎么翻出花來,也和他們這些底層玩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是卡哥呢?

    嘿,這可是一張只要能夠刷夠好感,就人人都能擁有的超強底牌啊!

    別人家的八卦再怎么好吃,那也沒有涉及到自身關鍵利益的事情香啊。

    [在我還沒進核心位面的時候,玩手游時會有一種叫做人權卡的東西……哎,要我說啊,卡哥也能算是咱們核心位面的人權卡吧!]

    [確實,這怎么不能算呢?唉,光是看看直播,就能知道有卡哥和沒卡哥的副本生活究竟區別有多么大了TVT那么問題來了,抽到UR卡的好運什么時候才能落到我的頭上呢?]

    [我倒不著急,卡哥平時出不出無所謂,但我希望在我真的需要卡哥救命的關鍵時刻,可以給我來一個好運氣!]

    [嘿嘿嘿,我追的小UR登T0了!T0!哈哈,讓你們那些執迷不悟的三大SSR支持者天天唱衰我們紅紅,看到了吧,這可是塔靈研究協會親自認證的T0UR哦!]

    [別別別,我們哪敢唱衰卡哥啊兄弟,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雖然對于大部分玩家來說,他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抽到過任何一次UR卡,可是對于所有UR好感度在30以上的玩家而言,他們實際上已經將UR卡看做成為了自己危難時候的一個關鍵底牌。

    誠然這底牌成本很高,召喚代價很大,還不一定能夠召得出來,可有底牌和沒這張底牌的心理感受,那可是完全不一樣啊!

    不過這幾天倒是有件奇怪事。

    UR塔靈的喜好清單現在幾乎是人手一本了,按照往常的習慣,UR塔靈成天有事沒事就喜歡往喜好清單上寫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根據論壇大腦統計的頻率,UR喜好清單的更新頻率大約在3~5次/天。

    許多關注著UR塔靈的玩家們也早就習慣了每天有事沒事刷上幾遍,看看有什么古怪東西是自己正好能搞到的,趁著卡想要的時候送上一份,那好感度可是成倍地嘩嘩直漲啊。

    沒想到,島嶼副本結束之后,明明卡哥也沒有進入新的副本、開啟新的直播,可是過去了整整三天時間,UR塔靈的喜好清單竟然一次都沒有更新過!

    不光是喜好清單沒有更新。

    自從UR塔靈搞起任務系統之后,他每天都會在飯點隨機刷新在玩家活動區的某個角落,拿著長長一串菜單等著他們去投喂。

    可這三天下來,UR塔靈竟然連一次任務都沒刷新過!

    #我那么大一張UR卡去哪兒了,你見到了嗎?#

    好在今天UR塔靈總算冒了個泡,把在副本里答應他們的任務獎勵全都發放了下來,不然他們都要擔心UR卡是不是被主神封印在了卡池里呢!

    大多數玩家在沒有意外發生的情況下,都在非常純粹地過著核心位面的生活:下副本的時候每天頭疼一下生死問題,離開副本之后,再放肆地享受一下和平日子,頂多偶爾思考一下玩家間的爾虞我詐,理一理自己的仇人列表……僅此而已。

    倒是有一些人發現了各大組織近期的異常行蹤,可實際上,能夠發現這些異常的人本身往往也有著不低的層級。

    對于大多數普通玩家而言,如果不是先知出世引發了一陣八卦熱潮,他們或許連“世代本”這個名字都沒機會聽說。

    因此,當“世代副本即將開啟”的提示聲響起時,大部分玩家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之前聽人科普的時候,不是說這世代本都是在每個世代10年的時候才會觸發嗎?]

    [世代副本??傳聞中死亡率高達99%的那個世代本??啊??不是,等等,我、我、我才進塔沒兩年,怎么這就要面臨世代本了?嗚嗚嗚嗚我不想死啊——]

    [啊啊啊啊一分鐘的倒計時時間夠干點什么?我連回去拿張卡都來不及]

    [……感謝鬼僧大佬,剛剛那波萬鬼出行直接給我嚇得全身裝備齊備了,這會兒倒是啥也不需要準備]

    [全員副本……怎么又是全員副本??不是,這兩個全員副本接連著開什么意思啊,我的復活CD還沒轉完呢*尖叫*!]

    論壇一片亂叫,一分鐘的倒計時眨眼就沒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倒計時歸零,論壇寂靜兩秒后,弱弱地飄出了一個新的帖子:

    《是我的倒計時出了問題嗎?明明倒計時歸0了……可我怎么還沒被傳送進副本呢?》

    這個帖子一經發出,立馬就刷刷刷地蓋了上千層樓。

    [……好巧,我也是]

    [不是我一個人???]

    [怎么回事,這……這是出了什么bug嗎??]

    [bug……有道理啊!原來剛剛的世代本開啟通知是bug啊!……沒錯,沒錯,這樣解釋就合理了。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世代的世代本會開得這么早,原來這條通知就是bug了啊!]

    [這……我……沃日**的系統,能不能不要搞這種誤報嚇我們啊??剛剛我差點都要被嚇得失禁了,嗚嗚,世代本,希望真的不要來啊,我還沒活夠呢!]

    同一時間,外圈。

    先知抱著龍崽站在一間小屋前。

    就在剛剛,他讓龍崽帶著他和探秘者來到外圈,這兒是核心位面中人流密度最低的區域,一旦發生意外,也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好在直到他用泯滅抹除所有的動靜,也沒有發生什么意外。

    不過他能做到的只有抹除動靜,并不能阻止探秘者的自爆。

    因此,世代本還是被觸發了。

    這是被提前計劃好的事情,用一名九層玩家的性命來承擔副本開啟的“觸發器”確實奢侈,但就像他們利用銀刃的性命開啟過一次島嶼副本一樣……這或許就是“利用規則”本身的束縛限制吧。

    這間屋子是他在探秘者自爆之后,順著惡鬼痕跡找到的。

    屋子里已經見不到活人了,放眼望去,只有滿地的干枯尸體。

    惡鬼們在干枯尸體邊上十分嘴饞,它們幾乎就要忍耐不住自己的本性,蠢蠢欲動地想要撲上前去,將美味的人類肉-體吞噬殆盡。可惜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它們,讓它們對于這些尸體只能遠觀,而無法觸碰。

    如果換做一般時候,先知八成會對這些尸體進行簡單的處理,讓他們至少不至于這樣暴露在外面——哪怕他們曾經是遺忘者的成員。

    可惜今天不一樣。

    先知定定地站在屋子門口三米左右的地方,風沙呼呼地拍打著他的面具和兜帽,可即使這樣,也無法讓他的目光從面前離開。

    因為此時此刻——

    整個天地以小屋為中心,都失了顏色。

    湛藍的天空,土黃的沙地,肉色的肢體,五顏六色的衣裳。

    所有顏色,都在變淡、變淺,最后褪作黑白。

    緊接著,黑白兩色以屋子為中心,像狂風一樣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整個天地都在黑白兩色的席卷之下,變成了同樣的顏色。

    黑色,白色。再無第三種顏色。

    像是黑白色老舊相片。

    顯得單調且無趣。

    真丑。

    先知不悅地想。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恰好傳來戈封的話語。

    戈封:【沒受傷吧,哥?】

    戈封:【世代本來了】

    戈封:【但倒計時結束后根本沒有人被傳送離開,很奇怪】

    先知結合著戈封的話語和眼前的場景,一下就明白了此時的情況。

    他恍然答道。

    宗律:【不奇怪】

    宗律:【你們已經在本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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