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月色如水,映照陸秋疲憊臉龐,他外出數日,日夜兼程,苦苦尋覓江明野。
踏入住所時,房內窗邊傳來一道熟悉而低沉的男音。
“回來了。”
像春風拂心,像久旱逢霖,像暖陽驅霾。
瞬間,陸秋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滿身疲憊一掃而空。
他急忙抬頭望去,借皎潔月色,看向窗邊身影。
那人身著錦服,面容俊朗,眉宇英氣,深邃眼眸隱在暗影中,晦暗不明。
月色清輝映窗欞,相思之人容顏明。
陸秋快步走上前去,激動地說:“少爺,你沒事真好!”
這一刻,陸秋情緒達到頂點,他竟然直接抱住江明野,聲音顫抖中充滿思念。
“我好想你。”
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江明野恍神,愣了幾秒,才下定決心將人推開。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眼神中充滿冷漠疏離。
陸秋被推開后,愣在原地。
這才注意到,江明野周身似籠罩一層層黑色魔氣,縈繞身邊,仿佛將人吞噬。
熟悉面容依舊俊朗,但那雙深邃眼眸卻陰霾不散。
“墜魔?”
陸秋眼中震驚不解,望著江明野,心中五味雜陳。
江明野冷冷地一甩衣袖,聲音低沉,高興承認。
“對!我已墜魔,從今以后,你我恩斷義絕、勢不兩立!”
陸秋沉默片刻,抬起頭,眼神無比堅定。
“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要陪在你身邊。我愿意入魔,只為了能和你站在一起!”
江明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被冷漠所替代,冷冷地開口,語氣嘲諷。
“你以為你配和我站在一起嗎?你不過是一個半妖,從今以后,你我再無瓜葛!”
說罷,江明野抬步就走。
陸秋心驚,急忙追上前去,伸出顫抖的手,試圖拉住那即將消失在夜色中的衣袖。
“公子!”
陸秋聲染哀求,語氣不甘。
“此生所愿,只求陪伴公子左右,為奴為仆也甘之如飴,只求公子不要將我摒棄于千里之外。”
江明野腳步微微一頓,狠下心來,用力甩開手,冰冷聲音在夜色中回蕩,帶著殘忍決絕。
“陸秋,下次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江明野剛走出門,股股肅殺之氣迎面而來。
宗門長老帶領一群弟子,手持長劍,呈半扇形鋪開,將人團團圍住。
長老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神色嚴厲不容置疑,目光如炬,直視著江明野。
“江明野,你自甘墮落,竟修旁門左道,背離宗門正道!今日,當誅之!”
話音未落,長老手中法器已泛光芒,隨時準備發動。
江明野面色一沉,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道身影已如閃電出現在面前,將自己小心護于身后。
“長老,他雖修魔道,但從未傷害過宗門一分一毫。所作所為,必有苦衷,請三思!”
陸秋掃視眾人,眼中光芒灼灼,語氣堅定,細心護住身后人。
聽聞此話,長老眉頭緊鎖,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游移。
周圍弟子們卻按捺不住,紛紛叫囂,要求速速誅殺,恐留禍害。
月色溶溶,陸秋擋在身前,面對眾人逼迫,他偏過頭,眸光溫柔,低聲安慰。
“公子,別怕,有我在。”
江明野心中瞬間涌上一股暖流,眼中情緒復雜,似是掙扎,似是決絕。
[真是可笑,從來護我的都是你!]
幾息之后,江明野狠下心來,眼眶微紅,聲音冰冷,染帶微顫。
“陸秋,你合該恨我,別有絲毫希望。”
陸秋聞言,身體僵住,并未退縮,反而更加堅定。
然而,就在他轉身還想再說些什么之時,一道冰冷刀光寒氣乍現。
江明野握緊手中匕首,面無表情,一刀捅入陸秋腹部。
陸秋只感一股劇痛從腹部傳來,臉色蒼白如紙,眸光不可置信。
“都已經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血液浸染陸秋衣襟,他伸出手,顫抖著抓住江明野持刀的手。
指尖是冰冷金屬感,與掌心溫熱對比鮮明。
血從傷口處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刺眼紅色。
陸秋額頭冷汗與眼中淚水交織,望著江明野,眼中哀痛,他艱難開口,聲音破碎微弱。
“我雖不知公子為何要如此,但若是你我必有一死,我寧愿是我。”
江明野心中大驚,想要掙脫陸秋的手,卻發現那雙原本溫暖的手此刻如鐵鉗般,緊緊鉗住自己。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煩躁,狠狠一甩手,匕首脫落,發出聲響。
宗門長老聲色嚴厲,道:“江明野,肆意妄為,當面傷人,證據確鑿,無需再辯,立刻誅殺!”
隨著長老喝令,宗門弟子紛紛行動,劍光閃爍。
陸秋此刻已面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仍在掙扎,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你快走啊!”
話音未落,陸秋便因失血過多昏迷。
宗門弟子見狀,立刻有人上前,為他療傷。
江明野站在人群中,目光如炬,環顧四周。
很快,雙拳難敵四手,他被擒拿住。
“俞非晚,你看戲也該看夠了吧!”江明野吐盡口中鮮血,大聲喊道。
突然,一道火紅身影從空中穩穩落下,擋在江明野面前。
此人手持一把玉骨扇,輕輕一扇,便將周圍逼近的弟子擊退數步。
俞非晚轉過身來,看著江明野,輕輕一笑。
“自然是沒有看夠,不如本尊殺了陸秋,才算有趣。”
“呵。”
江明野冷笑起身,“君有疾否?”
俞非晚的笑意逐漸在嘴角凝結成一道冷酷弧線,目光深邃。
“若是愿意求我,本尊就放過他。”
宗門長老見狀,臉色驟變,厲聲喝道。
“俞非晚,你膽敢夜闖我宗,簡直是自尋死路!”
俞非晚微偏頭,眼中不屑,他瞥了一眼那位長老,聲音冰冷如霜。
“本尊說話,你在聒噪什么!”
話音剛落,他手中玉骨扇已飛速轉出,帶起一陣凌厲風聲。
下一瞬間,扇面猶如利刃破空,直沖長老。
長老驚恐瞪大眼睛,卻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道血光閃過,長老舌頭便已被生生割下,血流如注,痛苦呻·吟。
“再敢多言,下次就是腦袋。”
周圍宗門弟子見狀,無不膽寒心驚,紛紛后退數步,不敢再上前。
[殺雞儆猴啊。]
“魔尊真是實力強大,行事狠辣……”江明野立刻夸贊。
[絕非善類。]
“哦,是么?”
俞非晚淡淡一笑,“總覺得你話沒說完。”
“我求你,行了吧。”江明野深吸一口氣。
俞非晚聞言,嘴角笑意更深。他緩緩轉身,看向昏迷陸秋,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既然你求了,本尊就給你一個面子。”
[跟人沾邊的事你是樣樣不做。]
“走吧。”俞非晚聲音平靜冷漠。
江明野時不時回頭望去,眼中擔憂陸秋。
[原來背后捅刀子這么爽!希望前夫哥別被我捅壞了。]
[為了俺滴錢操碎心。]
俞非晚突然停下,冷冷開口。
“你若再如此戀戀不舍,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他?”
江明野:“呵呵,不敢……”
[有病吧。]
俞非晚一對狐貍眼于月色下,狹長狡黠,玩弄玉骨扇,眼中帶有一絲戲謔。
“江明野,我突然想到一個有趣的賭局。”他緩緩開口。
江明野眉頭微蹙,心中警覺,面上仍保持冷靜,淡淡回應。
“不賭,沒錢。”
俞非晚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狡黠笑容。
“如果賭資是陸秋呢?”
此話一出,如重錘擊在江明野心頭之上,表面看似淡定,立刻問道。
“你什么意思?”
俞非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就賭一賭,看看陸秋會不會為你,拼上全部。”
[小東西,你知不知道有種不可抗力叫做女主!]
江明野想到前世,夜闌人靜,雪夜交頸,纏綿枕榻。
看他陷入沉思,俞非晚扇子拍在他肩上,語氣打趣。
“江公子,想什么好事呢?如此出神。”
被突如其來的觸碰與話語驚醒,江明野急忙咳嗽幾聲,試圖掩蓋失態。
然而,頰邊一抹紅暈如晚霞,悄然浮現,無法掩飾。
[上輩子的囚禁play后勁太爽……]
江明野尷尬笑了笑,轉移話題。
“咳,咳……太過兒戲,沒興趣陪你玩。”
俞非晚輕輕一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哦?那拭目以待嘍。”
[等喬兒大女主出現,他只會為女主拼上全部。]
此后數月,江明野隨俞非晚在魔界中穿梭,名聲在正道傳得沸沸揚揚,儼然已成得力助手一般。
漫長日子里,他與陸秋見面機會寥寥無幾。
即便偶爾相遇,也只匆匆一瞥,二人之間的關系,因江明野刻意越發疏遠。
江明野不是冷眼旁觀,就是出言不遜,語氣諷刺,眸子冰冷。
月色如墨,孤燈單影。
江明野沉淪夢境,陷入詭異,他看到一對巨大龍眸豎瞳,威嚴冷漠,緊緊注視。
江明野大驚,奔走逃跑。
突然,一股滑膩冰冷的觸感從腳下傳來。
江明野低頭一看,只見一條巨大龍尾,纏繞住雙腿。
滑膩冰冷的鱗片,堅硬恐怖,緩緩收緊。
拼命掙扎,龍尾輕易將他吊懸空中。
比起高懸的一輪血月,或靠近的龍息,灼人滾燙。
更奪目的還是龍眸,融金一樣,閃爍野心欲·望。
“你是我的……”
42 你好,老攻
深夜寂靜被一聲急促喘·息打破。
江明野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跳如鼓點,在胸腔內激烈敲擊。
黑暗中,一個身影正靜靜地坐在床邊,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
江明野感到一種莫名壓迫感,像被一座無形山岳壓得喘不過氣來。
[大半夜鬧鬼!]
[有種他要掐死我的感覺。]
二人目光對接一瞬,空氣中仿佛有一股電流在流動。
那種赤裸的、不加掩飾的注視讓江明野感到極度不適。
就像是被一只獵豹盯上的獵物,危險氣息撲面而來。
他本能想逃離,身體卻像被釘住一般動彈不得。
江明野努力咽了口唾沫,試圖緩解喉嚨的干澀,但當開口時,聲音卻顫抖得幾乎聽不見。
“你……你怎么在這里?”
微弱聲音在寂靜暗夜中,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
月色半窗如銀傾,清輝灑落。
陸秋周身,冷峻面容鍍上一層銀色光輝,更顯詭譎神秘。
一雙淡金色眼眸于月色映襯下熠熠生輝,靜坐床邊,聲音平靜。
“想你了,就來了。”
[說實話,我也挺想你的。]
[饞你的身子,想你的夜,你身上人民幣的味。]
“呵。”陸秋自嘲低笑。
“罷了,你素來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不要亂說!有問題多找找自身原因!]
“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活著就好。”
莫名其妙的語和陸秋此刻的狀態,驚得江明野自感不妙。
他試圖起身,卻發現雙腿被一股力量緊緊纏住。
低頭一看,驚訝發現一條墨色龍尾從床褥下探入,緊緊纏繞在雙腿上,并向上緩緩攀爬。
它似乎在宣示領地,不僅纏繞著,還帶有一種侵占和啃食的意味。
一種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從尾椎一路攀升至頸部。
像是噼里啪啦綻開的陣陣火光,又像是小型煙花引發的爆炸現場一樣。
既刺激又驚恐。
江明野恐懼不安,試圖掙扎,龍尾力量強大,讓人無法動彈分毫。
陸秋看他掙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出手,輕撫臉龐,聲音溫柔低沉。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月光下,陸秋身影更加神秘迷人。
月光灑落,映出結實平滑的肌肉線條,完美無瑕。
然而,在那腹肌之下,卻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冷硬鱗片,緊密排列,閃爍墨色光澤。
鱗片與腰腹相接之,仿佛一道天然分割線,將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完美融合。
那蛇軀在月色下呈現出一種奇異美麗。
它纏繞在江明野雙腿上,時而緊繃,時而松弛,陸秋青絲散落,更增添幾分妖異、神秘。
他的瞳孔曜黑深邃,幽寒如淵。
然而,在凜然不可侵犯與高高在上的睥睨感中,又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深情。
——此生愿得長相守,不負君卿不負緣。
江明野被眼前景象震驚,從未想過陸秋會是這樣的存在。
那種奇異而震撼的美麗,讓他既感到恐懼,又無法抗拒地被吸引。
[我果然是個顏狗!]
[怎么說呢,說長得帥太膚淺,叫朋友太親密,叫知己太過火,只能靦腆地叫一聲:你好,老攻!]
陸秋低笑俯身,耳鬢廝磨,風月無邊。
江明野鬢角悄然滑落一滴清淚,像月華下凝結的露珠,晶瑩脆弱。
內心充滿復雜情緒,恐懼、震驚、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哀傷。
陸秋見狀,輕輕俯身,指尖溫柔拭去淚滴,聲音安撫。
“公子,別哭,我在。”
江明野抬頭看向陸秋,金色眼眸深邃,試圖從那雙眼睛里尋找答案,但只看到無盡的溫柔深情。
微風輕拂溫香帳,容顏微醺,依偎兩心旁。
玉露滴落,輕語低吟情思漾,錦繡羅衾翻紅浪。
魔界之巔,夜色如墨,一輪孤月高懸,灑下銀輝。
房頂上,俞非晚手中把玩一只酒杯,酒液搖曳,香氣誘人。
他身著一襲紅衣,如同燃燒的火焰,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妖風肆虐,吹得發絲飛舞。
護法緊緊相隨,看到俞非晚身形不穩,立刻上前扶住,低聲問道。
“尊上,怎么還成全了陸秋那小子?”
俞非晚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懂什么,玩不死,當然要朝死里玩。”
護法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臉上露出欽佩之色。
“尊上英明。”
俞非晚將酒一飲而盡,整個人舒暢起來,抬頭,眺望遠方天際。
“今夜興致勃然,比試一二。”
“屬下遵命。”
一黑一紅,在魔界最高的房頂上展開激烈較量。
二人身影于月光下快速穿梭,劍光與扇影交織,驚心動魄。
俞非晚舞扇似風狂,護法長劍銀龍游九天,氣勢磅礴。
突然,俞非晚身形微晃,似乎有些不穩。
護法見狀,立刻上前,小心攙扶住俞非晚胳膊,生怕摔倒。
待人站穩后,又迅速收手,中規中矩低垂著頭。
俞非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有些不滿。
“一塊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木頭,真沒意思。”
“尊上教訓的是。”護法恭敬地回應道。
尊上性格孤傲不羈,不喜歡被束縛和限制。
作為護法,職責所在就是保護尊上安全。無論尊上做出什么決定,必須無條件服從。
俞非晚站在頂巔,俯瞰著整個魔界,護法恭敬地站在一旁,目光欽佩追隨。
晨光微曦映簾櫳,天邊初露魚肚白。
陸秋面容在晨光中格外寧靜深邃,臉頰邊浮現一片片墨色龍鱗。
他的目光深邃專注,正緊緊注視著臂彎中的江明野。
龍尾依舊緊緊纏繞在江明野的雙腿上,但在晨光中,它似乎變得更加柔和,仿佛是在守護。
陸秋輕輕撫摸著江明野的臉龐,指尖傳來的是他肌膚的溫暖。
最終,陸秋輕輕嘆息一聲,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將龍尾從江明野的雙腿上解開,生怕驚醒了人。
然后,他穿上衣物,轉身離開了房間。
晨光透過窗戶灑在空蕩蕩的床榻上,江明野依舊沉睡在夢中。
陸秋推門而出,清晨微風帶涼意,吹散衣擺余溫,視線在庭院中掃過。
庭院之中,俞非晚獨坐于一棵桃樹下,枝頭繁花似錦,花瓣隨風輕舞。
俞非晚一襲紅衣,衣袂飄飄,如仙子臨風。
手中握著一盞清酒,時而輕抿一口,時而凝視遠方,眼中不羈。
花影婆娑,映照在他絕美的臉龐上,更添幾分嫵媚,賞心悅目。
俞非晚抬起眼皮斜瞥了他一眼,眼神慵懶、深邃。
“當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俞非晚露出玩味笑容。
陸秋聞言,眉頭微蹙,卻并未多言。
他知道俞非晚的性子,孤傲不羈,言語間總是帶幾分挑釁和諷刺。
俞非晚放下手中酒盞,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聲音雖輕緩,但透出的卻是不容置疑。
“江公子是魔界的人,今日,本尊是特地來此,帶他回歸魔界的。”
陸秋手中寶劍瞬間化出,劍氣縱橫,凌厲無比,直指俞非晚,語氣冰冷堅決。
“他若不愿,誰也不能帶他走!”
俞非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輕輕一揮手中的扇子。
頓時,一股強勁桃花雨撲面而來,無數桃花瓣隨風而起,化作一片粉色風陣,向陸秋席卷而去。
陸秋凝聚劍氣,揮出一道凌厲的劍芒,與桃花瓣風暴碰撞在一起。
頓時,劍氣花瓣交織成一片絢爛的光影,紛紛飄散。
花瓣掩護下,俞非晚身形若隱若現。
他身形一動,便如鬼魅般出現在陸秋身側,手中扇子再次揮出,向陸秋襲來。
陸秋身形一閃,躲過這一擊,同時反手一劍刺出,劍氣如虹,直取要害。
劍光與桃花交織中,俞非晚身影突然如柳絮般輕盈地拉開,扇子輕扇,好不優雅。
“看來本尊請的客人到了。”
俞非晚話語剛落,身形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一地桃花瓣和劍氣余波。
霎時間,宗門長老帶領一眾弟子出現,圍困住陸秋。
他們眼中充滿警惕與敵意,仿佛眼前的陸秋已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人。
“陸秋,你前途無量,竟自甘墮落,與魔族中人鬼混!”宗門長老聲如雷霆般炸響。
江明野剛走出,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陸秋被一群人圍困在中心,氣氛緊張到幾乎凝固。
宗門長老一臉怒容,手持長劍,劍尖直指江明野,聲如寒冰般刺骨。
“江明野,竟敢引誘我宗弟子,你可知罪?”
陸毫不猶豫擋在江明野的身前,面對眾人,聲音堅定清晰,在緊張氣氛中格外突出。
“此事與他無關,一切皆是我一人所為。”
長老眉頭緊鎖,目光在二人之間游移,權衡決策。
他身側,一個滿臉諂媚的弟子悄然靠近,低聲說道:
“長老,如今陸秋已自甘墮落,與魔族為伍,實為我宗門之大患。
不如借此機會,一舉將其除去,也好為您弟子騰出位置,更能彰顯我宗威嚴。”
長老聞言,眼中閃過厲色,并未立刻決斷。
“長老,您且聽我一言。陸秋與魔族勾結,已是不爭事實。
若放任不管,只怕會引來更大·麻煩。再者,您峰下弟子眾多,才華橫溢者不乏其人。”
長老微頷首,略做認同。
43 罰/疼/寵你
陸秋與江明野并肩而立。
宗門弟子們手持兵刃,攻勢凌厲,戰況激烈,劍氣縱橫,氣氛肅殺。
江明野敏銳察覺,眾人出手異常狠辣,似乎想要置于死地,心中一驚,出言提醒。
“他們出手都是死招,小心為上。”
陸秋點頭回應。
“其實……”
江明野借著戰斗空隙喘·息數秒后,開始作妖拉仇恨。
“你別指望著做到這個份上,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陸秋聞言一愣,沒想到江明野會說出這樣的話,沉默片刻后,才緩緩開口,臉頰微紅。
“一日夫妻百日恩。”
“……”
[沉默震耳欲聾。]
[要命,有種被老實人調戲的羞恥感。]
江明野臉色一沉,嘴角笑意譏諷,眼中透露不屑,故作生氣地瞥陸秋一眼。
“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不過一夜風流,就真當自己有資格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了?
你我之間,從來都是逢場作戲,別把自己看得太重。”
[可是真的很爽啊!]
[救命,現在吃的細糠這么好,以后要我這個山豬怎么辦。]
聽到江明野這番似諷似嘲的心聲,那種欲拒還迎、口是心非的情緒如一股暖流,悄然涌入陸秋心房。
他微微低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像是在回應江明野的心聲。
那笑聲低沉柔和,如春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心里有多少美事,天天咧嘴笑,丑的難看。”
陸秋聽到這話,看著他,笑得很認真,整個明亮眸子中只有江明野一人身影。
江明野下意識躲開視線。
緊張對峙之際,宗門長老,見二人并肩作戰,怒火中燒,認定將陸秋殺之而后快。
長老胸中城府,眼中謀算,身形一閃,如同鬼魅,出現在江明野背后,手中長劍裹挾凜冽劍氣,直指要害。
他打定主意:打蛇打七寸。
陸秋眼疾手快,察覺到這一突故。
他不顧自身安危,猛然轉身,擋在江明野身前。
不料,正中長老下懷,長劍破空,嘯聲尖銳。
劍刃未能刺穿江明野,而是深深嵌入了陸秋的肩頭,鮮血瞬間染紅衣襟。
“陸秋!”
江明野驚呼之余,眼中閃過驚愕、痛楚。
[心疼死我。]
他迅速反應過來,一掌拍向偷襲的長老,將其震退數步。
長老站穩,嘴角溢血,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顯然這一擊早有預謀。
“哼,區區小輩,垂死掙扎。”
長老冷笑,隨即高聲呼喝。
“眾弟子聽令,速速將這二人拿下,就地誅殺,肅清宗門!”
“得令!”眾人齊聲高呼。
攻勢更加猛烈,劍光如織,將二人團團圍住。
江明野心中焦急萬分。
既要保護受傷的陸秋,又要應對四面八方的攻擊。
縱然身法靈動,劍招凌厲,也終究雙拳難敵四手,逐漸顯露疲態。
鮮血,已在嘴角凝聚成珠,江明野毫不在意,用手背一抹。
動作決絕,更是無盡蔑視,目光嗜血,緊盯那位長老,聲音低沉有力。
“卑鄙齷齪之人,豈能阻我!豈配阻我!”
長老見狀,臉色鐵青,沒想到江明野竟然如此難纏。
他怒吼一聲,向江明野襲來。
然而,江明野早已看穿意圖,冷笑一聲,身形一側,堪堪躲過攻擊。
江明野反手一劍,劍光如龍,直取長老要害。
長老大驚失色,慌忙抵擋,終究還是慢半拍,被江明野一劍架在脖頸之上。
劍尖泛寒光,映出江明野堅毅面容,四周宗門弟子見狀,攻勢未停,但氣勢已弱。
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懾。
“再不退,一起下閻王殿吧。”江明野聲色冰冷無情。
劍鋒威脅之下,長老心驚膽戰,怕立刻會成為劍下亡魂,恐懼絕望交織在心頭。
他顫抖聲音,高聲呼喊:“都住手!退后!”
宗門弟子們面面相覷,并未后退。
江明野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即一揮長劍。
劍尖從長老的脖頸上移開,卻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還不退!”長老痛呼。
眾弟子這才聽從,緩緩向后退去,為江、陸二人讓出一條生路。
“若敢他們敢來追殺,小心自己腦袋。”
江明野冷冷地說道,然后拉著陸秋,趁眾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之際,迅速逃去。
暗影之處,俞非晚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目光深邃而復雜。
他未曾料到江明野竟有如此膽識與手段,更未料到陸秋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護住江明野。
“有趣。”
俞非晚低語一聲,扇面瀟灑打開,風流倜儻。
俞非晚的護法,身形魁梧、面容冷峻,見狀立刻問道:
“尊上,江明野已破局而逃,且手段狠辣,是否要屬下即刻前去將他抓回,直接了結此事?”
俞非晚聞言,微微側頭,目光深邃地望向護法,狐貍眼慵懶,一副漫不經心的神色。
他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說道:
“不必急于一時。江明野此人,能在此等困境中破局而出,且行事果決,心志堅定,實乃不可多得之才。
我俞非晚,向來惜才愛才,怎會輕易取其性命?”
護法聞言,恭敬地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他深知尊上脾性,一旦決定之事,不會輕易更改。
又突然想到往日尊上所言:玩不死,當然要朝死里玩。
“不過。”
俞非晚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你倒是可以暗中跟蹤,看看他們接下來會如何行動。同時,也要留意宗門動向。”
“是,尊上!”護法聞言,立刻應聲道。
夜幕如墨籠四野,繁星隱匿,山林寂靜。
唯有急促的喘·息聲,雜亂的腳步聲打破這份寧靜。
江、陸二人此刻正被數倍于己的敵人緊追不舍,背水一戰,生死懸于一線。
江明野周身狼狽,血跡斑斑,顯然在之前的激戰中受重傷。
而陸秋也是滿身塵土,發絲凌亂。
二人穿梭密林之中,利用地形周旋。
然而,敵人眾多,不乏高手,體力靈力迅速消耗。
終于,在一隱蔽洞穴前,二人停下腳步,決定暫時躲避,休整一二。
洞內昏暗,空氣潮濕,可暫避安全。
江明野靠石壁坐下,大口喘氣,傷口隱隱作痛,鮮血滲出。
見狀,陸秋取出療傷丹藥,小心翼翼地敷上。
“你……干嘛那么拼命?我不值得。”
陸秋聲染一絲哽咽,心疼地看著江明野,眼眶微紅。
江明野抬頭,對上溫柔目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故意逗弄。
“我若不拼命,誰護你?”
[你就是俺滴命!俺滴魂!幾輩子最稀罕的。]
聞言,陸秋嘴角笑意更深,但那笑容中卻藏著苦澀、心疼。
江明野心中涌起一股酸澀暖流,連忙垂首,掩飾眼中情緒,低聲嫌棄。
“不許笑,丑死了。”
數日,重傷之下持續奔波與戰斗,江明野自感大限將至,已到強弩之末。
“我想……看看霜寒劍。”
陸秋眸光瞬間深邃,輕嘆一聲,手腕翻轉,長劍憑空出現。
——正是霜寒。
“真是一把好劍啊……”
[好劍配渣男,等于渣男好賤。]
江明野眼神決絕,頃刻間,已作出重大決定。
緊接著,他迅速緊握住陸秋的手,眸光堅定,劍尖對準胸口。
隨著用力一推,霜寒瞬間穿透胸膛,鮮血如泉涌噴出,染紅衣襟。
同時,一股強大力量自劍身中迸發,霜寒劍被震得粉碎。
陸秋亦如遭反噬,一口鮮血吐出,嘴邊赤血不斷。
【檢測到……宿主已完……成任務,五千億獎……金已打款,親~記得……好評哦~】
江明野心滿意足的釋然,緩緩閉上眼,疲憊、疼痛于這一刻得到解脫。
[出任CEO,迎娶高富帥。]
但隨即,他又猛然睜開。
[再爽最后一次。]
伸出手,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陸秋拉近自己胸膛。
兩人距離極近,幾乎能聽見彼此心跳。
“你說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話語間,他迎頭靠上,如同獻祭。
唇邊尚殘留自己的溫熱鮮血,輕輕地觸碰上陸秋唇瓣。
這是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
也是純粹、深刻、熱烈的印記。
俞非晚趕到時,只聽到陣陣龍吟盤嘯悲鳴。
俞非晚眉頭輕蹙起,凝視眼前一幕,語氣帶有失望。
“這就死了?真是無趣至極。你怎么辦事的?”
護法聞言,身形一震,連忙跪倒在地,聲中自責。
“屬下有辱使命,未能完成主人交托的任務,甘愿接受任何懲罰。”
俞非晚嘴角勾笑,輕輕搖晃手中的扇子,語氣玩味。
“我怎么舍得罰你呢?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疼你都來不及。”
燈光曖昧昏黃,房屋彌漫甜膩香氣,侵蝕意志。
護法魁梧身軀此刻衣衫凌亂,背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鞭痕,鮮血汗水交織,滴落在冰冷地面。
俞非晚高坐主位之上,光影交錯中,既神秘又嫵媚。
他放下手中黑鞭,伸出手指,勾了勾。
“爬過來。”
“本尊就疼你。”
當護法爬到俞非晚腳邊時,低下頭,等待下一步指示。
俞非晚輕輕俯身,慵懶狐貍眼審視人,伸手挑起下頜。
“記住。”
“你的命,你的忠誠,都屬于我。只要你乖乖聽話,我自然會疼你,寵你。”
44 以身相許
鉛云壓頂夜沉沉,雨夜漫漫何時盡。
一座孤墳靜靜立在荒野之中,雜草叢生,格外凄涼。
墳頭之上,雨水匯成涓涓細流沖刷。
突然,一道耀眼閃電劃破天際,照得如同白晝。
短暫光明中,只見孤墳之上,泥土蠕動,有什么東西正試圖破土。
緊接著,一只沾滿泥土、蒼白的手猛然從墳中伸出,打破雨夜死寂。
此刻,江明野如地獄幽靈,從墳中艱難爬出,全身沾滿泥土雨水,狼狽不堪。
【天空傳來一聲巨響,歡迎煞筆宿主閃亮登場!】
系統十分犯賤的捧場。
[滾,我沒你這樣的不孝子!]
【嚶嚶嚶。】
[我就問你怎么個意思,男模屁股我都沒摸熱乎,你給我整這一死出。]
【宿主,這事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家親親老攻哦~】
[再不好好說話,直接舉報你上班看片。]
【陸秋給你整了一個同生咒,屬實是給你又整活了。】
[我怎么不知道!又想騙無知少男!]江明野大驚。
【請看VCR。】系統簡潔回應道。
畫面中——
【一夜溫情交頸廝磨,玉指輕捻,菊蕊藏羞,風月無邊情未了……】
江明野看的頭疼,急忙出言要挾。
[我要舉報你侵犯宿主隱私,滿足私欲,上班時間不但摸魚,而且看片。]
【嚶嚶嚶,簡而言之,就是那晚你爽了以后,你老攻給下的咒嘛。】
江明野瞬間明了。
[難怪我捅自己一劍,他本命霜寒劍會碎,還一口老血噴出來。]
【所以說嘛,事不關己,本系統要溜嘍。】
[其實挺……]江明野欲言又止。
【舍不得我就直說。】系統自己找補。
[我舍不得我的五千億。]江明野嘴硬。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錢,真是沒救了。
【要我說,好好和你老攻踏實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陸秋為了你,連命都不在乎。】
【你就這一條小命,別作了。】
[你比老太太話還多。]
江明野嘴上嫌棄,內心卻柔和一片。
【親愛的煞筆宿主,祝你一帆風順。】
臨別之際,系統送出真摯祝福。
[……快滾。]
江明野一人,雨夜茫茫,漂泊孤魂。
最終在一座破廟中,找到暫時的棲身之所,廟宇門窗殘破,風雨侵襲。
江明野蜷縮在角落中,聽著漫天雨幕孤寂夜曲,想到陸秋,內心又是一陣恍惚。
霞光萬道破長夜,天邊泛起魚肚白。
江明野整理一番,準備下山,就在他邁出廟宇門檻時,意外突如其來。
一陣急促腳步聲打破清晨寧靜,緊接著,一股力量從背后襲來,伴隨一聲沉悶棍棒聲。
江明野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時,自己被裝進一個密不透風的麻袋中,四周漆黑。
試圖掙扎,發現手腳被緊緊束縛,無法動彈。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
麻袋內,江明野感官被無限放大,一陣潺潺流水聲隱約傳入耳,
江明野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緊接著,傳來幾個粗獷男聲,對話斷斷續續,但每一個字都如重錘般,敲擊在江明野心頭。
“……咱們得按規矩辦事。”
“對,沉湖祭神,保平安。”
“別磨蹭了,趕緊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聽及此,江明野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拼命扭動身體,試圖掙脫,繩索卻如鐵索般牢固。
實在無法,只能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猛地一掙,終于將塞在口中的布團吐出來。
“等等!各位好漢,聽我說一句!”
江明野聲音急促,語氣懇求。
“我不過是個俗人,一身銅臭,哪里配得上祭神這等大事?若真將我沉湖,只怕會沖撞神靈,引來更大的災禍啊!”
眾人突然安靜,緊接著落水聲響起。
麻袋口被打開,江明野周身狼狽,一臉泥污,瞇眼看清救自己的人,下意識脫口而出:
“五千……”
意識到說錯話,又趕緊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目光躲閃道:“多謝。”
陸秋站在晨光微露的岸邊,身影被初升陽光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邊,宛如畫中仙人。
微風拂過,帶動衣袂飄揚,更添幾分超凡脫俗。
陸秋半蹲下身,動作輕柔地解開纏繞在江明野手腳上的繩索。
“讓你受驚了,小友。”
江明野猛地一掙,從麻袋中踉蹌而出,瞬間與陸秋拉開距離。
他滿臉狼狽,泥污汗水交織,眼中閃爍復雜情緒。
“多謝。”
江明野簡短地吐出兩字,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和急促,隨后立刻離開,猶如逃命。
未曾回頭,卻能感受到身后那抹淡然身影,如同晨曦中不散的霧氣,緊緊相隨,不急不慢。
終于,江明野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目光直直射向陸秋。
“為什么跟著我?”
都借尸還魂了,沒理由還認出我吧……
“我看春光正好,想邀小友共賞,而且我還救了你,難道不該以身相許?”
此話一出,江明野被嚇得后退半步。
“你看上我哪了,我現在立刻馬上就改。”
陸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緩緩走近,將人打量一番,然后煞有其事的開口。
“我看小友骨骼清奇,氣質卓絕,可謂獨步天下。”
江明野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
“你沒事吧,實不相瞞,在下吊兒郎當,一無是處,平平無奇。”
正當陸秋欲再開口之際,平靜湖面突然泛起詭異波瀾。
緊接著,一個面目猙獰、身形龐大的邪怪從湖水中猛地躍出。
血盆大口中滴落粘稠液體,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吼,瞬間打破四周的寧靜。
陸秋見狀,眼神瞬間銳利,迅速出手,將江明野小心護在身后。
“你就在這里,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
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江明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望著陸秋毅然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他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誰等誰煞筆……不過,這家伙倒也挺有擔當的。”
陸秋轉過身,正欲確認江明野是否安然無恙,卻愕然發現原本應在他身后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湖面依舊泛著漣漪,但那些漣漪似乎因少了某個人的氣息而顯得格外冷清。
“真讓人不省心。”
陸秋眸光極冷,直接一招結果對方,出手相當狠辣。
江府門前舊日痕,物是人非幾度春。
江明野踏著沉重步伐,緩緩步入曾經熟悉而今卻滿目瘡痍的江府。
夕陽余暉斜灑,斑駁墻壁,處處是歲月無情痕跡,磚瓦無聲訴說往日輝煌與今日荒涼。
府中雜草叢生,亭臺樓閣只剩斷壁殘垣,風穿過空曠院落,發出嗚咽般聲響,如孤獨魂魄低語。
江明野眼眶不禁濕潤,難以相信,這竟是曾經的家。
他急忙拉住一位路過的老嫗,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請問,這里……江府,怎么會變成這樣?”
老嫗抬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嘆息。
“江氏族人自甘墮落,與魔道為伍,早已失去往日榮耀。族人為避免牽連,紛紛搬離這里,另尋安身之處。”
江明野聞言,心中五味雜陳,緊握起拳頭,指甲深嵌入掌心中。
“那……他們現在何處?過得可好?”
老嫗搖了搖頭,神色復雜。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他們在一個偏遠地方安家,日子雖不富裕,但也算安穩。
最近還聽說江家老來得子,大擺滿月酒席,算帶來點喜氣吧。”
“多謝。”
打定主意后,江明野也想去探望一番。
囊中羞澀的現實不得不放棄騎馬這一略顯奢侈的念頭。
這具身體并未留下多少財物,連基本的陪葬品都顯得寒酸,更別說有什么可以變賣的值錢之物了。
江明野苦笑一聲,心中暗自埋怨起這位“老窮鬼”來,隨即又釋然了。
自己也是苦逼社畜老窮鬼一枚。
就在這時,一陣“得得”的蹄聲由遠及近。
一輛拉著草料的驢車緩緩駛來,趕車的是一位中年漢子,臉上笑容憨厚。
見江明野站在路邊,便熱情地招呼道。
“小兄弟,要去哪兒啊?要不要搭個車?”
江明野心中一動,連忙上前幾步,拱手道:“多謝大哥好意!”
江明野感激不盡,連忙跳上驢車,坐在草料堆旁。
隨著驢車緩緩前行,風景不斷變換。
江明野隨手從旁邊的草料堆中抽出一根干草,折成小段,悠閑地將其含在嘴里。
腳高高蹺起,搭在驢車的邊緣,隨著車子的顛簸輕輕搖晃。
暖陽的余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在他的臉上。
“再雇驢車入翠微,閑坐悠悠上嶺崖。”江明野搖頭晃腦,慢悠悠吟道。
“山間鳥語聲聲脆,嶺上花香陣陣佳。”
這句突如其來的清冷男音仿佛一陣清風,穿透周圍寧靜,讓江明野瞬間愣住。
他猛地轉頭,只見草料堆旁,陸秋的臉緩緩探出,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笑意。
“小友,又見面了,看來我倆緣分天定啊。”
45 心甘情愿
江明野心中意外,面上卻故作鎮定,翻了個身,面朝另一側。
眼不見,心不煩。
身后陸秋見狀,嘴邊揚起一抹笑意,清脆悅耳,又露出幾分溫柔。
他抓起一袋果子,手腕輕揚。
那袋果子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穩穩地落在江明野懷中。
江明野被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驚得愣了一瞬,隨即轉過頭,眉頭微蹙,語氣不快。
“你……干嘛!”
陸秋似乎并未在意江明野的冷淡態度。
他一臉悠然自得,靠在草料堆旁,雙手枕在腦后,一副吊兒郎當卻又不失風度的模樣。
他目光柔和,望向遠方,緩緩開口。
“怕你路上餓了。”
“這些果子味道不錯,權當是我倆再次相遇的小小見面禮吧。”
江明野也懶得矯情,絲毫不客氣的開吃。
他一邊啃著手中果子,酸甜味道在口腔緩緩彌漫,一邊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陸秋身上。
日光斜灑,橘黃溫柔披在陸秋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陸秋冷清臉龐,在溫柔光線中格外柔和,連平時那些清冷氣質被軟化。
江明野注意到,陸秋臉上的細小絨毛在陽光照耀下清晰可見。
陸秋微微偏過頭,一雙墨色眸子直接而坦率地直視江明野,嘴角輕輕勾起。
“小友,在看什么?”
“看王八。”江明野說道。
“在哪?”陸秋好奇問道。
“遠在天邊——”
江明野拉長語氣,話鋒一轉,看著陸秋,緩緩開口。
“近在眼前嘍。”
聞言,陸秋笑意瞬間凝固在唇角,墨色眸子微微瞇起。
見人吃癟,江明野笑得前俯后仰,笑聲清脆爽朗,回蕩在四周,語氣歡快,連連發問。
“道長怎么不笑了?”
“是生性不愛笑么?”
他邊笑邊說,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小友這般頑皮,倒是讓貧道想起一位年少好友。”
此話一說,換江明野笑不出來了,悶著頭沉默不語,嘎嘎炫懷里的果子。
原本陸秋還擔心,但看他一臉輕松,就知道根本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沒準……
正在想著如何甩掉自己。
沿途野花爛漫,隨風輕擺。
臨進城,江明野看陸秋閉目養神,暗中使了個鬼臉,悄聲翻身下車,朝另一條進城路跑去。
動作麻溜,猶如身后有人追魂索命。
陸秋眸子掀開,眸光低沉。
他緩緩站起身,拍凈身上草屑,目光轉向旁邊等候多時的馬夫。
陽光透過稀疏云層,灑在馬夫質樸臉上,映照出憨厚笑容。
陸秋從袖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錢袋,圖案精致,頗為不凡。
“有勞。”陸秋說道。
馬夫連忙躬身行禮,連聲道謝。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這…這實在是太多了,小的受之有愧啊!”
馬夫滿懷感激地細細打量著陸秋,直到對方離開,才恍然大悟:
曾在山腳下,他拉過兩個人上山,而其中一人,竟是此刻慷慨打賞的這位!
多年未見,當年少年郎,已長大,只是不知另外一位……
此時的江明野……
剛安頓下來,心情頗好,點了一桌菜,打算好好犒勞一下五臟廟。
正準備大快朵頤,卻不料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身影打破。
陸秋悄無聲息,出現在桌旁。
江明野的筷子懸在半空,臉色微變,隨即放下碗筷,一臉不悅地看向不速之客。
“我們不熟。”江明野語氣生硬。
然而,陸秋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優雅地坐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的尷尬拘謹。
“……”
“現在熟了。”
“……”
江明野一時語塞,無奈嘆氣,重新拿起筷子,卻已沒有了先前的食欲。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一時微妙。
江明野偶爾抬頭,目光與陸秋交匯,總能捕捉到對方眼中那抹不易察覺的溫柔與關懷。
心中暗自嘀咕:
這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這算,前世孽緣今世報?
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江明野漸漸發現,與陸秋共進這頓飯,竟意外地舒心。
兩人雖未多言,但默契與和諧卻悄然在彼此之間。
江明野不動聲色,借故起身,假意去添茶水,實則悄悄繞到掌柜身后,輕拍其肩。
待掌柜轉過身來,江明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神示意看向陸秋。
“掌柜的,您看那位公子,氣質非凡,乃是慷慨之人,今日在場所有酒水,全由他買單。”
掌柜一聽,眼睛頓時亮起,臉上堆滿笑意,連聲道:“好好好!”
等陸秋發現江明野人走茶涼,想去尋人,卻被老板小二一群人攔住。
聽清來龍去脈,陸秋急忙去尋江明野,只看到對方瀟灑離去的背影。
陸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中滿是對頑皮少年的寵溺與無奈。
人群中,江明野停下腳步,背對陸秋,嘴角笑容得意。
突然,他轉過頭來,對著陸秋方向,眸光狡黠頑皮,迅速做了一個夸張鬼臉。
嘴角夸張上揚,一對眼睛瞇成一條月牙縫,無聲嘲笑陸秋。
緊接著,他微微張開嘴,用口型清晰地吐出一句話:
——小樣,傻眼了吧,追不上我吧~
話語雖無聲,挑釁得意明顯。
陸秋目光緊緊追隨著江明野逐漸遠去的身影,直至那抹靈動在人群中徹底消失。
江明野人生地不熟,還未找到人問路,就自己找進一條死胡同。
“得,我這缺德的方向感,像極了某德地圖。”
江明野一回頭,一群混混從暗處殺出。
數人將他圍困,緩緩逼近,眼神貪婪,將江明野當成待宰肥羊。
江明野心中一凜,環顧四周,尋找逃脫可能。
然而,胡同盡頭已被堵死,退路已斷。
現下只得強作鎮定,順手抄起一旁竹竿,以此作為防衛武器。
“識相的就把錢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為首者囂張叫囂,其余眾人紛紛附和,步步緊逼。
江明野緊握竹竿,目光如炬,沉聲警告,虛張聲勢。
“警告你,我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眾人嘲聲一笑,更加囂張。
他們以為江明野孤身一人,又是外地人,不足為懼。
江明野依靠上輩子記憶,以竹竿為劍,揮動應對。
然而,寡不敵眾,體力耐力逐漸耗盡。
不慎被一人打倒,手中竹竿隨之脫手。混混們見狀,一擁而上,將他牢牢擒住。
“哈哈,看你往哪兒跑!”
眾人得意大笑,開始肆無忌憚搜刮江明野身上財物。
他們粗暴地扯開他的衣襟,將懷中錢袋奪走,還不忘進行一番羞辱恐嚇。
江明野咬牙看人,目光堅毅,毫不示弱。
為首者惱羞成怒,高揚起手掌,準備照著臉打下。
一抹凜冽寒芒驟然劃破空氣,威勢不容置疑,直奔即將落在江明野臉上的手掌。
瞬息過后,只見為首手腕處,一道致命裂痕。隨即,手掌斬斷,鮮血噴涌,繪出一幅驚心動魄的血色畫卷。
眾人驚愕失色,紛紛后退,神色驚恐。
一道冷清身影如同踏月而來,出手犀利,救下江明野。
“小友,好久不見。”陸秋笑道。
“呵呵,最好不見。”江明野回懟。
“不是小友喚我前來相見的么?”
江明野突然想到自己剛才的豪言壯語,一時語塞。
“怎么不開心了。”陸秋問道。
“好煩。”
江明野一腳踢開混混的身子,拿回自己錢財。
“有錢拿,小友還為何煩躁不安?”
“好煩,被你裝到了。”
江明野拿起銀子,在手中掂量掂量,放在懷中,直接走人。
“家里母豬要生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溜之大吉。
陸秋嘴角輕勾,唇邊一抹淡笑,既有玩味又帶幾分深意,緩緩開口。
“聽聞此地匪徒盤踞多時,欺壓百姓,搜刮民財,數目之大,早已不止百萬千萬之巨。”
江明野聞言,身形一頓。
本已邁出幾步的他突然一個急轉身,三步并作兩步跑回陸秋身旁。
他臉上一股凜然正氣,挺直胸膛,目光堅定,義正辭嚴。
“說得對!這等惡霸,豈能容他們繼續為非作歹,我輩理應挺身而出,為民除害!”
再給我億點好處。
陸秋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故意逗趣。
“哦?那你的急事呢?”
江明野聞言,不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起來。
“哈哈,那個……其實吧,我覺得還是你的事,哦不,是咱們的大事比較急。為民除害,義不容辭嘛!”
說完,他還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不會太過勉強?”陸秋煞有其事。
“毫不勉強!”江明野言之鑿鑿。
陸秋突然正視江明野,深邃墨色眸子中,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專注。
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帶千鈞之力,認真詢問。
“你此言,可是心甘情愿?”
江明野心中不禁慌亂。
他急忙側過身,避開目光,言辭間也多了幾分閃躲。
“當然,當然!為民除害,我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嘴上這么說,眼神卻不由自主四處游移。
陸秋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罷了,我從來都信你。”
46 狐假虎威
陸秋三下五除二之間,囂張匪徒們紛紛倒地,哀嚎聲此起彼伏。
戰斗結束,陸秋轉身,目光落在江明野身上。
厚重石門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閃爍耀眼光芒,無盡財富。
江明野雙眼瞬間瞪得滾圓,驚愕之情溢于言表。
“我果然還是個窮鬼。”
江明野視線在一堆璀璨金銀間游移,定格在一顆碩大無比的明珠,默默揣兜里。
見狀,陸秋挑眉。
“咳,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雖然不是直接參與戰斗的英雄,但好歹也是來幫忙的,英雄也是需要一點獎勵的嘛,對吧?”
陸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起一枚珍珠。
珍珠在他手中仿佛被賦予生命,光澤柔和迷人。
隨后,他隨手一拋,珍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線,最終落入江明野懷中,語氣淡淡。
“世人皆贊南海明珠耀眼奪目,價值連城,在我看來,不過世俗之物……”
“喂!”江明野打斷他說話。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裝?”
聞言,陸秋緩緩靠近江明野,步伐沉穩,眸光深邃。
江明野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試圖拉開與二人之間的距離。
然而,陸秋憑借高出江明野一些的身高,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他輕輕一笑,聲音戲謔。
“眼前不就有人說么?”
此話一出,如微風拂湖,江明野心頭激起層層漣漪,久久未平。
江明野尷尬一笑,試圖閃躲陸秋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
就在這時,陸秋突然伸出手,輕輕拉起了江明野的手。
江明野手心微微一顫,卻沒有掙脫。
只見陸秋將一個精致的乾坤袋放在掌心,散發出淡淡光芒。
“好了,現在你更能裝了。”陸秋低笑寵溺道。
“……”
他是不是在罵我?
江明野摸摸鼻頭,眼中狡黠,接過乾坤袋,輕輕摩挲著,故作聽不懂的一本正經回答。
“你要這么說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需要幫忙么?”陸秋建議道。
江明野望著陸秋,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游移,上上下下地將人打量一番,然后才慢悠悠地開口。
“哎,你這個人啊,說實話,相貌嘛,平平無奇,甚至還有點……金木水火那個土。”
說到這里,他故意停頓一下,眼神狡黠,在等待陸秋反應。
但陸秋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動怒。
江明野見狀,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是呢,你這一出手,嘿,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闊氣起來,整個人氣場都變了,變得英俊瀟灑。
你說你要是真穿個乞丐裝,那絕對能以假亂真,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下山途中,江明野一臉滿足,腳步輕快,時不時拍拍腰間乾坤袋,笑意明媚燦爛。
“四時美景皆入眼,人生何處不風光。”
陸秋悠悠道,他聲音溫潤如玉,似明珠落玉盤。
暖陽穿云隙,斑駁透林間,映照在陸秋冷清面容上,平添幾分柔和暖意。
他目光深邃認真,落在江明野身上,是不易察覺的溫柔。
“既然與小友有緣,看大漠孤煙,淋長白冬雪,賞花舞劍,品茗論道,亦未嘗不可。”
江明野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邀約,腳下的步伐瞬間凝固,險些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擁抱。
猛地抬頭,正對上陸秋目光。
“剛才還嫌棄我裝。”
江明野得饒人處不饒人。
“如此說來,是我過錯。”
陸秋眼中寵溺,看人胡鬧。
“至于共賞美景嘛,等哪天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陪你走一遭嘍!”
“多謝小友賞臉。”
二人并肩下山,步伐輕快,沿途風景如畫。
不多時,便來到縣衙前。
縣衙古樸莊嚴,門楣上掛著“公正廉明”的牌匾。
江明野步入大堂,縣令正襟危坐。
江明野上前一步,簡明扼要將遭遇匪徒、英勇擊退、發現寶藏的經過一一道來。
說到最后,話鋒一轉。
江明野提及此次前來,不僅是為報官,更是為將這一筆橫財用于扶貧慈善,以造福一方百姓。
說著,江明野輕輕一抖手中乾坤袋,頓時,袋口光芒大盛。
雪花銀、古董杯、黃金鐲等各式珍寶,琳瑯滿目,熠熠生輝,瞬間填滿大堂一角。
縣令見狀,驚愕之余,更多的是感動敬佩。
他連忙命人登記造冊,誓要妥善安排,確保每一分財富用到實處。
“欠我一張好人卡。”
一切安排妥當,江明野走出縣衙,心中暢快淋漓。
遠遠望見陸秋已在不遠處的茶棚內等候。
身處于熙熙攘攘的市井之中,卻仿佛遺世獨立,高貴冷清,在人群中顯得格外耀眼。
江明野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在陸秋對面,接過他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眉開眼笑地講述起在縣衙內的“壯舉”。
“我恩威并施,既表明來意,又暗示這是仙門意思,諒他也不敢有絲毫貪念。”
陸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寵溺贊許。
“你這算不算狐假虎威?”
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卻并無責備之意。
江明野哈哈一笑,語氣毫不在意。
“就算是吧,但這次我甘愿當一回‘狐貍’,沾點你這個大老虎的光嘍,你沒意見吧。”
“求之不得。”
兩人相視而笑。
江明野心中盤算江府老幺的滿月禮,匪徒一事已了,也不想和陸秋過多糾纏。
找了個蹩腳借口,直接開溜。
然而,當他興致勃勃地來到江府門前,卻被森嚴門禁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沒有請帖,拒絕入內。
正當他站在門前,絞盡腦汁想著對策時,一個不留神,竟與后方匆匆而來的行人撞了個滿懷。
江明野踉蹌幾步,穩住身形后,正要發作,一抬頭,卻見是陸秋的臉。
對方正帶著笑意望著自己。
“好巧,又碰面了。”
江明野后退一步,道:“你跟蹤我!怎么哪都能遇見你?”
陸秋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封精致請帖,在江明野眼前晃了晃。
“小友多心了,我不過是受邀而來,恰好遇見罷了。”
江明野一愣,隨即眼睛一亮,拿過請帖,仔細端詳一番,確認無誤后,咧嘴笑道:
“一個人吃席多無聊,帶我一個唄。”
“自然。”
兩人并肩步入江府,穿過熙熙攘攘的賓客,直奔滿月禮會場而去。
45 看人真準
賓客們或交談甚歡,或舉杯相慶,在陸秋踏入的一刻,不約而同被吸引。
“他怎么來了?"
一位青年低聲對身旁同伴說道,眼中閃過敬畏。
“是啊,傳言不落峰主素來不喜世俗宴會,獨來獨往,飄逸出塵。今日怎會有此雅興,親臨此地?”
同伴亦是一臉驚訝,不自覺往后退半步。
陸秋緩步走來,素雅冷清,氣質脫俗。
每經過一處,熱鬧交談便不由降低,賓客紛紛側身讓路。
見狀,江明野打趣道:“你是活閻王,還是鬼見愁,這么多人躲著。”
陸秋思考半刻,解釋道:“可能是被我打怕了吧。”
一劍霜寒蕩八荒,劍氣縱橫掃六合。
聞言,江明野腳步一滯,嫌棄道:“皇帝的新裝都沒你裝,顯眼包。”
聽罷,陸秋低笑一聲,淡淡然道:“虎背蜂腰螳螂腿,行事從不裝腔調。”
江明野聽著這話,越想越覺得耳熟,猛地拉住陸秋的衣袖,認真試探地問道:
“奇變偶不變!”
陸秋目光清澈,透出純真愚蠢。
江明野還想再試探一二,就在這時,江父和江母抱著剛滿月的孩子出現。
二人的到來立刻吸引所有人目光。
江父看著陸秋,感慨道:“道長送的滿月禮也未免太過貴重。”
聞言,陸秋輕輕搖了搖頭,鄭重地說道:“我欠他的。”
江父聽后,嘆了口氣說道:“這么多年道長諸多照拂已足夠了。”
然而陸秋看向旁邊一臉無所事事的江明野,目光堅定,語氣極重。
“不夠。”
江父與陸秋交談之際,江母懷中孩子似被熱鬧氛圍感染。
小臉蛋上笑容洋溢,兩只小手在空中揮舞伸向江明野,不時發出“咿咿呀呀”的稚嫩童音。
陸秋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輕聲對江明野說道:
“他喜歡你,這孩子與你有緣。”
江明野輕咳兩聲,目光閃躲。
能不有緣么,我倆一個娘胎出來的。
江母聞言,臉上綻放出溫柔笑容,輕輕拍打著孩子背脊,眼中慈愛。
“是啊,這位小公子面善,總是讓我想到小野。”
聽罷,江明野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的漣漪,低下頭,目光緊鎖腳尖,眼眶漸漸濕潤。
江母敏銳察覺到微妙變化,目光溫柔,輕聲細語,關切詢問。
“小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話語中滿是母性的溫暖與呵護。
陸秋見狀,眼中柔情,伸出手,掌心溫暖,堅定包裹住江明野略顯冰涼的手指。
兩人手指相握,這一刻,所有過往與未來凝聚在簡單動作之中。
陸秋說道:“宗門還有瑣事,就不打擾了。”
“伯父、伯母,保重。”
江明野聲音顫抖,努力保持平穩,深鞠一躬。
既對江父江母感激,亦是對自己即將離去的拜別。
一旁陸秋靜靜看著,沒有言語,更加握緊江明野的手。
跨出江府,江明野猛地轉身,目光不舍眷戀。
他深深地遠望江父一眼,又轉向江母,最后停留在幼弟稚嫩臉龐上。
眼中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晶瑩剔透,如斷線珍珠,甩落一道道閃亮軌跡。
別情深深似海長,此去經年路迢迢。
江明野蹲在檐下,心情低落,想到痛失五千億兩次,越想越氣,仰天哀嚎數聲。
陸秋沉默不語,眉頭微皺,伸手捂耳朵,動作認真。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江明野眼眶紅紅,可憐兮兮。
“別哭了。”陸秋安慰道。
“你這安慰也太干巴巴了,我不要。”
他拉過江明野的手,從袖中取出一枚碩大璀璨的明珠,放在掌心中。
“我是那么物質的人嗎?”
陸秋悶笑道:“價值連城,數值千萬。”
聽到這話,江明野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咧嘴一笑,揣進兜里。
“看人真準。”
江明野想到幼弟,嘴角不自覺上揚,感慨道:“江小公子真可愛。”
人類幼崽還沒成為哈士奇之前,真是萌物。
陸秋逗趣建議道:“喜歡孩子?不如自己生一個。”
江明野目光在陸秋身上放肆打量,帶著幾分玩味不羈,嘴角笑容意味深長。
“道長身姿卓絕,如果是你生的,我也不是不能養。何況隱私之事,豈是隨意便能提及的?”
陸秋含笑,煞有其事的彎身作揖,姿態優雅,語氣謙遜。
“如此說來,是我莽撞了。”
江明野猛然起身,因久蹲而略顯僵硬的雙腿猛地一軟,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前踉蹌。
陸秋見狀,神情瞬間緊繃,眼疾手快伸出雙臂,穩穩地將人攬護入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兩人都愣住了片刻。
江明野的鼻尖縈繞著陸秋身上特有的、熟悉而低沉的香氣。
那是一種混合草木清新與淡淡檀香的獨特氣息。
江明野不由地心神一蕩。
“腿蹲麻了。”江明野摸了摸鼻子說道。
“嗯。”
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陰陽怪氣。
“哎喲喂,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兩位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江明野站穩身形,目光如炬,掃向聲源,只見一人面露不屑,眼神不善。
“這位公子一番言辭,是出于何種立場?莫非是羨慕我等兄弟情深,亦或是內心空虛,才需以他人之事來填補自己的無聊?”
陸秋低笑道:“不裝了?”
江明野干咳倆聲,謙虛道:“彼此彼此。”
那人臉色一沉,沒料到江明野如此直接回擊,思考片刻,改變攻擊對象。
“陸道長霽月清風,我齊北聶家三催四請,都未能請動其尊駕。今日倒是奇了,竟主動與這山野村夫糾纏不清,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陸秋聞言,眉頭微皺,剛想說話,就被江明野護在身后。
“真是面子給多了,你都以為自己像個人了。”
“你有病治病,別找事 ,我又不是獸醫。”
“你家都是你做飯吧,挺會添油加醋。”
……
江明野一連串犀利陰陽反擊,他氣急敗壞,臉紅脖子粗,手指顫抖指著人。
“粗俗低鄙!你!你……山野莽夫,竟敢如此猖狂!”
江明野伸手,搭上陸秋肩頭,故意張狂。
“我不但拉拉扯扯,我還勾肩搭背,急死你。”
話語挑釁,又不失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