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差結(jié)束，陳橘白到家時四點多，家里沒人。
他換好鞋，推著行李箱回臥室。
門一開，雪花朝他跑來，陳橘白彎腰抱起小東西，先到外面給它喂飯再回來。
房間有點亂，書桌上好幾本書，充電器沒拔，被子沒折，平板還放在床頭，床尾是她早上換下來的睡衣，綠色的緞面吊帶裙，光澤細膩。
明明前兩天被子還鋪得像酒店大床房，他不在兩天就恢復(fù)原樣。
陳橘白走到桌前，看見書本封面：《奇點臨近》《虛擬現(xiàn)實——理論、技術(shù)、開發(fā)與應(yīng)用》《VR\AR\MR開發(fā)實戰(zhàn)》
他笑著拿起一本，翻開兩頁，竟然還做了筆記，字跡娟秀工整，十分用心。
陳橘白看了會，放下書，整理被子，沒電的平板給它充上電，又去換好衣服，和她的睡衣一起放進洗衣機洗。
六點下班，還有點時間，陳橘白發(fā)消息問：【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買。】
宋唯在忙，十幾分鐘才回：【你回來了？】
【嗯，到家了，吃什么？】
【想喝湯，老鴨湯。】【嘻嘻.jpg】
陳橘白還沒學(xué)過燉湯，怕做不好，給宋高逸打電話，宋高逸跟他講了十分鐘，又給他發(fā)等會要買的材料，鴨子怎么挑，還要買薏米冬瓜，最后實在不放心，直接找好視頻發(fā)過來。
菜市場不遠，陳橘白一來一回已經(jīng)把視頻看三遍。
他現(xiàn)在做菜不算新手，熟練跟著視頻一步步來，剁好鴨子焯水再下鍋，先放薏米，冬瓜得遲點再放。
老鴨湯要慢火細燉，陳橘白搬電腦到餐桌工作。
分管職能部門的卓婉在高層群里發(fā)消息：【@陳橘白，恭喜陳總，看來我們上半年錢包能再鼓一鼓。】
褚奇：【上半年不行，得下半年，這些公司回款慢得很。】
凌耀治：【敢不給錢我坐他們公司門口拉橫幅。】
褚奇：【老凌，還是得你。】
卓婉：【寧姐說今晚她買單，我們晚上出來慶祝慶祝？】
寧姐是光年另一個股東，只負責(zé)出錢不管事，現(xiàn)在人也在國外。
褚奇一看，立即回：【走！】
凌耀治：【那我得給老婆說一聲。】
卓婉：【@陳橘白，陳總呢？】
陳橘白回：【晚上還有事，我們改天慶祝。】
凌耀治：【你這剛回來有什么事，我老婆說晚上要二胎我都給推了，你個單身狗有事？】
褚奇：【@陳橘白】【我憋得好苦啊.gif】
陳橘白笑了下，主動說：【老凌，卓婉，我結(jié)婚了，這件事暫時保密。】
上一秒還活躍的小群瞬間安靜。
兩分鐘，跟褚奇打完電話并確認(rèn)消息的卓婉：【怎么這么突然？】
褚奇見他已經(jīng)主動說，迫不及待分享：【是去年年尾和老大相親的一個女孩。】
凌耀治：【橘白，你這效率可真高啊，是不是明年咱們就有個小陳總了？】
廚房里湯燒開，陳橘白進去調(diào)了小火，再回來，敲鍵盤：【不會那么快。】
他想起什么，繼續(xù)發(fā)：【她說可以和大家見一面，你們看有時間嗎？】
卓婉沒回復(fù)，凌耀治和褚奇幾乎同時發(fā)：【必須有！】
門口響起動靜，陳橘白回頭。
氣溫慢慢升高，開門進來的女人穿的杏色風(fēng)衣，及膝長靴，頭發(fā)高高盤起，妝容淺淡。
和之前總穿著羽絨服模樣不太一樣，今天看起來溫婉知性。
宋唯聞見香味，邊放包邊說：“好香啊。”
“等爸媽回來可以開飯。”
某人已經(jīng)等不及跑進廚房，用勺子舀了一小勺，怕燙，呼呼吹幾口氣才喝下第一口，緊接著苦瓜臉，“陳橘白！你沒放鹽。”
男人跟著進來，輕聲笑：“這不怪我。”他還不太會精準(zhǔn)把握鹽量，一點點放，“你再試試。”
宋唯又重新舀，品嘗過后說：“再放一點。”
他又放一點，“現(xiàn)在呢。”
宋唯重復(fù)上一遍步驟，喝完過后眉梢吊起，“可以了。陳橘白，我發(fā)現(xiàn)你有做飯?zhí)熨x哎。”
陳橘白再把火關(guān)小，嘴角微微向上，“不難。”
“我覺得挺難，你真聰明。”
宋唯情緒價值拉滿，又夸了好幾句。
陳橘白笑，“你去換衣服，我炒菜。”
“我爸媽回來嗎？”
“不知道。”先前問宋高逸怎么熬湯，但他沒說回來，他也沒問楊迎秋，在他認(rèn)知里只有下班不回家才需要報備。
不過宋唯揮揮手，“那不用等了，他們今晚應(yīng)該不回來吃飯。”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因為不知道他回來啊，宋唯又喝下一口湯，“我猜的。”
現(xiàn)在陳橘白就是家里的粘合劑，他在全部人都在，他不在就天高任鳥飛。
他們確實沒回，宋高逸發(fā)了消息，楊迎秋什么也沒說，于是倆人單獨吃這頓晚飯。
宋唯吃東西不多，喝兩碗湯后開始摸肚子，“我吃飽了。”
“只喝湯晚上會餓。”
“餓了再說吧。”
宋唯自動自覺去洗碗，洗完回房洗澡，洗完澡拿著書出來，她沒進書房，就抱著貓在客廳看書。
陳橘白視線移去，女人盤起腿，姿勢舒服，卸了妝的臉干凈白皙，發(fā)箍兩個粉色兔子耳朵豎著，很可愛。
客廳光線溫和，與木地板與書柜營造的暖色調(diào)相得益彰，窗外小區(qū)熱鬧聲偶爾傳來，惹得雪花還搖著尾巴到窗邊看。
他坐到旁邊，安靜一會，主動開啟話題，“要不要跟我聊聊你以前的工作？”
“這個有什么好說的啊。”
“當(dāng)時裁員的情況？”
裁員已經(jīng)過去兩三個月，她現(xiàn)在也找到新工作，當(dāng)時覺得過不去的事情現(xiàn)在好像沒那么重要了，就像茶壺里的風(fēng)暴，跳出來，外面其實風(fēng)平浪靜。
只是提起時還是有點悶。
他既然問得這么清楚，宋唯也沒什么不能說，把當(dāng)時前因后果都跟他講了，“就是這樣，原本被裁的大概率不會是我，但是我沒有強硬的背景，只能遺憾離開。”
他不知在干嘛，許久才低聲說：“現(xiàn)在有了。”
宋唯一愣，隨即抬頭看過去，輕笑，“陳橘白，你好自戀。”
“在光年，你永遠不會被裁。”
“你真沒原則。”
“嗯。”
她聽出一絲認(rèn)真，不敢再跟他開玩笑，“那你呢，你當(dāng)初為什么選擇這個行業(yè)？”
男人沉心思考。
這個問題他回答過無數(shù)遍，在各種采訪環(huán)節(jié)或者需要交際的場景。
他的回答大多官方，因為夢想因為熱愛，因為虛擬現(xiàn)實行業(yè)的朝氣蓬勃。
可其實原因很簡單，他需要錢，那會虛擬現(xiàn)實正值創(chuàng)業(yè)風(fēng)口，是他首選。
她不是記者也不是同行，陳橘白認(rèn)真回答：“我第一年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是姑姑出的，之后三年全靠各種獎學(xué)金，那時候我爸的債務(wù)也沒全還完，我如果入職公司當(dāng)個程序員，還完利滾利的債務(wù)還得十年，不會有今天。”
宋唯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個答案，她怔了好一會，“我看見公司的使命是‘打造人類觸手可及的夢幻世界’，這個含義是？”
“請品牌公司做的。”
“”
“光年這兩個字也是請品牌公司做的？”
“這個不是。”陳橘白唇角微勾，“我們當(dāng)時討論公司名字，‘光年’票選最高，光年讓廣袤無垠的宇宙距離得以量化，我們的技術(shù)也可以讓每個人親眼看見不存在的真實。”
“所以觸手可及？”
“可以這么說。”
宋唯撇撇嘴，“還挺浪漫。”
她還想問：“那現(xiàn)在呢，你喜歡這個行業(yè)嗎？”
陳橘白看著她，點了點頭，又搖頭，聲線沉著：“我更喜歡成就感。”
宋唯再次怔住。
內(nèi)心忽然傳來巨大回響。
剛畢業(yè)的她打算先就業(yè)再擇業(yè)，所以不管什么工作，她當(dāng)時的目的是進入前公司。
一開始只是個產(chǎn)品助理，每天打不完的雜干不完的活，她一度后悔選擇這個崗位。
后來Andy姐開始讓她跟進一個小項目，每天不厭其煩的溝通，各種各樣的推皮球同樣讓人精疲力竭。
可當(dāng)小產(chǎn)品落地推廣，并且客戶反饋良好那一刻，宋唯覺得熬的許多夜，扯的許多嘴皮子都有了意義。
后來從助理到專員再到主管，小到在需求評審會中說服各方，大到產(chǎn)品15%的市場占有率，她都能從中感受到快樂。
沒錯，她也喜歡這種成就感，喜歡能力被認(rèn)可，這讓她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她在工作中唯一的野心是取悅自己。
視線交纏，宋唯眸底猶如點燃升空的煙花，帶著溫度與光亮。
男人安靜不語，和她對視。
最后是雪花跳上飯桌吸引視線。
陳橘白目光撤回，摸摸它小腦袋，低聲說：“如果成就感一直存在，那我會永遠熱愛這個行業(yè)，不斷學(xué)習(xí)和付出。”
宋唯不知該說什么，她心跳得有點快。
男人安撫好亂動的小貓，重新看過來，“你有什么不懂可以問我，我想我應(yīng)該比那些書有用。”
宋唯轉(zhuǎn)而一笑，“好的陳總。”
她沒想跟他客氣，手里的書真的很難啃，她費老大勁才看完幾頁，“陳橘白，你覺得元宇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這個概念太深太廣，她看得虛虛實實，一下好像理解一下又陷進去。
陳橘白：“你想聽復(fù)雜點還是簡單點的？”
“簡單點。”
“你閉上眼睛后存在的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你所想象的一切都有可能發(fā)生，無限拓展高度自由，你可以任意探索。”
他問：“你用過公司的產(chǎn)品嗎？”
“用過。”當(dāng)然用過，她不至于那么不專業(yè)。
光年前幾年大多以技術(shù)輸出為主，這兩年才開始做終端設(shè)備，目前主推三款產(chǎn)品，AR眼鏡、智能手表，以及VR/AR頭顯，幾乎每三個月一升級。
陳橘回去書房，再出來手里多了副眼鏡，他來到沙發(fā)后，在她沒來得及反應(yīng)前將眼鏡給她帶上。
宋唯下意識閉上雙眼。
視覺關(guān)閉讓聽覺嗅覺更加靈敏。
她聽見他平緩均勻的呼吸聲，聞到他身上還未洗去的淡淡油煙味，它們似乎有魔力，讓她腦袋停擺。
“睜眼。”
耳邊低語溫潤，磁性氣息貼著耳朵灌入，讓宋唯身子僵了兩秒。
她忙睜開眼。
眼前場景沒什么特別，就跟戴著平光鏡一樣，他隨后按了一個什么鍵，鏡片前緩慢浮現(xiàn)透明屏幕，像是配眼鏡測視力時讓人看的熱氣球畫面，接著屏幕上開始播放電影。
陳橘白幫她調(diào)整位置，“現(xiàn)在AR眼鏡處于生長期當(dāng)中，功能沒有頭顯那么多，以輕便實用為主，這款眼鏡叫Space pro，還在測試，在上一款單純的通知提醒、音樂、拍照視頻這些基礎(chǔ)功能上增加游戲互動與真實場景導(dǎo)航翻譯，分辨率刷新率以及外形重量這些也都做了改善。”
宋唯之前在公司體驗的是Space1.0版本，1.0版本和市面上眼鏡大同小異，而眼下這一款如他所說，輕巧很多，屏幕也更加清晰順暢，上次她戴著頭還有點暈，今天完全沒有感覺。
他把手機給她，“你自己操作。”
宋唯扭頭，“里面沒什么不能看的秘密吧？”
“沒有。”
她先打開音樂軟件，陳橘白自動在旁邊講解，“我們的音質(zhì)也是2.0版本，這款聲音會更加通透圓潤，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噪。”
宋唯聽了半首歌，打開他桌面上一個小游戲，他又不知道從哪里塞過來一個游戲手柄，她不太會玩，但鏡片里過于真實的游戲畫面讓她震驚。
游戲體驗結(jié)束，宋唯想再試試通訊效果，她點開微信。
本來想著給自己發(fā)語音打視頻看看什么情況，可通訊錄一打開，她懵了。
置頂聊天框備注上顯示兩個字：老婆
第22章
陳橘白一低頭，同樣看見打開的微信界面。
他抿抿唇，神態(tài)倒是自然許多，“通話視頻功能是基礎(chǔ)，這些目前已經(jīng)完全可以實現(xiàn)。”
宋唯尷尬退出微信。
她現(xiàn)在有點手足無措。
剛剛忘記看頭像，但這個“老婆”是她吧
他
宋唯摘下眼鏡，目光飄移，“我餓了”
陳橘白淡定收起手機，指指茶幾上從深城帶回來的點心，“先吃點這個墊墊，我給你煮面。”
“噢謝謝。”
身后腳步往廚房走，宋唯呼出長長一口氣。
太嚇人了！
他什么意思啊，為什么要改一個這么曖昧的備注！
宋唯摸摸自己臉，熱的。
陳橘白接好水燒，等水開時從口袋掏出手機，一解鎖是微信界面。
他盯著那兩個字，眼底翻滾著化不開的情緒，半晌，陳橘白眼瞼下垂，掩去一閃而過的一絲笑意。
晚上的老鴨湯還剩不少，他加熱，舀了半碗做湯底，又燙了幾片青菜，一碗面像模像樣。
“好了，來吃飯。”
“來了。”
女人看起來恢復(fù)如常，吃完兩口后夸：“好吃。”
“你吃，我去洗澡。”
他一走，宋唯就吃不下了。
她本來都快要習(xí)慣和他睡一張床，現(xiàn)在因為這兩個字一切從頭再來。
宋唯望著門口，心里祈禱，不然楊迎秋別回來了，她睡她床去。
但是不可能，被她媽發(fā)現(xiàn)死得更慘。
沒辦法，只能繼續(xù)裝。
食不知味吃完一碗面，宋唯繼續(xù)先去看她的書，彷佛半小時前發(fā)生的事不存在。
不過這回沒了跟他討論的心思，她安靜看自己的，他洗完澡后出來忙他的。
快十點，楊迎秋夫妻倆相繼回來。
陳橘白帶回來的深城特產(chǎn)讓倆人眉開眼笑。
十點半，宋唯收了書回房睡覺，他還在忙。
她怕睡不著，偷偷又喝兩瓶楊迎秋的安神補腦液，這東西對她有用，躺下來不到十分鐘，順利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一早，宋唯精神飽滿起床，躺在自己位置，被子蓋得整齊，旁邊沒人，一切十分正常，除了掉下床的小熊。
不過這沒什么，地板也常常是小熊的歸宿。
醒神間某兩個字跳入腦海，宋唯一激靈，趕緊甩甩腦袋跳下床。
她會開車，但家里還沒車給她開，之前一般坐地鐵上下班，現(xiàn)在被宋高逸盯著坐上陳橘白的車。
倆人吃早飯時沒什么交流，不過這會空間狹窄，還是得找點話說：“昨晚睡得好嗎？”
開車的男人快速看她一眼，“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那就好。”
宋唯視線移去，看見他眼尾掛著的笑意，她心里一陣發(fā)毛，這怪異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她定定心神，重新開口，“你等會在街角把我放下來。”
“好。”
9點，一上班，江振東把她叫過去，方弘深也在。
方弘深瞇著笑和她打招呼，“宋經(jīng)理早啊。”
“江總，方經(jīng)理早。”宋唯在辦公桌前另一把椅子坐下。
江振東說：“你們能猜到我為什么叫你們進來嗎？”
倆人同時點頭。
這兩天公司私底下都在傳，關(guān)于領(lǐng)航計劃的歸屬。
這事在宋唯以前的公司挺好解決，他們職能劃分很細，比如智慧教育板塊就全歸屬Andy，再由她全面掌控、安排工作。
但是光年產(chǎn)品部門只分了兩個大方向，終端產(chǎn)品和技術(shù)解決方案，而她和方弘深都屬于終端產(chǎn)品這條線，也就是說倆人都有資格接，全看江振東怎么安排。
先前江振東私下找過她，不管什么原因他用意明顯，今天重新把倆人叫進來，估計是受公司內(nèi)部言論影響，改了主意。
江振東確實糾結(jié)，一邊和陳總有關(guān)系，一邊是公司元老，他怎么分都是個事。
方弘深比他進公司早，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資歷擺在這，他確實不敢惹，可這個宋唯他更加不敢惹。
于是只能先問：“昌巖這個新項目，兩位經(jīng)理有什么想法？”
宋唯聽明白，轉(zhuǎn)頭看向方弘深，方弘深同樣望來，他先開口：“宋經(jīng)理覺得呢？”
宋唯原本不想爭，她也不愛爭這些，但最近幾天莫名其妙的流言煩人得很，她什么都沒做呢就被人扣上“搶”項目的名義，這算什么事？
她不清楚流言是否來自二部，但江振東改了主意，那他們就是既得利益者，這件事多多少少脫不了干系。
再來既然人家都已經(jīng)把她架到這個場面，她這會后退豈不是更加丟臉？
性格溫和好相處和軟柿子好拿捏是兩回事。
宋唯臉上笑容溫婉，兩個小酒窩看起來人畜無害，聲音卻鏗鏘有力，“江總，我之前曾經(jīng)協(xié)助做過一個醫(yī)療項目，對于科技醫(yī)療有一定認(rèn)識，目前李經(jīng)理的兩個項目只需做好日常維護即可，紀(jì)瑤幾個同事每天閑的都沒事干。”
“江總，我對領(lǐng)航計劃很感興趣，如果您相信我，我希望得到與方經(jīng)理共同競爭的機會。”
話畢，兩個男人視線同時匯聚，都在驚訝她的直接。
剛?cè)肼毜男」媚铮F(xiàn)在私底下又有些閑話，懂點事都會規(guī)避鋒芒，她卻把這件事擺到明面。
江振東無法，“方經(jīng)理呢？”
方經(jīng)理依舊眼含笑意，“我目前正好也有空，看領(lǐng)導(dǎo)安排。”
江振東頭更加大，“那行，我和凌總陳總商量商量。”
宋唯先離開，辦公室里只剩倆人。
方弘深笑容斂起，“江總，這個宋唯到底什么來頭？”
宋唯簡歷在公司里早不是秘密，方弘深這么問是打探，江振東被扣過一個月績效，這會嘴巴肯定要嚴(yán)，“哪有什么來頭，人家什么履歷你不知道？”
方弘深背靠椅背，嘴角向上扯起，“從首都回來就是不一樣，敢闖敢拼，什么都想要。”
宋唯怎么樣他不清楚，但是共事兩三年，江振東知道方弘深是什么人，小項目推三阻四，大項目非他莫屬，憑著資歷在公司建幫立派，攪弄人心。
當(dāng)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把項目給宋唯有自己的私心。
江振東給他倒了杯茶，“方哥，你怕什么小年輕，勢頭大不代表能力強。”
“我當(dāng)然不怕，陳總總不至于把這么大個項目給個女人。”
江振東低頭一笑，閉嘴不言。
說過兩句，方弘深也離開，江振東轉(zhuǎn)頭給陳橘白發(fā)消息，這件事他可做不了主
宋唯直接回辦公室。
姚妙旋已經(jīng)搬進來，就坐在門口位置，和主辦公位面對面。
“妙旋，你把手里工作整理一下，交接給紀(jì)瑤。”
“為什么？”小公主又皺眉頭。
宋唯坐下來，先喝了口水，“你和董瑞成搭檔事倍功半，幸福教育交給他們，你跟著我。”
姚妙旋這種大小姐性格，誰和她工作誰去掉半條命。
宋唯想著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她換掉，她又不是她爹媽還得一把屎一把尿地教。
“昌巖那個領(lǐng)航計劃你知道吧？”
姚妙旋吃驚睜大雙眼，“你拿下了？”
宋唯笑，歪頭看去，“怎么，你是希望我拿下還是不拿下？”
“”姚妙旋當(dāng)然不信她能斗得過二部，李澄之前都不敢和方弘深硬碰硬。
宋唯手里轉(zhuǎn)著筆，意味深長說：“我從別的地方聽說我來勢洶洶要和二部搶項目，你有聽過嗎？”
“沒有啊。”姚妙旋嘴快，“你怎么搶得過方弘深。”
她這個“沒有”回答得太快，倒讓宋唯懵了下，“有道理，不過人家既然都這么傳了，我還是得努力一下，你幫找找AR醫(yī)療方面的資料，還有昌巖科技這幾年的成果。”
姚妙旋覺得她在做無用功，“沒用的，方弘深老謀深算壞點子最多，你別白費力氣。”
“試試，不行再說。”
姚妙旋認(rèn)真看她，對面女人長得明明不是明艷型，這會臉上情緒也不全是自信張揚嗯，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從容，淡定從容，沉靜有力。
對方忽然抬眸，視線碰撞，姚妙旋趕緊移開。
宋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說：“怎么找資料還用我教你？”
“不用。”姚妙旋癟癟嘴，找個資料而已，誰不會。
“干活吧。”剛坐下，又聽見她問：“你覺得我兇嗎？”
姚妙旋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兇倒是不兇，但是事挺多煩人。
她沒回答。
對面女人笑一聲，“他們說我挺兇的。”
姚妙旋不明所以，低頭找資料去了。
六點多，蔣仙過來找，宋唯已經(jīng)下班，她就讓她進到辦公室里來。
蔣仙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到辦公桌前，正準(zhǔn)備拿起文件夾，姚妙旋按下，“你別亂動。”
“哎呀，我就隨便看看。”蔣仙湊近問她：“妙旋，聽說你老板和我老板公開宣戰(zhàn)了？”
姚妙旋皺眉，她不喜歡蔣仙，但其他人不喜歡她，只有蔣仙跟她玩。
她雖然也不喜歡宋唯，但更不喜歡方弘深，這會便說：“我不知道。”
“我聽說了，她可真勇啊，她沒跟你說？”
“沒有。”
蔣仙意有所指笑，“你上次不是還說她很煩，讓你做這做那？這次沒讓你做？”
姚妙旋想起上班時宋唯莫名奇妙的問題，眉心再一緊，“宋唯兇這件事是不是你傳的？”
蔣仙一僵，慢吞吞說：“什么？沒有啊。”
姚妙旋越想越不對，生氣道：“你別什么話都亂說。”
“哎呀真沒說，走吧走吧，我們?nèi)コ燥垺！?br />
姚妙旋松開她挽過來的手，“不了，我還要加班。”
蔣仙：“她又壓榨你？”
姚秒旋這次真生氣了，“我哪有這么說。”
“好好好，那我走啦，你慢慢加班。”
人一走，姚妙旋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又想不出來哪里不對，扭頭一看電腦屏幕，什么想法都沒了。
真的煩，還得加班！
陳橘白說晚上還有工作，宋唯一個人回的家。
晚上沒人做飯了，宋高逸和楊迎秋最近兩天也忙，宋唯到家之后直接點外賣躺平。
間歇性斗志滿滿，間歇性躺平擺爛，這會宋唯只后悔白天為什么沖動行事，不然今晚她就可以美美洗個澡敷面膜，再沒有負擔(dān)的學(xué)習(xí)。
但現(xiàn)在不行了，她得做好接新項目的準(zhǔn)備，前面還沒學(xué)完就得學(xué)新知識，人生真難。
她不愛在書房工作，洗完澡直接抱著電腦坐上客廳沙發(fā)，小貓也在。
八點半，楊迎秋回來。
九點半，宋高逸回來。
十點，陳橘白回來，他看她好幾眼，好像有什么話要說，最后只問在做什么，宋唯說在工作。
他點點頭，進屋洗澡去了。
晚上睡覺，宋唯抱著自己的小熊，他靠在床頭看手機，倆人中間還可以再躺一個人。
“我睡啦，晚安。”
陳橘白還沒想睡，叫她：“宋唯。”
“啊？”宋唯睜開眼看去。
“你想不想接昌巖這個項目？”
上午江振東找他，把情況跟他說了，他后來一直在忙，還沒有空多想這件事。
宋唯和方弘深，他相信從能力上誰都可以做，所以給誰就成了問題。
但無論最后給誰，宋唯作為他的妻子，他應(yīng)該要先與她商量。
宋唯一聽就明白他什么意思，“按照公司流程來就行，不用偏私我。”
她躺著，陳橘白垂下眸看她，“你們之前是什么流程？”
宋唯見他表情認(rèn)真，只能坐起來說話：“我們沒遇見過這種，因為我們的方向分得很細，幾乎不會出現(xiàn)競爭的情況。”
“所以是我們的崗位安排和職責(zé)分配有問題。”
“也不能這么說。”
陳橘白今天也花時間想了想，不避諱跟她言明：“我不是管理專業(yè)出身，在工作中也秉持給員工更大的自由發(fā)揮空間，讓他們享受工作，可公司規(guī)模慢慢做上來，很多小作坊模式已經(jīng)不再適用，就像現(xiàn)在，項目分配全靠領(lǐng)導(dǎo)，這是一個危險信號。”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得有一個什么方法，讓你們公平競爭，或者像你說的，細化，從源頭管理上解決這個問題。”
宋唯以前也僅是個小主管，真要讓她管幾百號人她還沒這個能力，她根據(jù)自己的理解說：“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利益最大化，你作為公司老板，怎么讓這個項目得到最多的收益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陳橘白轉(zhuǎn)頭看過來。
宋唯繼續(xù)，“沒有十全十美的公司，我以前在的公司也一堆破爛制度和職場黑暗，但它依然能成為行業(yè)龍頭。我入職這么久體驗都很不錯，所以我們公司也有我們公司的好，你不要多想。”
流言蜚語惡心同事哪里都有，但除此之外也有很好的同事，她清楚感受到他們對光年的熱愛，她自己同樣，每天踏進公司是充滿干勁的，而不是死氣沉沉每時每刻想離職。
江振東說公司里有些聲音，她說話時聲音又低低，陳橘白便問：“是不是有人說你壞話了？”
聲音太過溫柔，宋唯開始有點不好意思，“江振東跟你說的啊？他知道我們關(guān)系？”
“可能，但他不會說出去。”
“噢沒說什么，沒事，這不重要，我沒受影響。”
“說的什么？需不需要我?guī)兔Γ俊苯駯|沒跟他說的很細，他只是隱隱猜到。
“真沒事，你不用插手。”
宋唯掀眸看他，對視幾瞬，終究有點委屈，細細問：“陳橘白，我很兇嗎？”
陳橘白一愣，接著輕笑，“說你兇啊？”
宋唯看見他笑更加來氣，捏緊拳頭對他，“你還笑！”
“沒關(guān)系，以后他們就知道了，你不兇。”
“哼。”宋唯躺下來，扯上被子背對著他，“我要睡覺了。”
“真不兇。”
他印象里的宋唯跟“兇”不沾一點邊，面容清麗，再加上一對小酒窩，笑起來時軟得不像話，怎么會兇。
“我知道。”宋唯嘟囔著小聲。
他聲線清柔：“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也不用因為這些不實言論影響自己。”
“我知道。”
宋唯連續(xù)回答了兩個“我知道”，慢慢睜開眼，心里逐漸有點慌張。
是的，為什么都知道，但還要多此一舉說出來？
她越想越慌，心跳加快。
不是為這些流言，而是為下意識的傾訴和……撒嬌？委屈？
楊迎秋宋高逸的愛毋庸置疑，但也因為這份愛她很少跟他們“報憂”，遠在首都，她也不能隨時隨地能找到祝清翡，遇到事很多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扛過來。
現(xiàn)在……
宋唯咬緊下唇。
半晌聽不見聲音的男人在后背輕柔喊：“宋唯？”
宋唯一下拉上被子蓋住自己。
陳橘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以為她真受影響，傾身越過她睡前設(shè)置的“三八線”，“宋唯？”
叫什么叫啊，宋唯煩死了，氣呼呼在被子里說：“睡覺！”
“你別蒙著頭。”
“你管我。”
“宋唯……”
“閉嘴，再說話你去跟雪花睡！”
陳橘白懵了下，而后嘴角微微上揚。
是挺兇。
第23章
第二天下午，江振東再找她，意思是她和方弘深同時做分析和需求，最后由多方會審評估，選定一個，接下來產(chǎn)品部門也會相應(yīng)革新。
宋唯開始著手做準(zhǔn)備，對于虛擬科技她是新人，醫(yī)療科技更是新人，需要比別人多走好幾步。
小組里其他成員各有項目在對接，現(xiàn)在能用的只有姚妙旋，工作推進更難。
宋唯做好排期表，發(fā)給對面的人，姚妙旋今天倒是沒說什么，只是抬起頭問：“你真要跟方弘深搶？”
“對。”
姚妙旋再看那張細到每半天做什么，給什么結(jié)果的表，更加確認(rèn)，她真的要搶。
前兩個星期做過幸福教育科技的競品和需求分析，姚妙旋再做起來沒那么難，這一忙一直忙到下午六點下班。
她悄悄抬起頭看對面，宋唯專注看電腦，手里時不時敲字，很認(rèn)真。
搬進來也一個星期，一天工作八小時，算是時時刻刻面對面相處，姚妙旋雖然不太愿意承認(rèn)，但她確實比不上她，光不摸魚這一點自己就做不到。
姚妙旋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她一天工作流程捋清楚，早上準(zhǔn)點上班，先去泡一杯咖啡，然后有會就去開會，開完會回來工作，一直干到12點去食堂吃飯，中午也不怎么午休，最多靠著椅子閉目一會，接著兩點到六點又是高強度的工作。
中間時不時出去，也時不時有人進來找，他們說話沒避著她，但姚妙旋覺得也用不著避，因為討論的內(nèi)容和專業(yè)術(shù)語她全都一知半解。
每到這時姚妙旋心里總不是滋味，她入職一年，細算起來好像從沒從頭到尾跟過一個項目，而同一時期入職的紀(jì)瑤和董瑞成已經(jīng)能獨立接項目，幸福教育科技她就交給他們兩個人。
姚妙旋這一個星期心情復(fù)雜，從一開始覺得她故意針對她讓搬進來，到莫名其妙的打臉感，再到現(xiàn)在跟著她做昌巖這個大項目。
以前李澄從不讓她做這些的
姚妙旋發(fā)呆了十來分鐘，六點，她收拾包準(zhǔn)備走人，按以往在外面可以直接走，但現(xiàn)在不行，得打招呼，“宋經(jīng)理，我下班了。”
對面女人抬眸，“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
“發(fā)給我。”
姚妙旋：“還有一點。”
“那下什么班？”對面人捏捏眉心，語氣略帶疲憊，“我按照你的工作進度排的表，下午四個小時完全能干完那些活。”
姚妙旋語塞，“我”
“加班吧。”
姚妙旋放下包，沒有再反駁，乖乖開始繼續(xù)工作。
中間聽見她打電話，“我晚上加班，不回去吃飯。”“不用來接，我打車回去。”
姚妙旋猜應(yīng)該是家人，可語氣又不像跟父母講話，反而像是跟另一半，是男朋友？還是老公？紀(jì)瑤沒說她結(jié)婚了，那估計是男朋友。
剩的東西不多，姚妙旋接下來收心忙了一個小時，把她要的東西發(fā)過去。
宋唯檢查好一會，最后說：“挺好的，下次格式字體這些注意一點。”
“噢。”
又過兩分鐘，對面人抬頭，看見她還坐在原位，微微扯起笑，“不下班？”
姚妙旋站起來，“你不走嗎？”
“還有工作。”
“噢，好吧，那我走了。”
“好，辛苦，明天見。”
“明天見。”
姚妙旋走到門口再回身看，她又低頭工作去了。
她心情更加復(fù)雜，沒必要這么拼吧？反正又搶不過方弘深。
不能理解
連續(xù)加班兩天，每晚十點到家，宋高逸為此每天晚上都要說她。
陳橘白要是在倆人就一起挨罵，什么身體啊飲食啊熬夜之類通通說一遍。
宋唯反駁：“您和我媽不也是？你們加的班可不少。”
宋高逸更生氣，“我們和你們能一樣嗎，你們新婚燕爾的就見不著面，以后怎么辦？”
宋唯一窒，腦子跟著轉(zhuǎn)，脫口而出，“我們白天在公司里見，晚上一起睡，感情可好了。”
客廳里兩個男人同時安靜。
宋唯后知后覺臉發(fā)紅，逃回房間。
所幸他進來后體貼地沒多說什么，倆人躺床上做入睡準(zhǔn)備，陳橘白關(guān)燈之前問：“工作怎么樣？”
“有條不紊推進中。”
他應(yīng)一聲，繼續(xù)說：“你之前說想見見我的朋友，明天周六，晚上一起吃飯？”
“我問問清翡。”
宋唯拿過手機給祝清翡發(fā)消息，那邊秒回說好，她便說：“可以，那明天晚上。”
“嗯。”
定的第二天七點吃飯，下午六點，楊迎秋來敲門，敲完推門進來，“磨磨蹭蹭地干嘛呢，小陳都等你半小時了。”
宋唯還在貼假睫毛，扒拉著眼皮頭也不回，“哎呀還早，再等等。”
她底子好，平時上班也就化個淡妝，但今天不行，雖然只是見褚奇，但那也是他朋友啊，她還是很有必要打扮打扮。
楊迎秋看出來，倚在桌子邊笑，“這么上心？”
宋唯貼好左眼，眨了眨，繼續(xù)貼右眼，邊說：“你要去見我爸同事朋友，你化妝不？”
楊迎秋瞪她，“別扯我。”
自從她結(jié)婚，自從陳橘白搬進來，這夫妻倆已經(jīng)沒有過年時的劍拔弩張，離婚這件事誰也沒再提起，起碼沒在她面前提了。
是件好事，是以宋唯今天敢開這樣的玩笑。
貼好假睫毛，宋唯用手推了推，轉(zhuǎn)過頭來，“媽，好看不？沒有用力過猛吧？”
楊迎秋夫妻模樣本就不錯，生的女兒從小到大都是被夸漂亮的那一個，化不化妝都招人喜歡，“行了，差不多得了。”
她進來還有其他事，“你現(xiàn)在和小陳什么情況？”
宋唯沒聽懂，“什么什么情況？”
“又不是沒有房子，你們不能總住家里，什么都不方便。”
宋唯還是沒懂，“哪里不方便？”
楊迎秋瞇起眼，開始懷疑，直言：“你們到哪一步了？”
正在挑口紅色號的女人手一停頓，還沒上腮紅的臉已有幾分酡色，吞吞吐吐：“什么啊”
楊迎秋一見她這表情猜到什么，也不催她，有些事水到渠成急不來，“你看看什么時候搬出去，我們不影響你們。”
和岳父岳母一起住，臥室又相連，隔音能好到哪里去，都是過來人，二十多歲又年輕氣盛的，夫妻生活質(zhì)量很重要。
宋唯聽懂了，但裝聽不懂，“不影響啊，住家里不是挺好。”
“你還能跟我們住一輩子不成？”
宋唯轉(zhuǎn)頭看她，聲音低了些，“也不是不行。”
楊迎秋眼神也變深，終究什么都沒說，催她，“快點的，別讓小陳等。”
妝化得差不多，再換衣服就行，這兩天慢慢入春，宋唯挑了件復(fù)古牛仔裙，大方簡單款。
客廳里陳橘白在給雪花弄它的貓爬架，這只貓?zhí)脛樱坏揭粋�月居然給它爬壞。
宋唯出來時他抬頭看了看，眼里一閃而過什么，一直盯著，好幾秒才低下頭，“好了？”
“嗯。”宋唯被這幾秒弄不好意思，“走吧。”
倆人一起出門，路上陳橘白介紹，“褚奇你認(rèn)識了吧？”
“算認(rèn)識，但我們還沒正式見過面，之前都是和單經(jīng)理對接。”
“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關(guān)系比較好，他這個人性格比較跳脫，要是說了什么你不要介意。”
“好。”
他又說：“還有凌耀治，”
宋唯趕緊打斷，“還有？”
陳橘白看過來，“你不是說想見見他們？”
“”她只是想見褚奇，不對，是祝清翡只想見褚奇啊，這宋唯硬著頭皮，“對。”
還好化了妝！
他繼續(xù)說：“老凌，也就是你終面的副總，年紀(jì)最大，平時也不怎么著調(diào)，但他是公司的定海神針，他來之后公司的業(yè)務(wù)才逐漸走上正軌。”
“我知道。”這些宋唯聽祝清翡說過。
“還有一個副總，卓婉，你見過嗎？”
“見過，之前一起開過會，但不認(rèn)識。”
陳橘白：“卓婉她個性比較張揚，也有點驕傲，但人不壞，等你慢慢認(rèn)識就知道。”
“嗯，還有嗎？”
“沒有了，這幾年走得近的就這些。”
吃飯地點不遠，車子停好，宋唯解開安全帶，一下沒動。
陳橘白問：“怎么了？”
怎么緊張！這哪是見朋友，是應(yīng)酬，對面都是副總級別以上，她只是個小嘍嘍啊，宋唯看他眼神帶上埋怨，“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
陳橘白被她委屈眼神弄懵，溫下聲：“沒事，我們私底下都是朋友，你今天不是公司同事，是我老婆。”
宋唯對這兩個字天生敏感，一秒打開車門跑下去。
等走到門口，又放下腳步等他，她可不敢一個人進去。
祝清翡發(fā)消息，一個大大的問號，她估計已經(jīng)到了，發(fā)現(xiàn)不妥。
包廂定好，服務(wù)員領(lǐng)著往里走。
門一推開，屋里四五人齊刷刷看來，全是驚訝與好奇。
宋唯緊張已經(jīng)掩藏好，面上露出笑容，側(cè)眸看一眼身邊人，等他先說話。
陳橘白一個一個介紹，說到最后：“這是我老婆宋唯，也是公司新來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
同時不忘祝清翡，“這是清翡，我們的朋友。”
祝清翡比他們早到一步，凌耀治和卓婉認(rèn)識她，她正懵著不知該怎么解釋，一句話讓她松口氣。
這里面最吃驚的是凌耀治，當(dāng)初他給宋唯做的終面，不過那會只以為是江振東和人事推上來的候選人，哪能想到
凌耀治嘴巴都快合不攏，“橘白，這？”
倆人坐下，陳橘白解釋，“宋唯進公司在前，我們結(jié)婚在后，這兩件事沒有關(guān)系。”
其次是卓婉，卓婉對宋唯沒印象，她今天過來更多的是想要驗證陳橘白這個“老婆”的存在，她不敢相信他真的結(jié)婚。
但倆人一起進門，互相一對視，介紹，一切塵埃落定。
卓婉視線再望去，仍難以置信。
對面女人看起來年紀(jì)不大，輕輕笑時有兩個小酒窩，眼神溫和，一副涉世未深模樣。
她第一想法是和他不配，陳橘白年輕有為，站他身邊的應(yīng)當(dāng)是能幫助他的女人，就算不是女強人，也應(yīng)當(dāng)是有一定家庭背景的千金，而不是一個小家碧玉的女孩。
再接著是褚奇，褚奇也好奇，但更多的好奇他們怎么相了幾次親就在一起，在一起就算了，居然還扯上證，陳橘白這幾年可是寡得不近女色。
所以這個宋唯到底有什么魅力？
三人心思各異，祝清翡同樣，桌底下的手猛捏宋唯膝蓋，眼神要刀人：到底怎么回事？！
宋唯無辜聳聳肩：我也是受害者。
飯桌上暗流涌動，最后是卓婉先開口：“宋經(jīng)理？”
“是。”
“我們是不是見過？”
宋唯笑：“是，上次開例會，我坐在后面。”
“當(dāng)時人多，沒認(rèn)出來，抱歉啊。”
“沒關(guān)系。”
然后是凌耀治說：“橘白，你這速度快的有點讓我們猝不及防啊。”
褚奇得意接話，“老凌，人家早就認(rèn)識上了，就去年還找我要演唱會門票，只是你啥都不知道。”
卓婉：“去年？”
“可不是，看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褚奇再一次得意上。
這時話癆變社恐的祝清翡默默舉手，“我也知道”
褚奇看過去，“對，我給忘了，你和嫂子是好朋友？”
祝清翡心跳速率飆升，話都要說不清楚，“嗯，我們一起長大我現(xiàn)在也在光年，我叫祝清翡”
褚奇：“我知道，剛剛陳總介紹過。”
祝清翡笑笑，抿起唇不說話了。
宋唯看見她放在膝蓋上捏得緊緊的手，也很驚訝，她認(rèn)識的祝清翡可從來不會這樣，看來這是真喜歡啊。
陳橘白有電話，他走到旁邊去接，卓婉望過來，開口問：“宋經(jīng)理之前在哪里工作？”
“首都。”
“那怎么想回來我們這種小地方？”
褚奇不滿：“什么我們小地方，南安好歹省會城市好吧。”
卓婉瞥去，“沒問你。”
“公司業(yè)務(wù)調(diào)整，我們這條線被裁了。”
“這樣啊。”
卓婉尾音拉長，接著問：“宋經(jīng)理現(xiàn)在工作怎么樣？還適應(yīng)嗎？有哪些不習(xí)慣的盡管跟我說。”
宋唯：“挺好的，謝謝卓總。”
卓婉：“老凌你多照顧著點宋經(jīng)理，人家好歹是老板娘，可不能受欺負。”
凌耀治：“那還用得著你說。”
宋唯慢慢地看出來點什么，卓婉對她帶著敵意，一口一個宋經(jīng)理，仿佛今天坐在這里的是產(chǎn)品一部A組宋唯，而不是陳橘白老婆宋唯。
挺莫名奇妙。
她不太明白，不過陳橘白提前提醒過，可能性格本來就這樣。
卓婉好像有很多問題，“宋經(jīng)理怎么和陳總認(rèn)識的？”
宋唯實話實說：“我們經(jīng)過家里長輩相親認(rèn)識。”
卓婉表情變得微妙，“閃婚？”
“算是。”
卓婉看她的眼神復(fù)雜，有不敢置信，有不甘，有不理解，也有不屑，“她配不上”四個字明明白白寫在眼里。
宋唯終于后知后覺，這個卓婉不會喜歡陳橘白吧？
她記得清翡說過卓婉是陳橘白從五百強挖來的，而那時候光年還只是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小公司，宋唯越想越覺得可能。
再看過去，那眼神不就是在恨她搶了陳橘白？
宋唯心底大喊好家伙，還真是？
陳橘白打完電話回來，順手給她添滿茶水，宋唯捧起茶杯，心情忽然輕松，她最怕不明不白的惡意，既然知道為什么，那就沒什么好怕。
話題離開她，他們聊起工作，凌耀治說：“橘白，我估算了下，昌巖這個領(lǐng)航計劃我們賺不了多少，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新賽道，前期要投入的研發(fā)費用和運營費用是個大窟窿。”
“我知道，但還是得做。”
一句話，共同打拼過好幾年的人都明白了，無需解釋什么。
都是公司創(chuàng)始人，聊的話題自然深入，領(lǐng)航計劃，對家動態(tài)，行業(yè)動態(tài)等等。
宋唯很少站在這個層面思考問題，聽得格外認(rèn)真，甚至想拿本子記筆記。
也時不時看向身邊人。
男人脫掉西服外套，只穿一件白襯衫，怕沾到飯菜挽起一半衣袖，半截手臂青色脈絡(luò)明顯，一直延伸至修長指節(jié)。
和在家吃飯時不一樣，今天的他是精英人士，是陳總，是光年科技老板，舉手投足間全是自信與從容。
他昨晚說自己不是管理出身，但此時此刻宋唯覺得他就是一個優(yōu)秀的管理者，能讓所有高層齊心協(xié)力一條心，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晚上點的菜有不少海鮮，也有蝦，陳橘白可能在家給她剝蝦剝順手，現(xiàn)在一邊說話一邊給她剝。
在第二個大蝦進入她碗里時宋唯悄悄抬頭看，對面卓婉果然一臉黑霧。
這一頓飯可能除了陳橘白一群人都吃得心情七上八下，心思各異。
九點多結(jié)束，大家在門口等褚奇結(jié)賬。
不遠處卓婉眼神依舊盯在她身上，像是想要把她穿個洞。
宋唯覺得莫名，又有點好笑，她沒做錯什么吧？怎么就把她當(dāng)靶子了？
低頭間看見身邊人垂落在身側(cè)的手，他西服還沒穿上，白襯衫衣袖也還挽著，十分鐘前這只平時敲代碼的手給她夾菜剝蝦。
宋唯心思一起，手湊過去。
上次他從深城回來想牽她手，她躲開說不習(xí)慣，后來他就再也沒有主動過，十分正人君子地尊重她意見。
可是她只是說不習(xí)慣，又不是沒讓他牽
來之前楊迎秋又跟她說那些奇奇怪怪的，他們進度好像是有那么一點慢了誰家夫妻一起睡那么久手都沒牽過？
再加上對面莫名其妙的敵意
手不經(jīng)意間觸碰，像是無意。
他沒反應(yīng)。
宋唯咬咬牙，往他掌心伸，握住。
正常夫妻牽個手而已，多大事。
男人手大，她覺得自己大概只能握住四根手指。
陳橘白終于低頭看過來，眼里驚奇。
他不清楚發(fā)生什么，可眼前小耳朵一點點變紅的過程讓人欣愉。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問：“怎么了？”
宋唯心跳如鼓，想要抽出，用只有自己聽見的聲音嘟囔，“不牽算了”
男人立即收緊，再松開，換成十指緊扣，每一處指縫緊密貼合。
溫暖干燥的觸感，太陌生。
宋唯微微瞥過頭，怕他看見她臉上表情。
她現(xiàn)在臉應(yīng)當(dāng)有點紅，也顧不得卓婉還拿不拿她當(dāng)靶子了。
沒一會，掌心交握處出了汗，濕濕熱熱。
是他的，她手心一般不出汗。
第一次牽手。
宋唯低下頭，偷偷抿起唇角。
噢，他也緊張。
第24章
買好單，大家一起走向露天停車場。
宋唯和陳橘白落在人群后，手還牽著，沒人覺得不對勁。
前面凌耀治跟褚奇開玩笑：“你和橘白同一年，現(xiàn)在人家都結(jié)婚，什么時候輪到你？”
褚奇一下沒了表情，“我早著呢。”
“怎么，你女朋友不同意？”
話音一落，宋唯立即看向祝清翡，她臉上同樣滿是震驚。
凌耀治勸：“要我說就干脆利落點，要么你出國去把人拐回來，要么就分手，你們這拖拖拉拉的不是耽誤人嗎？”
卓婉附和：“就是，要是你們前兩年結(jié)婚，現(xiàn)在孩子都會叫爸。”
褚奇好像不太愿意聊這個，轉(zhuǎn)移話題，“忙了差不多一個月終于能好好休息，回家睡覺。”又禮貌問祝清翡：“要不要送你回去？”
祝清翡還在失神，宋唯替她答：“我們送，順路。”
“那行。”
顧忌著陳橘白在，一路安靜。
到祝清翡小區(qū)樓下，宋唯對他說：“我有話跟清翡說，你在車上等我一下。”
“好。”
宋唯送人進小區(qū)，邊走邊道歉：“不好意思清翡，我不知道今天是這么個情況。”
祝清翡扯出笑容，“我知道，你也不好過，卓總好像對你有點意見。”
“不說這個。”從餐廳回來這一路祝清翡臉上都沒什么表情，宋唯試探問：“清翡，褚奇他”
祝清翡捏緊包帶，許久沒說話，最后輕輕嘆一聲，“沒關(guān)系，我先前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現(xiàn)在知道就算了，我沒關(guān)系。”
嘴上說著沒關(guān)系，可滿臉憂傷，宋唯擔(dān)心：“清翡”
祝清翡笑笑，笑容苦澀，“唯唯，其實我真挺喜歡他的。”
他們大學(xué)唯一一次交集是社團團建，褚奇作為計算機社團負責(zé)人給她們分享趣味計算機程序，她坐在電腦前，他傾身靠近，在她耳邊講話。
講的什么她一句話沒聽清，耳邊和心跳一樣，嗡嗡作響。
大學(xué)時是優(yōu)秀耀眼的學(xué)長，工作后是年輕有為的成功男人，她跳槽到光年自然有私心，離他近一點，只在太陽身邊，也能感受到溫暖和能量。
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公司里好像也沒什么人知道，她今天以前以為自己有希望，今天以后希望徹底破滅。
祝清翡仍是笑：“多虧今天，不然我可能還會給他帶來困擾。”
宋唯心疼極了，擁抱她，“清翡，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
“嗯，會的。”
宋唯一直送她進屋才離開，上車后陳橘白看出什么，問怎么了。
宋唯想了下，問：“褚奇有女朋友？”
“有。”
“怎么沒聽說過？”
陳橘白沒問為什么，直接說：“他女朋友是他老家朋友，比他小一點，前幾年來這邊上大學(xué)，倆人在一起沒多久女生出國留學(xué)去了，所以一直是異國戀的一個狀態(tài)，沒多少人知道。”
“異國戀？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不清楚。”
“好吧。”宋唯嘆氣，不管異國戀還是異地戀，反正褚奇不是單身狀態(tài)，聽凌耀治那么問，可能還有結(jié)婚的打算。
陳橘白看出來點什么，“清翡喜歡他？”
宋唯驚訝，“你知道？”
“猜的，晚上看見她偷偷看褚奇。”
宋唯又嘆一聲，“是有點喜歡，不過現(xiàn)在知道了也好，能死心。”她叮囑，“你別跟褚奇說，清翡有分寸，這件事過了就過了。”
“嗯。”
到家洗好澡，宋唯還是不太放心祝清翡，又打了十幾分鐘電話。
十一點，在外面不知忙什么的男人回房，手里端著牛奶，“媽讓先喝點牛奶再睡。”
楊迎秋從小就愛讓她喝牛奶，宋唯不喜歡喝，以前被逼無奈，現(xiàn)在她眨眨眼睛，“我晚上喝了好多水，你幫我喝。”
他沒說什么，喝下半杯后放在床頭，掀開被子準(zhǔn)備躺下，見她還坐著，“還在擔(dān)心祝清翡？”
有一點，但不全是。
宋唯轉(zhuǎn)過深，含著好奇問，“你跟我說說你和他們之間的故事唄。”
“誰？”
“就凌總，卓總啊。”
陳橘白嘴角勾起，“好奇？”
“”宋唯癟嘴，“你說不說嘛。”
他坐上來，拉了拉被子，這才慢條斯理說：“褚奇是大學(xué)同學(xué)，”
才剛說半句被她打斷，“這個我知道，凌總呢？”
“老凌之前也是被裁員的。”
“啊？”
陳橘白：“他那時候三十多做到總監(jiān)位置，但是公司內(nèi)部斗爭厲害，他沒斗過別人，被裁掉，我們當(dāng)時有一點業(yè)務(wù)接觸，不過不太熟，后來偶然喝過一回酒才逐漸認(rèn)識。”
“光年當(dāng)時成立兩年，什么都沒有，他那會有更多選擇，但他放棄了高薪愿意過來，這么多年我一直挺感謝他的。”
宋唯點點頭，“是互相成就。”
“還有卓婉。”陳橘白說到這側(cè)眸看她，“晚上卓婉沒跟你說什么吧？”
“沒有。”他吃飯時去接電話，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不過不是什么大事，沒必要說。
陳橘白：“卓婉是通過公司股東介紹認(rèn)識，她跟老凌不同，卓婉工作能力優(yōu)秀，前公司并不愿意放她走，她也不太愿意來光年，不過我們?nèi)齻�男人做人事行政實在做不來，我就請她吃了兩頓飯，這事才成。”
原來是這樣，那這一切都說得通了，宋唯挑起眉，“所以她是被你個人魅力折服？”
男人少見的噎了下，“我不知道。”
宋唯越來越好奇，“她喜歡你嗎？”
陳橘白瞥見她眼角掛著的笑意，仿佛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他抱起湊上來的雪花，回答漫不經(jīng)心，“我不知道。”
宋唯沒察覺他什么心情，歪著頭思考，這事按常理來說完全可能，電視劇里都這么演的，要是卓婉對他沒意思干嘛無緣無故不喜歡自己？
而且宋唯悄悄掀眸看向旁邊擼貓的男人，這人有身材有顏，自己創(chuàng)業(yè)開這么大一個公司，性格也還不錯，誰不喜歡？
她悠悠感嘆一聲，“我覺得她可能喜歡你。”
陳橘白沒覺得卓婉喜歡他，但他現(xiàn)在不太明白她這八卦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很高興？”
“沒有啊，又不關(guān)我事。”
“有人喜歡我，不關(guān)你事？”
“呃……”
男人眉心擰緊，雪花可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壓力，“喵嗚”一聲跑開，在被子上蹭來蹭去。
陳橘白伸手去抓，小東西一跳，讓他撲空，伸出去的手便落在宋唯放在被子的手上。
宋唯嚇一跳，下意識想要撤開，但他不讓，反扣住。
她看了兩秒握在一處的手，再移開視線，抬眸看他。
臥室只開床頭燈，光線昏黃，彌漫的空氣變得微妙難言。
靜謐里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雜亂無章的。
晚上已經(jīng)牽過，可宋唯心跳依舊加速，不為“牽手”這個動作，為他看她的眼神，熾熱地快要將空氣燒干。
她咽咽口水，“你”
男人喉結(jié)上下滑動，握緊掌心柔若無骨的小手，傾身過來。
一米五的床，睡兩個人，中間位置本來就不多，他一個彎腰即可來到她眼前。
宋唯身子完全僵住，臉熱得不像話。
他要親她。
她好像沒什么拒絕的理由。
宋唯閉緊雙眼，做好準(zhǔn)備。
陳橘白卻停下來。
眼前女人耳廓紅透，紅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睫毛一顫一顫，就連掌心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緊張顯而易見。
他認(rèn)認(rèn)真真看著。
時間停在這一刻，身體里雷與電同時發(fā)生，轟然大作。
不知多久，最后宋唯額頭只落下輕柔一吻。
男人聲音克制，“睡吧，晚安。”
再睜眼時，陳橘白已經(jīng)躺下，拉好被子準(zhǔn)備入睡。
宋唯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慢慢復(fù)歸原位。
什么啊
就這樣沒了？
他是不是不行？
她伸手摸向自己額頭，一瞬即逝的觸感再次浮現(xiàn)。
比牽手更加柔軟。
宋唯低頭看已經(jīng)閉眼的男人，目光落在他紅潤雙唇，粉粉的，厚薄均勻，看起來很好親。
臉頰再次飄紅，她扯扯唇角，心里嘟囔，她都做好準(zhǔn)備獻出自己的初吻了，來個額頭吻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真不行？
后來宋唯在公司見過一回卓婉，倆人一起等電梯，她先主動打的招呼。
可能陳橘白說過不要公開，卓婉沒多聊，只是看她的眼神仍舊充滿審視。
宋唯自然也不敢惹她，能避就避，要是卓婉想不開辭職，她去哪去給他找一個副總？
連續(xù)忙了好幾天領(lǐng)航計劃，宋唯沒有一天能按時下班。
宋高逸夫妻倆每天念叨，陳橘白便擔(dān)上接她下班的重任。
后來他直接也不走了，等她下班再一起回去。
宋唯白天全身心投入工作，一上車就睡，回家吃完東西洗好澡也是倒頭就睡，跟他交流一天沒超過十句。
周五的評審會即將終結(jié)這一切。
十點開會，宋唯來到姚妙旋桌子前，“你跟我一起去。”
姚妙旋吃驚，“我也去嗎？”
這幾天姚妙旋工作效率出乎意料，那保姆式的表格任務(wù)都按時完成，質(zhì)量也不錯，宋唯笑：“我說的不是普通話？”
姚妙旋立即站起來，“去。”
路上碰見特地來加油的紀(jì)瑤和董瑞成，紀(jì)瑤十分興奮，“加油老大，拿下方弘深，你可以的！”
董瑞成也說：“唯唯姐加油。”
宋唯應(yīng)：“好，我們加油。”
紀(jì)瑤以前不太待見姚妙旋，但這人現(xiàn)在老老實實搬進唯姐辦公室，這幾天還加了幾回班，她也樂意跟她說話，“你可別掉唯姐鏈子啊。”
姚妙旋哼一聲，抬起下巴，“誰掉鏈子了。”
紀(jì)瑤不理她，沖宋唯嘿嘿笑：“反正我們小組下半年績效就看今天啦，唯姐，沖！”
“沒問題。”
來到會議室門口，宋唯回頭問姚妙旋，“有信心嗎？”
姚秒旋看著人，點頭，“有。”
跟著她加班一周一點一滴做出來的東西，姚妙旋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此刻站在這里自己是興奮的。
這和以前所有感覺都不一樣。
“那走吧，你等會好好聽，做好記錄。”
“嗯。”
今天的需求評審會跟平時不太一樣，凌耀治來了，褚奇也來了，滿滿一屋子人。
姚妙旋可能沒見過這場面，緊緊跟在她身后，宋唯心里也有點發(fā)怵，但面上鎮(zhèn)靜，從容在方弘深對面落座。
但發(fā)怵不全是即將到來的競爭，而是凌耀治和褚奇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再看下去方弘深該說她找關(guān)系了。
雖然好像是有點關(guān)系。
宋唯淡定翻開文件夾，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十點整，會議室門推開，陳橘白和助理走進來。
她禮貌掃過去視線，再收回。
氣場強大的男人在主位落座，“開始吧。”
沒定誰先匯報，方弘深也沒跟她客氣，“那宋經(jīng)理我先來？”
宋唯：“方經(jīng)理請。”
方弘深上臺做匯報。
PPT放到第三頁，宋唯臉色慢慢收緊。
她回頭看一眼姚妙旋，姚妙旋同樣一臉震驚。
除了PPT模板不同，內(nèi)容和他們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次需求收集昌巖拉了一個大群，方弘深和宋唯都在里面，基本的需求溝通全在群里交流，宋唯也加了對面負責(zé)人，私下聊的還行。
方弘深自然也會加，和合作方打好關(guān)系收集需求是他們的工作，這一點兩人各憑本事，其他的靠各自對市場的調(diào)研與自己的判斷。
同一個項目，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會有相似，現(xiàn)在就看誰思考得更全面細致。
可眼下這份完全一致的PRD讓宋唯懵了。
越往下，宋唯心越?jīng)觥?br />
是她的東西，方弘深還做了優(yōu)化，而他先匯報，后匯報的她只會像個傻子。
半個小時結(jié)束，技術(shù)開始提問，方弘深應(yīng)答如流，答的全是她做好的準(zhǔn)備。
她定定看著方弘深，后者朝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滿是“自信”，勝券在握。
宋唯第一次感受到職場里這么明目張膽的惡意手段。
她手在發(fā)抖。
會議室不知何時安靜，有人叫她名字，叫了兩回，宋唯緩過神，捏緊手心，沖主位上的人冷靜說：“陳總，我有話想先跟您單獨說。”
對方這么囂張一定是做好萬全準(zhǔn)備，她需要時間整理，不能直接上。
方弘深立即道：“有什么宋經(jīng)理不能在這說？陳總，該到宋經(jīng)理匯報了，現(xiàn)在這”
陳橘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只看見她白了兩度的臉和額頭上似乎冒出來的汗，他心一緊，沒理會方弘深，直接站起來，“你跟我出來。”
隔壁有空會議室，宋唯跟著他進去，她帶上門。
門一合上，宋唯脫了力靠在墻壁，陳橘白一回頭，趕緊過來扶住，“不舒服嗎？”
說著手往她額頭探，隨即摸到一層薄汗。
宋唯借他的力站穩(wěn)，掙開他手，“我沒事。”
“怎么了？”
宋唯做人不敢說拿滿分，但都和和氣氣對待每一位領(lǐng)導(dǎo)下屬，性子軟不代表沒有刺，輸給能力輸給權(quán)勢她無能為力，但不能輸給偷東西的人。
她穩(wěn)穩(wěn)心神，保持冷靜，“陳總，方經(jīng)理匯報的內(nèi)容是我做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拿到我這里的文件，但偷東西是板上釘釘，我不會忍，等會我會找他對峙，如果他不承認(rèn)，那么我會報警。”
“但這是你的公司，我想我有必要先跟你說一聲。”她幾分鐘里想的全面，“不過我不確定方弘深這么做的最壞打算是什么，如果真到報警這一步他是不是留有后手，或者不是為搶項目，而是為了其他。這些我們得提前考慮。”
宋唯頭腦還清醒，“陳總，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公司內(nèi)部解決是最好的方法。”
陳橘白聽明白，他看著眼前女人發(fā)白的嘴唇，心里一陣心疼，把人半擁進懷里，什么都沒問，“你先別管，我來處理。”
這件事不能了。
他前前后后答應(yīng)過楊迎秋和宋高逸三四回。
第25章
宋唯在他肩膀靠了一會，恢復(fù)如常，后退兩步。
臉色已完全看不出異樣，“謝謝你，我想先找他聊聊。”
“他不會承認(rèn)。”陳橘白很多事雖然沒有親歷親為，可不代表他不了解手下員工，方弘深工作那么多年卻只做到產(chǎn)品經(jīng)理不是沒有緣由。
宋唯咬咬唇，沒說話。
陳橘白語氣很堅定：“我來處理。”
“可是你不能每一次都幫我處理。”
“為什么不能？”
他回答得快速而直接，宋唯腦子又空了片刻。
陳橘白態(tài)度明確，“這是公司內(nèi)部問題，我作為負責(zé)人理應(yīng)主持公正，無關(guān)我們的關(guān)系。”
他說完要走，宋唯一急，慌忙把人拉住，嘴巴張了張又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只問：“你相信我？”
她只說那么一句話，他什么都還沒問。
“我相信你。”
宋唯再出門時會議已經(jīng)解散，姚妙旋還在等，見她終于回來，一臉著急，“怎么回事啊，那不是我們的方案嗎，為什么會在方弘深那里？”
宋唯盯著她看，確實看到慌張和焦急。
姚妙旋這人沒什么優(yōu)點，不會藏事更是個大缺點，眼下的表情是真，但在別人那里同樣也真。
這個項目從頭到尾只有她們兩個接觸，她不至于粗心到被人偷了方案都不知道，破綻只能出在姚妙旋身上。
宋唯沉下聲說：“方弘深PPT里的項目排期表，第一階段完成時間是七月底，但是我們周三以前一直排的都是六月底完成，我覺得時間太趕，周三晚上才修改到七月底，我十點下班發(fā)給你，讓你第二天去和昌巖溝通。”
“你回想一下，周三晚上到現(xiàn)在，你接觸了誰？”
眼前女人平心靜氣，姚妙旋焦躁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和緩，半分鐘后，她睜大眼，“是蔣仙！”
宋唯凝眉，“什么情況？”
“昨天晚上你不是走了嗎，我還在辦公室檢查今天要用的PPT，然后蔣仙和一個同事來找我，說她們剛下班，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我說不吃，蔣仙就在那勸我。那個同事出去外面接水，說飲水機壞了，讓我去看看”
姚妙旋說到這眼眶開始紅，“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我不知道”
宋唯明白了，“自責(zé)已經(jīng)沒有用，你現(xiàn)在去行政那邊要監(jiān)控，拿完監(jiān)控回來找我。”
姚妙旋也知道自己被人當(dāng)槍使，這會兒大小姐脾氣完全沒了，拉著她衣袖著急說話：“宋唯唯姐，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方弘深他”
“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你先去找監(jiān)控。”
“好好好，我馬上去。”
事情并沒有預(yù)料中簡單，方弘深不肯承認(rèn)，說相似肯定有相似的地方，就看誰做得更好。
監(jiān)控也只看到蔣仙進辦公室的畫面，看不清內(nèi)部，辦公室大門敞開，三人光明正大進進出出，“偷”這個字無法定義。
姚妙旋的電腦沒有拷貝記錄，蔣仙和方弘深的電腦同樣干干凈凈，他們做得天衣無縫。
22層總經(jīng)理專屬會議室，氣氛僵持，誰也不讓。
方弘深嘴角得意上揚，“陳總，宋經(jīng)理折騰這么大陣仗，是對我人格的污蔑，我聽說宋經(jīng)理平時還經(jīng)常壓榨員工，這樣的人您還要留著？”
陳橘白聲線淺淡，“事情還沒查清楚，如果冤枉你一定會給你交代。”
方弘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悠閑翹起二郎腿。
宋唯看一眼辦公桌前表情沉穩(wěn)的男人，內(nèi)心逐漸安定。
暫時沒想到破局方法，可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完美的犯罪，肯定有他們漏掉的細節(jié)。
有人敲門，得到允許后單開誠推門進來。
他環(huán)視一周，目光落在方弘深身上時不屑哼了聲，接而道：“陳總，我能為宋唯做證。”
方弘深沒料到這一出，驚得立即站起來，“單經(jīng)理！”
單開誠技術(shù)好，在公司里幾乎橫著走，眼下走到陳橘白面前，手機一丟，“陳總，這是我的手機，里面有我和宋唯還有二部小秦前期溝通的所有記錄，我想應(yīng)當(dāng)可以證明方經(jīng)理今天所匯報的內(nèi)容出自宋經(jīng)理，而有些方向與細節(jié)二部根本沒有考慮到，如果不夠，電腦還有。”
方弘深指著他說：“現(xiàn)在還在做前期工作，誰跟你溝通細節(jié)！”
單開誠聳聳肩，“宋經(jīng)理溝通了，很不巧，你的匯報里恰好都有這些細節(jié)。”
方弘深：“單開誠，我平時就看你跟宋唯走得近，你們倆指不定有一腿，你的話完全不可信。”
“方弘深，自食惡果吧。”
單開誠丟下手機就離開，陳橘白打開微信，花了點時間看聊天記錄，看完，又將手機遞給卓婉，什么也沒說，直接交待，“按照流程辭退方經(jīng)理。”
方弘深徹底一急，“陳總，你不能這樣！”
陳橘白起身欲離開，方弘深追喊：“這怎么能算證據(jù)？如果光年辭退我，我要申請勞動仲裁。”
男人回過半個身，目光凌厲，“歡迎。”
宋唯回到七樓，已經(jīng)聽說這件事的紀(jì)瑤一群人圍過來，問什么情況，宋唯沒說，只說等公司通知。
應(yīng)付完人群進辦公室，姚妙旋站在門口等，雙手緊緊捏著，眼睛紅紅，“唯唯姐”
宋唯有點累，沒看她，徑直走過去。
姚妙旋跟到辦公桌前，頭低著，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的錯。”
宋唯喝了口水，長嘆一聲氣，“確實是你的錯。妙旋，我給了你很多機會，可沒人會一直給你機會，這次的事對你來說是個教訓(xùn)，對我來說也是教訓(xùn)，我晚點會跟人事說調(diào)動的事，你做好準(zhǔn)備。”
姚妙旋咬唇，泫然欲泣，手心捏得發(fā)紅。
她安靜站著，好久沒說話。
三四分鐘，聲音沙啞開口，“唯唯姐，我不想走，我以后不會再和她們來往，請你再信我最后一次。領(lǐng)航計劃如果你不放心我，我想去跟紀(jì)瑤他們一起。”
宋唯抬頭看去，這幾個月姚妙旋不是沒有成長，但遠遠沒合格，這次要是她孤立無援，那么在公司里沒法活，今天被辭退的不是方弘深，是她。
眼前女孩紅著眼眶，不再有剛認(rèn)識時的高傲姿態(tài)，全是做錯事后的慌張失措。
宋唯腦海里浮現(xiàn)22歲時的自己，工作失誤后一個人躲起來難過，擔(dān)驚受怕，甚至覺得前途渺茫，那時候沒人幫她，生生熬過來。
她心底又嘆氣，到底心軟，“你跟著紀(jì)瑤，這是最后一次。”
姚妙旋重重點頭，最后半彎了個腰，“謝謝唯姐。”
快下班時公司內(nèi)部郵件發(fā)通報，方弘深辭退，二部A組全部員工受處罰。
各種小群開始鬧騰，意外的是好像大部分人都挺興奮，說大快人心。
宋唯看著群里不斷彈出的消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她其實沒有十足信心能夠打敗方弘深，可是現(xiàn)在出了這么一遭事，昌巖的領(lǐng)航計劃自然而然落到她頭上，算是不費吹灰之力。
平復(fù)好心情，宋唯問陳橘白其他方面有沒有影響，他說方弘深沒那么大影響力，也簽有競業(yè)協(xié)議，他做不了什么。
她慢慢放心，又給單開誠發(fā)消息，今天他幫了自己大忙，得請人家吃飯。
單開誠也沒客氣，約好下班去吃飯。
六點，陳橘白問下不下班，宋唯：【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陳橘白：【要不要等你？】
宋唯：【不用。】
六點半，宋唯在樓下等，單開誠姍姍來遲，“找個附近的地方吃，吃完還得回來加班。”
宋唯一笑：“行，沒問題。”
點好菜，宋唯道謝：“學(xué)長，今天多謝你幫忙。”
單開誠挑起眉看她，“跑一趟，換一頓晚飯，值了。”
技術(shù)研發(fā)工作多得要死，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什么，那會是陳總直接聯(lián)系他，問他要這段時間的聊天記錄，他懵逼，一問旁邊人，這才知道方弘深又搞臟手段了。
他最不愿意和方弘深這一組對接工作，事情做得亂七八糟，出了錯反手一個甩鍋，上面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受苦的是底下人。
單開誠好奇，“宋唯，你怎么敢這么和他斗？”
宋唯：“那就是我的東西，我為什么不敢跟他斗？”
單開誠：“你挺勇，而且還能讓陳總出面。”以前有這種事都沒牽扯到陳總，現(xiàn)在他竟然直接聯(lián)系自己。
“我跟他說，要是內(nèi)部處理不好，我就報警。”
單開誠呆住，隨后一笑，“那你是真勇。”
單開誠這人平時挺拽，公司里誰都不放眼里，宋唯跟他工作那么久沒見他笑過，現(xiàn)在看著這笑容，感慨說：“學(xué)長，你笑起來多好看啊，平時不要那么嚴(yán)肅嘛。”
單開誠笑容僵在臉上，有些不自然，深深看她一眼，然后恢復(fù)高冷，“等你天天加班就笑不出來了。”
宋唯：“我看咱們公司也沒說有什么加班文化啊，平常你們部門的人走得也挺早。”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噢，所以是單經(jīng)理精益求精，嘖，前途無限呀。”
話題聊開，對面女人笑容明艷，兩個小酒窩明顯，單開誠多看了兩眼，低下頭。
服務(wù)員上菜，宋唯后仰避讓，等上好后舉起茶杯，“以后工作上還得多麻煩你，預(yù)祝我們合作愉快。”
單開誠再次抬眸看她，三四秒，也舉起茶杯，“合作愉快。”
這頓飯沒吃多長時間，結(jié)束后單開誠說送她回去，宋唯推了兩下沒推掉，只能讓他送，正好還有很多工作要聊。
一直到小區(qū)門口，宋唯下車告別離開，“謝謝你送我回來，明天見。”
“明天見。”
車子駛離，宋唯一轉(zhuǎn)身，看見不遠處站著的男人，身子半隱在黑暗里，看不真切臉上表情。
宋唯小跑過去，抿起唇笑：“你怎么在這？”
正好下樓倒垃圾的男人望了眼空空的小區(qū)門口，再看回來，聲音很低，“剛剛那個是？”
宋唯往回走，倆人并肩，“單開誠啊，他今天幫了我大忙，我怎么也得請他吃頓飯吧。”
陳橘白擰眉，“就因為這個？”
“是啊，其實你別看他這個人平時不太好說話，但是還挺正義講義氣的，他之前就有提醒過我，我當(dāng)時都沒有多想。”宋唯邊走邊說：“而且能力也很強，每一次都能準(zhǔn)確理解我的意思并超乎意料完成工作。”
宋唯沒注意到旁邊男人臉色變化，“所以你說對不對，人家拽也有人家拽的本錢，陳橘白，你們技術(shù)團隊真的還蠻好的。”起碼現(xiàn)在接觸下來光年的研發(fā)和技術(shù)真的是數(shù)一數(shù)二。
陳橘白頂頂下顎，看著她侃侃而言一張一合的嘴巴，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走到一樓大堂，宋唯停下來，轉(zhuǎn)過身面對他，“陳橘白。”
陳橘白比她高半個頭，垂眸看著，“今天不是還叫陳總？”
眼前女人咧嘴一笑，“哎呀，在公司是公司嘛，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他閉上嘴。
“我今天真的挺慌的，如果沒有你，我只是剛?cè)肼殐扇齻�月的新員工，江振東不會幫我，凌副總也不一定會幫我，就算報警也許用處也不大，我先前”
宋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仰頭對上他目光，“你說我是不是還是太高調(diào)了，才會被人針對。”
她今天回到辦公室后認(rèn)真想了很多，她沒做錯什么，但歸根到底自己現(xiàn)在能力還不夠，讓人敢抓著揉捏，也許等她走到卓婉，到他這個位置，沒人敢再欺負她。
陳橘白：“宋唯，第一，方弘深本來就不是個什么好人，這件事不是你同樣會發(fā)生，第二，你如果忍，那么他們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維護自己的利益沒有錯。”
宋唯被安慰到一點，再次揚起笑容，“今天謝謝你。”
他明知故問：“謝什么？”
宋唯也明知故答，小酒窩深深：“謝謝陳總為我主持公道，不然我還得報警，搞不好又要丟工作。”
她抬眸看他，心里想說的卻是謝謝他給她一個肩膀，在她慌亂無措時。
她有能力解決這件事，可今天的自己多了些底氣，像背后有人撐著，不必再害怕摔倒。
她笑得燦爛，眼睛都瞇起來：“老公是老板就是好呀～”
男人眸色聚集：“再說一遍？”
“哎呀，回家回家。”
宋唯往回走。
等電梯，然后裝作自然去牽他手。
她還沒能很坦然做這件事，只能這樣。
陳橘白低頭看牽在一起的手，再看她紅透的耳垂，笑容露出，回握。
“我還沒吃飯。”
他稀里糊涂說這么一句，宋唯懵了，“啊？”
“爸媽不在，沒吃。”
宋唯聽懂，好笑問：“你想我給你做？”
“可以嗎？”
“可以可以，陳總說什么都可以。”
今天他才是大幫手大恩人，一頓飯而已，應(yīng)該的。
到家，宋唯進廚房，她不會做大菜，但煮個面不是問題。
陳橘白就倚在門口看，抱著胸，一點不打算幫忙。
宋唯邊干活邊說話，“難以下咽不關(guān)我事啊，你自己要求的。”
“好。”
燒開水煮面，另一個鍋也起鍋燒油，炒西紅柿雞蛋。
陳橘白見她動作熟練，心想看來是宋高逸騙了他，可嘴角卻一直掛著笑意，心思一起，逗她：“看來以后要是我不在家，女兒可以不用吃外賣。”
宋唯嚇得鏟子直接脫手掉鍋里，回頭瞪去：“你還吃不吃？”
他笑：“吃。”
十來分鐘，一碗面上桌，宋唯略有些興奮，“你試試。”
陳橘白拿起筷子，看她一眼，再低頭吃。
一口湯一筷面之后，女人追問：“好吃嗎？”
某人擰著眉心，宋唯失落：“不好吃啊，我嘗嘗。”
只準(zhǔn)備一套碗筷，陳橘白便用自己的筷子夾起幾根面再用勺子舀湯在下面接著，喂她。
宋唯傾身去接。
吃完，自己也皺眉，不算難吃，但沒什么味道，她不服，“再吃一口。”
陳橘白就又喂一口。
“湯。”
男人聽話舀起一勺湯喂。
大門正好這時候開，碰巧一起到家的夫妻倆愣在玄關(guān)，接著對視一眼，齊齊退出去，“你們繼續(xù)。”
第26章
宋唯覺得她現(xiàn)在和陳橘白的關(guān)系有點曖昧。
不知道怎么的就變成今天這樣。
她現(xiàn)在壓根不敢直視他眼睛，一看就心跳加速，跟他躺一張床上也完全靜不下心，楊迎秋的安神補腦液不再有用，每晚她都得抱著小熊等他睡著才能入睡，以致于每天早起困難，熊貓眼兩斤粉底液都蓋不住。
楊迎秋看她臉色也變得曖昧，等兩個男人都不在，不太好意思卻又不得不提醒的模樣，壓著聲音，“克制點。”？？？
三秒，宋唯臉爆紅，“媽你說什么呢！”
可又不知該怎么解釋，總不能說他們什么都沒發(fā)生吧？
熬過艱難周末，周一，江振東正式宣布領(lǐng)航計劃交由一部A組來做，群里恭喜不斷。
接下這個項目，意味她開始無窮無盡的加班。
例會一開完，宋唯叫上董瑞成和另一名小組成員開小會，快速進入工作。
一直忙到下午六點多，陳橘白給她打電話，宋唯一接通就說：“我得加班，你先回。”
他笑一聲，直接說：“上來，吃飯。”
好吧。
這個點該下班的都已經(jīng)走完，宋唯偷偷摸摸順利上到22樓，總經(jīng)辦已經(jīng)熄燈沒有人影，她走進里面辦公室。
只有陳橘白一個人，會客小茶幾上擺著飯菜，三菜一湯，還冒熱氣。
宋唯忙一下午肚子正餓，沒跟他客氣，一屁股坐下，“謝謝啊。”
他也坐旁邊，宋唯邊拆筷子邊問：“你不回家吃嗎？”
“我加班。”
宋唯想到什么，愣了兩秒神。
當(dāng)時結(jié)婚想著不能成為另一對楊迎秋宋高逸，要培養(yǎng)感情，現(xiàn)在好了，加的班不比他們少，但是情況又有點不一樣，這會坐著一起吃飯，又怎么能不算培養(yǎng)感情呢。
至于感情……其實比她想象中進度要快，領(lǐng)證那天完全沒想到會有此時此刻，看著他就會心跳加速。
陳橘白看見她臉上笑容，不太理解，“笑什么？”
宋唯看過去，歪了歪頭，“你是陪我加班嗎？”
不算陪，他自己也有事做，不過陳橘白說：“嗯，陪你。”
“我估計要忙一兩個月噢。”
“沒關(guān)系。”
宋唯滿足了，低頭吃飯，他不知從哪點的外賣，小炒黃牛肉味道一絕，她眼里驚喜，“好好吃啊！”
“比我做的好吃？”
吃人嘴軟，宋唯笑道：“當(dāng)然是你做的好吃。”這段時間陳橘白跟著宋高逸，廚藝已經(jīng)達到九分標(biāo)準(zhǔn)，以后家里的廚房可以放心交給他了。
陳橘白笑，給她夾了箸青菜，“多吃點。”
宋唯邊吃飯邊跟他聊工作，平常在公司見他一面挺難，正好趁這次機會多跟老板溝通溝通，省時省力，她突然覺得上來吃飯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
這一頓飯吃了半個多小時，結(jié)束時宋唯摸著肚子靠上沙發(fā)，陳橘白負責(zé)收拾東西，“你去里面休息間休息會再下去。”
“不行，還有那么多工作等著我呢。”宋唯想著樓下董瑞成他們，跟他打商量，“你以后多訂兩份飯好不好，下面還有兩個同事和我一起加班。”
“沒問題。”
吃飽喝足，宋唯準(zhǔn)備下樓繼續(xù)干活，陳橘白把人叫住，“結(jié)束給我發(fā)消息。”
宋唯頭也沒回，舉起右手在空氣里回了個ok。
忙到九點多，今天工作任務(wù)完成，宋唯先給他發(fā)消息，然后給兩個小男孩畫餅安慰，畢竟接下來加班是常態(tài)，“瑞成，溫博，這段時間得辛苦你們，之后項目結(jié)束我會跟江總給你們申請假期和補貼，績效也不會少你們。”
兩個男孩十分上道，“唯姐，我們知道，外頭多少人搶著做領(lǐng)航計劃呢，我們會珍惜機會的。”
“好，那下班吧。”
等他們先走，宋唯也收拾了東西出門，熄燈。
剛走出辦公室，宋唯被眼前黑影嚇一跳，她以為是陳橘白，嗔怨道：“你干嘛在這嚇人啊，不是讓你在停車場等我嗎？”
可等看清人，宋唯又嚇一跳，“學(xué)長？你還沒走？”
單開誠手插著兜，先問：“有人接你？”
“啊，對，我家人。”老公當(dāng)然是家人。
單開誠這才笑，“那就行，我也剛下班，剛剛碰見董瑞成知道你還在，想著順路送你回去。”
宋唯：“謝謝學(xué)長，不過今天可惜了，下次。”
“行，那一起下去吧。”
這可不興一起下去，宋唯找借口說肚子不舒服得上個衛(wèi)生間，讓他先走，然后自己再悄悄咪咪下樓。
第二天依舊六點半上樓吃飯，吃完提著兩份飯下樓，董瑞成和溫博兩個以為她是從外面打包的飯，吃得心安理得。
同樣是快十點下班，宋唯下到停車場，寂靜空曠的地下室空無一人，只有一輛車發(fā)動機低速運轉(zhuǎn)的聲響回蕩。
車窗半透明，駕駛位上男人剪影模糊，他好像在看手機，看得專注。
宋唯站在電梯廳門口看了半分鐘，提唇一笑，小步跑過去。
第三天，單開誠又下來，宋唯今天依然有“家人”接。
“你家人還挺好。”
宋唯：“是挺好。”
不過今天很不巧，撞見陳橘白了，他沒在停車場等，直接來7樓。
單開誠十分驚訝，“陳總還沒下班？”
陳橘白看看他又看看宋唯，宋唯心底忽然發(fā)虛，急忙解釋，“學(xué)長，我還有工作匯報，陳總說他正好下班順路來一趟。”
單開誠信了，“那我先走，你別加班太晚。”
“好的。”
人一走，宋唯對上不遠處男人疑惑的眼神，頭皮發(fā)麻。
整個7樓只有她和單開誠，沒法不想多。
但她覺得陳橘白應(yīng)該不至于想多，她解釋：“單經(jīng)理也是順路來看看。”
陳橘白看她一臉緊張，啞然失笑：“我又沒說你什么。”
宋唯左右看看，確認(rèn)沒人，靠近他，笑容燦爛，“陳總，下班吧。”
只是快到家停好車，他忽然問：“你叫單開誠學(xué)長？”
“嗯，我們都是A大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挺巧的對不對。”
陳橘白眼神暗了暗，推門下車。
宋唯聽著車門關(guān)上的“嘭”一聲，腦子緩緩冒出問號，他怎么了？
周五，宋唯沒有再安排其他工作，Andy要來，簽下幸福教育科技以來所有工作都是線上對接，他們今天要來看看。
下午兩點到，宋唯和凌耀治下樓接。
倆人站在門口，人還沒到，閑聊打發(fā)時間。
這段時間宋唯有些工作直接跟凌耀治匯報，這才慢慢明白他們說的，凌總看起來不著調(diào)，可做起業(yè)務(wù)產(chǎn)品來比任何人都專業(yè)，很多宋唯沒有注意到的細節(jié)他都提醒到位。
她佩服有能力的人，又加上私下的關(guān)系，宋唯現(xiàn)在跟他說話不像剛開始那么拘謹(jǐn)，“凌總，這次和幸福教育的合作是她們第一個項目，Andy很看重，辛苦你來對接了。”
“項目沒有大小之分，都是工作。”凌耀治笑道：“私下沒人，你可別叫我凌總。”
宋唯微笑：“那怎么行。”
凌耀治挑眉，“怎么，你想我喊你老板娘？”
宋唯一窒。
凌耀治不跟她開玩笑了，“他們都叫我老凌，你跟著橘白喊就行。”
她可不敢，就算拋去上下級關(guān)系，還有年齡和資歷在這，宋唯略一思考，喊：“耀哥。”
“行，這樣也行。”凌耀治爽朗笑，帶上好奇問：“和橘白在一起怎么樣？他妥妥一個工作狂，沒什么感情經(jīng)驗，要是有什么做不好的，你別多想。”
“他對我挺好。”
“橘白這人性情沒得說，這么多年也不容易，現(xiàn)在結(jié)了婚是件好事，我們都開心。”
宋唯不知該說什么，點點頭。
說話間Andy一行的商務(wù)車駛來，停在大門前。
Andy先下車，凌耀治友好伸出手招呼，“我是光年副總凌耀治，歡迎你們。”
“凌總好。”
打過招呼，Andy看過來，宋唯眼一熱，上前去，半擁過人，“Andy姐，好久不見。”
Andy也有點感傷，宋唯不是她手底下能力最強的，但是是最像她的，去年裁員她沒能力護住人，心里多有愧疚。
“好久不見唯唯。”
從副駕駛下來的一個男人站在旁邊，先和凌耀治握了手，再笑道：“Andy姐，咱們還有很多時間敘舊。”
宋唯站直，看見曾經(jīng)的同事，她的上一級，賀鳴。
賀鳴比她入職時間短，但是能力強，做事雷厲風(fēng)行，很受Andy重用。
倆人同在Andy手下，相處時間比常人多些，一開始宋唯只把他當(dāng)做可以學(xué)習(xí)的前輩，可后來漸漸不太對勁。
離開首都之前一個月，那時候裁員還沒下通知，賀鳴突然跟她表白，宋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慎重考慮過后婉拒，她對他只有欽佩和單純的同事情誼。
接著是裁員風(fēng)波，大家都無暇顧及感情，這件事被按下，裁員名單出來后賀鳴為她在大老板面前說過話，雖然是無用功，但宋唯仍然感謝他。
定下合作后倆人聊過兩回，現(xiàn)在再見，宋唯大方問好：“賀鳴，我們也好久不見。”
他看著她，“是，終于見了。”
寒暄過后，一群人走進大堂，大堂設(shè)有光年產(chǎn)品展廳，有專人為Andy一行介紹。
宋唯跟在凌耀治身后，賀鳴與她并肩，聽了一會，他轉(zhuǎn)過頭和她說話，“宋唯，感覺你變了。”
宋唯笑：“哪變了？”
“說不上來。”
其實很容易看出來，以前在首都的宋唯全身心只有工作，說好聽點是努力工作，可實質(zhì)上就是沒有活力，不會像其他小姑娘打扮自己，有點悶。
但深入了解就會發(fā)現(xiàn)，她偶爾露出的輕松笑容多么令人心動，他很喜歡和她一起工作。
現(xiàn)在輕松在她臉上看見，說話溫柔，笑意甜美，透過這笑彷佛能看到她對現(xiàn)狀的滿足。
賀鳴以為是這邊寬松工作環(huán)境導(dǎo)致，“工作怎么樣？累嗎？”
“累，但沒有以前累。”
賀鳴用眼神示意前方，“你小心Andy姐聽見。”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時候的累不是來源Andy姐。”
是，首都前幾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工作強度誰不知道，賀鳴感慨，“有時候我挺羨慕你。”
“羨慕什么？”
“有說回來就回來的勇氣。”
宋唯：“你現(xiàn)在跟著Andy姐不是也挺好的，工作起碼有動力許多。”
賀鳴搖搖頭，不再在這個話題細說，盯著她，認(rèn)真問：“宋唯，你還要不要回來？”
“不回了。”也回不去了，她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
前面介紹得差不多，倆人中斷談話，一起跟著上樓。
接下來的安排是項目進度匯報，以及初始設(shè)備介紹，宋唯簡短花了一個小時匯報，研發(fā)技術(shù)那邊做展示，兩邊再討論改進，這一討論直接討論到下班。
晚上自然要一起吃飯，宋唯給陳橘白發(fā)消息說明情況，讓他先回去，可沒想到他直接打過來電話，說要一起去。
宋唯：“凌總在，你要是忙的話不用過來。”
他說：“不忙，Andy是你前上司，我應(yīng)當(dāng)見一面。”
這會宋唯已經(jīng)回到自己辦公室，聽見這一句覺得好笑，“Andy是我前上司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怎么沒關(guān)系？”
宋唯一噎，“隨你，你想來就來。”
晚上的飯局不算工作應(yīng)酬，宋唯想要用心招待，特地選了南安當(dāng)?shù)赜忻奶厣损^。
大家也不再討論工作，只互相聊著近況。
賀鳴坐宋唯旁邊，吃過兩口飯，忽然說：“Andy姐，咱們是不是得派個人在這邊跟進工作？”
Andy目光在倆人間徘徊，語氣添上幾分曖昧，“怎么，你想留下來？”
賀鳴看一眼宋唯，“挺想，現(xiàn)在想想，人還是得勇敢點。”
宋唯聽著這句話，又接受到他不太尋常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好，賀鳴該不會對她還有意思吧
“我看也行，不然你留幾天，走的時候帶上唯唯一起。”Andy隨即朝凌耀治笑說：“凌總，行不？唯唯不然跟我們走算了。”
凌耀治以為她挖人，也笑道：“Andy，你這挖人挖到我跟前來，那哪行啊，我可不放人。”
Andy：“那賀鳴你再努力努力。”
“好。”賀鳴再深深看向她，宋唯確認(rèn)，確實大事不妙了。
陳橘白恰好這時候進來，看見這一幕，宋唯身邊男人目光幽深盯著人，用意明顯。
凌耀治知道他要來，為Andy介紹，“Andy，這是我們陳總。”
Andy自然知道陳橘白是誰，光年科技創(chuàng)始人，年輕有才華。
“陳總。”
陳橘白視線先掃過宋唯，再落在Andy身上，得體微笑：“Andy你好。”
凌耀治：“坐吧，咱們邊吃邊聊。”
宋唯左邊是賀鳴，右邊是跟他們一起來的小姑娘，陳橘白只能坐Andy旁邊。
她這會心跳打鼓，生怕賀鳴做出點什么來。
可惜事與愿違。
宋唯杯子里飲料沒了，賀鳴準(zhǔn)備給她倒，一摸飲料瓶，扭頭對服務(wù)員說：“有沒有常溫的？”
服務(wù)員送過來常溫的橙汁，他拿起杯子就倒，宋唯根本來不及阻止。
于是一抬頭，看見對面望過來的不理解的眼神。
又過兩分鐘，賀鳴給她夾肉，聲音溫柔：“我聽說南安的菜都挺辣，但你好像不怎么能吃辣。”
宋唯再次抬頭看，不出意外對上那雙瞇起來的眼，她打了個寒顫，趕緊說：“賀鳴，不用給我夾，你吃。”
賀鳴：“沒事，順手。”
宋唯：“”
“我們打算在南安停留多一天，明天正好周末，你有沒有空？我們一起逛逛。”
“我”
賀鳴：“你爸媽都在南安吧？方便的話我去拜訪拜訪。”
倆人說話聲音不大，但桌子也不大，對面能聽得明明白白。
宋唯已經(jīng)不敢抬頭。
陳橘白平時性格算溫和，但現(xiàn)在她覺得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宋唯僵硬回答：“他們要工作，我周末也有事，不過你們要是去玩我可以給你們計劃計劃。”
賀鳴還沒放棄，“你不在多沒意思。”
偏偏什么都不知道Andy也插話，語氣同樣曖昧，“唯唯，這次本來賀鳴還有其他工作，他連續(xù)加班一個星期做完，就想跟過來看看。”
“”宋唯欲哭無淚。
陳橘白不是傻子，抵抵下顎，低聲問：“賀經(jīng)理是為宋經(jīng)理而來？”
旁邊凌耀治也不傻，抱起胸看好戲。
賀鳴大方承認(rèn)：“算是，之前宋唯離開首都是我一個遺憾，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機會挽回。”
陳橘白挑了下眉，語氣幽幽：“那可惜了，宋經(jīng)理現(xiàn)在工作穩(wěn)定，短時間內(nèi)估計不會回首都。”
“我知道，沒關(guān)系。”賀鳴也怕影響宋唯工作，笑著說：“陳總，我尊重宋唯意見，事業(yè)為先。”
“那賀經(jīng)理以后什么打算？”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早，Andy姐這邊剛起步，我也走不了，不過我會努力。”說完又深深看一眼宋唯。
“”宋唯趕緊低頭躲過目光，心里無語，還有你們能不能別聊了，這是在干嘛
這頓飯不知怎么吃完，幸好后來他們談起工作，宋唯吊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得以回歸原位。
商務(wù)車送Andy和賀鳴回酒店，沒了無關(guān)人等，凌耀治憋著笑，“陳總，咱們小宋經(jīng)理可真搶手啊，你得看著點。”
陳橘白瞥他一眼，提步往停車場去，腳步聲重，明顯心情不太美妙。
凌耀治笑意更深，貼心對宋唯說：“橘白這人沒什么心眼，哄哄就行，沒多大事啊，別擔(dān)心。”
宋唯嘆氣，跟上走路帶風(fēng)的男人。
到家二十五分鐘車程，他一句話沒說，全程冷著臉，怕人家看不出他心情不好似的。
宋唯換位思考，要是有個女人在她面前這么明目張膽追求他，倆人過去還認(rèn)識，她肯定要氣半死。
即便他們之間感情還不深，但這事也解釋清楚才行，不然容易引發(fā)夫妻矛盾。
直到停好車，宋唯終于敢出聲：“陳橘白哎呀陳總……”
陳橘白視線探來，眼底幽深。
半晌，推開車門下車，留給她一個背影。
宋唯心里一咯噔，完了，真生氣了。
陳橘白平時性格溫和，從沒跟她大聲說過話，更別說生氣，這是頭一回。
和小區(qū)里幾個小朋友一起坐電梯，小孩熱情打招呼：“唯唯姐姐。”
宋唯微笑：“你們好啊。”
七八歲的小孩好奇心拉滿，盯著陳橘白看，“唯唯姐姐，這是你老公嗎？”
男人低頭，意味不明看一眼問話的小女孩。
“是。”
小女孩拉拉她衣袖，宋唯蹲下來，女孩在她耳邊說：“唯唯姐姐，你老公好兇。”
宋唯也小聲對她說：“他現(xiàn)在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
“這樣啊”小女孩在褲兜里摸了摸，摸到一顆草莓夾心硬糖，遞出來，仰起頭，“哥哥，給你糖，不要不開心噢。”
陳橘白看看女孩，再看看她，接了糖，聲音和緩：“謝謝。”
小女孩還有要求，叉著腰說話，“哥哥你吃啊，媽媽說不開心吃糖就好啦，這是草莓味的，我最喜歡吃的呢。”
男人無奈，但順從吃下這顆糖。
孩子們陸續(xù)離開。
到十樓，“叮”一聲，電梯門打開，男人率先邁著大長腿出去。
宋唯跟上，在他按密碼時拉住他手。
這件事不能拖，進門前得解決好。
她盯著他眼睛，軟下聲音：“你是不是生氣了？”
男人低眸，好一會，在她以為他不會說話時聽見他說：“沒生氣，只是有點不舒服。”
陳橘白捏著拳心，前面一個單開誠，后面一個賀鳴，她的確搶手。
宋唯沒想到他這么直接，愣了幾秒后老實交代，“賀鳴他他之前是對我有點意思，不過在首都那會我已經(jīng)拒絕過，后來匆匆離開，他可能還放不下。今天他不知道我們關(guān)系，所以才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舉起右手保證，“今天人多我不方便說，你放心，我等會就去跟他坦白。”
陳橘白看她討好的雙眼和帶著委屈的小表情，心里一點不開心瞬間消失，不過仍是拉著臉問：“坦白什么？”
“坦白我結(jié)婚了，我有老公。”
“你有什么？”
宋唯看見他眼底藏著的笑了，也知道他故意，不過依然溫柔喊：“老公。”
一顆糖不能讓他開心，她還得哄哄。
男人眼色愈暗，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席卷，下一秒，將人抵到門前，扣著她腰，低頭吻下來。
第27章
宋唯身子僵直。
他握著她肩膀，輕輕觸碰她唇瓣，從上唇到下唇，含吮片刻，再微微松開，目光交織，周圍溫度急劇上升。
沒有得到拒絕的信號，他雙手捧起她臉頰，再次親下來，動作輕柔，試探性地引導(dǎo)她張嘴，舌尖探入，口腔里草莓甜味迅速蔓延，充斥每一處感官。
聲控?zé)粢驗殚L久的無動靜而熄滅，四周一片漆黑，視覺暫閉，觸覺聽覺喧囂，靡靡親吻聲令人臉紅心跳。
接吻產(chǎn)生的奇妙感覺在她身上游走，身體酥麻，腿軟之際腰間攔上一只手，將她帶入一個溫暖懷抱。
心臟相貼，心跳共振，她聽見他控制不住的喘息聲，不斷催發(fā)空氣里曖昧氣息。
宋唯被身體里陌生感覺掌控，唇舌糾纏的快感淹沒黑暗，吞噬所有理智。
她攀上他脖子，用自己最后一絲清醒回應(yīng)這個親吻。
電梯再一次停在十樓，聲控?zé)袅疗穑菍﹂T鄰居到家。
他終于結(jié)束，將人攏進懷里，不讓人看見。
鄰居進屋。
暫停的繾綣氛圍再次將人籠罩。
宋唯埋在他胸口，羞紅的臉頰無法見人。
她現(xiàn)在感覺輕飄飄的，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雖然是在沒有做好準(zhǔn)備的情況下發(fā)生，但比她料想的要更加奇妙，可能源于那顆草莓味的糖，她現(xiàn)在嘴巴里都是甜味。
她叫他：“陳橘白。”
“嗯。”
“好甜吶。”
“嗯。”
又叫他：“陳橘白”
“嗯。”
宋唯小聲：“還生氣嗎？”
“沒生氣。”
她抿唇笑：“噢，是吃醋。”
陳橘白坦然承認(rèn)：“是。”
吃醋，他們明晃晃覬覦他的人，他要是毫無反應(yīng)那還算什么男人。
“什么時候給他發(fā)消息？”
宋唯偷偷笑：“現(xiàn)在？”
“可以。”
“那你松開我。”他實在抱得太緊。
陳橘白松了手，一低頭，看見女人臉上不自然的紅暈，喉結(jié)輕微滑動。
宋唯當(dāng)著他的面編輯好信息，又給他檢查，最后按下發(fā)送。
“好了吧？”她仰著臉，剛親過的雙眸水光瀲滟，格外動人。
說話聲音不大，聲控?zé)粼俅巫儼担弥：磺宓脑鹿猓拇街匦赂采希瑴厝嵊H吻，欲望不再克制。
不知多久結(jié)束，進門時宋唯害怕家里有人，低著頭，腳步飛快進臥室。
可門一開，又懵住了。
晚上怎么睡？
親都親了，下一步
她不安洗完澡，躺上床，一邊給雪花擼毛一邊瞄向門口。
他在外面干嘛啊還不進來，該不會躲她吧？
十來分鐘，某人進屋，找衣服洗澡，再吹頭發(fā)，吹好拿衣服出去洗，躺下來時已經(jīng)半個小時后。
宋唯自然沒有睡意，睜著眼睛看他。
男人拉過被子，一副準(zhǔn)備關(guān)燈睡覺模樣，宋唯張嘴：“睡了？”
陳橘白側(cè)身看過來，“睡吧。”
他能看懂她在想什么，但外面她爸媽還在，這邊也沒有準(zhǔn)備避孕套，不合適。
也并不著急這一時半會。
再等等。
宋唯心里莫名冒出點小失落，可是這種事情又不好意思表現(xiàn)得太明顯，她抱緊小熊，“好吧，那晚安。”
可倆人顯然都沒有睡意，各自平躺著看天花板。
少頃，男人低低出聲：“你要不要把小熊放床下？”
跟她一起睡那么久，陳橘白早知道這只上了年紀(jì)的毛絨小熊對她的意義，她每天晚上都會抱著它睡，或者說，她睡覺一定要抱著什么，要是熟睡后熊離開她懷抱，不出半小時她就得找新的東西抱，這個“東西”只能是他。
但她不知道自己這個習(xí)慣，每天早上都以為自己睡得很好。
以前倆人還不熟，陳橘白怕她尷尬，于是只能比她醒得早，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
他再看那只熊，“它占的地方挺大的。”
可是對方拒絕了這個提議，“不要，我要抱著，它比我命還重要。”
“”
宋唯解釋：“你知道什么是阿貝貝嗎？”
“不知道。”
“簡單來說就是從小陪著你一起長大的玩偶或者被子之類，這只小熊陪著我出生到現(xiàn)在，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抱著它聞到它的味道，會睡得比較好。”
陳橘白：“你喜歡它的味道？”
“可能，但味道只是一部分。”宋唯問他，“你有嗎？你的阿貝貝。”
“只能是玩偶嗎？”
“不一定吧，我不太懂，我覺得它更像一個寄托，”女人歪頭思考，“或者說是一個秘密基地，抱著它的時候感覺很放松很舒服，像是回到無憂無慮的小時候。”
陳橘白安靜思考，隨后點頭，“我也有。”
他這么一說，宋唯立即好奇起來，“是什么？”
“一種氣味。”
“你這還挺高級。”
陳橘白目光專凝望著人，微微勾起笑，“嗯，是有點高級。”
“什么樣的味道？”
“無法精確描述。”這個味道他找了好幾年，卻一直找不到，基礎(chǔ)調(diào)是清新淡雅的綠茶香調(diào)，純粹干凈，整體感覺溫柔典雅，后調(diào)帶著點清甜，又有點微弱的木香和煙熏氣息。
他問：“你平常用香水嗎？”
“不用呀。”
“那有沒有用什么熏香？”
“沒有，你跟我一起住這么久沒發(fā)現(xiàn)啊？”
發(fā)現(xiàn)了，她不用香水不用熏香，就連沐浴露都是最正常易揮發(fā)的氣味，所以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他閉上眼聞，可“它”又真實存在。
從搬進這間臥室，到與她相處的每一刻，他確實找到了她所說的抱著“阿貝貝”時的情感，安穩(wěn)、安心與放松。
聊了會天，宋唯心情放松回到之前，她抱著小熊重新躺回自己位置，“睡吧睡吧，晚安。”
“晚安。”
但第二天一早，宋唯一睜眼，看見往常這個點已經(jīng)不在的男人，下一秒，驚呼，后退，迅速退出他的懷抱。
陳橘白被弄醒，耳朵被迫接受她的語無倫次的喊聲：“我，你，我怎么會，我們！”
男人大方將人攬進懷里，親親她額頭，開口嗓音微啞：“早。”
咋呼的女人一秒被平息，語氣不自覺嬌軟起來，“早”
清晨氣息微涼，這個懷抱來得正好，宋唯主動貼近，但仍疑惑，“我們”
“你的阿貝貝掉床下了。”
十天里小熊有七天會睡地板，宋唯一瞬間想到什么，吃驚抬頭，“你第一次抱我？”
他很誠實：“不是第一次。”
宋唯又惱又羞，“陳橘白！”
陳橘白低笑，把想要逃開的女人再次抱緊，在她耳邊說：“以后我來做你的阿貝貝。”
“”可能早晨的聲線太過低醇，拂在耳邊的氣息溫?zé)幔挝ㄓX得她好像有點醉，不然怎么暈乎乎的？
“行嗎？”
她咬著下唇，點頭，“嗯。”
今天周六，Andy他們下午的飛機離開，宋唯早上理應(yīng)再過去陪一陪。
再見到賀鳴，倆人都有些尷尬，昨晚后來他回了消息，表達歉意并送上祝福，宋唯早上才看見。
她調(diào)整好心情，主動跟他打招呼，說過兩句，賀鳴釋懷：“是我來遲。”
宋唯不知該說什么，以前覺得愛情這些不分先來后到，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她現(xiàn)在漸漸覺得，陳橘白來的時機正正好，再早一點或者再遲一點，都不會是他。
她笑道：“是緣分，你以后一定也會有屬于你的緣分。”
賀鳴：“但愿。”
上午陪他們在市區(qū)簡單逛逛，中午一起吃飯，再送他們離開，宋唯完成任務(wù)。
回家路過便利店，宋唯腳步停住，略一思索，進去買了點東西。
昨天之后倆人的關(guān)系發(fā)生微妙變化，像是越過某面無形的墻，之后一切不言而喻。
現(xiàn)在月底，再過兩天她例假該來了，雖說現(xiàn)在是安全期，但是如果如果要同房還是得做好安全措施。
可到家，本該在家的男人卻不在，楊迎秋說他去公司加班了。
行吧，宋唯抿抿嘴，回房把那盒避孕套放床頭柜子里。
楊迎秋今天不忙，在包餃子，宋唯洗好手跟她一起包，她包餃子水平勉勉強強，包兩個楊迎秋開始數(shù)落，“不見哪家二十多歲的女兒飯都不會做。”
宋唯今天心情不錯，笑嘻嘻：“我哪用得著做飯，爸和陳橘白會做呀。”
楊迎秋笑：“你爸心機也重，女婿一進門就教人做菜。”
“那是我爸愛我。”
“是是是，你爸最愛你。”
過一會，楊迎秋問：“什么時候搬出去？”
這是她第二次提起搬家，這回宋唯多思考幾秒，“我問問他意見。”
之前沒有感覺，覺得跟父母一起住多舒服，可昨晚之后宋唯想好像確實有那么一點不方便，昨晚都是躲在門外親的，她家房子也不怎么隔音
楊迎秋看見眼前女兒飄紅的臉頰，一時心酸，一轉(zhuǎn)眼，那個躺在嬰兒床里咿呀學(xué)語的小孩如今竟然已有了自己的家庭。
真是女大不中留，她收回眼，邊包餃子邊說：“搬出去就你們兩個人住，你們平時工作忙，不然請個阿姨給你們打掃衛(wèi)生做飯。”
“嗯，到時候再說。”
“也別只惦記工作，夫妻之間還是要多相處，培養(yǎng)感情。”
“知道啦。”
楊迎秋看她：“有沒有想過孩子的事？”
宋唯手一頓，本就紅的臉開始發(fā)熱，“我們才結(jié)婚多久”
“結(jié)了婚這件事就得考慮，要還是不要，什么時候要，做好規(guī)劃，要是晚點要那同房記得做好措施，別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到時候孩子萬一來了又流掉，傷的是你自己的身體。”
“知道知道。”宋唯不好意思，“哎呀我渴了。”
說完走向冰箱，楊迎秋在后面提醒，“別喝冰的。”
宋唯只好拐彎。
晚上陳橘白沒回來，說有應(yīng)酬。
大概十一點多，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聽見臥室門開，隨后浴室傳來動靜，十幾分鐘后床榻下陷。
再然后，她手里的小熊被抽出來，她“順利”落入某個懷抱。
宋唯意識漸漸清晰，不過仍閉著眼，由他動作。
“唔”
她借機動了動身體，在他懷里找到舒服位置。
好吧，那就試試新的阿貝貝
周日他依然在忙，周一上班，宋唯收到消息，明天陪陳橘白去深城出差，對接昌巖科技，預(yù)計一周。
領(lǐng)航計劃是個大項目，不可能只在線上完成工作，她作為產(chǎn)品經(jīng)理，這趟差必須得出。
出差意味著工作量要擠壓，要應(yīng)酬，要和對方唇槍舌戰(zhàn)，不過這一次的出差宋唯有點期待。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門。
總經(jīng)辦小許來問要個人信息定票定酒店，下午發(fā)來酒店信息，她單獨一間，大床房。
宋唯嘖了聲，陳總估計住的行政套房，和她們這些打工人不一樣。
晚上倆人一起回家，依然是在停車場碰面，上車，宋唯問他：“明天你和我們同一趟航班嗎？”
“嗯，下午兩點那趟，不過我上午還要去公司，你得自己先去機場。”
“那我也去公司。”
陳橘白扭頭看她，輕笑一聲，“行。”
宋唯繼續(xù)問：“你是不是坐商務(wù)艙？”
“不清楚，助理定的票。”
宋唯心情不錯，陰陽怪氣，“人家這輩子都沒坐過商務(wù)艙。”
“我跟小許說一聲。”他說著就要找電話。
“別。”宋唯哪知他那么行動派，趕緊制止，“我就開個玩笑。”
陳橘白知道她在開玩笑，不過依然撥通電話，“小許，我的航班什么位置？”
“商務(wù)艙。”
“換到經(jīng)濟艙，和宋經(jīng)理他們一起。”
“好的陳總。”
宋唯：“我真開玩笑。”
“我知道，我認(rèn)真的。”
“”宋唯說：“那以后我努力，爭取讓小許主動給我定商務(wù)艙。”
開車的男人再看過來，笑意深深，“好，期待宋總。”
這一聲宋總叫得宋唯斗志滿滿，回家吃完飯，馬不停蹄投入工作中。
通知出差的時間倉促，她得準(zhǔn)備很多資料。
陳橘白也要加班，倆人被宋高逸趕進書房。
書房兩張桌子面對面，宋唯第一次和他一起工作，感覺有點神奇，時不時抬頭看。
工作中的人，無論男人女人都自帶魅力，她想起剛回來時小姨給看的那張相親照片，如今照片變成現(xiàn)實，他帶著眼鏡真真切切坐在她身邊，一臉專注地工作。
說實話，陳橘白長得很抗打，五官優(yōu)越，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十分完美，宋唯目光從他鋒利的劍眉移至睫毛、眼睛、鼻梁，再到嘴巴。
她下意識伸手摸自己的唇，腦海不可避免跳出第一次接吻時場景，臉漸漸紅。
他嘴巴好像沒什么唇紋，不厚不薄的唇瓣很好親，濕濕潤潤的。
吻技也很好，看不出來是沒談過戀愛的樣子。
所以男人在這些方面都無師自通嗎？
宋唯暗嘆，命運的齒輪轉(zhuǎn)啊轉(zhuǎn)，把他轉(zhuǎn)到自己面前，還好她伸手抓住，不然錯過這個不知道下一個來的是什么歪瓜劣棗。
不過那時候確實是差點錯過，剛見第一面的陳橘白因為加班遲到，又不會聊天，她那會最多給他打六十分，及格邊緣。
現(xiàn)在嘛八十？
良好，雖然還沒達到優(yōu)秀的程度，但已經(jīng)可以繼續(xù)往下走。
按照宋唯十幾年求學(xué)經(jīng)驗，從六十分提升到八十分簡單，但八十分以上進步空間不大，每加一分都不容易。
半個小時后，對面男人無奈出聲，“再看今晚不能睡了。”
宋唯大方笑笑，收回目光，開始認(rèn)真工作。
這次出差去的人多，陳橘白和助理，他們小組三個，技術(shù)褚奇單開誠，再加運營那邊的同事，中午出發(fā)機場宋唯才知道運營派的人是祝清翡。
她特地和她坐同一輛車，小聲問：“褚奇也在，你能行？”
祝清翡睨她：“宋小唯，別小看人，我是那種放不下的人嗎？”
宋唯眼神懷疑，祝清翡認(rèn)真說：“真沒事，我現(xiàn)在清心寡欲，就想好好工作。”
她又上上下下看她幾眼，沒看出難過，估計是真過去了，“那就好好工作，加油掙錢。”
祝清翡嘆氣：“我是得努力掙錢，不像某人，當(dāng)了老板娘過上富太太日子。”
宋唯笑：“別胡說，我現(xiàn)在還是打工人。”
打工人旅途勞累到達酒店，在大堂登記入住，褚奇喊：“同事們，這一周得辛苦大家了，接下來估計沒有時間一起吃飯，我們今晚提前聚個餐？”
大家紛紛應(yīng)可以，褚奇：“那就七點，大堂見。”
辦好入住，一群人乘電梯上樓，宋唯先進，被擠在角落，陳橘白站在門邊上，倆人中間隔著三四個人。
董瑞成貼心幫忙按電梯，“唯唯姐，你在幾樓？”
“我和清翡在九樓，謝謝。”
“我也在九樓哎。”他按好，又問：“陳總呢？”
“十六樓，謝謝。”
電梯環(huán)境密閉，不說話顯得尷尬，董瑞成熱絡(luò)氣氛，“這家酒店最高好像也就十六樓吧？”
小許：“對，十六樓是行政套房。”
董瑞成笑：“這輩子能住一次什么行政套總統(tǒng)套也值了。”
褚奇趁機鼓勵：“這個項目完成獎金夠你住半個月。”
董瑞成：“那我努力實現(xiàn)這個小目標(biāo)！”
本以為話題到這里結(jié)束，沒想正中那人突然出聲：“這有什么難，我跟你換。”
電梯里安靜兩秒，董瑞成趕緊揮手：“陳總我開玩笑的。”
正好到九樓，小男孩忙不迭拎著行李箱跑出去，宋唯也跟著出去。
她沒回頭，但后背目光燒人。
一進屋，收到消息：【你上來還是我下去？】
宋唯彎起眉笑，坐上小沙發(fā)打字回復(fù)，【上什么上，我們來工作的，你住你那我就住這里，好好工作陳總！】
三四分鐘后他回：【我晚上下去。】
宋唯心里罵他，資本主義！浪費錢！
晚上的聚餐是瘋狂加班前的狂歡，一開始還有點拘束，后來陳橘白出去接電話，大家說話聲音都提高好幾分貝，他再回來也收不住了。
宋唯旁邊原本坐的祝清翡，但祝清翡吃飯吃到一半不知去哪里，位置空著，打電話回來的男人可能“眼瞎”，直接在她身邊坐下。
宋唯看看各自聊成一團的同事，想著應(yīng)當(dāng)沒人注意這邊，湊過身去和他說話，但距離控制在老板與下屬的安全范圍內(nèi)，“你別露餡，會影響工作。”
“不會。”他裝得正經(jīng)，先說工作，“明天我們要見的負責(zé)人叫俞邵，還有一個經(jīng)理叫符瑤箐。”
“我知道，先前一直在跟符經(jīng)理對接。”
“我晚上十點下去。”
他直接跳了話題，宋唯驚住，左右看看，壓低聲音：“你來真的啊？”
“嗯。”
“那你小心點，別被別人發(fā)現(xiàn)。”
他忽然問：“例假是不是準(zhǔn)備來了？”
宋唯又呆滯住，為他突然這個時候提起這個，為他居然記得，她有點不好意思，又想著今晚，耳朵不自然發(fā)紅，“差不多，這兩天。”
“那還喝冰水？”聲音沉著，有點嚇人。
“”宋唯這才看見眼前冒冷氣的玻璃杯，解釋：“不是我的，是清翡的。”
陳橘白點點頭，“如果到時候身體不舒服別硬撐，及時告訴我。”
“嗯。”
對面單開誠看過來，宋唯提起聲音，“陳總，明天的匯報ppt我等會發(fā)你。”
“好，不著急。”
單開誠目光移開，宋唯又小聲說：“好了，你回去吧。”
他看她一眼，起身離開。
宋唯忽地松口氣。
以前在公司沒什么機會碰面，對于倆人關(guān)系不用怎么瞞，可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在打地下戰(zhàn)，說兩句話都得躲著，警惕四周。
這種感覺奇怪又奇妙。
宋唯拿起茶杯抿了口，唇邊露著笑容。
九點多結(jié)束回酒店，宋唯和祝清翡還有董瑞成在九樓下，他們繼續(xù)往上。
祝清翡住913，她住915，913在915前面，可祝清翡魂不守舍，直直往前走。
吃飯時她出去了半個小時，回來后就有點心不在焉，宋唯把人拉住，“清翡你沒事吧？”
祝清翡猛地回神，笑笑：“沒事啊，怎么了？”
宋唯指指門牌號，“你住913。”
“啊！”祝清翡恍然大悟，往回走，掏出房卡開門，然后沖她揮手：“晚安啦。”
宋唯感覺奇怪，不過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大事，她那笑還挺真。
快十點，她惦記著他要下來的事，打算先洗澡。
大床房空間不大，行李箱在床邊攤開，她視線掃過床頭柜，臉色驟紅。
高級酒店配套齊全，床頭柜上放著的計生用品有三個種類，比她自己買的還多
宋唯目光匆匆撇開，可一看見床上鋪得齊整的白色床單，臉再次燒紅。
現(xiàn)在不是在家里，是沒人打擾的酒店。
有套。
結(jié)婚一個月的新婚夫妻。
哪一個都無法阻止某些事發(fā)生。
宋唯用手捧起臉，臉上是比身體更高的溫度，燙人。
她低頭看向行李箱。
來之前沒想過會跟他睡，深城溫度又高，她帶的睡衣并不保守，蕾絲小吊帶，輕薄貼身
宋唯咬咬唇，做足心理準(zhǔn)備拿起那件睡衣，去洗澡
陳橘白本來想在上面簡單洗個澡再下去，但褚奇跟在后面進來，他瞇起眼：“你不回你房間來我這干嘛？”
褚奇沒理他，大搖大擺坐到沙發(fā)上，勾出笑：“宋唯住樓下，你們兩頭睡？要不要我給你們打個掩護，我把人叫上來。”
陳橘白斜他一眼，打開行李箱找衣服，“用不著你管。”
找好衣服一抬頭，沙發(fā)上男人拿著房內(nèi)電話叫客房服務(wù)，“對，要紅酒，1601。”
掛斷電話，褚奇臉上的笑容卸下，疲憊說：“心情不好，陪我喝兩杯？”
陳橘白咬牙，眼底幽暗：“你最好有充分理由。”
“我分手了。”
第28章
祝清翡第二次和褚奇一起吃飯，不過今天隔得遠，他坐對面。
之前宋唯問同樣是慕強，為什么喜歡褚奇不喜歡陳橘白，眼下祝清翡聽著對面侃侃而談的清朗嗓音，心里又給自己多找到一個答案。
褚奇很陳總不同，陳總屬于高嶺之花，一般人很難接近，但褚奇不是，有他在的場合好像永遠不會冷場，他總能恰到好處的照顧到每一個人，情商與智商兼顧。
就比如此刻，和同事們聊天說話，一點架子沒有，那邊董瑞成已經(jīng)親熱叫上哥。
祝清翡端起眼前的可樂，低頭小口小口喝。
她不敢抬頭看，怕自己眼神露餡。
暗戀，或者說從大學(xué)起開始的傾慕，哪是那么容易說沒事就沒事，她得給自己一段時間。
飯吃過一半，祝清翡出門上廁所。
很不巧，回來時碰見餐廳休息區(qū)沙發(fā)邊上打電話的男人，她想裝看不見，但腳步不自覺停住。
于是聽見他帶著怒意的聲音，“時潔，你什么意思？國內(nèi)一個國外一個？”“你是不是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讓你大膽到還發(fā)上社交軟件？”“我不想聽你解釋。”
接著放低聲線，像是妥協(xié)又無奈，“這不是第一次，你自己心里清楚。”
對面可能說了什么，有一兩分鐘的停頓，他繼續(xù)說：“這幾年我們都挺累，繼續(xù)這樣下去不如放手。”
“時潔，我們分手。”
祝清翡聽得心驚，僵著不敢動，在男人回身時急忙回避視線。
褚奇看見她也意外，但他沒心情想太多，“都聽見了？”
祝清翡懵懵點頭，“褚總”
男人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喝兩口，緩解情緒。
祝清翡思考一二，鼓起勇氣坐他旁邊，想說點什么，嘴巴一張又不敢說。
對面小姑娘雙手捏著拳頭放在膝蓋，明艷大方的一張臉也緊緊繃著，褚奇怕嚇著人，但又不得不裝作嚴(yán)肅道：“這件事不許傳出去，聽見沒？”
“嗯。”祝清翡點頭，想了想，小心問：“褚總，你還好嗎？”
“我沒事。”
祝清翡干巴巴安慰：“我以前也分過手，過幾天就好了。”
褚奇看她，祝清翡垂下眼瞼，有點不太自信說：“不過我沒談多久，就兩個月，那個男的是渣男。”
那時候大學(xué)剛畢業(yè)，祝清翡初入職場，被渣男甜言蜜語哄騙，沒多喜歡，但想試試，于是稀里糊涂開始，不到兩個月發(fā)現(xiàn)對方是個海王，祝清翡果斷分手。
褚奇笑：“那你運氣不好。”
“嗯，是挺不好的。”祝清翡勇氣再加一，“褚總你運氣好嗎？”
褚奇頓了下，點頭，又搖頭，“好像也不太好，你剛不是聽見，我被綠了。”
“我也被綠”
褚奇大笑，拿起桌面上一次性杯，“來，走一個。”
祝清翡趕緊倒好檸檬水，和他碰杯，她低頭喝水，時不時掀起眼皮偷看，又怕被發(fā)現(xiàn)，一次只敢看兩秒。
他們還不太熟，里面也還在吃飯，褚奇沒坐很久，“走吧回去了。”
他走兩步，又回頭，掀唇笑：“清翡，我被綠這件事真不能說出去。”
清翡祝清翡心底忽然冒出粉色小氣泡，他居然記得她名字，原先以為她只是“宋唯朋友”這樣的存在，但他記得她名字。
祝清翡壓下情緒，猛地點頭，舉著手發(fā)誓，“嗯，一定不說！”
吃完飯回到房間，祝清翡心跳還一直保持高頻率。
她坐到床上，打開手機找到這次出差的工作小群，褚奇也在里面。
點開他頭像，個人簡介和朋友圈都是空白，下面的藍色字體“添加到通訊錄”十分明顯。
祝清翡放下手機，三四分鐘后又拿起來，手指虛空按在添加兩個字上，閉眼。
一不做二不休，她按下，發(fā)送。
那邊通過的比想象中快，快到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祝清翡傻了，于是匆匆去找了個“快速走出失戀的十個方法”給他發(fā)過去。
發(fā)完又敲自己腦袋，轉(zhuǎn)這個干嘛啊！！！
可撤回更加難堪，只能補上：【褚總加油，咧嘴笑.jpg】
褚奇：【謝謝。】
好了，更尷尬了，祝清翡臉埋進被子里。
明天還怎么見人！！
這頭16樓行政套房，褚奇念出鏈接里的原文，自言自語：“第一，允許自己痛苦，嗯，痛著呢，第二，刪掉所有聯(lián)系方式”
他停了下，退出鏈接，找到時潔的微信電話，通通拉黑刪除。
是的，分就分了，干脆利落點。
陳橘白見他一杯又一杯灌自己酒，不忍心阻止但得勸，“少喝點，明天還要上班。”
“知道要上班，我這不是喝的紅酒，睡一覺起來就沒事。”褚奇給他也倒了一杯，“來啊，一起，我一個人喝沒意思。”
陳橘白沒掃他興，喝一口放下，給宋唯發(fā)消息，說明情況。
褚奇酒勁慢慢上臉，說話一頓一頓，“我其實早就想到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可是又不甘心，你說這女人心怎么能那么深，那么無情，當(dāng)初是她說走就走，還信誓旦旦跟我保證一定會回來，現(xiàn)在呢，在外面吃香喝辣。”
他指著自己，上頭的一張紅臉滿是委屈：“我算什么？我褚奇有那么差嗎？身高長相哪樣不比外面那些小白臉好？”
說完恨恨咬牙，“遲早有一天她會后悔！”
陳橘白認(rèn)識他這么多年，是他這段感情的見證者，他沒什么立場指點別人感情，但從旁觀者角度看，時潔確實配不上褚奇，當(dāng)年褚奇算是被追得頭腦一熱陷進去。
但他這人重感情，確認(rèn)關(guān)系后一心一意只想著對方，前幾個月還心心念念想等人家回來就求婚。
可這兩三年聚少離多，褚奇臉上哪還有“幸福”“甜蜜”這些表情。
現(xiàn)在分了也好，早點結(jié)束早點脫離。
陳橘白主動給他倒上酒，“明天給你半天假。”
“用不著，我哪能為這點小事離崗。”褚奇一口悶下。
陪了一會，一瓶紅酒干完。
褚奇又要打電話，陳橘白按下，“你打算喝到什么時候？”
褚奇睨他，說話都不太清晰，“無情無義，忘了我們一起打拼的時候了？那時候誰陪你走南闖北？”
陳橘白噎住，松了手，做一個請便的手勢，“你請。”
服務(wù)員又送上來一瓶，陳橘白這次沒喝，只聽他絮絮叨叨講了半個多小時。
在酒瓶再次見空時，他十分無奈，“褚奇，我老婆還在下面等我。”
褚奇已經(jīng)醉意朦朧，趴在桌子上，咕咕噥噥：“見色忘義”
陳橘白把人扶到床上，伺候他脫鞋脫衣服，蓋好被子，最后還倒了杯水放在床頭。
做完這一切，床上的男人已經(jīng)睡得香。
他匆匆去洗澡，然后下樓。
已經(jīng)十一點多，酒店內(nèi)安靜，陳橘白順利來到九樓。
剛站在915門口準(zhǔn)備敲門，斜對門突然出來人，陳橘白回頭，四目相對。
董瑞成傻了，看看門牌號又看看他，“陳總，您”
陳橘白腦子轉(zhuǎn)得快，鎮(zhèn)定到面無表情，“你不是住915嗎？我找你有事。”
董瑞成立馬打消疑問，“什么事陳總？”
“褚奇失戀了，我擔(dān)心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來，但我晚上還有點其他事，你幫我上去看著他，晚上你就在另一間房間睡。”
“啊？好，那我換件衣服馬上去。”董瑞成一只腳邁回房間，又邁出來，“那陳總你住哪？”
“我再開間房。”
“行。”
等門關(guān)上，陳橘白不敢再敲，給宋唯打電話，等接通這會左顧右盼，偷偷摸摸像個小偷。
好在宋唯還沒睡，門開得快。
他閃身進去，用腳帶門，手捧著她臉就親下來。
倆人靠在玄關(guān)，宋唯有點沒弄清情況，嗚咽著掙扎幾下，可掙扎無效，只能隨他去。
她環(huán)上他脖子，一點點配合。
就像牽手，親吻也一樣，從0到1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要做足心理準(zhǔn)備，但從1到2，一切開始熟悉，甚至有了經(jīng)驗。
可男人的親吻比第一次熱烈，橫沖直撞，吮得她舌根發(fā)麻。
親著親著陳橘白松開，唇間拉出細長的銀絲，雙方呼吸混亂，一高一低的喘息交織。
他這才看見她身上睡衣，輕薄松軟的絲綢材質(zhì)，從上往下，胸前雪白隆起一覽無遺。
七八秒，陳橘白攔腰抱起人，往大床去。
宋唯在他壓下來時伸手?jǐn)r住，被親得發(fā)紅的雙唇抿出笑，“不行，例假來了。”
男人眼底暗紅慢慢淡去，呼吸也逐漸平復(fù)，“來了？疼不疼？”
“現(xiàn)在還不疼。”
“我去買藥。”
宋唯拉住準(zhǔn)備起身的人，“我叫外賣了，應(yīng)該快到。”
正說著，門鈴響起，陳橘白去拿，坐到床邊時手里多出一瓶水。
“現(xiàn)在不疼，等疼了再吃。”宋唯伸手接過袋子，從里面拿出衛(wèi)生巾，拿到一半抬頭看他，他果然有點不好意思，移開了眼。
宋唯偷笑，當(dāng)著他的面拆開，拿出一片去衛(wèi)生間換。
換好再出來，他在搗鼓房間里的燒水壺，酒店燒水壺現(xiàn)在就是個擺設(shè)，眼下這個就通不上電，“我讓他們換一個。”
“不用換，換了我也不敢喝。”宋唯從行李箱找出保溫瓶，“你去樓下大堂接點就行。”
陳橘白聽話下樓，很快上來。
喝下幾口溫水，宋唯肚子舒服一些。
收拾好躺上床，各睡一邊，宋唯問他：“褚奇真分手了？”
她就說晚上祝清翡怎么失魂落魄的，看來也早知道這事。
陳橘白：“對，他被綠了。”
“”雖然不太道義，但宋唯忍不住笑：“真的？”
“他女朋友和一個外國人約會，她以為褚奇不會翻墻，約會照片發(fā)到社交網(wǎng)站上去，被褚奇當(dāng)場抓到。”
宋唯：“那他女朋友也太不是人。”
“嗯，分了也好。”
宋唯心底為祝清翡松口氣，現(xiàn)在褚奇恢復(fù)單身，接下來就看他們之間的緣分了。
她扭過頭看他，陳橘白同時望來，視線碰撞，男人喉結(jié)微滑，“睡覺？”
“嗯。”
他隨即伸出一只手，宋唯心領(lǐng)神會，枕過去，抱上她的阿貝貝。
陳橘白關(guān)掉主燈，聲音從頭頂傳來：“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宋唯驚訝，這還是上回手足無措給她燒熱水的男人？
陳橘白從半昏暗里接收到她疑惑目光，解釋說：“我后來看過科普。”
這樣啊宋唯笑：“你會嗎？”
“應(yīng)該會，不難。”
“那你揉吧。”雖然現(xiàn)在還不疼，但有人服務(wù)為什么不要？
男人手放進被子里，準(zhǔn)確找到她小腹位置，不是肚子，她信了，他真看過科普。
隔著輕薄睡衣，他一圈圈打轉(zhuǎn)，溫度漸高，小腹感受到一陣溫?zé)帷?br />
太親密了，宋唯終究有點臉紅，悄悄抬眼看他，男人神情專注做著一件事，沒注意到她目光。
分明才幾晚，可做這些事已經(jīng)這樣自然，可能得益于一結(jié)婚就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牽手與共同生活，彼此熟悉的過程短暫而又漫長。
她回想結(jié)婚這一個月，他們之間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只有瑣碎的生活和忙碌工作充斥，可一切就這么平和地來到今天。
她終于體會到些“夫妻”這個詞的意義，分享彼此生活里苦惱或快樂，成為漫漫人生里的唯一伴侶。
還有此刻的親密。
宋唯想一會，說：“我媽之前提了一下，想讓我們搬出去，你覺得呢？”
“搬不搬都行，做飯我跟爸學(xué)的差不多，以后我們兩個人住可以給你做，要是搬的話搬到公司附近，離你家不算遠，想回去隨時可以回。”
“那我們出差結(jié)束搬吧，也不用收拾什么，還會經(jīng)常回去。”
“嗯，我讓人先去打掃打掃衛(wèi)生，基本的家具電器都有，到時候你看看缺什么再添。”
“還有雪花，得給它搭個窩。”
“好。”
宋唯開始有了一些期待。
兩個人單獨生活會是什么場景？沒有父母，他們可以在臥室以外的地方自由擁抱接吻，在一個傍晚或深夜，選擇一部影片一家三口窩在一起看，沒有其他打擾。
會不會也有令人煩惱的事情？像許多夫妻一樣因為生活瑣事而吵架？他暴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可是這些都沒經(jīng)歷過，于是便好奇，她沒跟他吵過架，他吵起架來會是什么模樣？
宋唯心里想自己可能是個變態(tài)，想看他生氣想跟他吵架。
揉了好一會，陳橘白垂下眸：“有沒有舒服一點？”
本來也不痛，宋唯昂首，主動親了親他唇角，嬌笑道：“嗯，很舒服。”
小腹上的動作忽然停止。
隨后眼前壓下一道陰影，他覆身親她。
第29章
這一次的姨媽不痛，宋唯早上醒來沒有任何感覺，估摸著今天應(yīng)該也不會有什么大礙。
而陳橘白一醒牙都沒刷就趕緊上樓。
八點，一群人在酒店餐廳集合吃早餐。
褚奇看不出來剛失戀，一見她就笑得曖昧，“宋經(jīng)理昨晚睡得好嗎？”
宋唯看清他的調(diào)侃，也微微笑說：“褚總呢，昨晚睡得好嗎？”
褚奇臉一下變黑，瞪了眼慢兩步走進來的陳橘白，最后憤憤坐下吃早餐。
桌子上董瑞成嘴巴里一邊塞著牛角包一邊說：“褚總你真失戀了啊？”
褚奇臉更黑，“陳橘白你是不是還在公司群里群發(fā)了？”
被提及的男人十分淡定，“沒發(fā)，但你嗓門再大點比群發(fā)還管用。”
褚奇威脅：“陳總，你最好嘴嚴(yán)點，不然”他眼睛斜向宋唯。
陳橘白笑笑，果然不再說話。
祝清翡坐不遠，褚奇跟陳橘白說話隨意，但怕人家小姑娘誤會，拿出手機給她發(fā)消息：【沒說你，你別多想，陳總嘴巴大，到處給我宣揚。】
祝清翡沒想到他會給自己發(fā)消息，趕緊放下手里牛奶回復(fù)：【我知道，沒事兒。】
坐祝清翡身邊的宋唯看著這倆人互動，挑起眉，感覺有戲。
吃完早餐出發(fā)昌巖科技。
接下來一周都在昌巖辦公，第一天那邊給他們辦歡迎儀式，十點結(jié)束，再和對方項目組同事開會。
昌巖不是小公司，會議室里氣氛嚴(yán)肅。
這樣的場景很少在光年出現(xiàn)，是以董瑞成小許幾個小的都一臉緊張。
陳橘白先開場：“俞總，先前我們宋經(jīng)理已經(jīng)和符經(jīng)理對接，上周確認(rèn)好需求與研發(fā)方案，等會宋經(jīng)理匯報，您多提意見。”
俞邵點頭，伸手：“宋經(jīng)理請吧。”
以前在首都扛的壓比這大好幾倍，宋唯沒怯場，大方上臺展示。
一開始為和方弘深搶這個項目宋唯做足準(zhǔn)備，對于醫(yī)療行業(yè)的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了解透徹，接下來的每一項工作她也都親歷親為，匯報不是什么大問題。
半個多小時結(jié)束，宋唯放下翻頁筆，“俞總，陳總，這是我們目前的研發(fā)方案和具體的項目排期表，你們看看有什么需要改進的？”
視線掃過陳橘白，他挑起唇，輕輕點了點頭。
宋唯接上目光，看見的是上級對下級的肯定，她放松一笑，去看俞邵。
俞邵先問：“宋經(jīng)理之前做過醫(yī)療項目？”
“沒有，第一次。”
“噢？”俞邵好奇，“能不能問一下宋經(jīng)理先前經(jīng)手的產(chǎn)品？”
宋唯一五一十說出，挑了兩個前公司的大項目，再加來到光年之后的三個項目，俞邵一聽，笑道：“我說宋經(jīng)理工作怎么這么成熟。”又對陳橘白說：“陳總，你應(yīng)該給你們?nèi)耸掳l(fā)獎金。”
陳橘白也笑：“是得發(fā)，等咱們合作結(jié)束一起發(fā)。”
“哈哈哈，我看行。”
閑聊過后進入正題，俞邵和符瑤箐就他們的方案提問，上到運營下到研發(fā)，有些宋唯回答不了的祝清翡和單開誠就幫著一起。
大家為這次出差都準(zhǔn)備充足，一連兩個小時，沒有答不上的問題。
會議結(jié)束，陳橘白在出差群里發(fā)紅包，每個人都有。
董瑞成：【謝謝陳總，陳總大氣！】
小許：【謝謝陳總，陳總大氣！】
祝清翡：【謝謝陳總，陳總大氣！】
就連褚奇也跟著刷屏。
陳橘白：【辛苦大家，接下來五天加油。】
這五天的行程排得很滿，中午在食堂吃完飯，回酒店休息不到一個小時又出發(fā)，下午主要工作是參觀昌巖在郊區(qū)的科技園基地，來回兩個小時車程。
晚上八點又定好餐廳要和對方吃飯，人多，分了兩桌，大佬們一桌，打工人一桌。
坐下來時祝清翡伸直腿，在她身邊哀嚎，“不行了不行了，我腿快廢了。”
宋唯：“我給你捏捏？”
“別別別，我可不敢讓老板娘捏。”
“你小點聲。”
祝清翡：“那我換一個，我可不敢讓我們大功臣捏。”
宋唯笑，在她小腿上捏了一把，祝清翡吃痛：“啊！！”
啊到一半，褚奇走過來，某人張圓的嘴一下合不攏，呆在原地，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搭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腳，閉上嘴巴，裝得乖巧安靜。
褚奇已經(jīng)看見，笑了聲，略過她們過去。
人走遠，祝清翡又無聲抓狂，“好丟人啊！”
“這有什么丟人。”
“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
說話間符瑤菁坐旁邊，“今天走了很多路吧？我每次去科技園都瑟瑟發(fā)抖，里面實在太大了。”
先前有過線上溝通，今天又見過面，宋唯對符瑤菁印象還不錯，能力強，性格溫婉大方，蠻好相處。
宋唯說：“負責(zé)對接的李經(jīng)理盡職盡責(zé)，幾乎帶我們逛完整個園區(qū)，累但也收獲很多。”
“那今晚好好休息，不行泡個腳舒緩一下。”
“是。”
這會吃飯之前，大家各自閑聊，符瑤菁說起其他：“你們第一次到深城嗎？”
“對的。”
“那等會可以嘗嘗我們這的特色點心，陳皮豆沙雛雞仔，香芋酥，這些都不錯。”她說著往另一桌移去視線，含笑道：“上次陳總過來也來的這家店，他還特地打包了雞仔餅回去，說太太喜歡吃。”
宋唯聽著懵了下，然后記憶回溯，有那么一回事嗎？她怎么不記得他給她帶點心？
等點心先上來，宋唯看著小雞仔模樣的點心，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她當(dāng)時見它模樣別致還尋思宋高逸去哪買的，原來是人家?guī)е藥装俟镘噹Щ厝サ陌?br />
宋唯也看向那邊，嘖一聲，這人怎么做好事還悶著不說。
聊過幾句，符瑤菁不免發(fā)揮八卦屬性，打探起自己好奇的事，“宋經(jīng)理，陳總真結(jié)婚了？”
旁邊祝清翡憋笑看她一眼，繼續(xù)去吃她的點心。
宋唯尷尬點頭，“嗯，結(jié)了。”
“你們見過嗎？”
“沒”
符瑤菁：“我還挺驚訝，陳總那么年輕怎么就結(jié)婚了。”
祝清翡看出來什么，故意說：“陳總和老婆感情好唄，相愛結(jié)婚不是很正常？”
“我以為是什么商業(yè)聯(lián)姻。”符瑤菁不至于對有婦之夫有想法，眼下更多的是好奇，他們要和光年合作自然會查對方的底，光年能有今天光有技術(shù)肯定不行，而從光年建立初期南安一家資本雄厚的家族企業(yè)就入股，一直到今天依然持股30%。
無論從個人能力還是光年發(fā)展，陳橘白完美符合大佬們挑選女婿的標(biāo)準(zhǔn)，沒人會放過這個香餑餑。
祝清翡：“那符經(jīng)理你猜錯，人家正經(jīng)相識相愛，感情好得不得了，結(jié)婚之后陳總都不加班了。”
符瑤菁訕訕笑笑，這個話題揭過。
祝清翡湊過來，在她耳邊說：“恭喜你，又多一個情敵。”
宋唯倒沒什么感覺，要是她和陳橘白沒關(guān)系，驟然聽聞這么一個青年才俊結(jié)婚，難免也有好奇心。
祝清翡：“你別不信，我觸覺靈敏著呢。”
宋唯給她夾了塊香芋酥，“吃你的飯。”
吃完飯回酒店，宋唯累了一天洗好澡倒頭就睡，以致于錯過給陳橘白開門，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看見三四通未接電話和消息。
下樓吃早餐，宋唯內(nèi)心過意不去，接咖啡時特意問：“陳總喝咖啡嗎？”
男人撩起眼皮看她，淡淡說：“要一杯，謝謝。”
陳橘白對面還坐著單開誠，她順勢問：“學(xué)”學(xué)字剛吐半個音，宋唯想起某人上次特意提起，改了口：“單經(jīng)理，你要嗎？”
“我不喝，謝謝。”
宋唯接好兩杯，端到?jīng)]人敢坐的老板旁邊，坐下來，假裝和單開誠說話：“單經(jīng)理，你們今天是跟他們的研發(fā)部門一起還是跟我們一塊？”
單開誠：“上午去和他們對接，下午找你們。”
“行。”
宋唯扭過頭，嫣然笑道：“陳總今天什么安排？”
陳橘白目光探來，像平時和下屬說話，語調(diào)沉穩(wěn)平靜：“我跟單經(jīng)理一起。”
“辛苦了陳總。”
餐廳人多，上下級寒暄到此結(jié)束，沒一會，桌面上的手機彈出消息：【有沒有不舒服？】
宋唯余光里男人剛放下手機，她回：【沒有。】
一分鐘后，他又拿起手機：【今晚我早點下去，留門。】
宋唯嘴角藏笑，回復(fù)了個點頭的表情包。
吃完早餐兵分兩路，他們?nèi)パ邪l(fā)部，宋唯和董瑞成去產(chǎn)品經(jīng)營部。
比昨天更深層次的工作對接，符瑤菁還帶他們?nèi)チ艘惶酸t(yī)院走訪。
醫(yī)療設(shè)備改革，使用對象是醫(yī)生和病人，用戶的體驗最重要。
他們項目第一階段推的產(chǎn)品是醫(yī)療成像設(shè)備，傳統(tǒng)的成像技術(shù)已十分先進，但作為醫(yī)生要想全方面了解病人狀況需查看一系列膠片與報告，再用專業(yè)知識整合，而AR系統(tǒng)可以將它們整合一起，形成完整的3D全息交互式圖像，輔助醫(yī)生進行診斷。
從醫(yī)院回來，宋唯沒有休息，抓緊每一分鐘整理資料。
下午四點，研發(fā)那邊來和他們碰頭。
宋唯匯報一天的成果，匯報完提出今天走訪醫(yī)院的想法，“陳總，大多數(shù)病人只是普通老百姓，我在想，我們的系統(tǒng)是否需要對他們展現(xiàn)全部，對于病人而言知道得更多是否會產(chǎn)生更多的醫(yī)患關(guān)系問題？”
陳橘白：“有沒有數(shù)據(jù)支撐？”
“沒有，我們之前沒有調(diào)查這一部分。”
陳橘白問符瑤菁，“符經(jīng)理的看法呢？”
符瑤菁：“我覺得這個問題可以考慮進去，有些病人承受能力較弱，完整真實的圖像是否對病人開放需要斟酌。”
“那先調(diào)研。”
符瑤菁：“好的陳總。”
宋唯還有問題：“我們的設(shè)備目前已經(jīng)能夠根據(jù)算法直接提示醫(yī)生下一步?jīng)Q策，醫(yī)生長期依賴AR和人工智能技術(shù)，醫(yī)生主體地位也許會逐漸弱化，另外，如果醫(yī)生采用系統(tǒng)提供的方案進行診療，萬一導(dǎo)致醫(yī)療事故，這一部分的責(zé)任劃分？”
陳橘白：“倫理方面的問題有沒有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
符瑤菁：“有的，WHO前兩年制定了相關(guān)倫理法則。”
主位上男人再面向宋唯，宋唯繼續(xù)說：“事故一旦發(fā)生，倫理法則只是亡羊補牢，我們能不能從技術(shù)上根絕這一個問題？”
陳橘白思考片刻后說：“自然可以實現(xiàn)，但是不管是AR還是AI，精準(zhǔn)度永遠排在第一位，如果因為規(guī)避你所說的醫(yī)療事故而放棄精準(zhǔn)度，那從另一方面來說，是不是更加容易造成醫(yī)療事故？”
宋唯皺眉，聲線放低，“我沒說要放棄精準(zhǔn)度，在保持現(xiàn)有的水平之后從源頭上思考這些問題，我們多做一步，用戶使用得也更加放心。”
陳橘白：“霍金說過，‘我們的未來，是一場不斷增長的技術(shù)力量以及我們使用它的智慧之間的競賽。’所以怎么用是人的事情，是政府醫(yī)院的規(guī)劃，是醫(yī)生與病人之間的妥協(xié)和理解，如果害怕技術(shù)剝奪醫(yī)生的地位而畏畏縮縮，那么技術(shù)就永遠不會進步。”
不知怎么的就上升到這個高度，宋唯反駁：“人有溫度有思維有生命，人類創(chuàng)造人工智能、虛擬現(xiàn)實是為人服務(wù)，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是共生而不是替代。”
倆人一來一往誰也不讓誰，董瑞成和小許幾個凝神屏息不敢說話，會議室里同樣，靜得落針可聞。
技術(shù)和產(chǎn)品吵架是常有的事，但褚奇抱著胸，一副看好戲模樣，夫妻吵架，多新鮮。
陳橘白看著人，半晌，軟下聲：“宋唯”
宋唯與他對視，堅持：“陳總，是我沒準(zhǔn)備到位，這幾天我會整理好報告和數(shù)據(jù)以及更加精確的需求開發(fā)，到時再跟您匯報。”
褚奇坐正來，開始主持現(xiàn)場，“那宋經(jīng)理回去準(zhǔn)備，符經(jīng)理，你們也再溝通溝通。”
符瑤菁：“好的。”
褚奇看表：“哎喲，六點了，下班先吃飯，有什么明天再說。”
一群人如釋重負，紛紛往外走。
最后只剩陳橘白和宋唯兩個，宋唯收拾文件，男人在旁邊說：“先去吃飯。”
他一秒變化角色，宋唯卻還沒走出來，瞥他一眼，“我要加班。”
“吃完飯我陪你加。”
“不要你陪，我們意見不統(tǒng)一，我怕受你影響。”
陳橘白無奈：“我不影響你。”
“不行。”
陳橘白只好說：“你說的不是不可以做，但要從長計議，怎么讓設(shè)備和系統(tǒng)控制人的行為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宋唯停下關(guān)電腦的手，現(xiàn)在沒外人，她的意見說得更直接，“我覺得我們的根本分歧在于你想把這個東西做成一個技術(shù)精湛不會出錯的，能代替醫(yī)生的工具，而我認(rèn)為它只是一個輔助工具，輔助醫(yī)生醫(yī)院更高效完成診療，醫(yī)療主體還是醫(yī)生，是人，而不是冷冰冰機器。”
陳橘白停在原地。
宋唯注視著他，“說服你是我的工作，如果最后無法成功，那我還是會按照現(xiàn)有的計劃去做，不會影響什么。”
目光再次相接，氣氛緊繃，如同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前的平靜，正在積蓄力量。
倆人“對峙”局面被去而復(fù)返的褚奇打斷：“陳總，宋經(jīng)理，還吵呢？”
陳橘白沒理他，思忖幾瞬，沉靜說：“好，我等你的報告。”
倆人離開，到餐廳后陳橘白交代董瑞成，“給你們經(jīng)理打包一份飯送過去，今天討論的內(nèi)容盡快整理好，辛苦你們。”
董瑞成立即點頭，“沒問題陳總，我這就去陪唯姐加班。”
吃完飯，陳橘白和褚奇回到16樓，褚奇這兩天雖然失戀但情緒沒帶到工作里來，他們今天跟著細細走了一遍昌巖研發(fā)中心，深知自己與別人的差別，這會一進屋就打開電腦學(xué)習(xí)去了。
陳橘白不著急，扯開領(lǐng)帶坐沙發(fā)，先發(fā)消息：【吃完飯沒？】
沒有回復(fù)。
八點，【還在公司？要不要我去接你？】
九點，【回來了嗎？】
十點，【我下去了。】
那邊終于回：【你今晚自己睡】
第30章
新提案不是一兩天能搞定，加上還有很多工作要和昌巖這邊對接，宋唯一時忙得腳不沾地。
是以陳橘白一連三天沒能下樓。
出差深城的最后一天，工作告一段落，褚奇開口請客，讓大家盡情去玩。
宋唯沒去，她的方案快要完成，從數(shù)據(jù)案例收集到具體功能開發(fā)與技術(shù)難關(guān)一一做得詳細。
董瑞成在旁邊說：“唯姐，不急這一時半會，明天我們就走了，今晚去放松放松吧。”
宋唯頭也沒抬，“你們?nèi)ィ�有最后一點了，我弄好直接拿給陳總看。”想到什么，補充問：“他跟你們一起嗎？”
“好像沒，褚總說就帶我們幾個去。”
宋唯點點頭，繼續(xù)敲鍵盤，董瑞成想著之前倆人劍拔弩張那樣，到底擔(dān)心，“唯姐，要不我留下陪你吧？”
女人終于抬起眼，失笑說：“陪我干嘛，陪我去挨罵？”
“不是就是我可以給你補充匯報。”
“沒事，陳總又不會吃了我，你去吧。”
董瑞成無法，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心里默默為她祈禱。
他跟陳總平時接觸不多，私底下不清楚什么狀況，但陳總對工作要求嚴(yán)苛，聽說技術(shù)那邊的研發(fā)人員經(jīng)常被罵，陳總面又冷，不笑的時候確實挺嚇人。
唯姐剛?cè)肼毑痪茫皫滋爝�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和他爭論，今天什么場景可想而知。
董瑞成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頭，舉起右拳：“加油唯姐！”
宋唯再次啞然：“好的，我加油。”
臨近下班弄好，她拿著方案去到陳橘白在昌巖的臨時辦公室。
“陳總。”
陳橘白抬頭，示意她進來。
宋唯把文件放他桌面，直接開始匯報：“我這幾天搜集了很多資料，國內(nèi)外因醫(yī)療中的人工智能技術(shù)產(chǎn)生醫(yī)患矛盾的案例不計其數(shù)，我們的產(chǎn)品即便再完善也會出現(xiàn)相同問題，我詳細列了可能會引發(fā)爭議的幾個點，我認(rèn)為我們完全可以規(guī)避或者改善。”
“來之前我跟單經(jīng)理溝通過，要實現(xiàn)這些功能并不難，你看看。”
這幾天倆人只吃飯時匆匆見過幾面，陳橘白此刻看去，女人眼底有黑眼圈，眼里沒什么光，疲憊盡顯，他垂下眸，認(rèn)真看她的工作成果。
一頁一頁看完，陳橘白合上文件，“符經(jīng)理那邊怎么說？”
“她全程參與。”
“可以，剩下的你和單開誠對接。”
宋唯：“陳總，你再看看。”
陳橘白走到她身邊，聲音低低，“不看了，就這樣。”
獨立辦公室，但臨近下班，外面人來人往，宋唯后退兩步，也壓低聲音：“陳橘白”
他正經(jīng)說：“方案很詳盡，這幾天我也想了想，你說得不錯，有溫度的機器確實是我們需要考慮的方面，這是我們和別人的不同。”
宋唯仰頭看他，“你真的因為方案而放棄你的觀點？”
他笑：“不然呢，還因為什么？”
還能因為什么，這幾天他給她發(fā)消息她都沒怎么有時間回，也不讓他下來睡，她不想他是因為兩個人的關(guān)系而妥協(xié)，“我希望你是真正能認(rèn)可我的想法，然后我們再一起修改完善，而不是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陳橘白沒有敷衍，剛剛也看得詳細，但現(xiàn)在不能跟她爭，不然今晚還不能下樓，他溫著聲，哄人似的，“我晚點看，我們先去吃飯，他們好像已經(jīng)出去。”
他牽她手。
宋唯一個激靈，趕緊扭頭看外面，確認(rèn)無人后再回眸，瞪他：“你干什么！”
“我們單獨去吃？”
宋唯無奈，點頭，同時說：“我以后不跟你一起工作了，有問題我找單開誠或者褚奇。”
她現(xiàn)在算是明白光年為什么要禁止辦公室戀愛，同事之間談戀愛確實影響工作，有分歧爭辯影響感情，妥協(xié)影響工作再影響感情，沒有誰能夠完美處理。
她這幾天空下來也想了想，自己需要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工作探討以相互進步為主，有意見不一也不能為此置氣，他們畢竟立場不同。
陳橘白想了想，同意，“可以。”
宋唯回到辦公室，先跟昌巖這邊的同事道別，又找隔壁小姑娘借了口罩戴上，到樓下和他匯合。
忙碌一周，今天才有點空，宋唯打算好好逛逛這座城市。
她從包里掏出另一個口罩，“你也戴，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
“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們出發(fā)了。”
“小心使得萬年船。”宋唯壓壓手示意他低一點，陳橘白彎下腰，她把口罩給他戴上，“我們自己公司還好，現(xiàn)在在人家地盤，少點閑言閑語總是好的。”
“好。”男人定睛看著，看她溫柔又自然地做這些動作。
昌巖辦公樓在市中心，一下樓，馬路對面就是商場，宋唯不想逛千篇一律的商場，問他：“這邊有沒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
陳橘白也不太熟，不過上次來俞邵介紹過幾個熱鬧地方，他環(huán)視一周，又用手機查，“這附近好像有個山，爬上去可以看到深城夜景。”
“爬山？”宋唯擰眉。
“不高，山腳下還有夜市街。”
宋唯被“夜市”兩個字打動，“那走吧。”
他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拉住她手，“可以運動嗎？”
“爬山可以，最后兩天了。”
小山在兩條街外，一公里左右，倆人走過去。
深城是座新城市，不像南安，南安路上一半年輕人一半買菜做飯的老年人，而此刻身邊來往的都是剛下班的青年中年，帶著耳機目不斜視，走路也帶風(fēng)。
宋唯不禁想起在首都那幾年，那時候她也是其中一員，一起床先發(fā)呆兩分鐘，然后匆匆忙忙洗漱換衣服出門，再排隊擠地鐵，到公司之后打卡上班。
早餐中餐晚餐都吃食堂，實在吃膩就點外賣，晚上八九點下班，如同現(xiàn)在經(jīng)過的任何一個人，雙眼無神回去出租屋，然后重復(fù)日復(fù)一日的生活。
回到南安之后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早上可以慢悠悠起床，餐桌上永遠準(zhǔn)備好早餐，上班不再是上墳，偶爾也加班，但這個班加得沒有怨言，下班之后有做好的晚餐，有人和她說話聊天。
她覺得她整個人活過來了，會因為下雪而興奮，也會因為傍晚的燦爛晚霞駐足，有時間“浪費”在逗小貓上。
現(xiàn)在想想楊迎秋的話不全錯，在大城市拼搏，在小城市生活，舒適安穩(wěn)也是另一種幸福。
宋唯悄悄側(cè)眼看他，男人看著前方辨路，神情專注。
她抿起笑，去牽他手。
陳橘白低頭看一眼，然后自然回握，牽手現(xiàn)在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尋常事。
他繼續(xù)認(rèn)路，“下個紅綠燈右轉(zhuǎn)就到了。”
“嗯。”宋唯想起來說：“我們等會回去的時候再逛逛商場，給爸媽還有小語他們帶點禮物。”
“好。”
時間尚早，可小吃街已坐了七八分滿。
陳橘白：“吃什么？”
宋唯看一圈：“不吃主食了，吃點小吃吧。”
“可以。”
全國的小吃街可能都大同小異，烤冷面烤生蠔烤鴨腿烤雞翅臭豆腐手打檸檬茶等等。
宋唯入鄉(xiāng)隨俗，聞著味香的都買一點。
最后隨便找了家飲料店坐下來，咬一口雞翅，宋唯立即嫌棄皺眉：“不好吃”
陳橘白接過來也咬一口，味道確實不怎么樣，全是香精香料，他把烤冷面推過來，“試試這個。”
宋唯吃了兩口，還不錯，比烤雞翅好吃，她又吸兩下老板剛送上來的金桔檸檬，含糊說：“你別吃那個雞翅了，吃這個。”
陳橘白碰了碰檸檬茶邊緣，確認(rèn)不冰后放手。
宋唯吃下一小半烤冷面，左右看看，“那邊有賣水果的，我去買點。”
他按下她準(zhǔn)備站起來的身子，“我去買，你坐著。”
行吧，宋唯乖乖坐好等。
十來分鐘，他手里不僅提著一份水果拼盤，還有章魚小丸子和一大把串串，宋唯雙眼放光。
水果有點不新鮮，但章魚小丸子很不錯，四個丸子宋唯吃下三個。
吃到最后她一手摸肚子，一手抱著檸檬茶吸。
對面男人負責(zé)解決她剩下來的食物。
剛從辦公樓出來，他現(xiàn)在身上還穿著整套西裝，吃東西斯文干凈，跟身后背景格格不入。
宋唯調(diào)侃說：“陳總，好吃嗎？”
陳橘白覷她一眼，沒說話。
宋唯說心里話，“我以為你會嫌棄這里呢。”
“為什么？”
“感覺？你像那種高嶺之花，不食人間煙火。”
男人目光再次望來，“你太高看我。”
他放下筷子，抽過旁邊紙巾擦了擦手，開口說：“我吃過很長一段時間這些東西，吃的最多的是以前住的老小區(qū)門口一家炒飯炒粉，我每次都點炒飯，那時候是六塊錢一份，買的多了老板跟我熟，回回多加半碗飯，那一份炒飯我可以吃兩頓。”
宋唯一下失語，喉嚨梗住。
陳橘白伸手拿她的飲料喝了兩口，淺笑道：“以前食物對我來說最大的作用是飽腹，我哪敢挑。”
宋唯聽著，越加理解他之前說的話，選擇創(chuàng)業(yè)“夢想”次之，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溫飽、因為負債。
她有點難受，也有點心疼，嘴上卻輕松：“那我們現(xiàn)在意見統(tǒng)一了，我也不挑食。”
陳橘白看著人，寵溺一笑，是不挑，但得伺候著，不然不吃。
宋唯催：“吃飽沒？你快點的，我們?nèi)ヅ郎较场！?br />
“走吧。”
宋唯平時不愛運動，知道自己什么體格，爬幾層樓梯都氣喘吁吁，因此站在山腳下時認(rèn)知清晰，“我走不快，得慢慢來，不然你上到上面等我。”
他不肯，“我和你一起。”
倆人慢慢走，宋唯一開始氣息還穩(wěn)，等到上了二十多層臺階后開始大喘氣，走兩步歇兩步。
深城入了春，二十幾度的氣溫，一動起來就開始冒汗。
檸檬茶早喝完，爬到一半，宋唯又累又渴。
她忍不住訴苦：“你不是說這是小山嗎騙人”
陳橘白：“我背你？”
“不要你背，小孩才要人背。”
又歇一會，宋唯繼續(xù)往上，嘴里哀嚎不斷。
他在旁邊等，笑容憋著，“要不以后我們在家附近健身房辦張卡？”
“不要。”
“那買臺跑步機放家里。”
“不要。”她現(xiàn)在衣服里都是汗，累得不行，宋唯瞪他，“我以后再也不來爬山了！”
二十多分鐘終于登頂，陳橘白先去買水，她靠在石柱旁邊休息。
但不得不說，上來的景色真的不錯，高樓大廈一棟一棟，城市霓虹璀璨耀眼，這一頓受累值得。
他買好水過來，擰開蓋子送到眼前，宋唯抱著水，像松鼠一樣小口小口獲取生命之源。
陳橘白不知從哪掏出紙巾，給她擦汗。
宋唯額前鬢角的碎發(fā)全部汗?jié)瘢粮桑侔阉鼈兎鞯蕉蟆?br />
有點親密了，宋唯不太好意思，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沒什么，他們是夫妻，親都親過，擦個汗而已算什么。
宋唯補充水分完畢，把水瓶還給他，男人沒避諱，直接喝她喝過的瓶口。
宋唯含笑嗔：“你干嘛喝我的水。”
男人也笑，沒說話，十分直接地越過來，親了親她唇角，一觸即離。
某一瞬間，宋唯察覺周邊氣氛不太對勁，扭頭看，看見剛上山的褚奇幾個，祝清翡、單開誠、還有董瑞成。
他們僵在原地，他們也僵在原地。
七八秒，董瑞成用手指著本應(yīng)在辦公室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震驚張嘴，“唯姐陳總你們”
宋唯腦子終于慢半拍冒出兩個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