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興趣
所以場面經(jīng)常演變成, 在他按著徒弟調(diào)了大半天的情,兩人都按捺不住蓄勢待發(fā)之際,他收回手,直起身, 系好衣帶。
然后在徒弟癡纏的、眷戀的、迷亂的, 后來演變?yōu)閼岩傻、不解的、憤怒的眼神? 硬著頭皮離開。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季云瑯就不想跟他親熱了,還是江晝強行按著他,讓他找到了感覺, 主動纏上來,然后江晝再次在意亂情迷之際離開。
他也舍不得乖乖的、動情的季云瑯, 更不想每次都被徒弟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但他沒辦法, 他跟季云瑯在一起一夜,就能耗光所有精力,這邊完事后,他還要再換回胡夜的臉, 去弄神醫(yī)給的小瓷瓶, 有些太折磨人。
所以他這樣騙了季云瑯好幾次, 既沒讓他舒服到,也沒讓自己滿意, 只是借著跟徒弟親密后的躁動去解決手里那些小瓷瓶。
他早就發(fā)覺出季云瑯不高興了, 只不過每次都在忍,江晝也就厚著臉皮, 每次都來撩撥,等徒弟甜甜蜜蜜擁上他, 再冷血無情地扭頭就走。
在江晝還剩最后一批小瓷瓶就能徹底解放時,季云瑯終于發(fā)作了。
他抓起枕頭砸江晝,紅著眼把他摔到床上,問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了,這幾天是不是在醞釀著跟他分開,不然為什么每次都不好好親熱。
季云瑯緊緊抱著他,問:“你嫌棄我了?”
江晝:“不是。”
“你就是!奔驹片樒,在他耳邊吻,最后給他一次機會,低聲說,“你今天先……然后……這樣我就不跟你計較,這么久沒弄,你要是真喜歡我,一定會忍得很難受。江晝,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
江晝:“……”
江晝:“下次吧。”
他知道季云瑯生氣,不過今天都做好準備要去解決剩下的小瓷瓶了,等他徹底緩過來,他就抱著季云瑯好好哄一番。
但不能是現(xiàn)在。
聽他說“下次吧”,季云瑯在他脖頸親吻的動作一頓,面無表情松開他,系好他的衣帶,把他拽下床,推出房,重重摔上門,說:“滾!
不等江晝接話,又在門里補充,“師尊,今天開始我們分開睡吧,感情上也先放放,彼此冷靜一下,實在不合適……”
他語氣平靜,“就算了!
江晝:“?”
怎么又要跟師尊算了!
當(dāng)然不能算,也不能分開睡。
他得哄季云瑯。
這樣的話他在今晚就得跟季云瑯親熱,但他也承諾了那群神醫(yī)明天會把剩下的瓷瓶送過去,一晚上這么高強度,毫不丟人地說,江晝,不行。
一個季云瑯就已經(jīng)能讓他用出全部精力了。
他喜歡季云瑯,所有的欲/望當(dāng)然都要給過去,一旦和季云瑯親熱,他就會完全兼顧不了神醫(yī)那邊的需求,這要怎么辦?
當(dāng)晚,江晝決定鋌而走險,一邊和季云瑯親熱,挽回他們岌岌可危的關(guān)系,一邊徹底解決剩下的小瓷瓶,讓那群神醫(yī)別再來催。
他去找神醫(yī)要了一條用來擋眼的紗布,趁夜?jié)撨M房間,在季云瑯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蒙上他的眼睛,然后摘下了那層師尊的皮。
有鎖靈鏈在,季云瑯認得出他,只是睡夢中猝不及防被人這樣,緊接著就是火熱的身軀和強勢的吻壓上來,季云瑯還是驚了一下,下意識偏頭去躲,下一瞬,就被掰過下巴第二次強吻。
這么熱情,江晝想,季云瑯一定知道自己有多愛他了。
兩人身體緊貼,吻得意亂情迷之際,季云瑯發(fā)覺了不對勁。
他知道這是江晝,只是伸出手抱上時感覺到肩不對勁,腿勾纏上時腰也不對勁,那只在他腿上摸的手就更不對勁了,這不是師尊的身段,這是胡夜。
上一次跟胡夜這樣近,還是在八方域被他咬脖子,這才沒多久,轉(zhuǎn)眼季云瑯就跟他纏綿到一起了。
兩人蹭在一處,江晝吻上了他側(cè)頸,輕輕舔,作勢要咬。
季云瑯心里莫名有些別扭,開口叫他,“師尊……”
江晝沒應(yīng)聲,碰了碰季云瑯手心,示意他別偷懶。
最終沒咬,吻出了痕跡。
后來,他把季云瑯翻過身,再次用了他的腿。
……
“你為什么蒙我的眼,師尊?”季云瑯故意問,“是因為厭煩我了,不想看我,也不想讓我看到你?”
江晝沒回答,朝季云瑯重重拍了一掌,懲罰他每天腦子里都在想那些東西,也對他白天說的那句“不合適就算了”表示不滿。
這掌拍得太重,季云瑯疼,心里更別扭了,總覺得打他的不是師尊,是其他人。
江晝不愿意用自己的臉跟他親熱,偏要戴著胡夜的皮來欺負他。
他不出聲了,也不再多問,江晝讓他怎么樣就怎么樣,等江晝終于完事時,他也困得要睡著了。
江晝兇死了,只顧自己,一點也沒想著他。
后來,江晝把他一個人留在了榻上,抽身離開。
季云瑯半夢半醒間想,這樣更凄涼了。
江晝這樣亂撞亂動,早不知道把他弄成了什么樣子,現(xiàn)在還留他一個人,江晝什么意思?把他當(dāng)什么了?
他正在心里凄涼,就聽到門開了,江晝又回了房。
江晝走到床邊,幫他把遮眼的紗布解開,吻他忍得紅紅的眼尾,輕聲說:“我?guī)蛶湍??br />
“不用,師尊自己舒服了就好,睡吧。”
季云瑯睜開眼看他,他又變回師尊的臉了。
江晝雖然問了他,卻不聽他的,上了榻,自顧自地吻他,腦袋埋了過去。
季云瑯心里還在難受,他以前從不在這方面欺負江晝,這次卻沒客氣,故意很兇。
隨后他攬過江晝的腰,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咬他被蹭得發(fā)紅的唇,冷著臉跟他說:“我現(xiàn)在想要你,江晝!
討厭江晝,想欺負死他。
江晝用胡夜的臉來對他做那種事,讓季云瑯非常在意,江晝是不是有病?不想用自己的臉跟他親熱可以直說,沒必要非要這樣來膈應(yīng)他。
季云瑯很不喜歡胡夜。
討厭那個蠻橫的、不講道理的、好色的流氓,就算知道他是江晝也不行。
有些事,師尊能做,別的人不能。
江晝聽出他真的生氣了,沒猶豫,上手解自己衣衫,吻了吻他嘴角,輕聲問:“那樣,會不會被神醫(yī)罵?”
當(dāng)然會,而且季云瑯也不可能真的跟他那樣。
江晝脫,他上手幫著,然后攬著師尊的腰往自己身上貼。
……
他從乾坤袋里拿出了些東西。
先送到江晝嘴邊,讓他親吻,江晝看這東西眼熟,心想,他怎么就沒想到,可以拿這種東西來逗弄徒弟?
隨后他又自我調(diào)節(jié),不是因為他想不到,他不那樣做,一是他沒有,二是他不愿意。
他和季云瑯的親熱,一定要是溫馨的、身心交融的,這些冷冰冰的物件別想插足分毫。
季云瑯見他不動,又沉了臉,“你不情愿?”
“……”
江晝聽他的,用行動告訴他,沒有,為師很情愿。
季云瑯這才滿意了,盯著他賣力討好的模樣。
師尊比胡夜好,他想。
本來江晝這么乖,季云瑯該對他好些,可惜師尊越配合,季云瑯腦子里就越會想到胡夜。
想胡夜剛才那樣強硬又兇悍的模樣,捏著他的下巴,吻著他的唇。
只有鎖靈鏈的氣息告訴自己這是江晝,沒了鎖靈鏈,季云瑯就要恍惚,那些都來自其他男人。
師尊平時在他面前,就算再熱情,也總會克制些,最兇的時候也不像剛才那樣,讓季云瑯難受,身和心都不舒服。
江晝見他沉默太久了,過去吻他的唇,叫他,“云瑯!
“嗯!奔驹片樃H了幾下,動作卻不客氣。
江晝受不了時會去咬他的側(cè)頸,跟胡夜不久前舔吻的位置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留下了牙印。
季云瑯故意要這樣,自然不會讓他好受,他按著江晝的腦袋,讓他埋在自己肩窩,腦子里想著胡夜的臉,極盡惡劣地報復(fù)他。
江晝不是喜歡跟他裝?師尊變作胡夜欺負他欺負爽了,那就要做好準備,用師尊的身份承受他對胡夜的怒火。
當(dāng)然,季云瑯想,他對胡夜完全沒興趣,他這么做,只是為了出氣。
順便欺負一下江晝。
江晝實在不喜歡這樣,忍無可忍之際,他開口,跟季云瑯說:“不要了。”
季云瑯腦子里想胡夜想久了,此刻轉(zhuǎn)化過來就是他那張臉在跟自己求饒,說,不要了。
沒忍住笑出了聲。
江晝:“……?”
很好笑嗎?
莫名其妙對師尊這樣,很好笑嗎?
“云瑯!彼珠_口,聲音不太高興,“就這一次,以后不用這個!
季云瑯:“不!
江晝起身要走,季云瑯把他帶下來,翻了個身壓到榻上,問:“師尊不喜歡?”
“不喜歡,”江晝答,“你下次再這樣,我就……”
他閉嘴,聲音險些變了調(diào),季云瑯還沒收手,故意問他:“師尊在威脅我?”
江晝不出聲了。
之后的一整夜,江晝都沒懂,季云瑯為什么莫名其妙又變回了曾經(jīng)那副模樣。
他什么時候惹到徒弟了?
天快亮?xí)r,季云瑯終于沒了興致,不再從乾坤袋里拿新的玩意出來,而是把袋子往旁邊隨手一扔,躺到榻上抱江晝進懷里,問他舒不舒服,喜不喜歡。
江晝瞥了眼被他隨意丟在一邊的乾坤袋,扯過被子來蓋住兩人,在他耳邊講了幾句他想聽的,季云瑯高興了,按著他親,親完說,困了,想睡覺。
鬧騰一整夜,當(dāng)然想睡,江晝吻了吻他,“睡吧。”
季云瑯緊緊摟著他,今夜看江晝迷亂,他自己也迷亂,腦子有些暈,總覺得報復(fù)了胡夜,又欺負了師尊,心里很爽。
他囑咐江晝,“師尊不許穿衣服,也不許走,等我睡醒再動彈。”
“好!
江晝當(dāng)然不會走,他老早就盯上了季云瑯一直放在手邊的乾坤袋,小小年紀,不正不經(jīng),那種東西一掏一個準。
趁季云瑯熟睡,他掌心聚起靈光,把乾坤袋抓了過來。
他要看看,除了那種玩意,這個被季云瑯藏起來的袋子里,還能抖出什么其他東西-
季云瑯醒時,江晝還靠在他懷里睡著,他后知后覺想到江晝需要早起去治療,坐起身晃了晃他,說:“師尊,醒醒,該去找神醫(yī)了。”
“嗯。”江晝應(yīng)了聲,卻沒起來,手臂一伸就把他撈下來,“今天不用去!
“不用?”季云瑯眸光一動,驚喜道,“是不是快好了?”
“不知道,”江晝想攬著他睡,不想說那么多話,皺了皺眉道,“他們昨天說,要再商量商量!
“哦。”
季云瑯昨夜辦了壞事,出了氣,把江晝翻來覆去地作弄,還說了很多調(diào)/戲的話,今天看江晝這么疲倦,他心里有些在意,湊過去吻江晝,問:“我昨夜那樣,師尊會討厭我嗎?”
第062章 變態(tài)
江晝沒說話, 把他往身邊帶了帶,手覆上他后頸,讓他進到自己懷里,輕聲叫他, “云瑯!
“嗯。”
“你的傷, 是不是, 好得差不多了?”江晝問。
“不是,”季云瑯當(dāng)即回道,“我眼睛還是看不清!
“眼睛讓神醫(yī)想辦法,”江晝語氣平和, “最近準備準備,離開梅廬。”
季云瑯猛一下從他懷里出來, “什么?”
“離開梅廬。”江晝又把他帶下來,抱進懷里, 補充,“你的乾坤袋,師尊先,替你收著!
季云瑯:“……”
他思考了很久, 想自己的乾坤袋怎么會落到江晝手里, 隨即想到, 昨晚鬧得太歡,他為了弄江晝, 專門把乾坤袋放到手邊, 隨時往外拿東西,后來睡覺前腦子不太清醒, 隨手扔到了旁邊。
他循著自己睡前丟乾坤袋的地方去看,只見到幾個不堪入目的物件, 乾坤袋早已消失不見。
“那邊的東西,你自己處理!苯瓡冚p輕吻他的臉,“今晚要是還在……”
江晝不說了,威脅似的,掐了掐他的屁股。
季云瑯說不出話,在他懷里僵著,良久,開口:“我的乾坤袋……師尊翻過了?”
“嗯!
季云瑯準備先發(fā)制人跟他鬧,剛要說“你怎么能趁我睡著翻我東西”,江晝就睜開眼,眼神無波無瀾,完全沒有要跟他生氣的意思,只是看著他問:“云瑯,喜歡師尊嗎?”
季云瑯不想跟他對視,把眼神避開,“喜歡!
“好,”江晝抬手,摸摸他的頭發(fā),“那你跟我走!
季云瑯沒懂,“什么?”
“跟我一起,去別的地方!苯瓡冋f,“我們以后,每一天都不分開!
季云瑯眼睛微微睜大,用了很久才想通江晝的意思,他猛撲到江晝身上,有些激動地問:“你是說,以后你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讓我跟你一起?我們永遠不分開?”
“嗯。”他撲上來了,江晝就抱好他,手臂圈住他的腰把他往旁邊放,補充道,“前提是,你要聽……”
季云瑯親了他一口。
江晝停了停,補全,“前提是,你要聽話,我問什么,你都要如實說,以后也不要騙……”
季云瑯又親了他一口。
“以后也不要騙我。云瑯,第一個問題,你和五大派……”
季云瑯親了他第三口。
江晝:“……”
季云瑯很高興,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師尊在說什么了,他現(xiàn)在就想抱著江晝親,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開心。
在他準備來親第四口時,江晝捏住他的下巴,翻身把他按到榻上,將原本輕啄的親親變成了激情火辣的熱吻。
季云瑯更高興了,雙臂抱住他來回應(yīng),江晝卻邊親他邊抓住他兩只手腕,拿起昨夜擋眼的紗布捆住,把他綁在了床頭。
緊接著,手去他身上摸索,季云瑯很配合,腿蹭著他的腰,現(xiàn)在江晝對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在接吻的間隙向他確認:“師尊真的想好了,再也不跟我分開?”
“嗯,”江晝垂眸,跟他對視,手輕柔地握住他,“你說過,我們每天都要親,跟你分開,就親不到了!
季云瑯臉頰有些泛紅,唇角勾起笑,腰小幅度地挺了一下,把自己往他手心送,甜甜道:“師尊真好!
“所以你愿意,跟師尊一起,離開梅廬?”
“愿意啊,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兒都行。”季云瑯一只腿曲起,拿膝蓋去碰他,輕聲問,“師尊昨夜盡興沒有,還要嗎?”
“我要的話,”江晝問,“你想怎么給?”
季云瑯被綁著手,按著腰,不能動彈,江晝這么問了,他只能笑,回道:“都可以,師尊想怎么要?”
江晝沒再說話,“撕拉”幾聲,撕壞他的衣服,三兩下扒光了他。
“?”
且不說是不是大白天,單說“在江晝面前被扒得精光”這件事,對季云瑯來說就是頭一遭,他剛被江晝照顧到一半,此刻那處很明顯,又有些孤單,顫巍巍立在冷空氣中,季云瑯霎時全身都臊紅了。
江晝也太不客氣了。
“師尊,”他先提醒江晝,“你要是為昨夜的事生氣,我可以跟你道歉,你想那樣罰我……也行,但是你病好之前,我們不要做!
江晝坐起身,視線掃過他全身,手在他腰上捏了捏,“不生氣,昨夜你問的時候,我說過,舒服,喜歡。”
季云瑯:“……”
他昨夜很壞,故意作弄江晝,還要逼著江晝說舒服,說喜歡,其實他也知道,那種東西,根本不會讓江晝舒服。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就見江晝自顧自地變出他的乾坤袋,然后從里面精準地拿出一個卷軸,橫放到了他的腰上。
“?”
江晝翻看過他的乾坤袋,能找到這個,季云瑯并不奇怪,只是江晝這個舉動……
季云瑯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剛要出聲,江晝就把長卷軸在他身上整個鋪展了開,一端滾到他的胸口,另一端順著腰向下……在那處被擋了一下,江晝手動,帶它覆蓋上擋路的東西,最終讓另一端滾到了榻上。
季云瑯盯著卷軸上被頂起的一處,別扭到了極點,胸腔起伏著,呼吸都急了幾分。
江晝是變態(tài)吧!
他頂著的那處剛好破了洞,季云瑯知道,是自己的名字。
宋揚當(dāng)時拿那個長條的木錐去扎卷軸上那個名字,沒扎出效果。
正想著,江晝就拿出了那個木錐。
“……”
“你真的長大了,”江晝拿木錐在卷軸上輕輕點每個人的名字,相當(dāng)于隔著軟布,在季云瑯的肌膚上戳動,“師尊讓你去搶婚,抓人,你能學(xué)會,舉一反三!
戳弄到胸膛的位置,江晝垂眸,看準某處,反復(fù)地拿木錐去按壓卷軸上的名字,任季云瑯顫著腰躲,張嘴向他求饒。
季云瑯說:“師尊,我錯了!
又說:“你別這樣弄,我不太喜歡。”
江晝不解,看他臉這樣紅,關(guān)切道:“怎么了?”
季云瑯知道他在裝,只是暫時還摸不透他到底想干嘛,接著道歉,軟聲說:“我真的知錯了,師尊。我做那些,都是因為太喜歡你……唔……”
江晝重重按了下去,激得季云瑯從喉間溢出聲音。
江晝還沒搞懂這個木錐的用法,只知道季云瑯把它和卷軸配套,放在了一處。
為了搞懂這個東西,他只能鍥而不舍,在卷軸上試著點來點去,對每個名字都試驗了一遍,直到最后,戳上了那個破洞的、“季云瑯”的名字。
季云瑯很敏感,不論碰胸口還是碰腰,都能讓他有感覺。
此刻卷軸上,他自己的名字被頂起的地方已經(jīng)有些濕潤,江晝似乎不太高興,問他,“你為什么,把它弄臟?”
季云瑯的羞恥心已經(jīng)要被江晝耗光了,聞言偏過頭,面不改色回道:“因為想要了,師尊,你現(xiàn)在收起來卷軸,來要我,好嗎?”
江晝拒絕他,“神醫(yī)說過,不能!
“嗯,”季云瑯仰面躺在床上,問他,“那你想干嘛?你直說吧,江晝,我忍不了了!
江晝拿木錐去戳,季云瑯聲音驟然變大,“別拿它碰我!”
江晝動作停了停,沒直接去碰他,隔著卷軸,從側(cè)面敲了一下,把他敲得一晃一晃。
季云瑯罵他,“江晝,你是變態(tài)。你這種人,好意思聽我叫師尊?”
他這話讓江晝不滿,第二下就敲得重,晃得更厲害。
季云瑯:“討厭你,江晝!
江晝更不滿了,剛才還軟乎乎說著“師尊我錯了”,現(xiàn)在就開始直呼師尊大名。
他把木錐拿到季云瑯面前,問:“這個東西,你會用嗎?”
“殺人的,”季云瑯沒好氣道,“我差點被這個東西殺了。”
江晝安撫似的拿手去摸他的頭發(fā),“你的名字,在上面無效,不會被殺!
“為什么?”季云瑯問。
江晝很自豪,一邊不緊不慢地卷著卷軸,一邊跟他說,“因為你的名字,是我寫的。”
這個季云瑯知道,一眼就看得出來,但是他得假裝不知道,不光要假裝,還要笑,一臉甜蜜地看向江晝,問:“師尊這樣做,是因為喜歡我,心疼我,怕我受到傷害,對不對?”
江晝淡淡點頭,“嗯!
他收好卷軸了,季云瑯輕松掙脫掉自己手腕上的綁帶,撲過去抱住他,往他唇上親,柔聲說:“師尊對我真好,我最喜歡你,師尊!
江晝聽他的話,心里已經(jīng)冒出了小花,面上卻保持平靜,瞥了他一眼,問:“不討厭師尊了?”
不光討厭師尊,還直呼師尊的大名,罵師尊變態(tài)!
“不討厭,”季云瑯在他懷里坐,抓他的手去摸自己,吻他耳朵,輕聲求道,“師尊晾我好久了,動一動,哪有只撩撥不解決的?”
江晝問:“你真的知道錯了?”
“當(dāng)然,”季云瑯跟他臉蹭著臉,“我喜歡師尊,想讓你一直陪著我才會那樣,師尊也喜歡我,不會跟我生氣,對不對?”
江晝心說不對,為師沒有那么大度,喜歡和生氣是兩碼事,你把師尊當(dāng)傻子耍,師尊還要樂呵呵陪你演?
他越想越不對勁,覺得自己應(yīng)該多質(zhì)問幾句,剛冷了臉色,就聽季云瑯用很輕的聲音說,“想跟你成親,師尊!
他的手在季云瑯身上動,季云瑯抱著他,趴在他耳邊喘息,邊喘息邊說出這樣一句話,直接讓江晝剛冷的臉柔了下來,他問季云瑯,“你想成親?”
“嗯,早就想了,成了親我就不叫你師尊了……”季云瑯雙臂環(huán)緊他,在他耳邊輕輕叫了一聲別的。
江晝聽得心顫了顫,握他的手也一緊,季云瑯發(fā)現(xiàn)他喜歡這個,卻不叫第二聲了,問:“怎么樣,師尊想不想跟我成親?”
江晝問:“什么時候?”
“不知道。要挑個良辰吉日,找仙洲最美的地方,我要親自給你穿上婚服,”季云瑯吻他耳朵,輕聲補充,“再親手脫掉!
江晝對“良辰吉日”沒有概念,不知道要等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他希望季云瑯能盡快挑好,因為仙洲可能留不了那么久。
“師尊,”季云瑯靠在他懷里,摸到他頸上那個鎖靈鏈,問他,“手鏈呢?”
手鏈江晝收著,拿出來時上面還沾著血。
江晝看到血手鏈,才想起來質(zhì)問季云瑯這些血到底是哪來的,以及他到底是怎么受的傷。
不等開口,季云瑯就先發(fā)制人,一把奪過鏈子,放出靈氣來清潔,不滿道:“師尊怎么能這樣?沾了血也不洗就收起來,不怕它被染臟了以后都洗不掉?丑死了,那樣誰還戴。”
說著,他瞪江晝,“還是說你就是故意想讓它變臟,不想跟我戴定情的鏈子?你自己戴著項鏈不能摘,是因為要壓制體內(nèi)的東西,所以只能從我下手,讓我放棄手鏈。我知道,江晝,從前讓你戴兩條鏈子你不爽了,現(xiàn)在看到鎖靈鏈就膈應(yīng),嘴上一天天說著喜歡我,心里難保不會跟膈應(yīng)這條鏈子一樣膈應(yīng)我!
江晝:“……”
乖不了一會兒,又開始了。
上綱上線,妙語連珠。
他去堵季云瑯的嘴,季云瑯還沒罵完,咬了他的嘴唇,偏開頭要接著罵,江晝只得掰過他的下巴,吻得深一些。
江晝不讓徒弟費勁用自己的靈力清潔,接過鏈子,幫他弄得干干凈凈,給他戴到了手腕上。
季云瑯這才不罵了,乖乖跟他親,剛才把江晝嘴唇咬出了血,吻著有腥甜的味道,季云瑯去舔,分開時怕江晝也咬自己,臉偏得很快,不讓他有機會咬到自己的唇。
江晝確實準備咬他一下,見他這么靈活,干脆湊過去往他臉頰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季云瑯抬手摸到牙印,急了,“你咬我臉,讓我怎么出門?”
江晝反問:“你咬我嘴唇,我怎么出門?”
季云瑯被他反問得一愣,火上來了,“你是師尊,這都要跟我計較?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連這點小事都不愿意包容我,江晝,你……”
“云瑯,”江晝打斷他,攬著他光溜溜的腰讓他翻個身,趴自己腿上,手掌輕柔撫摸他的臀肉,用師尊的口吻關(guān)切道,“皮癢嗎?”
季云瑯立時噤聲。
隨后答道:“不癢!
江晝不語,輕輕拍他。
季云瑯怕他真的開打,開口:“你嘴唇疼嗎?你放開我,我給你抹藥,師尊!
江晝打了第一下,“啪”得一聲,力度不小。
季云瑯攥緊了手邊的被子,第二次開口,是跟他道歉,“我錯了,師尊,不應(yīng)該咬你……也不該罵你!
江晝打了第二下,清脆的響聲傳進耳朵里,讓季云瑯既疼又羞恥。
這不是他第一回被打,但上一回江晝顧忌著他的傷,收著力道,看起來就是小打小鬧。
這回他傷好了,江晝好像突然找到了個合理的宣泄口,把被欺騙的不滿、對徒弟總是鬧脾氣的煩躁全聚在了這幾掌上,季云瑯越不情愿,他打得越來勁。
期間對他的怒罵求饒一概不理。
直到季云瑯氣紅了眼,回過頭來瞪他,江晝才落下最后一掌,扯過被子來把他整個裹住,放到榻上,講出自己剛才就醞釀好的話。
他神色如常,盯著季云瑯的眼睛,正經(jīng)道:“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大白天光屁股,像什么樣子?”
“?”
衣服明明是他扒的,季云瑯聽他這話,眼都瞪大了,抬腳就要踹他,卻被他按在被子里,說出第二句,“云瑯,臉皮真厚!
季云瑯要氣死了,“江晝!”
“嗯!苯瓡兏┫律,在他頸邊吻,隔著被子捏住他,在他耳邊溫柔地說出第三句,“挨打都能有反應(yīng),云瑯,”
他咬了咬季云瑯的側(cè)頸,聲音很輕,一字一頓,“真浪!
季云瑯:“……”
江晝,故意的吧。
第063章 捏捏
季云瑯不想跟江晝待在一起, 冷著臉下床穿衣服。
江晝坐在床上看他一層一層穿,從腰看到腿,目不轉(zhuǎn)睛,想, 以前沒注意過, 季云瑯, 屁股真翹。
年輕的小徒弟,不知道害羞,當(dāng)著師尊的面就光溜溜的穿衣服,是不是想誘惑師尊?
季云瑯剛被打過的地方紅紅的, 側(cè)頸和臉上的牙印都沒消,手腕上的銀鏈隨他的動作晃。
知道江晝在看他, 他不想理,自顧自穿好衣服, 背過身要出門。
“云瑯,”江晝開口,“不陪師尊睡覺?”
季云瑯不回頭,“都這個時辰了, 睡什么?”
“我們休息的時候, 天剛亮。”江晝提醒他。
言外之意, 你還可以回來,和師尊抱著, 甜蜜蜜再睡上一覺。
季云瑯屁股挨完打后火辣辣的疼, 還被了說那樣的話來戲弄,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跟他親近, 干脆沒理他。
江晝想把他拽回來,剛碰到, 季云瑯就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剛出門就碰見炭炭,小貓又被染成了金色,像一個胖胖的金元寶,此刻它正氣鼓鼓坐在一塊石頭上,全身上下絨毛亂糟糟的,一看這幾天就沒少被蹂躪。
被江晝戲弄了一早上,季云瑯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雖然出門前打理好了儀容,但臉上有牙印,眼底也有一點淺淡的烏青,看著懨懨的,很沒精神。
一人一貓狹路相逢,一個比一個狼狽,一個比一個兇,季云瑯站,炭炭坐,安靜對視。
炭炭忘不了是季云瑯把自己送給那個金光閃閃的有病的家伙,讓它被關(guān)起來耍弄了好幾天,還不許它反抗。
因為在送它過去之前,季云瑯不停跟它強調(diào),你乖乖的,陪好神醫(yī),人家想親你就不要反抗,你要是不聽話,神醫(yī)可就不救江晝了,江晝要是死了,都怪你。
炭炭當(dāng)時乖乖聽了話,后來越想越不對,神醫(yī)給江晝治病關(guān)它什么事,這么大一頂帽子給小貓,季云瑯怎么好意思?
此刻看見他,小金貓兇狠地齜起牙,全身的毛都炸起來,大聲道:“喵!”
小貓兇兇的,季云瑯不怕,他不顧炭炭撲騰,俯下身撈起它,往陽光好的地方走,邊走嘴上邊說著:“去曬曬太陽。”
期間炭炭在他懷里不!斑鬟鬟鬟鳌,罵得很難聽,它喵完,季云瑯就面無表情喵回去,罵得比它更難聽。
炭炭愣住了,不可置信地仰頭看季云瑯。
滿嘴臟話!怎么能這么罵小貓!
季云瑯找到了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抱著炭炭過去,想從乾坤袋里掏出搖椅來曬著太陽睡一會兒,心想,沒了江晝,還有小貓陪,今天也不算太壞。
摸了半晌才意識到,他的乾坤袋,已經(jīng)被江晝收走了。
他思索片刻,把金色小貓放到面前的大石頭上,握著它兩只前爪,輕聲問:“你還生我氣嗎?”
炭炭把自己爪子抽出來,兇兇道:“喵!”當(dāng)然!
“對不起,”季云瑯又握起它的小爪子,放到自己唇邊親了一口,保證道,“我這就把你要回來,不讓你跟著那個奇怪的神醫(yī)了,好不好?”
炭炭小眼珠瞅了他幾眼,像是在問: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季云瑯說,“你是我們家的小貓,才不送給別人!
說著,又湊近,蹭蹭它的臉頰,夸道:“炭炭,真可愛!
他態(tài)度這么好,炭炭勉強原諒他了,頂著金粉粉的耳尖“喵喵”兩聲,點了點腦袋。
“那你能不能……”季云瑯跟它商量,“變成床,讓我睡一會兒?”
“喵?”
金炭炭變大了也是金老虎,季云瑯驚艷地撫摸過它金光閃閃的絨毛,整個人趴上去,把毛毛抱了滿懷,贊道:“這個梅乾,還挺有品味!
金色巨虎在陽光底下臥著,照得身上的金毛溫暖,看起來也更加耀眼。
季云瑯跳到炭炭背上,曬著太陽閉眼,睡上了暖融融的巨型貓貓床。
后來他熱了,嘀咕了一聲,炭炭回頭看了看他,帶他到樹蔭底下,他又說涼,炭炭又把自己毛絨的長尾巴伸過去,在他身上輕輕卷,將他整個人蓋了起來。
一覺睡了很久,季云瑯再睜眼時,天際已經(jīng)昏黃,傍晚的風(fēng)吹過,帶得炭炭滿身絨毛輕晃,他在虎背上翻了個身,去看遠處落了一多半的太陽。
梅廬很美,依山傍水,有很多戶人家,這些人家全是醫(yī)師,周遭山上長得也全是藥材。
同樣位于仙洲的邊邊角角,不同于蓬萊島那樣云霧縹緲仙氣逼人,在梅廬生活,要更有情調(diào)、也更幸福一些。
可能因為這地方很小,沒什么大家族,唯一一家比較知名的,主人還是個整天把錢財掛在嘴上的俗人。
大家都是俗人,互相不用偽裝,誰也不敬仰崇拜誰,自然過得開心。
季云瑯趴在虎背上,捏著炭炭胖胖的圓耳朵想,江晝在這里過得開心嗎?等離開梅廬,他還是想和從前一樣毀掉仙洲?他會怎么做,拿整個仙洲放煙花?他哪里能找來那么多炸彈。
季云瑯想知道江晝毀滅仙洲的決心有多大,如果不是非毀不可,那他就該想辦法把師尊勸住,逞強也好,示弱也行,反正他強硬地困住過江晝,也可憐地留下過他,江晝心里有他,季云瑯做什么都能成功。
如果真的非毀不可,沒得商量,季云瑯想,在那之前,他要先跟江晝成親。
成親完,再眼睜睜看著江晝繼續(xù)做他想做的事。
季云瑯發(fā)起愁,把腦袋砸到老虎背上,捏著炭炭耳朵跟它抱怨。
“我小時候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書上說,這是有違倫理綱常,背離世俗的感情,我沒在意。”
“現(xiàn)在我長大了,喜歡他,又要跟他一起毀滅仙洲,也就是說,我和江晝在一起,除了背離世俗,舍棄倫理綱常,現(xiàn)在還需要違背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江晝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邊,幽聲道,“你喜歡師尊!
突兀的一聲,季云瑯嚇得差點從虎背上滾下去,江晝跳上虎背,順手把他撈回來,抱在懷里問:“不和師尊睡,自己一個人,在外面?”
“誰說我一個人,”季云瑯仍舊不想理他,摸摸身下大貓的毛,“我跟炭炭睡,師尊來做什么?”
“想你了!
季云瑯笑,“半天不見,你就想我了?”
“嗯!苯瓡兲,指腹在他臉上輕輕擦拭,“炭炭染了毛,你蹭得,滿臉金粉!
季云瑯聞言立即捂住臉,江晝已經(jīng)摸出了銅鏡,送到他眼前讓他看,指尖順勢溢出了清潔的靈氣。
師尊這么大方,季云瑯也不跟他客氣,抓著他的手把自己臉上的金粉清理得干干凈凈。
江晝手指在他臉上戳,故意去摸他臉上的牙印。
季云瑯看到那個牙印仍不舒服,他推開江晝,趴到炭炭腦袋邊,叫了它一聲。
江晝原本還不解,準備過去問季云瑯要干嘛,緊接著就見炭炭偏過頭來,自然地伸出舌頭舔他臉上那個牙印。
“……”
這個牙印江晝是隨意咬的,沒刻意想讓它留下,此刻炭炭消除得也十分容易。
它“喵喵”兩聲,提醒季云瑯:好啦~
季云瑯坐起身,從江晝手中奪過銅鏡來看,滿意了,把鏡子往虎背上一扔,又躺下說:“師尊沒事就請回吧,等天黑了,我還要跟炭炭一起看星星,就不陪你了!
江晝找了季云瑯很久,才在這里找到,他從剛走近這里、聽到季云瑯的抱怨開始就不高興了,此刻當(dāng)然不會走,不光不走,他還僵著一張臉在季云瑯身邊坐,吩咐他,“云瑯,離師尊近點!
季云瑯不理他。
“云瑯,躺師尊腿上!
季云瑯冷笑。
“云瑯,來親師尊!
季云瑯閉上了眼。
“云瑯……”
季云瑯覺得他煩,想讓他滾,抬腳,對準他的側(cè)臀猛地一蹬——被江晝抓住了腳腕。
這下江晝就不用動嘴皮子了,直接抓著腳腕用力一拽,把人拽進了懷里。
江晝不喜歡季云瑯跟他疏遠,鬧了大半天,已經(jīng)是極限,此刻不顧季云瑯掙扎,面對著面,強行把他按坐到了自己腿上。
這樣太近了,嚴絲合縫抱坐在了一起,季云瑯避無可避,更煩他,“師尊又想做什么?動不動就要摟要抱,你不膩我都膩……”
江晝托起他的臀,輕輕拍了一下。
“……”
他都這么大了,江晝又打他屁股!
季云瑯徹底生氣了,埋頭往他側(cè)頸重重咬了一口,惡狠狠警告他,“江晝!你以后再敢那么打我,我就……”
江晝不打了,手掌覆上去,揉了揉,問:“還疼嗎?”
邊說著,手指尋到他褲沿,作勢要扒,季云瑯驚道:“你做什么?”
“看看還紅不紅!苯瓡兙徛暤,“紅的話,上點藥。”
季云瑯:“……”
“這是外面!彼瓡儗σ暎瑯O力保持冷靜,“你要在外面扒我褲子?”
“怎么了?”江晝問。
他能面不改色說出這樣的話,季云瑯氣笑了,去捏他的臉,“你說怎么了?江晝,我跟你談情說愛,把你藏好,舍不得給任何人看,你呢?你不高興了就在外面這么對我,還要扒我褲子,誰教你這么沒臉沒皮,嗯?”
“我們從前,”江晝說,“也沒少在外面,你很喜歡。”
“那是我們自己家,在院子里又沒人看,”季云瑯瞥他,問,“你是因為那個,才想報復(fù)我?”
江晝搖頭,攥著他手腕防止他亂動,讓他在自己腿上側(cè)過身,褲子扒了一半下來。
季云瑯只覺得身后一涼,皺起眉,先看四下有沒有人,又回過頭小聲叫他,“江晝!
江晝不理他,看被打過的地方還泛著紅,自顧自地拿出藥膏,指尖沾了些,給他涂抹。
冰涼的觸感激得季云瑯想躲,腰一動,江晝膝蓋就抬一些,把他抬得更近。
“你真不要臉!奔驹片樍R。
江晝想了想,說:“我沒光屁股,我要臉!
略一停頓,又補充,“云瑯,真翹!
季云瑯氣得擰他大腿。
那處的肉多,江晝總?cè)滩蛔⊥恐幘蜕鲜帜,捏得太過分了,季云瑯第二次叫他,“師尊!
“嗯。”
季云瑯趴在他腿上,問:“你這樣,不怕被別人看見?”
江晝又沾了點藥膏去給他涂抹,順便戳戳,感覺一彈一彈的,很可愛,隨口道:“有人看,可以殺掉!
“殺掉?”
“嗯。”
季云瑯沉默片刻,給他理順,“是你非要在外面,不是人家有意窺探,別人不小心看到了,還要被你殺,這不是無妄之災(zāi)?”
江晝想了想,贊同,“是!
“那……”
“世事無常。”江晝拍拍他,“人都是這樣,一不小心,就死了!
季云瑯:“……”
徒弟乖乖趴在腿上不說話了,江晝心情很不錯,讓自己的手過足了癮,等涂完了藥,也捏夠了,才松開季云瑯,給他理好衣衫。
季云瑯很別扭,總有種在被江晝欺負、又不好發(fā)作的感覺,畢竟江晝明面上還是在關(guān)心他。
他怕以后都這樣,師尊欺負他成了習(xí)慣,再也不顧他的感受。
于是在江晝把他翻過身,又往腿上抱時,季云瑯垂下眼,暗自拿靈氣浮了點炭炭絨毛上的金粉進眼睛里,眨巴兩下,醞釀情緒。
江晝見他一直垂著頭不說話,抬手準備碰碰他,順便教育他,以后不要這樣鬧脾氣,也不能這么冷漠,要對師尊熱情一點。
手臂剛抬起來,手背上就猝不及防落下了一滴滾燙的淚珠。
“……”
突然哭什么?
他急忙去抬季云瑯的腦袋。
季云瑯順著他的手抬了頭,眼眶紅紅的看向他,或許是因為眼睛還沒好全,淚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江晝不解,“你……”
“師尊,”季云瑯輕聲叫他,紅著眼睛跟他對視,生怕他不知道自己委屈,向前主動環(huán)抱住他,討好地去吻他的嘴角,小心翼翼道,“以后別這樣了,好不好?”
“……”
江晝什么也沒說,去給他抹淚,季云瑯微微偏過腦袋,垂下眼不看他,自顧自道:“對不起,師尊,雖然不知道哪里做錯了,但是惹師尊不高興了,就是我不對,師尊要這樣罰我,我該受著,心里難受也該我自己忍……不過是在外面被扒了褲子,丟了人,沒什么的。”
江晝把他眼淚擦干凈了,揉了揉他腦袋說:“我知道了,以后,不這樣!
“嗯!奔驹片樣终f,“那師尊是不是該跟我道歉?保證以后再也不這樣做!
江晝沉默,他并不覺得自己錯了,是季云瑯昨夜先作弄他,今早又疏離他,他做些事懲戒徒弟一下,有什么錯?
聽他一直不出聲,季云瑯抬起眼,跟他對視,又有淚往下掉。
一對上那雙泛了紅眼眶,江晝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猶豫再三,最終暗自嘆了口氣,伸出手臂把季云瑯抱進懷里,溫聲道:“是我不好,不該那樣做,讓你不舒服!
“嗯,”季云瑯催他,“那你道歉!
江晝抱著他停了片刻,開口,“云瑯,對不起!
季云瑯在他懷里悄悄勾起了唇,嗓音卻悶悶的,帶些委屈,回:“好,那我原諒你了,師尊!
“……”
江晝盯著自己手背上那處干涸之后滿是金光閃閃粉末的淚滴,想戳穿他,又開不了口,沉默半晌,不情不愿回道:“嗯。”
誰原諒誰?師尊還沒原諒你。
臉皮真厚。
第064章 星星
金乾找不到自己招財進寶的小金貓了, 在院子里“金金金金”叫了半晌,后來走出自己家,去外面找,找到夜幕降臨, 在月亮高掛, 星星閃爍之際, 找到了臥在樹底下睡覺的大金貓。
親了那么久小貓咪,還沒親過大貓咪,他躡手躡腳走過去,準備賭上自己的半條命, 撲上去瘋狂一番。
剛走近,就聽大貓身軀擋住的另一邊不太對勁, 傳來怪異的聲響,他把耳朵貼過去。
“師尊, 神醫(yī)說了不能……”
“這么久治不好,不聽他的!
“那你也不能亂來……疼,師尊,不要了……”
“哭了, 真的疼?”
“……也不是特別疼, 就是太刺激了, 那你慢點,別一下子……”
金乾站在原地不可置信, 這個師尊表面上看著正正經(jīng)經(jīng), 背地里竟然這么禽獸?
云瑯怎么回事?三番五次強調(diào)他倆不能親熱、不能親熱,現(xiàn)在不聽醫(yī)囑, 還質(zhì)疑醫(yī)師,是不想活了?
他倆死了他怎么辦?把梅廬置于何地, 把他神醫(yī)的名頭置于何地?
越想越氣,金乾擼起袖子,哼哧哼哧爬上大貓,猛一翻滾跳到另一側(cè),落地的瞬間大喝一聲,“呔!”準備把他倆嚇軟,再指指點點地教育一番。
剛“呔”完,他就噤了聲。
江晝手里拿著一管藥水,正在給季云瑯滴眼睛。
金乾很尷尬,咳了兩聲,若無其事地背過身去,在旁邊踢土,嘴里哼唱著小調(diào),“呔呔呔呔呔~”
按理來說,就算他心里臟,誤會了,也可以順勢譴責(zé)他倆背著醫(yī)師亂用藥,好挽回自己的顏面。
可江晝手里的那管藥,是不久前剛跟他要的,彼時這位病人提著大刀抵在他脖子上,把他逼到墻角,問自己徒弟的眼睛到底什么時候能好。
金乾被逼無奈才拿出了藥水,跟他說,滴幾天就好,又說,別讓云瑯知道是我給你的。
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兩人的確被他嚇一跳,季云瑯擦了擦自己眼角流出的藥水,問他,“梅神醫(yī)這么有雅興,也來看星星?”
“我……”金乾咳了兩聲,“我來找貓,你怎么回事?說好了把貓送給我,為什么單獨偷它出來?”
江晝皺眉,問季云瑯:“你把炭炭,送人了?”
“沒有啊,”季云瑯不太高興,“梅神醫(yī)你空口無憑,張嘴就來,分明是你偷了我們家小貓,還給它染毛,我說這幾天怎么不見炭炭,現(xiàn)在貓歸原主,你有什么意見?”
“你……”金乾顫抖著伸出手來指點他,“云瑯,摸著良心說話,是不是你把貓送給我的?因為你們闖了我的密室,冒犯了我朋友,你心里有愧,才……”
季云瑯突然痛呼一聲,往江晝懷里栽,“師尊,眼疼……”
江晝眼神微冷,去看金乾,無聲詢問:藥有問題?
金乾:“……”
哪是藥有問題,是本神醫(yī)有問題,打擾你們約會,吵到你小徒弟的眼睛了。
金乾一邊嘀咕著“真是的,賺點錢容易嗎”,一邊擼起袖子哼哧哼哧爬上大貓,原路返回。
只是就這么走了,他也不甘心,想到這幾天抱小貓睡覺那么快樂,以后都摸不到金金了,他有些難過,落地后再次躡手躡腳走向大貓腦袋的方向,想趁它睡覺,悄悄親上一口。
剛伸著脖子把腦袋探過去,大貓就睜了眼,腦袋微微抬起,黑眼珠深沉地盯著他,從鼻腔發(fā)出粗重的呼吸聲。
金乾動作一頓,萬分猶豫。
畢竟是蠻荒來的猛獸,平常親金金,小貓給他十幾爪尚且能忍,上次噶蛋蛋,小貓變成普通老虎,一爪把他拍地上,他也能爬起來,只不過現(xiàn)在這是只巨型大貓,半條命也不知道夠不夠親這一口的。
大貓盯他看了一會兒,見他不動彈了,又自顧自地臥回去,閉上眼。
金乾猶豫好了,就算豁出命今天也要親一口,小金金就那么招財進寶了,大金金更不用說。
想到這里,他心一橫,閉上眼撅起嘴朝大貓臉上狠狠啾了一下,拔腿就跑。
跑了幾步,發(fā)現(xiàn)身后沒什么反應(yīng),他扭頭,只見大貓?zhí)鹱ψ樱魺o其事地摸了摸自己剛被親過的地方,看了他一眼,“喵喵”一聲,臥回去接著睡覺。
金乾霎時感動得熱淚盈眶,這個反應(yīng)……金金終于愿意讓他親了!
貓好,小貓好,大貓也好!-
大貓另一側(cè),季云瑯嚎了幾聲眼疼,在江晝按著他擔(dān)心地左看右看好一會兒后,說:“好了,師尊,不疼了。”
江晝懷疑,“沒有騙我?”
“沒有,真不疼了!
“我是說,”江晝把他眼角未干的藥水擦干凈,“剛才眼疼,有沒有騙我?”
季云瑯:“……”
季云瑯:“沒有。”
江晝帶他坐下,背靠上毛絨絨的炭炭,握住他的手,輕輕摩挲他腕上的銀鏈,“以后都不要騙我,云瑯。”
季云瑯:“嗯。”又問:“要是我騙了呢?師尊會生氣,殺掉我嗎?”
江晝把他另一只手腕也抓過來,并到一起,從懷里摸出了一根柔軟的綢帶。
季云瑯認得,是他們住在蓬萊島時,經(jīng)常拿來綁對方的那條。
江晝不緊不慢往他手腕上繞,把他兩只手綁到一起,輕聲說:“我不會讓你死。你再騙我,我就把你,綁住。到時候,就算你哭,我也不會放開你。”
季云瑯被他講得從耳根開始,整張臉都泛起了紅,他垂眸,盯著江晝拿綢帶在他手腕上打的結(jié),唇角微微上揚,問:“師尊,你會綁蝴蝶結(jié)嗎?”
江晝不會。
江晝:“會。”
季云瑯抬了抬手,示意他綁。
江晝面不改色,“我不喜歡!
“我喜歡啊。”季云瑯朝他坐近了點,跟他腿蹭著腿,“師尊綁我,不是該用我喜歡的結(jié)?”
江晝不動。
季云瑯上了嘴,把他剛綁好的咬開,抓起他一只手,低下頭來綁,示意他認真看,說:“師尊好好學(xué),你以后要是綁我,不綁蝴蝶結(jié),我就鬧!
江晝問:“我為什么要綁你,你會騙我?”
“不是,”季云瑯綁好了,解開,又給他示范一遍,“以防萬一!
綁了兩遍之后,他問江晝,“會了嗎?”
江晝根本沒往腦子里記。
江晝:“嗯!
季云瑯笑,湊近了他,還想再說什么,忽聽頭頂一陣翅膀撲騰聲,伴隨著“咕咕”兩聲,那只傳信的鴿子再一次飛了過來。
這次炭炭沒能去抓,它精準落在了江晝手邊。
江晝拆開信來看,季云瑯沒攔。
江晝看信,鴿子撲扇著翅膀跳到了季云瑯腿邊,扇出些靈光到他面前,凝出一行字,又是云姝在罵他。
他抬手揮滅。
隨后蹭到江晝身旁,環(huán)腰抱住他,腦袋搭在他肩頭,跟他一起讀面前的靈光信件。
云姝在信中事無巨細,講季云瑯怎么坑騙她,怎么綁架她,又講季云瑯抓了宋揚回八方域,卷軸名單自己收了起來,還講,森羅獸骨殿里離奇出現(xiàn)了很多仙洲的家具,琥生說這是從蓬萊島搬回來的……
季云瑯猛地捂住江晝眼睛,問:“師尊,你看到哪兒了?”
江晝反問:“你希望,師尊看到哪兒?”
“我希望師尊一個字也沒看,”季云瑯誠實道,“你要是看完了,生氣,我眼睛會疼的!
季云瑯現(xiàn)在身上沒好透的只有眼睛,想磨江晝,也就只能從眼睛下手。
江晝聞言,抬手揮散面前的字,“我一個字也,沒看見。”
季云瑯心里舒服了,勾起唇,親昵地抱緊他,在他耳旁說:“喜歡你,師尊!
“嗯!
江晝有些冷淡,季云瑯不滿他這樣,握上他的手,建議道:“師尊,你還在治病,我們總不能說走就走,你給她回個信,就說這些你都知道了,讓她別再來煩我們了!
“好!
江晝寫完了,季云瑯又說,“你再寫,你很喜歡我,就算知道這些也不生氣,不會對我怎么樣!
江晝手頓了頓,聽他的,接著寫。
他寫完這句,季云瑯朝他臉頰親了一口,又說:“你再寫……”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季云瑯說一句他寫一句,他寫一句,季云瑯親他一下,洋洋灑灑寫出了塞滿一整個竹筒的靈氣,其中一多半都是江晝在表達自己對徒弟的愛意。
季云瑯滿意了,給鴿子掛好小竹筒,親自放飛。
又坐回去,挨蹭著江晝,甜蜜道:“師尊,你好喜歡我。”
江晝摸著自己被親了不知道幾口的臉,后仰躺到炭炭身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回道:“嗯!
季云瑯這樣,讓他本來想生的氣都生不出來。
江晝今晚被他先發(fā)制人,用一句“師尊好喜歡我”架起來了,不方便跟他生氣,但是他不會原諒季云瑯。
別的他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他不能接受,季云瑯為了騙他,甚至不惜毀了他們的家。
他從小就沒有一個完完全全的、屬于自己的家。
小時候跟著江逝水和云征月,他們兩個大人,家里養(yǎng)著三個孩子。
爹娘眼里只有彼此,江晝插不進去。
花珈和風(fēng)洵整天黏在一起,江晝更不可能和他們親近。
那時候在家里待著,他覺得只有自己最孤單。
后來到了仙洲,先住在云家,又搬到觀海峰。
云晏最初跟他交好是有所圖謀,清霄門的人與他來往是阿諛奉承,住在他們安排的地方,江晝無論何時都有一種孤獨的、無所適從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住過的所有地方都不算家。
直到十歲的季云瑯來到他身邊,觀海峰有些像家了。
季云瑯把他帶到仙洲那處宅子里住了五年,那個宅子又差點成了他的家。
再后來到了蓬萊島,江晝親自挑選布置好房子,接季云瑯進去住,那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有家的感覺。
他和季云瑯在家,也像當(dāng)年的江逝水和云征月、花珈和風(fēng)洵一樣,無論何時都在一起,每天注視著彼此。
江晝很喜歡蓬萊島上的那個房子,可季云瑯總是很不珍視和他的家。
季云瑯燒過觀海峰,毀過他們住了五年的宅子,現(xiàn)在就連蓬萊島上這個,他破壞時也毫不手軟。
江晝邊想著邊看星星,忽覺懷里一軟,季云瑯又蹭了過來,懷抱住他,腦袋枕在他胸膛。
江晝不準備原諒季云瑯,現(xiàn)在心里正煩他,季云瑯又偏要來抱,他就只能硬邦邦開口:“云瑯!
“嗯?”
“給師尊道歉!
季云瑯當(dāng)即:“對不起!
聽完他道歉,江晝正要自我調(diào)節(jié),讓自己好受些,季云瑯就又開口,“師尊,我把家搬空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了?”
“……”
江晝本來就煩,他還偏要提,就這樣還好意思往師尊懷里鉆。
他推開季云瑯,冷聲道:“嗯。”
季云瑯沒再堅持往他身邊蹭,坐起身,揉著手邊大貓軟乎乎的毛說:“我們家,就算我不搬,師尊覺得那群上島的八方域人不會去毀?是,他們的目標是云家,毀完云家之后呢,誰來約束他們?”
季云瑯垂眸,揪著自己手上不小心薅下來的一團貓毛,“或者說,放他們出來的人根本沒想過要約束他們,既然這樣,不光是我們家,蓬萊島上所有人的家都有可能被毀!
“師尊,我讓你回信寫喜歡我、不會因為這種事跟我生氣,是因為你本來就不該跟我生氣!奔驹片樁⒅,緩聲道,“咱們家被毀,是我做的,但是錯不在我!
江晝面上霎時結(jié)了一層寒霜,冷冷跟他對視。
季云瑯早就長大了,什么都能知道。
所以現(xiàn)在跟他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要跟他攤牌?
季云瑯有什么牌能跟他攤?
江晝越想,心里越?jīng),他等著季云瑯說出一些讓他生氣的話,然后他就需要克制自己,不去跟徒弟吵架。
“當(dāng)然,”季云瑯說著,又蹭了過來,雙臂懷抱住他,語氣變得親昵,“師尊把家布置得那么好,我說毀就毀了,的確做得不對,會讓師尊傷心。”
“所以我應(yīng)該跟你道歉,師尊,對不起。”
江晝不語,季云瑯傾身過去,吻了他的唇。
江晝不回應(yīng)他,季云瑯直接跨坐到他身上,又去碰他的唇,輕聲說:“親一下,師尊,你不想親,是在怪我?”
他這樣,江晝也不好再給他冷臉,敷衍地回了吻。
季云瑯沒要求他再熱情些,從他身上下來,在他身邊躺下,跟他一起看星星。
炭炭的絨毛很熱,軟乎乎的,季云瑯躺著,刻意把腦袋往江晝那邊湊,握上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師尊,其實我無所謂有沒有家,跟你在一起,我住哪里都行!
“嗯!
江晝態(tài)度依然冷淡,季云瑯也不說什么了,離他更近,側(cè)過身來,腦袋搭在他肩頭。
江晝還在看星星,季云瑯看他。
“八方域,沒有星星!苯瓡兺蝗婚_口。
季云瑯說:“我知道!
江晝問:“八方域為什么,沒有星星?”
“誰知道,因為沒人看吧!苯瓡冎鲃痈f話了,季云瑯松了口氣,把手臂伸過去抱上他的腰,枕在他肩頭閉上眼,“反正我不喜歡看星星!
他原本覺得說到這里就夠了,怕江晝想不通,又補充,“我只喜歡看你。”
江晝果然沒想通,聽到他的話,才側(cè)過頭看了他一眼。
季云瑯暗暗嘆了口氣,心想,江晝真的,笨笨的。
“你爹娘,”江晝說,“希望八方域有星星!
不止星星,仙洲的土和水,靈氣和生機,他們都想要帶到八方域。
“然后呢?”季云瑯問。
“然后,死了。”江晝不看星星了,側(cè)過身來把他抱進懷里,聲音很輕,重復(fù),“死了!
季云瑯回抱住他,問:“死了,那要怎么辦?”
江晝說:“我也死。”
“你也死?那我怎么辦?”
江晝沉默,倒退到上一個問題,“我不死!
“你不死,是因為要給他們報仇?”
“我……”江晝噤了聲,把季云瑯從懷里推開,看著他的眼睛,“你在問什么?”
“隨口問問,師尊不想說可以不說!奔驹片樣职炎约焊C進他懷里,“師尊,我不會像爹娘一樣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
江晝沒說話。
季云瑯不喜歡他不理人,這樣聊起什么來心里都沒著落。
他想了半晌,決定問問江晝要不要親熱一下,就算是在外面也沒關(guān)系,他們可以悄悄的。
這樣也可以順勢多跟江晝說些話。
想好了,他碰碰江晝,“師尊?”
江晝沒應(yīng)聲,頭頂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睡了。
季云瑯輕輕從他懷里出來,坐起身,盯著他看。
江晝枕在炭炭身上,黑發(fā)散在臉邊,和大貓金色的絨毛相映襯,他懷里被季云瑯滾過幾遭,領(lǐng)口早變得很亂,微微敞開。
江晝這張臉,真好,季云瑯想,安靜睡覺的時候最勾人。
放到前兩年,師尊這樣在他面前睡著,季云瑯腦子里根本想不了別的,只會蠻不講理地撲上去把他弄醒,讓這張臉染上潮紅。
江晝醒了也不會怪他,只會抬起手臂抱他,睡眼朦朧喊他的名字,這種時候他再刻意一頂,就能讓江晝叫出聲。
現(xiàn)在不行了,江晝在他面前越來越不愛偽裝,行事也愈發(fā)粗魯放肆,每天都在耍流氓。
都讓他耍了,季云瑯還耍什么?
他去勾江晝頸上的銀鏈,俯下身湊近,輕輕親吻,緊接著手向上,順勢捏起他的下巴,吻他的唇。
江晝睡夢中回應(yīng)他,后來好像稍微清醒了一些,伸了舌頭,季云瑯原本只想蹭幾下,不知不覺就和他親得喘息連連,兩張唇水潤潤的。
“師尊!
季云瑯小聲叫他。
江晝沒睜眼,跟他親完,腦袋往大貓身上一砸,又睡了過去。
“……”
江晝是真困了,季云瑯沒再鬧他,俯身把他抱起來,一起上了大貓的背。
炭炭見狀,把自己尾巴送過來讓江晝枕,季云瑯安置好睡著的師尊,去他懷里摸,摸到了自己的乾坤袋,想拿出來時,被抓住了手腕。
垂頭看,江晝沒醒,也沒抬手抓他。
季云瑯動了動手腕,的確被什么東西攥著,不讓他去碰乾坤袋。
他笑了下,去戳江晝的臉頰,輕聲問:“你干嘛給我下禁制,怕我偷東西?”
江晝不理他,他就只能跟那個攥他手腕的空氣手商量,讓它知道自己沒有別的心思。
他說:“師尊睡著了,我怕你冷,想拿個毯子出來給你蓋,可以嗎?”
空氣手松了,允許他去打開乾坤袋拿毯子,季云瑯拿出毯子,還想拿別的,空氣手又攥住了他。
季云瑯解釋道:“炭炭餓了,我想拿點吃的來喂它,這也不行?你還躺在人家身上睡覺呢,師尊!
空氣手又松了。
等季云瑯拿完零食,又想拿第三件東西時,空氣手徹底不放行了,攥著他手腕不讓他進去分毫。
季云瑯垂下眼,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手腕,“師尊,我們一起看星星,你先睡了不陪我,外面這么黑,我拿盞燈出來你都不樂意?”
空氣手巋然不動,顯然已經(jīng)不想再破例了。
季云瑯哼了一聲,說:“討厭你!
空氣手往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季云瑯順勢握住它,跟它手牽上手,蠱惑道:“你讓我再去拿盞燈,我就不討厭你,還親你一下,師尊!
空氣手還在猶豫,季云瑯先俯下身,朝江晝臉頰親了一口,輕快道:“喜歡你~”
空氣手第三次放開了他。
季云瑯滿意,拎出乾坤袋里那盞綠螢螢的小葉燈,放到炭炭背上,挨著身旁被毯子蓋住、枕著大貓尾巴睡覺的師尊坐好,緊接著抱起自己懷里的一大袋零食,開吃。
炭炭回過頭來,見他自己吃上了,疑惑道:“喵喵?”
不是說炭炭餓了嗎,為什么不來喂小貓?
季云瑯見它回頭,隔空給它扔了一個,炭炭張嘴接住,還沒嘗出味道就咽了下去。
“喵喵~”
炭炭撒起嬌,想讓他接著喂,季云瑯卻不理它了,自己吃,嚼得嘎吱嘎吱,盯著自己面前發(fā)著綠光的小葉籠,陷入了思考。
他吃得又香,聲音又響,炭炭不停回頭看,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跟上次一樣,他又吃了很多。
季云瑯為什么總喜歡大半夜抱著一大堆東西吃?
炭炭叫了他好幾聲,他都不理,顯然又入神了,重復(fù)著吃東西的動作,盯著那個小葉籠看。
炭炭沒辦法,從江晝腦袋底下抽出了自己的尾巴,然后重重落下,砸到江晝臉上,砸醒了他。
江晝睡到一半,夢里還在跟徒弟牽手親嘴,突然臉就被一條飛來的大毛鞭子抽了,怪疼的。
他皺眉,睜開眼,攥住炭炭的尾巴要教育它,還沒出聲,就聽頭頂傳來嘎吱嘎吱嚼東西的聲音,他抬眼去看,季云瑯正坐在他身邊沐浴著星光進食。
“……”
這個時辰,吃上了?
“云瑯!彼_口。
季云瑯沒反應(yīng)。
江晝坐起身,跟他肩挨上肩,側(cè)過頭來看他,季云瑯還沒反應(yīng)。
炭炭在前面急得不停喵喵叫,讓江晝趕緊看看他怎么了。
江晝垂眸,先觀察了他懷里那個深不見底的大零食袋子,接著在季云瑯又一次拿起東西往嘴里塞時,過去截住,吃進了自己嘴里。
季云瑯又去拿,他又吃。
吃到第三個時,季云瑯緩過神了,叫他,“師尊!
“嗯!币娝逍蚜,江晝從他手里拿過袋子,問,“吃了多少?”
炭炭:“喵喵!”很多!
季云瑯問:“你不困了?”
“困,但是不睡了!苯瓡儼汛与S手放到一邊,扶著他的肩,轉(zhuǎn)過身來讓兩人面對面,抬手抹掉他嘴角的碎屑,問他,“經(jīng)常這樣吃?”
“沒有。”
炭炭:“喵!”有!
季云瑯不想跟他面對著面,微偏過臉,又問:“你不困了?”
江晝搖頭。
“那你還是不想理我嗎?”
“不是!苯瓡償堖^他的腰,解釋,“剛才困了,沒有,不想理你的意思!
“嗯,那師尊回答我!
“什么?”
季云瑯直視他的眼睛,“我剛才說,我不會像爹娘一樣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你的回答呢?”
江晝沉默片刻,問:“你為什么,想起來提爹娘?”
“是你先提的!奔驹片樐眠^一旁的小葉燈,給他看里面飛舞的流螢,“你說,爹娘希望八方域有星星,可八方域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那地方很黑,只有血跟沙子。我去過你在八方域的家,師尊,你家里很亮,飛滿了流螢!
季云瑯當(dāng)著他的面把小葉籠拆開,讓里面的流螢飛出來,四周瞬間便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綠光。
江晝沒什么反應(yīng),季云瑯把他撲倒,躺到他身邊,跟他一起仰面去看天。
漆黑的天幕原本只是零散掛著幾顆星,這些綠色光點一出現(xiàn),目之所及的景色瞬間便絢爛了許多。
他問江晝,覺得這些流螢像星星嗎?
江晝回,不像,星星又不是蟲子,也不發(fā)綠光。
季云瑯沉默,讓他跳出真實的環(huán)境,用心來感受此時此刻這份意境。
江晝感受了一會兒,問他,為什么要拆了籠子,放了蟲子,是不喜歡送籠子的人,還是單純不喜歡籠子和蟲子。
季云瑯:“……”
季云瑯:“江晝。”
“叫師尊!
季云瑯沒理他,問:“你家里那些流螢,是爹娘帶到八方域的,對嗎?”
“嗯!苯瓡冄a充,“叫師尊!
“他們想讓八方域有星星,八方域暫時有不了,就先在家里讓你們看,”季云瑯邊說邊把小葉籠疊好,掌心聚了靈氣,又把飛散的流螢聚攏了回來,“爹娘對你們,是不是很不錯?”
他把小葉籠修復(fù)好了,拎起來,提到江晝臉邊。
江晝不說話,他就拿小葉籠去碰江晝臉頰。
江晝:“嗯!
“那……”
“云瑯!苯瓡兇驍嗨澳銌栠@些,有什么用意?”
季云瑯不解,“師尊為什么這么說?我關(guān)心你,想要多了解你的過去才會多問,你不想說可以不理我。”
“我不理你,”江晝說,“你心里會難受,大半夜不睡覺,一直吃東西!
“你都不理我了,還管我吃不吃東西?”
江晝坐起身,有些不滿地看著他,“你不舒服,可以跟我說,我就在你身邊。為什么要一個人,發(fā)泄?”
“吃東西就是發(fā)泄?”季云瑯笑了,跟著坐起身,“我晚上餓,不行?你睡你的,來管我干嘛?”
“那些,你不喜歡吃!
“不喜歡吃就不能吃嗎?師尊從小到大也沒少喂我不喜歡吃的東西,我不照樣吃了?”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很不好?”
“我什么時候這么說了?”季云瑯陰了臉,“江晝,我今晚一直在好好跟你講話,是你三番兩次給我臉色看,你想怎么樣?你要是敢跟我吵架……”
江晝往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季云瑯一愣,往他腦袋上也拍了一下。
江晝生氣了,小小徒弟,竟然敢拍師尊腦袋,他冷著臉威脅季云瑯:“你屁股,剛上好藥!
他這么一說,季云瑯也急了,罵他不要臉,撲上來就要動手,炭炭突然打了個噴嚏,整只貓顛了一下,眼看季云瑯就要不偏不倚撲進師尊懷里,江晝面無表情往旁邊一躲,讓季云瑯整個人摔到炭炭背上,臉砸進了絨毛里。
早就瞅準時機撲他的季云瑯:“……”
好不容易醞釀出噴嚏的炭炭:“……”
季云瑯攥緊手心的絨毛,被江晝這一躲,躲得心灰意冷,要爬起來,還沒動彈,就被江晝按住了腦袋。
季云瑯臉埋在絨毛里,問:“你想悶死我?”
江晝說:“跟師尊道歉!
季云瑯:“剛才可以,現(xiàn)在算了。江晝,要不然你先殺了我,再自殺,我們今晚就做一對亡命鴛鴦!
炭炭急得扭頭叫:“喵喵!”
江晝按他腦袋的力道加重,季云瑯真的感覺到悶了,手往前面一抓,按上了江晝大腿,“你這樣,”他說,“不如來親暈我,我還能更喜歡你一點!
江晝語氣平淡:“我現(xiàn)在,不想親你。”
季云瑯本來就冷的心更冷了。
他手又往上,順著江晝大腿,摸了過去。
江晝問:“你干什么?”
季云瑯:“勾/引你啊。雖然我現(xiàn)在很生氣,江晝,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先放開我,你再不松手,我就死了。你放開我,我讓你舒服,好不好?”
江晝不出聲,好在季云瑯最懂得撩撥他,三兩下就喚起了他的欲/望。
他仍不松手,吩咐季云瑯:“叫師尊,跟師尊道歉。”
季云瑯不叫,也不可能跟他道歉,他不過是提了幾句爹娘,江晝給他甩什么臉?
兩人一起沉默,季云瑯撩撥他的手卻沒停,等確認江晝很想要了,他收手,搭回江晝大腿上。
第065章 壞心眼
江晝不動, 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卻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靜。
季云瑯手在他大腿上摸,就是不過去,“想要?你求我,跟我道歉!
江晝不是一個能忍的人, 有季云瑯在, 更不可能自己動手。
但現(xiàn)在不管是拉下臉來道歉, 還是強迫他為自己解決,都是在示弱,會如了季云瑯的意。
江晝又開始煩他。
季云瑯這么壞心眼,換做別的人, 江晝早就一刀了結(jié)了,只有面對他, 才會一次又一次心煩,一次又一次妥協(xié)。
他松開了按季云瑯腦袋的手, 在季云瑯準備起來之際,解開他的衣帶,把他兩手反擰綁到了身后。
綁得不是太緊,季云瑯想掙開也能掙, 但這就是態(tài)度問題了。
季云瑯坐在炭炭身上, 腦袋被按得亂糟糟的, 兩手反綁在身后,沒了衣帶, 上衣直接散了。
這么狼狽, 不用照鏡子都能感覺到,不過他沒生氣, 反而朝江晝笑,說:“我就知道!
他不叫師尊也不道歉, 江晝都肯松開他,是江晝在妥協(xié)。
而江晝現(xiàn)在這樣對他,意味著接下來要發(fā)生的,都是需要他來妥協(xié)的部分。
江晝:“嗯!
他對季云瑯說,“不許用手!
但是要讓師尊舒服。
“好吧。”季云瑯向前,跟他面對著面,直接跨到了他腿上。
江晝本來以為他要用嘴,心里還期待看他解不開師尊衣服什么也吃不到的模樣,這樣他就得乖乖叫師尊,求師尊幫幫他。
“江晝,”季云瑯低下頭,吻他耳根,“我以前最喜歡的,就是你主動坐上來,扶著我的肩,吃得很深!
說著,他往下壓,隔著衣料,坐了上去,在江晝耳邊吹了口氣,輕聲道:“就像這樣!
江晝呼吸一滯。
“你……”
“我怎么了?”季云瑯垂眸看,又笑,坐在他腿上,蹭著前后動了動,問:“你覺得我這樣,多久能讓你滿意?”
江晝沉默,感覺了一下,跟他說:“別停!
季云瑯卻不動了,上半身靠進他懷里,腦袋往他肩上搭。
“不行啊,江晝,我沒力氣,從前你還能扶著我的肩,有我?guī)湍,現(xiàn)在我既沒手,你又不來幫忙,哪伺候得了你?”
季云瑯真的不叫他師尊了,一口一個江晝。
江晝還想說什么,炭炭突然猛顛一下,把他倆顛下去,變回小貓,捂著自己粉撲撲的金腦袋滾到了一邊。
在小貓身上做這種事,不害臊!
季云瑯還被綁著手,猛然落地,江晝及時抱住了他。
“師尊……”剛站穩(wěn),季云瑯下意識要問他有沒有事,剛開口,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江晝把他手腕解開,給他整理衣服,回道:“我沒事!
“你怎么把我解開了?”季云瑯問。
江晝:“你叫師尊了!
季云瑯:“我沒有!
江晝拉起他的手,往樹后走,沒管捂著臉躺在地上打滾的炭炭。
炭炭聽見樹后有動靜,毛毛更粉了,把自己滾遠了點,不聽他們。
突然被旁邊草叢里躥出的一雙手抓住,抱進了懷里。
“喵!”
金乾嘴里哼著小調(diào),不顧炭炭撲騰,抱起小貓就往嘴邊湊,“金金金金~”
炭炭看清他,撲騰幾下就不動了,兇兇地“喵喵”了兩聲,質(zhì)問他為什么躲在草叢里偷窺。
金乾親了它兩口,“我可沒偷看,我是怕他們小年輕干柴烈火,真的做點什么出來,到時候還不是得我來救?”
炭炭思考,也有理,垂下腦袋不出聲了。
過了一會兒,它從金乾懷里跳下去,噠噠噠跑到剛才的地方,把裝零食的大袋子叼過來,小腦袋埋進去開始吃。
金乾好奇地湊過來,見它吃得那么香,手擠進去捏了一個出來,聞一聞,丟進了嘴里。
江晝跟季云瑯在樹后親密完,剛走出來,就見一人一貓抱著季云瑯的零食袋子大吃特吃。
季云瑯走近,問:“梅神醫(yī),你怎么在這里?”
神醫(yī)從袖里抖出一個微型的小藥箱,先問,“親熱了沒?”
季云瑯:“只親了。”
沒熱。
金乾點頭,把藥箱收起來,“千萬不要騙醫(yī)修,否則后果自負。”
“知道!奔驹片樳^去,把自己的零食袋拿回來,往里瞅了一眼,饞嘴小貓和饞嘴醫(yī)修,給他吃見底了。
金乾贊嘆:“這么多口味,挺好吃的,哪里整的?”
“外面大街小巷都有賣,我碰到了就買點放進來,怎么了,梅神醫(yī)你喜歡?”
金乾還在回味,點頭,“是不錯。有機會讓孩子們也嘗一嘗!
“這簡單,”季云瑯笑,“你離開梅廬,去仙洲隨便找個半大的城區(qū)當(dāng)神醫(yī),保管你家的孩子們能天天吃到!
金乾搖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嘆道:“我待在梅廬就挺好,仙洲那些地方,沒緣分嘍……”
季云瑯:“站住。”
金乾不停。
季云瑯看著他肩上的小金貓,“留下貓再走!
“金金今晚跟我睡。”金乾偏頭問,“是不是,金金?”
炭炭回頭看了季云瑯一眼,又把腦袋扭了回去,拿后腦勺對準他,無聲回答:是。
季云瑯:“……”
他身邊的江晝不滿,要過去搶貓,季云瑯把他拽了回來,“算了,現(xiàn)在這時候,少惹神醫(yī)。”
他一說,江晝就不去了,回道:“嗯。”
兩人剛才鬧了不愉快,偏偏又躲去樹后親熱了一番,現(xiàn)在親近也不是,疏遠也不是,正是別扭的時候。
季云瑯瞅他,叫:“江晝!
他一直這樣,江晝不堅持讓他叫師尊了,但是也不回應(yīng),又牽起他的手。
牽完也不動,季云瑯問:“去哪兒?”
反正兩人睡夠也鬧夠了,現(xiàn)在清醒得很,誰都不想回房。
江晝在梅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于是季云瑯自作主張帶他找了個山頭,想去他懷里拿出乾坤袋,掏兩把躺椅出來,毫不意外地又被卡住了。
他看向江晝。
江晝沒說什么,抓住他的手一起去拿,擺好后兩人躺上去,季云瑯說:“等著吧!
“什么?”
“日出!彼f,“以前梅乾帶我來看過,日出的時候,這里很美。”
江晝問:“你還和他,看過日出?”
“對啊,”季云瑯偏過頭看他,笑,“我長這么大,在仙洲交了很多朋友,各行各業(yè)各地都能找到我認識的人,江晝,你醋不醋?”
當(dāng)然醋,江晝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季云瑯嘆了口氣,“沒辦法,幸好我還有朋友,不然就憑你的交際圈,我們成親的時候酒都擺不開,這樣豈不是很凄慘?”
江晝下意識回道:“嗯。”
他停了停,又說:“我以為你說成親,只有我們。”
“江仙師,你又不是沒成過親,成親有很多人,洞房才只有我們!
“所以我們成親,你也要,請很多人?”
“對啊,”季云瑯捏捏他的手,跟他強調(diào),“我成親就是為了這個,我就是想讓他們都知道,我要跟你一生一世,白頭到老!
江晝:“你就不怕……”
“什么?”
“你請來的那些朋友,過不了多久,全死掉!
“為什么,”季云瑯問,“因為世事無常?”
江晝不說,回:“你知道!
季云瑯當(dāng)然知道,這也是他一直在意的一點,他偏過頭來看江晝,“人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祝福我們,你不要說那種話來詛咒人!
江晝:“沒有!
季云瑯盯著他看,準備問江晝,是不是因為爹娘死了,才要拉整個仙洲給他們陪葬。
爹娘會樂意他這么做?
他得問問江晝,反正從半夜開始,他一提爹娘,江晝就冷臉,什么也不愿意跟他多說,只會吵架。
吵都吵了,季云瑯想,趁著熱乎勁還沒過,一下子吵完得了。
不等他說,江晝先開口,“云瑯,我之前就想問,你和五大派,還有什么聯(lián)系?”
季云瑯問:“要說實話?”
“你要是騙我,我會生氣。”
“我不騙你!奔驹片樦讣馕⒘粒褮埩粝碌撵`光字鋪展在他面前,“看得清嗎?”
“嗯。”
他給江晝看五大派的信,同樣沒藏自己的回信,江晝讀完,讓他側(cè)過身,拿屁股對準自己。
季云瑯不,“你還想打我?”
江晝:“就一下,打完,我就消氣!
“你氣什么?氣我人緣好,五大派上趕著找我?”
江晝催他,“快點!
季云瑯不愿意,腦袋湊過來跟他商量,“我不想老在外面被打屁股,等你病好了,拿別的地方打我,行不行?”
他這么一說,江晝就想到剛才他往自己身上坐,臀肉壓著磨蹭,很帶勁。
他心里想著那些,面上卻不顯,抬起手往季云瑯腦袋上敲,“你才多大,就這么浪蕩。”
季云瑯問:“你不喜歡?”
“喜歡。”
“這不就行了!
天微微亮,太陽冒出個頭,季云瑯躺好,瞇起眼看,“五大派說,讓我從八方域里召集一撥人,來跟另一撥人對抗,事成之后,可以獎勵他們離開八方域,住在仙洲。你怎么看?”
江晝閉眼,“他們害怕!
“誰怕,五大派?”
“嗯!
“看不出怕,”季云瑯回道,“我看他們倒是狂得很,動動嘴皮子一分力也不出,就想讓我替他們白干活!
“他們會許你好處,”江晝說,“等你們,面議的時候!
他“面議”兩個字咬音頗重,顯然是看到季云瑯的回信,在意了。
季云瑯偏頭看他,去牽他的手,“他們邀我過去,我答應(yīng)。你生氣了?”
“嗯。”
“氣什么,我又沒瞞你!
“你如果不告訴我,我會,把你綁起來!
兩個躺椅挨著,季云瑯笑,側(cè)過身來,一只手臂橫抱住他,嗓音輕輕,“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再說,我要是不告訴你,你根本不會知道,哪來的理由綁我?”
江晝不跟他繞,硬邦邦道:“不許去!
聽他這語氣,季云瑯問:“你在命令我?”
“嗯。”
“那你不如求求我,江晝。你求我,我才會聽話!
江晝才不求他,他就想讓徒弟直接聽話。
兩人無聲對視。
片刻,江晝:“求你。”
季云瑯笑笑,不說話了。
讓求就求,江晝,真沒骨氣。
他這個態(tài)度,江晝直接沉了臉,“你騙我!
“嗯,”季云瑯雙手都伸到他面前,“我天天騙你,你綁我吧,我要蝴蝶結(jié)。”
江晝不綁他,抓住那兩只送到自己面前的手腕,把他拽到了身上。
這下兩人就同時上了一個躺椅,季云瑯猝不及防撲到他身上,被他摟著腰按進了懷里。
兩張臉挨得很近,天際泛白,視線也變亮,季云瑯扭頭,發(fā)現(xiàn)身后太陽又升起了一些。
“日出了,江晝。”他在江晝身上趴著,跟他臉對著臉,“我這樣擋到你看了。”
“我不看!
“為什么?”這個姿勢扭頭看太困難,季云瑯把腦袋搭到他肩頭,也不看了,自顧自分析道,“因為八方域沒有太陽,所以你這個八方域人并沒有看日出的習(xí)慣,再加上你這個人沒什么品味,自然欣賞不了清晨陽光下梅廬的景色……唔……”
江晝手順著他的背移到臀上,重重抓了一把。
他痛呼一聲,疼了就要躲,腰一扭,江晝手臂就收緊,牢牢把他按在懷里。
江晝手還抓著不放,季云瑯掙了兩下,不動了,看著他問:“天剛亮,你就來耍流氓?”
江晝扣著他的后頸按到自己嘴邊,撥開他的頭發(fā)說:“偏頭。”
要咬他。
季云瑯搭在旁邊的手緊了緊。
不久前的牙印還在,現(xiàn)在又要咬。
好在這次換了個邊,沒在同一處。
他偏了頭,江晝找好位置,先去吻,又探出舌來輕舔,季云瑯癢,怕他突然上牙咬自己一個措手不及,在被他又吻又舔期間,身體緊繃,心一直提著。
貼得這么近,江晝很輕易就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問:“你害怕?”
“嗯,你咬人太疼。”
“你不惹我生氣,我不會咬你!
“你脾氣好些不生氣,自然不會被我惹到!
江晝不滿,問:“我脾氣,不好?”
季云瑯還好意思說別人?
季云瑯不出聲了,等著他咬,江晝最終也沒咬他,只是吻得重,留下了痕跡。
江晝不松開他,說:“今天去催神醫(yī),讓他盡快治病,然后,你跟我離開!
“嗯!奔驹片樞÷曕止荆耙腋阃骱衔,狼狽為奸。就因為我喜歡你,江晝。”
江晝本來不高興,一聽到他說喜歡,神色和緩些了,揉揉他腦袋,“乖!
又抓起他的手到臉邊,偏頭吻他腕上的銀鏈。
季云瑯看著他的動作,被親得心里癢,又有些別扭,他倒是乖乖的,讓江晝舒坦了,江晝卻越來越不顧及他。
想再有十條鎖靈鏈,給江晝手腕腳腕全戴上,讓他哪兒也去不了,這樣師尊就會既像現(xiàn)在這樣喜歡他,又和以前一樣聽他的話,乖乖陪著他。
這兩者不能兼得,季云瑯想。
怎么才能讓江晝既喜歡他,又聽他的話?
想不通,他把手腕從江晝掌心抽出來,捏起江晝的一邊臉頰,叫他,“師尊!
聽他叫了那么久大名,終于又叫回師尊,江晝唇角動了動,忍著沒挑起來,淡聲道:“怎么了?”
“我在想,別人成親都拜爹娘,我們該拜誰?”
江晝:“我們不拜!
他倒是想讓江逝水和云征月知道,還想當(dāng)著他們的面和季云瑯親嘴,可哪還有機會?
季云瑯垂下眼,重復(fù)道:“不拜?”
第066章 撒嬌
他語氣聽著委屈, 江晝抬眼看他。
季云瑯還在捏他的臉,“你跟云姝兩次成親,都走了全套流程,還拜了她家里的長輩, 你們禮這么全, 憑什么我們成親就要省著來?”
江晝:“哪有兩次?”
“就是兩次, ”季云瑯說,“兩次我都看著!
“有一次不是我。”
季云瑯:“我不管。我們成親,一項禮也不能少,拜天地拜高堂, ”他挨近江晝,“還有入洞房!
江晝:“……”
別的不敢說, 洞房明明,每天都在入。
季云瑯知道他在想什么, 說:“不一樣。”
江晝:“一樣。”
反正都是親熱,只不過換了個氣氛。
季云瑯罵他,“江晝,你真沒情調(diào)!
江晝最有情調(diào), 太陽出來了, 照得身上暖洋洋, 他把季云瑯按下來親吻,吻完摸摸他的腦袋, 說:“高堂, 拜不了,你再想別的。”
“為什么拜不了, 因為我們都沒有爹娘?”
“我們都有!苯瓡冏屗X袋靠到自己身上,輕聲說, “爹娘死了!
“死了也該有牌位在!
“沒有!
“他們埋在哪里?”
“不知道!
“那他們是怎么死……”
江晝掐了他的屁股,力道很重,無聲威脅他,再敢說下去,師尊會把他掐哭。
季云瑯默了默,自己接上,“這個不用問你,我知道。在八方域聽一個人講過!
江晝沒出聲。
風(fēng)洵跟季云瑯講的時候,胡夜也在場。
他不知道季云瑯聽進去多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江晝問:“聽誰講過?”
“一個八方域人,大概是你的老朋友。江晝,你這么久不回去,還能記得以前的老朋友嗎?”
江晝:“我沒有朋友!
不像你,小小年紀,在外面認識那么多人。
季云瑯看他,“這么可憐,你沒有朋友?”
江晝點頭。
“那你只有我?”
“嗯!
季云瑯眼神帶上一絲憐愛,摸了摸他的頭。
江晝被他摸得別扭,偏過頭,“云瑯,別對師尊這樣。”
季云瑯:“好。”
江晝不是想聽他說這個,等了一會,見他不出聲,又叫他,“云瑯!
“嗯,”季云瑯回應(yīng)他,“我也只有你,師尊!
江晝滿意了,要親他一下,當(dāng)作夸獎。
嘴還沒碰到他臉頰,就聽季云瑯開口:“師尊,我問你個問題,你不要生氣!
一般提前這么說,必定會惹人生氣。
江晝收回自己要親他的嘴,“覺得師尊會生氣,就別問!
“我不!奔驹片樐X袋埋到他頸窩,蹭了蹭,“不問出來我心里不舒服,師尊先答應(yīng)我,不生氣。”
江晝不答應(yīng)。
季云瑯抱緊他,親昵地蹭他的臉,拉長了語調(diào),“師~尊~”
江晝:“……”
老大不小,撒上嬌了。
厚臉皮的小徒弟,以為師尊會吃你這套嗎?
江晝冷淡地把他腦袋從自己懷里往外抓,沒等抓出來,季云瑯就埋了回去,不跟他對視,嘴上接著念叨,“師~尊~求你了……”
江晝看不到他正臉,卻一垂眼就能看清他憋得通紅的耳根,季云瑯平時不這樣,鬧起來自己先羞。
這是豁出臉皮了。
單從季云瑯撒嬌磨他來看,江晝依然不會答應(yīng),反正徒弟給他撒了嬌,他已經(jīng)爽過了,為什么還要答應(yīng)?
比較讓他擔(dān)心的是不答應(yīng)的后果。
季云瑯今天這樣抱著必勝的決心豁出臉來磨他,要是失敗,想都不用想,必然會惱羞成怒遷怒給師尊,那江晝未來幾天過得都不會快活。
思及此,他拍拍季云瑯腦袋,“說吧!
“師尊答應(yīng)了?”
“嗯。”
“不生氣?”
“嗯!
“好,”季云瑯從他懷里抬頭,不光耳朵紅,臉也紅紅的,跟他對視,問,“爹娘的死,是因為你嗎?”
江晝一怔。
季云瑯追問,“是你的錯嗎,師尊?要是你當(dāng)年沒有離開八方域,爹娘是不是就不會……”
江晝一掌把他拍了下去,季云瑯整個人摔到地上,瞬間偏過頭捂著胸口猛咳。
他重傷初愈,江晝還真不客氣。
“師尊……咳咳……”他邊咳邊撐起身看上方冷臉的江晝,吐出口血來,不滿道,“你想殺了我嗎?”
見他吐了血,江晝表情有了些松動,隨即徹底變得冷漠,“你身體好,死不了!
“不是說好了你不生氣?”
“沒生氣!
“沒生氣?那你這是在表達什么?”季云瑯抹掉自己嘴角的血,“疼死了,江晝!
江晝沒管他,垂下眼,問:“你對爹娘,很好奇?”
“一般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們是怎么死的,你那個老朋友說,這都怪你!
季云瑯站起身,拍自己衣上的灰,“他說,要是你當(dāng)年不跟云晏來仙洲,爹娘就不會死,是這樣嗎?”
“我在,他們當(dāng)然不會死!
季云瑯笑,“你這么厲害?”
江晝不理他。
季云瑯又咳了兩聲,說:“心口疼!
江晝看了他一眼,拍拍自己腿,示意他坐回來。
季云瑯走近,不往他身上坐,“我衣服都臟了。”
江晝把他撈到身邊,“回去再換!
季云瑯還是嫌臟,脫了外袍丟到地上,坐過去說:“你剛才要是一掌把我拍死,就會孤獨終老一輩子!
“不會。”
“不會?”
江晝扒開季云瑯衣襟去他心口摸,也摸不出有沒有毛病,輕輕給他揉,回道:“你要是被拍死,我也一掌,拍死自己。”
“跟我殉情?好浪漫,師尊!奔驹片樄创,往他懷里靠,讓他揉得更方便。
江晝這個視角看他這副衣衫半敞的模樣實在太不正經(jīng),于是揉得也不正經(jīng)了些,到處捏,說:“爹娘死,我原本準備,跟他們一起死,后來,知道了你的存在!
“因為我,你才決定活下來?”
“不是!苯瓡儼阉鶓牙锉Я吮,“我本來,想帶你也去死,養(yǎng)了幾天后,又不想了!
“哦。”季云瑯垂頭,“你想讓我死,可以不去河里撈我,要不了幾天我自己就死了。”
“不一樣!苯瓡兘o他揉心口揉上了癮,把他內(nèi)衫往外扒,露出一多半肩膀來,低下頭吻,“我們一起死,就可以一起,去找爹娘!
季云瑯被他親得癢,心口也被揉得發(fā)燙,回過頭問他,“然后呢?”
“然后,”江晝把他抱住,整個轉(zhuǎn)過身來,讓他面對面坐到自己腿上,視線掃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前去吻,輕聲道,“一家人,在一起。”
季云瑯被他親得受不了,下意識后撤,卻又被攬著腰帶近。
江晝在故意挑弄他,他微喘,去推江晝腦袋,“師尊,聊正事,你別這樣……”
“嗯!苯瓡兒,回他,“聊!
季云瑯停了片刻,妥協(xié),抱住他的腦袋,繼續(xù)問:“所以在你心里,爹娘是不是因你而死?你朋友說的那些話,你認同嗎……別咬!
江晝吻得專心,抽空回復(fù)他,“發(fā)生那種事,爹娘不會怪我,也沒機會來,打我罵我,就算……”
他故意上了牙,用力,惹得季云瑯呼痛。
“……我現(xiàn)在對你這樣,云瑯,他們也不會知道!
“他們不罵,我就沒有錯!
江晝在他胸膛咬下一圈牙印,滲了血,季云瑯疼得臉都白了,呼吸變重,又聽他說,“他們覺得我,做得不對,不好,可以來找我,教育我,打罵我!
季云瑯喘著氣垂眼,抓住他頭發(fā)往后拽,不讓他再咬,“你這樣……沒道理,人都死了,誰再來管你?”
江晝沉默,抬起頭來跟他對視,半晌,又低下頭,自語:“沒錯,人都死了,誰再來管我?”
季云瑯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剛要跑,江晝就把他兩只手反擰到身后,攬著他的腰讓他更近,逼他挺起胸膛來,重重咬了下去。
“你……”季云瑯沒忍住,痛呼一聲,差點讓他咬出淚來,“江晝!唔……”
“江晝!別咬了,松口!”
“你再不松口,我……”
“師尊,疼……別咬了……”
太陽完全升起了,天光大亮,很快會有住在梅廬的人家上山采藥。
季云瑯前襟半敞,上衣被扒了一半,垂在腰間。
江晝咬得不留情,他罵沒用,求也沒用,躲不開江晝的腦袋。
后來他不出聲了,等江晝咬夠了,才垂下眼,看自己胸口深重的牙印。
江晝開始舔,濕濕熱熱,刺激得傷口疼,但是比不松口的時候好了不少。
季云瑯好容易才緩過來,動了動手腕,發(fā)現(xiàn)江晝松力了。
他想下去,江晝卻還摟著他,在側(cè)腰輕輕捏,抬起頭來要吻他的唇。
季云瑯不喜歡他這樣,既不好好回答問題,又刻意來欺負人。
他偏過頭去躲,江晝追過來,堅持要吻他,捏他腰的手猛然一重,趁他張嘴呼痛,親了上去。
季云瑯怕有人來,一邊應(yīng)付江晝,一邊頻頻向他身后看,好在沒親太久,江晝跟他分開唇,依然挨得很近,喘出的熱氣噴灑在他臉上。
“云瑯。”江晝輕聲叫他。
季云瑯不理他。
江晝問:“你想爹娘了?”
“我都沒見過他們,想什么?”
“沒見過,也可以想,”江晝不緊不慢給他攏好上衣,理著衣襟,“爹娘很好,只是太愛管我,你那時候要是在,他們也會,從小管著你!
理好衣服了,江晝順勢勾了勾他的下巴,看他這張臉,“然后,把你養(yǎng)得乖乖的。”
季云瑯問他:“我現(xiàn)在不乖?”
“你要是乖,就不會坐在我身上,和我親!闭f著,江晝又來吻了他一下,“爹娘知道,會氣死!
他想了想,改口,“會氣活!
“你……”
季云瑯察覺到不對勁了,他從前覺得江晝是愧疚和憤怒作祟,才想要拉整個仙洲給爹娘陪葬。
他來問這些,提前也做好了江晝會傷心、生氣的準備,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抱著他安慰,可江晝在干什么?
他問這么嚴肅的事,江晝在跟他親熱,間隙才抽空答上兩句,現(xiàn)在連“氣死氣活”這種玩笑都隨隨便便開,江晝腦子是不是有病?
他捧起江晝的腦袋,緊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里面看出一些東西,半晌,放棄,跟他臉對著臉,一字一頓罵:“你們八方域人,都是蠢蛋。”
剛講完,他就戒備起來,防止江晝生氣接著咬他。
江晝想了想,回:“嗯,爹娘也是蠢蛋!比缓竺哪X袋,夸道,“我們家,你最聰明!
“你……”
季云瑯盯著他,半晌,腦袋砸到他肩頭,笑了。
他氣得快上不來氣,現(xiàn)在只想把江晝抓到神醫(yī)面前,讓他們從腦子開始徹查。
江晝見他這樣,隨即收攏手臂抱緊了他,在他耳邊問:“笑什么,愿意,和師尊親熱了?”
季云瑯不理他,江晝順勢偏過頭,蹭了蹭他腦袋,無奈道:“真黏人!
“江晝!奔驹片樈兴。
江晝讓他叫師尊,又說,“叫那個也可以。”怕他不懂,貼心補充,“成親那個!
季云瑯沒理他,自顧自說:“我剛才問你,爹娘是怎么死的,埋在哪里,有沒有牌位,你通通答不上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對爹娘的死,除了你朋友口中那些話,你也同樣一無所知?”
他不理江晝,江晝也不理他,手摸著他的腰,吻他耳朵,自顧自催他快叫一聲。
季云瑯不管他真傻還是裝傻,被他鬧得已經(jīng)忍不下去了,聲音放冷,“江晝!
江晝不出聲。
片刻沉默后,季云瑯放軟聲音,“師尊!
江晝依然不出聲,季云瑯只得叫第三聲,在江晝耳邊親親熱熱喊了他想聽的,緊接著說:“我都這么叫你了,我們多親近,你告訴我,好不好?”
“好!苯瓡兇饝(yīng)得很輕松,把他從自己懷里推開。
季云瑯剛皺起眉,就見江晝拿出乾坤袋,開始往外翻東西。
最先翻出的就是那堆炸彈,現(xiàn)在炭炭不在,不能往大老虎背上放,小小躺椅,根本撐不住江晝這么亂翻亂放,季云瑯抓著他的手,避開禁制,從他懷里摸出自己的乾坤袋,張開來讓他往里放。
翻了半晌,終于從最底下翻出一封泛了黃的信。
江晝把信遞給他,什么也沒說,低下頭,接著從季云瑯乾坤袋里往回拿自己的東西。
乾坤袋容量無垠,季云瑯擺東西擺得整整齊齊,找什么都不用費太大勁,哪像江晝,一通亂放。
季云瑯抓住他的手,說:“你別弄了,反正兩個袋子現(xiàn)在都是你的,我今天回去給你收拾!
江晝手頓了頓,沒吭聲,接著弄。
季云瑯一開始還不解,不用自己收拾了,江晝這么懶,按理說會很快答應(yīng),現(xiàn)在這是在干嘛?
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江晝看似在專心收拾自己的東西,實則余光一直瞥他手里那封信,仿佛在等他快點打開看。
季云瑯試探著打開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紙,江晝收拾東西的動作明顯緩慢了許多,也不用余光看了,直接抬起頭來,想觀察他的表情。
可惜季云瑯沒看信,在看他。
猝不及防對上了眼,江晝默不作聲低下頭,當(dāng)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繼續(xù)收拾乾坤袋,連把季云瑯乾坤袋的東西全裝進自己袋子里了都沒發(fā)覺。
江晝慌了,季云瑯心想。
慌得還很沒水平。
剛才咬他的時候多厲害、欺負他的時候多輕松,現(xiàn)在就有多窘迫。
笨蛋。
季云瑯不再管他,開始讀信。
這是給江晝的信,信里稱呼他娘為“云小姐”,季云瑯看到這三個字,停了一會兒,直接念出聲,“云小姐?”
江晝聽他有動靜了,立即補充,“你娘,姓云!
季云瑯邊往下看邊隨口問,“哪個云?”
隨即又說:“你不用回答了!
看到了,蓬萊島云家的那個云。
“嗯!苯瓡円廊唤o他補充,“我當(dāng)初,是收到這封信,才知道你!
季云瑯看到信里描述的爹娘死在云晏手上的場面,眉皺了皺,問:“砍掉腦袋?”
江晝瞬間接話,“信上沒說,尸體在哪里。你打開通道后,我去八方域找過,沒找到!
季云瑯盯著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合上信。
江晝坐在一邊觀察他,問:“讀完了?”
季云瑯不吭聲。
他不出聲,江晝就坐在旁邊等,他剛才欺負人有多厲害,現(xiàn)在就有多心慌。
他不想讓季云瑯覺得爹娘因他而死,更不想讓季云瑯知道他們死時的細節(jié),季云瑯要是不問,他能一直不說。
今天季云瑯問了,江晝就只能故意兇他,鬧他,想讓他轉(zhuǎn)移注意力,別再追著問。
他那一掌拍得重,對季云瑯胸口咬得狠,按理說季云瑯該生氣,好幾天不再理他。
他從前覺得季云瑯難搞,就是難搞在脾氣壞,現(xiàn)在他利用這一點來對付季云瑯,本以為會有成效,誰能想到徒弟突然沒了壞脾氣,學(xué)會了說軟話。
現(xiàn)在他懂了,季云瑯難搞,不因為別的,就是難搞在,他難搞。
季云瑯把信裝好,遞還給他,終于開了口,說:“我娘是云家人,跟云晏是親戚,跟云姝也是,好巧!
江晝聽不出他話里的情緒,收好信,往他身邊坐了坐,跟他挨蹭住胳膊。
季云瑯也往旁邊挪,跟他隔開距離,淡聲道:“云晏我認識,云姝我也認識,甚至云家,我現(xiàn)在都不算陌生,江晝,這么久,你不告訴我?”
“你知道這些,沒用!苯瓡儾煌磉厹惲,抱著他的乾坤袋低下頭,把剛被自己弄亂的東西擺好。
季云瑯突然急了,踹了他一腳,“怎么沒用?你覺得我就該什么也不知道,乖乖聽你的話,讓我等就等,讓我跟你走就跟你走,什么也不說,絲毫不考慮我……江晝,你還把我當(dāng)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孩子?用你的后腦勺想想,我腦子好使還是你腦子好使?”
季云瑯從他手里奪自己的乾坤袋,本來有禁制,他臉一陰,江晝就把禁制解了,交還給他,說:“我還沒收拾完。”
季云瑯看也沒看,冷著臉收起乾坤袋,朝他伸手,“拿來!
“什么?”
“我的劍!
江晝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師尊只是,沒告訴你爹娘的事,你就要,對師尊用劍?”
季云瑯猛地把他按到躺椅上,俯身逼近他,寒聲道:“給我!
江晝見他這么生氣,一邊給他拿劍,一邊堅持解釋完自己的話,“爹娘的死,我有責(zé)任,但是,你不要聽別人亂說,把我當(dāng)仇人。云瑯,我……”
季云瑯不聽他說完,拿到劍,起身就走。
江晝跟上去,剛要問他去哪兒,季云瑯就把他抓過來,朝他臉上重重咬了一口,接著一把推開他,說:“你去抓幾只山雞,回去燉湯!
江晝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牙印,心想,他應(yīng)該沒有特別生氣,于是問他:“你燉嗎?”
季云瑯皺眉,“當(dāng)然是你燉,江晝,我中午要是能喝到你親手燉的湯,就不跟你計較。”
江晝:“我不會!
季云瑯:“哦!
轉(zhuǎn)頭就走。
江晝又在他身后說:“我試試。”
“嗯!
季云瑯隨手往后丟了個東西,江晝接住一看,是本食譜。
他翻了幾下,收起來,去抓雞。
燉湯而已,簡簡單單-
幾個神醫(yī)起得早,又有新點子了,邊爭吵邊上樓去給江晝配藥。
金乾昨天半夜蹲草叢抓不聽話的病人,今早起不來了,在自己臥房里抱著小金貓呼呼大睡。
炭炭臥在他懷里,左臉頰已經(jīng)被親得掉了色,露出底下的黑色毛毛,金乾的嘴唇也早就被亮閃閃的金粉染上了顏色。
他歪著腦袋睡,嘴里念念有詞:“金金親親……招財進寶……進大錢……嘿嘿……錢……”
門突然被撞開,一人氣勢洶洶闖進來,猛地掀了他的被子。
金乾凍得一激靈,直接清醒,炭炭也被嚇一跳,“喵”一聲跳了起來。
看清是季云瑯之后,金乾剛要問他怎么了,下個瞬間,一把劍就橫到了他脖子上。
“……”
手無寸鐵的神醫(yī)攥緊了被子。
不就抓了你家貓嗎?大早上發(fā)這么大火干什么!
他把小貓抱起來,雙手奉上,輕聲道:“給你給你,快走吧,我那群師兄弟就在隔壁,他們本來就有點怕你,你可別讓他們看見……”
季云瑯隨手一推,把小貓從他掌心推下去落到榻上,炭炭沒有防備,壓著被子滾了好幾個圈兒。
季云瑯:“貓送你了,梅神醫(yī),我們聊聊別的。”
炭炭:“喵?”
怎么又把小貓送人!
第067章 驚艷
金乾主動帶著一人一貓來自己的密室, 不是他沒骨氣,實在是季云瑯這個小子太兇,拿劍威逼,拿小貓利誘, 這誰頂?shù)米。?br />
“梅神醫(yī), ”季云瑯叫他, 伸出手來逗弄他肩頭的小貓,“你密室里那三口棺材,都是你朋友?”
金乾警覺地看向他,“當(dāng)然, 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們安息,你可別鬧事!
“放心, 不鬧事。我能再去看看嗎?”
炭炭本來還生氣他把自己送人,不想理他, 聞言卻眼神一亮,喵喵兩聲,從金乾肩頭跳到他肩頭,催他快去。
季云瑯戳戳它腦袋, “我跟梅神醫(yī)商量, 你急什么?”
“就是啊, 金金,”金乾也湊過來, 怪異地盯著它的小貓臉看, “你以前偷偷來過那么多次,昨晚還愿意跟我回來, 不會是沖著我那幾個朋友來的吧?”
小貓哪會說話,炭炭低下頭不出聲。
季云瑯把金乾腦袋推開, 啟步往懸掛棺材的地方去,“它是不是沖你朋友來的不知道,反正我是。梅神醫(yī),我們互相都溫和一點,好嗎?”
金乾不情不愿,問他:“你對我朋友也會溫和嗎?”
“當(dāng)然了,你記不記得我上次說過,你那個朋友,很像我一位故人,我現(xiàn)在只是想再來確認一下!
“你上次不是開玩笑的?”金乾驚訝。
“誰跟你開這種玩笑!奔驹片樒沉怂谎,指向前方,“中間那個棺材里的女人,我很眼熟!
炭炭興奮地在他肩頭蹦:“喵喵!”
眼熟就對啦!
快走近了,炭炭率先跳下去,化身成金虎,接著駝起季云瑯猛一跳躍,又站上了最左邊的棺材。
季云瑯坐在炭炭身上剛想動作,忽聽耳邊轟隆一聲,三個棺材一起下降了十多米,離底下的黑河近了許多,與此同時,四面黑暗中憑空噴射出無數(shù)鋒利的箭矢,飛速發(fā)射的箭矢在棺材四周停滯,箭尖直直朝向他們。
冷風(fēng)吹過,懸崖上,金乾打著哈欠靠在墻邊,手里握著一個從石縫里伸出來的搖桿。
“說好了啊,云瑯,你跟金金都溫和一點,不然我可就不溫和了!
他掰了掰搖桿,棺材更低,箭尖更近,下方黑河滾滾,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河水。
炭炭生氣了,仰起頭朝他吼:“喵!”
金乾差點被它可愛到,捂著心口閉上眼,“別叫了,金金,我是不會妥協(xié)的!
季云瑯沒在意,梅乾自己的地盤,沒點機關(guān)才不正常。
他先跳到中央的棺材上,拍拍金虎腦袋,示意它變回小貓。
炭炭不情不愿,季云瑯揉揉它耳朵,在它耳旁輕聲說:“你先變小,讓開地方,我看看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不是爹!
炭炭一愣,立時變回小貓,小腦袋聚起靈光,幫他頂開左側(cè)這個棺材蓋,尾巴尖朝里面點點,示意他來看。
左邊這口棺材里躺著一個男人,眉目英氣,身形高大,季云瑯垂眼,先去看他脖頸。
上次炭炭讓他看這口棺,他為了應(yīng)付,匆匆一瞥,并沒有仔細觀察,此刻離近了細細看,果然能看到他脖頸處有一圈被針線縫過的痕跡。
中間棺材里那個和云姝很像的女人脖上也有,這是兩個斷頭人,大概是被梅神醫(yī)帶回家,縫好了尸體。
他微俯下身靠近,朝棺材里面看,炭炭站在棺材邊上不經(jīng)意一瞥,看到了他脖頸下方露出來的一點曖昧痕跡,瞬間整只小貓一驚。
它先是瞅了瞅棺材里的人,緊接著跳到季云瑯肩頭,拿尾巴去替他遮擋那點紅痕。
季云瑯被它尾巴掃得癢癢的,偏過頭看它,“你做什么?”
炭炭不出聲。
季云瑯從它身上移開視線,又盯著棺材里的男人看了一會兒,主要在盯臉,半晌,輕聲道:“爹,你還挺帥的!
死人也不能回應(yīng)他,說完他就合上了棺蓋。
右邊還有一口棺,上次炭炭沒讓他看,他也不好奇。
但這回他是抱著目的來,自然都要看清楚了。
想著,他抱著小貓轉(zhuǎn)過身,又去推右邊這口棺的棺蓋。
“云瑯!
金乾在上面突然叫他。
季云瑯抬頭,“怎么了?”
“那口棺里,沒人!苯鹎f,“你要看的話,開的縫小一點,我怕風(fēng)大,把里面的東西吹散!
季云瑯已經(jīng)推開了一個小縫,聞言靠近去看,里面的確空蕩蕩,只放了一堆沙土在中央。
這沙土季云瑯再熟悉不過,不管是外形還是氣息,都能讓他認出來,這是八方域茫茫黑沙里的一捧。
這個梅乾……
季云瑯合上棺蓋,跟神醫(yī)說自己看好了,讓他收起機關(guān),準備帶炭炭回到懸崖邊。
“喵喵!”炭炭從它肩上跳下去,小爪子點點中間這口棺材,歪頭看向他。
不看娘了嗎?
季云瑯說:“上次看過了!
炭炭不依,堅持拿腦袋頂開棺材蓋,讓里面的人露出大半個身子,自己跳進去,垂下頭,用臉頰蹭那女子的臉。
它都推開了,季云瑯只得湊近去看,炭炭又喵喵兩聲,催他說話。
“……”
季云瑯忽然覺得,很多時候他能聽懂小貓喵出來的意思,并不算什么好事。
剛才夸了爹,現(xiàn)在他垂眸盯著棺中女子,一視同仁道:“娘,你真漂亮……”
風(fēng)把他的聲音帶上去,金乾站在懸崖邊,離得遠,直接把他的話理解成了“姑娘,你真漂亮”,一時震怒,大喝一聲,猛地掰動搖桿,棺材瞬間移動,帶著一人一貓狠狠往下墜了一大截。
季云瑯一個沒站穩(wěn),整個人一栽,半個身子跌進了棺材里。
金乾罵他“小小年紀流里流氣”,又說“你再這樣,我出去就找你師尊告狀”,季云瑯一概沒聽,他栽進棺材里,戴銀鏈的那只手不小心蹭過那女子臉頰,撐在了她腦袋旁邊,這時,手腕上的鎖靈鏈忽地亮起一陣強光,季云瑯感應(yīng)到什么,心道不好,忙叫:“炭炭!”
鎖靈鏈的力量正逐漸回復(fù),他現(xiàn)在戴著鏈子,要是不立刻摘下來,就會被這股力量束縛住,那時再想摘,只能由棺材里的人來動手。
可死人哪還能動手?
炭炭應(yīng)聲而動,跳過來直接上牙,小腦袋一甩就給他咬了下來。
季云瑯剛松一口氣,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就讓他瞳孔驟縮。
大量的黑血突兀地從這女子被縫住的脖間涌出,瞬息便填滿棺材,淹沒里面的炭炭和鎖靈鏈,也淹了季云瑯的半個身子。
與此同時,金乾怒吼一聲:“你干什么!”
季云瑯:“我……”怎么知道。
話未說完,金乾就陰沉著臉徹底拉下?lián)u桿,讓三口棺材連帶著一人一貓急速下墜,撲通一聲進了水底,扯著嗓子遙遙喊:“別狡辯!下去吧你!”
季云瑯:“……”
說好了大家都溫和一點呢?-
江晝在院子里利落地殺雞放血,四周圍了一圈小孩兒在看,一個小孩驚呼道:“你好專業(yè)!比我們大廚還會殺雞!”
另一個小孩兒喊:“那你也一定很會做飯!”
“你抓了這么多雞,是要分給我們吃嗎?”
“你真好。”
江晝沒理這群饞嘴的小孩子,這些全是給季云瑯吃的,一口也不會分給他們。
這群侍童一直期待地圍著他,直到他處理完雞,放完料,擺了一排溜小鍋開燉了,他們才皺起眉,問:“這是什么味道?”
“他的湯為什么冒綠煙?”
“比我們熬的藥還奇怪!
“哎呀散了散了,熬藥湯你早說嘛,不過這么油膩的藥膳,病人要少吃哦!
江晝沒理他們,從自己乾坤袋里翻出最貴最好的香料,一股腦扔進去,繞著這排小鍋依次添火,等著午飯時驚艷季云瑯。
他提前有翻過季云瑯給的食譜,覺得太普通,季云瑯本身就是一個難搞的人,他想喝的雞湯肯定也不會是普通雞湯,這種時候就需要他當(dāng)師尊的多費心,熬出幾鍋不同口味的至尊雞湯來,驚艷徒弟的味蕾,讓他更喜歡自己。
想到這里,江晝斗志滿滿,又去廚房尋了些料來,只要是聞著香的,都往里放,每個鍋放得還不一樣,保證他們的顏色和氣味各不相同。
湯鍋咕嘟嘟地冒著泡,幾鍋湯已經(jīng)快燉好了,他站在旁邊,盯著一排溜伸出鍋的雞爪子想,原來自己在燉湯這方面這么有本事,輕易就能滿足徒弟的小要求,還是翻了好幾倍的滿足。
季云瑯要高興壞了。
快到吃午飯的時辰了,他霸占了院子里風(fēng)景最好的一個小涼亭,把幾碗不同色澤氣味的熱雞湯端到桌上,用靈氣蓋住保溫,等著徒弟來品。
等到過了午飯時辰,還不見人影,他心里不太高興,站起身探查季云瑯的氣息,準備把他找來喝自己燉的湯。
可他沒想到,怎么也探知不到季云瑯的氣息,梅廬就這么大,江晝想感應(yīng)他,不管季云瑯在哪個邊邊角角都應(yīng)該能感應(yīng)得到,除非他走遠,離開了梅廬,不在江晝可感知的范圍內(nèi)。
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感知不到他,江晝垂下眼,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又坐了回去。
他面容平靜,坐著不亂動,看著桌上幾碗色彩斑斕的雞湯出神。
再等等,等到晚飯,季云瑯說了想喝雞湯,肯定會來喝。
要是等不到,江晝想,那季云瑯肯定就是怪他了。
江逝水和云征月死了,江晝留不住爹娘,現(xiàn)在也要被徒弟討厭了。
坐得無聊,他摸出自己乾坤袋來翻,本意是要找些東西轉(zhuǎn)移注意力,沒想到翻出了一個綠瑩瑩的小葉籠。
他收拾的時候沒注意,把季云瑯的東西也收拾過來了。
他提起那個小籠看,心想,胡夜送的東西,季云瑯竟然留了這么久,還動不動就拿出來玩,拆開了都會再拼好收起來。
季云瑯曾說不記得這個小葉籠是誰送的,甚至連男的女的都不清楚,江晝當(dāng)時相信,現(xiàn)在卻又不信了。
季云瑯怎么可能忘了胡夜?
胡夜那么有魅力,還對季云瑯那么好,他真的不會產(chǎn)生好感?
胡夜抱過季云瑯,親過季云瑯,甚至讓他感受過自己的欲/望,季云瑯一旦對師尊有了不滿,胡夜這樣的人,恰好是最適合趁虛而入的。
江晝想得心里煩,把小葉籠收起來。
他不想讓季云瑯怪他,感情上對他有一點不滿他都不能接受。
爹娘死了,風(fēng)洵說怪江晝,季云瑯聽了風(fēng)洵的話,先入為主也覺得怪江晝,如今進一步了解了自己爹娘的死,又朝師尊發(fā)了通脾氣。
就算這事不會對他們的感情造成太大影響,江晝也還是覺得膈應(yīng),他跟季云瑯之間有了刺,還怎么好好在一起?
他就想跟徒弟談情說愛,為什么非要有刺,和和美美在一起不好嗎?
江晝想得心拔涼,揮開面前保溫的靈氣,端起第一碗雞湯一飲而盡。
沒飲盡,飲了兩口,返了回來。
他端起第二碗,仰起頭來一飲……嘔。
他端起第三碗,仰起頭……嘔。
他端起第四碗……嘔。
試喝過所有雞湯,又全部返回碗里順便嘔了好幾口之后,江晝默不作聲起身,一碗接一碗把湯倒掉,刷了鍋,出門抓新雞,回來殺好后,拿出季云瑯丟給他的那個食譜,認真照著上面寫的配料,從頭開始燉湯。
品完那幾碗至尊雞湯后,江晝悟了,他不需要想著驚艷季云瑯,普通的雞湯就可以,平平淡淡才是真。
就像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感情,普通一點,簡單一點,也無所謂用哪張皮,是什么身份,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既然師尊和季云瑯有了隔閡,以后的相處中都會留著刺,那他就換張皮,換個身份,胡夜和季云瑯無冤無仇,也沒有那么多糾葛,恰好可以趁他對師尊不滿時趁虛而入,這樣江晝就又可以跟季云瑯甜甜蜜蜜,不用老惦記著他們之間的各種矛盾。
想到這里,江晝心情好些了,燉湯都燉得格外順手,這下是真的香,又把那群小孩引來了。
江晝這次讓他們喝了,一人盛了一大碗,問他們味道怎么樣。
一個侍童咕嘟咕嘟喝見了底,贊道:“大廚!你真的是大廚!”
小孩說好喝,江晝放心了,再次用靈氣保溫好,坐到桌邊等季云瑯。
傍晚時分,沒等到季云瑯回來,卻突然感應(yīng)到了他的氣息,季云瑯又出現(xiàn)在梅廬了。
江晝信心滿滿,等,午飯的雞湯,留到晚飯喝也是一樣的,季云瑯快回來吧。
然而等到快夜幕降臨,月光都掛了起來,季云瑯還不回來。
江晝不等了,起身,循著氣息去找-
季云瑯抱著小貓從河里出來,飛身躍上懸崖,他沾了一身的黑水,炭炭這下不再是金色,徹底變回了小黑貓。
金乾正坐在一邊靠著墻睡,聽見動靜后驚醒,“你怎么這么久才上來?”
季云瑯擰著炭炭尾巴上的黑水,問:“我在下面待了很久?”
“都大半天了!苯鹎聪蛩,試探著問,“在底下,聊了?”
季云瑯抱著濕噠噠的小貓,不解道:“梅神醫(yī)這是什么意思,你底下三口棺,兩個死人一捧沙,我能跟誰聊?”
“云征月啊,”金乾終于說出了自己朋友的大名,他指指河底,“棺材是專用來停放他們尸身的,元神,都在下面存著。她把你帶下去了,就是想跟你聊!
“云征月……”季云瑯喃喃,“原來她叫這個名字!
他這樣,金乾就基本確定他們聊過了,好奇道:“云瑯,你到底姓云,還是季?”
季云瑯笑,“你猜?”
金乾搖頭,“這種東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能靠猜?”
季云瑯不回答他,反而問道:“另一口棺材里的男人,姓江?”
金乾瞥了他一眼,回道:“嗯。”
季云瑯點頭,“好。”
他和炭炭滿身的黑水,用靈氣清不干凈,金乾領(lǐng)他們?nèi)S玫臏厝逶,解釋道:“那是專用來養(yǎng)元神的水,日日汲取能量,強得很,你當(dāng)然清不干凈!
“這么厲害,要價肯定不低,”季云瑯感嘆,“梅神醫(yī)你這些年沒少賺啊!
金乾擺擺手,“你不如說我前些年沒少賺,近些年賺不動嘍……自從我這幾個朋友來,我這里就沒開過張!
季云瑯問:“為什么?”
金乾指指頂上,“我那顆大珍珠,每天努力汲取仙洲的靈氣,一刻不停地把日月精華轉(zhuǎn)化成能量匯聚進來,配上我那么大一條能量河,正常來說,養(yǎng)百八十個虛弱的元神不成問題,每一個有希望能存活的元神,他們的家人都會傾家蕩產(chǎn)求我來救!
季云瑯唏噓,第一次對他產(chǎn)生好奇,“梅神醫(yī),你這些年到底存了多少錢?”
金乾搖頭。
季云瑯懂,理解道:“隱私,我不問了!
“我是說,沒錢!
“沒錢?”
“嗯!
季云瑯笑,“你梅乾都沒錢,那誰還能有錢?只說收我?guī)熥鸬,就已?jīng)……”
“你們的錢,已經(jīng)花完了!苯鹎f,“除了支付我那群師兄弟的出診費,給你們配藥,剩下的,全花光了!
季云瑯想了想,問:“你急用錢?”
“倒也不能說急,”金乾帶他們到泡溫泉的地方,找到一旁的機關(guān)調(diào)節(jié)了一下水溫,“錢嘛,多多益善,有錢了,才能換仙洲的寶器,寶器融進珍珠里,比日月精華帶來的能量多!
摸著水溫差不多,季云瑯先把炭炭放進了水里,讓小貓在里面游,接上金乾的話,說:“有能量了,才能養(yǎng)你朋友的元神,是這個意思?”
金乾點頭。
“那不對啊,梅神醫(yī),從前隨隨便便就能養(yǎng)百八十個,現(xiàn)在你花那么多錢,才養(yǎng)三個?”
“兩個,”金乾糾正他,“那捧沙,沒有元神。”
季云瑯皺眉,“這就更奇怪了,他們兩人的元神,是有什么特殊之處?”
金乾笑了笑,“起死回生,算不算特殊?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透了!
季云瑯微頓,抬眸看向他,“死透了你還救?”
“沒辦法,誰讓我是神醫(yī)呢!
金乾嘆了口氣,催他快把自己洗干凈,轉(zhuǎn)過身離開了。
季云瑯站在岸邊思索,炭炭在水里游了一會兒,渾身都泡得舒服,此刻一躍跳起來,小爪子扒著岸邊,仰起頭來朝他喵喵叫著,催他趕緊下來。
季云瑯蹲下身,對著兩個小爪子輕輕一撥,把它撥了下去,剛要解開衣帶跟著下水,就感知到了越來越近的鎖靈鏈的氣息。
江晝找過來了。
第068章 相悅
感應(yīng)到師尊的氣息越來越近, 季云瑯急忙扯掉衣服下了水,先把自己身上的黑水滌凈,順帶好好洗了臉,撩起濕發(fā)湊近小貓問:“我臉上還有嗎?”
炭炭搖搖腦袋, “喵喵~”沒啦~
“好。”估摸著江晝要到了, 季云瑯抱著小貓坐到岸邊, 低頭對著水面精心整理自己的濕發(fā),借著溫泉池邊的熱氣,營造出一種色/情又純真,凌亂又勾人的氣氛。
他不穿衣服抱小貓, 炭炭直接紅了耳尖,從他懷里掙脫, 跳到岸上,噠噠噠跑出去了。
季云瑯沒來得及顧它, 專心盯著水面打理自己的儀容,以致于完全沒有注意到,隨著炭炭離開,江晝身上鎖靈鏈的氣息也突然消失了。
身后有腳步聲靠近, 有人轉(zhuǎn)了彎, 正朝他走來。
季云瑯勾唇, 用精心準備過的姿態(tài),手撐在身后, 回過頭來迎他, “師……”
他的笑僵在臉上。
男人黑衣黑靴,背一把黑色大刀, 頸上那個純黑的頸環(huán)細看還有些濕潤,像是沒干的小貓毛毛。
他拽著一張冷酷的臉, 走到季云瑯身邊止步,垂眼掃過他赤/裸的胸膛,濕黑的長發(fā)垂在胸前,向下滾著水珠,順著脖頸和胸口遍布的曖昧咬痕,滑落到腰際,再向下……
江晝眼底閃過一絲不快。
季云瑯光著,不入水,坐在岸上,專門等師尊來,也不知道身后是不是師尊,就敢這樣回頭。
不害臊。
季云瑯嘴角依然掛著僵硬的笑,跟他對視,腦子卻直接炸了。
江晝又想干什么?上次好歹還知道擋他眼睛,裝一裝,這次就直接讓胡夜親自來了?江晝到底有什么用意?他是何居心?他……
他邊想著,邊整個人往下滑溜,要進水,剛進了半個身子,忽然有只手迅捷地伸過來,拽著他的手臂把他整個人又撈了回來。
江晝把他放好,讓他恢復(fù)剛才的樣子,光溜溜地在岸上坐,隨后直接在他身邊坐下,順手攬過他的腰,刻意一帶,讓他跟自己貼近。
季云瑯:“……”
他不說話,江晝手在他腰上搭著,也不出聲。
沉默時間長了,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
季云瑯垂眼看著溫泉上漂浮起的水霧,腳在水里,輕輕踢了一下,帶起微小的水聲。
他開口:“前輩,你怎么會在這里?”
“路過,”江晝理他了,側(cè)過頭在他頸邊聞了聞,說,“感應(yīng)到你,就來了!
他聞季云瑯,季云瑯也暗自聞他,炭炭剛跑出去就被抓起來干活,小貓味都要從他身上溢出來了。
季云瑯點了點頭,抓住他攬在自己腰上的手,往下掰,又道:“我跟我?guī)熥,已?jīng)和好了,他也在這里!
“嗯。”
江晝不讓他掰,攬得更緊,手在他腰上輕捏了一下,另一只手放到他大腿上,“我們可以,不讓他知道!
季云瑯倏地扭頭:“你要讓我背著師尊,跟你偷.情?”
江晝問:“不行?”
“你說呢?”季云瑯氣笑了,把他在自己大腿上摸的手拍開,“我跟我?guī)熥鸷煤玫模颊劵檎摷蘖,為什么要跟你?情?”
江晝想了想,回:“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
“原因不重要,”他的手順著季云瑯大腿向上,張開手掌,掐住他的腿肉,“我想做什么,不需要跟你解釋!
季云瑯扯了扯唇,“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愿意,你也會在這里強行騷擾我?”
“騷擾”這個詞不好聽,江晝糾正他,“是親熱。”
“我跟我?guī)熥饍汕橄鄲偅覀冊谝黄鸩攀怯H熱,”季云瑯垂眸看他掐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嫌棄道,“跟你,只是我單方面被騷擾。”
江晝想了想,收回手,說:“有道理。那你什么時候,能跟我也,兩情相悅?”
“不能。”季云瑯自由了,立即跳下水,露出個腦袋回道,“我跟我?guī)熥鹬挥斜舜,加不了第三個人!
“我不加入,”江晝拿下大刀,自顧自開始解衣服,“我的意思是,你離開他,跟我在一起!
季云瑯一怔。
他這架勢,是也要下水了,季云瑯泡在水里看他一件件脫衣服,露出有力的肩背和精壯的腰,再向下……他移開眼,又移過去。
心想,離得太遠,看不清跟江晝的有沒有區(qū)別,不過他換張臉,應(yīng)該不至于把那地方也換了。
江晝下了水,伸出手,跟他說:“過來!
季云瑯搖頭,“我不。”
江晝耐心道:“你不跟我試試,怎么知道,我不如他?”
從剛才起,他每多說一句,季云瑯心里就冷一分,此刻已經(jīng)徹底忍不下去了,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這話是問江晝,江晝好好的,為什么非要弄這種事?他想怎么樣,想讓季云瑯選擇胡夜,拋棄師尊?
江晝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所以決定用這種方法擺脫他?
隨即他就自己否決,這怎么可能,江晝愛死他了,沒道理突然要跟他分開。
那就是生氣了,故意來作弄他。
為什么,因為他讓師尊燉雞湯,師尊是笨蛋,燉不出來,所以惱羞成怒了?
這有什么,本來也燉不出來,江晝哪兒會做飯,季云瑯想,但也沒必要換層皮來考驗他的真心,還說那種話,把他當(dāng)什么了?
正想著,不遠處的男人就到了他身邊,伸出手臂把他帶進懷里。
“前輩,”季云瑯在他懷里很乖,不掙扎,輕聲說,“我心里只有我?guī)熥,接受不了別的人,可你要是硬來,我也沒辦法,那你隨意吧,你舒服完告訴我一聲,我對不起我?guī)熥穑胰ニ!?br />
江晝本來要去捏他的屁股,聞言手一頓。
仿佛生怕他不滿意,季云瑯主動又乖順地抱上他的腰,聲音更輕,“我肯定沒機會再去見師尊最后一面了,麻煩前輩看在今夜的情分上,轉(zhuǎn)告他,我永遠愛他!
停了停,又補充,“下輩子再來和他成親。”
江晝徹底不動了。
半晌,他推開季云瑯,剛要問,你真的那么喜歡師尊,一點也不愿意跟他分開,就見季云瑯眼紅紅的,偏著臉,一副忍辱負重視死如歸的模樣,只等他這個流氓滿意了,轉(zhuǎn)頭就去拔劍自殺。
江晝心里瞬間生出了幾分愧疚。
剛才來的路上碰見神醫(yī),聽他說,是他中途把季云瑯留下試藥,才沒能讓他午飯時回來,就連氣息消失,也是因為神醫(yī)給他試的藥蓋過了自己本身的氣息。
所以徒弟沒怪他,也沒在鬧,的確是有事才沒有回去喝雞湯。
他現(xiàn)在讓胡夜來調(diào)戲季云瑯,還營造出一種下一刻就要在水里大戰(zhàn)一場的氛圍,可不是會把徒弟嚇壞?
江晝,你真不是人。
江晝在心里罵完自己,推開季云瑯,轉(zhuǎn)身說:“算了!
頓了頓,補充原因:“你屁股,不夠翹!
所以我對你沒興趣了!
季云瑯:“……”
他默不作聲看胡夜上岸,穿衣服,背好刀,來時匆匆,去時也匆匆,轉(zhuǎn)眼間便離開了這里。
不久,炭炭噠噠噠跑了回來,身上的毛毛還在往下滴水。
季云瑯上了岸,摸出自己乾坤袋,要拿新衣服來換,順便揉揉炭炭的濕腦袋,笑道:“他自己笨,就覺得別人都笨?”
炭炭:“喵喵!”笨蛋!
打開乾坤袋,最先入目的是紅色的花束,被人精心擺放在袋子一角,季云瑯想到什么,勾唇,手指戳了戳花頭,又小聲罵:“笨蛋!
不久前,他和炭炭跟那三口棺材一起掉進黑河,左右兩口棺都墜到了河底,他卻被黑血裹挾,掙脫不開,直接跟著中間那口棺材在水中飛速前行,停到了一座住宅前。
這住宅上不冒頭,下不挨河底,乍一看像是懸浮在半空,再仔細一看,會發(fā)現(xiàn)并不是懸空,這是一座河底高樓的最頂層,大概也是最豪華的一層,雕梁畫棟,亮著燈,比底下那些黑沉沉,幾乎完全融進黑水里的樓層顯眼多了。
棺材停在建筑前,季云瑯從黑血里掙扎出半個身子,躍出棺材,去摸小貓,把炭炭也抱了出來,正要說什么,就發(fā)現(xiàn)旁邊亮著燈的房間里泄出來幾絲金色的光。
炭炭似乎被嗆到了,在他懷里打了幾個噴嚏,晃晃頭,跳下去,拿小爪子扒拉開了門,又一刻不停地跳上窗臺,把四面的緊閉的窗全部打開,讓那些金光得以從四面八方順暢地流淌而出,匯入棺材中。
不出片刻,黑血盡消,棺中女子緩緩睜開了眼。
季云瑯:“……”
他提起小貓到臉邊,低聲問,“你為什么這么熟練?我們在梅廬待了這么久,你到底來過幾次?”
不等炭炭回答,旁邊先傳來一道聲音:“很多次。”
季云瑯循聲去看,那女子手扶著棺沿,坐起了身。
她準備出來,可似乎身體不太靈便,怎么也沒辦法起身出棺材。
她求助似的看向季云瑯,季云瑯不動,炭炭拿尾巴掃他臉,催他,“喵喵!”快去!
季云瑯抓住它尾巴,故意問:“干嘛?”
炭炭一愣,拿小爪子啪一聲拍了他的臉。
“喵!”
別跟小貓裝傻,快去扶她!
季云瑯依然不動,直到那邊坐不住了,說:“你能來扶我一下嗎?”
聲音很輕,聽著溫溫柔柔的,季云瑯:“可以!
他把云征月扶出了棺材,云征月帶著他和小貓進到了房間。
炭炭進門后先去關(guān)閉門窗,接著熟練地跳到桌子上,臉頰鼓起,努力朝著中央飄著靈煙的香爐吹了好幾口氣,讓靈煙的能量充斥整個房間,緊接著把自己變大,變成軟軟的貓貓椅,尾巴點了點季云瑯,示意他把人扶過來。
“……”
季云瑯:“你也太熟練了,真的沒少來?”
云征月垂眸,摸了摸小貓腦袋,替它答:“它前幾次來,我的身體都在上面,沒能見到它,只能隔空與它傳話,讓它幫我點點煙,關(guān)關(guān)窗,一來二去,也就熟練了!
她邊說話,邊有零散的金光從脖頸的縫合處往外滲,她先是捂著脖子說“抱歉”,又問季云瑯,有沒有針線。
季云瑯有,他拿出乾坤袋,剛打開就猝不及防被一大簇冒出來的紅色大花打了臉。
“……”
不久前,他從江晝手中要回乾坤袋,直到現(xiàn)在都沒打開過,江晝抱著他的乾坤袋收拾,誰知道是偷偷給他塞花。
因為塞得匆忙,來不及調(diào)整,這簇花很亂,并沒有多好看。
紅花歪歪扭扭在他臉前晃悠,仿佛在說,驚喜嗎?意外嗎?感動嗎?是不是更喜歡師尊了?
他默不作聲先把花拿出來,放到桌上,然后翻出針線,遞給云征月,接著站在桌邊一束一束整理著那些雜亂的花,最后翻出一條綢帶,把它們綁到了一起。
這樣就好看多了,他拿起來聞,還有香氣,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淺笑。
江晝真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采的,還偷偷送,他們每天都黏在一起,直接給他不就好了?
云征月拿著針線沾了四周的能量,在縫自己的脖子,見他這樣,隨口問:“你有戀人了?”
炭炭一驚,季云瑯動作一頓,隨即自然道:“是啊。”
云征月垂眸,想了想,“你這個年紀……”
她不說了,季云瑯把花精心收好,問:“我這個年紀怎么了,不是剛好該有戀人么?”
“也是。”縫得差不多了,云征月放下針線,偏過頭輕聲問大貓,“學(xué)會沒有?”
炭炭點點腦袋,拿尾巴卷起她手中的針線,和爪子協(xié)作,當(dāng)場穿了針。
云征月摸摸它腦袋,夸它聰明,炭炭開心地仰起頭來往她掌心蹭。
季云瑯見這一人一貓這么融洽,自己在房間里尋了椅子坐下,也不吭聲,等對方先開口。
云征月教完炭炭縫東西,話又引回他身上,問:“成婚沒有?”
季云瑯答:“快了!
“婚后多久準備要孩子?要幾個?”
季云瑯一愣,怎么這都問?
他想了想,答:“他已經(jīng),懷三個月了,不然不會這么急著成婚。”
云征月微皺起眉,似乎不太能接受。
她聲音依然溫和,卻隱隱帶上一絲不滿,問他:“你這樣,江晝不管?”又問,“江晝是你哥哥,還是爹?小時候,他有好好教過你嗎?”
季云瑯:“是我?guī)煾,他從小就教我,教了很多。?br />
云征月點頭,自語道:“師父也可以……這不怪他,他自己就對感情一竅不通,自然教不了你!
季云瑯:“嗯!
他還“嗯”,云征月看了他一眼,教育道:“既然這樣,就盡快成婚,不要再拖了!
季云瑯笑了笑,“好!
云征月不說話了,盯著他打量,他這模樣活潑乖巧,看起來被師父教得很好,比當(dāng)年的江晝要更乖一些,或者說,看起來更乖一些。
“云瑯!痹普髟陆兴,“炭炭給我寫過你的名字,是江晝?nèi)〉??br />
“是!
云征月彎起眼來笑,看起來很開心,“長大了。”
季云瑯發(fā)覺她很喜歡江晝,說:“江晝一直很想你,你沒死,為什么不讓他知道?”
云征月?lián)u頭,“我已經(jīng)死了!
“那……”
他還沒說完話,旁邊窗縫里忽然擠進來另一縷金光,這縷光熱情地湊上來,像一只無形的手,對準他的臉就一通揉,緊接著一個興奮的男聲響起,“二仔,你也挺帥!”
“……”
季云瑯:“爹,你真是……”有來有回。
他進來這么久都沒叫娘,先叫了爹,剛才也是先夸爹帥,金光霎時膨脹了,躥到云征月面前哈哈大笑,朗聲道:“二仔果然更喜歡爹啊!”
云征月嘴角也含笑,似乎并沒有被他炫耀到,問:“你怎么來了?”
金光小幅度扭動了一下,“這是咱們兒子,你還想一個人見二仔,不讓我見?”
季云瑯插話:“你的身體在下面,需要我弄上來嗎?”
“不用不用,”金光連連拒絕,上下躍動著,“這里就撐得住一個人用身體,我用了,你娘就得躺回去。不過你要是想欣賞爹帥氣的睡顏,也可以弄過來,恰好讓你娘也好好看看,這么多年不見面,真怕她忘了我有多帥!
他只是隨口說說,季云瑯:“行啊。”隨即轉(zhuǎn)身出門。
“?”
他帶著身體回來時,那縷金光感嘆道:“二仔,行動力真強,還聽話,比你哥好。”
他唇角彎了彎,回道:“嗯!
那具身體被放到房里的小榻上,金光招呼著云征月來看自己,云征月過去了,季云瑯獨自走到大貓身邊,揪著它的耳朵低聲問:“你跟他們聯(lián)手把我弄過來,到底有什么事?”
炭炭無辜地看著他,“喵喵~”
你在說什么啊,小貓聽不懂。
“你再裝?壞小貓,”季云瑯朝它伸出手,“我的鎖靈鏈呢?”
炭炭搖頭,表示不在自己身上,尾巴尖點了點云征月的方向。
季云瑯又揪了把它的耳朵,起身走近,金光正在問云征月見到愛人有沒有心動,重燃愛火,季云瑯插話進來,先叫了聲,“娘!
云征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季云瑯問:“我是不是有東西在你那里?”
云征月聞言,從袖中拿出一條銀鏈,遞到他面前,季云瑯接過來,感應(yīng)了一下,復(fù)原了,力量全滿。
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給江晝戴上,就可以……
金光忽然飛過來,挑走了他手上的鏈子,在半空甩動著說:“這不是你娘的東西嗎,什么時候落到你手里了?”
“外面撿的,幾年前就是我的了,”季云瑯朝他伸手,“還給我!
“不叫爹了?”
季云瑯:“爹,還給我。”
金光不給他,飄得更高,飛到了房梁上。
季云瑯看向云征月。
云征月又回到炭炭身上坐下,說:“等等,稍后讓他還給你。”
“嗯。”季云瑯跟過去,也在大貓身上擠了個位子坐下,問她,“鎖靈鏈,是你的東西?”
“是。”
季云瑯笑,“所以,這到底是我偶然撿到的,還是你給我的?”
云征月不答,看著他的眼睛問:“江晝對你好嗎?”
“好啊。”
“很好?”
“沒錯!
“很好……”云征月重復(fù),“要是真的很好,他不會把你送進八方域,他最討厭那里!
季云瑯略有些驚詫,“你死……走得那么早,連這都知道?”
“鎖靈鏈,是你在八方域撿的!痹普髟抡f。
“對,怎么了?”
云征月握上了他的手,掌心僵硬冰涼,問道:“你是不是,從黑沙下面的死人堆里,某一具尸體身上扒下來的?”
季云瑯想了想,那天是樓沙找他,說想擴大一下沙牢,讓他從其他幾域調(diào)些人過來一起挖,后來樓沙又嫌人力慢,朝他借骨龍來挖。
季云瑯被他煩得受不了,決定借給他一小會兒,骨龍不情不愿過去,對著黑沙一腦袋拱出了一個尸體堆。
鎖靈鏈就戴在其中一具尸體的身上,脖上腕上各一條,閃著靈光,亮晶晶的,在場的八方域人都想要,開始搶。
然而不論誰去摘,這兩條鏈子都像焊在了尸體身上,怎么也摘不下來。
后來季云瑯過去看了一眼,嫌臟,沒去摘,剛轉(zhuǎn)身,鏈子自己就跑到他手心了。
他看著云征月的臉,極力回憶,“那具尸體也不是你啊!
那堆尸體一看就是八方域人的模樣,但凡里面有一個外形長相偏向仙洲人的,季云瑯絕對會記住。
“不是我,”云征月說,“是我死前隨便找了一具尸體戴上的!
季云瑯剛要說什么,那縷金光就帶著鏈子猛一下躥到她面前,驚道:“有這事?你怎么沒告訴我?”
“我們都死了,沒空說話!痹普髟抡f。
金光沉默。
季云瑯伸手去拿鎖靈鏈,問:“所以你是因為我拿了鎖靈鏈,才推測出我去過八方域?”
“前段時間,你剛到這里,我就感應(yīng)到了鎖靈鏈在。”云征月摸摸大貓腦袋,“所以叫了炭炭來,打聽了一下,江晝最近似乎……”她停了停,委婉道,“心情不太好。”
季云瑯:“……”
是,心情不好,所以要拿整個仙洲放煙花來哄自己開心。
這么打聽,炭炭尾巴尖寫字要寫冒煙了。
那縷金光“哼”了一聲,在大貓腦袋上落下,“炭炭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你哥在搞這個……我以前讓炭炭跟著他,可不是跟他做這種事的。”
炭炭贊同道:“喵喵!”
季云瑯蹲下身捏住大貓的臉,問它:“所以剛到梅廬,你就突然不聽江晝的話了,悄悄幫我,是因為來這里找過爹娘?”
“喵~”
“我明白了,”季云瑯起身,看向面前一人一虎和一金光,“江晝最近的確心情不太好,你們找我來的意圖,我大概也懂,需要我勸勸他、讓他心情好一些,這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并不想騙他、對他耍手段,或者站到他的對立面,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把手上的鎖靈鏈遞還給云征月,“這個我不需要了,還給你。”
云征月沒有接,問:“為什么?”
季云瑯不說。
不久前他還想著帶鎖靈鏈回去,騙江晝戴上,最好能再次把江晝鎖起來,他再耍些小手段,跟師尊一起窩在仙洲一角白頭到老。
可剛才,不管是江晝的爹,娘,還是貓,都表現(xiàn)出了對他的不滿和責(zé)備,娘把重新充滿能量的鎖靈鏈給他,必定是想讓他對江晝做些什么。
雖說季云瑯本來也是那么想的,但要真的跟他們一起做,那他的行為就變了味道。
這樣一來,就不止是江晝的爹娘和貓,就連他的徒弟,他的愛人都要來責(zé)備他,教育他,拋開事實對錯不談,江晝多可憐?
季云瑯想到就心疼,何況江晝剛剛還給他送了花,江晝最好,面前的人和貓都比不上他。
想到這里,他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就走。
云征月沒出聲,倒是金光一直在后面喊他,“二仔!你可不能被你哥帶歪啊二仔!二——仔——”
季云瑯沒回頭,后來炭炭跟了上來,扒著他的領(lǐng)子跟他一起上了岸。
想到這里,季云瑯心情很不好,憑什么都不喜歡江晝,都要責(zé)怪他?他是笨了點,有時候做的一些事也讓人生氣,可那又怎么樣?多可愛,是他們不知道江晝的好。
他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小貓濕漉漉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兇巴巴道:“你今晚跟我回去,對江晝熱情一點,不準不喜歡他,聽到?jīng)]有?”
炭炭委屈地低下頭,“喵喵……”
明明是他一直不喜歡小貓!
季云瑯才不管它委屈,拎起小貓就往回走,循著江晝的氣息找到了一處涼亭。
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院子里有涼風(fēng)吹過,黑沉沉一片,不過那個涼亭被人精心放了小燈,暖黃的光照亮四周,也照亮了桌上一大碗雞湯和一整桌的菜。
江晝坐在桌邊等他,見他終于回來了,剛要說話,季云瑯就抬起小貓朝他臉上啾了一口,然后低頭問炭炭,“喜不喜歡他?”
炭炭被迫這樣,懨懨道:“喵喵……”
季云瑯嫌它敷衍,捏了捏它的小屁股,炭炭又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變得亮晶晶,夾起嗓子,膩聲道:“喵喵~”
季云瑯滿意了,把它放到桌上,說:“明天也要繼續(xù)喜歡他,知道嗎?”
炭炭點點腦袋,低下頭去聞桌上的菜,悄悄流下幾滴口水。
江晝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小貓親過的地方,不太高興,他皺起眉,正要說季云瑯幾句,就突然被捧起臉頰,季云瑯俯身,吻了上來。
第069章 喵
他吻得兇, 江晝被他壓著向后,險些栽下椅子。
他抱住季云瑯的腰,仰起頭來回吻他,結(jié)束時蹭著他的唇問:“怎么了?”
季云瑯說:“喜歡你, 江晝!
“嗯, ”江晝又吻了他一下, “我也喜歡你!
季云瑯笑,在他旁邊坐下,視線放到桌上,問他:“哪來這么多菜?你給他們大廚錢了?”
江晝指指中央的雞湯, “我燉的。剩下的,是大廚做的。”
雞湯撤掉保溫靈氣后熱氣騰騰, 散發(fā)出一陣鮮香的氣味,季云瑯將信將疑, 過去嘗了一口,問:“真是你做的?”
江晝神色淡淡,回道:“嗯!
季云瑯坐在桌邊喝,見小貓饞了, 還專門分了一小碗給它。
江晝就一直默不作聲坐在原位, 維持著淡淡的表情, 盯著他喝湯,無聲表達:
沒關(guān)系, 我是做師尊的, 本來就該比徒弟會得多,燉了一碗好喝的雞湯, 徒弟不夸我也沒什么的,夸了反而顯得刻意了, 真的沒關(guān)系,喝吧,饞嘴的小徒弟,一聲也不用吭,全喝完師尊就滿足了。
“……”
季云瑯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湯都喝到一半了才想到?jīng)]夸江晝,江晝這副樣子,不會一直在等吧?
想到這里,他放下湯匙,盯著面前這碗湯,深深嘆了口氣。
江晝心里一驚,忙問他:“怎么了?”不好喝嗎?
旁邊的炭炭從碗里抬起頭來,“喵喵!”好喝!
季云瑯垂下眼,看著不太高興,江晝拉了拉他的手,關(guān)切道:“怎么了?”
“師尊,”季云瑯說,“你覺得我笨嗎?”
“不笨,你最聰明!
“那……”
“什么?”
季云瑯深吸一口氣,面上帶了幾分技不如人的苦惱,“那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年飯,都燉不出這么好喝的雞湯?師尊這么厲害,讓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做飯了!
江晝:“?”
他燉的湯這么好喝,把季云瑯都喝自卑了?
江晝面上繃死了沒有表情,心里卻在噗噗噗一朵接一朵地冒小花,江晝,你真是個大廚。
他伸出手臂抱住季云瑯,輕輕摸他的腦袋,安慰道:“師尊比你會得多,很正常,不要自卑,你可以,慢慢學(xué)!
季云瑯悶聲道:“嗯!庇盅a充,“真的太好喝了,師尊,我這么晚回來,你還給我準備飯菜,你對我真好!
江晝心里的小花直接進化成了大花,一朵接一朵,填滿了他的心房。
他故作沉穩(wěn),托起徒弟的下巴跟他對視,“當(dāng)然,師尊會一直,對你好!
季云瑯笑,三兩口喝完剩下的湯,抱著江晝胳膊說:“回房吧,師尊!
他語氣和動作都黏黏糊糊的,一看就是想趕緊回去跟師尊親熱,江晝心中更滿意了,慶幸自己今天沒讓胡夜對季云瑯做什么,徒弟這么愛師尊,這么黏師尊,就是該永遠跟師尊在一起,誰也不能插足。
季云瑯撈起炭炭,膩膩歪歪跟他進了房,江晝不太高興,瞥了眼小貓,問:“帶它干嘛?”
炭炭委屈地低下頭,拿腦袋撞季云瑯,“喵喵!”你看嘛,是他不喜歡小貓,不是小貓不喜歡他!
季云瑯摸摸炭炭腦袋,把它放到床上,拿小被子蓋住。
“師尊,這是我們養(yǎng)的小貓,平日里應(yīng)該跟它親近一些,比如一起吃吃飯,睡睡覺,維系一下感情,不然,”他捏了捏小貓爪子,涼涼道,“小尾巴都往外翹了!
炭炭眼神瞬間變得暗淡,小聲“喵”了一下,把自己蜷起來了。
干嘛這么說小貓,爹娘是外人嗎?
江晝才不管這些,連著小被子把小貓推到床的最里側(cè),抓著季云瑯往床上一壓,“你喜歡被看,就讓它,留下。”
季云瑯笑,環(huán)住他的脖頸把他往下帶,兩條腿順勢纏上他,“師尊說什么呢?也不害臊。”
江晝心想,哪有你不害臊,今天在溫泉光著身子,還那副樣子,擺明了就是想勾/引師尊,不給你點教訓(xùn),以后都不知道懂事。
思及此,他上手,三兩下就把季云瑯衣服扒光了,中間有些用力,撕壞了一些布料,衣服被暴力撕扯的聲音傳進耳朵,季云瑯瞬間興奮起來,卻合著腿不讓江晝掰,臉紅紅,輕聲道:“師尊別這樣,小貓還在呢!
江晝才不管他,手上施了些力。
季云瑯瞥了眼縮在小被子里的炭炭,直接在江晝的壓制下翻了個身趴到床上,過去撈起來它,打開窗,把它放到外面,輕聲說:“我一會兒叫你,你再進來睡!
炭炭回頭瞅了他一眼,兇兇道:“喵!”不用了!就會耍小貓。
它準備跳下去跑遠,季云瑯卻不讓它跑,順手拿過自己剛被扯下來的衣帶,綁住它一只小爪子,留在了窗邊。
然后戳戳小貓臉頰,“說了今天一起睡,我不會讓你走的。”
他身后的江晝:“……”
徒弟跟他調(diào)/情調(diào)到一半,竟然光溜溜地趴到窗邊去安置小貓,他腰陷得很低,這個視角看得江晝心里癢,又有些不舒服,追過去抱住他的腰,朝他臀上掐了一下,在他耳邊問:“不穿衣服,就這么對著師尊?”
季云瑯故意回身往他懷里靠,跟他臉對著臉問:“怎么了?”
江晝衣衫還齊整,季云瑯垂眼,去掐了一下,“師尊又……”他去江晝耳邊啄了一口,聲音放輕,一字一頓,“吃不到!-
炭炭被綁在窗外,裹著小被子吹冷風(fēng),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屋里江晝上了牙,從頭咬到腳,翻著面的咬,身體力行告訴季云瑯自己吃得到。
他這回不用力,咬得也輕,只是抓人時手比較重。
季云瑯被他咬得癢,半推半就地跟他鬧著。
江晝抬起他一只腿,準備往大腿內(nèi)側(cè)也咬一口,卻忽然頓住。
季云瑯支起身去看,那處的肌膚上赫然有一個發(fā)紅的指印,像是被什么人用力掐過。
“……”
這指印太明顯了,兩人誰都不能當(dāng)沒看到。
可這是胡夜掐的,兩人都心知肚明,此刻一同苦惱起來,應(yīng)該怎么反應(yīng)?
江晝想,他和愛人親熱,卻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別的男人的痕跡,第一反應(yīng)必然是質(zhì)問。
于是他冷了臉,問季云瑯:“這是什么?”
季云瑯垂下眼,不說話。
這樣就代表心虛,心虛就意味著背后有事,江晝又想,面對心虛的愛人,他的第二反應(yīng)就該是憤怒。
于是他抓著季云瑯的腿把他扯近,按坐到自己身上,面色微怒,再次問:“你這里,誰碰過?”
季云瑯偏過臉,”不是你想的那樣,師尊。”
不等江晝反應(yīng),他就整個人鉆進師尊懷里,抱緊他,輕聲道:“今天有人騷擾我,我又打不過他,反抗不了,才會這樣……不過后來他走了,我們什么也沒發(fā)生,你會怪我嗎,師尊?”
他聲音放低,又補充,“師尊怪我的話,我就去死!
“……”
江晝拍了拍他的背,“我明白了,不怪你!
“好,那師尊會替我報仇嗎?”
江晝一愣,“怎么報?”
季云瑯在他懷里勾唇,語氣委屈道:“那個男人三番五次騷擾我,還說讓我離開師尊,跟他在一起,我說我只愛師尊,而且我?guī)熥鸷軈柡,他再騷擾我,要他小命。他卻說,他不怕,等著師尊去找他決斗,師尊要是輸了,他就要把我搶走。”
季云瑯停了停,腦袋埋在他懷里忍了會兒笑,調(diào)節(jié)好語氣,補充道:“怎么辦呢,師尊?”
江晝:“……”
他問:“你想怎么辦?”
“師尊去揍他!
“好。”
“讓他跟我道歉!
“行!
“然后,”季云瑯冷聲道,“閹了他!
江晝頓了頓,“可以!
季云瑯從他懷里抬起頭來,嘴角帶笑,“師尊真好,這樣一來,他肯定再也不會騷擾我了!
江晝:“嗯!
季云瑯帶他的手往那個指印上摸,問:“那師尊還咬嗎?”
當(dāng)然咬,江晝又把他按倒,該咬的不該咬的都上了嘴,惹得季云瑯腰頻頻顫,唇溢出喘。
江晝始終衣衫齊整,季云瑯抬腳去他腰上踩,想把他衣帶勾開,江晝卻抓住他的腳腕,不讓他動彈。
季云瑯舒服完了,躺在床上余韻未消,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蹭他,跟他再黏糊一會兒。
季云瑯胸膛微微起伏,江晝過來輕輕吻,上了手來捏,又鬧了半晌,他除了衣服有些亂外,依然一件沒脫,衣帶都沒開。
季云瑯想不通了,問:“你為什么這樣?”
江晝:“哪樣?”
“你說呢?”季云瑯皺起眉,拽住他的領(lǐng)子,“你早就想要了,江晝,你以為我摸不到?現(xiàn)在跟我裝什么?”
衣服也不脫,也不提什么要求來讓徒弟幫他,就一個人悶頭忍,有什么好忍?又不是沒人陪!
他帶著滿身牙印這么兇,江晝看著可愛,扯過被子把他蓋住,隔著被子抱緊他說:“你回來之前,我跟那幾個神醫(yī),碰了面!
一說神醫(yī),季云瑯不跟他冷臉了,急忙問道:“怎么說?”
“他們配了副猛藥,讓我明天,過去試,”江晝把他腦袋帶過來,吻他的唇,“還說,我這段時間,喝的那些藥,量很大,已經(jīng)浸透骨血,壓過了當(dāng)初,喝云晏的那些藥!
季云瑯笑,手鍥而不舍從被子里伸出來去摸他,“這是好事啊,關(guān)你不脫衣服什么事?”
他一握,笑意更深,“你這么想要,師尊,求求我,我就給你。”
江晝?nèi)嗡罩,繼續(xù)道:“我剛剛喝了,他們給的其他藥,神醫(yī)說,不要縱欲,保留藥性,否則,明天的猛藥,可能會撐不住。”
“撐不住是什么意思?”
“血管干涸,內(nèi)臟萎縮,然后死!苯瓡冄a充,“他們是這么說的。”
“……”
季云瑯收回手,不自在道:“這么大的事,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而且你都不方便了,為什么還來跟我親熱?你早說,我就不撩撥你……”
江晝又湊近跟他親了一下,“沒事,你舒服就好!
季云瑯生怕他親久了把持不住,這一口親完就跟他隔開距離,擔(dān)心道:“什么猛藥這么厲害,他們要給你下毒?”
江晝也不清楚,朝他挪近了些,想要抱住他睡,“明天看看!
季云瑯避了一下,不讓他抱,坐起身從窗戶外面抓回來小貓,看著它困倦的小眼睛問,“炭炭,睡著沒有?”
炭炭迷糊著喵了兩聲,季云瑯把它放到兩人之間,拍拍它肚皮說:“變大點,炭炭。”
炭炭耳朵尖動了動,下一瞬,變成了一只半大的黑虎,徹底隔開了江晝和季云瑯。
江晝躺在床外面,胳膊蹭著大貓的毛,僵著臉開口:“云瑯!
季云瑯在大貓另一邊回他:“怎么了?”
“來抱師尊!
“師尊抱炭炭吧,”季云瑯說,“跟你離得太近,我總把持不住,影響你治病!
江晝不說話了,躺平在床上不動。
他才不抱大貓,他就想抱季云瑯。
季云瑯知道他不高興,手越過大貓,去勾了勾他的頭發(fā),“你的病快好了,師尊,等你明天試完藥,我?guī)闳ヒ妭人!
中間本來快睡著的黑虎猛然睜開了眼。
江晝握住他繞自己頭發(fā)的手,也沒問他什么人,漠不關(guān)心道:“嗯。還有呢?”
季云瑯在大貓那邊笑,捏了捏他的手,“好不要臉,師尊,炭炭還在呢,你還想聽我說什么?等你病好了,我們……”
黑虎突然翻了個身,把腦袋對準季云瑯。
季云瑯倏然噤聲,跟它滴溜溜的黑眼珠對上,小聲問:“怎么了?”
炭炭也小聲,在他耳邊“喵喵喵喵”,問他是不是準備帶江晝?nèi)フ业铩?br />
季云瑯抱著它腦袋向下,讓它的毛絨耳朵對準自己,用貓語加密通話,小聲喵道:“對啊,本來就該讓江晝知道,不然他這么多年心里一直念著爹娘死了,多難受。反正我不幫你們騙他,讓爹娘好好跟他講,不行?”
炭炭有些急了,“喵喵……”但是……
“云瑯。”江晝打斷他倆,不滿道,“過來,喵給師尊聽!
季云瑯:“……”
聽一人一貓抱著喵來喵去,江晝心里酸,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徒弟已經(jīng)和炭炭關(guān)系這么好了,還學(xué)會了小貓話。
他們在聊什么,有什么是師尊不能聽的?
越想越不舒服,他開口:“炭炭!
炭炭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江晝平躺在床上,盯著床頂,面無表情:“喵。”
季云瑯:“?”
炭炭猝不及防,被他一聲口令,強迫著變回了小貓咪,接著,江晝拎起它,扔到床內(nèi)側(cè),又把季云瑯拽過來抱進懷里,說:“睡覺!
“……”
“師尊。”季云瑯叫他。
江晝不吭聲。
季云瑯:“喵。”
江晝抱他的胳膊緊了緊,往他屁股上輕輕拍了一掌,強調(diào)道:“睡覺!
“好。”季云瑯想笑,往他懷里窩,半晌,又開口,“喵~”
江晝:“……”
真煩人。
第070章 藥
第二天一大早, 兩人一貓都還沒醒,外面就咚咚咚響起了敲門聲,那幾個神醫(yī)親自來接江晝?nèi)ブ尾 ?br />
季云瑯抱著小貓跟過去,剛上樓, 就被滿室的藥味熏得反胃。
那幾個神醫(yī)腦袋亂糟糟, 個個頂著大黑眼圈, 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疲憊,卻也一個比一個興奮。
剛進門就招呼著江晝過去,給他講接下來治療的注意事項。
季云瑯抱著小貓走進去看。
房間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正方容器,從中間隔開, 左右兩邊分別灌滿了黑綠色的液體。
里面似乎蘊了靈光,亮得扎眼, 此刻在容器中無人攪弄,卻流出了波濤洶涌之勢。
看著像劇毒, 聞著也惡心,其中一側(cè)已經(jīng)被放進了一個人,大概已經(jīng)泡了很久,那張跟江晝一模一樣的臉已經(jīng)變得浮腫發(fā)綠, 這是云晏的尸體。
炭炭被這味道熏得難受, 從他懷里跳下去跑到房間一角。
季云瑯皺眉, 隨手拽來最近的神醫(yī)問:“這就是你們的猛藥?”
“沒錯,”那神醫(yī)點頭, 指著容器中的云晏說, “當(dāng)初這個人想換他的身體,強行用藥物讓兩人的臟器血肉都趨同, 再加上你們多年來無休止的親熱,你和這個人是親屬, 同血脈,病人汲取你的精血后便會在體內(nèi)擴散,加速身體的異變。”
“而我們今天這副藥……”
神醫(yī)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伸手去容器中翻涌的綠水里沾了一下,他那根手指瞬息變得萎靡蒼白,像是被吸掉了一切血肉。
與此同時,隔壁云晏尸體同一位置的手指瞬間充了血,變得腫脹,只不過很快又從指縫溢出來,匯回了水中。
這時,神醫(yī)再把自己干癟蒼白的手指伸進去,很快便吸收回自己的血肉,恢復(fù)成了原樣。
他問季云瑯,“看懂沒有?”
季云瑯大概懂了一些,指指他們這邊的容器,說:“這個東西可以吸收人的血肉,匯到那邊,那邊躺著的人會一概吸收,再……”
季云瑯想了想,“再反渡回來?”
神醫(yī)補充:“準確來說,是篩除掉不屬于自己身體的東西,反渡回來。”
季云瑯聞言伸出手要去試,神醫(yī)急忙抓住他,“你們是同血脈,你的血要是過去,他可就不會還回來了!
他把季云瑯推遠,生怕他不聽話再去試,接著說:“我們讓病人泡進去,這樣他體內(nèi)的一切血肉都會先流到對方身上,再讓對方過濾篩選,將異變的部分全吸收掉,再把屬于病人的部分還回來,這樣,病人體內(nèi)的異變不就消失了?”
季云瑯思索:“但是……”
“但是,”神醫(yī)打斷他,“雖說經(jīng)過這段時間治療,病人體內(nèi)大部分臟器的異變都已經(jīng)轉(zhuǎn)好,但誰也不知道剩下異變的部分還有多少,要是很多,病人體內(nèi)的不少器官就都會被吸干,那時我們要愁的就不是異變,而是他能不能活得下去的問題了!
季云瑯想了想,問:“不能保守治療,接著喝藥?”
“喝藥已經(jīng)沒用了,”神醫(yī)搖頭,“那些藥都不夠猛,時間長了,身體一適應(yīng),就會失效。”
“當(dāng)然,我們也不會貿(mào)然就讓他用猛藥,先試幾個部位,看看效果,實在不好再想辦法。”
季云瑯還在想,金乾揉著自己困倦的眼睛湊過來,“行了,云瑯,該問的也問過了,出去吧,放心,我們不讓你師尊死。”
季云瑯不出去,金乾硬拽著他往外走,“我們治病,你就別摻和了,你在這我們治不了的!
“為什么?”
金乾總不能說因為你師尊不想讓你看到他的第二張臉,于是回道:“這回的治療有些特殊,我們幾個要時刻盯著,人多了亂,你和貓都出去!
季云瑯不情不愿,還是江晝過來帶他出門,讓他乖乖等著,他才不動了。
進去之前季云瑯朝他臉上親了一下,說:“你可千萬別有事!
江晝?nèi)嗔巳嗨哪X袋,回道:“不會。”
季云瑯抱著小貓在外面百無聊賴地等,問它:“你說江晝這么治,要是把身子治虛了,以后變成沒事就要咳血灌藥的病秧子怎么辦?”
他想了想,覺得難受,不想江晝遭罪。
炭炭揚起頭,“喵喵~!”不會的!
季云瑯沒再說話,抱著貓等。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里面?zhèn)鱽怼班亍钡囊宦暰揄懀鶚嵌颊鹆苏稹?br />
門開了,金乾先出來,沾了滿身的黑綠液體,卻不讓他進去,面色凝重道:“云瑯,你跟我來!
季云瑯心中一跳,跟上去問:“怎么了?”
金乾帶他到一個房間,先坐下灌了幾口水,嘆了口氣說:
“本來今天試藥,只準備試他兩只胳膊和小半個身子,試完后,的確有效果,他從前因為吃藥而異化的部位都被過濾了一遍,大部分器官都反渡了回來,看起來沒太大問題,所以……我讓他整個人下去了!
季云瑯心頭一跳,“然后呢?”
“然后意外就發(fā)生了!
季云瑯心跳得極快,轉(zhuǎn)頭就想過去,堪堪止住了腳步,他緊盯著金乾,生怕聽到什么“請節(jié)哀”之類的話。
金乾又嘆了口氣,“把你師尊放進去之后,一開始還好,那邊正常過濾著,再反渡回他,但是隨著吸收你師尊的血肉越來越多,那具尸體明顯有點撐不住了,他突然停下來,不再吸收你師尊的血肉,也不往外過濾!
“再然后,那具尸體就在水里炸了。”
“炸了?”
金乾點頭,給他看自己被濺臟的衣服,“幸好你沒進去,里面現(xiàn)在怪惡心的。”
“你師尊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至于剩下的部分,那具尸體過濾不了,甚至把自己憋炸了,毀了我們一多半的藥水。”
季云瑯轉(zhuǎn)身去找江晝,在門口碰見了他。
江晝沾了滿身的藥水,本來準備避開徒弟,結(jié)果季云瑯先一步過來抓住他的手問:“感覺怎么樣?”
“還好,”江晝想了想,“有點,暈!
金乾這時走過來,“暈是因為缺了血,還有你那些臟器,估計都已經(jīng)變得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了,好在你身體不錯,最近多注意,哪里疼了隨時找我!
江晝:“嗯。”
他對季云瑯說:“準備,一下,我們這就,離開!
季云瑯皺眉,“不是還沒治好嗎?”
“治好了。”金乾在旁邊插嘴,“最初我說他會死,就是因為他體內(nèi)的異變,長此以往,他的臟器遲早會變得不屬于他自己!
“后來你們送來了那具尸體,我們才找到辦法把這部分異變轉(zhuǎn)移出去,反正已經(jīng)異變了,能治的我們盡量治,治不好的就送走,剛才的治療前半部分還算成功,最起碼你師尊現(xiàn)在不會死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
金乾嘆氣,拍了拍季云瑯的肩,在他耳邊說,“我跟他說了,建議他留下來接著治,剩下那部分異變就算不危及性命,留下了也是個病根,全治完不舒坦?他不愿意,聽說自己沒事了,立刻就要走……那你們看著來吧。”
季云瑯向他確認,“剩下的不危及性命?”
“嗯,”金乾點頭,“剩下那部分不奪他的身體,也不擴散,看著挺乖的。簡而言之,除了不完全是他自己的臟器,哪兒都好!
季云瑯扯了扯唇,抓起江晝就往樓下走,帶他找地方洗身上的藥水,路上問他,“你說實話,江晝!
江晝:“什么?”
“你來仙洲,除了跟云晏當(dāng)至交好友,要把自己的身體獻給他之外,還有沒有第二個這樣的人,也需要你心甘情愿獻給他身體?”
江晝想了想,伸出滿是藥水的手,戳了戳他的臉,“你。”
季云瑯:“……”
“不是!”他又氣又想笑,偏開頭,“我是說,跟云晏提出了一樣的要求,想要奪你身體的,有沒有這樣的人?”
“沒有,”江晝說,“就云晏,一個!
“那為什么神醫(yī)說你體內(nèi)有兩種異變,另一種甚至都把云晏撐炸了?”
江晝搖頭。
季云瑯也想不通,帶他到上次的溫泉處,把他整個人扒光了丟進去,說:“洗干凈再上來!
江晝在水里看他,他一直和江晝挨著,身上也被沾了不少。
季云瑯:“我們分開,我去另一邊洗!
江晝垮下臉。
為什么?
師尊病好了,就開始防著師尊,不敢跟師尊光著身子貼在一起了?
季云瑯指指下面被他染得黑綠黑綠的水,“臟死了,江晝,你想讓我跟你一起泡這樣的水?”
江晝想了想,妥協(xié)。
季云瑯在岸邊蹲下身,讓他過來,然后捏起他的下巴,往他唇上親了一口。
江晝用眼神詢問:什么意思?
季云瑯笑,“高興啊,師尊,你洗完,換好衣服,我?guī)闳地方!
江晝點頭。
等季云瑯走了,他神色怪異地摸了摸自己喉嚨。
久違的,又說不出話了。
季云瑯解了衣服下水,跟江晝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眼睛還在恢復(fù)中,朝那邊看,在朦朧的霧氣里看到師尊光裸的背,一時心和身體一起躁動,回憶起了昨夜被江晝按在床上親的情形。
江晝很兇,也很熱情,吻到那里的時候手在他臀上掐。
季云瑯迷亂之際垂眼,跟江晝對上視線,能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欲/望。
師尊看著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衣服都不脫,卻用這種眼神看他,腦子里還不知道過了幾遍要怎么弄他,不然怎么會掐他掐得那么狠?
季云瑯想到就覺得臉熱,心也熱,他垂下眼,能看到自己被江晝咬的滿身痕跡。
這樣的江晝簡直太讓他興奮,他從前每天強迫著江晝跟他親熱,讓江晝那么爽,師尊都沒像現(xiàn)在這么熱情。
雖然過去江晝舒服的時候也黏人,可季云瑯總覺得不夠,他想讓江晝更火熱,更想要一些,只得每次都加把勁來欺負他。
可一旦逼得緊了,超過江晝能接受的度,師尊就會不再熱情,變得冷淡,像是應(yīng)付他一樣,讓怎么樣就怎么樣,看起來乖巧,卻又無趣。
至于現(xiàn)在……
季云瑯唇角掛起笑,江晝?nèi)塘诉@么久,每天都想要他,根本不用他逼迫,自己就會忍不住地來跟他親熱,簡直……
太好了。
讓人興奮,激動,又想要了。
他盯著不遠處水霧中江晝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手探進水里。
他的手和臉上都被江晝沾了藥水,頭發(fā)上也有一些,這藥很厲害,剛進溫泉就擴散開,染綠了整泉的水。
江晝身上沾得更多,在那邊洗得麻煩,偶爾撩撩頭發(fā),彎彎腰。
季云瑯這個視角窺探他,手上還不正不經(jīng),覺得自己像個變態(tài)。
他收回手,不想自己弄了,想一會兒找江晝,讓他幫忙。
他靠在池邊,垂眸看著滿池的綠水,只覺得被霧氣熏得臉很熱,呼吸也有些困難。
他胸口微漲,心跳得很快,甚至腦子都開始暈。
他起初沒在意,直到暈得狠了,差點栽到水里,才意識到不對,他就是動了個情,怎么可能突然虛成這樣?
而且胸口實在太漲太悶了,就像是有什么東西一下子涌入,把他擠得很滿。
他上了岸,那種不適感瞬間少了許多,他垂眸盯著滿池綠水,又泡了進去,不出片刻,那種呼吸不暢的感覺就又來了。
他再次上岸,想去找江晝,不經(jīng)意一瞥,從朦朧的水霧中認出那個身材不是江晝,而是胡夜。
江晝不知道季云瑯在另一邊能看見,大膽地換了張皮來洗。
于是季云瑯就不過去了,自顧自地穿好衣服,坐在岸邊,盯著滿池的綠水發(fā)呆。
忽然想到,炭炭呢?
他只顧著拽江晝出來,好像把小貓留在了樓里。
他站起身,剛要動作,忽然眼前一暈,直朝面前的綠水中栽去。
江晝恰好這時來找他,及時攬住他的腰把他向后帶進懷里,開口想叫他的名字,卻仍在失語,叫不出來。
季云瑯剛才眼前黑了一下,卻沒昏死,扶著江晝堪堪站穩(wěn),捂著暈乎乎的腦袋道:“師尊,這藥有問題……你感覺怎么樣?”
江晝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可季云瑯眼還暈著,看不見。
季云瑯得不到回應(yīng),抱住他,“去找神醫(yī),師尊,要是藥真有問題,讓他給我們退錢……”
他剛說到這里,就想到神醫(yī)的錢都用來給爹娘養(yǎng)元神了,于是改口,“……讓他給我們道歉!
江晝見他這樣,抱起他要往外走,只是剛抱起來,就不小心碰到……
季云瑯也感受到了,臉往他懷里貼了貼說:“我剛才想著你,有些激動了,你別碰,讓它自己下去!
自己下去就慢了,江晝也不能讓他這樣去找神醫(yī),于是把他抱到一邊,邊親著,邊快速解決了。
這樣并不好受,季云瑯更暈,呼吸開始不暢,他抱住江晝,反思道:“好難受,師尊,我以前還趁你生病欺負過你,你是不是也很難受?我……唔……”
江晝嫌他暈暈乎乎的說胡話太吵,一路上他一張嘴就親他,不讓他說話。
上了樓,其他神醫(yī)都各自休息去了,金乾正抱著炭炭守著那些剩下一半的藥水,面有愁容。
他問小貓:“到底哪兒不對?明明就是同一個人的異變,怎么突然就成兩個了?我們這么多師兄弟,忙活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治病不能除根的情況,這要讓師父知道了,得把我們?nèi)鸪鰩熼T,還不退學(xué)費!”
炭炭垂著小腦袋,也在沉思。
這時,江晝抱著徒弟進來了,金乾見他暈成這樣,忙把他帶到榻邊問:“怎么了?”
“暈,梅神醫(yī),我去你的溫泉洗身上的藥水,泡得……”他摸摸自己胸口,“要炸了。”
金乾給他檢查,期間問江晝:“他洗的時候,你也在洗?”
江晝點頭。
“離得不遠,那你們相當(dāng)于一起泡了藥,”金乾已經(jīng)扒開了季云瑯的衣領(lǐng),垂眸去摸了摸他心口,對江晝說,“你身體里的那些東西,讓他吸收了!
江晝凝起眉,掏出紙筆來給他寫:他為什么會吸收?
見他開始寫字,金乾一愣,脫口而出:“你說不出話了?”
季云瑯一驚:“什么?”
江晝:“……”
金乾給江晝拿了些藥,讓他去找侍童煎,等會兒趁熱端過來。
等江晝走了,他一個人坐在床邊,問季云瑯:“不好受吧?”
季云瑯嘆氣,“是啊,不光身上難受,心里也難受,我?guī)熥馂槭裁从植荒苷f話了?”
“他那是今天猛藥的副作用,養(yǎng)段日子就回來了。”
“倒是你……”金乾停了停,從旁邊架子上拿起一個藥瓶,倒出幾個小藥丸給他吃。
季云瑯吃了藥,問:“我怎么了?”
“你今天代替那個人,把你師尊體內(nèi)剩下異變的部分吸收了!
季云瑯:“哦!庇謫枺骸澳撬遣皇菦]事了?”
“他本來就沒事,現(xiàn)在你吸收了,難受的是你!
金乾又給他塞了兩個藥丸,問:“云瑯,既然你姓云,那你們帶來的那具尸體是不是也姓云?”
“對啊!
金乾又問:“云征月是你什么人?”
季云瑯:“我娘!
“什么?!”金乾音量猛然拔高。
季云瑯被他喊得耳朵疼,“怎么了?”
金乾向他確認,“親娘?”
季云瑯:“應(yīng)該是吧。”
“那江逝水是你爹?”
季云瑯:“嗯。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金乾猛然起身,季云瑯問:“你去哪兒?”
“你別管。”
他急匆匆出門,走到自己的房間一陣翻箱倒柜,從角落翻出了一張一家三口的畫像。
左右的大人正是江、云兩人,中間的小孩拽著一張臭臉,赫然是江晝摘掉人皮后的模樣。
金乾拿著畫像,氣沖沖走到門口,又不知道該去找誰,倏然停步,靠著門坐下,盯著畫像喃喃:
“月啊,水啊,你們給我寄一家三口的畫,炫耀有了兒子,仿佛還在昨天……”
“什么時候要的老二?悄沒聲兒就長這么大了,要么說爹娘走得早,孩子可憐呢,你們家老大老二搞到一塊兒去了,當(dāng)?shù)锏亩脊懿涣恕?br />
他正喃喃,不經(jīng)意往旁邊一瞥,嚇得大叫了一聲。
江晝正端著藥站在旁邊,神色怪異地盯著他手里那副畫。
“……”
季云瑯吃了金乾喂的藥丸,睡完一覺后頭不暈了,胸口卻依然悶。
他坐起身,揉揉自己心口,發(fā)現(xiàn)房間空無一人,連小貓也不在。
旁邊桌上放著一碗湯藥,底下江晝給他壓了紙條,讓他睡醒喝,注意燙。
他笑了笑,收起紙條,喝完藥,出門去找人。
鎖靈鏈的氣息就在附近,他剛找沒一會兒,就在某間房里找到了被痛哭的金乾抱著的江晝。
金乾邊抹淚邊嚎,“我跟你爹娘是好朋友,你叫我一聲,你就叫我聲叔……你叫!月啊!水。∧銈z走得早啊……兒子連人都不會叫……”
江晝僵著臉在旁邊,強忍著才沒有揍他。
見季云瑯來了,他推開金乾,走到門口,問:“醒了?”
季云瑯點頭,問:“師尊能說話了?”
江晝不太高興,強調(diào):“師尊一直,能說話!
季云瑯點頭,“好!
他指指里面,小聲問:“梅神醫(yī)怎么了?”
“他認識,爹娘,”江晝說,“非要讓我,叫他叔!
季云瑯笑,“那你叫啊。”
江晝才不叫,他略過這個話題,問季云瑯:“還難受嗎?”
季云瑯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摸,“難受,師尊給我揉揉。”
江晝給他揉,問:“這里?”
“不是,再往上。”
江晝又往上。
屋里金乾猛咳了一聲,瞥了眼江晝,暗示道:
別忘了我剛才跟你說了什么,你們倆是親兄弟!不想讓云瑯傷心你就當(dāng)斷則斷,受情傷總比戳破真相好,你好好想想吧!
江晝接收到他的暗示,叫:“云瑯。”
季云瑯剛要應(yīng)聲,忽覺唇上一軟,江晝親了他。
他彎起唇,推了江晝一下,又抱住他,“師尊做什么?還有人看著呢。”
金乾:“……”
家門不幸。
季云瑯四處看,問:“炭炭呢?”
沒人知道,小貓自己跑沒影了。
金乾讓他們回去休息,又說,云瑯既然能吸收,那就證明是他自己的東西,對身體無害,適應(yīng)幾天就沒事了。
又給他開了好幾副安睡的藥,說:“難受就睡,每天睡醒了都會比昨天好一點!
季云瑯點頭,“謝謝你,梅神醫(yī)!
金乾擺擺手,“沒事沒事,快回去歇吧!
季云瑯卻不走,把江晝拉到一邊,嘀嘀咕咕說了半晌,還親了他一下。
金乾擋住眼,心里又罵,家門不幸。
下一刻,季云瑯就成功從江晝手里要來了那個深不見底的錢袋子。
他遞到金乾面前。
金乾看了幾眼,沒接,“你們錢都付過了,病也治完,我們兩清了,這又是什么費用?”
季云瑯在他耳邊悄聲說:“我們付你的錢,你要么用來請師兄弟,要么用來養(yǎng)我爹娘的元神,自己都沒賺,這是單獨給你的。”
金乾接了,也悄聲回他:“你就算給了我,我也會用來養(yǎng)你爹娘的元神。你們有錢,日常開銷大手大腳,覺得錢花不完,一旦用來買仙洲的法寶靈器,你試試!
他掂了掂手里的錢袋子,“就算這里面能倒出幾屋子的錢,也不夠!
季云瑯嘆了口氣,“所以我說,是單獨給你的,你帶孩子們?nèi)粘i_銷,這些錢是花不完的。至于養(yǎng)元神……”
季云瑯聲音更輕,“只要你放我和江晝進你的密室見爹娘,我保證,在我們走之前,江晝兜里的所有寶器都會熔進你的大珍珠里,他在五大派待了快一百年,你猜,能囤下多少法寶?”
金乾欲言又止。
他想說,好樣的,孩子們,孝順是仙洲人一貫的美德。
又想說,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你們來晚了。
但他更想說的是,我如果真的放你們進去見爹娘,你倆當(dāng)場認了親,再當(dāng)著爹娘的面親嘴,那大家都會瘋的。
他捏著錢袋子猶豫,季云瑯就當(dāng)他答應(yīng)了,笑了一下說:“謝謝叔~”
金乾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咬了咬牙,收下錢,擺擺手,“想去就去吧,規(guī)矩點,別亂翻亂動!
季云瑯點頭,轉(zhuǎn)過身牽起門口的江晝,說:“走。”
江晝問:“去哪兒?”
“我說了,你治完病,要帶你見人。”
季云瑯心情很不錯。
江晝想毀了仙洲,是因為要給爹娘報仇。
他總在為爹娘的死難受,又覺得爹娘不管他了,他可以為所欲為。
現(xiàn)在讓他知道爹娘的元神還在,就算到時候會被教訓(xùn)幾句,他肯定也是高興的。
而且,季云瑯想,就算一會兒爹娘和小貓圍成一圈來教育江晝,他也會一直陪著師尊,一句不好聽的話也不說,讓江晝知道,誰最愛他,誰才是那個會無條件陪著他的人。
他想著,嘴角就泛起笑意,仿佛已經(jīng)窺見了江晝被教訓(xùn)得心里難受,只有自己陪在他身邊的場景,那江晝會更愛他的。
他開心得有些太明顯了,江晝側(cè)眸去看,又垂下眼,神色淡淡。
季云瑯和神醫(yī)說話,聲音再小,他也聽得見。
季云瑯要帶他去神醫(yī)的密室,找爹娘。
他想停步,跟季云瑯說,我不去了。
又不想停,想去看看,哪里有爹娘。
要是真的能在這里見到江逝水和云征月,江晝想,他一定會當(dāng)著他們的面,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把季云瑯親到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