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厚顏
江明野一抬頭,就被迎頭痛擊打暈,待到再醒來時,周圍環境陌生。
睜開眼睛,試圖動彈,卻發現手腳被繩索緊捆。
[得,這下誰分得清我和端午節的粽子!]
[小野牌肉粽,值得擁有!]
背上陣陣劇痛,艱難扭過頭,只見傷口已裂開,鮮血染紅衣衫。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男音傳來:“本尊已告訴你們要禮待江公子。”
這聲音雖柔和,卻帶著一種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
江明野掙扎抬頭,想看清楚聲音的主人是誰。
只見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不遠處,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右手輕揮,春風拂面,折扇便在手中徐徐展開。
[這不是俺的小老弟桑榆非晚么,小東西,換了個王八殼子就以為我不認識了。]
俞非晚揚起手中折扇,束縛的繩索自動斷開。
“俞非晚。”
江明野掙扎著站起身來,背上傷口疼痛,試圖理清思緒,眼前一切太過詭異。
“為何要將我綁來?”
“江公子,你傷口怎么裂開了?”俞非晚聲音柔和關切,卻帶著一絲調侃意味。
“一定是我招待不周,讓你受驚了。”
俞非晚嘴角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輕轉折扇,眼中閃過寒光,轉瞬即逝。
折扇輕揮,便如被賦予生命般,迅速向角落飛去。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聲慘叫,一人項上頭顱已被割下,鮮血噴涌,染紅地面。
俞非晚則仿佛一件微不足道小事般,輕輕一笑,扇面收回手中,繼續云淡風輕的姿態。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江明野甚至來不及反應,默默后退幾步。
[小老弟,這么瘋的么?]
[瘋子配癲公,天造地設。少年郎,你很適合陸秋啊。]
[俺適合和三四五六個男模,夜夜笙歌。]
俞非晚緩緩轉身,臉上依舊玩世不恭,靠近江明野,手中折扇輕拍手心,發出節奏聲響。
“江公子,現下可滿意了?”
[既然你要這么玩的話,別怪我不客氣當老6。]
江明野目光越過俞非晚,直接投向角落中的一名女子——赤蓮。
“實不相瞞,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小人得志原來這么爽啊!]
赤蓮聽到指責后,立刻站出,未見絲毫慌亂,深鞠一躬,聲音恭敬道:“屬下自去領罰。”
俞非晚微微頷首。
[不能親眼見窩里斗,不爽了又。]
俞非晚輕輕一笑,聲音柔和,道:“江公子,眼下無人打擾,正是與你秉燭夜談的好時機。”
說罷,輕揮折扇,一股淡香氣彌漫開,幾盞精致蠟燭被點燃,昏黃光芒在黑夜中搖曳生姿,為詭異場景增添幾分暖意。
[雖然但是,人家不太吃年下弟弟呢~]
將俞非晚上下打量一番后,江明野暗暗搖頭。
[看著就沒有渣男雄厚。]
[該死,還是很想前夫哥,我可別太愛了。]
[他是游戲Npc,我是自我Pua。]
江明野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的開口。
“我是已娶之夫,半夜三更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恐怕不妥,于你我聲譽皆有損害。”
說完,江明野迅速轉身,欲走。
[為了渣男守身如玉,陸秋你可知足吧。]
俞非晚嘴角輕笑,不急不慢地開口。
“你與陸秋早貌合神離,各懷鬼胎,又何必裝出恩愛模樣?”
聞言,江明野停住步伐,聲音清脆。
“我與陸秋縱有嫌隙,也是自己的事,你又何必舌燦蓮花,離間我們二人。”
[你小子看人真準!]
[眼睛這么毒,不去流水線當質檢員可惜了。]
“是與不是,江公子心知肚明。”
“我與魔尊無話可說,就先走了。”
“江公子不如去陸秋房中暗閣之中,自然能擺正自己位置,不再自欺欺人。”
俞非晚的話如一陣冷風,從江明野背后傳來,激得心頭一緊。
江明野腳步聲走廊上回蕩,背上傷口還在作痛,暗自嘀咕。
“魔尊不是該和女主纏纏綿綿么?”
[在這整這死出。]
江明野腳步一頓,靈光乍現,道:“他該不會是看上陸秋了吧。”
[咦,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算啥,綠茶瘋子×神經癲公?]
見江明野身影逐漸消失,赤蓮目光轉向俞非晚,微低頭,聲音恭敬而有些許疑惑。
“尊上,屬下不明白,為何故意說,是您的離間計么?”
俞非晚輕搖頭,嘴角勾笑,玩世不恭,手中折扇輕揮,轉過身,眼神深邃銳利。
“單純找樂子,惡心人罷了。”
江明野到山腳,找家飯館,點幾道招牌菜,大快朵頤,吃飽喝足后,滿意打個嗝。
再雇一輛驢車上山,悠閑坐在驢車上,驢子步伐不緊不慢,享受山間清風暖陽。
江明野嘴角叼一根野草,閉上眼睛,搖頭晃腦張口吟唱道:
“再雇驢車入翠微,閑坐悠悠上嶺崖。山間鳥語聲聲脆,嶺上花香陣陣佳。”
[江老師,可真是淫得一手好濕。]
到達宗門時,已傍晚時分。
江明野沒急著進去,走到崖邊,任憑冷風吹。
直到確定自己臉色和“死了三天”差不多,才緩緩走進宗門。
江明野前腳剛踏入不落峰,臉色蒼白,眼中憔悴,后腳張口仰天長嘆。
“我的命好苦啊!”
何掌門原本正與陸秋議事,聽到聲音,立刻焦急迎上前來,仔細打量,生怕有何閃失。
“江公子,你沒事吧?”何掌門關切問道,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你怎么突然失蹤了?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四處尋找你的下落。”
江明野視線落在陸秋身上,聲音虛弱卻堅定。
“我與那俞非晚,真可謂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激戰!大戰整整三百回合,那場面,真是風云變色,日月無光。”
他微微停頓,道:“但魔頭武功實在高強,我雖拼盡全力,卻難以匹敵。最終,被他帶到陰森恐怖的魔窟之中。”
說到這里,江明野臉上閃過堅毅,緊握起拳頭,義正辭嚴。
“但我江明野,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使身處魔窟,也絕不會向他低頭……”
何掌門忍不住連連點頭,稱贊道:“江公子真乃我輩楷模!身處絕境,堅韌不屈實在令人敬佩!”
江明野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夸大其詞。
何掌門贊嘆不已、嘆為觀止、拍案叫絕。
陸秋眉頭緊蹙、嫌棄鄙夷。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笑,冷哼一聲,聲音中帶著明顯嘲諷意味。
“不自量力,嘴上功夫倒越發精進了!”
江明野未第一時間反諷,暗自扭捏。
[討厭,你怎么知道我嘴上功夫了得。]
[當著外人說這么私密的事,渣男不要臉~]
陸秋臉色愈發陰沉,眉頭擰得更緊,一甩衣袖便欲離開,卻在經過江明野時,突然停下腳步,冷聲低喝。
“江明野,你真是厚顏無恥!”
突然斥責搞得江明野一頭霧水,愣在原地,雙眼微瞪,莫名懵感。
[我怎么了嘛?是俞非晚那小子犯賤,非要搞這死出。]
[莫名其妙兇我,你不但練劍還販劍。]
陸秋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回頭,手捏成拳,青筋暴起。
江明野迅速收斂不滿,換上一副微笑模樣,嘴角上揚,眼神友善,目光真誠。
[我站在這里,不是朝世界豎中指,而是對渣男有態度。]
一旁的何掌門目光慈祥,出聲勸慰,道:“江公子既已無事,師兄也不用太過緊張。”
陸秋又一甩衣袖,又轉身就走,又動作干脆利落。
江明野又沒心肝的笑了。
[吧啦吧吧吧啦,布嚕嚕嚕布嚕。]
[小心自己生悶氣憋噶了。]
月光如紗。
江明野輕吹著口哨,旋律悠揚,環顧四周,四下無人,躡手躡腳靠近窗臺。
伸手推,窗戶卻像有意與他作對一般,紋絲不動。加大力氣,手指關節微發白,依舊緊閉著。
[陸秋知道我翻窗臺了?不能啊!]
江明野目光狡黠,轉到另一扇窗臺上輕輕一推,順利開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愧是我,小天才野寶。]
成功翻入屋內,江明野輕腳落地,月光透窗灑進,光影斑駁。
江明野站在屋內,環顧四周,開始尋找所謂暗格。
目光在每個角落來回尋覓,仔細觀察墻壁、書架、地板,甚至是床底下。
[這么難找,陸秋別藏了個媳婦吧!金屋藏嬌?]
手指在墻壁劃過,輕輕敲擊,試圖通過聲音判斷是否存在。
突然,江明野注視到角落裝飾品,輕輕一推,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隱藏暗格。
江明野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打開,暗格內放有一個長盒,精致淡雅。
江明野屏住呼吸,盒蓋緩開,徐徐展開,一幅月下背影圖漸現在眼前。
畫中,一道背影靜佇立在月光下,微風輕吹三千青,人亦隨風去。
微回首,面紗輕覆面,唯露一對眸子,明亮柔和,宛如夜星,熠熠生輝。
江明野將畫放回,心跳加速,久久不平。
[我靠,這他喵不是我么!!!]
22 除惡
兩月后,時值寒冬,大雪紛飛,銀裝素裹。
潔白無瑕天地間,彌漫起一股不祥氣息。
人間再度掀起風波,惡徒頻繁出沒,四處尋覓貌美女子,殘忍剝下臉皮。
富家千金,平民百姓,無一幸免。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擄走,消失在人們視線中,夜深人靜時,女子凄厲慘叫傳來,叫人不寒而栗。
也難怪說書者、幼童口中童謠紛紛言:
魔頭翩躚下魔界,人間尋覓貌如花。
玉顏剝落如霜雪,世間女子盡驚怕。
丑女雖陋心自安,笑看紅顏淚滿頰。
為掃人間禍端,陸秋以試煉為由,帶許喬兒下山除惡,江明野悄悄跟隨在后。
寒風凜冽,雪花紛飛,陸秋和許喬兒二人踏雪下山。
許喬兒內心堅定,只有一個目標——找到惡人,還世間安寧。
二人走遍村鎮,詢問線索。
每一次詢問,許喬兒心都更沉一分,惡行已致太多無辜女子受害。
宗門卻突然來信,信件中,長老筆跡凝重,字里行間透出緊急,需陸秋即刻返回。
陸秋將信件遞過,道:“宗門有急事召喚,我必立刻回去,但這里情況也緊迫。”
許喬兒接過信件,快速瀏覽,抬頭看向陸秋。
“仙長,宗門之事情更為重要。您回去處理吧,我繼續留下。”
“仙長,我亦是女子,晚一日捉到兇手,只會有更多的女兒、妻子,亦或是娘親被迫害。”
陸秋鄭重點頭,囑咐道:“切記,量力而行,不可勉強。”
“弟子明白!”
陸秋轉身,淋雪御劍,身影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
許喬兒站在原地,目送陸秋離去,一腔勇氣灼灼燃燒心中。
風雪愈猛,許喬兒踏著厚雪,在村鎮間穿梭,不敢停留休息。
寒風凜吹不盡,雪舞翩嘯蒼穹。
偏僻小屋前,傳出微弱呻·吟聲,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聲。
許喬兒緊握手中長劍,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屋門。
屋內昏暗,日光透隙,一個恐怖場景展現在眼前。
只見赤蓮正背對著她,手里握有鋒利匕首,正殘忍剝下一個貌美女子的臉皮。
匕首輕劃過臉頰,皮膚與肌肉在刀刃下分離,發出細微撕裂聲。
女子臉已沒完整皮膚,只剩血肉模糊,鮮血淋漓,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嘴唇顫抖,痛苦呼叫。
許喬兒心中怒火瞬燃,大喝一聲,揮劍向赤蓮沖去。
赤蓮似被突如其來的攻擊驚到,猛地轉過身,與許喬兒對視一眼。
那一刻,眼中殘忍、狠毒讓許喬兒陣陣惡心欲吐。
劍光與匕首,寒光映雪光,在昏暗屋內交織一片,發出刺耳碰撞聲。
趁著退敵間隙,許喬兒上前將人扶起,輕將人攬入懷中,用內力止血,溫柔安撫。
她虛弱睜眼,淚水從眼角滑落,肌肉血脈裸·露,于寒風中顫抖,聲音微弱顫抖。
“我好疼……”
說完這話,氣息已無,死不瞑目般瞪大雙眸。
許喬兒心如刀割,緊抱住她。
試圖用體溫溫暖著冰冷身體,前所未有的悲憤,化作如刀目光注視赤蓮。
許喬兒提劍而上,不再保留,每一劍都傾注全部力量意志。
劍光在昏暗小屋內閃爍,伴隨雪花飛舞,劍劍嗜血奪命,赤蓮口出惡言。
“美貌能救人?錯了,它只會讓你死得更慘。”
“哼,再美也不過是紅顏禍水,終究會落得個死無全尸下場。”
……
句句折辱話語,肆意辱罵,十分刺耳誅心。
許喬兒抓住機會,猛揮劍向赤蓮命門處劈去。
這一劍凝聚了所有力量。
赤蓮試圖抵擋,但為時已晚。
一道刺目劍光閃過,赤蓮身影劃過弧線,重摔在地上。匕首掉落在旁,發出清脆響聲。
許喬兒沒有給赤蓮任何喘息機會,再次揮劍怒刺。
然而,當劍光再亮時,許喬兒驚愕發現,赤蓮已不再是之前的如花容顏。
她身上邪氣消散,腐朽衰敗的氣息漸盛。
如花容顏變形,皮膚干癟如枯樹般,烏黑青絲花白稀疏,猙獰牙齒在扭曲嘴巴中露出,身形佝僂,干瘦如柴。
這才是赤蓮真身!
“你竟能識破我的真面目!”赤蓮怒吼道,憤怒不甘。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殘影向許喬兒撲去。
速度雖不及之前,攻擊卻更狠辣凌厲,匕首在手中揮舞殘影不斷,每一擊都直奔許喬兒要害。
許喬兒力不從心!
赤蓮一擊,將許喬兒狠狠擊飛,狠摔在門外,激起飛雪。
赤蓮一步步走來,低頭看許喬兒,目光輕蔑,言語侮辱。
“看看你這樣子,狼狽不堪。以為有點武功就能和我抗衡?差得遠了。”
許喬兒咬緊牙關,心中充滿屈辱,努力抬頭,眼神堅定。
“今天你就是我的玩·物,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赤蓮俯身,匕首輕拍許喬兒臉頰,猛地揮匕首,尖銳刀刃在臉上劃出一道深痕。
鮮血瞬涌,染紅許喬兒半邊臉頰。
“愿以我血,蕩盡魑魅魍魎!”許喬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赤蓮腳猛然抬起,狠踢向許喬兒受傷腹部。
這一下,讓許喬兒痛得幾欲昏厥,她硬是咬牙忍住,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伸出雙手,緊抱住赤蓮的腿,眼神瘋狂決絕。
許喬兒張開嘴巴,瘋狂撕咬。
牙齒因疼痛而顫抖,可每次咬下都是無盡恨意。鮮血噴濺,染紅許喬兒雙眸,更添瘋狂。
赤蓮試圖掙脫束縛,許喬兒雙手如鐵鉗般,緊緊鉗住。
瘋狗亦不過如此。
赤蓮再次揮匕首,試圖割斷許喬兒手臂。
許喬兒仿佛感不到疼痛一般,繼續瘋狂撕咬,眼神決然。
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斗!
打定主意,赤蓮用力一腳將人踢開,迅速后退幾步,保持距離。
低頭查看傷勢,只見深可見骨,血肉外翻,觸目驚心。
再看許喬兒,已倒地不起,臉上、身上沾滿鮮血。
許喬兒充滿仇恨、瘋狂的眼睛死盯赤蓮,心中不屈憤怒,怒火欲將她燃燒成灰燼。
“血性十足,若有來日,必成大器。”赤蓮輕聲贊嘆。
她從未見過如此堅韌不拔之人,縱身陷險境,也絕不放棄。
赤蓮話鋒一轉,道:“你雖非傾國色,自有溫婉姿。若我借用你的面容,那群自詡為正道的偽君子,他們表情定會十分有趣。”
“呸,憑你這等邪物也配!”
赤蓮手指輕摸刃口,準備致命一擊。
就在動手剎那,一道凌厲劍光突從斜刺里殺出,劍氣如虹,將赤蓮逼退數步。
江明野一襲勁服,黑色為底,銀色云紋與飛雪交映,勾勒身姿矯健,衣袂隨風,更添不羈灑脫。
手中握劍,寒光勝雪。
轉身看向身后許喬兒,眼神溫柔關切,將人仔細護在身后。
“你且安心,我已告知陸秋,他很快就來。”
“江公子,此妖女出招狠辣狡詐,務必小心為上。”許喬兒擔心道。
“嗯。”江明野目光堅定。
[渣男可得快點來,來晚了,給我倆收尸你都趕不上熱乎的。]
二人交鋒愈發激烈,赤蓮招式狠辣多變,身形如魅,詭譎靈動。
故意露破綻,引誘江明野攻來,卻在關鍵時刻身形一閃,躲過致命一擊。
同時,手中長劍猛一揮,一道劍氣如毒蛇般射出。
未曾料到赤蓮奸詐計策,江明野身形一滯,避無可避。被狠擊中胸口,頓感一股巨力襲來,向后倒飛出去。
“江公子!”
許喬兒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江明野。
赤蓮向二人逼近,江明野將許喬兒仔細護在身后。
“自幼面貌丑陋,自卑敏感,這本是人之常情。然而,竟因此恨極親娘,未給好容顏,甚至做出殺親弒親大逆不道之事。”
許喬兒站在江明野背后,挺直腰板,看著赤蓮,聲音清晰有力。
“容顏之美,不過皮相;而心靈之美,方為永恒。你如此行為,實在是枉為人!”
赤蓮隨即冷笑一聲,反駁道:“你們懂什么!你們生來便擁有俊朗容顏,自然無法理解我的痛苦!”
“我也不指望你們這些正道偽君子同情!”赤蓮大喊道,語氣不屑。
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落在許喬兒身上,眼中毒光浮現。
“若沒有好容貌,我便剝盡天下女子臉皮!”她惡狠狠地說道,決絕瘋狂。
江明野凝視赤蓮,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赤蓮,罪孽深重。一罪弒親,因怨而殺親,大逆不道,天理難容,此罪何其重也!”
“二罪危害人間,因自身之怨而欲剝盡天下女子皮,視人命如草芥,此罪更是罄竹難書。”
“三罪……”
江明野微頓,深吸一口氣,方繼續說道。
“三罪背棄道義,本為修行之人,應知天道輪回,因果報應。卻因一己私欲,置道義于不顧,肆意妄為。”
“此三罪,罪罪當誅!”
江明野以劍為持,穩住身形,目光凌厲,擲地有聲。
聞言,赤蓮仰天長笑,笑聲猖狂,肆無忌憚,“你能奈我何?”
江明野譏諷冷笑,劍尖直指赤蓮,寒風凜冽,一對冷眸更勝三千人間雪。
“背離人倫,更背叛人間正道,今日不落峰弟子必替天行道!”
[我靠,裝比真滴爽!!!]
[嘴嗨這么久,渣男也應該快到了吧。]
23 來遲了
赤蓮身影迅移,目光銳利,沖向許喬兒,出手瞬間,突然變招,直擒江明野。
江明野反應迅速,立刻出手,試圖抵擋。
可赤蓮更快,順勢抓住江明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狡笑,冷眼將許喬兒踢開。
“你以為有陸秋撐腰,就不敢動你?”赤連神情不屑,語氣輕蔑。
言罷,赤蓮掰斷江明野手指,動作極為熟練,用力向外側一掰。
——咔嚓
一聲脆響,江明野食指已斷,活生生被掰斷。
汗水混合雪花自額上滑落,江明野緊咬牙關,忍受劇痛,眼中卻無一絲求饒神色。
“求我,就放了你。”
江明野抬頭,嘴角溢血,雪地頓時留下一片鮮紅血跡,與銀白形成對比。
“憑你也配,癡心妄想。”江明野微弱道。
[吾日三省吾身,五千億!五千億!五千億!]
[江小野,加油,你可以的。]
[陸秋,這輩子沒求過你,求求你快來吧。]
赤蓮眸光狠辣,再次用力,又一根手指被殘忍掰斷,無力耷拉,斷裂處鮮血淋漓。
許喬兒目睹整個過程,頓感絕望。
她掙扎爬起,跌跌撞撞沖來,試圖阻止暴行,聲音顫抖,血淚縱橫。
“求求你,放過他吧!”
赤蓮冷眼注視,眼中殘忍,準備下死手,徹底結束這場殘酷折磨。
千鈞之際,空中突傳一句清晰有力的聲音。
“劍來!”
這一聲如驚雷炸響,赤蓮動作停下,抬頭,望向聲音傳來方向。
唯見一道耀眼光芒劃破天際,如銀電似騰蛇,攜萬鈞之勢,直沖赤蓮。
光芒中,長劍漸顯真容,寒光更盛。
赤蓮不敢大意,立刻松開江明野,身形一閃,向一旁躲去。
長劍呼嘯,直·插入赤蓮原本位置,劍身深入雪地之中,僅留一截劍柄。
其勢其威,可見一斑。
白雪紛飛,江明野意識逐漸模糊,只覺落入一個寬闊溫暖懷抱之中。
疼痛、寒冷在這一刻似乎都遠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劍陣!”
一道冰冷聲音于耳畔響起,江明野艱難睜眼。
只見漫天飛雪中,無數銀白飛劍如流星般劃破天際,劍氣凌厲,直沖赤蓮。
江明野勉強聚焦視線,看到熟悉身影,面容被風雪、劍光所掩,看不清具體模樣。
“來遲了!”
身旁人輕聲說道,聲中帶一絲自責、懊悔,少了往日幾分冰冷。
江明野意識在疼痛、寒冷交織中逐漸模糊,最終陷入昏迷。
耳邊始終回蕩著那道冰冷聲音,以及隨后的劍陣呼嘯。
[女主我給你護住了!]
[快給我一劍痛快吧,孩子都被釣成翹嘴了。]
許喬兒目睹一切,心中絕望在陸秋出現一刻化為希望。
看江明野被陸秋抱在懷中,心中石頭終于落地,立刻跑過去,接過江明野,小心翼翼照顧。
陸秋手持長劍,目光冷冽注視赤蓮,聲音冰冷。
“我說過,再敢來犯,死。”
“我奉魔尊之命行事,你不能動我!”赤蓮心驚膽戰。
“敗軍之將,也配言勇!”
隨話語落下,無數銀白飛劍直沖赤蓮,她雖實力不弱,但在劍陣之下,亦不堪一擊。
最后一道劍氣落下,赤蓮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只留一地鮮血、殘骸、爛肉。
不落峰,云卷云舒山色秀,雪落雪消水聲柔。
雪亭內,何掌門和陸秋二人相對而坐,身影在飄飛大雪中愈發深沉。
何掌門面容嚴峻,眉宇憂慮,瞥了一眼紛飛大雪,緩緩開口。
“師兄,江公子傷勢,實在令人擔憂。”
陸秋聞言,不禁皺頭,喝茶動作明顯停滯。
何掌門輕嘆一聲,道:“江公子手傷極重,雖經救治,也難完全恢復。經絡阻滯,于劍道修行恐難精進。”
“你覺得他心性如何?”陸秋目光悠遠。
何掌門帶著贊賞點頭,目光期待道:“許喬兒雖修為不高,但心性極堅,只待來日,定是我宗中流砥柱。”
陸秋聽聞,面色一沉,冷聲問道:“誰問她了。”
何掌門一愣,遲疑數息后,方才反應過來,急忙道:
“江公子血性男兒,為人正直,不可多得,唯望師兄珍惜憐愛。”
陸秋沒有立即回應,沉默片刻,似在思考什么,過一會才緩緩開口。
“為何我卻覺得他兩面三刀、表里不一、十分諂媚?”
“這……”何掌門遲疑,結結巴巴嘗試回答。
“許是師兄對江公子過于嚴苛,才有所誤解?”
陸秋目光冷清,透過紛飛雪花,投向江明野養傷居所。
小屋窗戶緊閉,透出微弱燈光,在風雪中暖黃一點。
心亦如燭,搖擺起伏。
雪亭外,大雪紛飛,天地蒼茫,冬日寂寥。
清晨,不落峰銀裝素裹,一片寧靜。
小屋門前,宋子青停下腳步,拂去身上雪花,輕敲三下門扉。
屋內傳來許喬兒輕柔聲音:“誰呀?”
“喬兒是我,宋子青。”他輕聲回應。
門扉緩開,許喬兒出現在門口,臉色略蒼白,微愣,隨即露出一笑。
“你怎么來了?”許喬兒問道。
宋子青走進屋內,目光關切,眉頭緊皺。
“喬兒,聽聞你涉險受傷,何必吃苦賣命,不如隨我下山。”
許喬兒直視宋子青,目光堅定,眸子明亮,輕輕開口,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家財萬貫,風流人間。我持劍問道,庇護天下。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宋子青眉頭一皺,目光無奈,語氣哀傷,道:“喬兒,我們自幼青梅竹馬,這份情分你……你真的不念了么?”
許喬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又堅定下來,語氣放軟幾分。
“世間女子大多被困院墻、家族之中,瀟灑自在者,能有幾人?不過爾爾!”
許喬兒深吸一口氣,望著面前曾經的青梅竹馬,緩緩說道:
“若你當真念及青梅竹馬之情,就該祝我追求自由,而非束縛于你家四方狹窄天地。
我并非不念舊情,真正情分不是捆綁,而是放手,你我都去追求向往生活。”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對未來的期待。
“我渴望的,是廣闊天空,是無拘無束的自由。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而非用舊日情分來束縛我。”
說完,許喬兒徑直出門,留給對方一個決絕背影。
宋子青怔在原地,欲言又止,目光緊隨。
許喬兒停下腳步,淡然一笑,輕掀起垂在肩頭的青絲,露出臉頰丑陋傷疤。
如一條蜿蜒蛇,扭曲爬行,破壞清秀容顏。
宋子青大驚。
“何況我容顏被毀,你不必再耽于容貌,君向瀟湘我向秦。”許喬兒聲音淡然。
說罷,不再回頭,轉身走向庭外,清瘦背影異常決絕。
宋子青失魂落魄,走在厚厚積雪上,心情沉重。
山門等待的小肆立刻迎上去,看他神情憔悴,心中不禁一驚,連忙詢問。
“公子,這是怎么了?”
宋子青遠眺山峰,過了一會,方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喬兒……她變了。”
小肆一愣,不明話中意思,試圖給予安慰:“公子,她只是暫時想不開,等想清楚,自會回到你身邊。”
宋子青搖頭,嘴角露出自嘲苦笑,道:“不,她不會回來的。”
她追求的是自由、無拘無束的,而我……根本給不了。
“女子生來便相夫教子、傳宗接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她未免太不識好歹!”小肆大言不慚道。
聞言,宋子青僅眉頭微蹙,并未出言訓斥。
想來,在他心中亦是如此看待許喬兒罷。
兩人遂一同下山,直至夜幕降臨。
江明野手傷初愈,盡管不能用劍,但用筷進食這樣小事并未困擾。
偏偏矯情起來,想借此機會找點樂子。
桌前,菜肴香氣四溢,令人垂涎。
江明野視而不見,目光投向陸秋。
陸秋微微皺眉。
江明野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語氣虛弱,不成樣子,欲言又止。
“仙長,我手受傷,不太方便,你能不能……”
[我可真是82年的龍井——老綠茶了。]
“不能。”陸秋薄唇輕啟,話語冰冷。
[你可真是小蜜蜂摸電門——麻了個bee。]
陸秋冷冷地瞥了一眼,眼神冰霜,道:“言語粗鄙,不知悔改。”
[哪里粗鄙了?]
[不要睜著眼睛說瞎話,找找自身原因,有沒有好好當人,人類進化的時候躲起來了沒。]
江明野將肉送到嘴邊,狠狠地咬數口,臉上露出兇狠表情。
[這肉要是渣男的肉就好了,炫五碗不帶打嗝的。]
“舉止粗俗,不堪入目。”陸秋舉茶輕抿。
江明野聞言,猛地抬起頭,眼神閃過一絲不服,兩腮鼓鼓囊囊的。
“仙長,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嗯?”
“兵器譜上那么多武器你不練,為啥非要練劍啊?”江明野故作不解。
“呵。”陸秋冷笑一聲。
“那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仙長請問。”
“餓了三天的狗吃東西,也不外乎與你此刻一般。”陸秋輕描淡寫。
[瞧我這記性,又把渣男當人看了呢~]
24 過來
江明野養傷日子里,魔界動作不斷,如狂風驟雨,股股不祥預兆。
這日,許喬兒探病,多日不見,身上氣質明顯改變。
原本溫婉秀麗,經戰火硝煙洗禮,多了些堅毅剛強。
“江公子,是我連累你。”許喬兒自責道。
“與你無關,不必自責。”江明野寬慰道,“若你有事,我豈能旁觀。”
[死貧道不死道友!]
[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江公子大恩,定銘記于心!”許喬兒感恩戴德。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江明野嘿嘿一笑。
[不是,我救女主一命,她怎么感動的快給我磕頭了。]
[這要換渣男來救,不得以身相許?戀愛腦真可怕!]
許喬兒話鋒一轉,說道:“江公子身懷大義,與陸仙長真乃良人,只是仙長他……”她聲音低沉下,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江明野心中一緊,急忙問道:“陸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許喬兒嘆口氣,回答道:“陸仙長被魔頭俞非晚所傷。”
江明野聞言,臉色大變,目光焦急,語氣急切。
“陸秋現在何處?我要去找他!”
許喬兒見狀,關切道:“江公子,你傷勢未愈,不宜亂動。”
江明野起身,身形搖晃,目光堅堅,語氣悲慟,道:“不,你不懂。”
[誰在乎他人啊,我只在乎我的錢。]
“我必須去見他,我……離不開他一刻。”
[有一個長腳到處亂跑的銀行,太糟心了。]
見狀,許喬兒心中動容,深知二人感情深厚,儼然為愛不顧一切。
想來情愛叫人如此瘋魔,不沾風月也罷!
“仙長此刻在月泉療傷。”
不等許喬兒說完,江明野已大步開邁,疾馳而去。
許喬兒望著遠去背影,感慨道:“或許,真正情愛就如這般,縱面對生死,仍不離不棄。”
“阿嚏。”江明野一個噴嚏。
[后背有點發涼是怎么回事!眼皮還狂跳?]
[懂了,眼肌痙攣,風濕骨病。]
月泉內,四周靜謐,流水潺潺。
泉自巖間出,匯聚成湖,月光透云灑于水面,層層銀白漣漪泛起。
空中彌漫濕潤水汽與淡草清香,寧靜舒適,偶有輕風過,翠竹低語響。
陸秋靜靠沿壁,閉目養神,眉頭微蹙。
他身體周圍,隱有龍形顯,光滑鱗片在月光映照墨黑詭譎,緊密排列,如堅固鎧甲,神秘威嚴。
一條巨大龍尾搖曳輕蕩,帶起水花輕濺,又悄然落下。
龍尾人腹相接處,一道傷口赫然顯現,觸目驚心。傷口深邃而黑,像被鋒利銳器所傷。
黑血自傷口流出,沿龍尾蜿蜒而下,融入清澈泉水,瞬間染黑一片。
江明野的心瞬間被揪緊。
[不是,我就養幾天傷,劇情就走到中毒了?!]
[你在此地不要走動,等我把女主給你薅過來走劇情療傷。]
江明野提步欲走,突覺一陣微風從鼻尖掠過,帶著竹葉清香和輕微涼意。
竹葉仿佛剛從水面輕取,此刻已如利箭般沒入旁邊竹子中,發出輕微的“嗖”聲。
江明野被嚇一跳,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陸秋目光冷清,臉色低沉,“過來。”
江明野先愣了一下,才緩緩走到陸秋身邊。
[活爹,別發癲了。]
[再癲小心嗝屁。]
“仙長,你沒事真是太好啦!”江明野聲音激動,充滿喜悅。
[長了兩條腿的錢,你沒事真好。]
[雖然但是,一近看就好饞他身子。]
[現在吃這么好,以后再也吃不到怎么辦!好煩!好恨!好痛!]
江明野又悄悄地、細細地、暗戳戳打量一番。
感覺鼻腔中有一股溫熱液體緩緩流出,心中一驚,面不紅耳不燥,正言解釋。
“內傷未愈。”
[渣男還是有點看頭的。]
“你最好真的是。”陸秋微側過頭,話語冰冷。
陸秋突然輕咳數聲,嘴角處溢出黑血,異常刺眼,一雙豎瞳在月光下緊縮。
江明野神情關切,語氣焦急,問道:“仙長,你沒事吧?你的傷勢……”
[一格電前夫哥挺住啊。]
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陸秋打斷。
陸秋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容,聲音不屑,道:“何必虛情假意、大獻殷勤。”
江明野緊抿嘴唇,眼中寫滿被誤解的委屈感。
[得,渣男氨基酸脫水縮合——成肽鍵了。]
陸秋冷哼一聲,從泉中走出,龍尾消散,化為修長有力的人腿。
輕踏在濕潤岸邊,水珠從腿間滾落,宛如顆顆晶瑩珍珠,于月色下閃爍迷人光澤。
[Vocal,這對辣椒好大的變異茄子啊。]
[完了完了,俺不干凈了。]
江明野被震撼到,努力掩飾驚訝,但眼中光芒卻難以掩蓋,頻頻瞟去。
[完了,更饞他身子了。]
[此刻唯有男模,才能慰藉我受傷心靈。]
陸秋靜站月泉之畔,身著深色衣袍,低頭整理衣襟。
突然,身形微顫,彎腰瞬間,嘴邊又溢出一縷黑血。
見狀,江明野扶住他,滿臉擔憂,聲音焦急。
“仙長,你怎樣?這血看著好嚇人,我的心都在滴血了。”
[這吐的哪是血,這是在爆我的金幣,要我的命啊!]
[咽回去能回點血條不?]
陸秋冷臉,用力甩開江明野手,目光冷冽,吐出一字。
“聒噪。”
當頭一盆冷水澆下,江明野愣在原地,確有幾分委屈。
硬著頭皮,再次伸手去扶,卻沒想到陸秋身形一晃,竟向后倒去。
江明野心中一驚,急忙緊抱住陸秋,觸碰到冰冷身體時,更加焦急。
“求求你,不要這樣,千萬不要有事……”
陸秋雙眼緊閉,似已失去意識,嘴角黑血涌出,臉色越發蒼白。
聽著耳畔傳來的悲慟之語,陸秋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波瀾。
——若非能聽到這蠢貨心語,恐怕也會信他三分情意。
何掌門為陸秋穩住傷勢后,江明野立刻迎上來,神情焦急。
“江公子,不必太過擔憂。”何掌門安慰道,“我已為師兄穩住傷勢,現暫無大礙。”
“多謝掌門!”江明感激道。
“掌門,請問……許喬兒她在哪里?”江明野追問道。
“四洲動蕩,她此刻早已下山除惡。”
“你怎么能讓她走呢?!”江明野焦急萬分。
[女主不在,你來走劇情么!]
何掌門疑惑摸頭,“這……有何不可?”
“非她不可!”
江明野轉身就跑,步履匆匆,下山尋人。
行至山腰時,一陣寒風突襲來,伴隨一股異樣氣息。
江明野抬頭望去,只見一名男子身著貂絨白袍,手中輕搖羽扇,姿態風流倜儻。
“江公子步履匆匆,怕是下山尋許喬兒吧。”俞非晚輕笑道,聲音戲謔。
江明野心中一驚,涌起不祥預感,面上不動聲色,只冷眼注視。
“現下她已在我魔界做客。”俞非晚繼續說道。
[老綠茶,非要現在發瘋!逼我掐死你?]
江明野微揚下巴,語氣不屑。
“這便是魔尊的待客之道?強行將人帶入魔界,以女子安危為籌碼威脅?”
江明野呵笑,又厲聲說道:“以女子為挾,未免太過卑劣了吧。”
“我是魔界之人,行事歷來如此。”俞非晚羽扇輕搖,淡然一笑。
[裝都懶得裝一下么?]
俞非晚直視江明野,聲音低沉有力。
“世人罵我辱我殺我,又如何?我俞非晚,魔界之尊,何需他人評頭論足。”
他臉上盡是不羈、狂傲,仿佛已將世間束縛、規矩皆拋棄。
一襲白袍于風雪中飄揚,更顯風流倜儻,卻又帶幾分魔界神秘危險。
“江公子,你若是想救陸秋,便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江明野冷冷說道:“你的規矩?”
[這狐貍成精了!靠,這么難殺!]
“江公子,你若能從這山腳,一步一磕,直至不落峰之巔,我便將陸秋解藥雙手奉上。”
俞非晚緩緩又道:“二人性命,皆系你一念之間。”
“打不過陸秋,就想出這么一個損招來折辱他么?”江明野冷聲嗤笑。
“陸道長屠魔界三千弟子,血流成河,此事豈能輕易了結?”俞非晚咬牙切齒道。
“你縱容赤蓮為禍人間,任由教徒殺濫無辜,自作孽不可活!又何必惺惺作態,可笑至極!”
江明野眼神如炬,直視俞非晚,聲音于山谷回蕩,擲地有聲。
面對憤怒指責,俞非晚毫不在乎,輕搖羽扇,嘴角勾笑,眼神玩味。
“江公子,與其在此做口舌之爭,不如趕緊爬山磕頭,展示誠意決心。”
他頓了一頓,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又繼續說道:
“等毒入心脈,屆時你披麻戴孝,又找何人理論?本尊行事,素來不問緣由,只看結果。”
說罷,俞非晚哈哈大笑,轉身離去,身影匿于風雪中,僅留一串狂妄笑聲回蕩。
江明野一下子脫力,跌坐在冰冷雪地中,發間藏雪意,肩頭覆玉塵。
眼中滿是疲憊、無力,這一刻所有希望都被抽離。
江明野閉眼,吸氣,起身,抬頭,望向不落峰巔。
[加油,江小野,你可以的。]
[為錢財!為男模!為渣男!再戰魔頭三百回!]
[不不不,一回已經要命了,且戰魔頭一小回,一小回!]
25 想你
江明野失魂落魄,返回不落峰,風雪穿衣角,心頭陰霾不散。
到達宗門,腳步匆匆,找到何掌門,告知許喬兒被囚魔窟,安排人手進攻魔族。
穿過回廊,來到陸秋病榻前。
江明野緩趴在床邊,輕將手放在陸秋額頭上,體溫微涼。
[求求你,挺住!別出事!]
江明野將頭埋在雙臂之間,閉上眼睛,身心俱疲,茍求一刻安逸。
短暫寧靜中,他呼吸逐漸平緩,與陸秋微弱呼吸融為一體。
陸秋自疼痛中醒來,意識尚沉浸在一片混沌中,視線漸漸聚焦,眼前景象讓他微怔。
只見,江明野趴在床邊,溶溶月色,瑩瑩雪光,人倒一臉乖巧。
陸秋遲疑片刻,心中涌起莫名情感,伸出手,輕碰他眉梢。
江明野醒來,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抹銀白冷光。
微愣,隨即意識到是陸秋額間龍鱗隱現,月色雪光映照,散發攝人心魄的光芒。
陸秋豎瞳冰冷深邃,如千年寒冰,又隱藏一抹難以言喻的柔情。
“仙長,你醒……”
突然,陸秋伸手輕蓋住江明野的臉,僅露出雙眸。
他微微傾身,將頭靠向江明野,龍信子悄然伸出。
它輕輕地、緩緩地,像怕驚擾眼前夢境一般,黏膩地舔舐在江明野額頭上。
繼續向下,滑過鼻翼,最終落在眼睛上,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舔舐著。
[癲公,吃人是犯法的!]
[警告你,你要這么玩的話,最好小心點,我不正常。]
“聒噪。”陸秋眉頭輕皺。
[有病,一句話就嫌我吵。]
陸秋放開人,拍了拍身側床榻,聲音柔和,道:“上來。”
江明野不知所措。
[難道……是要告訴我私房錢藏在哪了!]
江明野心里樂開花,臉上卻保持正色,輕手輕腳爬床,坐在陸秋身邊。
陸秋見狀,微微一笑,仿佛藏匿萬千星辰。
江明野還未反應過來,已被擁懷中,呆愣在那,只覺四周一切模糊。
唯有冷香與低沉聲音在耳畔回蕩。
“我好想你。”陸秋聲音清冽,如被風雪磨礪的玉石。
江明野風中凌亂,手腳無措,目瞪狗呆。
[完了,這毒還毒腦子?]
“你想我么?”陸秋詢問。
“想,日思夜想!”江明野一本正經。
[睜眼是你,閉眼是你,吃飯睡覺都是你,想你想的要死要活。]
[你說是吧,價值連城的前夫哥。]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如……”江明野嘿嘿一笑。
[不如給我兩劍!]
陸秋搖頭,道:“不要!”說完,便閉上眼睛,“睡覺!”
清晨,萬籟俱寂,風雪呼嘯。
不知何時,江明野突覺身側寒意襲來,猛睜開眼,陸秋已冰冷如鐵,臉色蒼白。
月光透窗,更顯氣息奄奄。
江明野心頭大驚,顫手撫陸秋額頭,異常低冷,嘴角又溢血,呼吸微弱急促。
[一格電前夫哥變半格電了。]
江明野心中慌亂,急忙起身,去找何掌門。
雪亭中,江明野一臉焦急,身影孤寂,風雪肆虐。
突然,一個清冷聲音打破雪寂,俞非晚身影在風雪中緩緩顯現。
他一襲白絨,仿佛與風雪融為一體,帶幾分超脫世俗的清冷。
“江公子,你若還沒想清楚,陸秋可就真要死了,許喬兒也會死。”
俞非晚走近,微微一笑,笑中帶有幾分殘忍。
“不必大費周章救他,本尊出手,便是死手。陸秋現在,怕已命懸一線。”
“你行事詭譎,如何讓人信服?”
俞非晚站在雪亭中,目光如炬,深深地看江明野一眼,緩抬右手。
“我以魔心起誓。若有半句虛言,便讓本尊神魂皆散,永世不入輪回。”
作為魔道中人,對魔心的重視不亞于任何一位修士對道心的堅守。
以魔心起誓,是一種極嚴肅且不可違背的承諾。
江明野緊咬牙關,眼中閃過狠厲,緊盯俞非晚,一字一句。
“俞非晚,牢記今日所言。若陸秋有所差池,我必不與你善罷甘休。到時,最好雙手奉上解藥。”
“否則,定要你血債血償!”
俞非晚微怔,隨即恢復游戲人間的表情,淡淡道:“本尊既已起誓,自會遵守。”
“只是……”俞非晚話音一轉。
“江公子,方才你那般憤怒,倒真信對陸秋確有真心實意。”
說完,他轉身離去,身影在風雪中逐漸模糊,消失不見。
江明野一人獨站雪亭中。
[開玩笑!我超真的好不好。]
[不就爬個山,磕個頭,沒準陸秋惱羞成怒,直接給我一劍捅成串串燒。]
[世上唯一不勞而獲的是貧窮,唯一無中生有的是夢想,唯一身價過億的是渣男。]
江明野站在山腳,仰頭望去,不落峰巔高高聳立,云霧繚繞,若隱若現。
他深吸一口氣,刺骨寒風,雪花紛揚落下,落在眉宇間,化成水珠,順臉頰滑落。
江明野默默前行,一步一磕。
[嘿嘿,十萬。]
……
[加油,一百萬。]
……
[好冷,一千萬。]
……
[好疼,一億。]
時間緩慢,呼吸沉重,風雪如刀,遍體鱗傷。
江明野臉色逐漸青白,眉宇間掛滿冰雪結晶。終于,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倒在雪中。
刺骨冰寒從四面八方襲來,將人吞噬,努力睜眼,想看清前路,奈何只有一片模糊雪白。
[加油,江小野,你可以的!]
[爬……爬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溫暖從上方傳來。
江明野抬頭,一襲白袍衣角映入眼簾。順著再往上看,是俞非晚神情玩弄的臉。
“江公子,這就倒下了?” 俞非晚話語戲謔。
“俞非晚,你……” 江明野想說些什么,聲音沙啞幾乎聽不清。
俞非晚微微一笑,蹲下身,手持扇子,輕拍江明野臉頰。
“這世間的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若你肯求饒示弱,或許會好走許多。”
江明野掙扎起身,緊咬牙關,用盡全身力氣穩住身形。
“你不必再說這些攻心話術,今日就算怕斷腿,我也會到不落峰。”
[小東西,兩面三刀的挑撥離間。]
俞非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扇子輕搖,“既如此,本尊拭目以待。”
江明野并未回答,默默站直身體,向峰巔走去。
[不當社畜人,小野勇掙五千億!]
宗門之上,幾位長老圍坐一堂,臉上不屑。
“江明野如此被辱,竟還忍氣吞聲。” 長老眉頭緊鎖,語氣不滿。
“是啊,這等奇恥大辱,換成我們宗門中任何一人,斷不能容忍。” 另一位附和道,眼神憤怒。
何掌門出現,一襲青色長袍,神情嚴峻,目光如炬,厲聲呵斥。
“此刻俞非晚那魔頭就在山下,不如二位前去除惡,何必在此高談闊論,動搖人心,枉作好人。”
“也省去宗門弟子苦戰魔窟的白白犧牲。”
聲音回蕩,如驚雷炸響,讓人不寒而栗,場面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凝重羞愧。
月色高懸,灑落不落峰前,皚皚白雪鍍銀輝。
天地銀白中,江明野身影尤為突顯,身后留下兩條血線,似冬日紅梅,無盡凄美悲壯,觸目驚心。
一步一階,活生生爬上不落峰。
江明野此刻已到強弩之末,雙手卻死拽住住俞非晚衣襟,目光銳利如刃,幾欲生吞活剝。
“解藥!”
江明野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
[快點給我的銀行續命充電!]
俞非晚微怔輕笑,伸出手,將一枚黑色丹藥放在江明野手中,聲中帶幾分玩味。
“江公子,真是讓本尊刮目相看。竟能撐到現在,這份毅力,真是令人佩服。”
[煎餅果子下毒藥——你別給我來這套。]
“陸秋倒是好福氣,能讓你死生相依。”
江明野并未理會,緊握解藥,亦是握住唯一希望。目光始終未離開俞非晚,眼神充滿警惕、仇恨。
[永遠有多遠,你就麻溜滾多遠。]
數日之后,江明野醒來,眼前漆黑一片。
他眨了眨眼,刺骨黑暗如濃稠墨汁,將視線完全侵占。
[修真界也有雪盲癥這一說?]
[小刀拉屁股——開眼了。]
江明野摸索下床,觸碰到床沿,心中一緊。試圖尋找支撐,卻不小心失衡。
就在摔倒瞬間,掉入一個寬厚堅實懷抱中,溫暖有力,將他穩穩托住。
[我靠,胸肌好大!]
[男媽媽貼貼!]
“你醒了?”低沉熟悉的聲音響起。
江明野抬頭,努力辨認聲音主人,發現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得,開盲盒了!]
就在這時,他聞到一股熟悉冷香,瞬間想到陸秋。
江明野出手迅速,毫不猶豫,緊緊抱住身邊的人,深情款款。
“仙長,你沒事真是太好啦!”
話音剛落,一道清冷至極的男音從另一邊傳來。
“你在干什么!”
江明野被嚇一跳,松開手,試圖尋找聲音來源。這時,他聽到身邊的人說道:
“江公子,我是何掌門啊。”
[得,開盲盒失敗!]
何掌門迅速收手離開。
江明野摔倒屁股著地。
陸秋走近后臉色陰沉。
[朕的嬌臀!]
26 傻子
數日前,陸秋聽何掌門將前因后果娓娓道來。
冷清目光始終未離窗外,那有一片翠竹,冬雪積壓下依然挺立,堅韌頑強。
回想數月以來,江明貪財好色、不知所云、虛偽至極,但也算有些韌性血性在身上。
陸秋思緒回籠,看眼前人齜牙咧嘴揉屁股,眉頭一皺。
“粗鄙。”
江明野一愣,迅速調整身姿,盡量端正,裝出一副乖巧模樣,小心翼翼靠近陸秋。
其言語之關切,其目光之真誠。
“仙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瞎了以后,看渣男都有一種模糊美。]
陸秋冷哼一聲,冷聲回應道:“我不是掌門,何須你再來關心。”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癲公陰陽味。]
江明野神情悲慟,垂下眼瞼,深陷哀傷之中,輕嘆息,聲哽咽。
“仙長,你可知我心之痛?”江明野低聲訴說。
“自那日·你受傷中毒,我便寢食難安,生怕有個萬一。若有不測,我也要隨你去了。”
聽著這話,陸秋涌起一股復雜情緒。
求藥受苦遭辱,失明失命亦無怨言,又從未提起半分。
若非能聽這蠢貨心中所想,只怕也要信他三分情深義重。
他突然上前一步,緊握住江明野的手,聲音冷厲。
“江明野,你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此刻,陸秋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一個能夠徹底相信或徹底放棄的答案。
[我是真的很愛你、疼你、憐你!]
[唯恐別人傷你、騙你、辱你!]
[你說是吧,俺滴五千億啊!俺滴錢!俺滴財!俺香噴噴的滴前夫哥!]
“仙長,你……你捏疼我了。”
江明野臉上浮現三分柔弱四分委屈,眼中閃爍晶瑩淚光,聲色一分顫抖兩分埋怨。
[該不會還感染角膜炎吧,又癢又疼還流淚。我的命,比苦瓜都苦。]
陸秋松開手,冷冷地轉身離開,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一文不值的淚,矯揉造作的裝。”
[我靠,你個裝X崽還敢說我!]
[世界無奇不有,牛馬試圖嘲諷人類。]
陸秋步出房門,寒風凜冽,目光落在門外張望的何掌門身上。
陸秋臉色微沉,冷瞥一眼,道:“找個最好的醫修。”
何掌門點點頭,應聲道:“是,師兄。”
再度微偏頭,只見屋內江公子倔強抬頭,用力抹去眼角清淚,一臉悲傷委屈。
何掌門無奈搖頭:相親相愛相殺一家人。
陸秋養傷日子里,魔界趁中毒在前,防備空虛之際,大舉進攻。
原本寧靜仙門之地,陷入戰火硝煙之中。
許喬兒身著一襲銀甲,立于陣前,如一朵盛世白蓮,血火洗禮,更顯英姿颯爽。
魔軍如潮涌來,許喬兒手持長劍,劍尖直指蒼穹,口中大喝一聲。
“仙門弟子,隨我殺敵!”
聲色清脆,聲氣堅定,如春雷炸響,點燃眾人斗志。
只見她身形如風,劍光如電,劍氣凌厲,瞬息之間,將最前面的魔頭斬于馬下。
“呵,陸秋倒教出兩個好徒弟。”
俞非晚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笑意,輕揮扇子,股股黑色魔氣如龍襲去。
魔氣如附骨之疽,狠撞上許喬兒劍身,“咔嚓”一聲脆響,長劍斷為兩截。
許喬兒身形一晃,向后倒去,嘴角溢血。
勉強用斷劍穩住身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目光堅定如初。
“師承不落峰,但護天下民。”
俞非晚見狀,眼中閃過玩味。
許喬兒握住斷劍,沖向魔軍。身影在戰場上跳躍、翻飛,如浴火鳳凰,綻放耀眼光芒。
“怎么兩個徒弟都一根筋,這么喜歡找死!”
俞非晚眼神陰鷙,身形如魅,瞬間出現在許喬兒面前。
一股巨力襲來,許喬兒如斷線風箏般,被重摔在地上。只覺五臟六腑移位一般,疼痛難忍,想掙扎站起,但法動彈。
只能躺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俞非晚一步步地走來。
俞非晚蹲下身,扇子輕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勾起殘忍的笑。
“你確有幾分本事,但今日,注定成為本尊手下死魂。”
俞非晚笑意猙獰,下死手的瞬間,凌厲劍意從天降,如颯沓流星破夜空,直刺魔心。
俞非晚心頭一凜,瞬間轉身,揮扇抵擋。
只見一柄長劍劍尖已然觸及扇面,發出錚鳴,激起罡風。
抬頭望去,只見一名白衫男子立于空中手持長劍,長發隨風動,目光冷如霜。
陸秋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許喬兒身旁,扶起人。
許喬兒抬頭,眼中感激敬仰,道:“此人出招詭譎,仙長小心。”
看著二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俞非晚眼中閃過玩味。
“陸道長,憐香惜玉之心怕是用錯人了吧?”
他聲音低沉,帶幾分輕蔑,似有意試探底線。
陸秋聞聲,眉頭一挑,眼神凌厲,道:“我門中弟子,自會護其周全。”
聽聞此話,俞非晚放聲大笑。
“哈哈哈,護其周全?
陸道長,這話說得可真是大義凜然啊!可偏偏這‘周全’二字,似乎并不包括江明野那小子吧?”
俞非晚笑聲一頓,目光銳利直視陸秋。
“你可別忘了,你這條命,可是有人用命給你換來的。
而那人,如今卻在你所謂的‘周全’之外,生死未卜。
陸道長,你的慈悲之心,可真是讓本尊難以企及啊!”
俞非晚語氣中充滿譏諷挑釁,似有意激怒。
陸秋目光冷酷銳利,嘴唇微動,輕吐出一句:“找死。”
隨即,身形如電,劍刃于雪光映照閃寒光,劍氣灼人,直逼而去。
雪花紛揚,天地銀白。
俞非晚手中扇子瞬化為一把長劍,二人劍刃相撞,發出錚鳴。
兩人目光相對,火花四濺。
陸秋眼中淡然,但所有怒火都似傾瀉一劍之上。
俞非晚則風輕云淡,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
劍光閃爍,兩人你來我往,劍招越來越快,越來越凌厲。
雪花也被劍氣牽引,于劍尖飛舞。
戰況焦灼,陸秋突感真氣流轉出現微妙窒礙。
俞非晚察覺到他真氣不穩,嘴角笑意越發猖狂。
“陸道長,所謂魁首之劍,不過如此。”
俞非晚手中長劍如靈蛇游動,精準凌厲,誓要將陸秋逼入絕境。
一次巧妙交鋒后,俞非晚尋到機會,劍氣直指陸秋心口,猛下殺手。
千鈞一發之際,陸秋拼盡全力想反殺俞非晚,但無奈真氣不順,劍招遲緩。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旁掠出,以驚人速度出現陸秋身前。
“噗——”
一聲悶響,鮮血如注,染紅江明野衣襟。
“……”
陸秋滿眼震驚。
眾人一片嘩然。
俞非晚眼中驚異,冷冷說道:“江明野,你這是何必?”
江明野無力倒在陸秋懷中,臉色蒼白,唇邊血跡鮮紅,凄美而觸目驚心。
陸秋感受懷中無數溫潤鮮血,像烈火灼燒,蔓延心底。
雙手本能地收緊,將江明野緊抱住,同時一道柔和真氣涌入他體內。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慌亂,如此陌生。
江明野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聲音微弱,道:“仙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傷。”
[看陸秋要出劍,我才沖上來的,誰能想到烏龍了!]
[盲目前行錯良機,痛失千億心血滴。劍刺之痛難言喻,悔恨交織淚滿衣。]
[罷了,死貧道不死五千億!]
陸秋目光低沉,輕擦去江明野唇邊血跡,淡淡道:“傻子。”
江明野眼皮漸重,承載著無盡疲憊與不舍,緊抓住陸秋衣袖,盯著他。
“仙長……”江明野微弱呼喚,聲音多情。
“我……我再看仙長一眼,就……就心滿意足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隨時都會消散,一對眸子越發明亮,似要將陸秋身影印在腦海中。
[俺滴錢啊!就讓俺再看你一眼吧!]
宗門弟子、魔教眾徒、魔尊俞非晚等紛紛沉默,無不為之動容。
劇痛失血的打擊下,江明野終于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無力倒在陸秋懷中,臉色蒼白如紙,唇邊血跡干涸,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陸秋眼神冰冷,緊抿嘴唇,將人小心翼翼托付給一旁驚慌失措的許喬兒。
“照顧好他。”
言罷,轉身直視俞非晚。
目光冰冷如刃,猛提長劍,身形如電沖向俞非晚,寒光劍爍,攜雷霆萬鈞之怒,直取首級。
俞非晚被氣勢所迫,不禁后退幾步,很快穩下心神,揮劍迎上。
二人劍光交錯,金戈鐵鳴,不絕于耳。
“劍陣!”
強大劍氣四方匯聚,劍陣之中,劍氣縱橫,如萬馬奔騰,聲勢浩大,震撼人心。
猛烈攻擊下,俞非晚深陷苦戰之中。
激烈交鋒中,長劍被陸秋擊飛,人也倒飛出去。俞非晚身形突變,逐漸縮小,化為一只白狐。
此狐毛發如雪,眼中狡黠,正是俞非晚真身。
道道劍氣逼來,白狐身上冒血,致命一擊,它倒在雪地,似再無動靜。
陸秋身形不穩,嘴角溢血,走到許喬兒身邊,伸手,接過江明野。
陸秋足尖一點,衣袂飄飛,背影消匿于風雪之中。
27 別躲
月華如練,灑落在蒼茫不落峰上,卻照不透籠罩其上的層層結界。
峰頂之上,孤屋靜矗,四周沉寂蕭瑟。
屋內,江明野斜靠床上,臉色蒼白,眉頭緊鎖。
胸口之間,一道劍痕清晰可見,那是俞非晚劍氣留下的痕跡,深入心脈,無藥可醫。
胸口隱隱刺痛,江明野難以入眠。
突然,一陣細微響動打破沉寂,引起他警覺。撐起虛弱身子,緩緩起身,尋聲找去。
走進后,眼前景象讓江明野大驚失色。
只見陸秋正揪著一個人參精的葉莖,準備扔進滾燙鍋中。
那人參已修煉成型,白白胖胖,十分可愛,此刻面露驚恐之色,掙扎著想逃脫。
江明野急忙跑上前,從陸秋手中救下。
陸秋見江明野突然闖入,目光從手中人參轉移到江明野蒼白面容上,眼中閃過復雜情緒。
他并未訓斥,淡然開口,道:“你怎么來了?”
[不來看你發癲么?]
“我……我聽到動靜,就過來看看。”
江明野頓了頓,目光落在那株人參上,眉頭微皺。
“仙長,你這是在做什么?”
“此參可煉藥,緩解劍氣之毒。”陸秋難得解釋。
江明野聞言,心中一驚。
[參參那么可愛,怎么可以吃參參。]
“仙長不必如此。”江明野嘆息道。
劍傷已入心脈,恐難醫治。
這段時間,江明野被囚困不落峰上,每日昏睡時間越來越長,清醒時刻則伴隨著無盡疼痛、折磨。
今晨,江明野震驚地發現,原本烏黑發絲中,竟已夾雜絲絲白發。
他顫抖著伸出手,輕撫過那些枯白發絲,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
[俺滴錢啊!俺滴五千億啊!]
趁江明野失神瞬間,人參精察覺到逃生機會。
它掙脫江明野手上微弱束縛,猶如一個靈活小胖子,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外逃去。
人參精根須在地面劃過一道道軌跡,在雪中留下足跡,團臉驚恐,圓眼求生。
江明野回過神,小東西已跑遠,消失在雪野中。
他心中一急,想要追趕,胸口巨痛不由自主彎下腰,喘著粗氣。
[媽耶,手感真好,軟軟糯糯小團子,沒薅夠就跑了。]
陸秋眉頭微微一皺,走上前,輕輕地將人扶起。
江明野如被抽空一般,無力地靠著,抬頭望向陸秋,眼中滿是懇求與絕望。
“仙長,我身上好疼,求你……你給我一劍吧。”
[痛在身,爽在心!]
“每日這般疼痛折磨,生不如死。”
[我要和男模夜夜笙歌!派對、泳衣、嘿嘿嘿~]
陸秋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我會救你。”
江明野搖頭,聲音微弱堅定,道:“仙長,我已與廢人無異,何必再費您心力。”
“每日這劍傷之痛,如萬箭穿心,生不如死。寧可一死,也不愿再受這無盡折磨。”
江明野手顫抖著,指向自己心口,劍痕清晰可見,宛如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刻在心上。
“仙長,您對我早已仁至義盡。我江明野今日在此,只求您給我一劍,讓我解脫。”
[趕緊捅吧,演戲真心好累的說。]
陸秋目光深邃,望向江明野,聲中透出幾分沉重。
“江明野,你對我……可有真心?”
江明野被問得措手不及,直接愣住。
[不是哥,你戀愛腦覺醒的也忒晚了吧。]
[此刻@胖橘:真心是最不要緊的。]
就在他開口之際,陸秋卻自嘲冷笑幾聲,那笑聲中充滿苦澀、無奈。
“罷了,你素來所求,從無真心二字。”
陸秋淡淡地搖頭,不再看江明野,將人送回屋內床邊。
待到陸秋離去瞬間,江明野心中焦急,下意識去拉,試圖挽留求死。
[親,千山萬水總是情,給我一劍行不行。萬里長城永不倒,給我一劍好不好。]
然而,就在他掙扎之際,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不偏不倚濺落在陸秋身上。
鮮血映白衣,尤為刺眼,如冬日紅梅,凄美衰敗。
陸秋愣住,伸出手想要為他拭去嘴角血跡,卻又在即將觸碰的一刻停住。
[渣男,看你不捅我,給我急吐血了吧!]
[退!退!退!我也是你配染指的么!]
“好好休息。”陸秋聲音低沉冰冽,轉身離開,走到屋外。
夜風凜冽,吹散他身上的血跡,也吹散心中的猶豫、掙扎。
第二日一早,江明野被胸口疼痛喚醒。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床頭那株被系上紅繩的人參精。
人參精正鼓著腮幫子,瞪圓眼睛,試圖解開,白胖身軀在紅繩的牽扯下扭動著,滑稽可愛。
江明野伸出手,指尖輕碰人參精胖嘟嘟的身體。
人參精被嚇一跳,鼓起腮幫子瞬間癟了下去,瞪圓的眼睛也微瞇起,審視打擾它的“不速之客”。
“小東西,還挺有脾氣。”
江明野忍俊不禁,又扒拉了一下它頭頂那三片翠綠的葉子。
“誰給你拴這的?”
“道長。”人參精生氣道。
昨夜才逃魔窟,再落魔手,還被道法所困,不準再逃。
“你叫什么名字?”江明野溫聲細語,語氣寵溺。
“人參!”
[真是淺顯易懂。]
“這名不好,我給你取個。”
人參偏頭,三片葉子隨著輕搖,好不可愛。
江明野見狀,心中一動,伸手解開紅繩。人參恢復自由,在地上歡快蹦跳。
“以后你就是小小怪下士,我是大大怪將軍,我們的目標:被捅、拿錢、嗨皮。”
人參不懂,但不影響點頭附和。
昨夜拿劍的兇道長說了:無論此人如何巧言令色、不知所云、胡說八道都要點頭附和。
不落峰山腳,何掌門站在石徑盡頭,一身青衫飄動,面色凝重,雙眸流露出憂慮。
他攔下步履匆匆的陸秋。
“師兄。”何掌門開口,聲中無奈和惋惜。
“江公子所受之傷,乃沉疴之疾,非一日之功可愈。師兄四處奔波,奪取珍寶,不僅無濟于事,反引天怒人怨。”
聞言,陸秋腳步微一頓,并沒有停下,側過頭來,冷瞥一眼,語氣極冷。
“他不配死。”
何掌門嘆了口氣,繼續勸說。
“若師兄執迷不悟,宗門名聲必毀于一旦,你二人恩愛情誼必付之東流啊!”
陸秋猛地一甩衣袖,衣袂翻飛,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風雪之中。
江明野病情日漸加重,短短幾日,三千青絲枯如雪,雙眸也去往日神采,模糊不清。
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令人心痛的衰敗之氣。
陸秋走到床邊,輕輕坐下。凝視著憔悴面龐,眼中閃過莫名情緒。
伸出手,輕將江明野扶起,讓人靠在自己的身上。
江明野聞到一股冷香,那是陸秋身上特有的氣息,夾雜淡淡草藥味。
但在這股冷香中,他竟捕捉到了一絲血腥味,涌起不祥預感。
試圖開口拒絕,聲音卻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江明野微側過頭,想要避開靠近嘴邊的湯藥,卻無力反抗陸秋強硬手段。
“別躲。”陸秋說道。
[你他喵想毒死我就直說!]
江明野閉上眼,任由血腥湯藥灌入喉中,味道刺激,不由皺起眉。
陸秋見狀,心中一緊,但未停下手中動作。
湯藥終于灌完,江明野臉色稍回暖,有幾分人樣,無力靠在陸秋身上。
江明野開口,聲音微弱,苦苦哀求,淚水從眼角滑落。
“仙長……殺了我吧……我求求你……讓我解脫吧……”
陸秋淡淡道:“你不會死。”
他眸光微暗,繼續說道:“你知道龍血可活死人,肉白骨么?”
江明野聽到這里,滿眼震驚,想起剛才湯藥中的血腥味,心中頓感恐懼。
他急忙伸手,緊拉住陸秋手腕,目光被尚未痊愈的疤痕吸引。
龍鱗何等珍貴且堅硬,除非持有者自傷,否則幾乎無人能打破。
“陸秋,你……你瘋了!”
陸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抽回手,淡淡道:“你不會有事。”
月色映雪透窗,灑在兩人身上,投下一片銀白光輝。
陸秋單臂抱著江明野,同枕而眠,呼吸交織,唯有窗外積雪壓枝的掉落聲。
江明野靜躺在陸秋的懷中,觀察著他柔和面龐。
他覺得自己看不透陸秋,就像看不透雪夜月色一般。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
江明野眼中復雜,抬起虛弱的手,輕落在陸秋額頭上。
指尖如碰到精致瓷器,微涼細膩,順高挺鼻梁緩滑下。
[挨你一劍,怎么這么難?]
陸秋眉頭微蹙。
[陸秋,陸渣男,前夫哥,狗子,你真的變了。]
[難不成你知道是我救得你!?所以才留著那副畫,妥帖保管?]
[不應該啊,有系統助力,渣男怎么可能知道是我救他。]
[唉,要命。]
陸秋猛睜開眼,手緊抓住江明野躁動不安的手腕。
江明野心猛地一顫,仿佛被看穿一般,下意識想抽回手,但陸秋的手卻像鐵鉗一般,無法動彈。
江明野心虛,眼神游移不定,不敢直視陸秋目光。
[喵的,大半夜詐尸,沒病死也要被嚇死。]
28 過來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窗,斑駁落下,難得好天氣。
江明野緩睜開眼,視線尚模糊,眨了眨眼,驅散朦朧感,漸漸才看清。
目光落在桌邊,見陸秋坐在那,背對著,肩膀微微緊繃,似正專注地看某物。
江明野心中涌起一股強烈不安感。
[前夫哥,該不會是在緬懷我的遺像吧?]
陸秋緩轉過身,目光如寒星,帶著審視和淡淡冷意。
“醒了?”
他挑了挑眉,言罷起身,走到江明野床邊,坐下。
目光觸及江明野枯白長發,眉頭微皺,道:“不是才飲了龍血么,怎么又白了。”
陸秋低聲說道,手指在發絲間穿梭掠過,白玉般的骨節,枯草似的白發。
“我得了一幅好畫,邀你共賞。”
陸秋伸手輕輕一拂,桌上畫卷便如流水般滑入手中,無聲無息。
畫卷展開瞬間,江明野瞳孔驟縮,心提到嗓子眼。
[大白天鬧鬼?!這畫明明在密閣里!]
“這畫如何?”陸秋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詢問意味。
江明野硬著頭皮贊道:“此畫意境深遠,超凡脫俗,真乃曠世佳作。”
[有種我夸我自己的不要臉的羞恥感。]
陸秋輕笑一聲,聲線低沉,富有磁性,問道:“你覺得畫中人如何?”
“畫中人,氣質出塵,容貌傾城,宛如謫仙下凡。”江明野張口就來。
[哎喲,討厭~人家會害羞的啦!]
陸秋聞言,道:“你倒是懂得欣賞。”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這畫中人,與你倒是有些相似。”
江明野心中一緊,不明白陸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哦?何處相似?”江明野問道。
陸秋輕輕一笑,手指在畫卷上輕輕滑過,宛若撫摸畫中人的臉頰一般。
“氣質、眼神,還有那一頭青絲。”
江明野心中咯噔一下。
[癲公,你正常點。]
[就我這非主流奶奶灰,還說一樣?瞎的人是你吧?]
“仙長,你可真會開玩笑。”
“句句認真,從無戲言。”
陸秋淺笑一聲,目光如春風柔情注視畫卷上的人。
“我自幼受盡屈辱刁難,身世坎坷,命運多舛。
若無畫中人拯救指引,恐怕早已身首異處,更何談今日修仙問道,成為劍道之首的榮耀。”
江明野在一旁聽著,心驚膽戰,冷汗直流,不敢搭話。
[哥,別夸了別夸了,再夸我怕你舍不得捅死我。]
[天地良心,我就是救了你幾次,說了幾句話,怎么就成仙人指引了。]
江明野不禁回憶起以前種種……
當初為保任務順利進行,江明野一不小心用力過猛。
幾次三番在系統助力下拯救陸秋不說,還給他洗腦,唯望早日捅死自己。
[真·揠苗助長反面教材!]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賠了自己還折錢,哭死!]
陸秋話語漸漸柔和,問道:“你說呢?”
[我還是喜歡你一開始那種桀驁不馴的樣子。]
江明野嘴角微微抽搐,道:“無話可說。”
[無fuck可說。]
江明野眼神在畫卷與陸秋之間游移,心神激蕩,思緒雜亂糾纏不清。
突然,他感到正在體內殘留的劍氣肆虐,嘴角竟不自主溢出血,身體搖搖欲墜。
陸秋眸光一暗,原本柔和的表情嚴肅起來,伸出手,輕撫過江明野唇邊,將幾滴鮮血輕拭去。
“……”
江明野感到一股暖流從唇邊傳來,那是陸秋手指的溫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江明野偏過頭,避開對方觸感輕柔的指腹。
陸秋的手在空中停滯片刻,仿佛被時間定格。
隨后,陸秋手緩緩縮回,暗中摩挲指尖,尚殘留著江明野皮膚上的一絲溫熱。
“呵。”
陸秋輕笑一聲,似帶幾分無奈自責,緩緩開口:“這傷總不見好,是藥不好么?”
他話音未落,便輕拍一下手掌。
門外守候的侍童立刻會意,恭敬端著一只瓷碗進來。
碗內盛著熱氣騰騰的藥汁,藥香四溢,但江明野卻對這熟悉的氣味感到十分抗拒。
侍童將藥碗輕輕放在床頭的小幾上,小心翼翼地退出。
陸秋伸手端過,湯匙輕攪,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江明野。
“我喂你喝?還是你自己喝?”
江明野沉默。
陸秋冷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漠弧度,道:“那便是要我喂你了。”
伸手輕托起江明野后頸,將他的頭微抬起,另一只手穩端湯匙,盛滿藥汁。
陸秋眼神如深潭幽深,不帶一絲波瀾,藏著無盡寒意。
江明野感受到陸秋手指觸碰到自己皮膚,心中一顫,想要反抗,但身體軟綿使不上力氣。
他瞪大眼睛,看著陸秋那張近在咫尺的冷漠臉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恐懼。
陸秋不再多說,直接將湯匙中的藥汁灌入江明野口中。
江明野被迫喝下,藥汁順喉嚨滑下,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腥氣。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想要嘔吐,但陸秋的手卻緊按住他胸口之上,無法動彈。
“喝下去!”
陸秋聲硬如鐵,沒有一絲溫度。
“仙長,求你……”
江明野掙扎,最終還是不敵陸秋。
自己就像被一只無情野獸扼住喉嚨,無法呼吸,唯有被迫吞下混他的血。
終于,藥碗見底,陸秋松開手。
江明野無力躺在床上,大口喘氣,胃中翻江倒海,惡心欲吐。
陸秋冷冷地看著他,放下·藥碗,手撫過枯發,眉頭微皺。
“怎么還不見效?”
江明野偏頭,不再看他,沉默不語。
[要想效果顯,給我催命劍。想要效果強,捅我成串串。]
“也對,一碗龍血,又能有多少作用呢?”
隨后,他緩緩靠近江明野,道:“龍族至寶,不是還有龍精么?”
江明野聽到“龍精”二字,瞬間轉過頭,眼神滿是驚恐。
“你……你瘋了!”
陸秋緩俯下身,身影在江明野的視線中逐漸放大。
伸出手,單手緊握江明野手腕,用力舉過頭頂。
一陣劇痛從手腕處傳來,江明野用力掙扎。
陸秋目光冷冽,聲音低沉而冷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中傳來,帶著刺骨寒意。
“更疼的,還在后面。”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知道疼,也就會怕死了。”
陸秋俯下身,唇瓣靠近江明野眉眼,觸碰到眉梢,緩滑向眼瞼。
溫潤的吻如雪花般輕輕飄落,
蕩漾的心如湖水般漣漪層層。
熾熱的手如火焰般熱烈燃燒,
深情的眼如星辰般璀璨閃爍。
窗外,雪花紛揚,銀裝素裹。
一朵嬌艷花朵傲然綻放,儼然冬日春色。風兒吹拂,花瓣雪花滑落,露出嬌艷欲滴的花蕊。
花蕊中,花芯見風微顫,在寒風中輕輕收縮。
花芯泌出花蜜,引來冬日里饑餓捕食者。
捕食者伸出尖銳口器,準確地插·入花芯之中。
花蕊微微一顫,花蜜便順著口器被捕食者任意索取。
捕食者貪婪享受冬日盛宴,花蕊被迫承受一切。
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
銀白雪天,生命和諧,春光乍泄。
第二日,陽光窗簾,斑駁灑入。
江明野掙扎坐起身,身子如被巨石碾壓一般,每一處肌肉酸痛無比。
目光下移,落在兩腿之間,赫然道道醒目紅印,觸目驚心。
江明野心頭一緊,瞬間回想起昨夜驚心動魄的一幕幕。
冷酷無情的眼,輕柔致命的吻,如夢魘一般縈繞心頭。
江明野艱難穿好衣物,每一寸肌膚都在訴說昨夜的慘烈。
陸秋推門而入,見人身形不穩,急忙走上前,伸出雙手想扶住江明野,給他一些支撐。
然而,江明野卻像觸電一般,猛地甩開他的手。
“別碰我!”
江明野聲音沙啞,充滿憤怒痛苦,眼神警惕厭惡,將陸秋視為洪水猛獸一般。
陸秋的手懸在半空中,愣住,輕嘆口氣,收回手,轉身離開,步履沉重。
房間的門被輕輕關上,陸秋的身影逐漸消失。
江明野獨留房內,倚著墻,緩緩滑坐在地上,望著門的方向,內心驚濤駭浪。
[這世界最終還是癲成陌生的樣子。]
[這劇情,親媽作者都得吐槽兩句有病。]
他害怕再次面對陸秋,害怕被掌控、被束縛的窒息感。
[如今情形,讓陸秋用劍捅死自己無疑癡人說夢。]
[用其他東西,沒準渣男倒樂見其成。]
頭腦風暴三秒,江明野下定決心——逃離渣男魔掌。
不敢有絲毫耽擱,求小人參精去請何掌門來。
江明野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又哭又裝的真假難辨說了許多。
何掌門惻隱之心大發,立刻破除結界,將人帶走。
然而,就在江明野以為成功逃離時,天空陰沉,烏云密布,他心猛地一沉。
風雪之中,陸秋出現,面色極冷,目光如箭般射向江明野,聲音低沉。
“過來。”
江明野心頭一緊,下意識躲到何掌門身后,僅露出一雙驚恐眸子。
何掌門見狀,眉頭緊鎖,擋在江明野身前,與人對峙。
“師兄,修行之道,各有緣法,何必強求!”
“何觀棋,若再敢阻擋,休怪我不顧念情義。”
說罷,陸秋緩緩走向江明野。
29 別死
何掌門不是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江明野被強行帶走。
自己無法更改結果,唯有默默祈禱,望渡過難關,師兄尚有理智。
陸秋帶人回到,夜幕下,不落峰孤寂冷峻。
江明野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床上,身體無力癱軟開,若凋零秋葉。
暖黃燭光下,江明野臉色蒼白,雙唇緊閉,沒有血色。
陸秋站在床邊,目光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眼神冷冽。
“江明野。”他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你若再敢跑第二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江明野躺在床上,身體無力,眼神卻異常堅定,緊咬著牙,沒有說話。
在用沉默回應陸秋的威脅。
陸秋看著江明野這副模樣,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他緩緩地坐在床邊,輕輕地撥弄著江明野發絲,手指在枯白發間穿梭。
“江明野。”他低聲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和疲憊。
“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故意放軟的聲音,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訴說。
他深深地看了江明野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江明野掙扎著抬起頭,直視著,“讓我死。”
微弱沙啞的聲音,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深處擠出來,帶著決絕、堅定。
這三個字在寂靜夜晚中回蕩,宛若一把利劍,直刺陸秋的心。
手指在江明野的發絲間停住,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束縛,動彈不得。
“你若敢死,”陸秋冷冷地開口,“我便讓天下為你陪葬。”
“陸秋,你真的瘋了。”江明野聲音微弱顫抖。
他試圖坐起身,身體虛弱只能無力靠在床頭,顫抖的手緊抓床單,想從中汲取一絲力量。
“所以你最好惜命,別輕易再尋死。”
江明野抬頭看他,試圖讀懂那雙冷冽眼眸,但隱藏著太多陌生情感,叫人心驚。
隨即低頭,不再看人,沉默不語。
陸秋心中煩躁與無奈,如同野草般瘋長。
他們都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且背道而馳的路。
一個苦苦求死;一個拼命救人。
為尋救治江明野的珍稀藥材與寶物,陸秋不惜與各方勢力為敵。
他的身影頻繁出現在各大禁地和險地,每一次都險象環生。
引來無數人覬覦和仇恨,紛紛聚集不落峰下,討伐聲此起彼伏,聲震云霄。
這些聲音如驚雷炸響,驚醒昏睡中的江明野。
江明野緩睜開眼,眼前一切似被籠罩在一層朦朧薄霧中。
他心中一驚,昨夜才被迫飲下龍血,但此刻,藥效竟已蕩然無存,癥狀反更加嚴重。
江明野心中充滿絕望的無力感,每一次的毒發間隔越來越短,每一次的痛苦都更加難以忍受。
[加油,半格電小野你可以的!]
[就算半格電,我也要讓那癲公捅死我!]
陸秋一身濃重血腥,倦容疲憊,踏入居所。
目光在房內迅速掃過,敏銳察覺到江明野異樣,那雙曾明亮如星眸子此刻黯淡無光。
仿佛失去所有生機。
陸秋緩緩走近,伸出沾著血的手,想碰一下江明野,但又在最后一刻停下。
“今日如何?”陸秋試探開口。
江明野尋聲,望向陸秋,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道:“挺好的。”
陸秋眉頭緊鎖,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動幾下,卻發現對方無任何反應。
他心中一驚,立刻意識到江明野五感已變得極為微弱。
[剛才是不是什么東西晃過去?]
[要命啊,這也太瞎了,這下我哪分得清王八和前夫哥。]
月泉邊,陸秋將江明野小心翼翼地浸入水中。
江明野五感已弱,仍感受到泉水溫潤,股股暖流從肌膚深處升起,漸滲全身。
陸秋化出龍尾,龍鱗在月光下閃爍寒光,輕纏住江明野。
江明野雖五感微弱,感受到冰冷堅硬的龍鱗在自己腿間刮蹭,帶來一陣陣刺痛感。
“陸秋……”
江明野聲音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中。
豎瞳龍目注視他,那雙眼睛中充滿復雜情感,有憤怒、有無奈、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偏執決絕。
“你為什么非要這樣?”江明野問道。
“因為你是江明野。”陸秋的聲音在江明野的耳邊響起,低沉堅定。
“我絕不會讓你死。”
陸秋眼神如深淵一般,讓人無法窺視其底。松開龍尾,將江明野從水中扶起,輕放在岸邊。
“你救我數次,雖無真心,那又如何?”
陸秋在水中,龍尾輕擺,水波蕩漾,仰頭望向江明野,龍目在月光下閃爍異樣光芒。
手指從江明野臉頰緩滑下,微涼皮膚下微弱生命正跳動,動作輕柔小心,生怕驚擾此刻平靜。
“只要我活著一日,你的心就在我這一日!”
陸秋緩緩從水中走出,龍尾在最后一刻化為雙腿,踏在濕潤岸邊。
月光灑在他濕漉漉的身上,形成一層淡淡光暈。
模糊視線中,江明野只依稀分辨出陸秋身影,在月光中逐漸逼近。
他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直覺告訴他,即將發生的事絕非好事。
江明野試圖后退,但五感微弱,已無法準確感知四圍環境。
陸秋沒有給他任何反抗機會。
俯下身,將人輕壓在身下,低頭,沉默兩息,獸類呼吸粗糲,說出來的話,快要把江明野嚇哭……
“這輩子,下輩子,你都逃不掉的。”
江明野感受到一股強大壓迫感自上方傳來,試圖掙扎,身體卻像被無形鎖鏈束縛住一般,無法動彈分毫。
清瘦腰肢被壓在石壁上,寬大手掌掐著腰,語不成句,耳鬢廝磨。
月羞藏云后,半掩清輝,不窺人間情事長。
長夜長相守,孤影自醉,卻嘆情深誤了仙。
江明野醒來,發現自己已被送回屋內,昨夜月泉荒唐一夜恍惚如夢。
環顧四周,目光落到窗邊負手而立、背影孤傲的身影上,正賞窗外飄雪之景。
聽到江明野動靜,何掌門轉身,笑容溫和,走到江明野身邊將人扶起。
“江公子,想見你一面當真不易,我也只能趁師兄外出之際才有機會。”
江明野聞言,心中涌起暖流。
何掌門聲音響起,帶著沉重與無奈。
“江公子,你或許不知,如今這世上的天,因你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的存在,猶如攪動風云的妖物,讓師兄陷入瘋魔之境,更將我宗門名聲、安危置于風口浪尖。”
何掌門話語悲涼,眼神中,既有對江明野的惋惜,也有對宗門命運的憂慮。
“掌門,我……”
何掌門輕嘆息,小心翼翼將湯藥端起,手微微顫抖,遞給江明野。
“江公子,這是我為你熬制的湯藥,有助你恢復體力,亦能平息毒傷幾分。”
何掌門聲音低沉柔和,如春風拂面,讓江明野倍感溫暖。
“多謝掌門。”江明野接過湯藥,一口飲盡。
就在咽下最后一口湯藥的瞬間,劇痛如刀割般襲來,江明野臉色瞬間蒼白,口吐鮮血。
“我并非有意將你置于這般境地,事已至此,亦無可奈何之舉。”
何掌門輕嘆一聲,目光落在窗外飄落的雪花上,似在尋找某種解脫與答案。
他起身,目光憐憫垂視江明野,悲嘆息,道:
“江公子,于宗門而言,我無悔無怨;于你和師兄而言,我萬死難辭。”
何觀棋走出門,背影悲寥孤寂,痛聲高吟,早已淚流滿面。
“江山破碎誰堪任,鐵肩道義負長衫。
空余淚水千行落,一襟幽夢付滄桑。”
江明野口邊赤血殷殷,自感到強弩之末,突然自嘲大笑。
[真·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寒風凜冽,白雪皚皚,陸秋歸來。
才踏入院中,便看見江明野,靜坐在雪亭下,與周圍雪景融為一體。
他走到江明野身邊,蹲下身,看到江明野被凍得通紅手,陸秋伸出手,輕輕握住。
“好冰,怎么出來了?”
江明野微笑著看向陸秋,聲音中透露出淡淡暖意,道:“只是想出來看看雪。”
這樣好的雪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陸秋微微皺眉,擔憂道:“你的手這么冷,還是回屋去吧。”
江明野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急,你也陪我坐一會兒吧。”
陸秋見狀,不再堅持,只是脫下外衣,披在江明野身上,坐在他身邊。
“許喬兒性格單純,做事勤勉,為人正直,你要好好培養。”
[等以后我走了不許欺負她!]
“何掌門快人快語,素來以宗門為重,事務繁雜偶有失職,也是情理之中。”
[一碗催命藥而已,別怪他,遲早的。]
“修道問仙,當以天下為己任,何必拘泥情愛!”
[作繭自縛,畫地為牢,痛失五千億!我死不瞑目!]
江明野強裝無事,忍住疼痛,絮絮叨叨聒噪半天。
“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陸秋偏頭,眸光流轉微閃水光。
“若我求你給我一劍,你會應允么!”
“我是那種殺妻弒妻兇惡之徒?”陸秋反問。
“啊?怎么不算呢?”江明野故作懵懂。
下一秒,整個人就癱軟在陸秋懷中,口中鮮血涌出,瞳光渙散,語氣虛弱斷續。
“我還記得你渡劫失敗……我也是這么……抱著你……”
不落峰,悲鳴龍吟不斷。
大雪飛,二人雪中白頭。
30 憑你也配
江明野猛睜開眼,四周景象讓人驚愕,雕花床榻,窗欞輕紗垂掛,陽光斑駁。
他慌忙起身,環顧四周,分明是少時居住過的江府。
“這這怎么可能?”江明野喃喃自語。
困惑不安時,一道機械聲在腦海中響起。
【親,你的五千億獎勵逾期未兌,現已作廢,請再接再厲哦!】
[我啥時候有獎勵了?]江明野大驚失色。
【請看VCR。】系統簡潔回應道。
畫面中——
【江明野猛睜開眼睛,目光堅定,緊握住陸秋的手。
陸秋厭惡擰眉:“誰準你碰我……”
話音未落,滾燙血水已從江明野白皙秀頎的脖間噴濺開,潔白劍刃鮮紅刺目。】
江明野放聲痛哭,悲痛欲絕,狠狠捶床。
[你為什么不說!不提醒!不告訴!我好恨你的心就像是冰冷機器!]
【親,我本來就是機器訥。你能被捅第一次,堅持路線方針政策不動搖,必能被捅第二次!】
[統子,你不知道這么多年,我是怎么過得!]
江明野回憶起苦求陸秋的情景,對方無動于衷、冷漠至極。
【再來一次用愛感化他?】
[不,我要讓他生不如死,對我懷恨在心,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我要蹂躪他肉·體,踐踏他尊嚴,折辱他人格!]
【你確定?小心翻車!機會只有一次,騷年郎且行且珍惜。】系統不確定了。
江明野聽罷系統的提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笑中充滿決絕狠辣。
“哈哈哈!”他放聲大笑,狂妄自信,成竹在胸。
“我一定要讓陸秋嘗嘗鐵拳、鐵腕、鐵石心腸!”
【行……吧。】系統不確定。
“咳咳咳……”江明野連咳數聲。
【要噶了?我好找下個宿主。】
“笑太大聲,卡嗓子眼了。”
江明野走出江府,身影在陽光下挺拔矯健,臉龐輪廓清晰,自是少年氣不羈。
衣角在風中輕輕飄動,他隨意地撥弄一下額前發絲,露出一對明亮眸子。
穿過兩條街,人來人往,商販叫賣,此起彼伏,好生熱鬧。
轉過一個街角,聽到一陣嘈雜聲,夾雜怒罵、哀嚎。
江明野順著聲音走去,只見暗巷中,一群人正圍著一個瘦弱身影拳打腳踢。
那人身形瘦弱,依稀可見其背后淡淡的龍鱗紋路,半妖蛟龍形態若隱若現。
江明野心中一動,那不是陸秋嗎?
他好整以暇靠在墻上,雙手抱胸,悠閑地看戲。
陸秋被踩踏在地,手背龍鱗被無情拔出,強忍哀嚎,偏不求情。
江明野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見陸秋如此倔強,施暴者更是怒上心頭,一腳踩在陸秋背上,用力碾磨。
“呸,半妖蛟龍,還敢囂張,今天非把你打回原形不可!”
江明野眉頭一皺,低嘆一聲。
算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五千億。
江明野轉身,目光掃過墻角竹竿,眼中閃過一絲決斷。走上前,拿起竹竿,如握利劍,動作瀟灑果斷。
陸秋閉上雙眼,準備迎接必然的疼痛時,一種異樣感覺突然籠罩。
他微張眼簾,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少年挺拔瀟灑的背影。
身穿華服,衣袂飄飄,手持竹竿為劍,擋在自己面前。
陸秋一時看呆。
不一會兒,那些人被江明野趕得四散而逃,暗巷中只剩下他和陸秋兩人。
江明野收回竹竿,輕輕一笑。
[肌肉記憶真可怕,魔鬼訓練真有用!]
這句話在陸秋腦海回蕩,震驚混亂。試圖尋找聲音來源,但除眼前人,看不到任何人。
陸秋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瀟灑轉身的少年。
他聽到的心聲,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實,仿佛直透靈魂。
“謝謝你……”
陸秋聲音微弱顫抖,但每一個字都充滿真摯感激。
然而,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回應時,江明野卻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臉上露出厭惡表情。
“一無是處的半妖東西,看見就讓人犯惡心。”
江明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弧度,聲音冰冷無情。
陸秋愣住,他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隨即,他很快明白對方用意
——故意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內心的柔軟和善良。
因為,他很快就聽到一句心聲,雖不全明白,但讓他不由臉頰微紅。
[我靠,龍角小小好可愛,想揉。]
江明野轉身離開,身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
陸秋爬起,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即將追上之時,江明野突然停下,猛地轉身,一把將陸秋推倒在地。
眼神中充滿狠厲,目光決絕,聲音冰冷無情,居高臨下的警告。
“再跟著我,就把你腿打斷,賣去北緬。”
陸秋被推倒在地,一陣劇痛從背部傳來,掙扎想要站起,但警告卻讓他心中一凜。
[騷年郎,這么身嬌體弱易推倒可不行。]
[好可愛的小龍人,想養。]
陸秋躺在粗糙地面上,痛楚如潮,強忍不適,目光緊鎖眼前人。
江明野臉色陰鷙如烏云,冷冷地開口,聲音威脅。
“再敢這樣盯著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陸秋卻沒有絲毫退縮,心中感激,在冷硬話語面前,如頑強火苗,不斷燃燒。
兩人對峙之時,江明野突然伸出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隨手扔在陸秋面前。
錢袋落地,發出“咚”的悶響,仿佛二人之間一種微妙連接。
“拿著這些錢,滾!”江明野聲音依舊冰冷。
[這些錢,應該夠看病了吧。]
[舍得五十兩,套得五千億!]
陸秋并未立刻去撿,繼續盯視著,直到他再次轉身離去,才緩伸出手,撿起錢袋,緊握手中。
夜幕降臨。
陸秋身軀疲憊,回到草席之中,月光透窗,映照出他沉思輪廓。
真是個奇怪家伙,說話顛三倒四,不知所云;為人表里不一,喜怒于色。
一會兒威脅我,一會兒又夸我龍角小巧可愛。
族中長輩說過,龍角非親密無間者不可觸碰,他卻如此隨意地說出那樣的話……
未免過于放蕩形骸。
夜漸深,陸秋慢慢進入夢鄉。
在夢中,仿佛又看到那冷酷又溫柔的面孔,聽到句句關懷心聲。
數日后正午,陽光炙熱如火。
江明野被一群狐朋狗友帶著,閑逛至斗獸場,幾人一路嬉笑怒罵,興致勃勃。
場中央,巨大鐵籠,一頭兇猛老虎咆哮,尖銳獠牙,看客紛紛議論。
江明野坐下,正打算坐山觀虎斗。
很快,一道瘦弱身影踉蹌走近,衣衫襤褸,滿身傷痕,正是陸秋。
江明野笑意凝在嘴角。
得,坐山觀虎斗渣男了。
老虎咆哮,巨大身軀撲向陸秋,將人逼到鐵籠墻角。
在老虎即將咬中的瞬間,陸秋奮力掙扎,無奈力量懸殊,獠牙狠咬在肩頭,鮮血頓涌。
江明野再也坐不住,猛站起身,大聲喝厲。
“快救他!”
然而,規矩就是規矩,沒人會因無關者一句話停下。
老虎繼續逼近,張開血盆大口。
江明野焦急,猛搶過旁邊侍衛手中的劍,縱身一躍,跳下觀眾席,手持長劍,護在陸秋前面。
[完犢子,閃到老腰了。]
“滾開!”
江明野一聲怒吼,揮劍砍去,老虎被這一劍驚得后退,隨即又咆哮兇撲。
江明野瞅準時機,一個翻身騎上虎背。
他眼神堅定,手中長劍在夕陽余暉下閃耀寒光,深吸一口氣,凝聚全身力量。
劍光如電,劃破空氣,帶著凌厲破風聲,直刺老虎背脊。
只聽一聲凄厲透空慘叫,鮮血頓時噴濺而出,染紅江明野的衣袍。
陸秋站在那,被定住一般,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目光灼灼,心底瘋狂生長。
直到江明野成功殺虎,陸秋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看著江明野滿身是血、氣喘吁吁,心中震撼,目光感動,如潮水洶涌。
他快步上前,緊抱住江明野,淚水在眼眶打轉,始終未落下。
“謝謝你……”
陸秋聲音哽咽,手在顫抖,這是他此時唯一能說出的話。
江明野低頭,冷瞥一眼緊抱自己的陸秋,眼中鄙夷,冷呵一聲,聲中不帶感情,如冰窖寒風。
“不過半妖之身,你也配!”
言罷,一把將陸秋推開,力道之大,讓人踉蹌幾步才站穩。
[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小野。]
[感覺前夫哥腦子瓦特了,我都這樣,還不生氣?]
江明野轉身,背對陸秋,夕陽余暉將他身影拉得很長。
衣袍于微風中輕輕飄動,血跡斑斑,絲毫掩蓋不住身上少年傲氣。
“我是人,而你,只是半妖。”江明野聲音冷漠。
“我救你,只是因為我不想見死不救,但并不代表我會接受你的感激。”
“因為,你不配!”
[你不配誰配!全天下最好、最香美、最香的人就是陸秋秋啦~]
陸秋咬緊嘴唇,邁開步伐,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巨大虎尸。
蹲下身,伸手握住插在虎尸身上的劍柄,斑斑血跡淋漓,毫不畏懼,用力拔出。
陸秋持劍,感受劍身傳來冰涼沉重,轉身,望向江明野背影,目光堅定。
31 滾
江府大院。
江明野過得可謂是逍遙自在,斜倚庭院石凳,愜意曬太陽。
只見江父面帶微笑,身后跟著一個瘦弱年輕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陸秋。
江明野見狀,心中不禁一驚,急忙起身,將親爹拉到一旁。
“爹,你這是……”江明野低聲問道,眼中疑惑。
江父看著兒子這副模樣,打趣道:“不是你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讓爹把這小子帶回來么!”
江明野一愣,很快想起來,確實曾向父親哭鬧過,希望能將陸秋納入江府,以庇護他免受家道中落的苦難。
[我那是怕他噶了!]
陸秋偏頭,注視江明野日光下柔和側臉,心頭一暖。
“明野,你長大了,前幾日·你殺虎救人的事,爹已聽說。
這陸秋雖家道中落,但看他眉宇間有一股不屈之氣,若能好好培養,將來必成大器。
你若真想抬舉他,就讓他留在府上吧。”
[俺滴爹啊,你眼真毒!]
江明野緩走向陸秋,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語氣嫌棄。
“既然你無處可去,我江家就給你個容身之處,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豈非更好羞辱他!
“多謝少爺收留之恩,無以為報,唯有忠心。”陸秋鄭重行禮。
說完,他又轉向江父,再次鞠躬行禮。
“多謝老爺賞識信任,定不負所望。”
聞言,江明野冷哼一聲,故意從陸秋身邊走過,一絲余光都不愿施舍。
“裝模作樣,諂媚小人。”
江明野低聲說道,聲音雖輕,卻足以聽得一清二楚,話語充滿不屑輕蔑。
[俺滴五千億怎么可以這么瘦!等我立刻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早飯時候。
陸秋身著一件舊衣,稍顯瘦弱,脊背卻挺直如松,將手中菜肴,擺放在江明野面前。
江明野斜靠在椅背上,目光挑剔掃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笑意。
“這菜色倒是不錯,可惜……”
他故意拉長語調,眼中閃過一絲戲謔,道:“可惜這手藝,怕是連街邊小販都比不上。”
陸秋心猛地一沉,自己初來乍到,手藝確難與府中廚師相提并論,但已盡力。
然而,江明野話鋒一轉。
“這菜雖然味道一般,但看在你如此用心的份上,本少爺就賞你了。”
言罷,他從桌上夾起一塊肉,直接遞到陸秋嘴邊。
陸秋微愣,抬頭看,只見對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和戲謔。
“看,你做的菜連你自己都不敢吃吧?”
[原來投喂這么有意思!]
[我養的還是小龍人,萌哭老夫!]
陸秋臉頰微微一熱,張嘴接過,咽下肉,行禮感謝。
“多謝少爺賞賜。”
在江明野的“投喂”下,陸秋兩腮被塞得鼓鼓,活像一只倉鼠。
江明野趁機摸了一把,手感不錯!
午間時候。
江明野斜倚涼亭竹椅,手執精致玉扇,輕扇動,涼風陣陣。
陸秋站在一旁,低垂眼簾,雙手交疊身前,格外恭敬。他雖稍顯瘦弱,脊背仍挺直如松。
江明野計上心頭。
他微坐直身體,手指池塘中央,聲音中透露出幾分調皮戲謔。
“少爺我突然想吃蓮蓬了,你下去給我摘幾個來。”
陸秋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看向那池塘。
池塘不算深,但淤泥遍布,且荷葉密集,要摘取池中蓮蓬并不易。
然而,他并未任何猶豫不滿,只恭敬地應一聲,道:“是,少爺。”
他轉身走到池邊,脫下鞋襪,卷起褲腿,步入池塘。雙手撥開層層荷葉,避開鋒利荷梗,一步步靠近。
江明野坐在涼亭中,目光緊張盯著陸秋瘦弱背影,胸有成竹,必能拉滿仇恨值。
“陸秋啊,你可要小心點,別掉進池塘里變成落湯雞了。”
[小心點!別刮著蹭著!我會心疼的~]
陸秋聞言,微微一笑,并未回應,摘到幾個飽滿蓮蓬后,小心翼翼捧著,如視珍寶。
他抖落身上水珠淤泥,將手中蓮蓬恭敬遞給江明野,道:“少爺,請用。”
江明野接過,目光故意避開沾滿淤泥的手,微皺眉頭,嫌棄地撇了撇嘴,故意提高聲音,出言諷刺。
“好好的東西,被你臟手一弄,和你一樣臟死了。”
陸秋聞言,臉色一僵,又迅速恢復恭敬的模樣,低垂眼簾,未露半分不滿之色。
看著陸秋“受氣包”樣,江明野心中大喜,瘋狂想給他遞劍伸脖子。
[這小窩囊樣,讓我爽到了。]
“罷了,既然摘都摘來了,本少爺就勉為其難收下。”
江明野說著,隨手丟在一旁桌上,毫無價值般,懶再多看半眼。
夜幕降臨,江府大院陷入寧靜。
“本少爺今日走得累了,你來給我洗腳。”
陸秋一愣,抬頭看向江明野,并未多言,默默點頭,表示同意。
江明野見狀,心中大喜。床邊坐下,雙腳搭在床沿,示意開始。
陸秋走到床邊,蹲下身,捧起一只腳,開始洗。
看著他低垂側臉,江明野故意嘲諷,道:“你看你,身為仆從,為我洗腳是本分,還不樂意?”
[不樂意,就現在捅死我!]
[當惡人真難,欺辱霸凌沒好下場!]
“你看看你這雙手,糙得跟樹皮一樣,疼死我了!滾開!”
[不糙,不糙!全世界最香最好的五千億。]
燭火搖曳,將江明野面容映照得柔和溫暖。
他眼神雖帶嘲諷,陸秋卻看到背后的柔軟。嘴角冷笑,那對眸子卻透出不易察覺的溫柔。
陸秋心頭一暖,大抵刀子嘴豆腐心不過如是。
江明野突然一腳踢出,毫無預兆,將人踢翻在地。
他居高臨下,眼神不屑,仿佛在看微不足道的螻蟻,語氣冰冷。
“恨我么?”
陸秋微微搖頭。
[這么能忍?難道是我不夠狠?]
“恨!”
陸秋立刻改口,可目光清澈如泉,全無恨意。
江明野惡狠狠瞪人,咬牙切齒道:“那就記住現在的屈辱,一輩子也別忘!”
[世事不如我意,你如我億~]
[山有木兮卿有億,舉目見億處處皆是億~]
陸秋鋪床動作微滯,臉色慢爬緋紅。
入寢時刻,江明野臉色陰沉,坐在榻上,瞥了一眼陸秋。
“喂,今夜你在我榻前守夜。”
陸秋恭敬道:“是,少爺。”
看他順從受氣模樣,江明野嘴角冷笑,雙眸子深處,卻似乎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夜深,江明野睡在塌上,忽然伸出手,將被子扔向陸秋,聲音冷淡。
“把臉遮上,我不想看到你那張丑臉。”
[價值連城的臉,再多看幾遍,會饞死我的!]
陸秋微微一愣,接過后蓋住臉,被子帶著江明野的體溫和淡淡的香味,心頭一暖。
夜色如水透窗流,清輝灑滿,簾卷輕風,靜夜思愁。
江明野躺在塌上,翻來覆去,難入眠,慢挪到塌邊,借著月色,目光聚焦在那個被被子遮住臉的人身上。
“喂,地上涼,滾上來睡。”
聞言,陸秋放下被子,僅露出一雙眼眸,如璀璨星星在夜色中閃爍。
[我靠,這么乖,萌死我得了!]
隨后,陸秋慢慢從地上爬起,動作輕盈,仿佛一只貓兒,輕輕爬上床,盡量不打擾到少爺。
“謝謝你,少爺。”陸秋聲音輕柔,目光真誠。
“再多說一句話,就滾。”江明野老臉一紅,故作兇狠。
此刻靜夜,只有兩人呼吸聲交織,窗外偶爾風聲。
陸秋輕輕翻身,面對江明野后背,距離近在咫尺,感受彼此呼吸、心跳。
他臉上逐漸浮現滿足的笑,拉過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想將這一刻的溫暖永久留在身邊。
“吾日三省吾身……五千億……”江明野夢中囈語。
陸秋眉頭微蹙,不解好奇。
五千億到底是何人何物,竟能讓少爺時常記掛心間,以至夜有所夢。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窗,斑駁灑入房間內。
江明野率先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一時恍惚,夢回不落峰。
只見陸秋正安靜依偎在他懷中,長發散落,嘴角一抹微笑,面容安詳。
這一刻,江明野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那個雪天。
自己虛弱躺在陸秋懷中,苦苦哀求一劍,渣男無動于衷,雪花紛揚落下,最后死不瞑目。
[說到底,怨不得旁人,既要做惡人反派,絕不能心慈手軟!]
[今天開始做江玉野,殺到只剩書名!]
打定主意,江明野猛地伸出腳,用盡全力將陸秋踹下去。
——砰!
一聲悶響在寂靜的早晨中格外刺耳。
陸秋莫名挨一腳,揉了揉眼睛,一臉茫然,臉色痛苦。
“少爺……怎么了?”陸秋神色不解。
“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陸秋被嚇得不輕,愣在那里,如被釘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江明野目光如炬,聲音冰冷,態度冷漠,道:“滾!”
“是,少爺。”
陸秋站起身,臉色蒼白看了江明野一眼,轉身離開。
昨夜溫情一幕,仿若癡人說夢般,如今大夢一場終醒來!
陸秋神情落寞,眸光晦暗。
[得,我成癲公了,要命。]
[理解癲公,成為癲公,超越癲公。]
32 放肆
江明野一身黑色勁裝,帶陸秋走進練武場,陽光灑下,光影斑駁。
“劍,是劍修之魂。”
江明野隨手從兵器架上拿起長劍,劍身微泛寒光,遞給陸秋。
“你,會用劍嗎?”
[想俺的成名大作《小劍人》了。]
陸秋沉默搖頭。
江明野說罷演示幾招,劍法凌厲優雅,行云流水,目不暇接。
演示完畢,江明野將劍收回,轉過身,道:“現在,你來試試。”
陸秋握劍,深吸氣,試圖模仿,可動作笨拙,身形僵硬,毫無章法。
看他這般笨拙,江明野嘴角微微勾起冷笑,聲音不屑。
“看來,你對于劍法真是一竅不通。這樣的劍法,簡直就是……廢物。”
[不好好學劍,以后怎么做劍道魁首!]
江明野對一旁武者勾指,示意過來。
中年武者,眼神犀利,身形矯健,一看便知劍術高手。
他走到陸秋面前,面無表情地打量一番,微頷首,表示明白江明野意思。
陸秋心中一凜,緊握手中長劍。
武者不再多言,揮劍攻去。劍光閃爍,疾風驟雨般迅猛。
陸秋雖努力抵擋,無奈劍法生疏,很快被打倒在地。
[好,該江老登我上場表演啦!]
[陸秋,你可要遭老罪嘍~]
見陸秋敗陣,江明野緩緩走向倒地的陸秋,每一步都踩在他心頭,無比沉重。
江明野蹲下身,毫不留情拽住陸秋頭發,將他頭硬生生拉起,兩人目光直接對峙。
那雙明亮雙眸中,仿佛能吞噬一切,充滿不屑與冷漠。
“這就是你的劍法?”
江明野聲音低沉冰冷,目光輕蔑,讓陸秋心頭一顫。
“廢物!”
江明野再次輕嗤一聲,松開手,陸秋頭發散亂垂在額前,遮住此刻表情。
江明野站起身,輕拍身上塵土,眼神充滿失望冷漠,緩緩開口,聲音如冰刀刺骨。
“信誓旦旦不過如此。”他緩緩開口。
“本以為你若能有所作為,便送你踏上求仙問道之路,拜入仙門,追尋至高劍道。”
江明野話語一頓,目光在陸秋身上停留片刻,如審視毫無價值之物。
“然而,你的劍法、天賦,都遠遠達不到我的期望。”
江明野起身欲走,衣角卻被陸秋死死拽住。
陸秋聲音帶著顫抖,苦苦哀求道:“少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我一定會努力的!”
江明野腳步一頓,微側過頭,余光掃視,看到陸秋那堅定眼神,緊咬嘴唇,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但隨即,很快便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堅定的冷漠,江明野猛一甩衣袖,掙脫,無情向前離去。
“機會,我已經給過你。”聲音冰冷決絕,“是你自己無用。”
江明野背影漸行漸遠,青石板與斑駁陽光映成一片。
陸秋呆在原地,目送背影,眼中閃爍執著光芒,緊握拳頭,死死地咬著下唇。
[當惡人的感覺真不好。]
[但對渣男,讓我毫無心理壓力。]
此日后,陸秋身影頻繁出現在練武場,晨曦微露,便早早抵達,刻苦訓練。
從最初笨拙到逐漸流暢,再到劍招間絲絲銜接,雙手磨出血泡,從未停歇。
他時常幻想江明野站在一旁,目睹練劍,并給予贊賞。
然而,每次抬頭,只有空曠練武場和冷清兵器架。
這份期待與失望的交織,讓陸秋倍感沉重。
一次,陸秋練劍時,“恰”逢江明野路過。
他忍不住心中激動,特意將劍法演練得更為出色,希望能引起注意。
然而,對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輕描淡寫評價。
“劍法雖有進步,但還是廢。”
陸秋沉默,緊握劍柄,劍尖低垂,手指因用力而發白,目光堅定而偏執。
夜幕低垂,江明野獨坐庭院中,桌上擺放幾壇未開封美酒,月光灑下,襯身影冷峻。
“人生在世不稱意啊!”
遙想當年,差點完成任務,何須再來整一遭,充當惡人。
江明野打開一壇酒,仰頭灌下,酒液滑過喉嚨,陣陣辛辣灼熱。
不久后,已醉意朦朧,眼神迷離,靠在石桌旁,閉上眼睛,月光灑身,微風過。
陸秋匆匆趕來,心中滿是擔憂,看到江明野獨自飲酒,心中不禁酸楚。
正走近,卻看到一名侍從舉止輕浮,竟敢輕撫江明野臉頰,口中還夸贊。
“少爺真是容顏昳麗,舉世無雙。”
陸秋怒火中燒,緊握拳頭,沖上前去,一把推開那名侍從,將他摔倒在地。
“滾!”陸秋怒吼道,聲音憤怒。
侍從被陸秋氣勢所震懾,連忙爬起來,灰溜溜逃走。
江明野被驚醒,睜開眼,看到陸秋憤怒地站在自己面前,微一怔,隨即嘴角玩味笑容。
“怎么?還生氣了?”江明野聲音慵懶地問道。
陸秋沉默,只緊盯著江明野。
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憤怒、擔憂、不甘、執著交織。
“呵呵。”
江明野借著酒勁,伸出手,拽住陸秋衣角,用力一拉,將人拉到面前。
兩人距離瞬間拉近,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江明野聲染醉意,含糊不清,好奇道:“你的龍角呢,小龍人?”
見對方沉默,繼續語氣玩味道:“我聽說龍都有龍角,怎么你這個小龍人沒有?”
在江明野那帶著醉意的挑釁和好奇之下,陸秋低嘆一聲,緊抿的唇瓣微微松動,雙眸中復雜情緒漸漸被妥協所替代。
陸秋閉上眼,額頭處泛起淡淡光芒,逐漸擴散。
光暈之中,一對晶瑩剔透的龍角緩顯,如經千年雕琢的玉石,月色中熠熠生輝。
[哇,一看就好值錢的高級貨。]
陸秋:“……”
江明野醉得不輕,被好奇心驅使,伸手摸去,手指觸碰冰冷玉質表面時,一陣寒意傳來。
“真的……真的是龍jio!”
他喃喃自語,驚奇喜悅,手指輕輕滑動,欣賞一件絕世珍寶。
[這玩意肯定值老鼻子錢了。]
[等陸秋死了,我能把這玩意鋸下來賣不!]
陸秋后背發涼,無話可說。
“龍角乃隱私之物,非親密之人不可觸碰。”
陸秋臉頰在月色映照下微微泛紅,話語無奈,眼神羞澀,稍有扭捏。
“切,又不是什么好東西,說的我多稀罕似的。”
江明野撇了撇嘴,故意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手指卻不自覺又輕輕摩挲數下,才將人放開。
[哥真的很稀罕,你說是吧值錢貨。]
“小龍人。”
江明野聲音帶幾分醉后沙啞,伸出手,指向不遠處浴池。
“伺候本少爺沐浴。”
“少爺,這……”陸秋遲疑。
江明野似乎并未聽到,搖搖晃晃起身,踉蹌幾步,來到浴池邊。
伸手試了試水溫,滿意點頭,回頭看向陸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容。
“還不過來?難道你想讓本少爺自己沐浴不成?”
陸秋走到浴池邊,雙手緊握,緩緩彎下腰,開始為江少爺寬衣解帶。
就在低頭解衣瞬間,突然被江明野用力向后一推。
陸秋猝不及防,身體失去平衡,瞬間跌入浴池中,水花四濺,像夏日驟雨。
江明野偏過頭,看落水中的陸秋,放肆一笑。
他蹲下身,雙手掬起一捧水,灑在陸秋臉上,水珠順臉頰滑落,與浴池中水汽交織。
“不是說龍尚游水么?”江明野聲帶醉意。
陸秋從水中站起,水珠從發梢滑落,衣襟皆濕。
陸秋眸光微閃,雙手緊攥住江明野手臂,用力一拽,將毫無防備的人拉入溫熱浴池之中。
水花再次四濺,伴隨驚呼。
江明野跌入水中,一身酒意沖散幾分,掙扎站起身,水珠從發絲和衣襟滑落。
“大膽!”
江明野怒斥一聲,一掌拍向陸秋臉頰。
這一掌雖帶幾分醉意,但力道卻不小,陸秋只覺臉頰一陣火辣辣疼痛。
兩人愣住。
陸秋臉龐上,紅腫與火辣交織,微張著口,難以置信。
水珠還掛在他的睫毛上,微微顫動,映襯眼中驚愕。
江明野同樣愣住,將發抖的手藏在背后,可惜那一抹蒼白和顫抖卻無論如何都藏不住。
空中彌漫酒香水汽,氛圍沉重,兩人對視,仿若時間于此刻停滯。
江明野從池走出,水珠滑落,背影在朦朧水汽中異常冰冷,背對陸秋,聲如冰霜。
“再敢放肆,滾!”
當夜,江明野醉意漸褪,身體顫抖,額頭滾燙,發起高熱。
陸秋坐在床邊,目光擔憂,小心照料。
江明野睜眼,神情恍惚,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月色溶溶,夢回不落峰。
“陸秋……”江明野語氣微弱。
“是少爺,我在。”陸秋低頭俯身靠近。
“五千……你怎么在這?”
“少爺你燒糊涂了。”陸秋摸他額頭,仍滾燙非常。
江明野雙眼聚焦,嘴唇微動,似想說什么,聲卻如被砂礫磨過般,沙啞微弱。
“我……”
剛開口,就被一陣急促腳步聲打斷,江父江母帶大夫匆趕來,臉色擔憂。
兒子如此模樣,江母眼淚止不住流,快步走到床邊,輕握住江明野手。
“小野,你怎么樣?”江母聲音哽咽。
江明野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想要安慰母親,臉上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陸秋悄然退到旁側,目光低垂,不見情緒。
上架感言
感謝有你,小說終于上架啦!
感謝每一位陪伴我走過創作之路的讀者。是你們的熱情,賦予我前進的動力。
劇情將緊密圍繞小野和陸秋展開,不會出現冗長支線情節。
收費標準方面,每章3000字15幣,全文閱讀下來甚至不足一杯奶茶。
這部小說始于2023年,后因個人健康原因暫停創作,曾一度放棄繼續寫小說的念頭。
但一句:“如果有一件事,讓你一天不想,就應該堅持下去”又回來了。
偶爾吃點雞湯挺好的。>_<
通過這部作品,我結識了許多可愛的讀者,愿你們學業有成,逢考必過,天天開心!
33 還好
數月韜光養晦,陸秋劍術精進,江明野打算帶他投入宗門,促成修劍道。
江父江母站在一旁,滿眼不舍擔憂。
江母淚水打轉,道:“小野,你真的要走嗎?外面世界太危險,你……”
江明野安慰道:“娘,我已經長大了,出去闖一闖不礙事。我必會小心,您放心。”
江父站在一旁,并未多言,唯有眼中滿是對兒子的期待驕傲。
“陸秋走吧。”江明野說著,率先邁開步伐。
“是少爺。”
陸秋緊隨其后,兩人并肩前行,背影于晨霧中漸行漸遠。
攬月宗數山望碧霄,群峰高聳入云濤,殿宇巍峨云霧繞,仙風拂面。
陸秋掃視山底眾人一圈,見無數少年懷壯志,意氣風發志氣高。
人群中,幾人身著華麗,目光打量陸秋這陌生面孔,眼中不懷好意。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面生得很。”一少年,率先發難,走上前來,語氣輕蔑。
陸秋微微皺眉,并未言語,只淡淡地看一眼。
“怎么?不敢說話?難道是個啞巴?”見無反應,他更得寸進尺,挑釁道。
“不過無名小卒,也敢來攬月宗湊熱鬧,可笑!”另一人附和。
江明野見狀,眉頭緊鎖,上前一步,擋在陸秋面前,人俊聲冷。
“諸位,我們是來拜師的,不是來與人爭執,請自重。”
見江明野出頭,幾人冷笑。
“喲,這位兄弟倒挺護短的。不過,我們可沒說要與你爭執,只是看這位小兄弟面生得很,想與他親近親近罷了。”
“就是,你怎么還急了。”
江明野掃視三人一圈,冷聲道:“我急了?你要被狗咬你也急。”
“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們!”
為首少年怒目圓睜,手中長劍出鞘,劍尖直指江明野,劍身顫抖,發出顫鳴。
其余兩人見狀,也紛紛拔劍,一時間,劍氣縱橫,氣氛緊張到極點。
[子不教父之過,你罵人,我的錯。]
陸秋站在江明野身后,低笑一聲。
“少爺,讓我來吧。”
陸秋向前邁出一步,面對三名怒氣沖沖少年。
他右手輕撫腰間,佩劍如游龍出海般“唰”地一聲被抽出。
劍身修長,閃爍寒光,陸秋一身勁服。
微風過,吹起衣角,也吹散他額前幾縷發絲,身姿挺拔,自是不羈瀟灑。
“裝模作樣,故弄玄虛!”
為首者見陸秋如此鎮定,心中慌亂,大喝一聲,率先出劍刺去。
陸秋身形微微一側,輕松避過一擊。
緊接著,身形一閃,瞬間欺近,長劍輕揮,便在少年胸口處留下一道淺淺劍痕。
其他二人,短短幾招,敗下陣來,不禁面如土色,心中震驚不甘。
未曾想,眼前看似普通的少年,竟有高深劍術。
江明野閑庭信步般地從人群中走出,面對眾人,開始裝X。
“諸位。”他緩緩開口,聲音不急不躁。
“江湖路遠,人生百態。今日之事,不過小小插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今日來此,只為尋師問道,無意與人爭斗。但若有誰不識抬舉,非要挑釁,那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惹沒惹到別人不知道,但真的爽!]
[俺滴小龍人,謝謝你讓我裝到了!]
陸秋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收回長劍,劍身歸鞘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如心情一般輕松愉悅。
“山前斗毆,成何體統!”
天外來音,如遠古巨獸怒吼,震撼人心。
眾人循聲望去,見一名身著青衫、背負長劍青年從山巔之上的云霧中緩步走出。
他背負雙手,目光如炬,直盯下方眾人。
“爾等皆為我宗試煉弟子,應遵門規,勤學苦練,而非在此地斗毆滋事。”
江明野細細打量,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道:“何掌門!”
何觀棋露出驚愕之色,急忙擺手,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笑容。
“你這小子,瞎說什么大實話呢!我現在可還不是掌門呢!”
難道師父讓我做掌門一事,消息已不脛而走?
江明野輕咳一聲,道:“是我出言無狀。”
“無礙,你們且準備上山試煉吧。”
上山途中,山路崎嶇,云霧繚繞,如踏云端之上。風吹松濤聲聲遠,日照峰巒影影疏。
先前在山下被陸秋打敗的少年們,心中憤怒難平,惡向膽邊生。
悄悄尾隨在江明野、陸秋身后,眼神陰狠。
山路越走越險,三人找準機會,突然攻擊,從背后猛推一把陸秋,將人推向懸崖。
陸秋毫無防備,驚恐瞪大眼睛,身體向后倒去。
江明野眼疾手快,瞬間反應,猛地轉身,伸出右手緊抓住陸秋手臂。
三名少年并未就此罷休。
猛踩江明野抓住懸崖邊緣的左手,眼神狠辣,誓要將手踩斷。
“少爺,放開我!”陸秋見狀,焦急萬分。
他掙扎,想要掙脫江明野的手,可卻被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閉嘴!多話!”
“我不會放開你的!”
江明野咬牙,用盡全身力氣,手指關節已泛白,卻渾然不覺。
[五千億!五千億!]
[加油,江小野,你可以的!疼過去就不疼了。]
“你這廢物!也敢擋我們的路!”
少年邊罵邊踩,腳下力量越來越重,將江明野的左手手骨踩得粉碎,發出清脆斷裂聲。
一聲巨響,江明野、陸秋腳下土地崩塌,兩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墜入深不見底的懸崖。
江明野用盡全身力氣,將陸秋緊護懷中,用自己身體筑起一道屏障。
他緊閉雙眼,耳邊只有呼嘯風聲,陸秋驚恐喘·息聲。
[主角落崖必不死!前夫哥,你是男配我也信你!]
時間仿佛于此刻凝固,不斷墜落,仿佛永無盡頭。
終于,在一聲巨大水花聲中,二人重摔入一片湖水中。
湖水冰冷刺骨,瞬間將二人身體包裹起來。
江明野感一陣劇痛自全身傳來,尤其左手,早已麻木,失去知覺。
他艱難睜開眼,見陸秋面色慘白,躺在懷中,正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江明野心中焦急,立刻伸手去探鼻息。
[還好,還好,我的錢沒事!]
左手已完全失去知覺,無法動彈,江明野僅依靠右手,艱難將陸秋拖向岸邊。
到達岸邊的一刻,江明野終于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染紅湖邊草地。
“不疼……一點也不疼……”江明野低聲呢喃,自我安慰,眼眶水光閃爍。
可這些話語在呼嘯風聲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無力倒下,眼前模糊,意識逐漸消散。
但昏迷前最后一刻,仍緊緊地將陸秋護在懷中,不愿受到任何傷害。
[就算你是一棵仙人掌,我也愿意忍受所有疼痛來抱著你。]
[我的五千億!]
江明野意識在黑暗中漂浮許久,終于,一絲光線刺破混沌,醒來。
掙扎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陸秋身影已消失不見,江明野心猛地一沉。
[不是,我就睡了一覺,朕的大清就亡了?]
江明野四處尋找,注意一些拖拽痕跡,似是有人被野獸拖走,心中一陣冰冷。
跟蹤痕跡,陸秋被放置在一片罩氣之中,江明野急忙撕下衣角,沾水捂住口鼻,抬步小心靠近。
突然,水面劇烈波動,一只魚怪從水中躍出,血盆大口,鋒利獠牙,直撲江明野而來。
江明野反應迅速,抓住身側一根木樁,緊握住,瞅準時機,猛躍而起,狠插進魚怪眼睛。
“噗嗤!”
一聲悶響,鮮血噴濺,染紅周圍水面,魚怪凄厲慘叫死去。
江明野驚魂未定,趕緊背起陸秋逃離是非之地。
走出湖澤,江明野呼吸急促,背著陸秋,步履沉重如鉛,全靠意志死撐。
[半格電前夫哥,撐住!]
[大別墅、游艇、男模、不用再上*班當社畜!]
[江小野,挺住,爬也要爬出去,雖九死其猶未悔!]
昏沉黑暗中,陸秋仿佛聽到海浪拍岸,又似是遙遠心跳,一跳一跳撞擊耳朵。
他睜開眼,眼前景象模糊朦朧,只有林間微光,映照在少爺蒼白臉上。
恰逢聽到:九死其猶未悔!
如一道閃電破空,照亮陸秋內心黑暗。
帶著被江明野堅韌、執著所感動的心情,再次陷入昏迷。
沿途,江明野警惕四周,以防不測。
突然,目光被路旁草叢吸引。只見一只九尾狐貍靜躺,傷痕累累,毛發沾滿泥土、血跡,看上去已死。
[路邊草叢的男人一定不能撿!]
[不過,這玩意好歹也有二兩肉,扒皮切肉給前夫哥補補。]
江明野將狐貍撿起,隨意塞在懷中,找到一處山洞,尚算安全,仔細安頓。
陸秋醒來,眼前景象如薄霧籠罩,模糊不清。眨動眼睛,試圖驅散,一切徒勞無功。
感到迷茫無助之時,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身上,陸秋吃痛,轉過頭去,感受到少爺正枕著自己手臂。
“忙活一晚上,剛瞇著,神煩。”江明野皺眉頭,語氣不滿。
[但凡不是前夫哥身上有股銅臭味,我都不帶看一眼的。]
狐貍慵懶睜眼,輕瞥一眼,又盤在懷中睡去。
34 眼瞎心盲
江明野尚在睡眠之中,陸秋目光逐漸下移,落在左手上。
因中瘴毒,雙眼視線模糊,雙手摸索到江明野左手,草藥緊裹著,手指異常柔軟無力。
他回想那天,江明野為拉住自己,不顧一切伸手,哪怕手骨碎裂亦在所不惜。
可惜陸秋不知,江明野早已為他失明失命,受屈受辱,當真九死未悔。
“五千億……”江明野夢中呢喃。
陸秋輕嘆氣,眸光流轉,情緒低落。
不知道所謂“五千億”對少爺來說意味什么,但知道,一定是他無法言說的執著。
陸秋伸手摸索,崖壁質感粗糙,視線模糊,只得小心翼翼。
一陣微風拂面,夾雜濕潤水汽,已至洞口。
陸秋瞇眼,努力聚焦,只有模糊光影色彩于眼前晃動。所幸,聽覺敏銳,聽到不遠處水流潺潺。
他順水聲走去,很快找到一片清澈水潭,蹲下身,用蒲葉小心舀水,準備帶回去給江明野。
然而,在即將起身時,一個石子突然飛來,落在水中,陸秋被水濺一身。
陸秋猛回頭,只看到一個模糊身影遠處晃動,聽到惡狠狠地威脅。
“小瞎子,瞎了還不省心,再敢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少爺,你醒了。”
江明野走近,臉色寡白,左手低垂,搶過陸秋手中蒲葉,一把將水潑在陸秋身上,口出惡言。
“瞎了就給我乖點。”
陸秋并未氣惱,反而感到一種莫名安心,蹲下身,重新盛水,恭敬遞上。
“公子,請用。”
江明野生氣接過,聲音刻意嚴厲,道:“慣會殷勤,當我真需要你伺候嗎?”
[我很需要的!]
[與其躺平,不如躺平。]
“滾去旁邊等著,我下去摸幾條魚,還要本少爺伺候你個小瞎子!”
陸秋并未被嚴厲語氣嚇到,輕輕點了點頭,默默退到一旁。
他視線雖模糊,耳朵卻豎得老高,時刻留意江明野動靜。
江明野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走到水邊,蹲下身子,開始摸魚。
[這事我熟,信手拈來,摸魚悠哉。]
[有我是老板的福氣!]
江明野心中一喜,將魚抓住,走到陸秋旁,將魚扔他懷中。
“賞你了!”
[讓我做飯,直接把陸秋毒死。]
[瞎子做飯,小野嘗鮮。]
陸秋低笑一聲,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摸索魚身,熟練地開膛破肚,清理內臟,開始烤魚。
江明野悠閑,躺在旁邊石頭上曬太陽,從兜里掏出果子,擦了擦,隨手一扔,落在陸秋懷里。
“吶,賞你的。”
陸秋拾起,輕嗅,小心地咬一口。果子清香充滿口腔,他臉上露出滿足微笑。
“多謝少爺賞賜。”
江明野曬著太陽,陸秋烤著魚,倒算難得寧靜。
烤得金黃酥脆,香氣四溢時,二人湖邊進食,微風撫花過,湖光瀲滟映紅顏。
“難吃死了,下次注意啊。”江明野又嘎嘎炫了幾口。
嘴上不饒人,胃里不饒魚。
[果然,男配無所不能!我永遠愛前夫哥!]
[做個好吃懶做的廢物,躺平人生無需解釋。]
“好的,必當謹記。”陸秋眸光溫柔,緊緊注視身旁人。
飯飽神虛,江明野滿足嘆了口氣,目光不經意瞟到九尾小狐貍。
它身子毛茸茸,蜷縮在草叢中,一雙黑亮眼睛盯著江明野手中烤魚。
江明野微微一笑,撕下一塊魚肉,扔向它。
九尾敏捷一躍而起,準確接住,慢條斯理用食。吃完,還眼巴巴地望著,似在等待投喂。
江明野見狀,心中憐愛。
再次撕下魚肉,遞到它嘴邊,被毫不客氣張口咬住,滿足咀嚼。
“小東西,挺能吃。”
江明野輕笑,撫摸著狐貍頭,它毛發柔軟,體溫暖暖。
陸秋坐在一旁,目光隨江明野動作而移動。
他視線雖模糊,但能感受到江明野對它溫柔喜愛,輕嘆息,心中暗暗吃味。
“少爺似乎……很是喜歡這些。”陸秋聲音帶酸,想起他對自己龍角也甚是喜愛。
他眸光黯淡,籠罩一層難以言說的憂郁。
隨著情緒波動,陸秋頭頂龍角“不經意”顯露出來。
陽光灑下,映射瑩瑩藍光,宛如深海珍珠,散發出神秘迷人的光澤。
江明野關切緊張,扔下手中九尾小狐,無暇顧及它。
走到陸秋面前,蹲下身,輕聲問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這呀龍jio都出來了?!急死我了。]
陸秋感受到關心,心頭一暖,嘴角得逞,搖了搖頭,語氣故作平靜。
“沒什么,少爺。只是……只是心神不定,許是瘴毒作祟。”
[別別別,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九尾小狐舔舐皮毛,毛色在陽光下泛淡淡光澤,格外優雅。
看陸秋故作平靜,卻難掩得意的神情,而江明野一臉緊張關切。
一個眼瞎,一個心盲,當真有趣。
晚些時候,陸秋為江明野換藥。
陸秋動作輕柔迅速,每一次觸碰謹慎關心,吹去傷口草藥殘渣,取出新草藥,仔細敷上。
“少爺,你幾次三番救我,實在無以為報。”陸秋感謝道。
江明野頓了頓,語氣尖銳,開始嘲諷。
“你所謂的‘無以為報’,我倒是想知道,你能拿什么來報?不過一介仆人,能有什么值得我稀罕的?”
[我覺得跟你沒什么好談的,除了談……點錢。]
陸秋臉色一僵,隨即又恢復平靜,低下頭,繼續換藥,仿佛沒有聽到這話一般。
然而,江明野并未罷休,繼續咄咄逼人。
“你若真感激我,做好本分,別再惹麻煩。至于報答,趕緊修成劍道,少巧言令色。”
陸秋輕點頭,語氣恭敬,回答道:“是,少爺。我必定竭盡全力,不負期望。”
換藥中,陸秋動作雖細致入微,但江明野明顯感到他情緒低落。
他內心涌起一絲不忍,便伸出手,狠狠地揉一把陸秋頭。
“哭喪著臉,丑死了。”
[小秋秋,你好像一條狗狗哦。]
[別哭別哭,我可不會疼惜人呢。]
陸秋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微微一怔,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江明野。
江明野伸手,輕輕捏住陸秋臉頰,微微用力拉伸。
動作看似粗魯,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親昵。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態度傲慢,語氣調侃,道:“給小爺笑一個。”
陸秋將捏著臉頰的手拉下,輕輕地握在手心,眼神堅定真摯。
“少爺,莫要胡鬧。”
江明野抽回右手,一巴掌拍在陸秋手背上,道:“真是多話。”
夜幕低垂星滿天,點點繁光似鉆懸。篝火噼啪作響,火光跳躍,照亮周圍。
小狐乖巧依偎在江明野懷中,他抬頭望向夜空,夢回身死之刻。
苦苦求死,死不瞑目,功虧一簣。
“愿得此景長留駐,不負今宵好時光。”
陸秋凝視熊熊燃燒火焰,臉上露出一絲溫暖微笑,輕聲柔語。
“少爺所愿,必會實現。”
江明野眉頭緊蹙,瞥了陸秋一眼,語氣冷淡嫌棄。
“你真是聒噪得緊。”
陸秋嘴角含笑,微微上揚,輕聲道:“是是是,少爺教訓的對。”
[好好好,開始敷衍我了,你小子!]
[罷了罷了,荷花開枝頭,你開在心頭。]
我的五千億!
陸秋撥弄篝火動作一滯,橘黃暖火映照下,兩腮爬上薄紅,嘴角微抿,內心竊喜。
“我心中亦有少爺。”
陸秋低語一句,聲如微風拂湖,輕得幾乎聽不見。
然而,當他抬起頭,卻發現身旁人早已陷入沉睡,頭輕靠在墻壁上,呼吸均勻深沉。
陸秋無奈淺笑,伸出手,輕輕地將江明野的頭拉過來,枕在自己肩頭。
微低頭,臉頰貼近江明野額頭,感受到對方皮膚上的溫熱,也能聽到平穩呼吸聲。
輕握住江明野受傷左手,指尖傳來的是冰冷感,掌心卻是一片柔軟與溫暖。
陸秋坐在火堆旁,望著跳躍火焰,心中感念難以言表。緩緩開口,聲中感激,語氣滄桑。
“我出生卑微,半妖低賤,如塵埃隨風飄散。
若非得少爺相助,我這條賤命,恐早已在殘酷世道隕落,更別談追求虛無縹緲的修仙之道。”
陸秋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感慨融入夜色溶溶中,回想初次相遇,眸光溫柔。
“初遇公子,我誤以為你與那些紈绔子弟無異,仗勢欺人,不可一世。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我漸漸發現,公子面冷心熱,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
陸秋微微低頭,眼中閃過堅定。
“是公子給我重生機會,讓我有機會站在這片天地之間,追尋自己的道。
陸秋感激不盡,愿此生為公子效犬馬之勞,以報公子大恩大德。”
陸秋聲音雖輕柔虛弱,卻充滿堅定決心,火光映照堅毅臉龐上,格外動人。
第二日清晨,天邊一縷陽光,未完全驅散夜的余韻。
陸秋被一陣動靜驚醒,感到一只腳輕踢身上,緊接著,一根粗糙竹竿被強硬地塞到手中。
“走吧,小瞎子。”江明野故作強硬,戲謔道。
35 小瞎子
江明野走在前面,步伐輕快又刻意放緩,時不時回頭瞥一眼身后的陸秋。
“你就不能走快點嘛,照這個步調,哪輩子才能走到宗門啊。”
江明野停下腳步,不滿地嘟囔道,伸手拉過陸秋竹竿,用力向前一扯,示意趕緊跟上。
“是,少爺。”
陸秋的心沉了下來。
多想一輩子和少爺留在崖底,哪怕只有無盡黑暗、孤寂,甘之如飴。
突然,一道銀白光影從江明野懷中竄出。只見,一只小狐身影一閃,消失在茂密山林中。
江明野見狀,笑道:“這小沒良心的,白瞎了喂你吃那么多魚。”
話音剛落,小狐似聽到抱怨,停下步伐,回頭看江明野一眼,靈動俏皮。
江明野轉過身,目光落在陸秋身上,臉上笑意逐漸褪去,帶上一副責備語氣。
“陸秋,你也是個沒良心的!”
“謹遵少爺教導。”陸秋恭敬道。
[不是,都沒有一點脾氣的嗎!]
[無趣,還是有脾氣的逗弄起來好玩。]
“這樣走下去,怕是走到宗門腳都磨破了。”
江明野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輛驢車上。嘴角微揚,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
“走,我們去雇輛驢車。”江明野拍了拍陸秋肩膀,示意跟上。
很快,便雇一輛驢車,坐在車上,江明野悠閑曬著太陽,偶爾瞥一眼身邊沉默的陸秋。
他伸出手,從兜中拿出果子,擦了擦,遞到陸秋面前。
“陸秋,賞你一個。”
陸秋接過,咬下,一股酸澀味道瞬間充滿口腔,不禁眉頭緊鎖。
“味道怎么樣?”江明野隨意一問。
“很甜。”陸秋又咬一口,細細咀嚼。
[前夫哥腦子瓦特了吧!酸的要命說甜?]
[無法理解癲公腦回路。]
“再雇驢車入翠微,閑坐悠悠上嶺崖。”江明野搖頭晃腦,好不悠哉。
“山間鳥語聲聲脆,嶺上花香陣陣佳。”陸秋脫口而出,順著接上。
聞言罷,江明野嗤笑一聲,冷聲道:“多話,賣弄學問。”
“公子教訓的是。”陸秋恭敬回答。
兩人直到驢車緩緩停下,到達宗門所在山腳。
江明野率先下車,沒有回頭看一眼陸秋,徑直向宗門走去。
而陸秋則默默地跟在身后,竹竿探路。
江明野目光遠眺,只見前方山道蜿蜒,石階參差不齊,直通云霧繚繞。
就在他即將踏上之時,身后傳來一陣輕微響動,緊接著是陸秋摔倒的聲音。
江明野腳步一頓,眉頭微蹙,轉身望去。
只見陸秋正試圖掙扎站起,卻因腳下不穩,再次摔倒在地。臉上露出痛苦表情,手中握著竹竿也滾落在一旁。
江明野嘆了口氣,無奈嘆氣,回到陸秋身邊。
他蹲下身,伸手去拉陸秋,語氣十分責備,態度非常惡劣,動作相當粗暴。
“沒用!走個石梯還能摔一身傷。”
[我的心肝寶貝,摔疼了沒!]
[嗚嗚嗚,摔在你身,疼在我心。]
我的五千億!
陸秋抬頭看向江明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抓住江明野的手,借力站起,嘴角微微上揚。
“是我無用,讓公子擔憂費心了。”
“哼,知道就好。以后不乖乖練劍,就把你扔下山喂狗!”
“是公子,定會勤學苦練。”
[這么乖?看來威脅比洗腦術有用多了!]
[我可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啊,看看這可憐巴巴的臉,別哭,壞人會笑。]
江明野默默地拉起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往石階上走去。
步伐雖然依舊輕快,卻刻意放緩許多,生怕陸秋再次摔倒。
[這哪摔得是跤,是在割我的肉啊!]
陸秋微低頭,不讓少爺看見自己眼中情感,可嘴角弧度卻更加明顯。
像個傻子,一路笑著走上宗門。
就這樣,直到到達宗門口,江明野方松陸秋的手。
[摔一跤成傻子了?他這嘴角怎么比Ak還難壓。]
江明野沒正形蹲在石階上,手中把玩竹竿,用它捅了捅陸秋的腿,帶著幾分調皮、戲謔。
“嘴都咧到耳后根了,想什么好事呢?”
陸秋只好含糊其辭,遮掩道:“就是……就是一些很普通的事,不值得一提。”
“切,說的誰稀得關心你似的。”
江明野起身,動作隨意,拍了拍屁股上灰塵,隨手將竹竿扔給陸秋。
“討人嫌的小瞎子。”
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等陸秋回應,踏進宗門大門。
江明野剛踏入,只見三名少年,神態囂張,眼神輕蔑挑釁。
正是當日惡人三人組!
“喲,還沒死啊!”為首者跋扈道。
“宗門重地,你三人也敢放肆!”江明野厲聲。
“我三人皆出名家大族,有何不可!有何不敢!”為首口出狂言。
江明野的眼中閃過輕蔑,嘴角勾起嘲諷弧度,冷瞥一眼三名少年,聲中透出絲絲寒意。
“名門望族,確是榮耀象征。不過依仗家族,將名聲踐踏腳下,可悲可嘆。自以為家族庇護,就敢目中無人!”
在江明野冷言嘲諷下,三名少年臉色驟變。
“混賬!竟敢如此侮辱我等!”
為首少年怒喝一聲,手中長劍出鞘,寒光閃爍,直刺江明野。
其余兩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拔劍,三人呈“品”字攻來,劍氣縱橫,聲勢驚人。
然而,就在劍氣即將觸及江明野之際,一道身影突閃在他身前。
陸秋手持竹竿,身形靈動,步伐輕盈,梨花雨中劍舞紛飛。
“豈敢傷人!”陸秋怒言。
“以竹竿為劍,一人之身,擋我三人進攻?當真狂妄。”為首冷笑一聲,眼中不屑。
梨花紛飛,陸秋身影瀟灑飄逸,時而揮桿如龍,時而點刺如鳳。
[尊滴帥!愛了愛了!]
突然,竹竿與長劍相交,發出一聲清脆斷裂,斷為數截,散落一地。
三少年面露喜色,以為勝券在握。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聲清喝:“接劍!”
緊接,一道寒光自遠處飛來,直奔陸秋。
陸秋耳聰目瞎,身形未動,單手伸出,穩接住。
手持長劍,氣勢瞬間為之一變,身形如風,劍勢如虹,每一劍都凌厲無比。
不過幾招之間,三名少年便手忙腳亂,敗下陣來。
“可以啊,小瞎子!”江明野激動大喊。
送劍者緩緩走近,步伐沉穩有力,一襲青衫,腰間佩玉,目光落在陸秋身上,語氣賞識。
“只待他日,必獨尊劍道。”
“何掌門!”江明野激動喊道,脫口而出。
何觀棋將他拉到一旁,內心激動,表面矜持。
“你三番兩次喊錯,也覺得我能當掌門?”
江明野眨巴眨巴眼。
[得,忘記他還沒當掌門呢!]
江明野撓了撓頭,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笑容,開始胡謅亂說。
“我看仙長英姿颯爽,必是宗門中一等一高手。若成為掌門,定是眾望所歸,宗門之幸啊!”
[寶,快吃我給你畫的大餅,還熱乎呢!]
聽聞,陸秋眸光黯淡,明亮眼眸變得失落,緊握長劍,手指發白。
何觀棋微皺眉,目光在二人之間徘徊,似是察覺到什么。
“修仙問道,道心要穩。”
最后,何觀棋面色嚴肅,目光如炬,轉身掃過三名少年,聲音冰冷。
“你三人,公然挑釁,不僅出手傷人,更對宗規置若罔聞。此等行為,已違宗門戒律,不可輕饒。”
“為以儆效尤,警示宗門弟子,即刻起,逐出宗門,永不錄用。望能深刻反省,改過自新。”
話音剛落,三人臉色瞬間慘白,眼中滿是驚恐不甘。
他們試圖求饒,何觀棋不為所動,三人呆立原地,面如死灰。
陸秋深吸一氣,平復內心波瀾,恭敬邁步上前,長劍雙手奉至何觀棋前。
“仗義相助,感激不盡。”
何觀棋接劍,輕點頭,道:“雖身處險境,卻臨危不亂,更以一人之力擋下三人進攻,不錯!”
[商業互吹!]
崖底,陸秋雙眼被瘴毒侵蝕,如今在宗門醫治下有所好轉。
掌門囑咐江明野悉心照料,他立刻點頭應允。
江明野倚著門柱,神情悠閑自得。
陸秋站在灶前,雖雙眼尚有不適,但已能夠看清事物。
此刻,專注翻炒鍋中菜肴,火候掌握恰到好處。
“喂,小瞎子,你不能手腳麻利點嘛,我餓了~”
“少爺,我現在眼疾已大好,視物清晰,不算瞎了。”
江明野隨意拿過果子,手腕一揚,打在陸秋身上,語氣惡狠狠。
“哎,說你瞎你還喘上了!”
待陸秋將菜擺上桌,江明野拿起筷子,隨意夾起一塊肉,入口瞬間皺起眉頭。
“嗯?這肉怎么這么咸?你是想咸死我嗎?”
[香死我得了!好吃!]
陸秋嘴角掛笑,“是我過錯。”
江明野冷哼一聲,“這菜又老又澀,你是怎么挑的?”
[入口即化,人間美味!]
陸秋笑意不減,“或是火候掌握得不夠到位。”
江明野不依不饒,語氣挑剔。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還是繼續當瞎子算了!”
陸秋伺候在旁,滿眼溫柔,看著人胡鬧。
36 別逃
數月光陰匆匆,江明野十分適應,沒少“欺凌”陸秋。
江明野靠在梨樹,目光投向不遠處,陸秋練劍。
練得興起,劍勢凌厲之際,突然,一人持劍沖入他劍域。
一白胡子老頭,年歲已高,動作絲毫不顯遲滯。
劍法精妙,二人喂招,有來有回,場面精彩。
陸秋見狀,神情一凜,手中的劍勢更加凌厲。
老道游刃有余,巧妙化解。
交鋒中,陸秋被老道一劍逼退,他微微彎腰,恭敬地敗下陣來。
老道看陸秋,眼中贊賞,微點頭,聲音滄桑。
“你劍術進步神速,招式凌厲,然,劍術之道,不僅在招式精妙,更在心志堅定。”
他輕嘆一聲,繼續道:“今日·你與我對練,雖招式無懈可擊,但心有波動,劍意不純。
劍者,當有寧折不屈之志,方能破萬法,立不敗之地。”
陸秋恭敬道:“謹記教誨。”
說完,老道目光轉向樹下江明野,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位少年,我看你雖未曾持劍,但心志之堅,實乃罕見。”
江明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硬著頭皮,微微一笑回應。
“前輩過獎,晚輩只是尋常人,哪里有什么心志堅定之說。”
開玩笑,哥們為了五千億連死都不怕。
老道搖了搖頭,笑道:“心志堅定,非一日之功。若能用于劍道,未來成就定不可限量。”
[呵呵,謝邀了。]
[暫時還不想練劍過勞猝死呢!]
“呵呵,等手好了,下次一定哈。”
[我老職場人,最會敷衍了事。]
待老道轉身離去,身影不在,江明野臉上笑容立刻消失,走到陸秋面前,態度惡劣。
“我警告你,若是劍心不穩,不好好修煉,可別怪我不客氣!”
“好的,公子。”
秘境開,宗門弟子尋寶試煉,探得機緣。
這片秘境,據說隱藏無數上古遺跡、珍稀資源,是宗門歷練,尋找機緣的寶地。
秘境之內深幽,云霧繚繞古木參天,氣息神秘古老。
陸秋不敢絲毫大意,按長輩囑托,小心翼翼探索。
不落峰上。
江明野正悠閑地吃著葡萄,享受著難得寧靜時光。
[渣男不在的第五天,想他。]
[不過,今天就要結束試煉,晚上就又得手持惡人劇本。]
突然,一名弟子匆匆跑來,臉色焦急。
“不好了!秘境試煉遇險,宗門弟子陷入險境!”弟子氣喘吁吁地說道。
江明野手中葡萄滑落,砸在地上,顧不上這些,猛站起,焦急追問。
“陸秋怎么樣?他沒事吧?”
弟子搖頭,回答道:“不清楚,秘境中情況復雜,無從得知,只知其他弟子深陷困境,陸秋恐也兇多吉少吧。”
“陸秋,絕不能有事!”江明野焦急道。
秘境入口,數宗長老、弟子嚴陣以待。顯然,秘境中危機已引起各宗高度重視。
“江明野,你不能進去!”一位長老站出來,眼神嚴厲,語氣不容置疑。
“秘境中危險重重,你進去只會添亂!”
江明野目光堅定,臉龐堅毅,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長老眼睛。
“長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明野聲音平靜堅定。
“陸秋是乃我五……摯友,不能眼看他陷入危險而不顧。請讓我進去,我會找到他,帶他出來。”
[我那不省心,身價五千億的老攻。]
“江明野,你可知秘境中的危險?”長老沉聲問道。
“我知道。”江明野鄭重點頭。
“那去吧。”長老妥協。
“但你要記住,你的生命同樣寶貴。若事不可為,定要保全自身。”
江明野沒有回答,只深深地鞠一躬,毅然決然踏入秘境入口,身影于霧氣中逐漸消失。
徒留一地葡萄。
“這是何物?”長老好奇出言。
“這是江明野路上吃剩的……葡萄。”弟子回答。
“原想他重情重義,哼!不成體統、不堪大用、不……”
“不如算了。”何觀棋在旁接話。
長老看了他一眼,一甩衣袖,背過身去。
秘境內,江明野焦急尋找無果。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宿主你的地圖掉了。】
江明野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系統聲音,懷中已有導航地圖。
[你好心的我有點怕。]
【不要還給我,好似誰稀的給你,還不是看你上輩子太可憐。】系統電子音冷淡。
江明野聞言,心中五味雜陳。
自己上輩子確實過得不易,但沒想到系統竟會出手相助。
[謝謝系統兒……好大哥!撒拉黑喲!]
【自家兒子傻還能怎么辦,寵著唄。】系統得寸進尺。
[爸爸愛你。]江明野不逞多讓。
按地圖指示,來到陸秋所在地方。
只見陸秋被數人圍困在中心,周身狼狽,顯然已經一番激戰。
江明野心如刀絞,毫不猶豫地撕下衣角,白紗覆面,僅留一雙明亮雙眸。
他身形如電,瞬間沖入人群,長劍揮舞,帶起一片凌厲劍風,擊退眾人。
江明野身形如鶴立雞群,迅速將陸秋護在身后,目光掃視眾人,聲音冰冷威嚴。
“你們幾人,想殺人奪寶,還是另有圖謀?”
江明野聲音在空曠秘境回蕩,劍尖指向眾人,劍身凜冽寒光。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所震懾,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
他們面面相覷,眼中閃過幾分驚懼不安。
江明野壓低聲音,關切緊張,低聲詢問:“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俺滴小龍人,一刻也不省心。]
聽到熟悉心語,陸秋心頭瞬間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目光緊鎖在眼前人挺拔背影上。
“無礙。”陸秋回答,眸光明亮。
江明野偏頭靠近三分,緊鎖眉頭,聲音低沉。
“這些人既敢出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須盡快解決,否則后患無窮。”
“而且,他們劍上鏤刻一合歡花,乃合歡門標志。此門以殺人奪寶為樂,今日若能除去,也算為民除害。”
陸秋聞言,眼中閃過敬佩,含笑回答道:“全聽你的。”
聲音雖輕,充滿信任、敬意。
[重啟后怎么變成開心超人了!]
[到底心里藏了多少美事,才能把孩子樂成這樣。]
江明野轉頭看向幾人,眸光決然,聲音洪亮威嚴。
“隨我擒敵!”
他身形一動,率先沖出,長劍揮舞,凌厲劍風。
陸秋緊隨其后,手中長毫不遜色,劍身輕顫,劍鳴不斷,劍光交織。
二人配合默契,一攻一守,戰斗激烈短暫,合歡門眾人逐漸敗下陣來。
然而,在最后一擊時,陸秋手臂不慎被敵劍鋒劃傷,又吸入莫名粉末。
“你受傷了!”江明野見狀,心中一緊,急忙查看。
[給孩子嚇出PTSD了。]
陸秋搖頭,微笑回答:“不礙事,只小傷而已。”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人。
“看前輩劍術凜然,與我所修劍術很像,若非前輩相救,今日恐兇多吉少。”
“……”
[小東西,還會試探人了。]
江明野話術轉移,取出傷藥,遞給陸秋道:“先療傷吧,此地不宜久留,需盡快離開。”
[小樣,會套話了,不乖!]
陸秋接過藥,“前輩,可否勞你上藥。”嘴角笑意更深,“實在不便。”
“多事,忍著。”
江明野嘴上說著嫌棄,手上動作溫柔,迅速處理好傷口,帶人離開。
陸秋跟隨江明野疾行在山林間,試圖掩飾不適,走到半路,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如被抽空力氣般,直挺挺摔倒在地。
“少……”陸秋虛弱呼喚,聲音無助。
江明野迅速蹲下,將人扶起,觸及到身體的瞬間,一陣驚人熱度。
頭腦風暴,瞬間明白。
[完了,我要被迫給小龍人上生理課了。]
陸秋的身體在江明野觸碰下,仿佛無法自控般更加貼近,皮膚灼熱異常,如火焰燃燒。
呼吸粗糲沉重,黑色龍鱗若隱若現,日光映照,光澤幽幽,透出危險氣息。
原本清澈黑色瞳孔逐漸收縮,變成一對冰冷豎瞳,宛如一只即將捕食的野獸。
他眼神中充滿野性、侵略性,與剛才少年判若兩人。
“陸秋?”江明野嘗試呼喊。
“……”陸秋思緒混亂不堪。
[一種植物·蛋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江明野心中一緊,怕合歡門追上來。
他將陸秋緊抱在懷中,躲進山林之中,恰逢山洞之中有一泓清泉。
江明野不假思索,直接將陸秋整個人扔進水中。
[給你來點制冷劑。]
“嘩——”
水聲響起,陸秋身體沒入水中。
江明野注視水面,等待陸秋再次出現。
突然,水面開始波動,一道黑色身影從水中浮現。
一對龍角率先露出水面,閃爍幽幽光芒。緊接著,陸秋臉部也緩緩露出,冷毅模樣不寒而栗。
水珠從他臉頰滑落,滴入清澈泉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江明野心驚,下意識后退。
但已來不及。
陸秋龍尾迅速伸出水面,圈住腳踝,猛地一拉,將人拉入水中。
[……]
“別逃、別躲。”
37 交織
水中世界昏暗,江明野只能看到一對冰冷龍眸,緊緊盯視自己。
龍尾緊纏住雙腿,臉龐被雙手輕捧住。
水下,呼吸急促沉重,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彼此。
陸秋微低頭,嘴唇緩貼近江明野,動作輕柔堅定,訴說一種無法言喻的執著。
江明野掙扎,雙手推人,但陸秋緊貼著,無法掙脫。
嘴唇即將觸及的一刻,江明野向他唇邊咬去,猩紅血液浮蕩。
陸秋一怔,吃痛之下不由自主松開龍尾。
江明野趁機掙脫束縛,迅速向水面上游去。
他喘著粗氣,艱難爬上池壁,癱坐在邊緣,雙手濕漉漉石頭上,胸膛劇烈起伏。
此時,陸秋也自水中探出。
微偏頭,龍眸充滿委屈不解,緩伸出手,想拍一拍江明野后背,給予一些安撫。
然而,江明野毫不領情。
他轉過頭,目光冰冷注視陸秋,手猛地一揮,狠打在陸秋伸出的手上,聲色冰冷。
“管不住自己的低賤半妖!”
陸秋低垂頭顱,手在水中顫抖,龍鱗光澤暗淡,眼眸深沉。
兩人對峙,一個憤怒決絕,一個委屈受傷,唯余水波蕩漾思無垠。
江明野坐在洞口,陽光灑下,臉龐略顯疲憊,口中叼一根野草,眼神悠遠。
[原汁原味的癲公(攻),換湯不換藥。]
突然,一只狐貍輕盈跳到他懷中,身子毛絨絨,蹭得癢癢。
江明野低頭,眼中閃過笑意,輕輕地拍了拍它頭。
“小沒良心,還知道回來。”
狐貍一雙狡黠眼睛看著他,尾巴歡快搖動,似心情不錯,盤踞懷中假寐。
[冷卻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江明野深吸一口氣,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轉身向洞內。
狐貍探頭,四處張望,當看到陸秋時,眼睛一亮。
陸秋此刻已恢復,龍角龍鱗消褪,靜坐水中,目光復雜,看著江明野和那只狐貍。
“少爺……”
聞言,江明野蹲下身,將手背貼上額頭,試探陸秋體溫。
體溫正常,他微微松口氣。
“還不滾上來?”
陸秋抬起頭,對上江明野目光,“我錯了。”
“知道錯就好!”江明野起身,走出。
陸秋緩站起身,走出水池,衣衫濕漉,勾出修長身形,垂頭喪氣,情緒低落。
剛出洞口,心神稍定之際,一點寒芒突從遠處疾射而來,快如閃電,直逼江明野面門。
“小心!”
江明野心中一驚,猛地轉身,一把推開身后陸秋,同時身形一閃,險之又險避過致命一擊。
穩住身形后,二人定睛看去。
只見一群修士快速逼近,為首者手持一柄長劍,劍尖仍帶一點寒芒余韻。
江明野迅速將陸秋護于身后,雙手緊握劍,劍身微顫,發出嗡鳴之聲。
江明野挺身而立,劍指修士,聲音冷冽如冰。
“幾次三番下死手,貪圖秘境寶物,還是另有所圖?不妨直言,何必遮掩!”
為首修士,面色陰鷙,奸笑一聲:“今日數宗弟子隕落于此,實乃天意,非人為。”
[你可還真是屎殼郎戴面具——臭不要臉吶。]
陸秋悶笑。
“除去異己,你宗自能一舉奪魁宗門大賽,更可獨攬無盡寶藏!”江明野說道。
[老陰比算盤珠子蹦我臉上了。]
江明野一語中的,修士惱羞成怒,直接動手。
為首修士長劍猛沖,劍尖寒芒向二人襲來。
江明野眼神一凜,身形如電,瞬間沖向為首修士。
兩人合作無間,默契非常。江明野主攻為首修士,而陸秋則牽制其余修士。
一時間,劍氣縱橫,人影翻飛,場面十分激烈。
為首者被二人逼得連連后退,露出喘息之際,江明野眼神決然。
他猛地轉身,一把抓住陸秋手腕,低聲喝厲。
“走!此人劍式毒辣,出招陰險,不宜久留!”
兩人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殘影,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不要讓他們跑了!務必殺死!”為首怒火中燒,咆哮著,聲音回蕩山谷,令人心生恐懼。
[不好意思,在下老掛壁,嘿嘿!]
江明野地圖全開,身形如風,于山林間穿梭,巧妙躲避開追擊。
陸秋緊隨其后疾馳,好奇詢問道:“少爺,似乎對地形了然于胸?”
江明野腳步一滯,但并未停下,微微側頭,心虛道:“我天賦異稟,不行么?!”
“是是是,公子天賦異稟。”
[怎么感覺他在敷衍我!]
江明野帶陸秋順利逃生,后立刻告知宗門:宗門大賽恐生變故,務必小心為上。
回程途中,夕陽余暉灑落,彩霞滿天飛,歸鳥繞林啼。
江明野不慎受傷,正在上藥,血跡若隱若現,眉頭緊蹙。
[這藥疼死個人!堪比椒鹽,給我腌巴腌巴,直接上烤架了。]
陸秋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受傷左臂,目光擔憂,走到面前,蹲下身。
“少爺,你的傷……”
[嘖嘖嘖,好一朵盛世小白臉(蓮)。]
[可惜,哥們只會辣手摧花!]
江明野微抬頭,容顏冷冽如冰霜覆蓋,冷哼一聲,透出難以掩飾的嫌棄。
“收起你那副矯情模樣,何必大獻殷勤。
今日之傷,怪你技不如人。若有心,便好好精進修為,而非在此處做無用關心。”
聞言,陸秋沉默,不再多言一字。
見氣氛不對,江明野換藥動作一滯。
[我是不是說話太難聽了?]
[算了,貫徹落實鐵拳、鐵腕、鐵石心腸!五千億!]
[舍不得渣男,套不到錢!]
何觀棋在旁看得真切,胳膊肘杵了杵身旁徒弟,道:“這二位我怎么沒看明白呢?”
弟子眼中一轉,故作高深道:“師傅,他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樂在其中。”
“果真如此?”
“確實這般!”
回到宗門,陸秋心中對江明野的語耿耿于懷,常到后山練劍。
閉目凝神,氣沉丹田,長劍出鞘,劍氣凝聚。
一陣風過,滿樹梨花搖曳,花瓣似雪,隨風起舞。
陸秋身形如風,劍法靈動,劍氣所到之處,梨花漂浮相隨,滿地銀妝似雪堆。
幾位女修看到這一幕,被陸秋風華所吸引。
體貼他練劍辛苦,或帶精致點心,或捧甜美果汁,紛紛置于梨樹下,關懷陸秋。
江明野哼著小曲,靠在樹上,動作瀟灑不羈,毫不客氣拿起一顆女修送來的果子,往嘴里扔。
陸秋眸光一閃,長劍輕揮,劍氣巧妙卷起一片梨花瓣,無聲無息地飛去。
花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擊中江明野手中水果,打落在地。
[遲早被癲公發癲嚇死。]
江明野微偏頭,面容冷峻出挑,神態淡漠,狹長眸子睨了一眼,嘴角微勾起一抹不屑弧度。
“怎么,想找打?”
[怎么,想販劍?]
陸秋收起長劍,走到面前,暖聲道:“少爺,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江明野起身,身姿挺拔如松,語氣冷淡輕蔑。
“自以為是獻殷勤,裝腔作勢惹人嗔。”
[江老師,真是懟得好!懟得妙!懟得渣男哇哇叫!]
江明野緩緩走來,步履從容,擦肩而過時,微風輕拂,梨花紛揚飄落,繾綣二人中間。
他突然停下腳步,微側過頭,眸光慵懶冷清,聲音低沉冷漠。
“有些閑工夫,好好練劍吧。”
說完,轉身欲走,卻突然聽到陸秋聲音在身后響起:“請教公子一二!”
江明野微一愣,隨即轉身,只見陸秋已提劍沖來,劍尖直指。
[我不是草船,你的箭別往我這發!]
[子不教父之過,渣男發癲我的錯。]
江明野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玩·弄之色,側身出劍格擋,動作迅速。
兩人目光空中交匯,劍身與劍尖相碰,梨花輕盈過劍鋒,少年英氣正崢嶸。
“你是真不乖。”江明野薄唇輕啟。
“只是請教,無關其他。”陸秋平靜回答。
“呵。”
江明野微微一笑,笑容狡黠,輕聲道:“想試探就直說,何必藏著掖著。”
陸秋淡淡回答:“少爺想多了。”
嘴上說著切磋,心中想著試探,多日來,一直懷疑江明野。
習劍時日短,但用劍沉穩,招式間無生澀之感。如此劍法,絕非新手能有。
上輩子被劍道魁首陸秋親手教習,外加刻苦訓練,自然起點頗高。
“既然欠調·教,那我成全你。”江明野緩緩開口。
[逗狗,我最會了。]
說罷,劍如出水蛟龍,越發犀利,每一劍直指陸秋要害。
[試試不逝世。]
梨花樹下,兩人劍招交織,畫面絕美,劍光梨雨共舞,黑衣青衫如故。
來往弟子被驚心動魄的場面所吸引,駐足圍觀。
終于,陸秋有意謙讓,江明野趁機一劍直抵他喉嚨,冷眼看人,笑意嘲諷。
“就你這功夫,還企圖宗門大賞奪得魁首,贏下霜寒劍?真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
[嘴上不饒人,心里樂開花,惡毒人設當的好爽。]
只待渣男贏下霜寒劍,到時候還愁沒機會引頸受戮?
江明野收起劍,仰天大笑,狂妄至極,已見五千億在招手。
陸秋眉頭微蹙,眸光低沉流轉。
周圍人議論不斷,紛紛指責自大妄為。
38 為你贏下
幾日后,宗門大賞擂臺,刀劍輝映,更添肅殺。
陸秋劍招迅捷,劍氣凜冽。
對手亦不容小覷,二人交鋒有來有回,驚心動魄。
一次激烈交鋒,陸秋為取勝,以身犯險,強行突入。
劍法雖精,亦付出代價。
只見他左臂被對手劍鋒劃出一道深深傷口,鮮血瞬間染紅衣袖。
圍觀人群中,江明野下意識反應緊張,何觀棋眉目慈祥,出言寬慰。
“不必擔憂,此戰必勝。”
[這該死的語氣,該死的表情,怎么有億點熟悉。]
[小龍人受傷,心疼死。]
擂臺上,陸秋緊咬牙關,劍光閃爍間,找到對手破綻,一招制敵。
[這么不惜命!該打!]
結束后,陸秋不顧傷勢,興沖沖跑到江明野面前,臉上笑容洋溢。
“我表現如何?”
陸秋氣喘吁吁,聲染虛弱,眼中充滿期待光芒。
[好像一只狗狗,等著主子表揚啊。]
[該我上場表演了!]
江明野嘴角一抹冷笑,雙眸中透露出淡淡嘲諷,語氣冷冽。
“驕兵必敗,何況還未到最后關頭,你如此心急邀功,最好別功虧一簣!”
何觀棋面帶微笑,聲音溫和道:“不必過分苛求,順其自然。”
擂臺旁,三人對話正酣。
忽然,一股輕風掠過,伴隨一道凌厲破空聲,一面精致扇子如有靈般,朝陸秋飛來。
江明野反應迅速,立刻將人護在身后,出劍格擋,眼神警惕,蹙眉望向。
只見扇面于空中劃過一道優雅弧線,穩落在一位紅衣少年手中。
俞非晚一身紅衣,如火燃燒,面容俊朗,眉宇透出張狂,嘴角笑意玩弄。
“哦?江公子!”
俞非晚輕搖扇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看江明野。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小瘋批別看了,哥是你注定得不到的男人。]
“魔尊倒是好雅致。”江明野冷眼看人,悄然握緊劍。
陸秋站在江明野身后,探出頭,仔細打量人,眸光低沉。
俞非晚哈哈一笑,輕搖扇子,閑庭信步,話語漫不經心。
“聽聞后起新秀劍法高超,今日特來討教一二。”
江明野偏頭,將陸秋完全擋在身后,輕聲問道:“傷勢如何?
陸秋微微一怔,露出感激笑容,輕輕搖頭:“不要緊,小傷撐得住。”
俞非晚在一旁看兩人的互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陸秋真是好福氣,有這樣一位體貼主子。”俞非晚聲色戲謔。
江明野冷眼冷笑,道:“若真心請教,隨時奉陪。若只為一時口舌之快,還是省些力氣吧。”
[啞口無言了吧小東西。]
“此人行事詭譎,不可冒進。他既今日出現,必有其用意。小心行事,不變應萬變。”
何觀棋話音落,江明野便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二人對擂,有來有回。
“江公子,這般劍法,未免太過無趣些。”
俞非晚輕笑,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雅弧線,看似隨意,又暗藏殺機。
江明野不敢絲毫大意,緊握長劍,全神貫注應對。
俞非晚招式看似輕佻,實則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數次交鋒,江明野找到破綻,眼中決然,長劍猛出,直奔咽喉而去。
然而,俞非晚卻早有準備般,身形一閃輕易避過。
“江公子,何必如此心急?”
俞非晚輕笑著,扇尖輕輕點在江明野胸前。
“不如我們慢慢玩?”
[打狂犬疫苗沒,我挺怕的。]
江明野深吸一口氣,眼神狠厲,手中劍刃殺氣不減,口中冷語。
“今日這霜寒劍,我要定了!”
[雖然你屬綠劍,但當爹的不嫌棄你。]
擂臺上,劍影紛飛如龍舞,扇面輕搖似鳳翩,閃爍相映。
激烈交鋒中,俞非晚扇子如毒蛇吐信,悄無聲息逼近。
江明野雖反應迅速,仍沒能完全避開,扇尖劃破衣襟,留下一道血痕。
捂住傷口,鮮血滲出,但他臉上表情仍冷漠,握緊長劍。
“為了他,值得?”俞非晚指著陸秋,聲中露出幾分挑釁。
[非要整這死出,煩死了。]
想到上輩子被俞非晚折辱,江明野恨不得立刻誅殺,以泄心頭之恨。
江明野冷哼一聲,道:“你自是不配和他相提并論,又何必自取其辱。”
[憑你也配?癡心妄想!]
聽到回答,俞非晚笑意瞬間凝固。
陸秋被這話深深震撼。
仿佛被一道無形力量擊中,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涌上心頭。
他怔怔地望著江明野背影,那眼神堅定,語氣冷冽,無聲傳達對自己的重視、愛護。
從未想過,在少爺心中竟能有如此重要位置。
“那看來,我不必手下留情了。”
俞非晚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魔力。
每一字都像是喉嚨深處擠出,充滿病態的愉悅,殘忍的期待。
只見俞非晚一掌拍出,空氣仿佛都被撕裂。
江明野只覺得胸口一悶,一股氣血翻涌,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向后倒去。
俞非晚身形一動,迅速來到江明野身邊,蹲下身,用扇子輕輕抬起臉龐。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復雜情緒,隨后,伸出手,動作強硬擦去江明野嘴角血跡。
“若你愿入我門,必奉為座上賓。”
“呵。”
江明野冷笑一聲,掙扎起身,抹去嘴角血跡,目光直視俞非晚。
“不必了!我江明野雖非英雄豪杰,也不屑于與魔尊為伍!”
“這劍,既然你想要,讓你又何妨,權當還人情了。”
俞非晚淡淡地說道,轉身離去,留下江明野在原地愣神。
“……”
[你丫有病吧。]
“多謝魔尊大人賜教,一路好走。”江明野賤兮兮揚言道。
[上路了,記得吃點好的。]
江明野掙扎站穩,嘴角仍掛未干血跡,緊握長劍,劍身微顫。
陸秋匆忙迎上前,眼神關切,話語敬意。
“少爺,你受傷了,可還好?”
江明野搖頭,示意無礙,眼中光芒灼人閃爍,異常鄭重絕情。
“此劍,與你有緣,必須贏下。若是丟人現眼,自不必再出現我眼前。”
陸秋微低頭,聲音微顫,道:“少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江明野側過頭,目光深邃,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
陸秋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劍重要?”
[這他喵不就是:有種男朋友和媽掉水里先救誰!]
話語一出,空氣仿佛凝固一般。
江明野眼中閃過驚訝,很快恢復平靜,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你倆于我而言都重要,缺一不可!
陸秋,你是我身邊的人,是我信任的人。
這把劍,自然珍貴,但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工具。”
[頂級端水大師·小野!不愧是我!送命題硬改送分題!]
陸秋緊緊凝視,微微向前傾身,想尋找答案,聲音帶幾分小心翼翼。
“少爺,果真如此?”
江明野目光并未躲閃,直視對方雙眸,充滿堅定真誠,鄭重點頭。
“果真如此!”
聞言,陸秋眼中閃爍明亮光芒,像忠誠小狗,對主人充滿信任決心。
“我一定會為少爺贏下!”
江明野暗中摸鼻,有點心虛,避開目光。
[論演員自我修養的重要性!]
[這世界上有五種瓜:西瓜,哈密瓜,冬瓜,香瓜,還有你這樣的小傻瓜~]
此后,經過數次激烈對擂,陸秋傷痕累累,從未退縮。
終于,最后對決中,陸秋憑借毅力技巧,擊敗對手,手持長劍,滿臉疲憊但眼中卻充滿光芒。
他轉過身,向江明野走來,每一步都相當堅定。
當走到面前時,陸秋高舉起手中劍,聲音嘶啞,自豪道:“我贏了!”
看著眼前的劍,江明野心中五味雜陳。
上輩子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
午夜夢回,陸秋偏執龍眸幾欲吞噬人,不落峰柔情數夜,月泉邊畫地為牢。
[死道友不死貧道!]
[江小野,狠下心別矯情!]
江明野站起身,身影在昏黃日落中愈發冷漠。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陸秋,深邃眼眸中,沒有往日溫度,只剩冰冷無情,緩緩開口,聲音冷漠。
“你以為你贏了什么?如此拼命,又得到什么?愚蠢至極!”
[救命,我好癲。]
陸秋聞言,手中的劍顫動,抬起頭,試圖在江明野眼中找到一絲往日溫柔。
然而,看到的只有冷漠與疏離。
“少爺,我……”
江明野冷笑一聲,語氣尖銳,打斷他的話。
“你所謂的努力,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以為能改變什么?自取其辱!”
[原來發癲這么爽,真無差別創死所有人!]
“你以為贏得了我的認可,贏得了尊重?不,你錯了,你什么都沒有贏到!低賤半妖!”
陸秋臉色蒼白如紙,眼中充滿不解、痛苦。
“你在我眼里,永遠只是一個下人,一個工具。你的努力、付出,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江明野甩袖離去,獨留陸秋呆愣原地。
一位平素與陸秋關系并不緊密的人湊上前來,臉上堆滿虛偽笑容,甜言蜜語,拉攏人心。
陸秋冷冷吐出一字:
“滾。”
39 兩情歡好
江明野躺平養病,正在樹下假寐,一臉悠閑曬太陽。
突然,一只狐貍竄出,輕盈跳躍,穩落在江明野懷中,熟練盤成舒適姿勢。
爪子輕搭在衣襟上,黑豆般雙眸靈動,雙耳毛絨小巧。
江明野睜開眼,輕拎起,將它舉到與自己視線平高,仔細端詳,出言恐嚇。
“紅燒狐貍肉不知道好不好吃。”
它身體瞬間繃緊,眼睛瞪大,背脊炸毛,尾巴豎起。
見狀,江明野忍俊不禁。
他輕將小狐貍放在懷中,溫柔撫摸它的頭,語氣安撫。
“小沒良心的,嚇到了?”
陸秋走進庭院,陽光灑落,金輝披人衣。
他遠遠望見江明野悠閑坐在樹下,溫暖陽光灑在身上,勾勒出寧靜畫面。
最惹眼的,莫過于正窩在懷中的小狐。
陸秋腳步放緩,靜站在遠處,注視這一幕,心中酸澀。
——自己并未是唯一……
江明野無意抬頭,捕捉到遠處陸秋身影。
陸秋靜站在那,身影顯得有些孤單。
江明野微微一笑,揚聲道:“杵著干嘛,過來!”
[開始發癲!]
陸秋聽到呼喚,心中一暖,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動。
走到面前,陸秋微低頭,目光掃過懷中小狐,眼中羨慕。
隨后,抬起頭,直視江明野,臉上露出淡淡微笑。
“霜寒劍用著還趁手么?”江明野問道。
“很好。”陸秋點頭回答。
“那祝你早日人劍合一。”
聞言,陸秋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他自然明白“人劍合一”為至高境界,但少爺口吻似帶調侃,不禁猜測是否隱藏某種深意。
江明野輕撫懷中小狐毛發,眼中深沉,看著陸秋,臉上情緒復雜,將心一橫。
“前幾日我說話是重了些。”
聽到這話,陸秋眼中瞬間有光閃爍,仿佛看到希望,急忙開口,聲音激動。
“少爺言重了,那是對我的砥礪。”
然而,江明野話鋒陡轉,冷哼一聲,語氣不屑。
“你倒是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你不必對我心存幻想,我自不是什么善人,若非你有利用價值,誰搭理你。”
冷漠話語如寒風,瞬間將陸秋心中溫暖吹散。
陸秋臉色一僵,看著江明野起身后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五味雜陳。
江明野余光斜瞥,捕捉到陸秋臉上失落情緒,心中歡喜,腳步都輕快幾分。
抱著小狐,將它湊近自己臉龐,眼中滿是寵溺笑意。
“今天心情好,帶你吃肉去。”
小狐似感受到親昵,身子微僵,尾巴纏上江明野手腕,回應對方。
陸秋遠遠地望著這一幕,心中酸澀愈發濃烈。
夜色如墨浸庭深,月色透云。風吹葉落輕飄舞,影動花搖。
江明野房間內,燈火已熄,他靜躺床榻之上,呼吸均勻,陷入深沉夢鄉。
一尾白狐悄然出現。
它輕盈躍下地,身形逐漸變化,化作一位身材修長的少年。
月色下,銀發熠熠生輝,美得如夢如幻。
他緩緩地走到江明野床邊,蹲下身子,眼眸深邃,凝視熟睡中的江明野。
“哼,不過救我一命,便天天叫小沒良心的。”
“你才沒良心!”
伸手,手指輕滑過江明野臉頰,觸感溫潤,皮膚柔軟,動作親昵。
然后,就在俞非晚再輕觸摸,打算更進一步時,一道寒芒破空而來,速度奇快。
俞非晚反應迅速,向后一退,成功躲避,穩住身形,目光銳利望去。
只見陸秋一臉憤怒站在門口,手中緊握長劍,劍尖殘留寒光。
“無恥妖物!豈敢覬覦!”陸秋聲音低沉,臉色憤怒。
月光下,俞非晚大笑數聲,笑聲如銀鈴清脆,又帶不羈野性。
他手中折扇瀟灑打開,隨著動作,扇面墨梅似也輕輕搖曳,散發淡淡墨香。
更不論動作優雅,宛如一位翩翩公子,玉樹臨風,倜儻不羈。
俞非晚目光直視陸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若我沒有記錯,你也是妖物吧。”
此言一出,陸秋臉色瞬間復雜難明,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似被此話觸動心弦。
俞非晚見狀,笑容更盛,輕搖折扇,繼續說道:
“我們都是妖物,又何苦彼此為難呢?”
俞非晚折扇指著昏睡的江明野,嘴角笑意狡黠,目光直視陸秋,眼神挑釁、玩味。
“不如我們放下成見,共享這人如何?”
聽到這里,陸秋心中怒火瞬間被點燃,大聲怒喝。
“無恥妖物!休要胡言亂語!豈容你能玷污!”
說罷,陸秋身形一動,劍光凌厲,直刺要害而去。
俞非晚身形一閃,避開攻擊,拉起江明野,擋在身前。
“你何必如此沖動呢?”
說著,俞非晚手指再次滑過江明野臉頰,靠近他耳邊,二人親密接觸。
俞非晚抬起眼皮斜瞥一眼,眼神慵懶,透著一副不屑一顧之色,直視陸秋,緩緩開口。
“你又怎知江公子不愿與我共度良宵呢。”
“你……放肆!”
俞非晚迅速將江明野推向陸秋,動作干凈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莫負良辰美景夜,燭影搖紅春宵短。他已中歡好之毒,便宜你了。”
陸秋穩穩接住人,心中一緊。
他生怕江明野受到半點傷害,雙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人,輕靠在自己胸前。
陸秋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回想秘境內二人“柔情蜜意”,心中柔和,俊臉薄紅。
“歡好之毒……”陸秋嘟囔。
眉頭緊鎖,仔細檢查江明野身上每一處,手指解開衣襟,試圖尋找中毒跡象。
就在這時,江明野突然睜開眼睛。
他眼中尚殘留幾分迷茫,但看到陸秋正解開自己衣服時,立刻清醒。
一股強烈羞恥、憤怒涌上心頭,江明野猛地伸出手,將人推開。
“你在干什么!”
江明野聲染怒意,迅速起身,手忙腳亂地整理,臉色漲得通紅,雙眼緊盯始作俑者。
被推開后,陸秋愣了一下,隨后急忙解釋由來。
“少爺,我只是查看你中毒情況,并非有意……”
[我好得很!]
[俞非晚這小狐貍精,還敢玩我!中毛線的毒,他腦子進水還差不多!]
然而,江明野根本不聽解釋,居高臨下,俯視陸秋,眼中滿是冷意,打斷道:
“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如此冒犯!”
[這癲發的,比我人生規劃還清晰,比三餐還定時!]
[一時發癲一時爽,時時發癲時時爽!]
江明野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間,聲音如冰,寒冷刺骨。
“既然口口聲聲叫我少爺,就該有身為家仆的自覺。再敢如此放肆,就滾出我的視線,永遠別再出現!”
言罷,一甩衣袖,轉身便欲離去,步伐堅定,毫不留戀。
陸秋見狀,心中大急,連忙撲上前去,苦苦哀求。
“你明知此事非我所為,我是被狐妖欺騙。”
江明野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掙扎。但隨即,話語再次冰冷如霜。
“是與不是,與我有何干系?
陸秋,我從未信過你。
你的存在,不過是基于我對你的憐憫。”
說完,不再多看一眼,直接轉身離去。
獨留下陸秋一人,面對空蕩蕩房間,眼中充滿絕望、不甘。
月色如水浸庭蕪,灑落清輝片片。
江明野離開后,一道紅色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他面前。
俞非晚一襲紅衣,月光下獵獵作響,笑盈盈地看著江明野,眼神中充滿戲謔。
“江公子今晚倒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不是,兄弟有一說一,你穿的很騷·包。]
江明野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俞非晚,眼中滿是怒意和戒備。
“我現在心情不好。”
[你別犯賤。]
然而,俞非晚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罷休。
他輕輕一笑,走近幾步,將臉貼近江明野臉龐,溫熱氣息讓江明野反感。
“既是無關緊要之人,江公子何必如此動怒呢?”
“想找打就直說。”江明野語氣含怒。
俞非晚微微揚起下巴,嘴角笑意玩味,月下更顯紅衣妖嬈,輕啟朱唇。
“還是說,江公子不過是嘴上嫌棄,心中卻緊張得很?”
月光下,江明野身形一動,一股劍氣自腰間長劍迸發而出。
俞非晚見狀,眸中閃過驚訝,身形一閃,如鬼魅迅速后退數步,二人拉開距離。
他的紅衣于月色下翻飛,如火焰般獵獵作響,危險而又迷人。
[嘖嘖嘖,禍害遺千年,何況還貌美,可惜嘍,你身價沒我老攻高。]
“江公子,若真不在乎,怎又如此介懷激動呢?”
[不裝了,攤牌了,我急了。]
“與你無關!”
[淡吃蘿卜咸操心,太平洋的警察都沒你管得寬。]
“江公子讓本尊看了一出好戲,本尊也要好好感謝。”
江明野厲聲拒絕:“不必了!自古正邪不兩立!”
[裝到就是爽到。]
聽聞,俞非晚微滯,隨即低笑,笑聲如鬼魅,毛骨悚然。
“說得好,本尊原本不想動你,此話一出,倒想到一趣法。”
話音未落,俞非晚身影一閃而過,速度奇快。
下一刻,他已來到江明野身后,猛然出手。
江明野便感到一股強大力道擊中身體,失去意識之際,怒目而視。
“你個老登,不講武德……”
俞非晚微皺眉,雖不解前句,但微微一笑,算回應后句。
“多謝夸獎。”
40 好心的狐貍
江明野意識恢復,睜開眼,發現置身于詭異符陣之上。
四周符文繁復,于微弱燭光下,閃爍詭譎光芒。
江明野掙扎想起身,卻發現四肢被粗壯鐵鏈牢牢鎖住,鐵鏈上同刻有復雜符文,紋絲不動。
周圍妖風不斷,呼嘯之聲如鬼魅低語,悚然異常。
江明野環顧四周,滿是戒備疑惑。
“哈哈。”
一個低沉詭異的笑聲回蕩。
俞非晚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穿著紅衣,燭光更顯妖嬈危險。
“江公子,你醒了。”俞非晚聲帶玩味。
“對本尊的招待還算滿意否?
江明野冷笑道:“沒文化可以學,長得丑可以整……”
“嗯?”俞非晚嘴角含笑,靜待下文。
“你心眼壞,真沒法治。”
俞非晚笑意凝固。
[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愛笑么~]
俞非晚扇子在掌心拍打一下,發出清脆聲響,更添幾分詭異。
江明野被嚇得一激靈。
“江公子素來牙尖嘴利,不知道等一下還會不會嘴硬。”
話音落下,一名侍從恭敬送上鋒利刀具。
[我去,有種他要活閹了我的趕腳!]
俞非晚接過,手指于刀身上輕輕滑過,觸感冰冷,感到一陣快意。
他居高臨下,看著江明野,嘴角上揚,眼神充滿戲耍。
然后,緩緩地將刀落下,挑開江明野身上錦衣。
江明野大驚失色,掙扎躲避,但四肢被鎖住,動彈不得。
“你你別太得寸進尺!”江明野聲音抖得很。
“哦,是么?”
俞非晚動作并不急躁,慢慢地、仔細地挑開江明野衣物。
隨著衣物被一件件挑開,江明野身體逐漸暴露在空氣中。
陣陣寒意襲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憤怒。
江明野掙扎反抗。
俞非晚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江明野的痛苦、掙扎、屈辱毫不在意。
“江公子,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俞非晚冷冷地問道。
他聲中充滿嘲諷,仿佛已將江明野尊嚴、驕傲踩在腳下。
刀尖緊貼江明野皮膚,緩緩向下移動,冰冷觸感讓肌膚瞬間緊繃。
如游蛇般游走,最終落在兩股丘壑之中,最為敏感脆弱之地。
江明野身體瞬間僵硬,緊咬牙關,雙眼瞪大,充滿驚恐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屈辱感。
[***]
俞非晚看著江明野的反應,揚起得意的笑。
“江公子,別亂動哦,否則可不能保證這刀會不會傷到其他東西。”
刀尖繼續在身上游走,每一次的觸碰,江明野都一陣顫栗。
尊嚴正被一點點地踐踏,卻無能為力。
“真是惹人心疼的表情,不過今日本尊怕是不能疼你。”
俞非晚將刀從江明野兩股之間移開。
“江公子,不必緊張。”
他悠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玩世不恭。
“今日我們玩點其他的。”
江明野感受到刀尖離開,頓時松一口氣。
“無恥之徒!”江明野怒罵道,聲染憤怒、屈辱。
俞非晚不為所動,淡淡地笑了笑,再次將刀舉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再對準江明野的敏感部位,而是指向胸膛之上。
“江公子,接下來會有些疼哦。”
俞非晚的語氣突然變得柔和,帶著幾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憐惜。
手中的刀如一條毒蛇,瞄準江明野金丹位置。
沒有任何猶豫遲疑,一刀直接劈下,準確無誤地刺入江明野丹田之處。
鋒利刀刃瞬間刺破皮膚,直抵金丹所在。
“啊——!”
江明野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溢血。
他瞪大雙眼,死盯俞非晚,眼中憤怒絕望。
“江公子,是不是很疼啊。”
俞非晚冷冷地笑著,手中的刀繼續緩緩剜動。
每一次剜動都讓江明野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你最好別落我手里……”
江明野咬牙切齒地怒吼道,但聲色已虛弱無力,隨時都會消散空中。
“江明野,求本尊。”俞非晚冷冷地說道。
“滾!”
“真是不乖。”
俞非晚語氣軟幾分,眼中狠厲依舊未減。
“若你此刻愿意求饒,本尊會顧念崖底你救助的恩情,放過你這一次。”
“恩將仇報,我真是瞎了眼!”
聽到這句話,俞非晚動作微一頓,抬起頭,燭火映照下,他笑容病嬌詭異。
“本尊行事,向來如此。若是讓江公子感到不悅……”
說到這里,俞非晚停下動作,微偏過頭,望向江明野,眼中帶著欣賞與憐憫。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聲音中帶著一絲病態溫柔。
“那真是冒犯。”
[我靠,神經病院重癥監護室病人跑修真界變牛馬發癲了!]
在江明野震驚絕望的眼神中,俞非晚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指尖觸及江明野腹部傷口,一股強大的內力瞬間涌入。
緊接著,一顆璀璨金丹緩緩從江明野的傷口中浮出。
金丹在俞非晚指尖旋轉,金色光芒流轉,與腹部猩紅血液鮮明對比。
“真漂亮,不過配不上江公子。”俞非晚拿起金丹,直接捏碎。
燭火搖曳下,江明野血色愈發蒼白。
他雙眸含恨,緊盯俞非晚,眼角痛出淚水,沾染無盡痛楚。
“別這么看著我,怪惹人疼的。”
接著,俞非晚手指一揚,侍從立刻恭敬送上一顆魔丹,散發濃郁黑暗氣息。
他接過魔丹,玩味道:“還是這個襯江公子。”
說罷,口中念咒,妖風肆虐,催得銀發紅衣紛飛,強行融入江明野丹田中。
江明野支撐不住,昏迷過去,身體癱倒,失去生機一般。
俞非晚做完一切,嘴邊溢血。
侍從立刻恭敬遞上帕子,道:“尊上若想抬舉他,何必臟了手。”
俞非晚看著江明野,眼中滿意之色。
他優雅地擦去嘴邊鮮血,仿佛剛才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若不是自己動手,又怎么得趣呢。”
侍從恭敬低頭,不敢再有絲毫的異議。
俞非晚輕揮扇子,瀟灑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冷漠指令。
“將人帶下去,先關幾天,讓他們急一急,再送回去。”
數日后魔界,鬼火幽熒,妖風呼嘯。
劇痛中,江明野悠悠醒來,腹部疼痛如烈火灼燒,掙扎起身,嘴角溢血。
突然,下頜被一只冰冷的手緊捏,力大驚人,無法掙脫。
緊接著,一碗藥汁被強行灌入江明野口中,苦澀味道瞬間蔓延口腔,不由自主想要嘔吐。
然而,神奇的是,隨藥入體,腹痛竟開始逐漸緩解。
江明野震驚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俞非晚那張帶著幾分戲謔的臉龐。
[一定是我睜眼的方式不太對,怎么還是那小逼崽子。]
江明野用力一甩頭,掙脫俞非晚的手。
江明野用手背抹去嘴角血漬,眼中光芒倔強,怒盯著人,聲音沙啞地。
“滾!”
“江公子,本尊剛才的藥可是救了你一命,如此傷人,叫本尊真是含淚欲哭啊。”
俞非晚放下空碗,煞有其事故作嘆息。
“魔尊大人還真是會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啊。”江明野冷冷地說道。
[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跟我玩什么聊齋。]
“江公子,本尊今日是特地來送你回去的。”
聽到這句話,江明野冷笑,眼中的嘲諷之意更濃。
“好人壞人當了,魔尊大人挺忙啊。”
[好人壞人都當了,就是不當人是吧。]
俞非晚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請吧,江公子。”
“你好心的讓我有點怕,別有后招等著吧……”
[上輩子你小子就坑慘我了!]
“江公子,你果然冰雪聰明。
不過,你丹田如今蘊含魔氣,恐會讓昔日同門大吃一驚。不知他們見到,會何等有趣好玩呢?”
江明野聽到此話,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顫抖一下,聲中帶明顯的不可置信。
“你……你是說,我……我已墜魔?!是正道中人欲除之而后快的魔族?”
[俞非晚他難道是個天才?]
俞非晚看江明野反應震驚,眼中玩味更濃,自以為已拿捏七寸。
“確實如此。你與陸秋情深義重,若是他知道你如今成魔族,會不會刀劍相向呢?”
俞非晚緩緩湊近,手中扇子輕輕掠過江明野胸膛,低聲說道:
“陸秋以正道為重,他發誓要肅清魔族。如今你身懷魔氣,恐怕……”
[別說了!我死!我死還不行么!]
江明野聞言,眼中迸出奇異光芒,充滿決然興奮。
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聲音中透著堅定。
“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已經看到自己頭七墳上冒煙了!]
[(開始發瘋)(陽光地爬行)(積極地蠕動)(健康地尖叫)]
“如此這般上趕著送死的,本尊還是第一次見,江公子真是奇特。”
“呵呵。”
事到如今,死到臨頭,江明野也懶得裝了,冷笑幾聲,當面硬剛。
“禮義廉,你沒有恥就是無恥。”
“……”
這下換俞非晚吃癟,如鯁在喉。
“原來魔尊大人還修道的么?說話天天陰陽怪氣。”江明野繼續道。
[真當自己是計算機,這么會算計!]
俞非晚招手,護法立刻上前,低聲問道:“你給他治病,毒壞腦子了?”
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