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謠言
“他說他想當久野彌生的狗。”
五條悟的話音落下剎那,氣氛陡然凝結,校長室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當場瞳孔地震,久久說不出半個字來。
大家沉默片刻。
七海建人推了推鼻梁上的護目鏡,冷靜道:“這是相原晴輝說的?”
五條悟:“我從不開玩笑。”
七海建人面無表情道:“這句話就是最大的笑話。”
五條悟惱怒:“認真的!”
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面面相覷,聽起來五條悟這次沒搞事,難道……可這也太——
“不過我轉述的和他的原話是有點出入。”五條悟話音一轉。
七海:“……”
夜蛾:“……”
夜蛾正道掀桌而起:“五條悟!!”
五條悟拋玩的毛氈玩偶熊應聲而動,從男人的掌心一躍而起,小熊戴著拳擊手套的拳頭砸向他。
熊熊丑萌丑萌的,揮出的拳招招狠辣,虎虎生風。它左右開弓,足以要人性命的拳招卻落在空氣墻上——打了個寂寞。
五條悟看著熊熊表演,嘴上不慌不忙地說道:“可我也沒說錯啊。”
“特級咒靈基本都是聽不懂人話的家伙,沙利葉雖然保 “特級咒靈基本都是聽不懂人話的家伙,沙利葉雖然保有一點理智,但顯然這點理智全貢獻給了久野彌生。”
夜蛾:“……”
七海建人和夜蛾正道面面相覷,聽起來五條悟這次沒搞事,難道……可這也太——
“所以我問他,沙利葉為什么會執著于久野彌生,行為矛盾沖突。既要半夜三更違背他人意愿,闖進人家的臥室,卻又在久野彌生一個瞪視下老老實實蹲地,被警察盤問拷走。”
五條悟看著熊熊表演,嘴上不慌不忙地說道:“可我也沒說錯啊。” “結果,相原晴輝冷笑一聲后回答我——‘因為他想當久野彌生的狗……可惜,他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五條悟一巴掌把拳擊小熊薅出,注入咒力,小熊立即安靜地躺平了。
男人笑著聳聳肩:“看吧,我可沒有說假話。原話是這么個原話,有出入,但也不多。”
七海:“……”
夜蛾:“……”
主語都換了個人,這還不多啊?!
五條悟語重心長地:“根據相原晴輝的自敘,沙利葉是被他自己的詛咒出來的咒靈,沙利葉的執念說到底還不就是他本人的執念?”
兩人:“……”
好像,是有點道理的。
夜蛾正道琢磨片刻:“那‘愛而不得’又有什么說法?”
五條悟掰著手指開始細數:
“第一,久野彌生很明顯名草有主了!沙利葉還對著久野彌生手里的玫瑰花吃醋來著。”
“第二,‘他是沒有這個機會了’——這話,你們細品!”
兩個單身男人沒想到有朝一日要在嚴肅的地方,談論人類與咒靈之間的不倫戀……呃,看這情況,似乎還是個三角戀。
七海建人品了品,試探道:“你想說,這句話是相原晴輝在感嘆他自己?”
七海建人細細分析,說道:
“因為沙利葉就是他,他就是沙利葉。所以相原說沙利葉沒機會當……追求久野,其實是他自己失戀了還不死心,深愛而不得,這才因愛詛咒了自己,創造了沙利葉。” “就讓七海帶著悠仁去刺探情報好了!”
七海建人一陣窒息,瘋狂看表,很想當場撂挑子走人。
夜蛾正道:“這不妥吧。虎杖還是個學生,相原又見過他們兩人。”
七海建人頗感贊同。
五條悟:“好說好說。”
五條悟投去贊賞的一瞥:“七海,你很會磕哦。”
有這功夫,睡一覺不好嗎。
夜蛾正道問他:“悟,你已經有決策了么?”
七海:“?”
五條悟一錘定音:“要一探究竟才行。”
“悟,現在你打算怎么辦?”夜蛾校長神情嚴肅地說:“相原晴輝和乙骨的情況不一樣,可危險度是一樣的。若是被高層知道……”
校長桌后,夜蛾正道把這兩人的對話反復咀嚼,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五條悟稍稍收斂面上的笑意,沉吟片刻:“沒錯,而且我們也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詞,而且他的教會幾乎快改名叫盤星教了……對此,他還常常回避我的問題……”
五條悟點點頭。
七海建人:“…………謝謝,沒你會。”
然后他就聽到五條悟點了他的名字。
七海建人很敷衍地聽著,他開始隱隱后悔自己大清早趕過來開會。
五條悟:“可是悠仁目前是假死狀態,與其悶在宿舍里,不如放他出去鍛煉鍛煉。他和相原的學生吉野順平聊得挺好,撇開事實不談,多認識一個朋友也好嘛。” “總不能讓他一個學生獨闖盤星教,就讓七海陪他咯。”
夜蛾:“說得也是。”
七海:“……”
夜蛾校長,你倒戈得也太快了。
七海建人冷著臉:“五條先生,那你呢?”
“悠仁出事,有人急著找我確認真相啊。”五條悟笑著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意有所指道:“我要見的人多得很,這段時間會很忙。”
是高層的人吧。
七海建人安靜片刻,認命地嘆了口氣:“唉,那好吧。”
五條悟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悠仁就拜托你了。”
七海唰地起身,將某人的手從肩上掃落,大步離去。
五條悟挑了挑眉,對夜蛾校長說:“我也有事,就先走了。”
夜蛾正道眉頭一豎:“你去哪兒?今天還有你的課!”
五條悟擺了擺手:“讓他們去操場自由訓練吧。我要去查一點事,或許還會去見一個人。”
校長室的大門關上了,夜蛾正道嘆著氣:“多事之秋啊……”
他坐在寬大的校長椅上,隨手拿起毛線和針,扎起了毛氈玩偶。
做玩偶的事,夜蛾正道已經非常熟練了,因此他腦子里分神想著事,手里的動作也沒停下。
正發呆時,辦公室的大門被悄悄推開了一個小縫。
夜蛾正道抬頭瞥了一眼:“胖達,是你啊。”
胖達左看看右看看,做賊一樣溜進來。 有點子勁爆!
胖達精神一振,他來不就是為了打探小道消息么!
八卦,好聽愛聽,摩多摩多!
胖達搓手手:“正道,再多說點。”
夜蛾正道漫不經心地答道:“就是昨天悟帶回來的那個人……”
夜蛾正道對胖達沒有防備,他滿腦子煩惱,一不留神就漏了個干干凈凈。
末了,還很不理解地說:“他竟然還說出了那種話。”
胖達:“什么話?!”
“啊?……哦,開會啊,已經開完了。”夜蛾慢半拍地答道。
胖達是夜蛾正道創造出來的變異咒骸,夜蛾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胖達的父親。
胖達聽得目瞪熊呆:“啊,這、這這這……”
夜蛾正道:“在想剛剛開會說的事。”
夜蛾正道端正態度,嚴肅著臉說:“胖達,這事不能往外傳,知道了嗎?”
胖達對夜蛾正道很了解,看出他有點心不在焉,擔心地問:“正道,你怎么啦?”
夜蛾:“…………”
“你們都說了什么啊?”
夜蛾隨口道:“他說他和沙利葉都想當那位少年的狗……呃。”
“是我是我。你不是說要和悟開會么?他們人呢?”
夜蛾正道唰地回神,扭頭看見胖達兩眼放光地“哇哦”一聲。
他就像一個家長向孩子吐槽上班的糟心事一樣,挑挑揀揀,把相原晴輝詛咒了自己,創造了個特級咒靈的來龍去脈,挑重點說了。
胖達認真點頭,放心吧,他不外傳,只內傳。
高專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算外人。
夜蛾正道自覺在學生兼養子面前失言,擺擺手叫他快走,別擋著他制作毛氈玩偶。
臨走前再三威脅:“胖達,你什么都沒聽見!”
胖達跟著復述:“我什么都沒聽見。”
夜蛾正道放他走了。
胖達面色正經地出門,反手合上校長室的門。他深吸了一口氣,扭頭就是一個百米沖刺。
拐角處,四個腦袋齊刷刷露出來。
真希、狗卷、野薔薇以及伏黑惠,除了不能露面被迫自閉的虎杖悠仁,其他人都在這里了。
狗卷棘朝他招手:“金槍魚蛋黃醬!”
胖達跑出去,喘著氣,十分激動:“來了來了,大爆料啊!”
眾人作洗耳恭聽狀。
胖達鄭重道:“這是個愛而不得的故事。”
眾人:“喔——”
胖達:“還是個三角戀……等會兒,好像是四角。”
眾人:“哇!!”
胖達:“主人公甚至說出了‘哪怕當他的狗,也想跟在他身邊’這樣真摯而熱烈的愛情宣言。”
眾人:“?” 陌生的臥室裝潢,床邊的點滴架……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來喝點水。”水原秋倒了一杯水,將杯沿湊近少年的唇瓣。
幾息后,他才收回手:“溫度正常。”
**
他記得半夜突然發熱后,叔叔抱著他出了家門。
久野彌生并不知道風評被害。
“已經中午了。”
彌生:“啊?哦……好。”
點滴打完后,他的體溫也降下去了。臨近中午時,他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
久野彌生的余光窺見床頭柜上放著的體溫槍,有些納悶:用體溫槍測溫不是更準確么?
水原秋快步上前,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又用指腹貼了貼少年的耳側。
“你還沒有恢復力氣,我來拿。”
也不知道謠言這種事情,一傳十、十川百,會越傳越離譜,越傳越扭曲。
怎么不是常去的診所或米花醫院?這里是哪兒?
眾人眼睛發光:“哇哦!!!”
下一秒。
彌生抬眼望去,一怔:“……秋哥?你這么快就回到國內了么。”
第一反應,就是不舒服。
高燒讓他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
久野彌生的四肢還有些發軟,手掌撐著床墊坐起身,迷茫地環顧一周。 他迷迷糊糊地低下頭,水原秋不放手,他就隔著男人的手掌虛捧著馬克杯,一口一口地抿著。
少年的掌心貼著水原秋的手背,乖乖喝水的樣子,讓水原秋產生了像在投喂貓貓的錯覺。
彌生只淺喝了幾口,就偏頭說不要了。
溫熱的水順著喉管流入,潤了潤干渴的嗓子后,彌生整個人都舒服不少。
除了身上黏膩的感覺并未消退。
彌生扯了扯衣領,蹙著眉:“我要洗澡。”
水原秋給他拿了換洗衣服,叮囑道:“不要洗太久。”
久野彌生“嗯嗯”應著,習慣了被水原秋這樣細致的照顧。
他洗完澡一身輕松,換了身常服,和水原秋下樓吃午飯。
這時候,彌生才從客廳的落地窗發現,原來他沒有走遠,就在他家隔壁!
彌生突然不安:“哥,叔叔呢?”
水原秋神情自然地給他夾菜:“他去上班了,晚上會回來和我們一起用晚餐。”
彌生:“?你們見過了?!”
水原秋等彌生把這口菜咽下去,才慢悠悠地說道:“嗯。而且叔叔已經答應把你交給我了。”
彌生:???!!
但凡早說一秒,他絕對當場被自己嗆死。
彌生:貓貓驚恐.jpg
叔叔,你怎么肥四?
趁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到底聊了什么啊?? “我幫你問一問,如果他愿意見你,你就親自和他談吧。”
武田川吉快要暈過去了,還清醒地站在這里,純粹是意志堅定。
武田川吉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被故意曲解了。
武田:“……格蘭威特?”
水原秋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旦能有登堂入室、光明正大地記入彌生家戶口本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
他還是太不了解水原秋。
“水原秋在組織里的代號。”黑田兵衛說:“里世界赫赫有名的人,你認識的人多,辦案有時也會涉及到里世界,應該聽過吧?”
武田川吉早上給自己請了個假,接著秘密聯系了公安的人,前往公安廳和黑田兵衛一敘。
他差點掀了黑田兵衛的辦公桌——兩人也是有點交情的,黑田兵衛竟然眼睜睜看他侄子親入龍潭虎穴,卻不告訴他,實在過分。
黑田兵衛自知理虧,在了解到武田川吉想要進一步了解水原秋之后,他沉吟片刻,讓武田川吉稍等。
殺手界的top人物不僅是Mafia老大,并且在追求他家彌生,現在就在他家隔壁。
在這種危險人物面前,彌生不僅不警覺,反而睡得更放心更熟。
“關于格蘭威特的事情,他知道的更清楚。”
武田川吉:“……聽過。”
就是因為聽過,他才會懷疑自己的耳朵。
里世界有名的殺手格蘭威特,原來就是水原秋。 黑田兵衛去了另一個房間打電話,武田川吉留在原地,不算冷靜地回憶起往事。
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了某一天,大晚上的,彌生的臥室突然鬧出動靜。他敲開門詢問,彌生卻紅著臉跟他說“什么也沒有,是叔叔聽錯了”。
武田川吉曾懷疑有人進了彌生的房間,卻找不到證據。
如今看來……
那就是水原秋吧!!
頂尖的殺手要避開監控和他人關注藏起來什么的,那可太簡單了。
武田川吉:“…………”
在他無語的時候,黑田兵衛重新推開門走進來。
“怎么樣?”武田率先問到。
“他答應了。”
黑田兵衛給了他一個地址:“你去這里找他,盡量偽裝成中午出外勤時路過吃飯的客人。”
武田川吉低頭看著手里的地址,擰著眉念道。
“米花町5丁目,波洛咖啡廳……?”
第95章幫腔
午餐的高峰期已經過去,波洛咖啡廳內的客人三三兩兩地離開,只有零星幾位客人還在享用咖啡和三明治。
“叮鈴鈴——”
店門被推開,風鈴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鈴鐺聲。進店的客人扯了扯領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咖啡廳。
“歡迎光臨!”
金發店員笑吟吟地迎上,微笑著將客人指引到了一個四周無人的座位。
“客人似乎是第一次來呢,需要我推薦菜單么?”
武田川吉拿著菜單,并未細看,而是抬眸對上金發男人的視線。
……是降谷零。
曾經的警校第一,鬼冢教官曾多次用表面埋怨實則炫耀的語氣提起的學生。
降谷零的笑容紋絲未動,仿佛與武田川吉是初次相識。
“先生,怎么一直盯著我看呢?”
武田川吉合上菜單:“沒什么,只是覺得你有些眼熟。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安室,我叫安室透。您呢?”
“武田川吉。”
“武田先生,幸會。決定好要點些什么了嗎?”
“你來推薦吧,我什么都可以。”
降谷零想了想:“肉醬意面套餐,您覺得呢?”
降谷零想了想:“肉醬意面套餐,您覺得呢?”
武田川吉隨意道:“嗯,就這個。”
武田川吉故意避開了客流量多的時間,等他的意面端上桌,用餐過半后,店內本就不多的客人又少了一半。
“客人似乎是第一次來呢,需要我推薦菜單么?”
“先生,怎么一直盯著我看呢?”
降谷零的笑容紋絲未動,仿佛與武田川吉是初次相識。
“你來推薦吧,我什么都可以。”特意制作了一杯咖啡,想和您聊聊天。”
“以及……您不用拘束,這里很安全。”降谷零俯身將咖啡杯推向對桌,輕聲道。
“……是么。”
武田川吉似有顧忌,偏頭望了一眼不遠處背對著他看報的男人。
波洛咖啡廳不大,哪怕隔著幾個座位,也不能稱為是“安全”的、能與警方聯絡人見面的環境。尤其是安靜下來之后,再小聲都有被那人竊聽的風險。
降谷零失笑:“他啊……”
降谷零竟是直接走了過去,一把將那人的報紙從手上抽出來。
“先生,你身后的武田先生想找你拼個桌,你愿意么?”
毫不客氣的動作,戲謔的語氣。
那人只好無奈起身,跟上了降谷零的腳步,坐在武田川吉的對面。
他對武田川吉溫和地笑了一下,扯下口罩。
武田川吉愕然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彌生口中經歷過“身份暴露”、“假死”、“潛逃”的男人。
“你不是……”
武田川吉吃驚道:“你怎么敢這么光明正大地出現?而且還是降、安室君工作的店鋪!”
降谷零沒有坐下,就站在他們兩人旁邊,像是點單的服務員。
諸伏景光笑道:“其實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找個機會跟安室君交流一下彼此的工作進度。今天武田先生正好撞上了我們的交流日。”
武田川吉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么明目張膽?”
降谷零:“這算什么。他之前還住在水原秋的別墅里,和組織的人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 當聽到彌生大半夜溜出家門去見水原秋時,武田川吉冷笑了一聲,但表情并不意外。
降谷零用古怪的強調,提醒道:“而且,彌生經常會去別墅……”
他心事重重地抿了口咖啡,開門見山道:“既然如此,想必你們應該對水原秋很了解吧?”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再度交換了一個眼神。
武田川吉聽得連連皺眉,表情變化莫測,時不時還咬牙切齒。
武田川吉聽完了水原秋和久野彌生的“戀愛”故事——之所以加引號,是因為他倆雖然濃情蜜意雙向奔赴,但一直不捅破窗戶紙,至今還沒正式確認戀愛。
武田川吉做出洗耳恭聽狀:“那就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我。事關彌生,我必須謹慎。”
“好吧。”降谷零率先開口:“那就先由我來說,我是所有人中,第一個發現他們在一起的。”
那兩人對視一眼,含糊道:“算是吧。”
武田:“你們肯定也知道他跟彌生談戀愛的事,對不對?”
諸伏景光解釋道:“能進別墅的都是格蘭威特的心腹,有一批人原本就不屬于組織,剩下一小部分原先在組織里的……也早就倒向了格蘭威特,對他忠心耿耿,所以沒人會告發我。”
兩人越發汗顏:“……嗯。”
武田:“……沒人告發?”
以水原秋對彌生的上心程度,任何一點危險苗頭都會被掐死,不會被允許接近彌生。
這種又危險又有權勢的人,彌生跟他在一起,真的好嗎?
但也沒有否認。
武田川吉并未放心,聽完反而更加神情復雜。 當聽見降谷零說“他們是網戀奔現”時,武田川吉用力錘了一下桌子,看起來有點要暴走的趨勢。
當聽見彌生是安保公司的實際掌權者之一時,武田川吉暴走的表情一頓。
他擰著眉:“你是指水原秋要把股份轉讓給彌生的事?說實話,單純擁有股份并不一定能掌握一間公司,尤其是如此龐大的財團,涉及的事務不止表世界……”
降谷零挑眉道:“原來你還沒有發現啊。”
“關于什么?”
“安保公司的業務,看似是水原秋全權操縱,其實——”降谷零壓低嗓音:“我和hiro都懷疑,彌生也有參與。”
“什么?!!”
武田川吉驚了一下。
諸伏景光點頭:“是真的。我借住在他們家的時候,無意間碰見過格蘭威特的下屬向彌生匯報工作。”
“彌生還搭著積木,聽完只思考了幾秒,隨口就將命令吩咐下去。他好像比水原秋還要熟悉公司的事務,言行之間,和水原秋也很相似。”
諸伏景光頓了頓,實在沒忍住,輕咳一聲道:“……他們很相配呢。”
武田川吉高高挑起眉頭,表情一言難盡。
——最后這句話是沒必要的啊!
降谷零火速把咖啡杯塞進諸伏景光手里,諸伏景光面不改色地端起杯子,以此掩飾磕cp的尷尬。
武田川吉忍了。 彌生分明只是個喜歡玩樂高的小咸魚!
就算偶爾卷一卷,也只是卷學業啊!
降谷零流暢接上:“因為他有這個能力吧。”
……這都叫什么事啊!
武田川吉:哦,是彌生說的那個FBI。
降谷零補充:“萊伊又告訴了我們。”
降谷零:“安保公司和官方的合作合同,其實最初是彌生提議的。”
武田川吉感覺把侄子重新認識了一遍,相較之下,水原秋在組織里叱咤風云、只手遮天的事跡,反而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武田:“你的意思是?”
武田川吉:“你懷疑他騙你?在書房一個小時,他可以和水原秋打跨國電話。”
武田川吉聽得頭暈目眩,彌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怎么可能有能力在里世界攪弄風云,還把一個龐大的財團管理得井井有條。
“當時,合同由我交到彌生手里,一小時后,彌生從書房里走出來,帶著一份修改意見和我談論了幾個小時。他說那些都是水原秋的意見……”
諸伏景光:“那一個小時,水原秋在飛機上休息,根本沒有接過任何電話啊。”
他冷冷地問:“水原秋的下屬,為什么要跟他匯報?還這么聽他的話?”
他強撐著問道:“萊伊是……?”
諸伏景光低聲答道:“組織的成員,一位FBI搜查官。”
諸伏景光低聲道:“水原秋當時正在北美隱藏身份出任務,按理來說,誰都發現不了他。偏偏恰好有一位在休假的FBI成員和他在同一個航班上,因此告訴了萊伊。” “叮鈴鈴——”
有客人來了。
降谷零連忙揚起笑容,前去招待客人。
諸伏景光重新戴上口罩,問道:“武田先生,你還有什么想問的么?”
武田川吉仰頭將咖啡一飲而盡。
杯子底座觸碰到陶瓷杯托,發出一聲脆響。
“……最后一個問題。警視廳和公安廳對他們的事,是什么看法?”
諸伏景光笑了。
“我們都是支持的。”
諸伏景光輕聲道:“沒有人從出生起就一定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們要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從進入組織起,就淪為棋子,身不由已。能有今天,是以命換命搏出來的。”
“我與他接觸的還算多,水原秋其實面冷心……呃。”
諸伏景光再想夸,也說不出那句“面冷心熱”,只好改口道:“……其實人還不錯。”
“最重要的是,他對彌生是真心的,我們都能看出來。”
武田川吉沉默片刻,將現金壓在杯底,起身道:“我要再想一想。”
降谷零看見了,快步走上前,主動替他拉開咖啡廳的玻璃門。
在兩人擦肩而過時,降谷零側了側臉,輕聲道:
“如果猶豫不決,不如就給水原秋一個機會,看他的表現。您覺得呢?”
武田川吉依舊是那句:“我會好好考慮的。”
……怎么都在幫水原秋說話。 “你在做飯?”武田川吉穿過玄關往里走,隨口道:“身體好點了么?對了,怎么沒看到水原——”
他只在乎彌生是否快樂。
他們的確做到了,武田川吉原本就對水原秋有幾分好感,在一番徹談后,因水原秋Mafia身份而帶來的隔閡,也不知不覺消散了幾分。
武田川吉瞇了瞇眼,這又是哪一出?
說到底,他其實并不太在意是不是Mafia、是不是警察。
早在很久之前,他們倆就對久野彌生說過——“假如你們的地下戀不慎暴露,武田警部要揍你的話,我們會幫你說話的。”
他鼻尖微動,嗅到了飯菜的撲鼻香氣。
買通了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人,不是水原秋,而是久野彌生。
少年格外殷勤,一會兒幫忙拿鞋,一會兒主動伸手接過手提包和外套。
傍晚,武田川吉帶著困惑下班回家。
“叔叔回來啦!工作辛苦了!”
而現在,履行諾言的時刻到來了。
武田川吉唯一剩下的疑惑,就是:久野彌生到底是不是安保公司的幕后BOSS?
他的話音猛地頓住。
**
武田川吉暗暗腹誹,水原秋該不會提前買通了這兩人吧?
本以為彌生還在隔壁,沒想到拿鑰匙擰開屋子大門時,聽見了少年“噠噠噠”跑來的腳步聲。
半開放式的廚房里,高大的男人圍著彌生的粉色貓咪圍裙,手拿著鍋鏟,轉頭打了個招呼。
“叔叔,您回來了。”
男人的嗓音沉冽,溫和道:“我炒了幾個小菜,還備了好酒。您先去洗一洗手,就可以開飯了。”
武田川吉:“…………”
我是誰我在哪我是不是穿越了。
眼花了吧??
這一副登堂入室的兒婿姿態是怎么回事??
這門婚事,他還沒同意啊!
第96章堵人
武田川吉的腳步剎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往前挪動半步。
久野彌生從身后追上來,疑惑探頭:“叔叔,你怎么一直站在這里?”
武田川吉左看看一臉心虛的彌生,右看看一副家庭主夫的水原秋,平靜中帶著點麻木,說道:“沒什么,只是猝不及防之下,有點吃驚。”
他用力摁了摁少年的腦袋,抬手解開領帶。
“愣著做什么?”武田川吉說,“不餓么?開飯了。”
武田川吉洗了手,把袖子挽起,走進廚房開始幫忙。
彌生微微一怔,抬眸和水原秋交換了一個眼神。
水原秋收斂神情,兩個人很快把剩下的廚房收尾搞定,彌生全程跟個小尾巴一樣,綴在兩人身后。
晚餐期間,氣氛還算和諧。
水原秋做足了晚輩的姿態,態度恭順中帶著自然而然的親昵,仿佛本來就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員。
或許是錯覺,但武田川吉慢慢覺得水原秋喊他“叔叔”,似乎并不是單純因為彌生——不是兒婿對老丈人,而是因為發自內心地把他當做家人。
這聲“叔叔”,好像早就聽過千次、萬次。
很奇怪的想法。
但他就是對水原秋莫名多了幾分親近,看他也順眼了不少。
水原秋帶來的確是好酒,酒過三巡,武田川吉一不小心單純因為彌生——不是兒婿對老丈人,而是因為發自內心地把他當做家人。
水原秋做足了晚輩的姿態,態度恭順中帶著自然而然的親昵,仿佛本來就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員。
水原秋起身:“我來吧。”
彌生尚在養病,喝的是常溫的果汁,因此非常清醒。他正埋頭干飯,聞言差點打翻飯碗。
“叔叔!”
晚餐期間,氣氛還算和諧。
但他就是對水原秋莫名多了幾分親近,看他也順眼了不少。
水原秋帶來的確是好酒,酒過三巡,武田川吉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開始大著舌頭說話。
武田川吉半瞇著眼,好像快睡著了,嘴里含含糊糊地:“我、我沒醉。”
這聲“叔叔”,好像早就聽過千次、萬次。 “行,哥你扶這邊。”彌生沒跟他客氣,就憑他這個身板,確實撐不住武田川吉。
武田川吉一躺倒就睡死過去了,彌生擦了把汗,又幫他脫去外衣和鞋襪。
兩人一起并肩下樓。
彌生慢吞吞地說:“叔叔在胡說八道,哥哥,你挑著聽,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別進耳。”
水原秋帶著笑意地“嗯”了一聲,揉了揉他的腦袋。
“……怎么誰都愛揉我一把。要是我之后長不高,就是你們害的。”彌生嘟嘟囔囔。
水原秋問他:“相原找你了么?”
“沒有啊。”
說到這里,彌生就有點擔心。
“我醒來到現在還沒聯系過他,要不我現在過去看看。”
這個“過去”,指的就是本體分裂出一半精神體,隔空鏈接相原晴輝。
水原秋制止他:“你的病剛好,別影響身體。”
彌生:“那——”
水原秋遞手機:“打電話就行。”
彌生恍然大悟:“是哦!”
精神對話的次數太多了,有些時候,他總是會忘記還有電話這種聯系方式。
水原秋遞的是自己的手機,彌生熟練解鎖、點進通訊錄,翻找聯系人,撥號。
這么私密的東西,他們卻毫不避諱,說用就用。他們之間幾乎是沒有秘密的——某些心照不宣的秘密除外。
“嘟——嘟——”
電話響了好幾秒,才被對面接通。 相原晴輝應道:“好。”
相原晴輝將五條悟與他的對話簡單轉述給彌生。
“這沒什么,不怪你。”彌生安慰道:“是沙利葉腦子抽風,不關你事。”
相原晴輝頓了頓:“壓回封印里了,現在是沉睡狀態……對不起,教主大人,昨晚沙利葉給您添麻煩了。”
前后的態度堪稱180度大轉變。
彌生看著他走遠,語氣親昵地問候道:“晚上好呀,相原先生。今早在高專有沒有發生什么突發狀況?”
也好,這樣構建度也能上漲不少吧。
說到底還是他大意了,沙利葉哪里像惡魔,明明就是個撒手沒的哈士奇,想一出是一出,
“什么事。”
漏出去這么多消息啊。
彌生問:“沙利葉呢?”
被相原問及今后的打算,彌生想了想,說道:“先把盤星教撈到手,有自己的勢力才能跟總監會分庭抗禮。之后和悟談合作,也能更有底氣。”
彌生偷偷抬頭看了眼水原秋,表情無辜。水原秋哼笑一聲,與他擦肩而過,大步走回客廳。
彌生頓了頓,小聲道:“是我。”
那頭一秒換語氣,嗓音溫和,聽來令人如沐春風。
相原晴輝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漠。
“教主大人,晚上好。”拉都拉不住。
先關他小黑屋,治一治他亂來的毛病。
兩人又談論了一下之后的教會發展,主要是彌生在修養好之前,不能無時無刻附著在相原體內,只能聽聽遠程匯報。
正說著,彌生突然遠遠感應到來自橫濱的呼喚——是七瀨里緒。
“那就先這樣叭,里緒找我。”
彌生匆匆就要掛斷電話,被相原晴輝喊住。
“請等一等!”
“昂?”彌生停住。
相原問道:“這個時間點,您怎么不在家休息,和水原秋在一起呢?”
彌生順口道:“噢,秋哥來家里了呀。我們剛吃完飯。”
相原晴輝的呼吸一滯:“他直接上門了?!”
彌生:“是呀,我發高燒,秋哥來照顧我嘛。”
相原晴輝吃驚道:“您生病了?是因為精神力使用過度么?”
彌生:“是呀。不過已經退燒了。”
相原晴輝愧疚道:“對不起,我以為……我應該及時趕去照顧您的。您現在身體如何?我立刻過來!”
彌生不是很在意,反過來安慰道:“沒關系啦,秋哥在呢。打完吊針后,燒就退了,現在活蹦亂跳不成問題。”
相原晴輝沉默片刻,低聲道:“那就好……是他帶您去的醫院么?”
彌生隨口答道:“好像是叔叔抱我出門打算去醫院,秋哥派來的醫生蹲到叔叔,就及時 相原晴輝掛斷電話,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可否認自己的確不如水原秋了解彌生。
相原晴輝:“…………好的。”
洗碗機正在自動運行,發出輕微機械聲響。
“……秋先生?”
從頭到尾都陪著的人,果然還是不一樣。
昨夜在沉睡狀態不知情,今早把記憶同步完,他竟然也沒有察覺到彌生有疲乏和發熱的可能性。
久野彌生拿著電話,撥打了七瀨里緒的手機。
他站得腳麻,邊走向客廳。水原秋在沙發上朝他招招手,彌生快步走過去,瞥見餐桌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
……唉。
七瀨里緒接通了電話。
他原以為彌生是因社死而冷處理,暫時不敢過來找他,沒想到竟是因為病了。
給我打了針。”
彌生:“我先掛啦!回頭找你玩!”
相原:“……這樣啊。”
彌生甩掉拖鞋,盤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水原秋順手往他背后塞了個靠枕,他歪歪斜斜地倚在男人的胳膊上,等待里緒接電話。
彌生:“是我呀,里緒!”
相原晴輝嘆了口氣。
** 七瀨里緒吃驚道:“彌生?秋先生不是去北美了么?你出國了?”
“不是啊……”
彌生老實地說了昨晚的社死和今早突如其來的高熱。
七瀨里緒聽起來很震驚,半埋怨道:“……怎么不喊我去照顧你?沙利葉好危險。”
“有秋哥在呢。”彌生說。
“也對。”七瀨里緒贊同道,“秋先生還是很靠譜的。”
起碼比沙利葉靠譜多了。
七瀨里緒表達了自己的關心,隨后發出了邀請:“月底來橫濱玩吧?織田先生家里每月的聚會日要到了哦,聽說還有兩個在埼玉縣的編外養子養女也會回來。”
“……編外?”
“就是沒有進織田家戶口,但大家都很熟。”里緒解釋道:“織田先生告訴我的。”
“噢。”
彌生答應下來:“好呀,我會及時到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要好好休息養病,不要太卷哦。”
七瀨里緒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彌生把手機還給水原秋,腦海里還在思索著:
埼玉縣?
好像是個很耳熟的地名誒。
……想不起來,算了,見到人就知道了。
**
自水原秋登堂入室的那日起,他就開始了高強度又不動聲色地刷存在感。 一個是被拖累的,另一個只要冒頭就會被憤怒捶回封印里,至今還在關小黑屋。
他拎著的都是貴重的物品,其中還有彌生喜歡的限量版樂高積木。這還是早已停止售賣發行的款式,是高價從樂高愛好者手里收來的收藏款,價值極高。
不管相原還是沙利葉,都好慘。
吉野順平頓時對老師——無論哪個老師——很是同情。
他也想刷存在感,他也想光明正大地邁入彌生家的大門,可惜他如今還是“有罪之身”,不被允許靠近彌生十米之內。
第三次的時候,武田川吉把彌生攔在后頭,不讓他過去。
這就是委婉的逐客令。
武田川吉從最初的吃驚,到后來的麻木,再到對水原秋的存在習以為常,僅僅用了一周時間。
說這話的時候,水原秋正舉著電話從武田川吉身后經過,似乎在跟電話那頭商量著工作上的事情。
“……好的,打擾您了。”
事已至此,吉野順平只好帶著賠禮道歉的禮物回了川崎市。
他則對吉野順平客氣道:“謝謝相原先生的關照,他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過川崎市和米花市相隔并不算近,來回跑太麻煩你了,下次就不必跑這么遠了。”
相原晴輝知道后很是郁悶。
偶爾能出來透透氣,也只有一兩次深夜人靜的時候。就這樣,沙利葉還不能亂跑,他得肩負起教順平體術的責任。
吉野順平替老師跑了幾次腿,送了幾次東西。 一路從街上走過,偶爾有幾個識貨的人窺見外包裝,會驚嘆地回頭多看兩眼。
順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經過刻意鍛煉,他已經在學著坦然面對他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他不在意,只想快點回去。
卻總有人不讓他如意。
“這不是順平么!”
熟悉的、令人厭惡的聲音響起。
吉野順平停下腳步,前進的路立刻被人堵住了。
三個流里流氣的不良少年將他攔在人行道中央,囂張跋扈,公鴨嗓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其中兩人分別染著黃毛和紅毛,另一個倒是正常的黑發,要是染個綠色,就集齊紅綠燈了。
他們是出了名的混子,不干好事,經常拉幫結派欺負人。這一看,就是又要抓倒霉蛋來霸凌。
來往的只有一、兩個路人,正遲疑著要不要上前勸一下。
“看什么看?!”
為首的黃毛瞪了路人一眼。
他的兩個同伴一邊說著下流的臟話,一邊去拉吉野順平的胳膊,將他往巷子里拖。
吉野順平眼神冷了冷,沒有反抗,順從地跟著進了小巷子。
黃毛得意一笑,又去威脅路人:“滾遠點,別多管閑事!”
路人惹不起,連忙低著頭離開,直到徹底走遠,才猶猶豫豫地拿出手機報警。
另一頭。
在巷子里,吉野順平被用力推搡,身后就是一堵高高的圍墻,眼看是又要被打一頓了。
黃毛眼尖,看見了順平手里拎著的幾個禮盒。 “什么好東西?”黃毛理所當然地伸手去拿,“給我看看。”
不良少年們的目光頓時火熱起來。
他晃了晃手中的禮袋,禮貌道:“我身上的現金不多,但手里的這些東西值七位數,你們拿去賣掉,可以大賺一筆。”
想到之后的暴富生活,他們的心頓時熱辣辣的。
他彎腰撿起其中一個,將滿是玻璃刺的酒瓶底部朝向少年,陰陽怪氣道:“順平,今天很有種嘛。也是你運氣不好,提著這么多貴重的東西,還遇上了我們。”
吉野順平突然扯出一個笑:“誒……原來如此啊。”
吉野順平倏地后退一步,抬手躲過。
他們以前欺負慣了吉野順平,不認為他有膽子騙人。雖然也懷疑過順平哪來的能力搞到這么貴重的東西,但……
吉野順平慢吞吞地說:“啊,說錯了。單單算一個樂高,就不止這個數了吧。”
搶了再說!
“既然碰見了,還不快交上來。”
黃毛的手落了個空,面子掛不住,頓時惱羞成怒道:“吉野順平,你什么意思!”
那三個混混的眼睛幾乎紅得滴血。
唯一的黑毛緊跟著暗示道:“我們正好有點缺錢,你身上有沒有啊?借點花花。”
紅毛一踹路邊的空酒瓶,酒瓶噼里啪啦碎裂一地。
在混混們揮舞著武器沖上來的時刻,
吉野順平淡淡道:“這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幾百萬日元! 吉野順平心如止水,甚至因為長期浸染在教會的環境里,在心里默念了一聲‘阿門’。
第97章忽悠
教會對教徒傳教時,一向是以“善”為宗旨。
傳統基督教的主禱文中也有寫到“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大概意思就是教導教徒別斤斤計較,天父是寬容的,所以我們也要以德報怨。
但吉野順平做不到。
他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血債就要血償。
即便在老師們的教導和開解,以及自我疏導下,吉野順平對過去被欺凌的經歷已經看開了很多。
但這點看開,只能確保他在擁有了足以碾壓那些人的力量后,不會淪為像他們一樣的人。
吉野順平本性是善良的,道德感并不差……如果他沒有被人踩在腳下,屈辱地度過一年又一年,被迫失去自己所鐘愛的事物的話。
他原本是打算不再追究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他的未來必定會比那些霸凌者的未來光明無數倍。
奈何總有人想不開,要主動撞槍口上來。
不過是故意提了一嘴關于禮品的價值,這三人就跟餓了八百年的狼一樣撲了上來。
吉野順平心想,對不起,老師,這不能怪我。
最后的試探和退讓,是他們沒能把握住機會。
三個不良少年嗷嗷叫喚著,沖了上來,眼中滿是貪婪。兩個人空著手,另一個人的手里拎著破了個口子的空酒瓶。
吉野順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們,不閃吉野順平對著黃毛的臉頰重重揮出一拳,這一拳力道極大,竟是差點讓黃毛痛暈過去。
順平笑道:“怎么了?我只是把以前你們對我說過的話,重新說一遍罷了。”
“啊啊啊!!!我的腿——”紅毛慘叫道。
紅毛大吼一聲:“別跟他多說!揍一頓,他就老實了!”
吉野順平轉了轉手腕:“我是怕弄臟禮袋或者打碎了里面珍貴的物品,才將它放置在角落。”
三人臉色漲紅:“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們嗎?”
吉野順平詫異道:“你是不是搞錯了。”
三人:“嗯?”
順平看都沒看他一眼,飛快近身上前,微微屈膝,腳下一絆,黑毛不良少年當即摔了個狗吃屎。
“順平還是很懂事的嘛,不過你放那里做什么,等我去拿嗎!”黃毛以為吉野順平服軟了,止住腳步,得意洋洋地喝道:“提過來,親自交到我的手里!”
就當三人都以為吉野順平是嚇傻了的時候,少年退后兩步,將手里的禮袋放在了身后的水泥地上。
三人再度吱哇亂叫著撲上來,吉野順平主動迎上前,閃電般抬臂一擋,反手一擰、一踹。
“想要它們?做夢吧。”吉野順平挑釁地上下打量三人,故意撇了撇嘴,說道:“下輩子你們說不定就有資格用上了。”
沖在最前面揮舞著酒瓶的紅毛當即被踹飛,背重重磕在墻上,酒瓶從他手里跌落,砸到地上,飛濺出無數碎玻璃,扎傷了他自己的大腿。 他揍其他人時,還不忘順便踩一腳黑毛少年的背,讓那人吃痛,慘叫出聲,不住無力掙扎著。
“吉野順平,你竟然——!”
黃毛捂著發腫的左臉,驚疑不定,順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打架了?他甚至沒能看清他的動作。
沙利葉的高級體術課并不是那么好上的,惡魔在打架方面向來不管你是誰,從不留手。哪怕打得半死不活,也有牧師先生的治療兜底。
相較之下,牧師先生的體術基礎課便顯得格外溫柔和體貼。
雖然痛苦,效果卻很拔群。
吉野順平不過上了幾次加強班,體術技能火箭般上漲。
在上基礎課時,他就已經能憑借式神單挑四級咒靈。如今脫胎換骨,拿捏幾個小混混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什么?”順平問道。
“吉野順平!你從我背上滾——啊啊啊!!”
“求人的話,要有求人的樣子,不是么?”
吉野順平腳下還踩著黑毛少年,他用腳尖重重碾了碾,直到混混翻著白眼快要暈倒,他才將那人一腳掀翻,無趣地挪開視線。
他慢吞吞地走向跌坐在地的黃毛混混。
黃毛手忙腳亂地撐著地板起身,緊張地左右亂看,試圖尋找能反擊的武器。
但他們實在太輕敵了,以為吉野順平還跟以前一樣好欺負,空手而來,什么武器都沒有準備。 三人躺得很快。
五分鐘前三人的囂張跋扈,現在還歷歷在目。揍一頓,態度變化就如此之大么?
“……臟死了。”
他環顧一圈,往日欺負他的人就躺倒在他的腳下,嘴上磕磕絆絆、結結巴巴地道著歉,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當然,準備什么武器都沒用。武力懸殊至此,該躺還是得躺。
吉野順平沉默了一會兒,半蹲下,把黃毛的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吉野順平輕聲道。
黃毛顫顫巍巍地討好道:“大、大哥,我錢包里有三千日元……”
黃毛奄奄一息地哀哀懇求著。
吉野順平:“……”
等到又一拳下去,一抹暗紅的血液飛濺到側臉上,吉野順平這才從憎惡的報復情緒中回過神來。
吉野順平沉默片刻,松開了黃毛的衣領。
“……對、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惹錯了人……吉野大哥,求你放過我吧……”
紅毛的頭框框砸地,點頭哈腰道:“是、是!吉野大哥,都是我們的血臟了您的手,是我們不好!”
吉野順平的心里先是涌上一股復仇的快意,而后很快就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用大拇指擦去臉頰上的血漬,彎腰扯起其中一人,把那人還算干凈的衣服一角當作抹布,擦干凈了自己的手指。
吉野順平把他們三人挨個揍了一遍,下手很狠,幾乎見血。 “誰要你的錢。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是想打劫么?”吉野順平說道。
吉野順平從黃毛的衣兜里翻出一部手機,給了黃毛兩拳逼他說出密碼——其實不打,黃毛也會說,但吉野順平總覺得黃毛在心里罵自己,揍兩拳,就當是個利息。
吉野順平撥通了醫院的電話,讓他們派救護車過來救人。
畢竟這三人,大概率已經被他打到只剩下半條命了,骨折都是輕的。
他把手機隨手扔下,禮品袋被他放置在墻角下,吉野順平想拿袋子走人。
少年剛轉身,猝不及防之下對上了一個藍發青年興致盎然的目光。
青年高坐在圍墻上,雙腿垂下,頗為孩子氣地前后甩動著,鞋跟一下、一下地敲擊在墻面上,卻奇異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留著藍色的長發,只在靠近尾端的地方扎起,垂落在胸前。最令人矚目的,還是青年臉上、脖頸、手腕處的縫合傷疤,細長的縫合線橫貫肌膚。
哪怕他長得再好看,也擋不住給人撲面而來的驚悚感。
吉野順平微微一怔,下一秒反應過來,立刻警惕起來。
“你是誰?”
這人什么時候來的?氣息未免隱藏得太好了!
藍發青年訝異道:“哎呀?你看得見我?”
吉野順平皺眉:“當然……”
他倏地頓住。
順平抿了抿唇,低頭看了一眼黃毛。
黃毛正像看神經病一樣,驚恐地看著他:“吉野大哥,你在跟誰說話?”
吉野順平頓時了然。 真人笑嘻嘻地說:“我是被一股香味吸引過來的,沒想到正好碰見你在教訓這些混混。
好像……
吉野順平接過,暗暗松了口氣:“謝謝。”
吉野順平被咒靈的友好態度所迷惑,遲疑片刻,伸手去接。過程中,肌肉依舊繃得很緊,隨時能夠對咒靈的供給做出反應。
除了沙利葉和兩面宿儺,這還是吉野順平第一次見到人形、能流暢說話、并且會獨立思考的咒靈。要不是黃毛看不見它,吉野順平差點會誤以為那是普通人類。
順平遲疑片刻:“……吉野順平。”
藍發咒靈主動一一拾起地上的袋子,手腳麻利地整理好,向前走了幾步,遞給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嗯。”
真人輕快道:“不客氣,我叫真人,你呢?”
——是咒靈。
吉野順平渾身緊繃起來,圍墻上的藍發咒靈卻擺了擺手,輕輕松松跳下圍墻。
他問道:“真人先生,你為什么會在墻上?你一直看著我們么?”
不管怎樣,咒靈沒有惡意就好。他不一定能打過這種高級的咒靈——這估摸著,起碼得是個特級吧。
對他沒有惡意。
“噢噢!順平君,初次見面,你好!”真人笑道:“交換了名字,我們以后就是朋友啦。”
但藍發咒靈并未襲擊他,而是平穩快速地將禮袋交接完畢。
“喏。”咒靈輕柔地笑道:“我幫你都收拾好啦。”
是非常危險的存在。你們好像有些淵源,他們以前找過你麻煩么?”
吉野順平沒有接話,只點了點頭。
“哎呀,我就知道,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不是什么好人。”
藍發咒靈狀似恍然大悟,義憤填膺地說:“校園霸凌真是可惡啊,他們可真是十惡不赦!真該死!死后,一定會下地獄的吧。”
吉野順平覺得有些夸張了,但對咒靈的最后一句話很認同。于是點了點頭,贊同道:“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藍發咒靈眼睛一亮,笑道:“我就知道,我們很合得來。”
咒靈向前一步,“不小心”正好踩在黃毛的手掌上。
“哎呀!”真人虛偽道:“我太不小心了,踩到人了。”
黃毛明明并未看見任何人,吉野順平也不曾動過,手掌卻陡然傳來一股重力,頃刻間,手背被一片通紅。
仿佛手指骨都要碎掉的疼痛,讓黃毛忍不住尖叫起來。
“什么東西,什么東西在踩我——救命!!”
吉野順平正要開口。
黃毛卻承受不住咒靈的壓力,心態一崩,破口大罵道:
“吉野順平!你這個神經病、瘋子!你到底在跟什么東西說話,是鬼嗎?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怪胎!!”
順平一頓,閉上了嘴,原本還想著讓真人挪挪腳,現在?還是算了,踩著吧。
藍發咒靈也沒動,皺著眉頭,說:“他嘴巴好臭哦,怎么能這么說你。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剛剛是想幫他說話的,對吧?” 真人毫不察覺,甚至誤以為順平微微僵直的姿態,是被自己說動了還不好意思承認。
真人湊到吉野順平的耳邊,悄聲道:“斬草要除根,順平君,為什么不殺了他們呢?如
吉野順平下意識順著他的話低頭,看見了三人眼中的色彩。
怎么在這個咒靈的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茶味啊?
吉野順平:“……”
相原晴輝曾當著順平的面給久野彌生打電話,順平親眼看著老師不動聲色地踩一捧一,與那位水原先生在少年面前爭寵時,茶香四溢,一路能飄到教堂門口。
但順平卻覺得綠茶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嘖嘖。”
“順平,他好過分。我們可是朋友,他詆毀我是個怪物就算了,你想幫他,他卻這么對你。”真人柔弱地說道。
真人慢悠悠地,用古怪的腔調說道:“一個個都帶著憤恨,好像是想殺了你呢。”
這個時候,換個人很有可能就順著咒靈的話一通暢想,被捧得飄飄欲仙,得意忘形了。
但更多的是驚恐,仿佛順平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自言自語、能看見鬼怪的神經病和怪胎。
這都是相原老師用剩下的把戲。
吉野順平沒接話,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再接再厲地演道:“順平君,你快看啊,看他們的眼神。”
憤恨確實有。
真人:“應該是嫉妒吧?嫉妒你比他強,比他有錢。可能還有點不甘心,畢竟——這些霸凌者欺負你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會有被你踩在腳下的一天。”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幫你哦。”
吉野順平的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這話根本就是挑撥是非的綠茶發言啊!是在引誘他殺人吧?
但吉野順平打不過真人,正面硬剛是不行的。
“這……”
吉野順平表面上在猶豫,實際上也在猶豫。
他大可一走了之,但他走了,這三人一定會被咒靈殺死的。
吉野順平看著那三人凄慘的模樣,半響后,下定了決心。
“真人先生,你說得對。”
吉野順平把禮袋再度丟下,挽起袖子。他淡淡道:“不過就這么讓他們死掉,我不甘心。”
真人雙眼亮起,興沖沖地:“順平,你想開了啊!沒錯,這些爛人怎么值得你饒他們一命?你想怎么折磨他們?!”
順平把三人疊疊樂,左手拖兩個,右手拖一個。
真人疑惑地看著他:“順平君,你要帶他們去哪里?”
吉野順平朝真人使了個眼色,真人會意,附耳上前。
順平小聲道:“其實我家附近有一個古老的教堂,之前翻新的時候,我去幫忙打掃過。”
真人:“嗯嗯。”
順平:“你不知道,教堂的角落竟然藏了一個刑罰室!就那種,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中世紀刑具的房間,真人先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真人質疑道:“教堂?是在三丁目的那個盤星教么?可我沒聽人說起過有刑罰室啊。”
因為那是他編的,原型是教會的告解室。 三個混混嚇懵了:“大哥不要啊!!”
……?
真人:“這里不能挖么?”
吉野順平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扭頭對真人說:“這里不行啊。”
他問道:“盤星教?”
——哦,邪.教。
吉野順平暗道,這竟然還是個有備而來,在調查人類的咒靈。
吉野順平壓下自己竟然身處邪.教的震驚,安慰自己:老師的教會和真人口中的盤星教,必然不是一個東西。
順平認真地說:“他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喜歡。我要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原來如此啊。”順平慢吞吞地說。
真人:“是呢。”他想了想,大笑道:“或許是個傳播人類福祉的教會吧!哈哈,我不太清楚,也是聽別人說的。”
真人問:“所以你要對他們做什么?”
順平:???
順平:……
“真人先生,你看他們渾身是灰塵,臟兮兮的。這樣挖出來的眼珠子怎么能吃?”
真人認識相原老師?
真人笑瞇瞇地:“嗯嗯,我還認識他們的教主哦。”
吉野順平一瞬間的疑惑表情根本藏不住,但他轉口就把內心的疑慮換個句話,說道:“我沒聽過……這也是個教會么?” 真人:“……吃?”
三個混混越發驚恐:“嗚嗚嗚!!”我命休矣!
順平品鑒道:“對啊。人的眼珠子就跟魚的眼睛一樣比較脆弱,要吃最好趁新鮮。但就這么挖著吃,沒有美感。”
“人肉也不錯的,可以跟牛扒一樣煎起來。配上紅酒和悠揚的古典曲,很絕。”
真人細細觀察了一下少年,發現他的信念感非常強,眼神堅定。
他懷疑道:“你竟然吃人?”
少年遲疑了一秒,猶猶豫豫地反問道:“你難道不吃?”
真人:“……我很少吃。”
一般都是把人類變成改造人,玩弄一番,然后炸掉。
少年聽了,卻一副驚奇的樣子:“我還以為咒靈都是吃人的呢。”
他認真邀請道:“我對那個刑罰室很熟,還有鑰匙,經常過去的。真人先生,你有空就過來教堂玩啊,我請你吃飯。”
真人:“……?”
順平暗道,進了教堂,還不是任由老師拿捏。別的不說,牢飯管夠。
吉野順平拖著三個嚇昏了的混混走出巷子,頭也不回地對真人說道:“新鮮的食材要及時處理才行,真人先生,我得抓緊時間了。再見。”
真人:“…………”
真人目送吉野順平離開,情不自禁地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
身為一個人類,要請咒靈吃人??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 吉野順平抿了抿唇,點點頭:“是的,渡邊先生開車了么?麻煩送我們回教會吧。”
第98章意志
忽悠真人的過程看似輕松,吉野順平其實緊張得要命。等到徹底走出真人的視野范圍,他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回過神來,街上的行人都在驚恐地注視著他。
吉野順平愣了愣,低頭一看,頓時理解了。
一人拖著三個半死不活、正處于昏迷中的人,還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頭,怎么看都很不妙。
“順平君!”
正在煩惱該怎么把他們安全送走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在喊他。
吉野順平抬眸,循著聲音望過去。不遠處,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朝他揮手打招呼,小跑著向他靠近。
是經常去教會的一名教徒。
吉野順平回應道:“渡邊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順平君。”渡邊吞吞吐吐地問道,“你這是……?”
吉野順平解釋道:“我幫老師跑了個腿,手里提著些比較貴重的禮品。他們看見了,將我堵在箱子里,企圖搶劫。”
渡邊驚詫道:“哎呀!竟然有這種事!順平君沒有受傷吧?”
少年搖了搖頭:“我只是簡單教訓了他們一頓,渡邊先生,麻煩你——”
他話音一頓。
被沙利葉虐出來的敏銳感知,讓順平及時吞回了那句“麻煩你送他們去醫院”。
渡邊疑惑問道:“怎么了?是需要我幫忙么。”
吉野順平面不改色地說:“我覺得比起去醫院,他們有更適合的去處。”
渡邊:“嗯?”
少年誠懇道:“他們是誤入迷途的羔羊,因為被惡魔蒙蔽了雙眼才會做下這種當街搶劫的惡行。我要將他們送去他們該去的地方,洗凈身上的罪孽。”
聽見關鍵詞,渡邊神情一肅:“您看見他們身上的惡魔了么?”
吉野順平頷首,催促道:“凈化惡靈迫在眉睫,我們出發吧。”
渡邊立刻響應,看上去絲毫沒有懷疑。
“是!”渡邊甚至有點熱血,感覺自己協助吉野順平做完這件事后,功德都翻倍了。
渡邊的車就停在路邊,他邊打開后車門,幫忙把人搬進去,一邊好奇問道:“順平君,他們身上的惡魔被剝離出來后,會怎么處理啊?”
吉野順平感受到身后那股目光久久不去,頂著壓力,微微擰眉,說道:“高溫下油鍋炸一頓吧。”
渡邊回憶起教義中有關于“魔鬼”的死法,以及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其中就有一個是下油鍋。
他瞬間汗毛倒豎,看向少年的目光越發恭敬畏懼。
啊,真不愧是教主的弟子。
年紀輕輕就已經能凈化罪孽,驅逐乃至處決惡靈了!
渡邊恭恭敬敬地將順平請上副駕——后座塞滿了躺平的三具“尸體”。
隨后,一腳油門,轎車疾速開往教會的方向。
連汽車的尾氣都看不見后。 **
來來往往的路人完全看不見咒靈的存在,目不斜視地擦肩而過。
“老師!”順平呼喚道。
還“迷途的羔羊”……
“哎呀,真是滿嘴假仁假義的騙子少年啊。”
還好我聰明。
真人搖搖腦袋,將手背在身后,邁著輕快的步伐步入人群中。
真人銳評道:“惡魔明明就是他自己吧。還說什么把‘惡魔’丟下油鍋,其實想的是把那三個人類切片,丟鍋里炸起來吃吧?”
渡邊先生將車停在教會門口,順平下車時,正巧遇見金發牧師。
“神經。”
“嗯,順平,你回來了。他接受禮物了么?”
吉野順平上了車,依舊沒有放松。
——“你是不是也愛吃人?”
真人難得見到這么有趣的人類,那人又明顯與夏油杰的盤星教有關系。他得趕緊回去,找到夏油杰,問一問他:
嘖嘖,都把人類比作待宰的食材了,那個男人還傻愣愣地,完全沒聽懂。
真人從角落中走了出來,他摸了摸下巴,滿臉莫名其妙和無語。
牧師先生正在教會門口,與一位教徒說著話。看到吉野順平,他自然而然地中止了談話,主動轉過頭,打招呼。
直到車子離教會越來越近,已經能遠遠看見教堂的高高塔尖,順平才驀然心神一松。
“還是沒收,啊,說到禮物……”吉野順平一驚,他把價值八位數的禮品袋落在巷子里了!
算了,還是人命要緊。
吉野順平著急道:“老師,那邊的事,我一會兒再跟你匯報。你快過來看看他們……”
相原晴輝一怔,眉頭緊鎖,快步上前。
“怎么了?”
相原晴輝拉開車門,看見三個疊疊樂的“尸體”。
相原晴輝:“?”
他沉吟問道:“順平啊,你殺人了,要我幫忙處理尸體?”
“不是這樣的!”
吉野順平很是驚慌,他小聲道:
“是他們要打劫我,我不小心下手過重,就把他們打成這樣了……老師,你快看看吧,別出人命了。”
“噢,我還以為鬧出什么大事呢。”
相原晴輝簡單檢查了一下:“沒事,骨折罷了。”
他吩咐先前與他交談的教徒:“把他們三個抬進去,放去救濟室。讓醫生幫他們治療。”
這種程度,甚至用不到他出手。
渡邊先生連忙上前幫忙,得到了牧師先生如沐春風的微笑,以及一句真摯的祝福——“感謝您的幫忙,愿神祝福您。”
渡邊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亢奮起來,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有了教主大人的祝福, “?是。”
吉野順平不明所以,但還是乖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檢查一下,看真人有沒有對你的靈魂下手。”
之后更是站定在原地,以前所未有的認真姿態,聽順平描述完整個事件的經過。
吉野順平連忙把遇見真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相原晴輝。
等人走遠,相原晴輝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帶著他慢悠悠地往內院走。
“老師,你這是……?”
未來都光明了。
吉野順平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好像整個靈魂都浸泡在溫暖的湯泉中。
“怎么魂不守舍的?”相原晴輝說,“教訓幾個混混而已,你就嚇得臉色慘白?順平,這可不行,膽子要再大點啊。”
特級咒靈在老師面前,大概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稀疏平常。
畢竟牧師先生是多么高傲的一個人,見過的世面又多,他身體內就封印著一個特級咒靈。
令順平萬萬沒想到的事,相原晴輝甚至沒能聽完整個過程,他一聽見少年對于咒靈的外貌描述,臉色倏地一變,周身氣質都壓抑許多。
相原晴輝握住少年的手腕,正向運轉的咒力沿著兩人皮膚相觸的地方,涌入少年體內。
吉野順平苦笑,他膽子已經很大了,都敢在人形的特級咒靈面前說謊了。
在順平的預想中,老師就算聽完了全過程,表情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對,”相原晴輝深吸一口氣,冷笑道:“那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危險人物。把你的手給我。”
“他說他叫真人……老師,你跟他打過交道么?”順平問道。 相原晴輝飛快檢查完,松開少年的手,解釋道:“真人擁有觸碰到他人靈魂,并將其進行任意改造的能力。常人哪怕運轉術式,也只能保護肉體,因此很難隔絕真人的攻擊。”
吉野順平睜大眼睛:“那我當時還和他咬耳朵,說悄悄話!”
靠這么近,真人稍一伸手就能將他捏死,而他連防御都做不到。
順平冷汗津津:“老師,我還是太大意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嘛。
而且……
相原安慰道:“憑真人的速度,相距無論幾米還是幾厘米,都沒什么差別。”
少年大膽的舉動,反而能讓真人卸下防備。
相原晴輝沉吟道:“真人出現了,情況就變得嚴峻起來了。我得抓緊時間——”
吉野順平面露緊張之色。
只聽牧師先生幽幽說道:“抓緊時間,去一趟東京,見一見教主大人。”
順平:“……”
你是在找借口去見他吧?
吉野順平無奈道:“老師,你才是教主啊。久野先生根本沒有入教。”
“他在精神上入教了。”相原理所當然道:“何況,我是你們的教主,跟他是我的教主,二者并不矛盾。”
在靄靄暮色中,牧師先生的燦金色發絲迎風而晃動。
男人的神情專注,眼神格外認真。
“順平,雖然不知何時才會有那一天,但我要提前告訴你——”
“久野彌生,是比我、比沙利葉、比水原秋還要強的真正的強者。他的智慧遠超我等, “好,但是為什么呢?”
“好、好的!”
相原:“彌生大人不喜歡高調,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其他人不必大肆宣揚,順其自然吧。”
他直覺這并不是什么簡單的“告白”,背后是老師隱藏極深的秘密。
吉野順平被震住了,他是個性格敏感的孩子,幾乎在男人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察覺到了這話語的分量。
相原晴輝“啪啪”摁著手機,不停頓地說道:“我已經跟五條悟發消息,叫他們今晚去你家住了。從明天開始,你跟著他們一起吧。”
順平滿腦子陰謀論,比如趁機打聽高專的情報,打探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儺的情報之類
吉野順平遲疑片刻,詢問道:“那我該如何對教徒宣布久野先生的身份呢?若是久野先生來了教會,或者教徒們在外碰見他,我們應該怎么稱呼他?”
但相原晴輝不肯再往下說了,只細細叮囑道:“所以答應我,對他要有發自內心的尊重,好么?忽視我都不可以忽視他。”
相原低頭摁著手機,對少年說:“五條悟前段時間給我消息,說七海要帶著虎杖來川崎市上‘校外實踐課’。他們有去找你么?”
相原晴輝輕聲道:“彌生大人會在時光的磨礪中熠熠生輝,我會終生追隨他的意志,直至靈魂在輪回中湮滅。”
絕不是什么平庸之輩。”
順平搖搖頭:“沒有。”
順平應道:“是,老師。”的……
相原晴輝理直氣壯道:“蹭課啊!”
吉野順平:“……啊?”
相原晴輝:“七海建人可是一級咒術師,實戰經驗豐富。你跟著他一起,不就能免費蹭到高專的補習課?”
順平:“…………”
相原理直氣壯地說:“而且七海是少有能對付真人的咒術師,你跟著他,安全能得到保證。這樣,我就能放心離開教會一段時間了。”
順平:“。”
吉野順平面無表情地說:“老師,你去東京追妻么?”
相原:“……”
順平:“根據我的觀察,水原先生已經算是得到武田先生認可了,每天都能自由出入武田宅。”
相原:“……”
順平:“上次還碰見他去接久野先生放學。”
相原:“……所以呢。”
順平總結道:“而且武田先生還沒原諒您呢,您還是省省力氣吧!”
相原:“嘖!”
第99章招數
吉野順平因為(故意)說錯話,(特意)戳到了相原晴輝的痛點,因此被老師掃地出門,回家接待即將上門做客的七海和虎杖。
他還記得遺落在巷子里的禮品,在被趕出院子前,扒拉著院落的柵欄,喊道:“老師,你要送久野先生的禮物落在巷子里了。要我回去拿么?”
相原:“你就不怕真人蹲守在那里,等你掉進陷阱?”
順平訕笑:“那怎么辦。”
金發牧師揮揮手:“我會拿回來的,不用你擔心了。快回去吧,替我向吉野太太問好。”
“噢——”
吉野順平麻溜地滾了。
相原晴輝沒什么心思管那些東西,但念及里面有彌生喜歡的樂高限定款,還是起身,準備親自去一趟小巷。
要是遇到真人……
正好把他逮住,做成咒靈標本獻給彌生大人。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他開車去到順平說的地點,卻見那個巷子的出入口被警方拉了黃色的警戒橫幅,不讓人通行。
相原晴輝微微蹙眉,不過一瞬,面上又是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
他上前拍了拍一位圍觀路人的肩膀。
“你好。”
相原:“你就不怕真人蹲守在那里,等你掉進陷阱?”
相原溫和道:“我想問問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路人:“聽說是一起惡劣的不良少年霸凌事件呢。” “……霸凌?”
“是啊,不過說法不一。我聽巡警說,他們是接到三個人欺負一個少年的報警電話才趕來的,但剛剛又有人說是那位少年一個打三個,還把人打死了,不知道把尸體帶去哪里掩埋。”
相原晴輝知道真相,此時聽得嘴角抽了抽。他道了聲謝,快步走近警戒線。
警察伸手攔他:“誒!你干什么的,這里在辦案,不準閑雜人進去!”
相原晴輝沒管他,咒力凝聚在雙眼之中,探頭往里看。
少量的咒力殘穢,還有咒靈留下的腳印——都是真人的咒力,順平在教訓小混混時是用的純體術。
除了咒力殘穢,現場很是雜亂。
碎裂一地的空酒瓶,玻璃渣子上還沾著血跡。受害者和嫌疑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處都沒看見他要送給彌生的禮物。
巡警用身體擋住相原晴輝的視線,沒好氣道:“你這人怎么回事?來搗亂的么?”
相原晴輝正要解釋,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起一看,是吉野凪的電話。
一股不妙的預感直上心頭。
吉野凪有他的聯系方式,基本上沒有大事,從不會打擾他。這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他原以為真人在巷子大開殺戒,才引起騷亂。沒想到竟是打了個幌子,這么快就尾隨順平,跑到他家去了?
失策。
他應該等七海到了再讓順平回家。
相原晴輝邊往停車的位置跑去,邊接通了吉野凪的電話。 吉野凪驚慌道:“相原先生!您現在有空嗎,可不可以過來我家一趟,順平、順平他——”
“……”
“喂?”
“順平被帶走前,讓我給您打電話。您看,這……?”
吉野凪:“順平他被警察帶走了啊!”
“噢!原來如此啊!”
“刺啦——”
他彎腰撿起掉在座位下的手機,電話那頭,吉野凪正要訴說順平剛到家,就因為涉嫌綁架和當街斗毆被警察帶走的事情。
相原晴輝收回誤踩剎車的腳,穩住身體。
轎車剛往前竄個半個車位,就猛地剎住了,車輪狠狠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相原晴輝心下一沉,拉開駕駛座的門。肩膀夾著手機,已經飛快點著了引擎。
相原晴輝閉了閉眼,嗓音依舊溫柔:“吉野夫人,別著急,這件事是個誤會。我這就去警視廳保釋順平。”
“我馬上來,是遇到危……”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么?”
吉野凪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對了,家里來了兩個客人,自稱是您的朋友。”
“七海先生是我為順平請的課外補習老師,虎杖同學是補習班的同班同學。”
“好像是這兩個名字,我問問……對,是他們。”
“那么,我就先去警視廳了。” “麻煩您了。”
“不客氣,我作為順平的老師,應該的。”
相原晴輝掛斷電話,將車調了個頭,開往川崎市的警視廳。同時撥通了教會醫務室的醫生的電話。
醫生仿佛知道他要問什么,一接通,便匯報道:“教主,剛剛來了兩個警察。他們想把您送來的患者帶走送去醫院,是我攔下了。”
醫生頓了頓,小聲道:“他們三個掙扎得厲害,剛睜眼時便嚷嚷著‘吃人了’‘救命啊’之類的話。我怕他們在警察面前說錯話,耽誤您的事,就偷偷地一人給了一針安定,現在睡得正香。”
相原:“…………”
還好醫生下手的快,不然被警察聽見,不是更難解釋。
相原晴輝夸贊道:“做得好。看好他們,別讓他們亂說話,等我回來。”
醫生:“是!”
**
相原晴輝一路風馳電掣趕往警視廳。
帶順平回教會的渡邊先生是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反偵察技能,再加上沿途監控。警察非常順利地一路順藤摸瓜,將順平“逮捕歸案”。
相原晴輝搞清事情經過后,立刻開始為順平辯護。
牧師先生正人君子的形象很容易博得好感,再加上他和教會在普通人中間的口碑并不差,很快便得到了警官們的信任。
吉野順平又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被安排著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劉海垂下擋住右眼,看 少年瞬間會意。
更有巷子外的監控和路人的報警電話為證,證明了順平是無緣無故被不良少年當街搶劫,只不過他奮起反擊了,將三人揍了一頓。
大家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我帶他們回教會,是因為教會里有醫生。”吉野順平解釋道:“教會的醫生治療水平很高,技術很好的。”
男人摸了摸少年的額發,尾指不動聲色地輕點被發絲遮擋的皮膚。
那赫然是被煙頭燙出的傷口!
發絲晃動間,有什么一晃而過。
一通口舌之后,警察們總算相信吉野順平并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
相原晴輝低頭看向順平,碧色眼眸中滿是心疼:“唉。可憐的孩子,你的心地是如此善良,為什么總是遭此磨難?”
警官小姐溫和地勸了又勸,少年才“不甘不愿”地撩開額發。
那擺明就是有貓膩啊!
心細如發的女警小姐立刻察覺到,神情嚴肅道:“等等!你的額頭……”
吉野順平扶著老師的手臂,似乎想要站起身,卻因腳麻而晃了晃身體。
少年微怔,飛快低下頭,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道:“我額頭上什么都沒有!”
順平微微偏頭,對她露出一個柔弱的微笑:“謝謝你,警官小姐。”
一旁的女警連忙扶住。
順平放下額發,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傷他們的……我只是——”
起來乖巧又柔弱,不像是會惹事的人。 金發牧師長嘆一聲,手臂一展,將少年擁入懷里。
“天父在上!順平,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少年的臉埋在男人的胸膛上,支吾了幾聲。
牧師根本不等他回應,飛快地自問自答,神情悲痛:“肯定是因為他們威脅你了,對吧!”
警察們義憤填膺道:“豈有此理!順平君,你別害怕,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在霸凌你!”
少年好一會兒才從老師的懷中退出來,眼眶細看有些微紅,但語氣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把里櫻高中極其嚴重的霸凌事件說了出來。
大家都很震驚。
川崎市竟然還有這種學校,不良風氣如此嚴重卻沒人管。那里的老師竟然對此不聞不問,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助長霸凌之風。
警察們怒氣沖沖,今晚連夜寫報告給上級,明天就有相關部門去整治里櫻高中!
不良少年要通知家長,齊齊被逮回局子教育,該怎么罰就怎么罰。不負責任的教師也要撤銷教師資格,就連監管不到位的校長和教導主任都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務必要杜絕校園霸凌事件!
不過……
警官小姐為難道:“順平君,雖說是自衛反擊,但他們被打到骨折。這……”
相原晴輝立刻表示自己有人——醫生會幫忙治療,有錢——如果不愿意留在教會想去醫院,他會賠償醫療費。
至于這些不良少年的家長。
警官小姐表示:“是他們主動挑釁在前,都賠償醫藥費了,還想怎樣。放心吧,相原先生,我們好好教育這些家長的。” 如此一通折騰,總算是圓滿解決了這次霸凌事件。
警方將它們帶回了警局,現在物歸原主。
以為只能代表屈辱的傷疤,原來換個方式就是一把新的利刃。
相原:“有什么新的想法?”
吉野順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這么明顯么?我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了。”
少年抬手摸了摸額角的傷疤,輕聲道:“老師,我原本以為永遠不會把這個傷疤露出來給別人看了。”
他補充道:“不過,我還是不喜歡大家用那種眼神看我。”
順平無語:“還有下次?老師,你用這招真的好么。騙了大家,總覺得……”
相原晴輝鼓勵道:“沒關系,下次再接再厲。”
“演技還是太差了。”相原晴輝嘆氣:“要不是我及時擋住你的臉,你那會兒是打算笑出聲?”
順平聽話地坐進副駕,正在扣安全帶的時候,就聽見牧師先生不滿地說道。
“話是這么說。”
吉野順平和相原晴輝一起走出警視廳,相原晴輝手里還提著原先遺棄在現場的若干個禮品袋。
“上車。”相原晴輝淡淡道。
那種憐憫的、同情的目光,吉野順平不喜歡。
吉野順平想了想,笑道:“今天突然發現,這好像根本不算什么。”
相原晴輝邊開車,邊淡淡道:“哪有騙?你被欺負,不是事實么。你被搶劫自衛反擊一事,難道有假?怎么,別人欺負你,你就要忍氣吞聲,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示弱只是一種手段,靈活運用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我倒是常用……咳。”
金發男人及時止住話頭,掩飾地輕咳了一聲:“反正,你學會這招就行,用不用是另一回事。最好是自己強大起來,讓別人都不敢對你說‘不’。”
少年振奮起來:“喔!”
新招數,他學會了!
**
虎杖悠仁在吉野家等了許久,才等到順平從警察局回來。
他坐在客廳和吉野凪聊著天。吉野凪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擔心兒子。
突然,虎杖悠仁耳朵微微一動,驚喜地站起身:“我聽見門口傳來剎車的聲音,是不是順平回來了?”
吉野凪立刻站起來:“我去看看!”
虎杖連忙:“我也去!”
兩人一起出門,月光下,金發牧師正倚靠在車邊,低聲囑咐著少年什么。
“……晚上不要睡太死。如果看見宿儺手指,不要慌,立刻給我打電話。”
“宿儺手指怎么會出現在我家?”
“我猜的。你以為真人是什么好貨色,你還吃人,他豈不是對你更感興趣。”
“!!老師,那我媽媽豈不是會有危險?!”
“所以我叫上了七海……啊,吉野夫人,晚上好。”相原晴輝笑瞇瞇地說道。
吉野順平適時打住,轉頭道:“媽媽。”
“回來啦。”吉野凪擔憂地問:“順平,怎么被警察帶走了?”
相原晴輝笑道:“順平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三個搶劫犯。” “不辛苦,應該的。”
也是。
虎杖悠仁很是元氣地答道:“七海先生說他不方便留宿,明早再來接我們。”
“嗯嗯,媽媽,我知道了。”順平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相原:“……”
相原摸了摸他的發頂,語調柔和:“不要緊張,好好休息吧。神會注視著你的。”
相原晴輝看了看跟著出來的虎杖悠仁,問道:“七海先生呢?”
“順平,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校外實踐課要加油哦。”
他想了想,很快下定決心。
吉野順平似乎懂了。
相原:“順平身手了得,已經將他們制服了,不過下手重了點,所以得去做個筆錄。解釋完就回來了,沒什么大事。”
順平連連搖頭。
吉野凪大為驚奇:“順平,你的身手這么厲害啊,都能制服搶劫犯了!不愧是我兒子!”
“……好吧。”他小聲道:“老師辛苦了。”
吉野凪問順平:“你沒有受傷吧?”
她叮囑道:“行俠仗義也要注意安全哦。”
相原有些猶豫,這下怎么辦呢。
吉野凪吃驚:“啊!”
虎杖還好說,七海是不太方便。是他考慮不周全了。
吉野順平:“老師,可是……” 吉野凪和虎杖悠仁根本聽不懂這對師徒之間的啞謎,茫然地看著他們。
相原晴輝笑了笑,與他們告別。
他開著車,繞著這條街道轉了一圈,最后又開了回來,停在不遠處。
七海不在,那就由他來釣魚執法。
相原晴輝熄滅車內的燈盞,調平座椅,平躺著闔上了雙目。
與他同出靈魂本源的精神鏈接,遙遙指向東京。
相原將自己的精神力循著鏈接探過去。
……今天,能不能得到他的神明一個垂眸呢?
第100章面子
相原晴輝的“通訊”打來時,彌生正在書房埋頭寫著作業,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著陪同的水原秋。
為免瓜田李下,產生不必要的嫌疑和誤會,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關緊書房的門,而是半敞著,任何人從走廊路過的話可以一眼看見書房內的情景。
彌生剛接通“通訊”,就聽到了一個大消息。
“什么?!限量版樂高——”
彌生連忙捂住嘴,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
水原秋沒有抬眸,冷笑了一聲,將手里的書籍翻了一頁。
彌生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輕咳一聲,彌生選擇裝作無事發生,他低著頭,看似還在專注地看著練習冊,心神實則早就飄遠了。
【相原先生,真的要送給我么?這個可不便宜誒。】彌生按捺激動,故作淡定地問道。
相原晴輝就知道他喜歡。
【嗯,彌生大人,我就是專門買來送給您的哦。】
彌生好開心:【嘿嘿,樂高,嘿嘿……】
相原晴輝幽幽嘆一聲:【其實,我今天已經讓順平送過去了,但是……】
彌生一愣:【順平來過了?我不知道啊。】
相原委婉道:【叔叔好像還沒有原諒我,見到順平,就讓他回去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叔叔不希望我靠近您,我就讓順平 相原晴輝就知道他喜歡。
彌生沒怎么遇到過其他擁有多重人格的人,但他或多或少在文藝作品、紀錄片中聽說過,有些次人格對主人格是不太友好的。
彌生最初還擔心過這個問題,后來發現一切都是白操心。
彌生好開心:【嘿嘿,樂高,嘿嘿……】
他的次人格們非常喜愛他,想與他貼貼的本能就像鐫刻在靈魂之上。
因此,被物理隔絕、無法靠近的相原先生,真的好慘噢。
叔叔怎么不告訴他。
彌生:【……已經好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叔叔不希望我靠近您,我就讓順平替我跑腿……順平已經去好幾次了。我擔心您還在病中,所以沒有打擾您。】
相原委婉道:【叔叔好像還沒有原諒我,見到順平,就讓他回去了。】
彌生一愣:【順平來過了?我不知道啊。】 無辜躺槍的相原先生可別被誤關小黑屋!
相原晴輝達到目的,話頭巧妙地一轉,開始談起正事。
他匯報了順平遇到真人的事情,并表示自己此刻正蹲守在附近,等著釣魚執法。
彌生猜想到會遇見真人,但沒想到改變了順平的命運軌跡,這輩子第一個與真人碰面的人,竟然還是他。
難道這就是一些無法逆轉的命運線?
問題不大。
輪回了三十三次的久野彌生,已經不再畏懼挑戰命運,他甚至躍躍欲試。
【我要逮住真人,把他暴揍一頓!】
久野彌生精神一振,提出他也要輪流值夜。
相原晴輝念及彌生的身體,拒絕了:【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吧。一夜不睡,對我而言并不是難題。】
彌生:【真人不一定會用前世的套路給順平下套,這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如果要埋伏,恐怕不止一個夜晚。】
相原想了想:【我可以讓沙利葉與我輪換,反正那家伙到了晚上就會精力充沛。】
反正就是不讓彌生守夜。
彌生覺得暖心的同時,又略感無奈。
他沉吟片刻,拍板道:【今天先將就一晚,明天看一看順平的鄰居家有沒有公寓出租,直接搬過去。】
也算是參考了水原秋派保鏢保護他的操作。
相原晴輝總算沒有再拒絕。 小心被叔叔用掃帚趕出家門。
“在想什么?”
彌生:“…………”
“哥哥!”
彌生分出的意識回歸本體,他一手支著下巴,還有些心不在焉,右手不自覺地轉起筆來。
男人的低啞磁沉的嗓音在耳旁響起,呼出的氣息自耳尖略過,彌生一個激靈,半邊身子都酥酥麻麻的。他的手一松,鋼筆啪嗒掉在桌上。
水原秋低低笑了一聲,并未順著少年的愿遠離他,而是將手臂搭在少年的肩頭,又擠近了些許。
“噢——”水原秋拖長了嗓音,掠過耳畔的嗓音隱約帶著點笑意,“彌生以為我會對你做什么呢?”
“干什么呢你。”彌生低聲警告道:“叔叔就在樓下看電視哦,我喊一聲,他就能聽見。”
細長的銀白筆桿在指尖靈活轉動,輕盈嫻熟,翩然于飛,一圈又一圈。
兩人互道“晚安”,掛斷了精神通訊。
彌生下意識將腰板挺得筆直,坐姿從未如此端正。
“你不要突然趴在我耳邊說話,嚇我一跳。”
少年面薄,臉頰上的紅暈明艷動人,他皮膚很白,便襯得這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惱越發明顯。
久野彌生捂著耳朵,回頭瞪他。
水原秋見好就收,以免自己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掙來的好感度被一鍵清零。一旦被趕出家門,就很難再踏進來半步了。 他稍稍直起身,拉遠了一點距離。
但左臂依舊繞過了彌生,搭在另一頭。遠遠看過去,就像將少年攏在懷里一般。
“相原那邊傳來什么消息?”水原秋問道。
彌生定了定神,把滾遠的鋼筆撿了回來。
“他說順平遇到真人了。”
水原秋:“嗯,你打算怎么做?”
“我們準備釣魚執法。”
彌生低聲訴說著自己的計劃,說著說著就上頭了,側著臉,與水原秋越來越近,他還毫無察覺。
“我還打算找冥冥幫忙監控吉野宅,有了她的「黑鳥操術」,真人一冒頭就會被發現。”
水原秋垂眸看著他。
“冥冥?她可能沒空。”
彌生:“我有鈔能力!”
水原秋淡淡道:“那你要出的比我多才行。”
彌生:“嗯?”秋哥這話是什么意思。
“早在你出事那一天,我就意識到只有普通人組成的安保力量不足以保護你。咒術師很稀有,大規模聘請是不太可能了,但……”
男人慢悠悠地說道:“聘請其中的佼佼者,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卻不是難事。”
彌生立刻反應過來:“你花錢請了冥冥?她已經上崗了么?可我沒有看見她的烏鴉。”
“她在墨西哥,明天才落地成田機場。”水原秋答道。
彌生下意識問道:“你明天回北美?” “噢,我還以為——不不不,沒什么,我什么都沒說。”彌生欲蓋彌彰地飛快遮掩過去,轉移話題道:“你花了多少錢啊?”
相原的教會還沒有發展到輕輕松松拿出一千萬美金的地步。
太為難牧師先生的錢包了啊!
或許是彌生下意識想要挽留他的舉動令他感到愉悅,水原秋勾了勾唇,稍稍收緊手臂,讓少年更貼近他的胸膛。
彌生:“……那確實有點難度。”
“一千萬。”他隨意道。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貼近,仿佛水原秋再俯低貼近一寸,兩人就能夠氣息交融。
不是付不起,是新建立起來的盤星教百廢待興,無論是舉辦慶典、祈福凈化儀式亦或是在其他城市修繕教堂,宣傳并拉攏更多教徒,都是要錢的。
尤其是與真人打了交道的順平,更是絕對禁止靠近。
也就是說……
水原秋:“北美交給艾倫了,我留在日本。”
但水原秋一動未動,甚至連語氣都沒有變化。
久野彌生轉念一想,冥冥已經被雇傭了,臨時換個工作內容也沒什么吧。
為相原先生辯解、兩人貼貼的計劃,得再度延誤。
“美金。”
他又不是什么易碎的陶瓷娃娃,除了那一夜,跟咒術界幾乎沒有交集,只要小心點,不會被咒術界注意到。
彌生問:“日元?” 彌生拍板道:“把冥冥借給我。”
水原秋:“那是雇來保護你的保鏢。”
“我不需要保護。”彌生斷然道,“秋哥,不要小瞧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水原秋默了默,確實,少年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等待保護的金絲雀,他是翱翔于天空的雄鷹。
于后方運籌帷幄是彌生的愛好和選擇,但不是他的囚籠。
他知道彌生的性格,但就是忍不住保護他的欲望。
任何潛在的危險,都應該被杜絕。水原秋無法接受彌生受傷,哪怕是指甲蓋大小的擦傷,他都不能容忍。
水原秋的內心無比煎熬,最后在少年黑潤透亮的雙眸中敗下陣來。
他嘆了口氣。
“……猜到了。所以我還為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彌生:“是什么?”
水原秋短暫離開了會兒,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個匣子。
彌生接到手里,沉甸甸的,頗有分量。
他掀開蓋子,里面是一把漆黑如墨的手.槍,上方還放著一副漂亮的金絲眼鏡。
“捷克制,CZ75。”彌生認出了那把槍,輕聲道:“老師的愛槍。”
能夠不加任何前綴,被他和水原秋共同稱為老師的人,只有一位——Reborn。
“當初被迫加入組織時,我們是由琴酒培訓的槍術。因此曾經慣用的槍與琴酒是同一型號,按理來說,我該為你準備伯.萊.塔。”
男人的嗓音低冷,聽起來卻有種令人心安的溫和。 反正他們不管什么槍都很擅長,那不如挑一把寓意更美好的。
“但我再三思索,還是覺得這把槍更適合你。”
“子彈也是咒具嗎?”
“好噢。”
一千萬美金只是勞動冥冥的跑腿費,一個特級咒具起碼按億起算,價值連城。
“嗯。跟那邊的人商量好了,他們會供應足夠的彈藥。”
咒具的制作過程很繁瑣,會制作的人并不多。低級咒具還算難得,這把槍一看就不是凡物。
“都是咒具?”
秋哥向來只會把最好的東西放在他面前,不用想,這槍一定是特級咒具。
彌生還坐在書房的轉椅上,看似隨意地比劃了一下,舉槍的瞬間眼神銳利,姿勢一絲不茍,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刀,氣勢驚人。
彌生把金絲眼鏡戴上,又伸手握住了那把槍。
“我經常從國外空運禮物,他們已經習慣了,不會在意的。”
“沒被波本他們發現吧?這可不是槍械館里常用的槍。”
彌生頓時笑了。
“啊……難怪,我就說她收了錢,怎么還在國外待著,你也不催她回國。原來這才是一千萬美金的用途。”
匣子里還有幾個裝滿了子彈的彈匣,彌生熟練取出,裝彈、上膛、拉開保險,一氣呵成。
“嗯。眼鏡能看見咒靈,槍是冥冥在墨西哥找人特制好,從公司開辟的航線運進來的。” 水原秋退了兩步,站在他的身后,問:“喜歡么?”
彌生:“喜歡。”
彌生沒有開槍,手臂垂落下來,左手抓著轉椅扶手,右手還緊緊握著那桿CZ75。
他微微向后仰靠,椅背被壓得往后傾斜。少年清冷的眉眼隨著年歲漸長而越發昳麗,墨色的額發隨著重力而偏向一旁,不會遮擋他的視野。
彌生就這么仰躺著,深深望進男人的眸中。
他在水原秋的眼中看見了倒映的自己。
從來如此,無論何時、無論落入何種境地,只要他回頭,水原秋就會在他身后支持他的任何決定。
“……謝謝你,哥哥。”
彌生輕而軟地說道,墨瞳再無先前的半分凌厲。
水原秋沉默片刻。
他向前邁步,伸長手臂,寬大的掌心貼在了少年的左手背上。
彌生僵了一瞬,但沒有躲開,而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注視著男人向他俯身,俊冷的面龐離他越來越近。
有一股熾熱的目光落在少年嫣紅的唇瓣上,叫人無法忽視。
他們的呼吸交錯纏綿,彌生的嘴唇顫了顫,幾乎以為男人要親他。
但他等來的,卻是一枚落在眉心、珍而重之的吻。
這便是水原秋對他的回答了。
彌生一怔,抬眼再度與水原秋對上目光。
他在男人眼中看見了藏不住的洶涌愛意。 武田川吉上樓送牛奶和果盤的時候,書房的門依舊是大敞著的。
他往靈魂里全力鐫刻了一件事:
那兩人幾乎同時抬頭望過來,動作同步,偏頭的角度都近乎一致,看上去像是一個人一樣。
愛久野彌生,保護他,陪伴他,深愛他,直到永遠。
進度:99%
水原秋搬了個椅子,坐在彌生的身邊,共同低頭看著攤開在桌面上的一張試卷。兩人的肩挨著肩,姿態親昵,但并不越界。
目標:構建■■■■
……這是怎么了?
彌生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他是被愛著的。
就是氣氛有些緊張,兩人都緊緊皺著眉頭,尤其是水原秋,臉色陰沉沉的。
目標:構建水原秋
進度:60%
想與久野彌生貼貼的本能地印在所有次人格的DNA里,而水原秋不同。
目標:構建相原晴輝/沙利葉
被靜音折疊的系統通知欄,關于角色的構建度悄悄變化著。
他是被水原秋愛著的。
武田川吉挑了挑眉,抬手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度:80%
** “叔叔。”
“叔叔。”
就連喊他時的語調都一模一樣。
莫名有種揮之不去的疑慮和違和感。
武田川吉暗暗搖頭,將其認定為是兩人感情好,才會這么默契,不再細究。
“你們怎么了?”
武田川吉將托盤放在書桌上,問道。
看到武田進來,水原秋稍稍收斂了外露的情緒,看起來更加沉默了。
武田川吉問彌生:“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彌生看了看男人的臉色,又看了看叔叔一副“你不老實交代我就不走了”的樣子,支支吾吾地坦白道:
“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秋哥自告奮勇,想要教我這一題。”
“但是……他看了好久,也算不出來。”
所以emo了。
彌生無辜地與武田對視,一臉“這就是真相”的表情。
武田川吉:“……”
真相竟是如樸實無華。
水原秋倏地起身,把彌生的卷子抽走,卷起握在手心。
“借我一晚,明天還你。”
叔侄二人看著男人氣勢洶洶地離開,面面相覷。
武田:“他要試卷做什么?” 組織招攬的方式無非就是四個字——威逼利誘。
將人強制拉上賊船后,要想不蹲局子,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被迫加入組織,或者接受組織的監視,為組織保守秘密。
Mafia大佬把心思都用在打打殺殺和勾心斗角上面了,不會高中數學題,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這種“搜羅”人才的任務十分常見,命令下達的時候,行動組上下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
“……”
武田川吉:…………
在心上人面前,當然是面子最重要。