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非酋
久野彌生當然不會一整晚都守在密室,給真人念盤星教的經文。
五條悟并不知道,在惡魔先生中途出去曬了個月亮回來之后,殼子里的靈魂已然換了一人——由久野彌生更換成了沙利葉。
沙利葉是主動接過這份工作的。
作為交換,彌生不可以再生他的氣,不能再把他關在小黑屋里。
其實彌生早就氣消了,社死什么的,死多幾次就習慣啦!
但既然沙利葉主動開口……
能夠從枯燥的工作中得到解放,彌生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說好了噢,辛苦你啦。”
彌生笑瞇瞇地墊著腳、摸了摸沙利葉頭頂的惡魔犄角,像安撫一只大狗勾。
兩人的身高體型差距擺在那里,不踮起腳,彌生壓根碰不到惡魔犄角。
彌生剛摸兩下,沙利葉還沒說話,就被上前幾步的相原晴輝不動聲色地推開了。
被推得一個踉蹌的沙利葉:“……”
相原晴輝對沙利葉的冷眼視而不見。
“大人,”相原晴輝低垂著眉眼,說:“不需要沙利葉,我可以為您收服真人。”
這并不是月圓之夜,沙利葉能出來,純粹是今晚的月光足夠亮。因此,相原晴輝沒有陷入沉睡,三人共享同一具身體,隱隱之間有暗流涌動。
但這股暗流,卻不像一般的多重人格那樣是為了爭奪身體,反而像是……
相原和沙利葉在爭奪彌生的注意力。
談不上言聽計從,但讓沙利葉往東,他起碼不會往西,對他的關心也都是發自真心的。
彌生搖搖頭,甩開雜緒。
而相原晴輝對他恭敬溫順,奉他為神明,事事以他為先——盡管彌生覺得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貴一說。
一定是錯覺。
彌生有點遭不住。
彌生還是有些應付不來。
大概是以前要么生存壓力大,沒工夫想別的事,很少出現人格們明里暗里爭寵的局面,彌生翻遍記憶,也沒找到類似的應對經驗。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都是他的伙伴、摯友、家人,彌生也是愛著他們的。
但……
相原和沙利葉在爭奪彌生的注意力。
——不要為了我吵架啊!
說完這句話,彌生悄悄腳趾扣地。他感覺他誤入了什么湯姆蘇的后宮爭寵現場,氣氛實在奇怪得不得了。
彌生連忙擋在中間,左手握住沙利葉,右手握住相原晴輝,誠懇道:“大家不要打架!”
他認真地對相原晴輝說:“我開領域的時候,是用沙利葉的身份開的,由他接手后續會比較合適。現在又是晚上,月光正盛的時候,沙利葉擁有滿級欺詐技能,搭配特質二‘傳教’,
手心手背都是肉。
沙利葉和相原晴輝即將快進到當場決斗。技能會得到增幅,更容易收服真人。”
雖然彌生時常覺得欺詐技能給錯了人,應該給牧師先生才對。
這大概是系統專屬的地獄冷笑話吧。
久野彌生一通解釋,相原晴輝不情不愿地認了。
“好吧。看在沙利葉至今都沒有為您的事業做過貢獻的份上,作為前輩,我就大方地把這次的工作讓給他一回。”相原晴輝說道。
彌生:“……”
沙利葉:“……”
沙利葉大怒,這該死的綠茶味到底能不能收一收?
指桑罵魁地說他沒做過事,只會搗亂唄?
彌生閃電般把兩人的手拽到一起,跟幼兒園園長教育小朋友們一樣,語重心長地說:“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彌生默了默:“……相原先生,你……呃,這種話……”
相原晴輝自然不會讓彌生為難,立馬道歉。
“抱歉,是我失言了。”相原晴輝誠懇道,“下次不會了。”
彌生還能說什么。
他只能叮囑兩人:“絕對不要打架噢。”
兩人應得飛快。
彌生有些不放心,但他必須回本體休息了,不能再留下。
沙利葉是純粹的咒靈體質,人類的靈魂上了咒靈的身,本就不是好受的。
再加上,彌生還開了一個領域,耗費大量咒力殺了真人五次——另外兩次是五條悟殺的 “領域展開,「無盡輪回」!”
留下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格。
彌生可不想因為生病而被秋哥和叔叔念叨。
可是,那一瞬,當月光從「帳」的破口處傾灑而下時,彌生就是自然而然地抬手結了一個手印,說出了那句話:
久野彌生其實沒想過自己會釋放領域,尤其還是那樣的領域——由他過往的經歷變幻規則而生成的領域。
“哼!”
彌生的精神體撤回了本體。
沙利葉接管身體,大步從樹蔭下邁出來,曬夠月光再回去接著“說服”真人。
——這對他而言,是精神力的極大消耗。
彌生此前從未發現自己有生得領域,又恰逢月色正濃,便以為是沙利葉自帶的技能,秒切了沙利葉的惡魔形態。
再不撤,就要歇菜啦!
倒是真的很聽話,沒有打架。
**
但他們互相瞪了好幾眼,劍拔弩張之際,兩人同時:
“呵!”
相原晴輝轉身離開,在識海之中找個角落睡覺。
惡魔和牧師幾乎同一時間松開與對方交握的手,兩人都嫌棄地甩了甩,沒有給對方好臉色。 從結印到釋放,都是身體本能做出的動作,咒力在體內自然且快速地循環了一個周天,咒力回路清晰明了,領域的名稱、作用、釋放方式,都浮現在腦海中。
【領域·無盡輪回】
在領域內,時間可以無限循環,直到維系領域的咒力耗空、領域主動或被動地停止。
有三條限制:一,循環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鐘。二,必須在領域范圍之內。三,不能說破領域的屬性,否則時效、范圍都減半,維持領域所需咒力增加一倍。
效果減半,咒力還加一倍。維持領域本就不容易,又不是月圓之夜,沙利葉的咒力得不到最大幅度的補充,很容易被真人跑掉。
因此,彌生才阻止五條悟說破他的領域屬性。
這是與術式公開完全相悖的一條規則。術式公開加buff,它加debuff,實在很難搞。
或許這就是時間類領域,為了維持平衡而做出的犧牲吧。畢竟,就連六眼都有副作用。
彌生切回本體,慢悠悠地吃了個宵夜,在水原秋的催促下早早上床睡覺。
第二日的早晨。
鬧鈴響了,久野彌生睜開眼,伸手摁掉鬧鐘。
他昨晚睡得很沉,有了一個飽覺之后,消耗掉的精神力也重新補足了,現在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彌生利落地下床洗漱、換衣服、下樓吃早飯。
自從水原秋加入家庭輪值,就有了三個人做家務。周末又由水原秋和叔叔包攬了,彌生每周都能多睡兩天懶覺,就很幸福。
久野彌生也不是生來就是卷王的模樣,是命運將他逼成了卷王。如果能當一個小咸魚,那真是夢寐以求的事。 ——原來你也不愛吃胡蘿卜。
彌生懨懨地垂著頭,在玄關換鞋。
這兩人的口味,還真是出奇的一致啊。
誰不想躺贏呢?
水原秋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便當盒,光明正大地把菜往外挑。
“不要緊。我在他的便當里加了其他蔬果,可以代替胡蘿卜。”
武田川吉把報紙翻過一頁,淡淡道:“挑食不是好習慣,別總是慣著他。”
彌生試圖把便當里的胡蘿卜挑出去,被武田川吉看見了,胡蘿卜被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KNY在東京早就擁有了一棟辦公樓,等他把咖啡喝完,他也要出發去公司了。最近公司事務繁忙,在國外的幾個單子都需要他做決策。
彌生快樂地吃完早餐,中途驚恐地發現叔叔往他的午餐便當里加了胡蘿卜。
武田川吉瞥見,嘴角抽了抽。
咖啡的醇厚香味與吐司的香氣結合在一起,是家的味道。
水原秋不動聲色地把自己那份與彌生手里的便當交換,彌生背著叔叔悄悄打開一個縫,盒子里面多了些其他的蔬菜,但沒有胡蘿卜。
水原秋目送他走遠,合上門,回頭走回屋內。
可惜過去沒有機會罷了。
“路上小心。”水原秋回道。
彌生火速藏好,元氣滿滿地喊道:
水原秋重新在餐桌邊落座。
“我出門了!” **
今天本該是快樂的一天。
尤其是久野彌生查看了系統的通知欄,發現相原晴輝和沙利葉的構建度已經漲至90%。
而那個被打了碼的■■■■——構建度也漲至65%。
前者進度喜人,后者雖然有點慢,但也在穩步提升。
咒術片場的進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好漲,也不知道高專的人腦補了什么……
相原晴輝和沙利葉共享一個身體,所以共享同一個進度條,他們只差最后百分之十,就能像七瀨里緒一樣完整地擁有立身于世的底氣。
彌生猜測,當他把馬甲三號的進度條拉滿,他就會像七瀨里緒那會兒一樣,再度回憶起一些過去的事情。
鑒于他已經想起了大部分記憶,唯一尚未揭秘的,便是系統的來歷以及“■■■■”的真實信息。
久野彌生記得他曾在第三十二周目,和太宰首領做過一個交易。
這個交易是與輪回、與他的命運有關的。
但交易的具體內容是什么,他始終想不起來。
如今,解開謎底、得知真相的日子不遠了。
彌生琢磨著,是時候開新號了。
雖說系統對他的要求是“三個或三個以上的馬甲達成最終成就”,但彌生不可能因為提前完成任務,就把最后一個人格落下。
就算提前達到解綁要求,如果不把人格們刷滿,彌生是不會解除綁定的。
他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伙伴。 這年頭,連便當都能上位SSR了嗎?
久野彌生開始查看他積攢了多少抽卡券。
彩虹色的光芒一閃,彌生定睛一看。
他豪放地砸了五百張,每個十連都是最基礎的卡牌,連SR都是垃圾牌。
足足有一千七百張!
彌生連洗手的功夫都免了,當場就是一個大抽特抽。
而且這已經是他抽到的第七份便當了啊!!
畢竟相原先生上次就是在這個抽數出來的。
怎么又是你。
彌生自信滿滿地回了座位,搓了搓手手,大膽下池。
第一千抽的大保底,彌生精神一振,覺得要出貨了。
這還不手到擒來?!
【SSR·絕贊五星品質便當一份,可以快速回復精力和飽腹值】
彌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彌生安慰自己:正常的,我是個非酋嘛。
相原晴輝和沙利葉是一體雙魂,算兩個人,都只用了一千張。
現在有一千七!
他又連抽幾百次,在第八百抽的時候,忍不住趁著課間的時候,跑去洗了個手,還特意用洗手液洗了好幾遍。
第111章墜機
整整一千七百抽。
別說抽出SSR小真,就連一張SR人工小智障角色卡都沒有,叫人汗顏。
久野彌生差點懷疑自己的屬性。
他已經不是普通非酋了,而是非到地心去了吧!
系統是不是在故意耍他?
同樣的SSR絕贊五星便當卡,彌生足足拿了十張!
十七張SSR大保底,十個便當,四個豪華版單兵口糧,三箱能量棒。
可能是因為太慘了,最后第一千七百抽的時候,除了一箱能量棒,還附贈了一瓶SR波子汽水。
彌生:“…………”
就很無語好嗎。
怎么,能量棒太干了,給瓶飲料中和一下是么!
久野彌生微微擰眉,系統不會無緣無故出這些牌,他可能運氣差,但不至于差到一張強力道具卡都沒有。
畢竟那是SSR。
而且,全都是吃的,并且都是能量極高、非常抗餓的食品,這讓彌生有了不妙的預感。
彌生看著系統光屏上的“高能量”“極大補充飽腹值””恢復較高精力”等字樣。
他遲疑地想,該不會是他的馬甲四號出問題了吧?
但這一切不過是猜想,彌生沒有確切的證據。
構建度一個接一個拉滿后,它反而開始裝死。 彌生狐疑地打開便當盒。
都五星豪華了,彌生還以為會由很多個小飯盒組成,他還在猜會是哪國西餐還是懷石料理。
SSR啟動,書包頓時被塞得滿滿當當,因為內里的盒子太大,還把書包的表皮撐出了輪廓分明的棱角。
結果艱難地掏出來一看,發現就只是一個大盒子罷了。
也可能是因為看到了進度條喜人的進展,預料到解榜就在不遠的未來,于是放下心來,不再揪著彌生不放。
“久野同學,這是你的午餐么?好香啊!”
與彌生關系最好的是后桌的內藤。
“是咖喱飯啊,擺盤也很好看呢。我可以拍張照片么?”
的確聞著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但這不能掩飾它只是個咖喱飯啊!
久野彌生也假裝伸手去掏書包,其實是在偷偷使用SSR五星便當卡。
中午時分,同學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用午餐。
一份傳統日式咖喱雞肉飯,一份配套餐具。
彌生:“???”
他倒要看看這便當厲害在哪里,竟然能榮升SSR!
但它的確很吸引人,蓋子掀開之后,前后桌的同學紛紛探頭來看。
彌生:“……”
內藤吞了吞口水,小聲道: “那個……彌生,我可以試一口嗎?我的餐具還沒用過的!”
“可以啊。”
久野彌生點了點頭,他除了這份咖喱飯,還有清早出門時,水原秋遞給他那一份。
他是因為好奇才用的卡牌。
其實比起五星咖喱飯,他更喜歡家里準備的那份便當。
彌生把桌椅挪了一下,和內藤的桌子并在一起。
他爽快地把咖喱和配套的餐具都放到兩人中間,餐具就當是公筷了,他邀請道:“我們一起吃吧!”
內藤:“啊?這樣不好吧,我全都吃完了,你中午怎么辦?”
久野彌生閃電般摸出一份常規便當盒。
“將將!”彌生笑道:“我還有一個!”
內藤見狀也不再客氣,只問道:“你怎么帶了兩份便當。”
彌生含糊道:“可能是家里人沒注意,放多了吧。上午的體育課好累。”
內藤噢了一聲,果然被轉移話題。
“對啊,我踢的那一球……”
兩人邊吃邊聊,內藤吃了一勺咖喱,突然整個人頓住。
彌生大驚:“內藤,你怎么了?!”
該不會這SSR太補了,不能被普通人吃吧!
彌生想要伸手晃晃內藤的肩膀,就在指尖碰到少年肩膀的一瞬,內藤像是陡然回過神來。
內藤唰地起身,一只手還緊緊握著勺子。他激動得面容有一絲扭曲,整個人剎那間光芒萬丈,背后像是打了無數聚光燈! “有機會真想試一口呢。”
內藤衣衫不整、眼含熱淚地望著彌生,一把握住了彌生的手。
別人看過來了啊!!
內藤紅著臉,再度問道:“不好吧?那你怎么辦。”
彌生:“……”
全班似乎只有彌生一個人因此受驚,大家只瞥了幾眼,感慨道:
內藤已經雙手握拳,他身上的襯衣扣子頃刻間破裂開來。
彌生果斷地把咖喱飯從中間線,徹底推到內藤的桌上。
“太!好!吃!了!”內藤仰頭吶喊:“怎么會有這樣的美味!”
不是,你們沒人覺得奇怪嗎?
久野彌生:“……”
彌生:??!!
“下次問一問他吧。
“久野同學的便當原來這么美味呀。”
彌生:“…………”
“我可以再吃幾口么?拜托你了,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接著就紛紛扭回頭去,接著嘻嘻哈哈地談笑風生。
然而,這一回,還沒等彌生碰到內藤的襯衣。
彌生弱弱伸手,試圖把內藤拽下來:“你、你冷靜點——”
“都給你了。”
沒人說吃了這份咖喱飯,還會有爆衫的效果啊! 久野彌生誠懇道:“千萬別跟我客氣,求你了。”
在公共場合,他是一口都不會碰的。
他不想爆衣啊!
內藤:“謝謝你,彌生,你真是個好人。”
彌生果斷接下好人卡,一秒都不帶猶豫的。
“沒錯,我是好人。”彌生抱著自己的便當盒,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挪椅子,畏懼地遠離了那份咖喱飯。
SSR五星便當卡,果然恐怖如斯!
**
最神奇的是,這份便當似乎有什么屏蔽感知、或者說模糊世界觀的作用。
當內藤因為美食而爆衫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覺得是個事,最多調侃兩句。
當內藤用完午餐后,他還是不覺得爆衫有什么毛病,只低著頭,匆匆忙忙地整理起衣物。
內藤穿著的是帝丹高中的夏季制服,上半身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袖襯衫,沒有打領帶。
說是爆衫,其實并不是襯衣碎成一條條的布料,而是指襯衫的扣子自動解開,欲脫不脫地半掛在身上。
彌生起初還有些慚愧,擔心友人回過神來會當場社死。
后來,他很快發現自己的白擔心一場。內藤不僅樂在其中,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還期期艾艾地問彌生“明天還帶不帶便當,他可不可以再要一份,他愿意用假面超人的小卡來換”。
彌生冷酷拒絕:“我不追假面超人。”
這張卡沒有出現第二次的機會了!再香,他也不會好奇的!
他才不會冒險,要是無意間吃下一口…… 走上講臺的老師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靜,我們要開始上課了。”
救命。
系統也沒有明確介紹,無法判定便當卡的來源。大概跟貪婪之島的卡牌一樣,都是來自異世界吧。
彌生輕咳一聲:“就一次啊。”
他眨了眨眼,思考:
……算了,反正挺有效的,來源不重要。
彌生:“……機甲戰士。”
別人很自在,不會社死,社死的人只有他罷了。
亂糟糟的教室迅速安靜下來。
但是內藤不死心,臨到下午上課前,還在纏著彌生不放。
彌生擔心上課玩手機被抓包,只查了幾分鐘,就放下了手機。
內藤:“變形金剛?機甲戰士?還是你喜歡漫威DC?爸爸給個機會叭!”
“你不喜歡假面超人,那奧特曼呢!”
——奇怪,這個世界也沒有遠月學院啊。
內藤格外殷勤:“好好好!謝謝爸爸!”
咖喱飯的爆衫效果實在太眼熟,他險些以為這是遠月學院制作出來的美食。但話又說回來了,但凡是美食番,大多都有類似的夸張特效。
彌生坐得不前不后,他偷偷豎起課本,在底下拿手機飛快搜了一下。
彌生:“不。”
內藤狂喜! 彌生悄悄回頭,看見內藤坐得無比筆直,一張臉神采奕奕,精神百倍。整個人容光煥發,坐在一群萎靡的學生中間無敵突出。
明明之前還因為踢球的事喊累來著。
真不愧是SSR啊!
可惜抽卡還是墜機了。
一千七百抽不出來,還得再攢。
**
放學之后。
久野彌生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偷偷使用了一張SSR便當卡。
開出來的便當似乎是盲盒。
上次是咖喱飯,這次是海鮮炒飯。
唉,五星便當是真的香啊。
彌生當場就把炒飯吃得一干二凈!他飛速把爆開的衣衫整理好,便當盒偷偷扔掉,才若無其事地下樓。
“叔叔,你喊我么?”
武田川吉:“是啊。悶在房間里做什么呢,快來,開飯了。”
彌生:“我——”
少年看著一桌子菜肴,突然打了個飽嗝。
久野彌生:“……”
武田川吉:“……”
叔侄倆面面相覷。 不知是出于表達友好,還是另有其他用意。
相原晴輝詢問彌生是否要去,不去也是可以的,直接推說盤星教正處于瘋狂擴張期,事務繁忙,抽不出身即可。
啊啊啊啊啊這不是他預料之中的結果!!
五條悟今天要提審真人,必定要是查清此事。
還能一定程度上避免過深地攪合進高專的內部事務,免得高專的人起疑心。
真人就被關押在高專的眼皮子下,照理說,五條悟可以私下自由審訊,不必知會相原晴輝。
真人雖說已經認可了彌生的理想,愿意為彌生的盤星教當勤勤懇懇的打工人,但他并沒有得到五條悟的信任。
武田川吉頓時了然:“你在房間偷偷吃零食啊?”
相原晴輝傳來簡訊,說五條悟表示要提審真人,問他來不來。
但他還是喊了一聲。
**
彌生:“…………”
武田川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臉上寫著“你就裝吧”四個大字。
哪怕已經與五條悟簽訂了束縛,答應不再傷害高專的任何一人,在五條悟沒有考慮清楚之前,他不可能從高專的封印密室中被放出來。
彌生頓時耳根都紅了,狡辯道:“我不是,我沒有!”
——真人前夜不小心說漏嘴,表示“高專內部有我們的眼線”。 保持合適的距離,才是彌生的盤星教與五條悟為首的高專一派,維持溫馨蜜月期,加深雙方友誼的標準做法。
但久野彌生考慮許久,還是點頭說道:“去吧。既然悟都開口了,他大概率不介意這件事。”
或者說。
讓相原晴輝知道高專的臥底是誰,觀察盤星教的動向,正是五條悟的背后用意。
反正就算私下把人問出來,真人已經算是盤星教的人了,回頭相原晴輝去問幾句,不就還是暴露高專已經知曉真相的事么。
彌生說:“我去吧。相原先生到校門口后戳一戳我,我就登號。”
相原晴輝:“好的,教主。”
相原晴輝按時赴約,在校門口前停下車,一邊給五條悟發簡訊“我到了”,一邊用精神力遠程戳了戳彌生。
五條悟瞬移到他面前時,彌生正好登上號。
彌生拔下車鑰匙,反手關上車門。
兩人從正門一起步行入內。
“下午好,五條先生。我們這就出發吧。”
久野彌生登上馬甲時,演技從不掉鏈子。
他的語氣溫和柔順,唇邊時時刻刻帶著輕柔的笑意,顏值在線,旁人匆匆一眼,第一反應都認為這是一位溫潤如玉的俊朗青年。
但五條悟知道,這不過是假象。牧師先生看著白,切開是黑的。
有時候,五條悟反倒覺得沙利葉純粹許多,不會也不屑于搞那些歪歪繞繞的花招。沙利 五條悟心下感慨:哇,臉色一瞬間這么難看。
啊?啊??
五條悟當然不能說“我在想你是不是戀愛腦”,他沉吟半天,決定打直球。
這對雙生子,是真有趣啊。
還卷入了多角戀。
嘖嘖。
五條悟思考:他私下去見久野彌生,會不會被相原晴輝和沙利葉誤會啊?
“……五條先生?”
彌生頓時十分警惕,該不會那袋糖果讓他露餡了吧!
彌生艱澀地問:“你見他做什么?”
表情好嚴肅啊。
久野彌生見他只顧著走,卻不說話,試探地問道:“你在想什么事情么?”
還愛上了同一個人。
等有空了,要不要去打個招呼、見一面呢?能一見面就察覺到他缺糖的人可不多。
久野彌生:“……??”
葉總是自稱“惡魔”“壞種”,但惡魔切開來,恐怕反而是白的……
“上次他送了我一袋糖果,總得感謝一下吧。”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倏地想起那個黑發少年命人遞來的一袋糖果和可樂。對于高消耗的他而言,那會兒可真算是雪中送炭。
“我想和久野君見一面,相原,你幫著安排一下?”
要是因為這件事鬧掰了大家未來的合作,那就不妙了。 五條悟的語調輕快,假裝什么都沒發現。
彌生婉拒:“不了吧。”
果然!就知道是糖果讓五條悟起疑了!
可他又不能不給。
明知道友人因為大腦缺糖分而頭疼,他卻因為“掉馬”的顧慮視而不見的話,彌生會愧疚到睡不著的。
彌生堅定道:“我會為你傳遞感謝的心意的。”
人就沒必要見了哈。
現在不就見著呢。
五條悟也沒有勉強:“好吧。”
先不急,之后還會有機會的。
高專與盤星教如今并沒有互相交付底牌,一定程度的信任和默契是有的,但更深一層的話,就要仔細斟酌了。
五條悟敢把虎杖悠仁放去盤星教的地盤,是因為虎杖體內有一個宿儺,還有七海以“教師”之名跟著保護他。
卻不見得相原晴輝愿意把人放來高專的面前,尤其是放在“最強”的五條悟眼前。
尤其是對相原而言如此重要的人,保護、警覺,都是正常的。
五條悟自然而然地為這份警惕找到了理由,并暗暗贊嘆自己果然神機妙算!
看吧,還好多問了兩句。
要不然肯定要出事!
第112章問詢
久野彌生和五條悟一起打開了封印室的大門。
封印室位于高專的地下,常年不見陽光,室內常年只靠傳統燭火照明。
陰冷的環境不適合人類長時間待著,但按照一般規律而言,咒靈是沒什么所謂的。他們一來不會受涼感冒,二來沒有太多自主意識,本就是喜歡埋伏在角落陰暗爬行的生物。
最多會因為封印室的秘咒被壓制咒力流動,全身上下會比以往沉重數倍。
但真人似乎與往日的咒靈不同。
他對這個環境一點都不滿意。
彌生和五條悟進去的時候,真人已經聽見了動靜,唰地從椅子上坐直了。
“終于來人了。”真人抱怨道,“你們要關我到什么時候。整個房間陰暗無光,你們連一個窗都不開?沒有模擬日光么?”
五條悟率先走進封印室:“這是地底下,開什么窗,省省吧你。難道咒靈也要曬太陽?”
真人不爽地咂舌:“廢話。咒靈也有曬太陽的權利吧?”
“你還挺有個性。”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倒也沒有反駁。
“真人,你好好配合,我們就能早日放你出獄。”
久野彌生落后五條悟半步,開口說道。
真人定睛看過去,微妙地頓了頓。
隨后才拖長了嗓音,喊了一聲:“喲,教主。”
語調并不恭敬,但話里話外已經不再有面對敵人的惡意。
像是對待同伴一樣自然而然的親昵。
但真人似乎與往日的咒靈不同。 外面的走道上燈光通明,室內卻只在四周掛滿了紅色的蠟燭。
開關大門會帶起一陣微風,燭火在風中搖晃閃爍,明明滅滅。等門合攏之后,走廊的光被徹底遮蓋,室內一下子徹底昏暗下來,勉強能看清彼此的五官。
如果沒有蠟燭,那就是真的“兩眼一抹黑”。
五條悟習慣性抬手準備點亮更多蠟燭,這些蠟燭當然也不是普通蠟燭,咒具,一個響指就能喚醒一排。
余光卻瞥見金發牧師正沿著墻壁摸索。
五條悟頓住,問:“你在干嘛?”
彌生答道:“找開關啊。這也太暗了。”
他記得有電燈的,只是咒術界在某些規矩上很古板,覺得蠟燭更符合“傳統”的封印室氛圍罷了。
果不其然,手指觸碰到了電燈的按鍵開關。
“啪。”
開關打下。
世界都明亮了。
彌生滿意道:“有燈為什么不用,別浪費了。”
五條悟:“……”
這里原來有燈么?
等會兒,好像是有的。
“……”
仔細一想,確實是有的,只不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其實吵著要安裝電燈的人不是他,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金發牧師抬眼望過去,目光溫潤:“怎么?”
“這事連我都忘了,你竟然知道?”
五條悟慢悠悠地說,“這里拉電燈還是十年前的事了,是……我嫌太暗,吵著要夜蛾裝上去的。”
是錦上添花的手法罷了。
第二天,五條悟就聽見他們圍著夜蛾正道在抗議。理由是“什么年代了竟然連燈都沒有,寫記錄的時候眼睛都要瞎了好嗎”。
五條悟:“咒術界所有封印室都是一個模板,在四面八方分別放置對應數量的燭臺,既能照明,又能踩中陣法的節點,加強封印之力。”
兩人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地圍觀,很快五條悟就覺得沒意思撤回宿舍打游戲,剩下夏油杰圍觀陪同。
彌生沒有著急應答,沉住氣,靜靜地聽下文。
五條悟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勾了勾唇,笑著喊了一聲:“相原先生。”
硝子問能不能把咒靈借給她,她想解剖研究。夏油杰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但硝子本身戰斗力不強,大家擔心咒靈反撲,于是跟夜蛾正道拿了封印室的鑰匙,把咒靈押了進去。
某次任務,夏油杰抓了一只咒靈,還沒用術式捏成球,就被家入硝子阻止了——那會兒,硝子還會和他們一起出任務。
“只是一個照明位,就算被毀,也不影響陣法。”
他不明白五條悟突然提起這件事的原因。
這些彌生都知道。 夜蛾正道被鬧得沒辦法,于是撥出一點經費,把封印室拉了電燈。
東京咒術高專,是整個咒術界,唯一會在封印咒靈的古老密室里安裝電燈的地方。
這不是咒術界的傳統。
電燈不屬于咒具、無法踩在陣法的加成點上,對咒術界的老古板而言是毫無作用的東西。
五條悟把細節刪刪改改,主角從夏油杰換成他,犀利問到:“你為什么能篤定這里有燈?”
彌生:“……”
你們咒術界是真的保守啊,一個電燈而已,不至于吧!
為什么會知道有燈?
當然是因為他前世來過封印室。他都能和五條悟一起逼咒靈跳繩了,幫忙運個咒靈,知道封印室有燈,這一點都不奇怪。
五條悟還在坐等他的回答,不遠處的真人都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板,探頭探腦,一副想看熱鬧的表情。
只見金發牧師露出詫異的神色,說道:“原來你們還有這種講究,我只是習慣性開個燈而已。”
他淡定道:“正常人進了昏暗的房間,都是第一時間開燈的吧。”
五條悟指出漏洞:“你之前待了一整夜,怎么不開?”
“那是沙利葉在操控身體。”彌生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對他而言,有光沒光都差不多吧?”
五條悟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只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彌生被他“噢”得頭皮發麻,迅速意識到自己還是掉以輕心了。 畢竟理由合情合理,很符合正常人類的正常行為習慣,至于咒術界的封印室沒燈——五條悟私下打聽過了,日本的咒術界之前根本沒相原晴輝這號人。
相原晴輝是混血兒,萬一是從國外回來的呢?國外跟日本習慣不一樣,要是人家不喜歡燭臺喜歡電燈呢?
五條悟其實是信了的。
過程很不順利。
但他還沒想好,此刻也不能急于拉開關系,否則嫌疑更重。
五條悟很干脆:“好。”
七瀨里緒有一個“平行世界的太宰首領弟子”身份,天生占優勢,無論表現出多么了解橫濱,都會被認為是太宰首領教導有方。
唯有相原晴輝和沙利葉。
這很難說,也無法憑此斷定什么。
他轉移話題道:“五條先生,你不是有話要問真人?時間不早了,盡快開始吧。”
彌生需要一個借口,謹防掉馬。
對于牧師先生的借口……
水原秋在酒廠是處于敵明我暗的狀態,前期埋頭發展勢力,等波本他們發現格蘭威特對于組織過于熟悉時,也只會認為是格蘭威特收集的情報足夠多。
兩個人跟高專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在沒有互動前提的情況下,突然表現出過于嫻熟的一面,難怪五條悟會起疑。
五條悟將此事揭過,開始逼問真人,誰是他在高專的臥底和眼線。 真人是被沙利葉念了一晚上盤星教的經文和教義,不得不被迫思考教義的可行性,最后在沙利葉的詭辯技能加持下,徹底承認了盤星教。
真人發自內心地認可了沙利葉和相原晴輝成為他的領袖,將他們視為同伴,但并不代表他會接受五條悟。
答應不動高專的人,是看在沙利葉的面子上。
說到底,沙利葉是咒靈,相原晴輝算咒靈受肉——勉強算半個咒靈——五條悟可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
因此,真人對五條悟的詢問報以非常不配合的態度。
五條悟早有預料,轉身就把看戲的相原晴輝扯來當大旗。
“這些問題,其實他也想知道。”五條悟面不改色地說。
真人一愣,扭頭看向金發牧師,詢問:“真的要說?”
牧師頷首:“嗯,說吧。”
真人:“說出來,底牌就沒有了哦。”
“沒關系。”彌生說,“我還有別的招數對付他。”
五條悟:“喂喂喂!”
他就在現場呢,能不能別當著他的面商量怎么對付他。
真人:“……好吧。”
他聳了聳肩,“是與幸吉。”
彌生明知故問,扭頭問五條悟:“那是誰?”
五條悟的神色有一瞬錯愕,擰著眉頭說:“是京都咒術高專的二年級學生,機械丸,本名是與幸吉。他怎么會……” 五條悟早就聽說歌姬提起過,機械丸沒有右手和膝蓋以下的肉體,腰部之下沒有知覺,平時只能躺在床上,利用咒力遠程控制傀儡行動。
他與真人合作,大概是希望通過真人的術式「無為轉變」,舍棄天與咒縛的身份,得到一個健全的軀體。
機械丸的本體不見任何人,連歌姬都因為是班主任,才得以見到一面。
五條悟問了一大堆,接著開始問咒靈的事情。
五條悟轉念一想,就懂了。
因為有束縛存在,機械丸才不怕真人反悔。但束縛沒有規定真人不準告訴別人這件事。
機械丸大概也沒有想到,真人會有被高專逮住的一天。
真人一旦決定背刺,吐情報就變快了許多。
真人答道:“沒錯。”
五條悟冷靜下來,又問了一些細節。
天與咒縛分為兩種,一種是零咒力,肉.體超強,另一種是肉.體極度羸弱,但咒力超強。
關于這一點,真人就死活不開口了。
五條悟的心情更加復雜了。
真人甚至表示:“我和他之間有束縛存在,將來必須修復好他的身體。”
五條悟一時半會兒問不出來。
“機械丸是天與咒縛,他與你做交易,是看中你的術式么?”
比如真人是什么時候和機械丸搭上線的、他們怎么傳遞信息、傳遞了多少情報、除了機械丸還有沒有別的臥底。
機械丸屬于后者。 地下信號差,伊地知干脆直接上門來催五條悟執行任務。
見狀,五條悟便決定今日到此為止,改日再來。
他拉開封印室的門,卻見金發牧師一步未動。
“你不走?”五條悟挑眉問道。
久野彌生用著牧師的身體,嗓音溫和道:“我想和真人單獨談一談。”
五條悟:“唉,總是這樣可不行啊。”
彌生:“嗯?”
五條悟:“我給你那么多信任,你卻總是藏著掖著,對我各種防備。這怎么行?我也太吃虧了吧。”
彌生淡定道:“也是,這樣下去對我們的合作不利。那你的想法是……?”
五條悟心想,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他笑道:“讓我親自、私下、單獨、拜訪一次久野同學?”
一句話,有三個詞被他加重了語氣。
彌生:“……”
怎么揪著他不放啊。
彌生不得已,問道:“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五條悟依舊是那句:“為了表達感謝。”
彌生很無語。
全咒術界都知道,五條悟是大魔王,大魔王不整蠱壓榨你,就已經是萬幸了。讓五條悟上門只為表達感謝什么的……
大家紛紛表示:你不出現、少搞事,就是最大的謝禮了。 接著就在伊地知的不明覺厲的眼神中,帶著人徑直離開了。
真人問道。
彌生還裝模作樣地叮囑了好幾句,讓五條悟不要搞事,不要嚇到“那孩子”,更不能傷害他。
真人歪了歪頭,面露疑惑之色,“我說,你這人好像有點奇怪啊。”
彌生抿了抿唇,反問:“難道不是你有話要對我說么?”
五條悟離開后。
彌生與五條悟又周旋了好幾句,你來我往地打個幾次機鋒,眼看快到五條悟的耐心底線了,裝作不情不愿地應下。
第113章構建
“好吧。我會跟他說的。”
久野彌生尋思著,這一出看來是非答應不可了。
久野彌生把封印室的門合緊。
真人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問:“你要對我說什么。”
與其等五條悟搞突然襲擊,不如直接應下,以免太過被動。
“你的靈魂形狀……怎么一直在變啊?”
“這么說倒也沒錯。”
真人的這一問,如同平地驚雷,嚇了彌生一大跳。
彌生定定注視著他。
但依照牧師先生的人設,他不能輕易答應。
五條悟爽快答應:“那當然!” 久野彌生謹慎地問:“靈魂形狀……?我的靈魂有什么異常么?”
表現得像是毫不知情的樣子。
“對啊,一會兒高一會兒矮,一會兒頭上長角,這不是很奇怪么?”
真人從椅子上站起身,抬手比劃了一下。“高度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是本體的真實身高。
真人擁有能夠觸碰靈魂的術式,竟也擁有一雙能穿過皮囊,直接窺見體內靈魂的眼睛。
久野彌生汗流浹背。
他已經很注意不觸碰真人了,防的就是真人通過肢體觸碰,無意間使用術式,從而注意到他的靈魂。
沒想到還是被來了這么一下。
真人詢問道:“一個身體里有三個靈魂……難道你作為咒靈受肉,一次性容納了兩個咒靈嗎?”
彌生一怔。
這倒是個新思路。
金發牧師凝眉細思,許久后,開口說道:“也許是新的、還在孕育中的靈魂。”
真人嘗試理解:“你的意思是,尚未受肉成功的咒靈?”
牧師先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算是吧。”
真人懵了,滿頭問號:“?什么叫‘算是’。”
久野彌生開始胡說八道:“他的確是一個尚未完全形成的靈體,但并不是我從外界引入——也就是說,并非是咒靈借助我的身體復生,而是我借由自己的身體,創造了他們。” 真人:“你就照做了??!”
“沙利葉就是由我創造出來的咒靈。”彌生再度闡述這個馬甲的人設背景。
真人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人類創造咒靈?……倒也不是不行,畢竟我們咒靈就是從人類溢散的咒力——也就是過多的負面情緒中誕生出來的。”
“所以我當初想要將沙利葉與我分離開來,變成兩個人……啊不是,一人一咒靈時,很是費了一番周折。”
真人狐疑道:“不對。現在控制身體的,應該是最矮的那個靈魂,他最靠前。”
彌生頷首:“嗯,沒想到凝聚出來的負面能量太多,就創造了沙利葉。”
真人:“……那沙利葉??”
“我在無意間看到了一本禁書,上面有一個秘法,可以將自己的負面情緒與正面情緒分裂開來,于是我孤注一擲……”
真人說:“可你是一個純粹的咒術師,咒術師不會產生咒靈。”
彌生氣得暗暗跳腳,明面上還要一副后知后覺的驚訝表情。
——又罵我矮。
真人:“……”
久野彌生侃侃而談:“過去的某一天,我的負面情緒多到有些承受不住,便開始設想如何讓自己輕松一點。”
彌生盡瞎扯淡:“你看到的靈魂體說不定就是當時分裂出來的一部分,只不過我和沙利葉太強大,他找不到機會上位奪舍。” “……嗯?可我沒感覺啊。”
彌生佯裝疑惑地低頭打量自己,追問道:“你可以看見靈體的外貌特征么?他長什么樣子?”
話題轉的很好,真人沒有起疑。
真人搖了搖頭:“不可以,只有一個虛白的輪廓。”
除非魂魄離體,靈體才會帶上肉體的外貌特征,否則是看不見五官的。
——那就穩了。
彌生心里想著,嘴上卻依舊在繼續先前的話題,張口就來:“那可能是他在和我融合吧。”
真人:??
你剛剛不是還在說分裂?
彌生解釋:“之前沒徹底分開,醒又醒不過來,只能慢慢又融合到一起了。那什么……藕斷絲連,聽過這個成語么。”
真人:“…………”
真人無語道:“你的身體可真熱鬧。”
久野彌生心想:那可不,本體原來住了五個人呢,算上沙利葉,那就六個了!
真人躍躍欲試:“要不要我拿無為轉變幫你治一治。”
大可不必。
金發牧師的眼神真摯而純粹,溫溫柔柔地說:“不了吧,畢竟是我的靈魂,就讓他自由生長。外力干預不是好事。”
真人:“……”
真人覺得有哪里奇怪,但他說不出來。 “……”
真人盤腿坐在地板上,一手支著下巴,神情困惑。如果不是臉上有兩條長長的縫合線,想必真人會更加帥氣。
彌生剛想學著他的樣子盤腿坐下,低頭一看。
金發牧師溫和地望著真人,諄諄善誘。
換作是常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防。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束縛。束縛之力源于法則,我不能更改。”
“咒靈受肉切換操縱者,要么兩個靈魂打一架,誰贏誰上。要么互相協商,和諧更換。從來沒有天黑天亮的說法。”
你們高專的義務勞動是不是從來都不打掃封印室?
不過正是這兩條縫合線,給他帶來一絲異樣的、詭譎的魅力。
“能得到你的信任,是我的榮幸。”牧師先生的語調似乎更加緩慢了,像是一種特殊的頻率。
好多灰。
“我注意到,你似乎心有困惑。”
“還沒有到天黑的時候,沙利葉不能出來。何況,要看有沒有月光。”
欲言又止半天,來了一句:“你開心就好。”
彌生把室內唯一的一把椅子拉了過來——就是真人之前坐的那一把——與真人面對面而坐。
但真人不為所動,看著他,提出要求:“我要見沙利葉。”
真人:“難道教主大人要為我排憂解難么?” “……”真人沉默了一會兒,緊緊盯著他:“那就待在這里,等到天黑。”
彌生默了默,“好。”
他提議:“等待時間太長會很無聊,來玩游戲吧。”
真人早就在空蕩蕩的密室里待得不耐煩了,聞言,迫不及待地點頭。
“玩什么?”
彌生想了想,起身出門:“稍等一會。”
真人:?
真人等了一個多小時,就當他以為自己被耍了的時候,金發牧師總算重新回來了。
男人提著一個銀色的手提箱,一手撐著門,指揮著:“就是這里了,請進吧。”
身后涌進來五個學生。
胖達:“哦哦!總算到了嗎,有點遠啊。”
狗卷:“鮭魚鮭魚。”
真希皺眉:“喂,胖達,這地方是不是有點眼熟啊?”
胖達遲疑:“是有點。剛剛繞來繞去的那個走廊上的標志,好像聽正道提起過……我想想啊……”
伏黑惠面露不愿之色:“……這有什么好玩的。”
釘崎野薔薇在給他打氣:“伏黑!不許掃興!虎杖不在,我們要把他的份也贏下來才行。”
大家分別扛著桌椅板凳,拎著零食瓜果,熱熱鬧鬧、興高采烈地擠了進來。
猝不及防,與真人對上視線。
學生們:“?”
真人:“?” 彌生當然不介意:“好的,你們去吧。”
他們今天本來就是休假日,不用上課。
真希懷疑道:“真的么?”
學生們:“!!!”
真人:“??”
身為一級咒術師的狗卷棘在警告同期和后輩,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咒靈。
眼看就要被誤會了,彌生連忙率先走了進去,示意:“沒關系的,真人已經與五條先生定下了束縛,不能傷害高專的任何一位師生。”
她抬手拔武器,同時側了側臉,眼神示意:“野薔薇,給悟打電話。”
他猛地擋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扛著的椅子摔在了地上。
“那就出去打。”伏黑惠說。
禪院真希甚至用懷疑的目光看向金發牧師,因為是這個男人將他們騙到了這個咒靈的面前。
狗卷棘的心臟在剎那間劇烈跳動,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襲上心間。
是胡扯出來的圓場借口。
“明太子!!”
胖達主動道:“相原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們要先跟老師請個假,不然就是曠課了。”
大家立刻警覺起來。
三秒不到,狹長的走廊就看不見學生的人影。徒留一地便攜式桌椅板凳——零食倒是被
學生們立刻戰術后撤,怎么來的,就用N倍速度撤了回去。
釘崎野薔薇摸出手機:“不行,這里沒信號。”順手拿出去了。
他們很警惕。
這也正常,雖說并未離開高專,但這是沒有信號的地底下,一旦后路被堵,就是被圍殺的命。
何況狗卷棘的臉色從未如此嚴肅,大家不得不報以十二萬分的重視。
真人一步也不能踏出去封印陣法的范圍,于是干脆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就像當初嘲笑漏瑚一樣,大笑道:“哈哈哈!相原,他們好像不信任你啊!”
金發牧師瞥他一眼。
“這是正確做法。”彌生淡淡道,“如果他們輕易信了我的話,踏進了這間屋子,跟五條悟告狀的人就輪到我了。”
他不是學生們的教師,這群孩子輪不到他教育。
但他可以反手捅給五條悟——哪怕他才是罪魁禍首。
真人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彌生抬手招呼:“別哼了,來幫忙。我把東西遞進去,你在里面接著,動手擺好。”
真人不情不愿地干活:“你不是要跟我玩游戲?帶一群人來做什么。”
他把折疊桌子攤開,又接過一個銀色手提箱,打開一看,問道:“這又是什么。”
彌生:“麻將啊!沒玩過么?”他解釋道:“這個游戲兩個人玩不了,起碼要四個人。”
真人:“??”
正說著話,學生們呼啦啦地又從走廊處跑了回來。
隱約還能聽到胖達和其他人說話的聲音:
“我就說怎么那么眼熟。原來是封印室的標志!我在正道的辦公桌上看到過一次……這 ——其實不是批假,而是五條悟同意讓他們進去打牌了。
地方都多久沒來了。”
禪院真希:“和了。”
他自信上場,卻輸得連褲衩都快沒了。
“蛋黃醬。”
“五條老師批假了!”釘崎野薔薇欲蓋彌彰地解釋道。
彌生望過去。
打牌要有彩頭,輸家的臉上要被貼小紙條。
幾局游戲過后,打牌果然是最好的拉近關系方式,大家以火箭般的速度熟絡起來。
真人在旁圍觀了幾局,很快搞懂了游戲規則。
**
彌生自然不會戳破,微笑道:“那就好。”
眾人摩拳擦掌,比之前還要興致高昂。
“噢,棘提醒我了,一年級的悠仁君來過。”
第二局。
學生們沖到他面前。
跟咒靈打麻將,那可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真人:“嘖。”
第一局。
“……他情況特殊,不能算在內吧。”
七人不夠組兩個局,于是大家輪流上場。 狗卷棘率先和牌:“腌魚子!”(好耶)
真人:“……哼。”
第三局。
彌生亮牌:“小四喜,承讓。”
真人:“…………”
第四局、第五局、第無數局。
真人愣是一次都沒贏過,被打得險些當場暴走和自閉,臉上被貼滿了小紙條。
**
日暮沉沉,太陽徹底沉入地平線。
學生們打了一下午麻將,心滿意足。麻利地收拾了瓜果碎屑,嘻嘻哈哈地扛著便攜式桌子和椅子,告別了牧師先生和真人,大步離開。
真人惡狠狠地把臉上的白條全部拽下來,瞪著金發牧師。
“看我做什么?”彌生也不免被貼了幾張,不過,哪怕被貼條,他也是最優雅的牧師。
真人質問:“我們是同伴吧?剛剛叫你偷偷把牌遞給我,為什么不給?!”
彌生鄙夷:“跟小孩打牌你都出千?真人,做咒靈要講道德。”
真人:“我從誕生起就沒有那玩意。”
彌生:“…………”
你還挺驕傲。
彌生勸誡:“現在不行了,你是盤星教的人,要遵守盤星教的教規。我們不殺無辜之人。”
真人暴躁地來回踱步。
SSR卡牌的【傳教】技能與咒靈本身極低的道德感開始沖突。 他對惡魔的語氣比對待相原晴輝時好上不少。顯然,對真人而言,他心里真正認可的同伴是沙利葉。
“沙利葉,是你么?”
真人謹慎地問:“相原晴輝可以聽到我們的對話嗎?”
真人尚未徹底臣服,此時如果不加強技能輸出,會被他掙脫控制。
彌生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真人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走。
真人或許不知道他在煩躁什么,但彌生知道。
碩大的黑山羊犄角從男人頭頂生出,他掀了掀眼皮,藍眼睛里再無半點溫潤柔和,鋒芒畢露。
真人頓住。
——當然可以。
久野彌生果斷開口打斷他的問話:“我剛睡醒,聽相原說你找我。什么事?”
現在需要的,就是等待。
久野彌生心里想著,嘴上回答道:“對,是我。”
——哈哈,沒錯,還是我。
這就是彌生還不讓他出封印室的原因。
真人第三百零七次看向金發牧師,正當他要挪開目光時,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的人突然氣質一變。
真人皺起眉頭:“你的靈魂……”怎么還是那個矮的靈魂體在最前。
月上柳梢之時。
如果不是真人與五條悟有束縛存在,彌生今日絕不會把學生帶進來打牌。 彌生張口卻是:“我已經屏蔽他了,有事就說。”
真人毫不知情,聞言松了口氣。
他眉頭緊鎖,大步上前,把和五條悟的對話說了一遍。
“白天的時候,相原晴輝讓我把底牌都說了。就是……”
彌生沉默片刻:“所以呢?”
真人目光灼灼:“你不急?失去這張臥底牌,我們怎么打進高專?”
彌生:?你小子真是詐降啊?
壞消息,真人還想著干掉五條悟和高專的人。
好消息,真人確實把沙利葉當成同伴了。
彌生提醒道:“你和五條悟簽訂了束縛,不能傷害高專的人。”
真人一擺手:“我不能碰,又不代表你不行!就算你也簽了束縛,我們的同伴可以替我們出手。”
彌生:“……”
還挺會想。
彌生動了殺心,真人實在是個變數,危險性太大,要不干脆殺掉吧。
但是……真的很想要一個不需要給工資的工具人啊!!
勞役咒靈,彌生是不會愧疚的。
最后試一次吧。
要是不能“說服”他,就動手殺掉。
彌生問:“你為什么執著于對五條悟和高專下手。”
真人很認真:“五條悟是阻礙我們創造新世界的最大絆腳石。” 彌生都不想問他口中的新世界是什么,反正肯定是咒靈主宰世界的一類真人自創世界觀。
如果不能收服真人,那就要祓除他,以絕后患。
是兩條通知。
——他將追隨您,不惜代價、無條件執行您的命令,為實現您的理想鋪平道路。
真人在他面前單膝跪地,是臣服的姿態。
彌生:“……”
放在咒靈的視角,或許會理解真人。
畢竟這些技能都是從彌生身上分出去的。論起詭辯和演戲,誰比得過彌生?
他不會、也不能去支持詛咒——哪怕沙利葉就是咒靈體。
【你和相原都不行。】彌生說,【我必須親自上。】
等到天光乍亮,沙利葉的形態即將維持不住時,系統的通知欄突然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沒有了五條悟在旁盯梢,可以更加放飛。
彌生作為人類靈魂,長時間駐留在咒靈體內,精力會受損。沙利葉中途勸過他,說讓他來使用技能,但被彌生拒絕了。
彌生用了整整一夜去嘗試徹底控住真人。
這一夜,是真正意義上的洗腦。
——恭喜您,【咒靈·真人】拋卻過往,決意擁抱新生,正式成為了【久野彌生】的信徒。
沙利葉擁有滿級欺詐技能,他和相原共同的殼子擁有傳教技能,要想把它們發揮到極致,彌生親自出馬是最合適的。
但彌生是人類。 但久野彌生完全無暇顧及真人,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彈出的對話框中。
這是他第一次毫不留情地使用這個技能,也是第一次將技能完成度推到百分百,所以此前系統從未彈出過這個對話框。
彌生驚訝地發現,在真人的上一條,竟然還有兩則消息。
——恭喜您,【久野彌生】拋卻過往,決意擁抱新生,正式成為了【久野彌生】的信徒。
——他將追隨您,不惜代價、無條件執行您的命令,為實現您的理想鋪平道路。
彌生:“……?”
我洗腦我自己?我成為我自己的信徒????
彌生百思不得其解,他沉吟許久,突然詢問面前的真人:“你還記得什么?”
真人恭順地答道:“先生,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原來【拋卻過往】,指的是失憶。
彌生又問道:“我的理想是什么?”
真人低著頭,回答道:
“您的理想是……”
“構建【久野彌生】。”
第114章保護
“您的理想是構建【久野彌生】。”
真人的話音落下,久野彌生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整個密室落針可聞,寂靜到可怕。
不是構建任何一個人格,不是還沒抽出來的小真,而是……
構建他自己?
久野彌生細細品味系統的那兩行通知,嘗試圈出要點,做進一步的分析。
首先,排除掉那是第二個“久野彌生”的可能性。
其次,小真也是真實存在的人格——只不過一千七百抽都沒有抽出來,原因不明,仍需攢錢抽卡努力。
所以,系統的通知欄和真人所說的【久野彌生】,都只有一個對象——就是彌生自己。
那么,
假設彌生曾在過去的某一個時刻,突然想不開,自己洗腦了自己。
“拋卻過往”——對應“失憶”,恰好,彌生忘掉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擁抱新生”——這是彌生的第三十三次周目,是他決意終結過往輪回,開始全新人生的新周目。
此前的無數次,彌生從未活過大于23歲。如果他這輩子做到了,就證明他不斷輪回的命運已經被改變。再加上又給人格們創造了身體和身份背景,用“新生”一詞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
“追隨您”——假設成真的話,那就是自己追自己。
此前的無數次,彌生從未活過大于23歲。如果他這輩子做到了,就證明他不斷輪回的命運已經被改變。再加上又給人格們創造了身體和身份背景,用“新生”一詞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
所以,系統的通知欄和真人所說的【久野彌生】,都只有一個對象——就是彌生自己。
彌生開始回憶、審視自己的過往行為。一字一句。
從最末到最頂,久野彌生看到了那一句話:
【目標:構建長谷佑貴】
【進度:30%】
彌生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是他第一次成功試探出馬甲的構建度上漲方式——他要讓馬甲與原著人物有交集,他要讓這個世界對他的馬甲產生足夠的認知度。
大家越是了解他,越是接納他,與他產生深刻羈絆,構建度漲得越快越多。
盡管試出這條路的代價是,彌生主動撕了一張卡。
他在諸伏景光面前自殺死遁,給諸伏景光留下深刻印象,讓景光產生劇烈情感波動。
長谷社長和諸伏景光對峙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讓系統拍的cg圖片還妥善地保存在系統相冊里。
扳機扣下時的“咔噠”輕響,子彈從槍膛迸發而出時那股彌漫不去的硝煙味道。
以及子彈穿心而過時,心臟在頃刻間死去的瀕死感。
放在當時,彌生最多只是慚愧于利用了景光。
而如今,恢復了輪回記憶的彌生,是最討厭死亡的。他怎么會主動殺死自己?
那的確只是一張卡,一張沒有生命和靈魂、只靠人工智能運算維持運轉的普通卡牌。
可是……
撕卡的時候,承受了一切,接收一切感官的不是AI,是久野彌生!
扣下扳機的人是他,體會瀕死感的人也是他。
彌生直到此刻,才錯愕地想:他怎么會選擇這一步? 為此,他可以殺死“自己”,可以精神不正常,可以徹夜通宵一夜三開,哪怕在半年之內把自己多次搞進醫院。
可即便是在最艱難的時刻,彌生也從未想過自己終結自己的性命。
他死了那么多,那么多次。
他怎么會因為這種方式可能增加的構建度最高,耗時最短,就毫不猶豫地選擇死遁?
在臨死之前,久野彌生便成為了他自己的信徒。
在這個世界構建他自己。
似乎……
他只這么做過一次。
理想只有一個:
而是看得太開,又主動、提前對自己釋放了技能。
不惜一切代價,終止輪回,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拋棄過往,擁抱新生。
彌生有些荒謬地想,他會不會根本不是看不開洗腦了自己。
向死而生。
彌生的呼吸微微急促。
“……”
要與威士忌組產生交集的機會多的是,要讓諸伏景光產生情感波動的方法也多的是!
在第三十二次周目時,他將正在跳樓的太宰首領一腳踹回天臺,放任自己從高處墜落。
可那并不意味著放棄,而是向死而生的新生機。
彌生微微恍惚。 在陸續抽出他的人格們(SSR)之后,他就漸漸停止了瘋狂三開馬甲,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的舉動。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三開過了。
除了偶爾幾次翻車不慎生病,再也沒有試過每周必低燒一次,每月必高燒三次的傳遍米花醫院的“光輝”事跡。
“不惜一切代價”——原來他已經踐行過這句話了。
**
咒靈被消除了記憶,宛如剛從咒胎中誕生的新生兒,被一鍵初始化,腦海中除了基礎認知,就只剩下他要追隨的主人。
彌生發呆的時間非常長。
真人早就悄悄起身,湊到金發男人面前。
他不明白“追隨的主人”為什么要問那個關于理想的問題,又久久等不到回復。于是好奇地探頭探腦,打量金發男人的面容。
黑夜悄然逝去,黎明早已到來。
金發男人已經從沙利葉的惡魔態,被動切換回了牧師先生的人類態。
真人喊他:“先生?”
久野彌生回過神來,抿了抿唇,低低應了一具:“……嗯。”
真人湊過去:“先生的臉色很難看,你陷入煩惱之中了嗎?”
彌生否認:“沒有。”他問:“你不是喊我‘教主’的么?”
真人歪了歪頭,神情困惑:“是么?我不記得了。”他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呼:“教主。”
彌生嗯了一聲。 真人看上去似乎想好奇問一句“為什么”。
久野彌生交代了真人幾句話,讓他好好蹲監獄,回頭再來撈他出去(打工)。
又來了!
但信徒的設定就是無條件執行上位者的命令,因此他不便多問,直接點頭執行命令。
他一邊走著,一邊整理思緒。
彌生的額角突突地跳。他沉吟片刻,也沒有多余的精力瞎編,決定直接敷衍:“這與你無關。”
束縛落成。
彌生:“…………”
五條悟尚在外地執行緊急任務,無法在一天之內趕回東京高專。夜蛾正道倒是常年坐鎮學校,可惜只有夜蛾一個人在,他是不會同意把真人放出封印室的。
真人莫得選擇權,老老實實蹲大牢。
要讓真人出來干活,得等五條悟回來才行。
他還下達了第一個命令:“你要和我定下束縛,從現在開始,不能再窺視我的靈魂。還要將這事爛在肚子里,絕不對任何人——或咒靈——提起它。”
久野彌生松了口氣,這樣就不用擔心真人出去亂說話了。
真人問道:“教主,你體內怎么有三個靈魂啊?有高有矮,還有一個頭上長角。”
剛忽悠完,下一秒你失憶,就又要忽悠一次嗎。
路很長,但牧師先生的腿也很長,步子邁得大,又走得快,沒多久就回到了地面上。
彌生從狹長的地下隧道中慢慢向上走,通過這個長廊,便是一處旋轉向上的長樓梯,再向前走一段路,便能看見封印室的出口。 燦金色的晨曦從郁郁蔥蔥的樹梢灑落,在男人的肩膀、襯衣處留下斑駁的光影。
彌生慢慢停下腳步。
他問相原晴輝:【關于我的“理想”,你知道多少?】
相原晴輝答道:【我沒有這段記憶。事實上,我也很吃驚。】
彌生并不意外。
相原晴輝對他毫無保留,記憶幾乎是對他完全放開的,每次同步,都是所有人格中最全面的那一個。
如果相原晴輝知道點事情,相原一定不會瞞著他。
至于沙利葉……
沙利葉與相原晴輝在這一周目才開始分開,前三十二個周目的記憶都是完全共享的。
相原晴輝不知道,沙利葉自然也不會有印象。
【您該休息了。】相原晴輝勸道。
【……好吧,相原先生,接下來交給你了。】彌生對相原晴輝說,【我先回去本體。】
相原晴輝恭敬道:【好的,教主大人。】
彌生將大部分意識切回了本體。
東京,米花町,武田宅。
鬧鈴響起。
本體被鬧鈴叫醒,正要探身去摁掉鬧鐘。
恰逢分出去一整晚的精神體回歸,腦海中一陣尖銳的刺痛,久野彌生當場倒吸一口冷氣,撐在床墊上的胳膊一軟,整個人趴在了床上。
臥槽! 彌生扶著腦袋,頭暈目眩地應道:“噢、噢——來了——”
“你的身體不舒服。”水原秋篤定道,他只聽了彌生的一句話,便能判斷出彌生此刻的狀態。
彌生在心底暗罵一聲,這也太痛了吧。
“彌生。”隔著一扇門板,男人的嗓音沉磁,溫和地催促道:“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睡一覺就能好。
彌生在房間里磨蹭太久,房門被敲響。
以人類的靈魂控制咒靈軀體,受到的影響果然很大,再加上一整夜對真人高強度釋放技能,精神力消耗巨大,快要見底了。
換句話說,彌生現在san值狂跌,看什么都暈暈乎乎的。
彌生干笑。
門外安靜了半秒,下一刻,門把向下壓。
沒有發熱。
水原秋利落地把人塞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
他猶豫了一會兒,確認自己目前的狀態并不適合出門——強行去上學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會很難受,生病概率大幅度上升。
沒切回來之前,彌生還能有心思想這想那。切回本體后,彌生只想睡覺補充精神力。
彌生解釋:“是精神力耗空后的正常頭暈。我昨晚去了一趟高專,收服了真人。”
水原秋的眉頭緊緊擰著:“……你不能在沙利葉的身體里待太久,消耗太大了。”
男人大步向前,抬手就摸向少年的額前試溫。
水原秋直接開門進來了。
“睡覺。”
“學校那邊呢?”
“我會幫你請假。”
“叔叔呢?”
“警視廳有緊急案件,大清早就出門了。”
“哦……”
“快睡。”
“好噢。”
久野彌生仰躺在被褥中,懷里抱著一個深藍色的鯊魚抱枕。
水原秋垂眸看著他,問:“你有話要對我說?”
久野彌生默然片刻,水原秋永遠是這樣,一個眼神便能讀懂他的心思。
“……我用一千七百抽,都沒有抽出小真。”彌生說。
水原秋的神色平靜:“或許是他比較‘貪吃’。”
“貪吃?”
“是。他需要的能量越大,就需要越多的抽卡次數。”
小真竟然比相原和沙利葉兩個人加起來,還要耗能。
彌生并未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反而問道:“那你呢。”
水原秋頓了頓。
彌生問:“那我為什么一百抽就抽出了你。新手福利?因為你沒有異能力?”
“里緒有異能力,但五百抽就抽出來了。難道有無異能力的差距這么大嗎?” 唯有水原秋是最合適的人。
里緒不夠剛,相原太順從,沙利葉是個定時炸彈,小真需要的能量太多。
系統知道彌生會“不顧一切”行動,它只有一次修改的機會,要挑出一個能夠阻止彌生、保護彌生的人。
系統的確修改了,但改的恐怕不僅是出貨率,還偷偷摸摸把水原秋提到了最前面。
彌生自問自答道:“不對,真正的原因是……我威脅了系統。”
彌生曾經用話語去欺騙系統,說服系統為他修改出貨概率,確保百分百抽出SSR人物卡。
水原秋在床沿邊半跪下來,俯低高大的身軀,他側了側臉,將臉頰貼在彌生的手掌心里,閉上了眼睛。
水原秋望著他,安靜片刻后,點了點頭:“一部分是。”
呵護他,珍視他,直到靈魂消亡。
這美麗的精神狀態顯然嚇到了系統。
無關任何因素,是水原秋發自內心的心愿——保護久野彌生。
他抽出長谷佑貴之后,被當時負債的社長刺激到,一時激動奪門而出,高聲喊道:【我要找個車創死自己,大家同歸于盡!】
“另一部分呢?”彌生問。
“另一部分,是我想保護你。”
水原秋低聲說道:
彌生問水原秋:“最初的時候,你不讓我做任務、抗拒讓我碰槍、一點風吹草動的不適就催我休息和看醫生,是因為這個么?”
因為…… 正如那句。
【“我愿意為你獻上一切,包括生命。”】
第115章打手
在陀艮的領域里。
羂索的眉頭緊鎖,沉聲道:“真人已經失蹤了整整五天了。”
咒靈們面面相覷。
漏瑚隨意道:“真人一向都是這樣,在外面玩瘋了吧。他試過半個多月都沒有回領域。”
現在只是五天,這才哪到哪。
“不對!”羂索篤定道:“他肯定出事了。現在不是以前,我們的合作以及計劃都處于關鍵時期,就算長期在外,也不會音訊全無。”
這話說的,好像咒靈可以用的了手機一樣。
漏瑚暗暗腹誹。
可“夏油杰”說的沒錯,真人不是因小失大的咒靈。
被“夏油杰”說動,漏瑚、花御等特級咒靈們從一開始的不在意,慢慢開始產生疑慮。真人從未不說一聲就和他們搞失聯,這會不會是出什么事了?
漏瑚大膽猜測:“真人會不會去找五條悟的麻煩,結果被五條悟反殺了。”
羂索搖了搖頭,反駁:“真人不是莽撞的人,在勝率不高的情況下,他會主動避開五條悟。就算不小心被撞上,真人的實力并不差,打不過也能逃掉。”
漏瑚:“……說出事的是你,說真人一定沒事的人也是你。夏油,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好話壞話都讓你說盡了唄。
羂索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揚唇笑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漏瑚問道:“在哪?” 花御把漏瑚的火山頭抱起,走到海灘邊上,把火山頭往前一遞。
羂索面色一僵:“讓我去?”
漏瑚:“是啊,不然你看這里還有誰是可以出去跑腿的嗎?”
漏瑚——只剩一顆頭,還沒修養好。
漏瑚問道:“在哪?”
漏瑚嘀咕了幾句,便毫不客氣道:“夏油,那你去替我們去看看,順便把真人喊回來。”
陀艮從海平面冒了出來,他全身上下裹著一塊白布,伸手接過了漏瑚。
兩人鄭重交接。
花御:“交給你了。”
“原來是因為沉迷于觀察人類,忘記了回來報信。”
陀艮——開著領域,暫時無法移動位置。
漏瑚心想,那也有道理。
羂索直接問道:“花御,你可以去一趟川崎市找真人嗎?”
花御沒拒絕,慢吞吞地說:“好,我去吧。”
花御——一般都跟漏瑚一起行動,雖說搭檔只剩下一顆頭,但他沒受傷,不受限制啊!
漏瑚不爽道:“夏油,你一個人類出遠門,不是會比咒靈方便嗎?
羂索內心很不耐煩,面上依舊笑著解釋道:“我不適合過多的暴露在大眾的視野里,人越多的地方,我越要避開。萬一被五條悟看見了,我們的計劃不就泡湯了么?”
“川崎市。”羂索說,“真人之前跟我提起過,川崎市多了一個愛吃人肉的咒術師,他覺得很稀奇,決定去研究一下,偷偷觀察那個人。” 陀艮點了點頭,帶著漏瑚縮回了海里。
漏瑚驚恐:“喂!陀艮!等——咕嚕嚕——”
腦子又一次被浸泡在海水里了。
漏瑚:“…………”
可惡,他明天就要全力以赴地恢復身體,別的不提,先把軀殼復原,擺脫這幅任人宰割的模樣!
花御和羂索一起離開了陀艮的領域。
羂索正準備轉身離開,被花御叫住。
“夏油,”花御喊道,他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關于真人……”
羂索微微一頓,心下一緊。
他從未和咒靈集團真心合作,一直想用咒靈操術吞掉真人,拿到真人的無為轉變。在真人失蹤后,他表現的有些過于急躁了。
花御是特級咒靈之中最細心的一只咒靈,羂索不確定花御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異樣。
他慢慢轉過身,面帶微笑道:“怎么了,花御?”
花御看了他片刻,在羂索越來越緊張以及帶著淡淡殺意的隱晦目光中,開口問道:
“你是人類。你應該熟悉公交線路吧?”
羂索:“…………嗯。”
花御:“我要坐哪一輛公交車,才能去真人所在的川崎市?”
羂索一瞬間有些心梗。
“不坐公交,坐地鐵。”
羂索從手機找出地鐵線路圖,快速確認好最近的一條路線,標出來給花御看。 花御仔細、認真地盯著看了幾分鐘,抬頭:“好的,謝謝。”
羂索:“……不客氣。”
——花御不會迷路吧?
羂索望著花御的背影,突然擔憂。
“從這里去最近的地鐵口,然后……”
不過,順平覺得去帝丹高中才是相原老師的主要目的。
吉野順平再看得開,也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年。他實在不想被人問來問去,反復揭起過去的傷疤,也不想在學校被當成猴子圍觀。
**
相原晴輝祓除咒靈,聽教徒祈禱,為教徒做祈福和凈化。吉野順平就跟著一起學習,打打下手,做做記錄,偶爾遇到與他水平相當的咒靈,相原晴輝會放手讓他去實戰。
花御左右扭頭辨認了一下方向,大步向前走。
反正校長也不敢不批。
今天,他恰好跟著相原晴輝來東京出差。
祓除咒靈反而是順帶的。
同一時間。
索性直接請了一個長假,天天跟著相原晴輝,一邊學習,一邊幫著處理教會事務。
他們還順便去了一趟帝丹高中,以家長的名義,在校門口的保安室門前與久野彌生碰面。
甚至禮貌地道了謝。
里櫻高中仍在大整改,吉野順平是涉案當事人之一,要么被有關人員上門詢問各種問題,要么在徹底整改之前,留在學校忍受風言風語。
在保安大叔的灼灼目光之下,相原晴輝把之前沒能送出去的限量紀念版樂高,遞到了彌生的手里。
因為這款樂高很難得、價值挺高,相原晴輝擔心會給彌生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特意在外包裝上又套了一層。
課間的時長并不多,久野彌生沒有準備回禮,只好匆匆忙忙地往他們手里塞了兩個便當,并且叮囑道:“不要在公開場合打開和食用,一定要私下再吃。”
——這可是為了讓你們不社死!
相原晴輝和吉野順平不明所以,點頭應下:“好的。”
上課鈴敲響了。
彌生擺了擺手,“我先回教室了。你們回去吧,路上小心噢。”
“是,您也一樣,學習辛苦了,還請多加保重身體。”相原晴輝一如既往地恭敬。
旁邊的保安大叔:“……?”
這兩人的敬語是不是用反了,不是家長嗎,怎么年長的反而恭敬有加啊。
彌生抱著樂高,匆匆往教學樓跑去。
相原晴輝收回目光,無視保安的八卦目光,對吉野順平說:“我們走吧。”
他們來的時候是開車的,可惜今天的咒靈有點兇,祓除的過程中不小心偏了一點,把車給砸了。
這筆賠償金自然是由下委托的教徒來付,可他們得坐地鐵回川崎市了。
好在從東京去川崎市坐地鐵只需不到半小時,還算方便。
兩人拎著便當盒,進了地鐵站。 他循著少年眼神暗示的方向,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體,用余光瞥過去。
相原晴輝用身體擋住吉野順平,用極低的音量,悄聲提醒:“低頭,不要看過去。”
進站之后,咒靈左右看了看,表情似乎有些迷茫。緊接著,他似乎看見什么,大步走了過去。
相原晴輝直接沉默了。
咒靈停在了地鐵線路圖面前,杵著不動,似乎忘了坐哪條線的地鐵,正在找路。
他扯了扯相原晴輝的衣擺。
吉野順平立刻低頭假裝看手機。
他認得那只咒靈,那是花御。
花御似乎察覺到什么,回過頭來四處張望,神情疑惑而警惕。
相原晴輝覺得學生還是年輕了點,不夠沉穩。
“……”
過了一會兒,花御沒有發現異樣,正要接著看線路圖,突然轉過頭盯著兩個路過的女生。
花御要坐地鐵去哪里?他還不認路,要看線路圖!
咒靈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老、老師——”少年壓低聲音,瘋狂使眼色,急促道:“你快看那邊!有一只咒靈!”
花御是特級咒靈,五感敏銳,很容易發現他人的視線。
檢票進站的時候,吉野順平突然停下腳步。
她們正在聊天:
“去川崎市是這條線路,沒錯吧?”
一只高大的咒靈正擠在人群里,無視檢票口的工作人員,逃票進站。 “嗯嗯,我去過很多回了,你跟著我走就行。”
花御果斷跟了上去。
不遠處,同樣聽到對話的相原和順平:“……”
吉野順平瘋狂打字,舉起來給相原晴輝看。
【老師,他要去川崎市!我們要怎么做?】
川崎市可是教會的總部,是他們的地盤,怎么能讓一只有獨立意識的咒靈跟旅游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太危險,太不尊重他們了啊!
吉野順平就差直接寫“干掉他”三個字了。
眼看著花御走遠了。
相原晴輝干脆直接開口道:“不行,那是特級,而且是與真人不同的類型。花御很難打,生命力極強,只有我一個人,沒把握留下他。”
吉野順平有些不甘心:“要放走他么?”
“當然不是。放在眼前的好機會怎么能白白讓它溜走。”
相原晴輝淡定地打開手機的撥號界面,淡淡道:“我們找外援。”
吉野順平:“……嗯??”
相原晴輝打響五條悟的電話。
“早上好,五條先生。請問你在東京么?”
“我在高專上著課。”五條悟問:“找我有事?”
“嗯。真人還被關在牢里?”
“對,我去看了一次,挺老實的。話說你怎么做到的,真人好像失憶了對么?整只咒靈 “哦?那什么重要?”五條悟問。
五條悟:“…………”
相原晴輝:“給真人抓個獄友比較重要。”
他不僅自己去,還要把學生也拉過去觀戰!
性情大變,差點以為你背著我把咒靈掉包了。”
好好的理論課,因為五條悟中途接了一個電話,秒變成了實訓課。
“讓你們增長實戰經驗,順便看看老師的帥氣戰斗英姿。”五條悟答道。
釘崎問:“有咒靈啊?什么等級的?”她環顧四周,不贊同道:“這里的人也太多了吧,打起來不方便啊。”
五條悟左手搭著野薔薇的肩,右手搭著伏黑惠,瞬移到了地鐵站外。
“是特級。不在這里開戰,我們先跟上去。”
梅開二度,搖人群毆?
不會是把我當成免費打手了吧。
第116章爆衣
好好的理論課,因為五條悟中途接了一個電話,秒變成了實訓課。
五條悟左手搭著野薔薇的肩,右手搭著伏黑惠,瞬移到了地鐵站外。
“五條老師,我們來這里干嘛?”釘崎野薔薇問道。
“讓你們增長實戰經驗,順便看看老師的帥氣戰斗英姿。”五條悟答道。
兩人:?
釘崎問:“有咒靈啊?什么等級的?”她環顧四周,不贊同道:“這里的人也太多了吧,打起來不方便啊。”
“是特級。不在這里開戰,我們先跟上去。”
五條悟低頭看了看手機里相原發來的簡訊,帶著人匆匆進了地鐵站,一路奔跑,卻在站臺的入口頓了頓,轉身去了反方向的站臺入口。
地鐵站為了分流,當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出入口。
相原晴輝給他的定位是在列車的車頭部分,五條悟打算從車尾進入。
伏黑惠猜到五條悟是不想打草驚蛇,可是一個車頭一個車尾,根本看不見咒靈的動向。
“小心跟丟。”他提醒道。
“沒關系。”五條悟笑道,“有人負責盯梢,我們只要趕上同一班列車就好。”
三人腳步匆匆,上到月臺時,地鐵列車只剩下最后幾秒就要關門了。
“快快快!!”釘崎野薔薇喊道。
三人悶頭向前跑,一個比一個快。
站臺的工作人員的余光瞥見悶頭往前沖的三個人,瞪大 而且其中一個還戴著眼罩——話說為什么有人戴著全黑的眼罩,還能如履平地,一步三臺階啊?
工作人員連忙試圖制止:“太危險了!請不要——”
話還沒說完,那三人已經迅如豹子一般疾沖進了列車之中,速度快到只剩下殘影。
眼睛一花,車廂里就多了三個人。
工作人員:?!
車廂里的乘客:??
——什么東西躥過去/上來了?
“呼……”釘崎野薔薇松了口氣:“還好趕上了。” “不過不用急著趕這趟車,因為我們的目的地——”
如果要喊上虎杖,他現在就要打電話了,不然怕來不及。
伏黑惠抬頭去看列車墻壁上貼著的標識。
他笑道:
**
五條悟低頭摁簡訊:“我傳個信,說我們已經上車了。”
五條悟點開手機屏幕,垂眸看了一眼,將其反轉,展示給釘崎和伏黑惠。
“我們的目的地,本來就是川崎市。”
“這是途徑川崎市的地鐵。”
乘坐地鐵從東京去川崎市大約二十多分鐘,虎杖悠仁離得近的話,是可以提前等在下一站的站臺上。等列車到站,他再上車,這樣就能搭同一班車了。
釘崎和伏黑惠同時探身去看手機屏幕。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手機接收到新簡訊,“滴滴”響了兩聲。久野路人
因為速度太快,他們甚至還有時間挑座位,等到挨個落座,列車正好關門啟動。
一輛轎車從道路盡頭直沖過來,引擎聲跟炸街一樣響徹云端。
【from相原:我已經讓人在川崎市找個地方清場了。我會負責把咒靈引過去,你斷后,不要讓他逃掉。】
五條悟笑瞇瞇地:“這種好事當然要叫上他啦。惠,快給虎杖打電話,七海應該也在他旁邊,讓他把七海也帶過來。”
“虎杖就在川崎市啊。”釘崎問道,“要不要叫上他?”
伏黑惠詢問地看向五條悟。 七海建人狠狠一腳踩下剎車,車輛在「帳」的邊緣停下。
七海建人快速拉開安全帶,語速很快:“下車。”
虎杖悠仁緊隨其后,還不忘夸贊:“娜娜明,你的車技真不錯。”
七海建人:“……”
要不是出現了特級咒靈,他是不會違反交規開快車的,萬一被逮住會很麻煩。
「帳」并未阻攔他們,兩人一步邁入。
結界之內,不遠處的是伏黑惠、釘崎野薔薇以及吉野順平,三人身上的衣物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看上去灰頭土臉的,釘崎野薔薇的側臉上還飛濺著點血跡。
三人正往帳的邊緣退,看著有些狼狽,但四肢、腹部等部位并未有明顯的傷口。
“伏黑!釘崎!順平!”
虎杖悠仁熱情搖手:“我來了!好久不見!”
吉野順平停下腳步,回頭,無奈道:“我們昨天才見過吧,你不是還來我家蹭飯了嗎。”
虎杖悠仁撓撓臉:“嘿嘿,我是跟伏黑和釘崎說的嘛。”
他小跑過去和小伙伴們匯合,關切地問釘崎野薔薇:“釘崎,你受傷了嗎?沒事吧?”
“嗯?”釘崎野薔薇微微一愣,反應過來,抬手用大拇指揩了一把。
她看著拇指上暗紅的血色,恍然大悟:“噢,這個啊,沒事。可能是剛剛不小心濺到的吧。我們身上的傷都被相原先生治好了。”
“虎杖,你來晚啦。”釘崎野薔薇聳了聳肩,“學生的訓練時間已經結束了。‘現在是大人的時間’——五條老師是這么說的。”
大人自然包括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的手里早已握緊刀柄,可他問清現場狀況后,也沒有加入戰局,而是站在學生 七海建人尚未揮刀,五條悟的領域先一步擴張覆蓋了花御的領域。
「無量空處」作為領域,可以強行塞入大量垃圾信息,讓被攻擊的人因無法及時處理完信息而大腦混亂,失去對肢體的控制,僵死在原地。
紛紛發出“哇哦!”“好厲害!”的感慨。
相原晴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藤蔓向四周瘋長、蔓延,轉眼間一片花海。
“七海先生不去嗎?”吉野順平問道。
五條悟:“?”
五條悟正要出手把花御的樹枝全部掰斷。
相原晴輝突然開口:“我有一個好主意。”
一防生變,二防咒靈逃跑。
相原晴輝摸出一本教會的經文:“五條先生,可以請你再使用一次無量空處嗎?但不要塞垃圾信息進入咒靈的大腦,而是用這個。”
0.02秒的領域展開,足夠讓普通人類癱瘓4個月,特級咒靈全身僵直大約4分鐘。
果然,不出七海建人所料,花御眼見打不過,立刻想開領域逃跑。
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都是第一次看見五條悟的領域展開,很是震撼。
們的右前方戒備。
花御承受了0.02秒的無量空處,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而在五條悟的領域之內。
七海建人搖了搖頭:“咒靈不是五條先生的對手,更何況相原先生也在那里。與其貿然加入戰場,不如在旁掠陣。” 他把經書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還以為是什么,接過后信手一翻,當場:“……”
五條悟:“你要我幫你洗腦???”
相原晴輝誠懇而真摯:“怎么能叫洗腦呢?明明是勸說他皈依我教。”
他溫柔地問:“五條先生,可以幫我嗎?”
“不可以。”五條悟言簡意賅。
相原晴輝略微遺憾:“好吧。”
五條悟把經書扔了回去,面無表情道:“我可不是你的打手。”
相原晴輝微微笑起來,溫聲道:“怎么能叫打手呢,明明是雙方都受益的合作啊。”
相原晴輝閃身至花御面前,趁最后兩分鐘的僵直狀態,輕而易舉地把花御生長出來的樹枝全部掰斷。
他將最后一根枝丫丟在地上,對五條悟微笑道:“我是有出力的哦。”
無論是前期的舉報、盯梢跟蹤、挑釁咒靈并將其引導到合適地點,還是替學生們療傷……
亦或是之后的審問、勸降,他都有幫忙哦。
五條悟:“…………”
他抬手丟了一個繩子過去。
相原晴輝接住,利落地把咒靈捆成粽子。
他現在的人類狀態,可以碰咒繩。
相原晴輝的動作很快、很熟練,一通操作下來,甚至沒有用完這兩分鐘。
五條悟拎起花御,干脆道:“我先把他封印了。”
“惠君,野薔薇——”五條悟揚聲道:“你們自己回高專噢!” 遠處跑過來一個男人,手里拎著兩個便當盒。
吉野順平見狀,便請他們去教會的更衣室換一身衣服,休息一下再走。
虎杖悠仁小聲問道:“這是你的便當嗎?”
最后一句話音落下,白發男人和特級咒靈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還好,沒有磕碰損傷。
何況現在不是在東京,也不是直接坐上輔助監督的車直接回宿舍,而是要乘坐公共交通獨自回校。在公共場合,釘崎更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吉野順平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這些都是老師教我的,我只是學著他去做事罷了。”
吉野順平用同樣低的音量回答道:“嗯!是老師的朋友送給我們的,一人一份。”
“釘崎桑和伏黑君的衣服尺碼是多少呢?有沒有偏好的款式?我會讓教會的管事先生提前準備好換洗衣物的。”
這是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第一次來教會,盡管克制,但還是能看出他們打量周圍建筑物
大家跟著相原和順平一起,回了教會的總部。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本來打算直接返程,但釘崎皺了皺眉,受不了滿身塵土和血腥味。
吉野順平接過了另一份,同樣緊張地檢查。
“教主!”那人恭敬地雙手遞交,“這是您讓我保管的東西。”
相原晴輝接過,緊張地上下觀察,很明顯地松了口氣。
沒有了咒靈,帳自動解除了。
虎杖悠仁笑道:“順平,你待人接物好成熟啊。”
打架時怎樣都無所謂,現在打完了,釘崎就有點接受不了。和來往教徒時的好奇。
“教會歡迎你們。讓順平帶著你們四處逛逛,有任何疑惑,都可以找他解答。”
相原晴輝對虎杖等人說道,嗓音溫和。
他轉頭對順平,低聲道:“他們交給你招待,我還有事。”
吉野順平點了點頭:“放心吧,老師。”
相原拍了拍少年的肩,轉身匆匆離開。
等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過后,吉野順平帶著他們把教堂逛了一圈,各種介紹:
“那里是做禮拜的地方,一般只有星期天才開放。”
“那是日常聚會的小禮堂。”
“那是告解室——”
虎杖:“就是真人誤會你解剖人體、烹煮人肉的房間?”
順平:“…………嗯。”
他立刻轉移話題:“大家餓了么?用些點心再回程吧!”
生怕虎杖又提起令他腳趾扣地的事,正好離他的休息室很近,吉野順平就把大家往休息室推去。
總之,快忘了他cos漢尼拔的事情吧!
七海建人早在把人送到教會后就告辭了,虎杖來教會找順平不是一次兩次了,這里并不危險。
他走得很快,背影都寫滿了提早下班的愉悅。
此時,休息室里都只剩下學生們。 進門時,吉野凪看見順平手里的便當,奇怪道:“順平,這是……?”
大家問他是不是有什么秘訣。
本來不生氣的,突然就憤怒了!
這次還直接帶了三個朋友回家。
伏黑惠看著自摸的牌,淡淡道:“沒有秘訣,單純是手氣好。”
吉野順平奇怪地熱血了起來,提議:“我去買一副牌過來,你們教我吧?”
自從順平成為相原牧師的弟子后,她的兒子越來越開朗和成熟了,笑容都多了起來。
吉野順平也和伏黑、釘崎兩人混熟了,關系越發親密。四人吵吵鬧鬧地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午后。
為此,吉野凪很開心,熱情招待了順平的朋友們。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非常羨慕。
他這么請求了,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當然不會不應。
四個麻將菜雞在休息室搓了一下午,有輸有贏,贏得最多的人是全程最冷靜的伏黑惠。
“什么?集體活動不叫我!可惡——什么時候我才能回高專。”虎杖哀嚎。
“老師竟然喜歡打日麻……不行,我身為他的學生,也要跟上老師的腳步!”
吉野順平照舊用“老師的朋友”代替了久野彌生的真名,解釋道:“是老師的朋友送給我的便當,據說很美味。”
釘崎和伏黑提起上次在封印室,和相原、真人、二年級的前輩們一起打麻將的經歷。
大家:“……”
吉野順平留大家用晚飯,他提前跟吉野凪說了一聲,帶著三個朋友回了吉野家。
大家都是同齡人,很快打成一片,聊得火熱。 吉野凪沒有懷疑:“那我將它加熱一下,用碟子盛出來吧。”
順平點了點頭:“好。媽媽,我來幫你。”
虎杖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挽起袖子:“我們也來幫忙!”
“不用!”吉野凪把他們統統推出廚房,“我來就行。你們出去玩就好,家里難得這么熱鬧。”
順平擠了進去:“我看見了,土豆還沒削,讓我來。”
虎杖跟著擠進去:“我來洗菜吧!”
伏黑惠面無表情地:“我負責切。”
釘崎野薔薇左顧右盼,手足無措:“你們倒是給我留一個位置啊!那我做什么?”
吉野凪感慨道:“哎呀,都是好孩子啊。”
她朝釘崎招招手,說:“野薔薇,你跟我擇菜好了。”
釘崎立即應道:“好!”
**
這本是一頓和諧愉快、充滿歡聲笑語的晚餐。
如果他們沒有碰久野彌生給的便當的話。
吉野順平和虎杖悠仁,兩個難兄難弟,一前一后相繼爆衣。
慢了半拍的剩下三人,筷子紛紛頓住。
伏黑惠:“?”
釘崎:“?”
吉野凪:“?”
虎杖和順平:“……???” 吉野順平崩潰,慌不擇言:“總之就是不行。因為、因為我超級喜歡這個便當,我想獨吞!”
吉野凪“哎呀”一聲,看了眼其他三人,小聲地對順平斥責道:“不能自私啊,順平。媽媽可以把好吃的讓給你,我不在意,可你的朋友們是來做客的,你怎么能獨吞?”
不,我不想!!
雖然只是紐扣崩掉,但媽媽……絕對不可以!!
但他雙拳難敵四手——虎杖竟然和順平聯合起來坑他。
順平含淚背鍋:“……對不起,媽媽,我錯了。”
虎杖悠仁接收到順平求助的目光,靈機一動,突然大聲道:“伏黑,你肯定也想試一試,對吧!”
吉野凪理所當然地:“因為美味而爆衣,這又不是奇怪的事情。”
釘崎用“我對那道菜過敏”為理由,成功躲掉,幸災樂禍地圍觀。
他側著臉,看向兩個少年——釘崎是女孩子,和吉野凪一樣,當然不能碰這道菜。
伏黑惠最終還是慘遭爆衣,被迫留下了黑歷史。
吉野凪:“嗯?為什么?”
順平:“會爆衣啊!”
但吉野凪只疑惑了一秒,緊接著就像爆衣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樣,贊嘆道:“這么好吃么?讓我也來試試。”
吉野順平慌張道:“不行啊媽媽!這道菜、誰、誰都不許再吃了!”
伏黑惠:“……”
其他人:“!!!” 不過黑歷史這種東西,你有我有他有,就不算什么。
一個人的社死很痛苦,大家一起社死,就變成了一件快樂的事。
那份便當最終被三人瓜分干凈——畢竟是真的美味,反正襯衣扣子都爆完了,還怕什么。
虎杖悠仁把最后一口吃掉。
他感慨道:“唉,可惜五條老師提前回了高專,不然他就能吃到這個有趣的便當了。”
伏黑:“……”
釘崎:“……”
——要死大家一起死,是吧?
第117章出賣
關押真人的牢房是全高專看守等級最高、封印符文和秘法最多的封印室。
真人表現良好,得到了更換牢房的機會——其實是為了給花御騰位置。
當初,真人是被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丟進來的,花御不同,花御是被五條悟打出僵直狀態后趁機綁進封印室的。
花御是特殊的特級咒靈,氣息不像尋常特級咒靈一樣渾濁,反而趨向于平和。他是沒有進過登記的特殊咒靈,在被五條悟帶著穿過高專結界時,竟然沒有被結界阻攔在外,更沒有驚動高專的警報。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五條悟打起警惕。
本以為絕不會出紕漏的天元大人設下的結界,都把花御當做了“自己人養的植物”。萬一封印室中的陣法也將花御當做普通植物,那他豈不是能自由出入封印室,進而逃之夭夭。
放虎歸山可不行,之后再想要埋伏花御恐怕會非常難。
五條悟給封印室加固了一番陣法,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不會出現意外之后,才把花御放進去。
花御和真人,成為了一個在走廊頭、一個在走廊尾的“鄰居”獄友。
相原晴輝第一時間就將消息報告給了久野彌生。
彌生知道后,當場:“……”
這是要演繹咒回版葫蘆娃救爺爺——咒靈團體救真人?
挨個突破?
很戲劇化的發展,但彌生大喜過望,立刻開始構思怎么 很戲劇化的發展,但彌生大喜過望,立刻開始構思怎么用真人和花御把剩下的特級咒靈也釣出來。
五條悟冷靜地說:“咒靈本就是一群聽不懂人話的東西,跟他們無法溝通是正常的。”
但花御偏偏不說,除了不小心暴露他們要對付的關鍵人物是五條悟之外,口風緊得堪比經受過訓練的特務,始終保持著沉默,說最多的只有兩句話:
最好是把羂索也釣過來,直接干掉,免得他整天藏著獄門疆,躲在背后不干人事。
放進去。
久野彌生想要故技重施,對花御來一套經文和詭辯輸出,讓花御緊跟真人的步伐皈依盤星教。
久野彌生有些急躁,但被確認為咒靈擊殺目標的五條悟反而很是從容不迫。
相原晴輝第一時間就將消息報告給了久野彌生。
挨個突破?
“真人在哪里?”以及,“我討厭人類。”
有些他就算知道,但不能告訴五條悟他是怎么知道的情報,必須通過花御之口傳出去。 五條悟說道。
彌生還用著相原晴輝的身體,提醒道:“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出陰招算計你哦。”
五條悟很直白地說:“從我出生到現在,想對我下手的人不計其數,也沒見誰能干掉我。”
“見招拆招就好!”
他無敵自信地笑著,安撫道:“放心吧,我可是最強啊!”
久野彌生:“……”
從彌生的記憶中知曉真相的相原&沙利葉:“……”
【彌生,你這么說是沒用的。】
沙利葉冷靜道:【像我們這種人,自信程度幾乎稱得上自負。如果真的有勢均力敵的敵人出現,我反而會感到興奮。】
【在五條悟眼里,這些咒靈的反擊大概跟螻蟻的蹦跶沒區別吧?】
彌生情不自禁地應道:“……啊,這,好像有點道理。”
他是在應沙利葉,但五條悟卻以為金發牧師贊同了他那句“最強”的言論。
白發男人的笑容弧度都不帶變一下,既不謙虛也不自傲,依舊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似乎被旁人認可為“最強”,已經是類似太陽東升西落、月亮繞著地球轉……這類恒定不變的鐵律了。
可惜,最強也是血肉構成的普通人類,是有弱點和軟肋的。
五條悟的弱點,是尚未成長起來的學生。
五條悟的軟肋,是已經被埋葬的少年青春。
斯人已逝,學生也有徹底長大的一天,所以五條悟看起來才像個全能的、毫無破綻的最強神子。 畢竟五條悟確實很難殺。
要想精準踩爆五條悟的雷區,逼他正視這件事,還是得把夏油杰端上來。
五條悟雙臂環胸,問道:“那你覺得他們想做什么?”
彌生接著審訊,他有意引導花御說出羂索和咒靈之間的合作。只要花御說出“夏油杰”三個字,基本就穩了。
五條悟若有所思,的確,就像他們暫時不殺真人和花御,而是將他們關起來一樣。
“你是從封印室得到的靈感?”
在打不過的情況下,將他關起來,的確是一個很有效的辦法。
“嗯。”
久野彌生沉吟片刻,很快做出判斷:
他連抓兩個特級的行為,讓五條悟覺得“優勢在我”,更放松了。
走腦花的路,讓腦花無路可走!
這樣不行。
“……有點道理呢。”
五條悟一怔,不是殺,而是封印?
彌生:“封印。”
其實神子早就不是神子了,他只是五條悟而已。
彌生想了想,干脆直接找到了五條悟,對他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了你呢?”
這雷區,彌生先踩為敬。
可花御不愧是最細心的特級咒靈,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越發沉默寡言和警惕。 五條悟皺了皺眉頭,冷靜道:“據我所知,越是強大的封印秘術,所需要展開的時間越長。而我展開領域,只需要0.01秒。在領域之內,我甚至能做到除我之外一切時停。”
金發牧師將一本書翻開到特定頁數,遞了過去。
五條悟接過,“這是什么?”
“教徒獻給我的一本古籍,我在翻閱時,無意之間看見了它的存在。”彌生答道。
——這是瞎扯。這么珍貴、孤僻的孤本,彌生是特意花了大力氣才找到的。
五條悟仔細閱讀起來。
“……獄門疆,源信和尚圓寂之后的肉身所化……可封印萬物,封印瞬間無法使用咒力?……有意思,讓我看看封印條件,四米范圍,開門后需要一分鐘的術式展開時間。”①
五條悟放下書籍。
“一分鐘的時間,足夠我把敵人腦袋捏爆并且橫穿東京好幾個來回了。啟動術式還要喊一聲‘獄門疆,開門’作為特定咒語,也排除了暗算的可能性。”
何況沒有咒力流動能逃離六眼的視野。
“萬一呢?”金發牧師說,“不可輕敵。”
五條悟妥協道:“好吧,如果你很在意的話……我這就讓人秘密尋找這個咒具,找到就把它毀了。”
彌生沒法說這玩意兒已經在你“死而復生”的摯友手里了,就憑羂索對它的重視程度,可能睡覺都得枕著睡才安心。
彌生只說道:“我讓真人去演一下。你把今晚的時間空出來,過來旁聽。”
五條悟似有為難,最后嘆了口氣。
“好吧。”他掏出手機,“等我把機票改簽。” 如果是總監會的公差,憑五條悟的習慣,他一定會讓伊地知幫他改簽機票。可他剛剛是自己親自用網上訂票軟件改簽,說明是私人行程。
本以為五條悟不會著急的,至少也要等到交流賽之后再去找乙骨商量“萬一五條悟出事
彌生:“…………”
他搓了搓手,興奮道:“我昨天在網上看見了一家網紅甜品店,難得有空,我先去打個卡!”
“回見啦!”
五條悟要親自去見一個人、或者做一件事情,這件事的嚴重程度讓他不信任手機、郵件等通訊設備,也不信任任何中間人,他要親自去完成。
國外,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么?
五條悟微微一頓,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笑吟吟地“嗯”了一聲,埋怨道:“就是啊,那幫爛橘子也太不做人了。遲早要殺光他們。”
作為五條悟已經成長起來的學生,乙骨已經是五條的堅強后盾之一了。
——乙骨憂太,第四位特級咒術師,目前正在國外執行任務。
彌生感慨道:“悟對于危險的敏銳和預見性很強啊,還是小瞧了他。”
說著,就瞬移消失了。
彌生詫異:“……我聽虎杖君說,那什么‘姐妹校交流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總監會在這種時候還派你去國外出差?”
五條悟飛速改簽完,收起手機:“搞定!開演的時候再叫我。”
彌生稍稍轉動腦筋,立刻想到了那個少年。
久野彌生慢慢才回過味來。的備用方案”。
沒想到……
彌生再次承認,有些人生來就是天才,沒有知曉未來的超能力,卻能靠自己推演未來,與既定的命運抗爭。
——例如五條悟。
**
花御在咒術師面前死活不吱聲。
卻在大門的小窗上,見到偷偷摸摸來見他的真人之后,立刻卸下了防范。
“真人,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你可以幫我打破這個封印嗎?我在陣法內,咒力被壓制到最低,根本無法動搖封印。”花御說道。
真人搖了搖頭,遵照彌生的指示開始演戲。
“不行,我的咒力也沒有完全恢復。”
“那你是怎么從牢房里逃出來的?”花御疑惑。
真人垂著頭,似乎有些懊惱和愧疚。
“我為了博取信任,得到逃命的機會,向五條悟說了一些情報……”
花御臉色微變,脫口而出:“與漏瑚、陀艮有關的事情嗎?”
真人果斷搖頭:“當然不是。”
他故意做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擰著眉說:“我怎么會出賣我們的同伴。”
也是。
花御疑惑:“那你說了什么?”
真人吞吞吐吐道:“……是封印有關的事情,對不起,但你知道的,對五條悟而言,封 花御突然點頭,認可道:“你說得對。我仔細一想,的確,他有幾次看我——尤其是看你的神色的確不對,可能是想吃了你。”
真人故作深沉:“你沒發現么,他其實對我們動過不止一次殺念。實在太危險了。”
真人都失憶了,哪里記得這些,差點翻車。他靈機一動,解釋道:“不是封印五條悟,是封印夏油杰。”
花御:“你想親自封印五條悟?可是獄門疆在夏油杰手里才有成功的可能性,這不是你和他商量過后,對我們親口說的么?”
真人:“……”
花御果然不追究。
區區夏油杰,賣就賣了唄!
花御的表情很是困惑。
他立刻就信了,還反過來安慰道:“你是說那個詛咒師夏油杰想要封印五條悟的事情嗎?沒關系,他不重要,他并不是你我真正的伙伴。”
花御搖了搖頭,他的語速一向很慢:“逃出去,再和漏瑚他們商量吧。”
真人冷汗都要下來了。
真人嗯了一聲,說:“其實我賣掉夏油杰是有原因的,我想要獄門疆很久了。”
印是一件大事。我因此才得到了一些信任,艱難地找到機會撕開一角封印,溜出來見你。”
花御吃驚:“為什么?”
“我也是這樣想的。”真人幽幽嘆了口氣,“至于封印五條悟的事……”
真人的余光接收到走廊傳來的信號,匆匆結尾:“我怕他們發現封印不穩,我得趕緊回
花御沒說話,似乎在仔細回憶什么。去了。”
花御:“好,你快走。”
花御再次叮囑:“你賣了夏油杰吧,不要愧疚,他對我們而言不重要。”
真人:“…………好。”
——夏油杰到底是誰,說賣就賣,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真人稍微同情了一秒,突然靈機一動,認真道:“你也可以對五條悟他們說一點夏油杰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同伴,對我們而言都無所謂,不是嗎?”
“如果五條悟分心去對付夏油杰,不再每天都盯著這里了,我們一定可以找到機會逃出去的。”
花御恍然大悟:“你說得對!”
真人假裝不能再耽誤的樣子,匆匆忙忙地大步離開,往自己的牢房方向走去,老實回去蹲監。
不遠處的某個拐角,久野彌生微微偏過頭,看向一旁面沉如水,幾乎掩蓋不住殺意的白發男人。
走廊很安靜,他們相隔的距離并不遠,兩人又是五感極其敏銳的咒術師,將真人和花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雷區被踩爆了啊,悟。
第118章備戰
五條悟是最強的,是無法被打敗的存在——這是咒術界廣泛認可的常識。
千年之前,術法尚未沒落的時候,妖怪、陰陽師、咒術師、巫女……的確有人能與六眼打得平分秋色。放在術法沒落的現代,誰能打得過六眼?
十種影法術倒是可以——可惜,伏黑惠今年尚在讀高中,五條悟卻恰逢全盛時期。
干不掉五條悟,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
這樣齷齪惡心的招數,五條悟領教過不少。
他猜到高層或那些隱藏在陰影里的敵人,會對他的親友們動手。
他設想過每一位同伴們的受傷、受重傷、死亡……甚至設想過他自己的死去。
但沒想到會是夏油杰。
已死之人,怎么可能復生?除非有人動用傀儡術或借體降生之類的秘法,控制了夏油杰的身體,最后才成功地讓尸體像真正活著的人類一樣動起來。
不僅能說會笑,還能把一堆特級咒靈騙得團團轉,相信他是真的夏油杰。
五條悟當場轉身就走,來到了他為夏油杰立的墳墓前。
他對著墓碑說了一聲“抱歉”,親手挖開了夏油杰的墓。
里面是空的。
什么也沒有。
五條悟怔松地看著空無一物的棺材,一件幾十萬的襯衫和西褲蹭上不少泥土的污漬,但他毫不在乎。
男人踩著棺材邊的泥地上,表情有一瞬空白,而后便是法,控制了夏油杰的身體,最后才成功地讓尸體像真正活著的人類一樣動起來。
里面是空的。
男人踩著棺材邊的泥地上,表情有一瞬空白,而后便是無法遏制的暴怒。
什么也沒有。完美收斂自己的咒力波動。
掘了夏油杰的墳,在五條悟眼里比掘了他家祖墳還嚴重。
——是死罪。
五條悟心想,不管這個人是誰,是人類還是咒靈,他一定會把人逮住,在夏油杰的墳前將那人挫骨揚灰,連渣都不剩。
**
被狠狠刺激了一場的五條悟,飛快意識到他不能再保持“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要用最快速度追查到底。
五條悟沒有跟別人說他的想法和決策,除了在某個夜晚,先后分別與夜蛾正道、七海建人進行了一場關著門的私下對話。
對話后,七海建人肅著臉,拎著行李,代替五條悟去往國外與乙骨憂太進行秘密會談。
夜蛾正道則恰好相反,天天在總監會和其他咒術師面前淡定如初,給咒術界一種“歲月靜好、他們什么都不知道”的假象。
花御從真人那里得到啟發。
在試探性地透露了一丁點關于“詛咒師夏油杰”的情報后,他得到比之前寬裕的蹲監福利——比如一個翠綠的多肉植物。
只要咒力充足,花御自己就能生根發芽,還能開花。可他現在處于絕對禁止的封印室,無法調動任何咒力。
因此,一個小孩巴掌大小的盆栽,足夠讓自然愛好者·花御狂喜。
有一就有二,花御把他知道的夏油杰的事情,挑挑揀揀,告訴了五條悟。
花御也曾有過懷疑的時刻,但真人總是恰到好處地出現,打消花御的疑慮。 這是重點么?
五條悟不滿糾正:“喂喂,那可不是杰啊。區區一個冒牌貨罷了!”
相原晴輝悟了,問道:“你要用花御的咒力殘穢,去釣漏瑚和夏油杰?”
相原晴輝答道:“在教會處理教務。怎么?”
川崎市,教堂后院的休息室。
緊接著,五條悟打通了相原晴輝的電話。
讓咒靈在沒有陽光的地下室種花,這種事估計也就只有五條悟干得出來。
在花御表示自己“不知道更多的事”之后,五條悟把花御精心養了兩天的多肉植物收走,給他換了一個臉盆大小的花盆。
花御對真人并不設防,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個一干二凈。
與前兩次搖人群毆咒靈類似的開頭,這次是由五條悟率先提起。
每一粒沙土、每一片綠葉,都沾染著花御的咒力,在咒術師的眼里就像黑夜的手電筒一樣顯眼。
好吧,對于五條悟來說的確是。
五條悟干脆道:“和我一起去釣魚!”
那盆送進去時病懨懨的多肉,因為被花御用壓箱底的咒力,天天精心喂養,如今已經能夠開花了。
“在做什么?有空么。”
相原晴輝看著五條悟手里的多肉盆栽。
相原晴輝:“……?”
五條悟把封印室的大門合緊,再一次確認封印咒法沒有紕漏,他才匆匆離開。 相原晴輝表示理解,飛快改口:“你想釣漏瑚和那個陰險狡猾的詛咒師?”
這一次,五條悟沒有再反駁。
他微微頷首,說:“他們都是在川崎市失蹤的,其他咒靈聯系不上他們,一定會來川崎市尋找他們的蹤跡。”
“把花盆拿出來,我們躲在暗處,將他們一網打盡。”
相原晴輝沒有猶豫,直接同意了。
前兩次都是他搖五條悟,現在輪到五條悟喊他,這很公平。
“必要時,我會讓真人出來演一演。”
“行。真人當魚餌會比花盆還有效。”
“什么時候開始?”
“再等一天。”五條悟答道,“七海明天就回國了。”
**
另一邊,咒靈集團開始隱隱有些焦慮。
真人失蹤了,花御去找他,也跟著失蹤了。
哪有這么巧的事?一定是出事了!
說不定就是被咒術師祓除了。
“喂,夏油,高專那邊什么動靜都沒有嗎?”漏瑚問道。
他懷疑是五條悟把他們殺死了。
羂索搖了搖頭,面色同樣十分凝重。
“我得到的情報說高專風平浪靜,他們正在備戰與京都校的交流賽。”
漏瑚重重嘖了一聲。 羂索無比愕然:“我沒有——”
羂索說道:“你讓陀艮陪你……”
“陀艮尚未成長為完全體,硬要分類的話,屬于特級咒靈的幼年期!”
漏瑚正要離開領域,前往川崎市,都走到地鐵站了,突然被羂索追上來叫停。
漏瑚猛地打斷了他,面色非常難看。
計劃趕不上變化,先后兩個同伴的失蹤讓漏瑚再也不能安心修養。雖說僅恢復了六成,只要不對上五條悟,那就是夠用的。
“你不能一個人去川崎市。”羂索沉著臉,說道:“萬一五條悟給你設下了陷阱呢?”
“夏油杰!”
他的傷勢早已愈合,身體已然復原如初,咒力堪堪恢復了六成。
咒靈冷冷地盯著詛咒師,咬牙切齒道:“你還想讓我們為你沖鋒陷陣到什么時候?我們就是你的敢死隊,是么?”
羂索的眉頭緊鎖:“我不是說了么?我的存在要絕對保密。”
漏瑚不耐道:“既然如此,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該不會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們吧?”漏瑚質問道,“真人和花御失蹤是不是你跟高專告的密?”
羂索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狐貍,對“陷阱”和“危險”的嗅覺非常敏銳。
“如果被五條悟派系的人提前看見,傳到五條悟的耳朵里,屆時,我就不能確保五條悟在看見我時,百分百達成獄門疆的關門條件!”
原本,按照計劃,漏瑚會在陀艮的領域中一直修養,直到徹底回到巔峰時期——等到那日,也差不多是涉谷決戰的日子。 羂索憑空被扣黑鍋,也怒了。
“我天天做夢都想封印五條悟,踏平高專,我跟他們告什么密?”
“呵。誰知道呢。”漏瑚冷笑一聲:“真人早就告訴我們了,你在高中時期跟五條悟關系好的就差穿同一條褲子。”
漏瑚大開腦洞:“該不會連獄門疆的‘封印’都是騙我們的吧?”
他頓了頓,突然大怒:“我就說你為什么總是在我面前吹五條悟是個‘最強’,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想讓我在五條悟手底下白白送命?”
羂索:“……”
是,但不完全是。
不刻意挑撥一下,怎么讓漏瑚去單挑五條悟?沒有親自試過五條悟的厲害,怎么答應按照他的“封印五條悟”計劃行事。
但他絕對沒有讓漏瑚死掉的心思,不然怎么會通知花御過去救援?
要知道,漏瑚可是偷跑去蹲五條悟的!
羂索一時語塞。
漏瑚等了0.5秒,沒等來詛咒師第一時間反駁,立刻就默認了男人心懷不軌。
他滿是殺意地問:“我最后問你一次,你跟真人、花御的失蹤有沒有關系?”
羂索深吸一口氣,試著恢復冷靜,畢竟這合作還是要的。
他此時還在月臺的角落里,因為方才不小心提高的音量,已經有人開始往這邊張望了——普通人看不見咒靈,還以為男人是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的神經病,眼神怪異。
羂索往角落又退了退,耐著性子安撫漏瑚。
“沒有任何關系。”羂索斬釘截鐵地說,“我愿意立下咒力誓言,我對真人和花御為何 漏瑚:“你走不走?”
羂索:“我就一句話,不能去!那是陷阱!”
漏瑚:“你說得對,我是不會一個人去川崎市的。”
羂索當場拳頭就硬了。
“……那獄門疆怎么辦?”羂索冷冰冰地反問道:“封印五條悟的機會只有一次!”
不遠處,人們開始有序上下車。
恰好地鐵進站,列車轟隆隆地駛過,在月臺邊穩穩停下。
廢話!誰不怕五條悟,誰不怕死啊??
漏瑚自顧自分析道:“難道是因為你害怕五條悟,你怕死?”
漏瑚狐疑地打量他許久。
人類壽命最多百年,等五條悟壽終正寢,他們再從深山老林里重新復出,又是一條好漢!
羂索:“……”
失蹤一事毫不知情!”
他自信地說:“硬碰硬打不過五條悟,我們可以熬死他啊!”
羂索并未開心,反而越發感到不妙。
漏瑚眼神冰冷,說道:“夏油,既然你沒有和高專聯合,那你為什么不敢去川崎市?”
果然,漏瑚下一句就是:“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羂索:“…………”
羂索:“因為——”
“所以你不敢咯?”
漏瑚上下打量他兩眼,嗤笑道:“你該不會不知道咒靈能活多久吧?” 他從未如此想念真人。起碼真人不會讓他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痛苦。
羂索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等一天,等我做好充足的應戰準備。”
羂索面如寒冰,冷言道:“你要找死就現在出發,我不會再攔你。”
漏瑚看了他幾眼,從地鐵門前退了回來。
“好。”漏瑚惡狠狠地說,“夏油杰,我就最后信你一次!”
第119章上門
夜幕徹底落下之時。
兩個少女手拉著手,從遠處急速奔來。
她們在一處日式傳統宅院前停下腳步,互相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院門。
不遠處,高啄的檐牙之下,盤膝坐著一個身穿五條袈裟的黑發男人。
他盤著半丸子頭,容貌英俊,聽見動靜后側了側臉,斜斜望過來,唇角微微上揚。
“原來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男人微笑著,語氣溫柔:“你們回來了啊。”
菜菜子和美美子下意識止步,眼眶幾乎瞬間紅了。
這樣的景象,像極了過去的時候,她們在外面玩到深夜才回盤星教。而夏油杰就坐在院落里,在月色下,輕笑著說一句:“回來了啊,今天又去什么了有趣的地方?”
姐妹倆互相握緊了對方的手,既是給對方的安慰,也是一種提醒。
提醒她們,眼前之人,再也不是過去的夏油大人。
而是一個鳩占鵲巢的怪物!!
菜菜子和美美子踩著石板小路,來到羂索面前,恭敬地跪伏下來。
“……是的,夏油大人,我們回來了。”
菜菜子感到無比屈辱,這明明是個冒牌貨,她們卻不得不按照冒牌貨的要求,喊他“夏油大人”。
“你們答應呈送給我的物品,找齊了么?”羂索故意問道。
美美子:“……很抱歉,我們還沒有找全。”
菜菜子拿出一根被密密麻麻的符咒緊緊包裹的咒物,雙 “這是我們找到的宿儺手指,暫時只有一個。”
她們找到了兩根宿儺手指。
美美子:“……很抱歉,我們還沒有找全。”
他將宿儺手指拿起,稍稍掀開符咒,感受到了特級咒物的渾濁咒力。
“你們答應呈送給我的物品,找齊了么?”羂索故意問道。
“嗯,那就好。”
美美子低聲問道:“大人,請問什么時候,您才愿意離去,讓夏油大人的肉體得到安息?”
菜菜子感到無比屈辱,這明明是個冒牌貨,她們卻不得不按照冒牌貨的要求,喊他“夏油大人”。
確認完是真貨之后,便毫不客氣地將其收入囊中。
羂索垂眸看著她們,說:“還沒到那一天。”
羂索慢悠悠地:“等到五條悟被徹底封印的時候,我就把身體還給你們。”
兩人商量過后,決定把其中一根手指偷偷藏起來,當做底牌,以免將來‘夏油’毀約。
是謊言。
菜菜子低著頭:“我們會繼續努力尋找的。” 她們擔心羂索會對夏油杰的身體下手,破壞肉身的完整度。
菜菜子立刻說道:“沒有不情愿。我和美美子是在等候大人的進一步吩咐。”
羂索笑道:“你們倒是對夏油杰情深意重。”
“不像有些人,竟然能狠心殺了自己昔日的摯友,卻還每日都逍遙快活、樂呵呵地。”
羂索搖了搖頭,嘖嘖兩聲:“我還聽說,那個人前幾天還去逛了什么……‘網紅甜品店’……唉,真是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啊。”
——‘那個人’還能有誰?咒術界的“you-know-who”,五條悟唄!
羂索收斂笑容,故作遺憾和沉痛地感慨道:“也是。像他們那種傳統的咒術師,對詛咒師的態度肯定是欲除之而后快吧?又怎么會因摯友的死亡而傷心呢。”
菜菜子和美美子聽得心頭火起,呼吸不知不覺加重了幾分,眼中的恨意幾乎無法掩飾。
美美子利落道:“所以大人究竟想要我們做什么?”
羂索達到了目的,見好就收。
“我需要你們去一趟川崎市。”
“川崎市?”菜菜子眉頭緊鎖,“去哪里做什么?”
羂索冷淡道:“你們去了其他地區收集宿儺手指,恐怕還不知道吧?在夏油杰死后,在你們、以及盤星教的中高層陸續離開后,有新人接手了盤星教,還自稱‘教主’。”
“自稱教主?”
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時冷哼一聲。
“你要我們去殺了他?”美美子問道。
羂索搖了搖頭:“不,我要你們去探聽他的底細。”
“大人的眼線眾多,哪里需要我們姐妹替你做這種事。”菜菜子試探道。 羂索回去后仔細一想,開始陰謀論。
羂索說,“川崎市被他經營得很好,教眾遍布,我的人被他拔除得一干二凈。”
哪有這么巧的事?
趁著曾經一位被咒靈附身過的人類前往東京打工,羂索裝作盤星教的人,上門詢問,得知那人曾經參加過盤星教會的祝禱儀式。
姐妹倆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自從教主對我降下祝福、驅散邪靈之后,我整個人都輕松多了!”那人樂呵呵地說道。
羂索其實也有點不可思議。
羂索曾使用秘法,將咒靈小弟固定附身在幾個消息靈通的人類身上,讓咒靈替他偷聽情報。
“我不怕告訴你們。那個名叫‘相原晴輝’的男人,也就是盤星教的新任教主,他的確有幾分手段。”
他這具身體的下屬并不多——主要是要隱藏身份,不能暴露‘夏油杰’還活著一事。
羂索暗道,廢話,那可是咒靈。
川崎市不如東京,不是主戰場。羂索丟完咒靈就走了,并未在意。
羂索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要不是真人和花御接連失蹤,而他半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他也不會發現咒靈早就被祓除了。
“這……”
菜菜子垂眸,說道:“令人驚訝。” 再加上真人和花御都是消失在川崎市……百分百肯定相原晴輝有鬼!
羂索原本并不想親自出動,可漏瑚咬死“你不跟我去,那花御和真人就一定是你害死的”。
他還想維持一下這份塑料合作情誼,不得不去。
但是……
在去之前,可以找人探探路,替他踩踩坑。
羂索將一根樹枝交到菜菜子的手里。
“這是什么?”菜菜子問。
美美子湊過去看了一眼,擰起眉頭:“好濃郁的咒力……像是某個特級咒靈身上的一部分。”
羂索點了點頭:“眼力不錯。這的確是特級咒靈花御身上掉落的一根樹枝,算是他的信物。”
“你們拿著它,在川崎市尋找相似的咒力殘穢或咒力波動,最好能直接找到花御。”
羂索頓了頓,又說道:“我懷疑他就在盤星教。你們不是也想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確認他有沒有資格繼承盤星教么?這就是一個好機會,順路就能完成。”
菜菜子和美美子暗暗腹誹。
幾秒前還說著“我要你們去川崎市探查相原晴輝”,幾秒后就變成了“探查相原晴輝本來就是你們應做的事,我沒有強迫你們做事”。
真是不要臉啊。
然而,無論心里罵的有多大聲,明面上,她們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羂索沒有絲毫察覺,冷淡命令道。“記住,你們的時間不多。不管找沒找到花御、有沒有發現盤星教有異常狀況,明天下午三點之前,必須給我一個準確回復。” 菜菜子和美美子咬著牙,退出了這座宅院。
“他就是故意的!”美美子含恨道,“在我們面前故意提起五條悟,挑撥是非!”
菜菜子說:“我們永遠也不會原諒五條悟,但也不會去怨恨他。”
姐妹倆挽著手,用最快速度遠離了宅院,直到一口氣跑出兩條街之外,她們才慢慢停下腳步。
“你們走吧。”羂索說,“要拼盡全力去尋找花御,它在封印五條悟的計劃中占了非常重要的部分。”
“他侮辱五條悟,豈不是等于折辱了夏油大人!要不是他占據了夏油大人的身體,我一定會不顧一切殺了他!”
這分明是在委婉地威脅她們!
美美子:“沒錯。這也是夏油大人的囑咐。”
菜菜子和美美子齊齊應道:“是。”
羂索嘆道,“那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把夏油杰的身體還給你們了。”
“如果沒有找到……”
“夏油大人說,能與他并肩的人只有五條悟。”
美美子呸了一口:“五條悟就算殺了夏油大人,可他是夏油大人唯一的摯友。那個只敢龜縮在夏油大人體內的怪物……就憑他也配與這兩位相提并論?”
“……是,我們知道了,現在就出發前往川崎市。”
菜菜子的眼神極冷,低聲說道:“他想讓我們對五條悟保持怨恨,這樣才能心甘情愿地幫他做事。” 菜菜子停下腳步,低聲道:“要不,我們去向五條悟求助吧?”
美美子罵她:“你傻了嗎?五條悟怎么可能會幫我們!”
菜菜子:“畢竟是夏油大人口中的‘摯友’……”
美美子:“可他殺了夏油大人也是事實。我們是詛咒師,他是正派咒術師,陣容立場天生不同,他不會幫我們的。”
她小聲道:“菜菜子,你別忘了,我們還在總監會的通緝名單上呢。”
菜菜子猶豫片刻,點頭:“你說得對,還是算了吧。”
她們擔心趕不上末班車,顧不上休息,加快腳步前往地鐵站。
打車太貴了,她們不愿意為‘夏油杰’支出這筆額外的費用。
雖說夏油杰為她們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讓她們暫時生活無憂,可姐妹倆都不是很愿意動這筆錢。
那是夏油杰留給她們最后的東西了——即便只是冰冷冷的、存放在銀行卡里的鈔票。
她們才十五歲,沒有達到法定的最低工作周歲。因為‘夏油杰’要求她們五湖四海地尋找宿儺手指,根本沒有時間接詛咒師的委托任務。
有錢,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好在她們的速度夠快,兩人還是如愿趕上了末班車。
她們坐在座位上,面色疲憊。
然而前方尚有一場硬仗等著她們,兩人不約而同地互相依靠著,在短短二十幾分鐘的車程中小憩片刻。
當列車遞達川崎市。
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手拉手地走下了地鐵。 男人連忙說道:“小姐是在擔心打車費用嗎?其實我們川崎市最近在搞活動,游客指定打車去這里的話,司機是不會收費的。”
“稍微有點遠,你們可以打車過去。在門口隨便招手,會有車停下來的。”
男人露出職業的禮貌微笑。
兩人:“……”
美美子點開手機里的地圖:“菜菜子,干脆我們用導航走路過去吧。”
菜菜子皺眉:“我們不打車,沒有公交了嗎?”
菜菜子點了點頭。
菜菜子懷疑道:“為什么?”
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奇怪地頓了頓,視線下移,在菜菜子的衣袖處一晃而過。
姐妹倆決定按照‘夏油’給的線索,直奔盤星教——‘夏油’只給了盤星教的地址。
“這樣就能成為一個噱頭,在推特上引起熱議。一定會有人因為好奇、想蹭熱度……之類的理由去打卡蹭車,如此一來,盤星教的名字就徹底出名啦!”
“……兩位小姐要去這里啊。”
“小錢換大錢,很值得,對吧?”
男人一本認真地說:“你們要去的是盤星教的教會總部。聽說,經營出租車業務的大人物曾受過盤星教的恩惠,所以特意吩咐所有司機不收外地人去教堂的車資。”
兩人找到了車站出入口處的工作人員,拿著地址詢問。
“先去問問路吧。”美美子說。
她們并沒有準確的地址,想要在一座城市里尋找咒力殘穢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實際上有沒有咒力殘穢都是一件薛定諤的事。 男人振振有詞地說道。
姐妹倆對視一眼。
她們也是經常在網上沖浪的人,了解網絡套路。
菜菜子:“聽起來好像……”
美美子:“有點道理啊。”
兩人:“好吧,那就打車!”
男人熱情地送別她們:“小姐們,慢走!祝你們旅途愉快。”
菜菜子和美美子沒理他。
兩人出了車站,并沒看到任何一輛出租車。
“那個猴子是在騙我們吧?”美美子不爽地說。
遠處突然有一輛車駛來,打著車燈,在夜色里看不清是不是出租車。
菜菜子連忙伸手去攔,差點把衣袖里藏著的花御的樹枝都掉出來。
那輛車在她們面前停下,司機探頭問:“去哪啊?”
菜菜子:“盤星教的教會。”她試探地問:“要收費嗎?”
司機笑瞇瞇地:“不收!”
兩人心中一喜,迅速上車坐好。
確實是累了,能少走點路,就少走一點嘛。
車子七拐八拐,姐妹倆又沒來過川崎市,只能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當出租車最后停在一個破舊的大樓之前時,兩人還嘀咕了一句:“這就是現在的總部?好破!”
“可以下車了哦。”司機提醒道。 兩人嫌棄地扇了扇風,扭頭正要仔細打量這棟大樓。
這個問題,我們也想問。
美美子:“……”
第120章玫瑰
這下還有什么不懂的?
那個出租車司機之所以跟逃命一樣跑得飛快,是因為他再不跑……的確會沒命!
說不定就連地鐵站門口的工作人員都是一個陷阱,所有人聯合起來,將她們直接坑騙到了五條悟的面前!
菜菜子和美美子咬牙切齒,憤恨無比。
“五條悟,你想怎樣?”
“你是故意將我們引來這里的,你有什么企圖?!”
她們說著不會怨恨五條悟,但親眼看見五條悟的那一刻,眼眶還是迅速紅了。
她們回憶起了和夏油大人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又記起夏油杰是死在了這個人的手里。
哪怕五條悟是夏油大人的摯友,哪怕早就知道夏油杰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并不開心……
菜菜子和美美子還是感到無比悲痛。
菜菜子和美美子從小就因為有咒術師的天賦,能看見咒靈而出愚昧無知的村民當做怪物。村民們將她們鎖在籠子里,放置在最陰暗、最偏僻的房屋,幾乎不給她們吃的喝的。
在暗無天日、近乎絕望的時刻,是夏油杰將她們從牢籠里救了出來,一直養在身邊。
夏油杰對她們而言,是父親、是兄長、是老師,是頭頂的一片天。
姐妹二人很是戒備,五條悟嘗試用嬉皮笑臉的態度活躍氣氛,始終沒有成功。
“唉。這么嚴肅做什么?我又不會對你們怎么樣。”五條悟說,“好歹也是杰的女兒,你們沒做什么壞事的話,我不會下殺手的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神情高度緊繃。
速紅了。
她們回憶起了和夏油大人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又記起夏油杰是死在了這個人的手里。
哪怕五條悟是夏油大人的摯友,哪怕早就知道夏油杰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并不開心……
菜菜子和美美子還是感到無比悲痛。
菜菜子和美美子從小就因為有咒術師的天賦,能看見咒靈而出愚昧無知的村民當做怪物。村民們將她們鎖在籠子里,放置在最陰暗、最偏僻的房屋,幾乎不給她們吃的喝的。
在暗無天日、近乎絕望的時刻,是夏油杰將她們從牢籠里救了出來,一直養在身邊。
夏油杰對她們而言,是父親、是兄長、是老師,是頭頂的一片天。
姐妹二人很是戒備,五條悟嘗試用嬉皮笑臉的態度活躍氣氛,始終沒有成功。
“唉。這么嚴肅做什么?我又不會對你們怎么樣。”五條悟說,“好歹也是杰的女兒,你們沒做什么壞事的話,我不會下殺手的啦。”
菜菜子和美美子神情高度緊繃。
她們沒做壞事嗎?她們做的壞事多了去了,作為曾經詛咒師集團盤星教的高層,兩人的照片還高高掛在總監會的通緝懸賞名單上面!
兩人紛紛握住了手里的咒具——菜菜子可以用繩索吊在娃娃的脖頸上,將目標隔空吊殺;美美子使用智能手機,被攝像頭捕捉到的人會受到她的咒力攻擊。
她們知道打不過五條悟,何況五條悟身后還跟了一幫或是穿著黑西裝,或者穿著高專制服的人,五條悟的學生們也在其中。
打不過就得跑! “沒錯,是他的東西。”
除了壓制住她們的咒力,綁住她們的雙手之外,倒是沒有動粗,也沒有強迫二人跪下之類的操作。
菜菜子和美美子不肯說,一口咬死:“樹枝是從地上撿的,來盤星教是因為聽說換了新教主,她們來確認新教主有沒有接管盤星教的資格。”
菜菜子:“你就是盤星教的新任教主?”
兩人眼神一動,佯攻了一波之后,立刻撤退。
“教主。”她這么恭敬地稱呼道。
此時在金發牧師體內的靈魂,不是相原,而是久野彌生。
金發男人接過樹枝仔細端詳,“是花御的咒力波動……五條?”
這么重要的大事,他當然要過來親自坐鎮。
兩人施展術式的咒具被奪走,雙手被反剪扣在身后,用專門壓制咒術師咒力的繩索綁住,壓到了五條悟和一個陌生男人的面前。
五條悟問兩個女孩:“這玩意哪兒來的?今晚又是誰派你們來的?”
五條悟掀開半邊眼罩,覷了一眼,嗯了一聲。
他其實心里有數,但想聽一個真相。
可惜寡不敵眾,甚至不需要五條悟動手,她們就被壓制住了。
一個黑衣女人上前搜了身,將菜菜子藏在袖子里的樹枝、美美子藏在腰間的匕首,統統拿走,呈給五條悟身旁的金發男人。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打量金發牧師。 美美子:“好像也不怎么樣!”
菜菜子:“五條悟,要殺要剮都隨你的便,抓緊時間!”
美美子:“我們還趕著去陪夏油大人!”
在場眾人皆是神情復雜。
五條悟徹底掀開眼罩,隨手塞進兜里,一雙蒼天之瞳在月色下越發熠熠生輝。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沒必要啊。”五條悟長長嘆了口氣:“我又不是什么不講理的大魔王……尋死覓活的……”
久野彌生突然對著姐妹倆人說道:“為什么寧死也要撒謊包庇他?他欺騙了你們,不值得你們這么做。”
菜菜子和美美子下意識繃緊了肌肉。
“……你在說誰?”美美子嘴硬道:“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五條悟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啊啊啊,真頭疼……”
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
還以為今晚就要提前開打,沒想到是一個烏龍。
禪院真希將長刀重新負在身后,無趣地說道:“悟你直接把真相捅出來吧。”
釘崎野薔薇:“就是啊,她們不會還不知道自己在幫一個假人辦事吧?”
聽到這里,菜菜子和美美子瞳孔地震,齊齊盯著釘崎野薔薇。
“你都知道什么?!”菜菜子喝問道。
釘崎擺了擺手,指五條悟:“問他去!我也是今晚突然被拉過來的,很多事情還一知半解呢。”
于是姐妹倆的視線轉向五條悟。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彌生想了想,說:“既然能目標準確地直奔盤星教,他大概心里也有數。她們是被當成炮灰,派來以命探路的。”
“求求你們,救一救夏油大人吧!”
“你知道……!”
五條悟:“他死定了。”
“他能使用夏油大人的術式,擁有大人的全部記憶,利用‘夏油杰’的身份和咒靈往來,
彌生笑道:“確實。讓未成年的少女為他探路,太沒品了。”
女孩們震驚。
“是‘夏油杰’派你們過來的么?我是說,寄居在杰身體里的那個怪物,或者是那個操控著他身體、以他肉體威脅你們的幕后黑手。”
兩人淚流滿臉,跪伏在地上,額頭貼著粗糲的水泥地。
五條悟微微俯身,將視線與她們平齊,語氣稍微溫和了一點。
面前的兩個少女在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后,突然撲通一聲,齊齊跪下了。
五條悟面露鄙夷之色,“真慫啊,那個垃圾。”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罵著羂索。
彌生:“行行好,把怒火和精力留到之后吧。這話你都重復無數次了——雖然他的確死定了。”
“那個怪物……他割開了夏油大人的額頭,占據了他的大腦,奪走了夏油大人的身體!”
五條悟點頭:“是,剛知道不久。剛布下天羅地網,沒想到率先踏入陷阱的卻是你們兩個小女孩。”只為實現他自己的野心!”
“……夏油大人本該在地下長眠,不僅沉睡之地的清凈被人絞碎,就連遺體也——!”
“要我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就算是要我們當場去死也沒問題!”
“只要你們能殺了那個怪物,奪回夏油大人的遺體,讓夏油大人得以安息,我們什么都愿意干!”
菜菜子和美美子帶著哭腔的嗓音極其沙啞,閉著雙眼懇求道:
“拜托了——”
五條悟一言不發地垂眸注視著她們,越聽,面色越是陰沉。
眾人手足無措,你看我、我看你,竊竊私語道:“那個喜歡住人大腦的怪物本來就是要宰的對象吧。”“要不要先把她們扶起來啊?”“廢話,快點扶啊!”
幾個學生慌慌張張地上前,企圖把她們拉起來。
吉野順平小聲詢問道:“老師,要松綁嗎?”
彌生點頭:“松開吧。”
得到允諾,早就迫不及待的學生們立刻把繩子解開了——特殊咒具是割不斷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卻不肯起,雙手得到自由后,一把推開了要拉起她們的少年少女們,執著地跪在地上。
五條悟在她們面前蹲下,整個人已經重新冷靜了下來,只將雷霆般的怒火藏在無言的面具之后。
“……什么都愿意做,是么?”五條悟問。
其他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不是吧五條悟,這種時候你難道要落井下石? “那家伙的正論,是我最討厭的東西了。”
彌生:“……”
眾人:“?”
五條悟大聲嘆息道:“連打車的錢都要省,日子過得這么緊巴巴……不知道就算了,明明知情卻不管不顧,萬一杰地下有知,我會被他罵死的啊。”
眾人:“……”
彌生若有所思,已經猜到了五條悟想做的事。
聽到五條悟的詢問,兩個少女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這是我們的覺悟。”
菜菜子咬牙問道:“那么,你需要我們做什么?”
菜菜子&美美子:“??”
美美子補充道:“但你必須解放夏油大人,讓他自由地安眠。”
這是重點嗎??
五條悟說著這樣的話,卻挨個摸了摸兩個女孩的頭,蠱惑道:“不想來看看嗎?你們的夏油大人,在少年時期讀過的書、跑過的操場、睡過的宿舍——”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笑道:“來高專上學吧?當我的學生怎么樣?”
我就知道。收學生的癮控制不住了是吧。
五條悟恍然大悟:“對哦!”
他迅速改口:“那就是杰坐過的課桌椅、吃過的食堂、待過的教室……”
彌生聽不下去了,冷冷提醒道:“她們是女孩子,不可以進男生宿舍。”
“可以。”五條悟說,“不用你們說,我本來就會這么做。” 女孩們眼神閃躲,明顯開始心動。
“高專都是咒術師,應該沒有猴子吧?”菜菜子跟美美子咬耳朵。
美美子用氣音回答:“我猜沒有……這不比普通高中好?最好能再騙…勸五條悟,把我們的通緝令撤掉。”
五條悟:“……我聽見了,不要嘗試欺騙你們的老師啊。”
菜菜子抬頭說:“是‘未來的’。”
美美子:“你必須先解放夏油大人。”
“害,遲早的事。”
五條悟招呼道:“來來來,真希、野薔薇,愣著干什么,把你們的學妹和同班同學扶起來,帶回教會,拍拍灰,找個安靜的房間休息一下——”
眾人:“哦、哦哦!”
“還有一件事。”
五條悟對兩個少女,認真地說:“不可以再殺害任何人,也不能再稱呼非咒術師為‘猴子’——起碼不要讓我聽到噢。”
兩人很不情愿:“憑什么不讓叫猴子……”
五條悟只慢悠悠地說了三個字:“夏·油·杰。”
兩人:“…………”
兩人迅速:“好吧,我們知道了。不說就不說。”
夜深了,也沒架可打,未成年人不再逗留,跟車離開。他們最近都會睡在教會的客房里,以便隨時參戰。
未免生變,久野彌生吩咐下屬:“跟上去,護著點他們。” 彌生:“反而是你吧。她們可是榜上有名的詛咒師,總監會能輕易讓她們入學?”
下屬:“是,教主。”
他沉默許久,說:“菜菜子和美美子,因為夏油杰的影響,對非咒術師的觀念根深蒂固了。你很難改變。”
五條悟感慨:“你倒是坦蕩。”
見狀,五條悟也擺了擺手,遣散了跟著他的咒術師——他苦心經營這么多年,能夠信任的心腹還是有的。
“這沒什么,我會護著學生的。”
現場只剩下五條悟和久野彌生。
五條悟隨意地說,“我可是高專的麻辣教師,五條悟啊!”
“她們說你沒資格當教主,你好像沒反應啊。”五條悟說道。
彌生反問:“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不是很正常么,我要有什么反應?何況我本來就是蹭了夏油杰的基礎經營盤,才能順利拓展勢力,蹭又不丟人。”
五條悟聳了聳肩,“我只是提供多一條路而已。如果她們成年之后還是肆意妄為的詛咒師,我會出手的啦。”
一句話,就讓久野彌生感慨萬千。
他想了想:“最多就跟憂太一樣,穿一學年白色制服吧。”
“怎么可能,她們才十五歲。喂,相原,你十五歲的時候就想好一生的道路了嗎?一輩子的觀念都不會改變嗎?不會吧??我才不信。”
五條悟:“敢反對就殺了他們。”頓了頓,他笑著說道:“哈哈,開玩笑的啦!一味的暴力是收買不了人心的哦。” 久野彌生沒說話。
五條悟捅了他一下:“你怎么又沉默了。被我帥到了嗎?”
彌生:“……要點臉吧你。”
彌生轉身就往停車的方向走,邊走,邊將身體的控制權還給了相原晴輝。
【明天我會再來的。】彌生說。
【是。】相原答道,【晚安,祝您有個好夢。】
【謝謝。】
久野彌生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的確不是所有十五的孩子都能確認一生的道路,堅定十五歲的觀念不動搖。
久野彌生從十四歲為節點之后開啟的一生,短促而漫長。他可能剛重生就飛機失事涼了,也可能躲在深山老林里茍到了23歲。
就這么一遍遍重復枯燥乏味的人生,就連埋葬自己的父母的心情,都逐漸從悲慟變成麻木。最后輕輕地在父母的墓碑上落下一個冰涼的親吻,笑著說一句:“不用擔心,我這輩子也會努力活下去噢。”
久野彌生某次完成了烏丸蓮耶交付給他的任務之后,蹲在路邊等琴酒和伏特加來接他。
他看著陰溝里的爬蟲,恍惚間覺得自己跟那些生物也沒什么區別,好像一輩子都爬不出那條溝,只能陰暗爬行,也不值得什么人去愛。
當琴酒發消息給他,說伏特加的車停在另一個路口時。
久野彌生拍了拍屁股和褲腿沾上的灰塵,一路小跑著過去,在拐彎時不慎與花店搞促銷的一位店員小姐對上視線。
他多看了店門口嬌艷欲滴的名貴玫瑰幾眼,很漂亮,但他剛開始接任務,沒有余錢。 第121章列車
翌日一早,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時睜開了眼睛。她們輾轉反側,躺在一個被窩里,幾乎說了一夜的話,困極了才迷迷蒙蒙地睡著。
即便是睡,也睡得不安心,外頭稍微有點動靜,她們立刻就驚醒了。
推開門,繞過檐廊,才發現院子里的是習慣早起晨練的禪院真希。
禪院真希正在練習刀法。她把墨綠色長發扎成馬尾,雙眸微瞇,肆意揮舞著長刀,刀鋒反射的寒光凜凜,破風聲陣陣。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寶劍,銳利逼人,勢不可擋。
菜菜子和美美子幾乎看呆了,愣愣地站在屋檐下。
禪院真希余光瞥見她們,在最后一劈之后順勢挽了個刀花,收起長刀。
“早。”她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
菜菜子和美美子略帶尷尬地回應道。
夏油杰在策劃百鬼夜行之前,曾帶著她們去高專下戰貼。當時,兩方人馬在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帶領下彼此對立,她們也配合地朝高專的人放了不少狠話。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再次相見會是打的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哪里想到,還會有彼此和和氣氣互道“早安”的一天。
禪院真希卻沒有想那么多。
她問道:“你們起這么早,是要晨練嗎?”
菜菜子&美美子:“……”
不,她們就沒有晨練的習慣。
即便是睡,也睡得不安心,外頭稍微有點動靜,她們立刻就驚醒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幾乎看呆了,愣愣地站在屋檐下。
禪院真希余光瞥見她們,在最后一劈之后順勢挽了個刀花,收起長刀。
“早。”她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
菜菜子和美美子略帶尷尬地回應道。
夏油杰在策劃百鬼夜行之前,曾帶著她們去高專下戰貼。當時,兩方人馬在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帶領下彼此對立,她們也配合地朝高專的人放了不少狠話。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再次相見會是打的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哪里想到,還會有彼此和和氣氣互道“早安”的一天。
禪院真希卻沒有想那么多。
她問道:“你們起這么早,是要晨練嗎?”
菜菜子&美美子:“……”
不,她們就沒有晨練的習慣。
禪院真希也就是隨口一問,見她們頓了頓沒說話,心念一轉,立刻反應過來。
——哦,是新環境不適應,沒睡好。
“如果要找悟和相原先生的話,悟估計還在睡。”禪院真希說,“至于相原先生……我不太清楚他的日常生活習慣,你們先等等吧。”
“洗漱用品放在房間門口的桌子上了,換洗衣物是我和野薔薇一起準備的,也在桌子里的書包里,你們自己看著來。”真希指了指說道。
“謝謝。” 只見禪院真希正在挨個踹門。
關于臨時客房是這樣分配的:胖達和狗卷、虎杖和伏黑、真希和野薔薇、還有菜菜子和美美子,分別兩兩一間。
她們把書包拎回房間,各自洗漱完畢。
菜菜子&美美子:“……”
正猶豫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邊有騷動。
姐妹二人禮貌道謝,齊齊繞了回去,果然在門口看見了一個大大的書包。
狗卷棘半死不活地應道:“鮭——魚——”(就是啊)
也就是教會翻修過,客房夠多,不然都要跟集訓一樣睡大通鋪。
菜菜子和美美子沒有忘記“夏油杰”交付給她們的任務——下午三點之前,無論情況如何,她們必須向那人匯報探查結果。
門里傳來胖達的哀嚎:“真希,難得有睡懶覺的機會,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
真希走了兩步,隔壁的房門唰地拉開。
可怎么匯報、匯報什么內容才合適,這又是一個難題。
即便如今已經倒戈,也要裝模作樣地匯報一下,免得夏油大人的身體被損傷。
禪院真希冷酷道:“不能!等交流賽贏了之后,你們愛睡幾點就睡幾點。”
“日上三竿了還睡什么睡!都給我起床!!”她喊道:“不用上課難道就要偷懶嗎,無論是姐妹校交流賽還是揍那個假的夏油杰,都得加練啊!”
心情還是很復雜的,兩人都沒想到高專的人這么快就接納了她們,還會貼心地替她們準備衣服。
兩人連忙探頭。 伏黑惠照舊癱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道:“真希學姐,早,我已經起了。”
“早。虎杖呢?”
“出去跑步了,他習慣晨跑。”
禪院真希非常滿意,點了點頭:“嗯。”
禪院真希把男孩子的宿舍全都踹了一遍,才折返回去,拉開自己的房門。
她的語氣溫和了一點,但也就那么一點。
“野薔薇——”
“到!”
釘崎野薔薇一個激靈,一骨碌從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
“真希姐,你起得真早……”
“鍛煉可是很重要的。”真希說。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得嘆為觀止,兩人面面相覷,坐在檐下看高專眾人在禪院真希的指揮下晨練。
又過了一會兒,
吉野順平和虎杖悠仁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院子里,兩人手里都提著一大袋三明治和牛奶,權當早點。
他們是在沿著河道晨跑的途中碰到的。
大家陸陸續續地洗漱,繞著院子嘻嘻哈哈地跑步,很快打成一團。
不愧是最有活力的年紀,完全看不出被迫早練的模樣。
院子里熱火朝天的。相原晴輝隔著一段距離都被吵醒了,毫不客氣地蹭了順平帶來的早飯,但沒有加入晨練,而是坐在了兩姐妹身旁。 什么叫‘我知道了’,這時候不是應該當場跳腳,逼她們忘卻舊主,承認新人嗎??
兩個女孩不滿地瞪大了眼睛。
菜菜子和美美子頭頂一串問號。
“……?”
在她們心里,教主只能是夏油杰。
“好的。”相原晴輝說,“我知道了。”
吉野順平狠狠皺眉,想都不想,搖頭說道:“當然不!我絕不會追隨除老師之外的任何人!誰比得上老師啊?”
可是,轉念一想,這是新任的盤星教教主!
好樸實無華的理由。
菜菜子遲疑片刻,問道:“你不去鍛煉嗎?”
菜菜子:“……”
相原晴輝懶洋洋地招手:“順平,來一下——”
姐妹倆都是習慣了熬夜和晚睡早起的正常JK少女,看到高專的人作息如此健康,一時都有些害怕。
相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新教主上位,你會認可他么?會追隨他么?”
于是,姐妹倆立刻收起那點親近,繃著臉說:“你記住,我們是不會承認你的!”
美美子:“……”
吉野順平從繞遠跑步的隊伍中脫離開,小跑著過來,問道:“老師,怎么了?”
“不去。”相原晴輝平靜地說,“我有潔癖,討厭出汗。而且還沒有睡醒,不想動。”
難得看見一個如此貼地氣的理由,不禁多了幾分親近。 還沒等她們反駁,就見相原晴輝指了指順平,側過臉,對她們說道:
“看見了么?換位思考一下,你們的心情都差不多。我能理解順平,自然就能理解你們。”
兩個女孩陷入了沉思。
被拿來舉例的吉野順平無奈地看了老師幾眼,溜溜達達地撤了。
“五條悟什么時候過來?”美美子問道,“我們必須在下午三點前回稟那個人。”
相原晴輝答道:“他去接機了,再等等,應該快了吧。”
**
人很快到齊。
令相原晴輝沒想到的是,五條悟不僅把七海建人帶來了,同行的還有乙骨憂太和九十九由基。
“在國外碰到的,就跟著一起回國了。”七海建人說得輕描淡寫,實際情況并不完全是這樣。
他們的確是在國外意外相遇。
九十九由基雖然常年不接任務,看似遠離日本國內的咒術界,實際上她還有一個徒弟在京都高專上學,對咒術界的動向了如指掌。
她的“嗅覺”敏銳,發現七海建人獨自會見乙骨憂太之后,立即猜到咒術界出現了隱秘的劇變——或者說直白點,五條悟要有大動作了。
九十九由基果斷上前攀談,七海建人口風很緊,沒泄露半點消息。她干脆直接打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俏皮地說:【這是我的私事哦,由基,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呢。】
九十九由基:【看個熱鬧都不行么?】 吉野順平不明所以,依言照做。
……
整個咒術界也就四個特級,三個都在這里了。
就這樣,吉野順平還私下偷偷問道:“要不要把冥冥小姐請過來啊?”
再算上大大小小的超一級、一級、二級……咒術師,總之,拿全明星陣容埋伏腦花,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半小時后,五條悟找了過來。
久野彌生沉吟片刻,笑吟吟地說:“你把這話在虎杖悠仁面前旁敲側擊地提上幾句,讓他去問五條悟。”
倒不是對五條悟的做法有意見,而是在對羂索和漏瑚默哀。
這就是九十九由基站在這里的原因。
3V1,這都不穩贏,那還得了??
久野彌生被相原晴輝喊過來接管身體,聽完九十九與五條悟交流的全過程,一時有些沉默。
“不是吧你?”五條悟沒好氣道:“請冥冥的錢都要省?還用小孩子跟我耍心機?”
五條悟:【如果你答應守口如瓶,不跟上面的老頭多說半個字。】
九十九:【好,我答應你。】
這傻孩子至今還不知道冥冥的出場費有多么昂貴,只知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搞群毆就要“群”到底。
久野彌生平靜道:“教會百廢待興,我很窮的。”
五條悟:“其實冥冥沒必要來,一個九十九由基已經有泄密風險了。”
彌生說:“小打小鬧還藏得住,這么大陣仗,總監會就算是傻子也能反應過來。”
五條悟:“那豈不是釣不了腦花。”
彌生:“……腦花?”
五條悟理直氣壯:“是啊。菜菜子她們說的,她們偷偷看見一個有眼有口的大腦形狀的怪物,占據了杰的大腦,這不是腦花是什么。”
一刻鐘前,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著五條悟交代了所有事情,說出了所有的細節。
哪有人來了一晚,什么都沒查到就立刻打道回府的。五條悟讓她們假裝還在川崎市探查,快到點時再發簡訊回稟“夏油杰”。
兩人答應了。
久野彌生忍不住暗暗發笑,羂索還是失去了姓名,在眾人口中淪為一個有點惡心和變態的“腦花”。
他對五條悟說:“花御和真人在我們手上,漏瑚無論如何都會來的,但腦花就不一定了,他很擅長逃命。”
“不喊冥冥就不喊吧,動靜小一點,別打草驚蛇,我們這些人也夠了。”
彌生提醒道:“夜蛾校長那邊要多注意,這么多學生同時離校,小心引起總監會的關注。”
五條悟:“嗯,這個我知道。”
他和夜蛾校長利用備戰姐妹校交流賽的名義,假裝讓學生在后山集訓,外人免進——說是“秘密戰術”。 羂索按捺住暴躁,冷著眉眼:“沒有確切情報,我一步都不會踏入川崎市!”
漏瑚氣得要命,差點先跟他打一架。
“別急。”羂索說,“我派了人去探查情況,三點前,她們一定會回復我的。”
**
大不了合作告吹唄,命沒了就真的玩完了。
漏瑚:“這話就只能騙以前的我了!”
但拖得時間太長就不好了。
菜菜子發來簡訊,表示十分抱歉,她們沒有找到花御本尊,但是找到了花御的咒力殘久野路人穢軌跡,正在沿途追蹤。
交流賽是大事,戰術保密很正常。大家暫時還沒懷疑這件事。
漏瑚無語:“不急?失蹤的不是你的同伴,你當然不急!”
氣氛逐漸凝重,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羂索的手機突然響起收到簡訊的鈴聲。
漏瑚第三次要求羂索上地鐵。
羂索查看了列車時刻表,發現的確有一班去往大阪的新干線列車。
希望早點解決這件事吧。
短信上還說,她們探查過盤星教,教內一切風平浪靜,似乎并沒有異常。而教主相原晴輝在下午一點半時登上了前往大阪的新干線,如今并不在教內。
還附帶了一張相原晴輝登上高鐵的背影圖。因為高手的感知都很敏銳,連攝像頭都能察覺到,這張圖片很糊,一看就是藏在人群后面飛快拍下的。
下午兩點四十。
羂索:“我也把你們當成同伴。” 思索片刻,他終于點頭。
“走吧,漏瑚。”羂索的臉上堆起虛偽的溫和笑容,說:“作為合作者,陪你去一趟川崎市,是我應該做的。”
漏瑚沒好氣道:“知道就好。”
羂索:“…………”
算了,目的達到就行。
羂索稍稍卸下防備。
他不認為菜菜子和美美子有膽子欺騙他,兩人說的必定是實話。
而五條悟此時正在高專培訓他的學生,為一個可笑的交流會做準備——殊不知,羂索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他要派遣花御等咒靈在交流會上襲擊高專,同時讓真人去高專忌庫拿宿儺手指和咒胎九相圖。
只有花御能夠不被高專結界阻攔,由內而外接應隊友,打高專一個措手不及。
而羂索眼饞真人術式已久,他遲早要用咒靈操術吃掉真人。
因此,花御和真人必須尋回。
如今五條悟遠在高專,唯一的潛在威脅相原晴輝又去了大阪,川崎市已經沒有危險。
羂索是這樣認為的。
他從車站的隱蔽角落走出來,上了那輛下午三點整的列車。
列車門砰地合緊,將他最后的生路也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